《修魔有道》 1祠堂释魔 樵夫辛苦刈樵归,昏莫结束更起炊。 山路多崎岖,又有山雨忽至,道路泥泞,前路难行。 两个浑身泥水的汉子各自背着一捆柴,手持柴刀开路,披荆斩棘,在深山之中蹚路而行。 也就是他们这样的山林老手才能在这样的雨夜中穿行,要是换个不熟悉山林之人,别说背着一捆柴,就是让他空着手,也走不出这山林。 “二哥,今天有些怪了,要是平时,咋们早该下山了,怎么今天弄得天都黑了,还没能下山。” 一个干瘦、精壮的汉子,正了正扛着的柴火,对另一个汉子说道。 被称为二哥的汉子是个膀大腰圆的,但给人的感觉一点不胖,反而显得很瘦。 这汉子用柴刀将面前的荆棘砍开,头也不回的随口说道: “没办法,老阴山外围的林子都是卢员外家的,咋们要是给砍了,回头让卢员外知道了,咋们可就惨了。 所以今天上山的时候,我就带你进了老阴山深处,要想回去,肯定比以往慢些。” “老阴山深处?二哥,你怎么不早说,我可听说老阴山里面有脏东西,咋们这么闯进来,万一......” “老七,你他娘的少在那里乌鸦嘴,这里不就是没什么人来嘛!最多有点野兽什么的,现在不是下雨吗?那些个野兽也肯定在躲雨,你怕个鸟!” 被二哥一顿训斥,老七感觉安心多了。 山雨越下越大,两人全身都湿透,肩上的柴火也被淋湿,变重了许多。 两人又是淋雨,又是背柴,有点扛不住了。 “二哥,不行了,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几个野果,我实在是没力气了,我估摸着这会儿我们也来不及下山了,要不,咱们找个地方避雨吧!” 老七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哪怕是这样,一只手还在牢牢固定着肩上的柴火。 二哥其实也是又累又饿,知道老七说的在理,继续往前走。 “我看那边好像有个山谷能避雨,我们去那边。” “好嘞!” 老七没想到一向犟的不行的二哥居然听进了意见,大喜过望,感觉又有了力气,扛着柴,一路往前方山谷去,哪怕途中被荆棘、枝丫之类划破了不少皮肤,也不在乎。 就是有点心疼身上被划破的衣裳,估计这次回去,又要被老娘揪着耳朵骂一顿了。 前方的山谷上窄下宽,杂草丛生。 两人很快就看到了可以躲雨的地方,扛着柴火,躲到了山壁下。 老七将柴靠在山壁处放好,擦了一把脸,拧了拧身上湿透的衣裳。 “还好遇到了躲雨的地方,不然今晚可就惨了。” 老七感叹一声,往山谷深处望去。 “二哥,你看,那里好像是一座庙。” 老七所见的,是一座年久失修的破庙,早就长满了杂草,也不知多久没人来过了。 二哥自然也看到了,瞅了几眼破庙后,眼前一亮。 “老七,你看这庙是不是还有很多木材,这要是能弄出去,不管是直接卖还是烧炭卖,都能换不少钱。” 听二哥这么一说,老七也是眼前一亮。 “走,二哥,咋们看看去。” 都是常年在山里摸爬滚打的,胆子都很大,两人蹚过沿路的杂草,直往破庙而去。 临近破庙前,老七感觉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好像是个牌匾之类的东西,虽然很破旧了,但整体完好。 “二哥,好像是牌匾。” 老七伸手,将牌匾扶了起来,见牌匾上依稀有三个字。 “二哥,这写的什么?” 老七是个不识字的,二哥也是个不识字的,听到老七的疑问,二哥观察了一下牌匾上的三个字,指着最后一个字说道: “另外两个不认识,这个字经常在各个祠堂牌匾上见到,好像是个‘祠’字。” “祠,这里是祠堂吗?” 老七又看了眼面前破庙,不,祠堂。 “谁会把祠堂建在这种破烂地方?” 将牌匾放在一块石头上靠着,两人进了祠堂内部。 祠堂内部也不大,不过与一般人家的正堂一般大小,另有两间偏堂。 不过此时早已破败不堪,正堂、偏堂之间,早没了什么界限。 正堂中央摆着一个积满灰尘的腐朽桌案,案上有一尊香炉,也早已锈迹斑斑,不知是何年月留下的。 香炉上斜插着一把木柄都彻底腐朽的匕首,也不知有什么用。 桌案后是一尊约莫九尺高的泥塑神像,是个披甲执锐的将军形象。 只是这个将军形象现在着实不怎么好看,将军像的头早已不见了,手中武器也不见了,给人一种浓浓的残破感。 两人在祠堂转了一圈,都是面露喜色,因为他们找到了好几个还能用的青铜器皿,喜滋滋的将东西摆在一起。 老七把握着一个青铜酒尊,满脸堆笑的对二哥说道: “二哥,我听村里老人说过,这种东西好像是叫文玩,很值钱的,咋们这次找到这么多,转手一卖,能赚大钱!” 一向成熟稳重的二哥此时也端着一个青铜盘子摸来摸去。 “那可不是,有了这些东西,你就能娶得起媳妇了,我也能让我家那臭小子去学堂了!” “学堂,二哥,学堂那是出文曲星老爷的地方,要是你家皮娃子能进学堂,那以后是不是也要成那些文曲星老爷了?” “老爷个屁,我家那臭小子,这辈子能识几个字就不错了,还文曲星老爷,就咋们这些个泥腿子,想都别想!” 两人一边说,一边继续在祠堂中翻找。 找了半响,再不见其他值钱的东西。 老七的目光又看向了正堂的香案。 “二哥,你说这个香炉值钱吗?” “不知道,多少应该值点钱吧。” 二哥也不确信, “不过我听老人说不能乱动香炉之类的东西,指不定里面压着什么邪祟呢!” 一向胆大的二哥反倒有些怂了。 老七却是已经被金钱迷了双眼,看着香炉道: “我觉得应该没啥事,这里都这么破了,不知过了多少年了,就算是有什么脏东西,也早就没了。” 说着,老七直接将香炉上斜插着的腐朽匕首拔了出来。 匕首到手,老七用袖子擦了擦,发现这匕首已经满是铜锈了,擦都擦不掉。 “这东西,还值钱吗?” 老七有点不太确信,但本着不浪费原则,将匕首别在了裤腰带上。 只是,无论是老七还是二哥都没有注意到,在匕首被拔掉后,香炉中有一缕微不可查的黑烟冒了出来,漂浮在空中。 “嘶~~二哥,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老七突然打了个寒噤,莫名感觉心里有点发毛。 “哪有什么......你别说,好像真有点冷。” 二哥也感觉到了, “这大热天的,就算是下雨,也不会这么冷啊。” 老七莫名有点心虚的说道: “二哥,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脏东西?” “老七,都说了,不要再他妈的乌鸦嘴了,就是刚才淋雨淋出来的。” 二哥骂了一句,指着一堆青铜器皿, “咋们把这些分一下。” 一听要分宝贝,老七顿时不害怕了,兴高采烈的上前,和二哥一起分。 在两人分宝时,漂浮在空中的黑烟逐渐汇聚到了一起,最终形成了一个鸭蛋大小的黑烟团。 那黑烟团在空中漂浮,一张看不出面貌的模糊脸凝成。 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睛缓缓睁开,盯上了两人。 “嘶~~二哥,我又有点冷了,心里发毛,你说,会不会是真有点什么......” 老七不敢再说下去了,就连手里的宝贝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我也感觉有点冷,怪怪的。” 二哥举目四望,看遍了祠堂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老七也是紧张兮兮的,但也是什么都没发现。 那黑烟团现在就在他们正前方漂浮着,但两人却都看不见。 两人讨论了两句,认定自己是因为淋雨染了风寒,决定睡一觉就好了。 很快,两人将祠堂的朽烂门板当做床铺,抵足而眠。 黑烟团观察着睡在一起的两人,身上的黑烟微微颤动,散发幽光的眼中看到的是两人身上散发的浓烈阳气。 这些阳气让黑烟团又爱又怕,想要上前吸阳气,又害怕被阳气灼伤,在两人身边晃来晃去,不敢接近。 徘徊许久,黑烟团没敢去碰腰间别着腐朽匕首的老七,而是瞄准了二哥。 黑烟团飘飘荡荡,飞到了二哥额头处,想要从其印堂中钻进去。 只是还没有完全碰到二哥额头,就见二哥身上的阳气如火一般燃烧了起来。 黑烟团被阳气灼烧,模糊的面孔顿时出现扭曲的疼痛表情,身上的黑烟都在颤抖。 黑烟团吃了个大亏,逃也似的一溜烟躲到了残破将军像的后面。 本来就又冷又饿的二哥睡眠很浅,忽然感觉眉心一凉,顿时惊醒。 下意识的一抖脚,踢在睡得和死猪一般的老七下巴上。 “啊!!!二哥,你干嘛!” 睡得正香的老七忽然被袭击,捂着下巴惨叫了一声。 二哥心神不宁的坐了起来,看向老七。 “老七,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疼啊,你一脚踢得我老疼了。” 老七握着下巴委屈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咱们可能真遇到了脏东西......” ...... 【为计算方便,本书取一寸为3厘米整,十寸一尺,十尺一丈】 2祠堂斗女鬼 “不,不会吧!” 听到二哥也这么说,老七顿时有些坐不住了,眼睛到处乱瞟,看哪里都觉得有问题,感觉到处都有鬼怪。 只是现在已是深夜,四周一片漆黑,看不出什么。 二哥起身,将柴刀拿在手里,四处张望,用柴刀敲敲打打,不见异常。 老七见二哥这个样子,心里害怕。 “二哥,要不咱们带着宝贝,现在就走吧,这里不能呆了!” 二哥摇摇头,指着外面的大雨道: “现在这个情况,要是真有脏东西,咱们一离开这里,肯定死得更快。” 老七也看向外面的雨夜,虽然是大夏天,但今天无星无月,又是在深山老林,外面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刷刷的雨声。 他们刚来的时候,还有一点光亮,现在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要不是二哥和老七两人离的很近,都不一定能看到对方。 “二哥,咱们怎么办啊,今天不会真的死在这里吧?” 老七有点腿软了,拉着二哥的胳膊,紧张兮兮的看着四周。 二哥想了想,忽然一拍脑袋: “老七,童子尿啊!” 老七一听,也是反应过来了。 “对啊,我有童子尿啊!” 两人顿时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二哥在黑暗中摸到了一个青铜盘子,递给老七。 “用这个。” 老七也不害臊,当场就尿在盘子里。 躲在将军像后的黑烟团暗中观察,发现老七的尿散发着浓浓阳气,一看就十分恐怖,再不敢露头,就躲在将军像后面。 “你小子,尿的真多!” 二哥见老七尿了一盘子,骂了一句。 老七憨笑一声,问道: “二哥,然后怎么办?” 二哥想了想,说道: “咱们在祠堂四处都撒上一点,这样就算有什么脏东西,也会被赶走!” “还是二哥有办法!” 老七感觉安心多了,两人端着青铜盘,用手沾童子尿,在祠堂各处都撒上了那么一点。 躲在将军像后的黑烟团见此,吓得到处乱飞乱窜。 最终,无奈之下,又躲回了香炉中。 可怜的小小魔头,刚被放出来,就遇到这样恐怖的“绝境”,实在太惨了。 “呼~~别说,二哥,你的办法好像真有用,感觉舒服多了。” 老七感觉那种阴冷的感觉消散了很多。 二哥其实也就是随便试一试,没想到居然真有用,也是暗自庆幸。 “行了,睡吧,明天一早就赶紧离开这里。” 两人再次抵足而眠,睡在腐朽门板上。 等两人睡熟,黑烟团再次从香炉中冒出来,只是此时在黑烟团眼中,破旧祠堂中到处都有阳气痕迹,让它根本不敢离开香炉。 好在,这些阳气由于过于分散,就像四溅的火星一样,再过一阵子,就会全部消散了。 黑烟团在香炉上漂浮着,等待着,想等周围的阳气都消散了,再对付那两人。 过了一阵子,周围的阳气基本散尽,黑烟团正打算再度接近那两人时,忽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嗖”的一下,又躲进了香炉中。 黑烟团刚躲进香炉中,就见外面忽然狂风大作,雨丝都被吹得歪斜了。 一阵阵阴冷的凉风灌进了祠堂中,吹到了二哥、老七二人的身上。 二哥睡眠浅,凉风一吹,顿时醒了过来。 老七睡得依旧很死,在睡梦中感觉到冷,紧紧抱住了二哥的双腿,饥饿的老七似乎梦到了好吃的,一口要在二哥的脚后跟上。 二哥吃痛,一点也不惯着他,又是一脚踢在老七脸上。 “啊!” 老七再次惊叫一声,醒了过来,委屈巴巴的揉了揉脸。 “二哥,又......” 不用二哥回答,老七明显感觉到了一阵凉风吹过,忍不住又颤抖了一下。 “咋突然就变冷了。” 正在老七咕哝时,忽然听到外面的雨声中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 “什么东西!” 老七听到那叫声,吓得汗毛倒竖。 二哥也是头一回见这阵仗,慌得不行。 “好像是有什么脏东西。” 刚说了一句,又听到远处的雨夜中传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听起来像是一个妇人的哭嚎声。 “二哥,是不是......鬼!?” 老七冷汗直流,一手握着柴刀,一手紧紧拉着二哥。 二哥也是六神无主,拿着柴刀的手都在抖。 “没,没事,我们这里有,有童子尿,有,有鬼也不怕!” 话都说不利索的二哥安慰着老七,也安慰着自己。 这时候,躲在香炉中的黑烟团明显能看到,受到惊吓的两人,身上的阳气有些溃散,魂魄有些不稳。 雨中的妇人凄厉叫声由远及近,似乎在逼近祠堂,听得人头皮发麻。 二哥、老七两人早已被这叫声吓得瘫坐在地了。 尤其是老七,已然吓得失禁了,一股子臭味从他身上传出来。 香炉中的黑烟团发现,这两人身上的阳气溃散的厉害,甚至都有了魂魄离体的迹象。 最重要的是,黑烟团明显感觉到,极度惊恐状态下的两人,身上的阳气似乎不再是一体的,变得很是分散、脆弱。 毫无疑问,这时候上去吸他们的阳气,有很大几率可以成功。 哪怕是黑烟团这样十分弱小的魔物也有可能做到。 看着两人身上逸散的阳气,感受着两个血肉之躯的诱惑。 黑烟团本能的想要飞过去,吸收他们的阳气、生机,以此壮大自己。 但它散发着幽光的眼神中,到底还有那么一丝理智。 现在不能这么做,因为,吓坏两人的幕后黑手出现了! 随着凄惨叫声临近,那距离仿佛近在咫尺,就在两人面前的雨地中。 但黑烟团却看得清楚,前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反倒是在祠堂后方的破门后飘来了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模样女鬼,面色惨白,满脸鲜血,尖牙利齿,双眼翻红。 身上阴气阵阵,双手形若枯槁,十指干巴巴的,指尖青黑,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 这妇人女鬼出现后,眼中流露着对那两人阳气、血肉的贪婪。 但是她并没有直接扑上去,杀死两人,而是继续让祠堂前方的凄厉叫声离两人更近一些,让本就已经吓得瘫倒在地的两人惊恐地手脚乱挥,瑟瑟发抖。 两人身上的阳气溃散的更厉害了,老七的魂魄都已经有一半钻出了身体,再有一会儿,恐怕就要魂魄离体了。 二哥也好不了太多,魂魄的头已经钻出了身体,其他部分也在逐渐离体。 很想要上去吸收阳气的黑烟团极力克制着本能,躲在香炉中,不敢散发出一丝气息来。 因为那妇人女鬼明显很厉害,最起码不是它可以对付的,敢和妇人女鬼抢吃的,只有死路一条。 妇人女鬼开始还能忍住不靠近那两人,见两人的魂魄都快被吓得离体了,终于忍不住吸食阳气、生机的本能了,发出一声刺耳的凄厉叫声,直接扑向老七。 两人虽然看不见邪祟之类的东西,但却听到了妇人女鬼本体发出的叫声。 背后突然传来叫声,两人吓得心胆欲裂,老七不顾一切的胡乱摆手,手掌在空中乱拍。 由于他们二人的手都沾了许多童子尿,再加上老七刚才吓尿后,下意识的在裤裆抹了一把,此时手上还有不少童子尿残留。 妇人女鬼刚扑到老七近前,就被老七乱挥的大巴掌打在了脸上。 “啊!!!” 满是童子尿的手上附带了大量阳气,打在妇人女鬼的脸直接发出“滋啦啦”的声音,将妇人女鬼打飞了出去。 老七感觉自己一巴掌好像打中了什么东西,愣了一下,整个人莫名的冷静了一点。 “二哥,我刚才好像打中了什么......” 老七有些呆呆的说道。 黑烟团看到,老七快要离体的魂魄,居然在往回去,正在回归身体。 二哥还没有缓过来,仍是满脸惊恐的瘫坐在地,手脚乱爬乱打。 老七闻到自己手掌上有股子尿骚味儿,忽然记起村里老人说过童子尿很有用,想了想,直接上手,捂住了二哥的嘴巴。 被老七这么一捂,二哥沾了一嘴的尿。 尿骚味儿一冲,二哥的魂魄也回体了。 人也安静了些,不再手舞足蹈。 妇人女鬼没想到居然被人打了一巴掌,本就没用重量的魂体又飞了起来,再次让祠堂门口处发出凄厉叫声。 二人听到叫声又起,心中又开始恐惧起来,好不容易稳住的阳气,再次出现溃散迹象。 但二哥到底恢复了些理智,当即道: “尿,童子尿!” 老七闻言,赶紧摸到先前用过的盘子,解开裤子。 “二哥,没尿了,尿不出来啊!” 努力了半天也没尿的老七哭丧着脸,害怕的不行。 “尿,咱们今天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了!” 二哥强逼老七尿尿。 不得不说,人的潜力都是逼出来的。 在死亡的危机下,老七真就又尿出了一些。 二哥端起盘子,就打算全泼到外面的叫声处,消灭鬼怪。 暗中观察的黑烟团见此,知道门外其实没有东西,他们要是泼错了,那就真的死定了。 可是它也没办法和二人交流,不想让两人的阳气便宜了妇人女鬼,黑黑烟团忽然从香炉中冲出,撞在了妇人女鬼的背上。 大家都是邪祟,自然可以相互触碰。 被黑烟团铆足了劲儿撞了一下的妇人女鬼身体一个趔趄,下意识发出一声凄厉叫声。 就在这一瞬间,正要将童子尿泼向外面的二哥听着祠堂内的叫声,吓了一跳,顺手就泼向了妇人女鬼的真身位置。 “啊!!!” 被童子尿泼中的妇人女鬼发出令人牙酸的惨叫声,浑身冒白烟,身上的阴气都散掉了一大半。 吃痛的妇人女鬼惨叫着飞出祠堂,消失在雨夜中,声音越来越远。 祠堂则安静了下来。 ...... 3大魔头的无奈 “二哥,脏东西,跑了吗?” 老七有点发愣的问道。 “跑了,听动静,跑的老远了,我们安全了!” 二哥说道安全,直接跌坐在地,胸膛剧烈起伏,大口的喘着粗气。 老七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妈呀,吓死人了,我刚才都以为要没命了。” 两人大口喘气,感觉身上都没了力气。 黑烟团又从香炉中溜了出来,刚才它不想被妇人女鬼抢了吃的,这才帮助了两人。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 两人身上的阳气又开始重新稳定了,魂魄虽然还是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但应该不会轻易离体了。 怎么办? 刚才看那女鬼的做法,好像要先吓坏这两人,散了他们的阳气才行。 可黑烟团一点法力没有,连鬼叫声都发不出来,最多只能是在空中移动时,带起一点点的阴风。 正在黑烟团看着两块“美味”,无从下口时,却见二哥又起身站了起来。 刚才二哥“残暴”的重伤女鬼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一看到他站起来,黑烟团吓了一跳,“嗖”的躲回了香炉中。 “二哥,怎么了?” “我觉得咱们这次能大难不死,是多亏了这位将军的保佑,给将军磕几个头吧!” 说着,二哥来到陈旧、破败的香案前,跪在地上,对着破败的将军像连磕了三个响头。 老七也有样学样,跟着磕了三个响头。 不知为何,磕完头之后,两人都觉得安心了许多。 虽然夜晚依旧很黑,但两人却不怎么怕了。 外面的山雨下到现在,似乎也接近了尾声,有了停下的趋势。 二哥拍了拍老七的肩头道: “后半夜应该没事了,再睡会儿吧,等太阳出了我们就走。” 老七连忙点头,谁都知道,鬼怪之类,白天不敢出来。 两人再次躺下休息。 香炉中,黑烟团又钻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两个“美食”磕了头之后,现在既想吃了他们,又不想吃了他们,感觉怪怪的。 黑烟团纠结了一会儿,选择了放弃,回了香炉中躲藏。 不是它轻易就克服了本能,而是没办法,真对付不了这两个人。 转眼睛,云开雨霁,夏天的太阳起的很早,在外人眼中一直阴森森的老阴山反而是阳光最先照到的地方。 阳光透过山谷上方的裂缝,斜照在破旧祠堂上。 又累又饿的二哥率先醒来,见老七抱着自己的脚,嘴里在念叨着“白面馍馍、鸡屁股”之类的吃食。 二哥没好气的踹了老七一脚,将他给踹醒了。 “二哥......好饿啊~~” 老七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来。 “行了,赶快收拾好宝贝,下山去!” 听二哥这么说,老七眼前一亮,昨晚他们可找到了不少的好东西。 两人将上衣脱下来,将一堆青铜器皿包在一起,又用青藤捆上。 见收拾好了,老七迫不及待的说道: “二哥,快回家吧!” 二哥却是看向了案桌上的香炉道: “把这个也带上。” “好嘞。” 老七应了一声,将一包青铜器背在背上,腾出双手,将香炉抱了起来。 二哥也将青铜器背上,将祠堂口放着的那块牌匾扛了起来。 “二哥,这么多东西,我们的柴抗不下了。” 老七看向靠在山壁边的柴火问道。 “有了这些东西,还要那一点柴火干什么?” 二哥直接在前带路,放弃了那两捆柴。 老七见此,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也没多说什么。 凭两人的本事,白天下山,可谓毫无难度,一路顺畅的望下去。 “二哥,你别说,这个香炉还挺有用,抱在怀里凉飕飕的,多热的天都不怕。” 老七看着满身汗水的二哥,笑嘻嘻的说道。 二哥回头看了他一眼,见老七的确一点汗没有。 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在前带路。 香炉之所以凉飕飕的,自然是因为黑烟团还在里面。 没办法,白天太阳一出来,黑烟团暂时找不到别的藏身之所,只好龟缩在香炉里了。 那怕香炉被人带走,它也毫无办法。 将近中午时分,又累又饿的两人总算扛着一堆东西到了老阴山外围。 刚到老阴山外围,就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大叔大声喊道: “这里,在这里,老二、老七!” 这人一边喊,一边又招呼其他方向, “都别找了,老二、老七在这里。” “二哥,是小五叔。” 老七喜出望外。 很快,就有一堆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他们两怎么回事。 “老二,你怎么回事,出去打个柴,弄得一晚上不回来,可担心死我们了。” “就是,你们这是弄了些啥在身上,柴呢?” 面对众人的盘问,两人都没心情回答,只是说饿极了,要弄点吃的。 一群人帮着两人将一堆青铜器皿弄回了村里,又弄了些粗狼、野菜,让二人果腹。 村子上上下下都是熟人,有什么事一声招呼,大家就都来了。 此时正值中午,正是休息时间,下田的村人也都回来了。 听说二哥、老七弄回了一堆古怪玩意儿,都跑来看。 村长也被惊动了,亲自查看那些青铜器皿。 村长是有点见识的,认出了这是许多大户人家喜欢的古玩,又认出他们带回的牌匾上写着“夜明祠”三个字。 这些东西一看就不一般,村长当即询问这些东西的来历。 吃饱喝足的二人现在也有功夫说起昨晚的事了。 两人都不是什么爱耍心眼的人,一五一十说了昨晚之事。 只不过,对于自己两人被吓破胆的事只字不提,只是说自己两人有多机智,临危不乱。 总之,事情的经过大体都是没问题的。 村人闻言,一个个都跑到那个香炉面前磕头跪拜。 这在当今的胥国很常见,遇到灵验的东西,大家都会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拜上一拜。 村长是知道利害的,见这么多人都知道了青铜古玩的事,知道放久了会引起有心人的觊觎,当天就亲自去安排人,将大多数青铜器皿都送往府城,打算直接变卖了。 只留下了那座香炉,以及老七别在腰间的腐烂匕首。 只不过匕首成为了村长的私人收藏。 老七憨厚,用匕首换了三个白面馍馍,开心的不得了。 香炉也被摆在了村长家的正厅。 为此,村长还专门让人将香炉好好的洗刷了一遍。 倒是里面的香灰并没有倒掉,村人认为香灰可以治病,自然是要留着,将来有谁生病,就给敷上一点。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村长一家十几口人在家里正堂吃饭。 一个扎着小辫的男童眨巴着眼睛,望着安安静静放在正堂的香炉,咬着手指,眼中满是好奇。 黑烟团感受到天黑,外面有大量阳气聚集在一起,忍不住从香炉中飘了出来。 “黑煤球,黑煤球!爷爷,爷爷,有黑煤球!” 小辫男童见到黑烟团,兴奋的拽着村长的袖子,指着香炉。 正在吃饭的村长被自己孙子一拽,差点将手里的碗给摔碎了。 “小石头,那有什么黑煤球?” 村长只看到了香炉,看不到黑烟团。 “真的,有黑煤球,就在那里!” 小辫男童指着香炉上面一点的位置道。 但其他人只当他指的是香炉,小辫男童母亲道: “小石头,那个是炉香的烟气,不是什么黑煤球。” “不是,真的有黑煤球,不是烟气,真的!” 小辫男童有点跳脚的指着香炉,在那里喊叫。 但换来的是自己父亲的大巴掌。 “哪那么多话,吃饭!” “呀,你干嘛打我,真的有大煤球!飘在空中的,还有看不清的脸!” 无论小辫男童怎么说,大人们都只当他是在说笑,不以为意。 只有男童两岁大的妹妹笑呵呵的指着香炉,脆生生的喊道: “大煤球。” 晚饭过后,村长一家各自睡去,正堂安静了下来。 黑烟团开始在正堂中飘来飘去。 村长一家在一起的时候,阳气太盛,它根本靠近不了,只能望着“美食”流口水,却一点办法没有。 黑烟团飘忽着,打算去村长房间。 因为村长年老体衰,气血不足,阳气较弱,是一家人中最容易下手的目标。 只是还不待黑烟团飘到村长房间,就听到了“喵”的一声,一只浑身黑色毛发的野猫出现在了村长家的房梁上。 黑猫一出现,双眼就盯着黑烟团。 被野猫看到,黑烟团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威胁,快速移动。 在黑烟团移动的同时,黑猫已然飞身扑下。 要不是黑烟团躲得足够快,恐怕就被黑猫抓住了。 虽然不知道被黑猫抓住了会怎么样,但结果一定不会好。 黑猫扑空,扑到了村长家桌子上,将桌上的竹筒扑翻,竹筒中的筷子散落一地,发出一阵响动。 “喵~~” 野猫叫了一声,瞄准黑烟团,又是一个飞扑。 黑烟团再次躲开,黑猫扑空,将香炉后村长家的祖宗排位给扑倒了。 “听令桄榔”的声音响起。 野猫还想再抓黑烟团,却听里屋村长小儿子的声音响起。 “哪儿来的野猫,又在捣乱!” 说着,便见村长小儿子气冲冲的跑到正堂,他看不见黑烟团,只能看到野猫,抄起一根鸡毛掸子就打。 野猫吓得上蹿下跳,一溜烟跑出了村长家。 村长小儿子将正堂收拾了一番后,又回去睡了。 见野猫被赶走,黑烟团有些小得意的情绪散发出来。 只是不待它高兴,就见到那野猫又趴在村长家房顶盯着它...... ...... 4夜明将军祠 这一夜,村长家不得安宁,开始是一只野猫捣乱,没多久,就有十来只野猫在村长家徘徊。 这还不算,向来和野猫“生死相向”的家犬、野狗们也参与了进来。 一时间,村长家周围猫叫、犬吠之声不绝。 有人出来驱赶,这些猫、狗也只是躲开一段距离,只要人一走,立马又重新回来,在那里狂吠不停。 老年人睡眠质量本来就不好,本这些猫猫狗狗闹腾一夜,村长被气了个够呛。 不止是村长一家,村里人基本都被吵得不行,大家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建议村长将这些猫猫狗狗全都打死。 但村长到底是有点东西的,他认为猫狗都是有灵性的,就这么打死实在不合适。 昨晚那么叫来叫去,肯定是有问题的。 再一联想昨天自家小孙子的话,以及放在家里的香炉。 懂了! 家里来了新神,不满意现在的环境,想要住个正规祠堂,所以才让这些猫猫狗狗来闹腾的! 大家对于村长的这个推断十分相信,询问村长该如何处理此事。 村长认为自家村子这些年一直没个自己的神仙祠堂,索性就建一个。 主意是好的,可是第一步就卡住了。 村子穷,没钱。 要不是因为没钱,村子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建不起一个神仙祠堂出来。 就在大家卡在第一步时,昨天被村长派去府城卖青铜器皿的人回来。 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府城的卢员外对那些青铜器十分喜欢,花了整整五百两,全给买下来了。 村长听到消息,口中直道: “天意,天意!” 其他人问为何,村长解释说,刚要建神仙祠堂,就得到了银子,这不就是神仙在暗中提醒吗? 村人闻言,深以为然。 有了村长的说法支撑,村人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开始忙碌起来。 选址倒是简单,村东头靠近老阴山就有一片空地。 说来也怪,那空地,除了长杂草,再不长别的东西。 即便是反复施肥,也半点庄稼不长,久而久之,就这么空着了。 村人请人来看地,结果看地的人当场就表示,这地方天然就适合建造祠堂,还说了一大堆村人听不懂的话。 总之,选这地方,肯定没错。 有了看风水之人的肯定,村人们的热情更高了,基本上白天忙农活,晚上熬半夜建祠堂。 人手不够,村长直接大手一挥,花钱在外面请了不少工匠来帮忙建祠堂。 说来也怪,自从村里决定修建神仙祠堂,村里的猫猫狗狗就再也不闹腾了。 这让村人更是对建祠堂之事十分热衷。 那些猫狗之所以不再闹腾,其实是因为黑烟团被吓坏了。 经历了一晚的围攻后,黑烟团吓得一天到晚都躲在香炉里,死活不出来。 猫狗都找不到它了,自然不会再闹腾了。 这年月,谁家一有大事,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 更何况老张村修建神仙祠堂的事充满了奇幻色彩,自然更是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了。 这么一谈,事情就开始变味儿了。 从一开始的有神仙救了两个露宿山野之人,传到后面,就变成有神仙下凡,斩杀了数百妖魔,救了整个老张村人。 事情越传越离谱,关键是老张村人对此并没有反驳,反而乐见其成。 因为自从事情传开,慕名来老张村的人就多了起来。 甚至不少文人墨客也闲来无事,聚集在老张村。 一开始老张村人面对这么多外来人,还感觉不习惯,但当发现有相当一部分人很有钱,也愿意花钱后,一个个都开心的不行。 很快,这事还被府城的卢员外知道了。 听说自己买的青铜古玩就是那位“夜明将军”祠堂里的东西后,卢员外直接支援了老张村一千两银子,用来建造祠堂。 这可把老张村人乐疯了,一个个铆足了劲儿的修建起了祠堂。 村长为了吸引更多人来,甚至不惜组织了一批人手,深入老阴山,将原本的“夜明祠”一应物品都弄了回来。 就这样,一月时间,老张村东头,就已经多出了一座规模不小的祠堂。 祠堂正式落成的那一天,周边村落许多村民都来围观,还有不少官宦之家、文人雅士来此聚会,一时间好不热闹。 最令人意外的是,府城的卢员外竟然带了家里人一起来了,还亲自为这祠堂提名“夜明祠”。 说起来,村人不知夜明将军是何人,但如卢员外等人,自然是知道的。 这位夜明将军可是一千五百多年前的一位忠勇良将,平乱御敌,战功赫赫。 最终遭小人陷害,含恨而终,还被勒令死后不得兴建祠堂等。 要不是老张村这次误打误撞发现了隐秘的“夜明祠”所在,恐怕许多人都想不起来他是谁。 村人们得知这一位忠勇将军的事迹后,更是兴高采烈。 这一天还来了不少的道士僧侣之类,念经做法。 黑烟团差点被吓死,躲在香炉中一动不敢动。 光是感受到祠堂周围激荡的法力,就吓得黑烟团差点魂飞天外。 好在香炉十分特别,哪怕近在咫尺,只要黑烟团自己不暴露,外人就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就这样,在外人看来热闹无比的一天,对黑烟团来说,完全是度日如年。 总算熬过了这一天,黑烟团感觉自己想要吸阳气的本能都被吓得收缩了。 接下来一连三个月,黑烟团都不敢离开香炉。 因为每天都会有络绎不绝的人来此,上香、许愿。 这些人什么愿都许,最正常的愿望,就是保佑在外当兵的孩子平安归来的。 但这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求升官发财、姻缘健康的。 当然,还有不少离谱的愿望,比如希望大房儿子暴毙的,希望邻居家的孩子千万不要长得像自己的......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有个杀人如麻的逃犯也混了进来,求“夜明将军”保佑,希望不要被抓到。 黑烟团现在根本不敢离开香炉,每天都闷在里面,听着外面的那些人许愿。 渐渐地,黑烟团能够听懂一点这些人说的话了,也开始对“夜明”这两个字有了点认同感,自己似乎被赋予了名字。 只是近来,黑烟团,不,夜明总感觉有些难受。 三个月的时间积累下,祠堂中多了一种神秘的力量,这些力量的外部十分复杂,夹杂着许多人的各种愿望与心理活动。 内部则蕴含着一股清澈的力量。 夜明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力量,但让它感觉很不舒服,那些力量会侵蚀它的身体。 而且,聚集起来的力量都在香炉中,以它为目标,不断涌向夜明的身体。 夜明感觉极为难受,想要离开香炉,但又不敢。 因为外面每天都有人,而且祠堂的窗户、门柱上都贴的有符箓。 夜明的危机本能告诉它,如果自己现在敢冒头出去,会立刻被外面的符箓杀死。 生存的本能逼迫着夜明继续坚持在香炉里,但香炉里的奇特力量又在不断侵蚀夜明的身体,让它格外难受。 无奈之下,夜明只能不断对抗那股力量的侵蚀。 这对夜明的消耗极大,一个白天下来,鸡蛋大小一团的夜明,只剩下了小指头大了,眼看就要灰飞烟灭了。 还好到了晚上,夜明就有了阴气可以补充自身,它开始拼命地吸收阴气,淬炼己身。 到清晨太阳出来前,夜明又恢复到了鸡蛋大小。 但那种不知名力量的侵袭仍在继续,夜明只能继续抵抗。 一直在对抗神秘力量的夜明在正午时分意外的感受到了一丝阴气的存在,这很奇怪,正午明明是阳气最浓烈的时候,为什么会有阴气出现一瞬间? 夜明不知道原因,也不想知道原因,它只是一个想要努力活下去的魔头而已。 从这一天开始,夜明不断的对抗着那股神秘力量,白天只能得到一丝奇特的阴气滋润,剩下的时间就是纯粹被消耗。 到了晚上,才能利用阴气进行恢复。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人们对于“夜明祠”的热情逐渐消退,虽然偶尔还有人慕名而来,但数量已是不多了。 只有本村及附近几个村落之人形成了固定习惯,每有节日或是事情,就会来祠堂上一炷香。 夜明感觉到,那股神秘力量没有一开始那段时间可怕了,已经能够抵御了。 但是稳定下来的力量,源源不断,没有空挡,而且有一种将要凝实的感觉。 夜明很害怕这种力量,不断的抵御。 又是两月后,夜明的黑烟团身体外围,形成了一层透明的力量包裹着它。 这力量将夜明包裹在中间,居然会自发吸收那些令夜明不喜的力量。 夜明苦尽甘来,终于感受不到这种力量的压迫了。 而且,不知为何,夜明感觉在这层力量的保护下,自己似乎可以离开香炉了。 夜明试着将一点点黑烟渗出了香炉,果然,在透明神秘力量的包裹下,祠堂中贴的那些符箓没有攻击它。 夜明一点点的完全飞出香炉,发现真的没事,顿时流露出了兴奋的情绪。 不知为何,夜明看向了祠堂正殿上屹立的“夜明将军”塑像,明明是泥塑的,它却感觉自己可以住进去。 想到就做,在神秘透明力量的包裹下,夜明钻进了“夜明将军”像中...... ...... 5老张村两年半 夜明钻进了“夜明将军”像中,不一会儿,在普通人无法见到的情况下,泥塑的“夜明将军”身上发出了金光,一个全身有着淡淡金色光芒,身高一丈的巨人手持长枪从“夜明将军”像中走了出来。 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夜明将军的样子吗? 只不过面目模糊,看不真切,不像泥塑本身,可以清晰看到一张不怒自威的中年人面孔。 金色巨人走出,没走两步身体一晃,接着一扭,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倒在了地上。 虚幻的身体没有住碰到任何的桌椅板凳之类,就这么倒在地上。 其实这是夜明进入泥塑后得到的奇怪身体,有点类似于人类的身体。 但夜明只是一团魔气而已,从来没有什么手脚头颅之说,此时用起四肢,感觉十分别扭。 好在几个月以来,夜明见过了太多人类的言行举止了,模仿起来倒是不难。 在它的逐渐掌握之下,金色巨人的身体开始变得协调,再次站了起来。 夜明有些新奇的看着这具身体,上窜下跳的。 玩了一会儿,夜明的新鲜感过去了,从金色巨人的身体中钻了出来。 随着它钻出来,金色巨人顿时瓦解,化为道道金光,飞回了泥塑体内。 保持黑烟团本体的夜明身上仍有一层神秘的透明力量,不断吸收那些对它来说很不舒服的力量。 夜明不想再呆在这里了,直接穿透窗户,飞了出去。 飞过了祠堂的院子,来到了村子中。 离得老远,夜明就看到了一户村民的屋顶上有一只黑猫。 那黑猫显然也看见了它,只是此时的黑猫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夜明,没有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凶了。 夜明可是魔物,实打实的魔头,之前被一只猫给欺负了,现在自然想要还回来! 想到就做,夜明直接飞向黑猫,撞了它一下。 “喵!” 黑猫发出一声惨叫,被夜明撞飞。 奇怪的是,明明都被夜明撞飞了,也不见黑猫还击,反而是直接往村外跑。 夜明见此,飞在后面追击,沿途还有不少野猫、野狗看到这一幕,但奇怪的是,没有谁再对夜明露出敌意。 黑猫一路跑出了村,夜明也跟着跑出了村。 只是它没有注意到,随着自己离开村子越来越远,身上的神秘力量变得越来越弱,到最后直接消失不见了。 前方逃跑的黑猫忽然一个回身,向夜明扑过来。 夜明并不害怕,直接撞了上去。 然后,它就被黑猫一口吞进肚子里了。 夜明:??? 还好夜明是魔头,即便被猫吞进了肚子里,也不会死。 只是无论如何都出不去,任它怎么挣扎,都没有用,黑猫则是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 夜明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只猫的手里,一直在黑猫的肚子里闹腾。 黑猫有点受不了,到处乱跑、乱窜。 直到黑猫再次回到老张村范围内,正在黑猫肚子里的夜明感觉到刚才消失的神秘透明力量又出现了。 在这股力量再次出现后,夜明福至心灵,催动了一下这股力量。 下一刻,它便从黑猫的肚子中凭空消失,直接回到了祠堂香炉中。 瞬间回到香炉,这让夜明有点发愣,它刚才也只是顺着那种莫名的感觉催动的,没想到就回来了。 只是智慧有限的夜明还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事,它只知道,这种神秘力量不全是坏的,还有好处。 接下来,夜明陷入了纠结,到底是离开这里还是留下? 离开就没有这股力量了,留下的话,还是会对这种力量感到难受。 很快,夜明做出了选择,留下。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村子里有很多人。 人,那不就是他这个大魔头的食物吗? 生活在食物堆里,难道不好吗? 有了决定的夜明决定,今晚就吸光一个人的阳气来助助兴。 首要目标嘛,自然是村长了。 老年人阳气弱,自己现在还有神秘力量帮助,肯定能轻松吸干村长的阳气。 行动派夜明直接开始行动,再次飞出祠堂,直奔村长家而去。 沿途又见到了那只黑猫,只是黑猫一见到它,转身就跑。 夜明本来想追的,但见黑猫往村子外面去了,顿时不敢了。 它可不想再被黑猫吃到肚子里去。 很快,夜明飞到了村长家。 见村长睡的正香,便打算借着身上的力量帮助,直接吸干村长的阳气。 缓缓飘到村长额头前,夜明身上魔气滚动,就要试着吸收阳气。 结果这个举动刚一做出来,原本保护它的神秘力量立马开始向内挤压,压得它难以动弹,仿佛要被碾碎了一般。 夜明挣扎,但完全挣不过那神秘力量,黑烟团的身体被越挤越小。 痛苦不堪的夜明只好放弃了吸村长阳气的念头。 在它念头消散的瞬间,那股挤压之力瞬间消失,那神秘力量又成了保护它的力量了。 夜明短短的魔生从未经历过这种事,一时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不通的事,夜明懒得去想,见神秘力量不再限制自己,再次鼓动魔气,想要吸收村长阳气。 但和刚才一样,刚一鼓动魔气,就遭到了神秘力量的挤压,让它极其难受。 等它选择放弃,一切又恢复正常。 夜明没有放弃,和神秘力量杠上了。 不断的试图吸收村长的阳气,神秘力量不断阻止,双方开始了角力。 一直闹到金鸡报晓,也没能分出胜负。 村长起床了,夜明还跟在村长身边,不断试图吸收村长的阳气,不断被阻止。 窗外一缕阳光照进了屋里,照到了夜明身上。 这一下将夜明吓得魂都要丢了,它可是魔物,还是那种弱弱的魔物,被阳光这么照一下,焉有命在? 但奇怪的是,夜明没有感觉到即将消亡的痛苦,可以说,没有感受到一点痛苦。 夜明发现,阳光居然被自己身上的神秘力量挡住了,并没有伤到自己。 察觉了这一点的夜明别提有多开心了,连吸村长阳气的事都给忘了,一溜烟的冲到了窗外,让自己暴露在阳光下。 不但暴露在阳光下,还将黑烟延伸出来,模拟出手臂,在那里“手舞足蹈”,对着太阳,一副“有本事来干我”的姿态。 正趴在屋顶晒太阳的黑猫见此,露出鄙夷的眼神,又继续趴着睡觉了。 发现阳光伤不到自己后,夜明活跃了起来,在村子里飞来飞去,这家逛逛,那家瞧瞧。 由于有神秘力量包裹,它的行动也没有阴风,没人感觉到任何异样。 在村里转了一圈,夜明最感兴趣的是一间新开的学堂。 原本的老张村自然是请不起教书先生的,村子里没有什么学堂。 但自从“夜明将军”来了之后,村子富裕了起来,从府城请了一个秀才,来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认字。 教书的秀才被村人们称为白先生,三十来岁,留着一撮短须,很有文士气质。 夜明发现,这个白先生和别人不一样,他的身上,除了阳气,还有一种特别的气。 夜明不知该怎么形容那种气,总之就是站在这人面前,都会觉得自卑,感觉自己一无是处。 夜明对这位白先生很是好奇,开始还只敢在窗外偷看白先生教书,后来发现有那种奇特之气的白先生似乎也看不见自己,顿时大胆了起来,直接飞进了学堂,落在白先生的桌案上。 白先生很严厉,但凡有不认真学习的孩子,就会被白先生一顿收拾。 夜明觉得白先生拿书的时候,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很是吸引人。 现在已经能听懂一些人话的夜明对于白先生所讲的东西,能理解一点点,但又很懵懂。 尤其是什么“君子、英雄、成仁、取义”之类的说辞,完全听不懂。 虽然听不懂,但并不妨碍夜明在这里听讲。 不知为何,夜明有点想了解这个自己眼中的“食物”了。 从这一天开始,夜明一直留在老张村中。 每天夜晚吸收阴气修炼,白天除了在正午时分吸收那一闪即逝的阴气以外,只要白先生讲课,他就会跟着学生们一起学习认字写字、诗词歌赋、经义策论等。 只是因为别人都看不见它,也就没人能帮它指证错误。 夜明直接以白先生为标杆,写字尽量写的和白先生一样,口齿发音,也尽量模仿白先生。 为了方便,它还将黑烟形体改变,变成了一个烟雾小人,行走坐卧等一切,全都向白先生学习。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夜明能够完全听得懂这些“食物”,不,这些人在说些什么了。 它听到了村民之间的鸡毛蒜皮,各种秘闻; 它听到了“夜明祠”中,上香之人的愿望含义; 它听到了白先生时常在独自一人时的伤感叹息,说什么“报国无门”之类的。 它成功的收服了那只讨厌的黑猫,现在那黑猫见了它,乖的不能再乖。 村里其他的猫猫狗狗也都被它一一收服了。 而且,它渐渐能够掌握神秘力量的用法了,在这个村子中,它有自信可以击败当时在老阴山遇到的妇人女鬼! 不但是神秘力量的运用,现在的夜明本体也从鸡蛋大小的黑烟团成长为西瓜大小的黑烟团了,本体实力明显提升! 就这样,转眼间,夜明来到这里已经两年半了。 ...... 6福德正神夜明 这天晚上,夜明正在祠堂中吸收阴气修炼,忽然感受到外间有阴气呼啸,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这让夜明警惕了起来,这两年半的时间,已经让它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在世人眼中有多恐怖了,自然害怕被人发现。 “夜明,出来一见!” 祠堂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听见对方直呼自己的名字,而且明显带着阴气以及和自己身上同样的神秘力量,夜明有点慌。 一头钻进了“夜明将军”像中,以金光将军的形态从泥像中走出,穿过了墙壁来到外面。 外面的夜空中有一堆人,不,一队鬼。 一共七鬼,全都穿着一样制式的衣服,六人所站位置偏后一点,一人在前。 为首之人一看看起来四十来岁,眉目间正气凛然。 这些鬼每一个身上都散发着神秘力量,而且全都比夜明要强。 这些鬼见到夜明以金光神像的形态出现,皆是一愣。 为首之人皱眉道: “夜明,吾乃延化府城隍,赏善司副手,李拓。 吾等来此是为册封于汝,立即解除神像状态,上前受封。” 城隍...... 这些时间,夜明从村人和外来人口中听到过不少关于城隍之事,没想到他们居然找上门来了。 由于凡人们谈论的城隍仅限于城隍庙的外表和传说,夜明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城隍司成员。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真城隍还是假城隍?” 夜明没有解除神像状态,直接反问。 这几年它听过了太多人心中的念头,受了不少影响,并不单纯。 李拓闻言,差点被夜明给气笑了,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神秘力量: “那我倒想知道,这香火愿力如何能冒充?” “香火愿力,什么是香火愿力?” 夜明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很是不解。 香火愿力都不知道...... 真是个野路子出身,野到不行的那种。 李拓有点理解夜明的防备了,向它解释道: “所谓香火愿力便是汇聚了凡人信仰之力,我等阴魂之属修炼此力,可长存于世间,且不惧阳光、雷霆。” “那为什么我每次一离开村子,力量就没了?” “香火愿力有范围限制,府城隍不能离开一府范围,县城隍不能离开一县范围。 你现在级别仅属于一村规模,只能算是土地,离了村子,自然就没有香火愿力了。 而且你现在还是没有接受府城隍庙册封的野神。” “那你们来就是为了册封我的?” “不错,吾等来此,就是为了册封汝的。 现在,收了你的神像状态。” “不行,就这样册封吧!” “......” 李拓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拗的,有些无奈,想了想,懒得跟他一个新晋野神废话。 旁边有手下递上来一卷散发着阴气的帛书,李拓将其展开,直接开念。 夜明这几年跟着白先生也没有白混,知道这时候该躬身行礼。 “延化府珥富县老张村夜明听封,尔......今封尔为老张村、上河湾、下河湾三村福德正神......” 李拓将一长串册封词念完,合起帛书,将其交给夜明。 夜明没有上前去接,反而是满脸狐疑的看向他。 “为什么还让我做上河湾、下河湾的土地?” 所谓福德正神,就是土地,这一点夜明还是知道的。 只是,它都没去过上河湾、下河湾,不明白城隍司怎么想的,居然让它做三个村的土地。 “咳咳,是这样的,各城隍司现在人手紧缺,尤其是村级土地,更是严重缺人。 老张村就在上河湾、下河湾之间,你既然领了老张村的差事,索性一起领了另外两村的差事吧。” 李拓有点不好意思。 “可是,我都没办法离开村子,怎么去管那两个村子?” “这个不必担心,我们回去后,就会给那两村的村民托梦,让他们也给你建祠堂,为你上香。 到时你自可去到另外两村。” “托梦......” 夜明没想到城隍司还有这本事。 “好了,接封吧!” 李拓催了夜明一声。 夜明害怕自己拒绝,会被对方看出问题,只好接受了。 见夜明接受册封,李拓笑了起来,开始跟夜明交代起作为土地的职责与好处。 作为一地土地,不需要管凡人之间的事,但所有非凡之事都要管。 诸如人死之后的魂魄指引,外来的鬼魅妖邪入侵等,都要管。 如果遇到对付不了的危机,可用城隍司的任命敕书发出求救信息,城隍司会在第一时间来援。 身为土地的好处,首先是香火不断,阴寿无穷,只要还有人上香,土地就不会死。 比其他人死后也有阴寿限制好得多。 而且,在土地自身领地中,只要不是遇到一招能秒杀自己的敌人,基本不可能战败。 只要有香火支撑,就能一直斗下去。 当然,土地是不能离开自己领地的,一旦离开,就无法调动香火愿力了。 其实更上级的城隍也是如此。 最后,李拓还送了一册“愿力法身”修炼方法给夜明。 这“愿力法身”是神像状态的升级版,可以将金光神像炼入体内,这样可以在自己领域内随时使用,不用每次进塑像中使用。 除了更方便,威力也更大。 交代完这些,李拓就想带手下离去,却被夜明叫住了。 “我都在这里两年多了,为什么你们才过来?” “因为一个新的愿力神明至少需要两到三年才能成形,我们是等你成形后才过来的。” “你们看那边,那间房子里的人散发的是什么气?” 夜明指向白先生的房子,白先生的房子隐隐散发出一股白色的气,看去十分大气,正义凛然。 “那是读书人的浩然正气。” “浩然正气?有什么用,读书人都有吗?” “浩然正气只有少部分读书人才有,有百邪不侵,鬼魅退避之效,是真正有骨气的读书人才有的。” 夜明涨了见识,还想再问李拓其它问题。 李拓有点嫌夜明烦,直接扔给它一卷“新神须知”,便带着赏善司的阴差们离去了。 等到阴差们远离了这里,夜明忍不住擦了一下并不存在的汗。 其实它并不想和阴差聊这么多,但是在关键时刻,它想起了白先生所说的反其道而行之。 自己越是怕他们,就越要和他们交流。 弄得他们都烦了,以后自然不会经常来打扰自己了。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估摸着以后就算这些阴差们经过这一带,也会躲着自己的。 送走了阴差,夜明回了祠堂中,这才散去神像状态。 带着“新神须知”,夜明飞回了香炉中。 “新神须知”上有很多“非凡”的相关知识,这对于什么都不清楚的夜明来说,是非常有用的助力。 通过这个,夜明了解到,这个世上,除了妖魔鬼怪,还有很多真正的能人异士。 其中以佛道两家最强,这两家都是以降妖除魔为宗旨,行走世间。 大魔头夜明现在一看到“降妖除魔”之类的字眼,就害怕。 凭什么对付妖就是“降”,对付魔就是“除”? 魔真就那么坏吗? 一卷“新神须知”看完,夜明被吓得有点不敢出门了。 感觉外面的世界好危险,动不动就是道门大能一剑荡除三千魔,佛门高僧一掌尽灭妖魔窟。 虽然没见过这些,但并不妨碍夜明害怕。 要是让它这个连只猫都打不太过的魔头对上这些家伙,那真是...... 好在,夜明发现了一点对自己有利的消息。 那就是这些高人甄别妖魔,往往是看它们身上是否有杀人恶业存在。 通过这个,很容易就能找出隐藏在人间的妖魔。 对此,夜明很庆幸,自己从诞生意识到现在,别说杀人,就连一丝阳气都没有吸过。 只要小心点,不担心被发现...... 本来还挺庆幸的,忽然又意识到,自己是魔啊,居然连一丝阳气都没吸到过,一个人都没杀过。 丢人,不对,丢魔! 自己大概是魔头中最丢魔的,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事想想就头疼,干脆就不想了。 反正现在呆在这里当土地,只要小心点,肯定不会被发现。 自己安慰了自己一下后,夜明选择试着修炼一下“愿力法身”。 很快,它发现,可能是自己这两年对神像状态的掌控十分到位的原因,修炼起愿力法身很是顺利,基本没有遇到过问题。 愿力法身的修炼也是形成了一层愿力能量,包裹在本体之外,并没有渗入本体中。 这夜明感觉很舒服,只要不被愿力香火渗入本体,它就能接受。 第二天,夜明发现来祠堂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来的大部分都是上河湾、下河湾两个村的人,说是昨晚梦到“夜明将军”给他们托梦了,都是来还愿的。 不但如此,另外两村也开始筹备着,准备为“夜明将军”修建祠堂了。 在祠堂建起来之前,各家都会在家里供上“夜明将军”的泥人像。 老张村人听说此事后,也不愿落于人后,各家也在家供上一个泥像。 一时之间,三个村子之间居然还攀比起来了,都在自家供奉“夜明将军”泥像。 而夜明发现,只要是存有愿力的泥像,自己都可以模糊感应到那家人在对自己说什么。 夜明对此并不在意,它又不打算履行身为土地的职责,只想享受身为土地的便利。 ...... 7劫镖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夜明都过得很舒心,修炼、读书、欺负黑猫,好不快活。 这天晚上,深夜正在修炼的夜明停下了修炼。 作为一个大魔头,它的先天命印中就藏有很多神通法术,因此并不需要去额外修行其他法术。 比如今晚,它就成功领悟到了第一个法术,吸血术。 顾名思义,可以吸食人类的鲜血。 作为大魔头的法术,有一个前提条件,必须要用活人心头血才能激活这门法术。 也就是说需要杀人才行。 距离之前被“新神须知”吓到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夜明早就不怕了。 发现新法术需要用活人心头血激活,夜明便决定今晚就行动,找个倒霉蛋,杀了取血。 有了决定,夜明直接飞出村子,到外面去找目标。 没办法,在村子里身上的愿力会阻止它干坏事,没办法针对任何人。 出了老张村,夜明感受到身上的愿力消失。 愿力的消失,让它有一种解脱束缚的畅快感,同时,也失去了安全感。 有愿力保护,还是很安全的,现在不安全了。 但夜明不在意安不安全,它今晚就要展现自己的魔头本性,需要注意安全问题的,是别人! ...... 村外二十里外官道旁边的一处破庙中,正有一群人在此休息。 这群人共有八人,全是身型健壮的汉子,一个个带着刀弓、箭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群土匪。 一群人在地上生了一堆火,围坐在火堆旁。 在他们的旁边,还有两架马车,八匹马。 马车厢上绣着一个镖局的纹样,纹样边写着“路安镖局”。 “大哥,这荒郊野岭的,在这里怕是不安全,我觉得还是连夜赶到府城的好。” 一个左臂有道长疤的汉子说道。 大哥闻言,摇了摇头。 “山路难行,这一片的官道也不好走,黑灯瞎火的,万一落下了山崖,人死了不说,货也交不上去,到时让镖局的兄弟们怎么办?让你们家里的怎么办?” “大哥说的在理,只是我听说最近这条路上不怎么太平,有不少人出事了,说是有脏东西。” 一个没了眉毛的汉子说道。 “不用怕,就是有脏东西,那也怕火,今晚不要让火灭了,我们这么多人在一起,有什么可担心的? 而且,我出门前还带上了这个高人开过光的符囊,没什么好怕的。” 大哥说着,指了指胸口上挂着的一个红色布包着的小小符囊。 那里面有高人开光的灵符,高人说了,一切鬼怪都不得近身。 见大哥早有对策,其他人顿觉安心。 一个歪鼻子汉子笑问道: “大哥,你这符囊是哪位高人给的?” “是大名鼎鼎的金光道长给的。” “金光道长,我听说过,他在这一带,好像还挺有名的。” 有人知道了金光道长的大名, “名气是不小,可是他的东西,老贵了,一般人可买不起。” “是吗?那大哥,你的符囊花了多少铜钱?” “道长说与我有缘,原本要五十两银子的灵符,五两就卖给我了!” 大哥略显得意的说道。 “五两!” 其他人吃惊,这要价真不便宜。 就在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忽然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大路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怀抱一个婴儿,往这边走来。 路安镖局众人都是走镖多年的老手了,虽说现在是在官道旁,来者也只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那妇人抱着孩子,看到他们一群汉子,带着武器,生的凶神恶煞,吓得撒腿就跑,但明显可以看到,这是个裹了小脚的妇人,根本跑不快。 刚跑两步,还没跑远,就因踩到一块石头,向前摔倒。 在倒地时,妇人还不忘将怀里的孩子举起,自己重重摔在地上。 “啊!” 妇人的叫声既惊恐,又无助。 路安镖局众人见此,一个个面面相觑,这怎么看也不像装的。 “大哥......” 一个络腮胡汉子看向大哥。 “去吧。” 络腮胡起身,向妇人走去,边走边解释道: “这位夫人,不要误会,我们兄弟都是外出走镖的,只是在此地歇息,没有恶意。” 不得不说,络腮胡除了长相不怎么样,说话做事还是得体的,与那妇人交流几句后,让妇人放心了些。 两人聊了几句,那妇人抱着哭声小了些的婴儿跟着络腮胡一起过来了。 大哥见此,示意兄弟们让点地方出来,让妇人也歇一歇。 那妇人见到一群男人,有些不太敢靠近。 还是络腮胡帮忙打圆场,她才有些羞涩的坐下。 “夫人,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走在路上?” 络腮胡知道兄弟们在担心什么,主动问了出来。 一提到这个,妇人就止不住的哭泣。 她一哭泣,连带着怀里的婴儿也跟着一起哭泣。 母女两的哭声听的人实在是心烦。 哭了好一会儿,妇人才呜咽的说了自己的事。 原来她本是住在府城的,嫁到了方家村。 婚后一直过得很不好,她丈夫对她很是不满,动辄打骂。 这些年来,生了两胎,都是女儿,更是令丈夫在邻里之间抬不起头。 前段时间又生了第三胎,结果还是个女儿。 丈夫恼羞成怒,直接一纸休书,将她和才出生不久的女儿赶出了家门。 听妇人说完,一群男人都骂了起来,指责她男人不是东西。 虽说是在指责,其实没几个人认为她丈夫有错,只是不想听她哭哭啼啼的惹人厌而已。 妇人似乎没想到这群人这么向着自己,很是感动。 络腮胡见妇人实在可怜,估计离家之后也没什么吃喝,就从自己的干粮袋里取出一块饼递给她。 妇人有些害羞的和络腮胡对视了一眼,接过粗粮饼。 与妇人的一个对视,让络腮胡心头一动,妇人虽然衣着破烂,气色不佳,但也生的面貌清秀,五官端正。 而且,说是妇人,也不过是成亲早,生养早,实际年龄也不过二十多。 络腮胡自己是个丑汉子,年纪不小了,加入镖局也不久,没什么钱,至今没个婆娘,见到妇人的样貌,某些心思就开始动了。 妇人吃了饼,他又殷勤的递水。 妇人要给孩子喂奶,他就帮忙守在一边,说是不让其他人看到。 两人就这么交流了一会儿后,妇人看破了络腮胡的心思,忽然说自己今生不打算再嫁。 络腮胡闻言,难掩心中失望。 妇人又说今番救助恩情无以为报,指了指远处的小树林,又将孩子交给镖局大哥,自己先走了过去。 络腮胡在其他人异样的眼光中,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大哥轻轻摇晃着怀中熟睡的婴儿,瞪了络腮胡一眼,向小树林努了努嘴。 其他人也都在对他挤眉弄眼的。 络腮胡感觉脸上烧得慌,有点不好意思。 没有眉毛的汉子,直接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作了一个“滚”的嘴型。 络腮胡揉揉屁股,屁颠的跑去小树林了。 见络腮胡真去了,其他人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揶揄表情。 在络腮胡过去后,这里又安静了下来。 众人无话,都怕吵醒了大哥怀里的婴儿。 这要是哭起来,那真是要多烦人,有多烦人。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一炷香过去了,络腮胡没有回来。 无眉汉子凑到刀疤汉子耳边,小声说道: “看不出,刚子还挺厉害。 上次去逛窑子,他都没用这么久。” 刀疤汉子道:“可能是好久没碰女人了,要多释放一下。”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络腮胡还是没有回来。 众人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大哥看向怀里的婴儿,眉头微皱,不应该啊,孩子还在他们这儿呢! “大哥。” “再等等吧。”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大哥霍然起身。 “老陆,鸭子,钢柱,你们去找刚子。” 几人闻言,立马拿上刀斧钻进了路边的小树林。 大哥和剩下的三人守在马车旁边,看守着货。 本想直接将手中婴儿摔在地上,但到底没忍心,将其轻轻放在了地上,不再照看。 那三人去了之后,半响没有回来。 “大哥,是不是出事了?” 干他们这一行的,很多事不用看结果,就已经能猜到结局了。 大哥道:“不至于,兄弟们都是好手,哪那么容易出事,要我说,可能被人拖住了。” “那我们怎么办?” 大哥看了看货,又看了看小树林那边,陷入了两难。 “不管他们了,货要紧,立刻启程,哪怕拼了命,也要把货送到!” 说罢,直接去驾马车。 另外三人见此,也都上马,四人在夜色下的官道上急速前行。 随着四人和马车的离去,他们先前所停留的破庙顶上忽然出现一道人影。 见他们远去,那人影一晃,踏着枝头,追了上去。 一时间,这里只剩下熟睡的女婴被放在地上,无人顾及。 路边的一棵柏树中忽然飞出一个西瓜大小的黑烟团,正是夜明。 本来它已经将那八个镖师当做这次目标了,谁知,居然有更厉害的存在盯上了他们。 害得夜明都只敢躲在柏树中,不敢暴露自身。 那位存在很厉害,妇人和这女婴都是真人,但不知被其用什么手段胁迫控制了,帮忙分散镖师的力量。 不出所料的话,对方的目标,应该就是镖师押送的货了。 夜明身上魔气一吸,地面土层忽然被破开,一个小小的锦盒飞了出来。 这便是镖师押送的货物中最重要的东西了! ...... 8修法治泼皮 看着这个锦盒,夜明有点小得意的看向镖师和那妖物离开的方向。 由于它身上没有恶气,即便是其他妖魔邪祟也不容易发现它。 它一早就发现那妖物的目标就在马车货箱里,偷偷潜了进去,将这最宝贵的锦盒埋到了土里。 现在无论是镖师还是那妖物,都要扑个空。 夜明黑烟团用身体将锦盒包裹起来,又看向了被放在地上的女婴。 今晚出来的目标就是杀人取血,那些个阳气十足的镖师汉子都离开了,眼下就只剩这么个女婴了。 夜明感觉到自己夺阳气、吸精血的本能开始催促着自己。 飘到女婴面前,幻化出一张嘴,就想将女婴的阳气、精血都吸干。 夜间冷风吹过,女婴被冻醒了。 一醒来,下意识的就像要哭,但却见到了只有一张嘴的黑烟团在面前飘舞,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没想到居然被女婴嘲笑了,夜明一撇嘴,就要开始吸。 但下一刻,它又放弃了。 感觉好丢魔,自己可是要立志成为世上最厉害的大魔头的,第一次杀人,居然是要杀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婴。 不行,不行,这太丢魔了。 以后说出去,要被同行笑死。 算了,不管了,反正今晚出来白捡了一个宝贝,也值了。 夜明转身就要飞走,刚一转身,就听那女婴“哇”的哭出了声。 不想管她,一个人类女婴,死就死了,无所谓。 不对,“新神须知”里说过,上香的人数越多,获得的香火愿力就越多。 这一个人,就是一份香火愿力,夜明现在还有点舍不得“土地爷”身份。 算了,为了多一个人给自己上香,把她带回去吧。 夜明身体一扭,化为摇篮形,将女婴装在里面,消失在夜空中。 只有女婴欢快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 老张村有个寡妇,村民称之为张王氏,二十来岁就守了寡,本有一个儿子,得病死了,现在孤寡一人,平日里全靠织布、洗衣挣些钱用。 今晚张王氏又熬到了大半夜,总算将最后一匹布料织完。 织完布,张王氏感觉疲惫不已,熄了煤油灯,就要摸黑去卧室休息。 正此时,忽听到门外有女婴的啼哭声。 张王氏闻声,来到门前,先从门缝悄往外看,除了看到门口被人放了一个女婴,再不见其他人。 张王氏将门半开,伸出头,四下望了望,没见放女婴的人。 见女婴生的白嫩,哭的可怜。 张王氏心软,给抱回了屋里。 在张王氏门外,夜明飘在空中,身上散发着香火愿力。 见张王氏收留了女婴,夜明闪身,回到了祠堂。 确认了下四下无人,夜明从黑烟团身体中取出那个锦盒。 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纸帛书,散发着些许的道门紫气。 还好现在夜明有愿力护体,不然光是打开盒子,就要被紫气灼伤。 用愿力将帛书托起,展开查看。 正玄五行法。 夜明盯着这几个字看,有点吃惊。 “新神须知”里面着重强调了“正玄门”这个门派。 那可是建立至今近两千年的名门大派,在整个胥国,都是大名鼎鼎的存在。 没想到那群镖师押送的居然是正玄门的“正玄五行法”。 所谓“正玄五行法”,其实就是正玄门入门弟子初学的法术总集。 别看只是初学法术,那可是多少达官显贵求都求不来的好东西。 要是自家能有弟子学会上面的法术,就有机会进入正玄门学习。 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须知,胥国历任国师,全都是由正玄门掌教兼任,其影响力可想而知。 “切,没用。” 见是“正玄五行法”这种根正苗红的道门法术,夜明不屑的将其扔到了一边。 它一个大魔头,要这东西干什么,引天雷自戕吗? “唉~~白忙活一晚上。” 夜明有点垂头丧气,本来是想杀个人,练个吸血术的,没想到人没杀到,还救了一个人。 现在想来,感觉魔头的脸面都被自己丢尽了。 正打算吸收阴气修炼,忽然夜明幻化出一只手,一巴掌拍在自己幻化的大腿上。 “我怎么这么傻,白先生说过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像我这样千古无一的大魔头,将来肯定会和正玄门对上的,现在先了解他们的法术,将来遇到了,好做应对啊!” 想到这里,夜明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捡起“正玄五行法”,研读了起来。 一连三天,夜明都在祠堂里窝着。 直到这一晚,人形化的夜明放下了手中帛书,若有所思。 “正玄五行法的施展根基是道门灵气,越纯粹,修炼起来就越容易。 我虽然没有灵气,可我有魔气啊,而且还是纯粹用阴气修炼出来的,没有掺杂一点杂质,那我是不是可以用魔气来修炼道门法术呢......” ...... 张王氏自从多养了一个女婴,本就拮据的生活,更加艰难了,每天食不果腹不说,还要照顾女婴,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本就消瘦的她都快累出病了。 要只是累一点还好说,关键是还有人总爱找她的麻烦。 不是别人,是村里的一伙儿泼皮无赖。 为首者名叫张铁三,平日里在村中就很不是东西,打架斗殴,欺负弱小,摸小媳妇屁股,偷别人晒的粮食,遭人恨的不得了。 张王氏虽然长得不怎么好看,但对于这群泼皮无赖来说,那可是一盘好菜。 而且,一个没男人的寡妇,那还不是随便欺负? 之前张王氏怕他们找茬,每天躲在家织布还好,这群泼皮也不敢强闯她家,不然村长也是会收拾人的。 可这两天张王氏捡了个女婴,为了照顾女婴,不得不每天出门,到地里、山上去挖点野菜之类。 这一出门,那可就躲不过张铁三等人。 这不,今天早上刚背着女婴,提着篮子出门不久,就被张铁三等人拦住了。 “哎,嫂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张铁三一脸坏笑的盯着张王氏,目光在她胸部乱扫。 张王氏不敢看他,侧着身子。 “不关你的事,让开。” 张铁柱一点没有让开的意思: “还挺泼辣,听说你捡了个孩子,就是她?” 张铁三笑嘻嘻的想要伸手去摸张王氏背上的女婴。 张王氏赶紧躲开一点。 但张铁三又上前一步,另外几个泼皮也跟着围紧了一点。 张王氏被一群人围在中间,面露惊恐。 “你们想怎么样?” “怎么样?既然你这么喜欢孩子,不如自己生一个怎么样? 一个人生不出来的话,兄弟们可以帮你一下!” 张铁三说着,发出一阵淫笑,其他泼皮也跟着大笑。 有人已经动手动脚,在张王氏身上乱摸了。 张王氏知道今天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闭眼低头,眼角泪水直流。 张铁三得意的将手伸向张王氏裤子,正要行动,忽然刮起一阵大风,那风极为阴冷,吹得人骨头都打颤。 张铁三等人被吹得东倒西歪,面色发白。 反而是张王氏,明明也站在那里,却一点事儿没有。 一块石头被风吹起,不偏不倚,正中张铁三鼻梁。 “啊!” 张铁三一声惨叫,鼻梁直接被打断,鼻中鲜血直流。 其他几个泼皮也不好受,被吹起来的石头、木棍等杂物,打的鼻青脸肿。 张王氏见这群人吃了亏,赶紧快步跑开。 只是她裹得小脚,根本跑不起来,加上又背着女婴,刚跑起来,就脚下一崴,栽倒了下去。 忽然间,又是一阵反向大风刮来,将张王氏的身体硬生生给重新托起。 张王氏赶紧站稳,快步离去了。 “妈的,哪儿来的怪风!” 张铁三捂着鼻子骂了一句。 其他泼皮也都头皮血流,好不凄惨。 吃了亏的泼皮们骂骂咧咧的去河边清洗,结果不知为何,明明一群人都站在河边,却很是稀奇的全都掉进了河里,变成了落汤鸡。 一群人“美美的”洗了个澡后,勉强爬上了岸。 上岸之后,泼皮们饿了。 都聚到一个泼皮家里,啃他几十岁的老娘。 一群人对老人家一点不客气,就连她儿子都对他呼来喝去的。 这顿饭吃的很不安宁,坐在椅子上,却莫名摔了个屁股蹲。 喝口水,差点被呛死。 吃饭被碗边划破了嘴,嚼菜叶咬到了舌头。 半天下来,一群人凄惨无比。 “铁三哥,你说我们是不是中邪了?” “是啊,今天太倒霉了,我们是不是中邪了?” 张铁三心里也是犯怵,今天自从调戏张王氏开始,运气就没好过,平地走路都能摔倒,实在是太惨了。 “铁三哥,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死?” “死什么死,走,都跟我去夜明祠上柱香,有事让神仙去刚。” “可我们平时都不烧香的,现在临时烧香,行吗?” “管他呢,先去试试呗。” 于是,一群垂头丧气的泼皮结伴往夜明祠去。 不少人都看到了他们的狼狈模样,暗自嘲笑。 祠堂有不少人来往,见他们一伙儿过来,都有点紧张,不知他们要闹什么幺蛾子。 张铁三等人大摇大摆的就要走进正堂,结果刚到正堂,就见堂中忽然吹出一阵风,将他们全都吹倒,一个也进不了正堂。 堂内的其他人却是一点事儿没有。 不少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 泼皮们也是吓了一跳,壮着胆子再次靠近正堂。 又是才到正堂口,就被忽然出现的风吹倒在地。 这下泼皮们彻底慌了,一个个都吓得在堂外连连磕头。 堂内的其他人见此,心中爽快,口中大呼“苍天有眼”,赶紧磕头上香,求夜明将军保佑。 ...... 9罚恶司上门 泼皮们被吓破了胆,头都磕破了,还在不停地磕。 许久,张铁三感觉自己的头盖骨都快裂开了,终于忍不住停下。 望了一眼祠堂正堂,试着往前跪行了一点。 这一次,他成功进到了正堂中。 其他泼皮见此,有样学样,跪行进了祠堂。 成功进了祠堂,众泼皮赶紧连滚带爬跑到神案前,上香磕头,嘴里不停的说着忏悔的话。 其他香客见此,都对这位“夜明将军”肃然起敬。 是个好神仙啊,头一次见神仙帮着收拾泼皮无赖的。 众泼皮们在“夜明将军”像前赌咒发誓了半天,保证重新做人后,这才心惊胆战的离开。 这一次,他们没再遭遇到什么倒霉事。 看着他们,飘在香炉上方的夜明收回了法力。 它才不是在帮那张王氏,只是想用这群泼皮试一下自己用纯魔气修炼的法术怎么样而已。 事实证明,用纯粹魔气修炼正玄门的法术,是行得通的。 只不过,正玄门的法术都属阳,它的魔气却属阴,练成之后的现实效果也就不太一样了。 确定方法可行,夜明又美滋滋的研究法术去了。 它却不知,一条关于“夜明将军治泼皮”的传闻就此传开来了。 开始是在周边几个村传,后来有人进府城办事,顺便将这事也给传开了。 一传十,十传百...... 这种神异而又接地气,且相当解气的故事,自然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不少受过泼皮无赖欺负的人,都在家里拱起了“夜明将军”像。 上河湾、下河湾建造祠堂的热情也更高了,谁不想村里有个真正管事的神仙呢! 莫名的,夜明发现自己收到的香火愿力变多了一些。 这天晚上,夜明正在闷头练习新法术时,忽然又感觉到祠堂外有阴风袭来,还带着一股子香火愿力。 “福德正神夜明,出来一见!” 这声音听着不熟,但办事的风格无疑是城隍庙的风格。 要是前一段时间,夜明为了避免暴露,恐怕要用愿力法身出行了。 但这一次不用,它已经学会变幻形体了。 身上香火愿力流转,夜明变成了一个身高六尺的少年人模样。 若是仔细看去,分明就是“夜明将军”少年时期的样貌。 变身完毕,夜明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破绽,这才穿过墙壁,来到外面。 这一次来的还是七位阴差,一位站在前面,六位站在后面。 这七人都是城隍庙制服,唯一和上次七位不一样的就是,他们的腰牌上写着“罚恶”二字。 明白了,这是“罚恶司”的阴差。 为首者是个胡子较浓的汉子,见到夜明出现,直接道: “吾乃府城城隍庙罚恶司副手,张德才。 夜明,你可知罪。” “罪,什么罪?我什么都没干啊。” 夜明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身份败露了,已经在想着如何逃跑了。 “干预凡人俗事,擅行赏罚,还不是罪吗?” “你是说这个?” “不然呢?” “我只是练习法术而已,没有干预俗事啊。” “哼,休要巧言令色,吾等可是亲自托梦询问过那几人的,你还想抵赖?” “好吧,那我认了,有什么惩罚?” “念你初犯,且所为是为行善,从轻处罚,罚没一月香火!” 张德才说着,取下腰间“罚恶”令,法力一催动,便见祠堂香炉中就有不少愿力被吸走了。 夜明对香炉中愿力的多少很清楚,对方这一吸,正好吸走了一月香火。 “惩罚完毕。” “这就完了?” “那你还想怎样?” “不怎样,不怎样,惩罚很公正。” “你没有意见就好,还有一事,你需注意,若能立个功,不但能补回这次罚没的香火,还能再额外赏赐你更多香火。” “不知是何事?” “前几日,府城卢员外花重金为小儿子所求的正玄门上法被一个女妖劫夺而去,如今各地城隍、土地都在寻找。 其若是从你的地界经过,要及时禀报,运气好的话,能得三月香火奖赏。” “女妖,什么样的女妖。” “不清楚,那女妖出手隐蔽,运货的镖师根本没看清其具体样貌,就被其得手了。” “我会留意的,对了,大人,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 夜明本以为这个张德才也会受不了自己频繁的询问,毕竟这人看起来属于不好相处的类型。 谁知,这位罚恶司副手竟然很有耐心,一一解答夜明的一些疑问。 现在夜明有了不暴露的底气,也不跟他客气,真就问起了许多关于胥国,关于妖魔精怪的事。 张德才细心为他解答,直到手下提醒该回去了,罚恶司一行这才离去。 临走前,张德才还着重对夜明说了句“凡人事,凡人管。” 等罚恶司一行走远,夜明回了祠堂中,又拿起正玄五行法。 事情似乎闹大了,要是长时间找不到遗失的东西,正玄门会不会派弟子外出找寻? 算了,不想那些有的没的,谁能想到女妖压根没弄到东西,东西其实在自己手上呢? 不过,这次事情的苦主似乎是卢员外。 自己这祠堂建造,好像人家就出了不少力,现在又拿了人家的东西,这么一想,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呸,不好意思个屁。 害人,让人记恨,这才是魔该干的事,自己这事,干得漂亮! 就这么又过了十来天,夜明将正玄五行法上的法术都学会了。 至于什么女妖之类,完全没见到。 别说那厉害的女妖了,就是孤魂野鬼,这段时间也没见到一个。 倒是村里有个老头去世,魂魄离体。 当时夜明察觉到老头寿命将尽,特意守在老头身边,想看看人正常死亡的状态是怎样的。 要说自然死亡,倒也算不上,老头是病死的。 随着老头死亡,夜明能明显看到老头身上的各种气都在快速消散,尤其是阳气,消散的速度很快。 倒是怨气之类的气,消散的很慢。 老头死去,魂魄没有立即离体而去,而是在体内逗留了一个多时辰,才十分茫然的从身体中出来。 夜明一早就化作了少年模样,等在旁边。 老头有点发愣的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形态,又看了看夜明,最后看向了躺在床上的自己的身体。 “我这是死了吗?” “对,死了,死的很彻底。” 老头:...... “您是夜明将军?” 老头看着夜明的样子,明显是少年版的夜明将军。 “对,是我,现在你死了,暂时归我管了。 跟我去祠堂住一段时间,我会通知府城隍的阴差来接你走的。” 要不是好奇人的自然死亡是怎么回事,夜明才不会干这种事,和老头交流时,显得很随意。 “阴差接我,接我去哪里?” 老头有点晕乎乎的跟着夜明。 外面太阳还很大,要不是有夜明用香火愿力帮他遮蔽阳光,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先去城隍庙,再转道地府。” “将军,村里人去世,都是由您在接引吗?” “你是我接引的第一个。” “那在您之前呢?” “在我之前没有土地,死了之后,魂魄会在村子周边游荡。 运气好,等个七天左右,自有阴差来接你。” “那要是运气不好呢?” “运气不好,要么被太阳一照,魂飞魄散。 要么遇到厉鬼凶灵,做了口粮。” 老头显然被夜明所说吓到了,紧跟着夜明回了祠堂。 夜明自然不会邀请他进香炉住,将人赶到了偏殿呆着,自己拿出“福德正神”印,将老头去世之事报了上去。 老张村名义上虽然是珥富县的下辖村庄,但由于延化府离的更近的原因,一向都是由延化府那边直接管理的。 府城距离老张村不到八十里,夜明下午发出的消息,傍晚时分就有两个阴差拿着钩锁等到来了。 之所以带上钩锁等阴间法器,自然是怕有的人死后不甘心,还想逗留世间,从而抗拒执法的。 老头显然没有抗拒执法的心思,一辈子过得苦哈哈,现在死了,总算是解脱了,自不会去做多余的事,阴差毫不费力的就将人接走了。 送走了阴差,夜明又回到了老头家。 它发现老头的体内,还有一股子怨气,到现在还没有散。 “新神须知”说过,人死后如果有怨气一直不散,就说明其人生前心中积攒有大量怨气。 这样的人,如果被葬在阴气旺盛之地,有一定可能尸变。 老头一辈子都是苦命人,各种各样的气没少受。 受得气长时间得不到发泄,就逐渐郁积成怨气了。 夜明能感觉到,老头的怨气主要准对的是大儿子和儿媳妇,对其他几个儿子、女儿也有不少怨气。 农家没多少闲钱置办什么大型葬礼,只是请了个懂点行的道士,做了个法事,便将就过去了。 夜明发现,做法事的道士是个没修为的,其实也是个普通人,不知是假冒的,还是那种野道士出身。 到出殡那一天,村里不少人帮着抬棺。 村子不远处就是老阴山外围了,只是那都是府城卢员外的地,没有卢员外的准许,自然不能埋人。 老头要被抬到二十里外的一座小山埋葬。 大白天的,虽然是阴天,夜明也还是不敢出村。 它也不急,按照当地民俗,抬到地方后,还要停棺三天才下葬。 夜明打算等老头下葬之后再去看看,想知道老头有没有可能尸变。 ...... 10假道士遇假鬼 三天一晃眼就过去了,村里又去了些人,将老头下葬了。 当晚,夜明便在夜色下出了村子,一路飞了二十多里,找到了老头下葬的地方。 才下葬的地方,泥土都是新鲜的,还有焚烧过的冥币的痕迹,夜明轻松就找到了准确位置。 老头的坟在山坡阴面地势较低处,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 很显然,这里阴气较重,老头是有可能尸变的。 只是尸变的时间不确定,可能十年八年之后尸变,也可能几十年后尸变。 夜明见此,身上魔气涌动,施了个法术,便见老头坟上的土全都飞了出来,很快就显出下面的棺材了。 夜明倒不是要破坏棺材,而是要引阴气进棺材。 随着它再次施法,周边的阴气都开始聚集向老头的棺材。 很快,老头的棺材就被包裹在凡人看不见的阴气中了。 若此时有人从这里经过,一定会觉得这里阴冷诡异,不敢多留。 聚集了阴气后,夜明估摸着大概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老头就会尸变了。 搞定这一点后,夜明并没有重新埋上坟墓,而是飞到河边,施法运来了一堆沙土。 村里匠人帮城里大户人家干活时,学过一种名为水泥的填埋方法。 夜明当时就很有兴趣的记下了方法,现在则照猫画虎的用法术拌了一堆水泥。 水泥拌好后,直接将其全部倾倒进了老头的坟中,将棺材封的死死的。 最后在外面覆盖上一层土,保证不被人看出来。 如此,才算是完事。 夜明这么一个连人都没杀过的可爱魔头,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它只想知道,僵尸能不能从水泥坟里面爬出来而已。 搞定了老头的身后事,夜明往村里去,途中遇到了几只野猫,被它一脚一个,全给踢飞了,感觉心情大好。 回村里没两天,夜明收到了一个好消息,上河湾的祠堂建好了。 随着上河湾的“夜明将军”祠正式落成,现在夜明可以直接瞬移,出现在上河湾祠堂的神像中了。 只是想到现在那边肯定一堆道士、和尚在哪儿念经贴符的,夜明就决定,等过两天再去看看。 倒是下河湾那边有点奇怪,按理说应该和上河湾差不多一起建成的,怎么现在还没个动静? 夜明决定去下河湾看看...... 它是凌晨时分赶到下河湾的。 进了下河湾之后,身上又有愿力包裹,让他不再怕阳光。 虽然下河湾的祠堂还没有正式落成,但村里已经有很多人都在家里摆上“夜明将军”像了。 因此,夜明除了不能瞬移到祠堂里,其他能力都是有的。 而且,身上的愿力值,是按信众总量来算的,不是一个地方一个强度。 夜明在下河湾转悠了一圈,发现近半村民家里都贴了符,而且很新,明显是近期才贴上的。 它还在下河湾村长家发现了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和两个道童打扮的人。 那道士打扮的人,身形微胖,看去三十多岁,颌下留着一绺短须。 打扮的很是浮夸,身上的道袍由上好的丝绸织就,嘴里镶着两颗金牙,手中的浮尘、罗盘等,都是金银镶边。 两个道童不重要,没什么好说的。 太阳初升,道士和两个道童就从村长家出来,去往村子最宽敞的空地上。 摆上香案,布设各种法器、令旗、符纸、朱砂等在案上。 村民们一大早就来围观了,不少人一脸恭敬地喊着道士为“金光道长。” 金光道长则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不与众人打招呼,一派高人风范的在那里准备着东西。 手下两个道童都在帮着打下手。 夜明此时就悬停在金光道长的头顶,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用说,这位金光道长,是个假道士,要是个真道士,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自己? 不多时,金光道长布设好了桌案,轻轻扶了扶胡须,一派高人风范的缓缓开口了。 “诸位,贫道自到此开坛做法,已至第七日了。 今日做法结束,便可保证诸位的村子百邪不侵,妖魔退避,福禄绵长,寿逾百载!” 金光道长话音一落,村人们立马欢呼起来,都在对金光道长说好话,请道长一定要认真做法,保佑大家。 金光道长面上谦虚的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浓浓的嘲讽之意。 这群愚民,实在是太好骗了。 “诸位请看好,接下来,贫道要开始做法了。” 金光道长说着,一手拿起案上的毛笔,沾上朱砂,提笔就往一张符纸上落笔。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人直呼了不起。 只是这一次,出了那么一点点意外。 不知为何,平日里都不会出问题的符纸,竟然在毛笔落笔的瞬间,被戳穿了。 现场尬住了那么一瞬,无论是村民还是金光道长都是一愣。 就在村民以为做法出了问题时,却见金光道长手上用力,直接将符纸串在毛笔上,又接连串了两张上去。 “欸,金光道长今天的做法怎么和前几天不一样?” “最后一天嘛,不一样很正常啊。” “也对。” 听着村人们的议论,金光道长为自己的机智应变点了个赞。 手中动作一变,又耍了一套帅气的动作,将三张被戳穿的符纸扔飞到空中。 紧接着,顺手就去拔放在案上法剑。 毫无疑问,金光道长是要拔剑刺穿三张符纸了。 金光道长的手成功摸到了剑柄上,随手一抽...... 没有抽出来。 眼看符纸就要落下了,金光道长用力一抽...... 剑没拔出来,反倒直接把案桌掀翻了,各种物品掉了一地不说,那三张符纸也落到了地上。 围观的村民被吓了一跳,两个道童一脸的不可思议,师傅今天这是怎么了? 金光道长自己也是头脑一片懵。 今天这是怎么了? 见村民一脸的疑惑表情,金光道长急中生智,大喝一声“呔~~” 原地一跳,从道童手中拿过拂尘,口中说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潜伏在村子里的妖孽在垂死挣扎! 以为破坏了贫道的法案,贫道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看招!” 说着,金光道长挥舞手中拂尘,开始与空气斗智斗勇,看起来打的十分激烈的样子。 村民们见此,认为道长正在和妖邪斗法,都看的津津有味。 一直在暗中使绊子的夜明见这金光道长居然还有办法挽回局势,有点佩服他的临机应变能力了。 然后,它又刮起了风...... 下一刻,便见刚才还和“妖邪”打的难解难分的金光道长忽然间身体变得摇摇晃晃,似乎站立不稳一般。 手中拂尘的尘束,不受控制的直往金光道长的脸上贴,弄得他连眼睛都挣不开。 “这是怎么回事?” “金光道长打不过妖邪吗?” “这可怎么办啊!” 听到周围人这么说,金光道长顿时来了劲儿,一下狠心,咬破自己的舌尖,一口鲜血喷了出去,口中大喝道: “妖孽,就算你法力高深,贫道不是对手,但今天贫道就是拼死,也要阻止你滥杀无辜。” 说着,金光道长嘴中还在不断吐血,手中仍在挥舞拂尘,一副在与妖邪拼死相博的姿态。 这一下,别说是周围村民被他感动的不行,就连两个道童也在心里佩服了起来。 师傅为了骗一点钱,真是够下本的,佩服,佩服。 夜明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狠的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骗。 但夜明是什么,是魔,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这个金光道长。 施了个拟声的法术,发出了一阵阴森可怖的女鬼声音: “你一个欺世盗名的假道士,居然敢在我面前卖弄,真是不知死活,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着,一阵阴风袭来,吹得在场之人都感觉骨头里都是冷的。 本来金光道长还演的挺起劲儿,刚才突然出现的怪风还没吓到他。 可真的听到女鬼的声音后,顿时吓得魂飞天外,惊恐地大叫一声,撒丫子就跑,连两个道童都不顾了。 他还嫌跑的不够快,将身上的东西直往地上丢,只为减轻负重。 就连一包银子都被他给扔下来了。 两个道童也被女鬼声吓坏了,见师傅都跑了,他们也是撒腿就跑。 周围的额村民们也吓坏了,惊恐地四散开来。 有几个裹小脚的妇人还没跑出几步,就跌倒在地了。 胆子大点的男人还知道拉自己婆娘一把,胆子小的,就全然只顾自己了。 一时间,村中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忽然见村中尚未建好的“夜明将军”祠中飞出一团白烟,那白烟仿佛包裹住了空中某个东西。 紧接着,就听到那女鬼的惨叫声,一声明显的死亡惊叫之后,白烟在空中散去。 刚才刮起来的阴冷怪风也消失无踪了,只有暖和的阳光照在村子里。 村里人见此,一个个都看向了祠堂方向。 “刚才,是夜明将军显灵?” “就是夜明将军显灵,我亲眼看到一团白烟从祠堂里飞出来,杀了那女鬼的!” “刚才吓死我了,还好有夜明将军。” “这几天光顾着那个假道士了,都没有把祠堂修完,太不应该了。” “对,修祠堂,赶快修祠堂,所有人都动起来,日夜不停工,一定要在两天内修好!” 村长直接下达了死命令。 见村民们这个样子,夜明很得意,果然,自己还是很有大魔头的天赋的,稍微一出手,就吓得这些村民惊慌失措了。 当然,吓跑那个骗子道长只是顺带的,它才不想管村民的死活呢! 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骗香火而已。 毕竟,香火还是很有用的。 ...... 11文小姐 当晚,老张村祠堂。 以张德才为首的一群罚恶司阴差再次上门。 “夜明,你可知,公然施法恫吓平民,骗取香火,是何罪过?” “冤枉啊,那是有假道士骗钱,我不过是戳穿那个假道士而已。” 夜明觉得自己很冤枉。 自己连土地的职责都不想履行,又怎么会去刻意骗取香火呢? 很无辜的好不好! 张德才不听夜明解释,直接取出“罚恶令”,又罚没了夜明两个月的香火。 “夜明,别怪我没有警告你,再有下次,就不是罚香火这么简单了。” “那会罚什么?” “打魂鞭。” 听到打魂鞭,夜明有点怕了。 “新神须知”上说的很明确,迄今为止,没有那个犯事的阴差能抗住二十鞭。 就算只是打上几鞭,也足够受刑者修养一年半载了。 “知道怕了就好,记住了,凡人事,凡人了。” 张德才再次强调了一遍,带着阴差们离去了。 见他们走远,夜明回到了祠堂香炉中。 一群小小的阴差,竟然敢威胁自己这个超级大魔头,真是不知好歹! 夜明决定勤修苦练,提升修为。 它决定了,要闭关个一二十年不出门! ...... 第二天,夜明瞬移到了上河湾的“夜明将军”祠中。 “这地方修的,不如老张村的好。” 夜明在祠堂前后转了一圈,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想想也正常,必将老张村的祠堂那可是有卢员外资助了一千两建成的,自然不是上河湾这边的可以比的。 但多个祠堂多条路嘛! 下河湾的祠堂也马上建好了,到时自己就能三个村子玩儿瞬移了。 在上河湾转了一圈,夜明发现了上河湾的不一样。 上河湾的北面,有一栋独立的院落,是个四进的院子。 这里面住的可不是一般人,而是卢员外的小女儿。 这还是夜明从村民哪儿听到的。 卢员外这人,只喜麒麟子,不喜彩凤女。 家里的男丁都跟他姓卢,女儿、孙女之类,只能各自随母姓。 住在这个院子的小女儿,随母亲姓文,称为文小姐,是卢员外六十岁才生下的。 一般老来得子,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宠爱在身的。 但卢员外不这样,一个妾室所生的女儿,他根本不看在眼里。 小几岁时还养在府城的大宅子里,可这文小姐自幼体弱多病,药不离身,不招卢员外待见也就罢了,也不招主内的员外大儿媳待见。 于是,去年就被安排到上河湾的别院住着了。 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丫鬟和几个老妈子。 当然,人家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再是不受待见,过得日子也比普通人强太多了。 文小姐自入住上河湾后,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既是养病,也是因为这乡下也没什么景致可供赏玩,加之自幼裹脚,行动实在不便。 当然,真正吸引到夜明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它在文小姐的院落中看到了一股阴气,纯阴之气。 夜明直接飞向了文小姐的院落中,在文小姐的院落外墙上,贴着有些年月的陈旧符纸。 可别小看这些符纸,那是真的符纸,有驱鬼除祟、逐妖降魔之能。 各种阴晦鬼物,都休想进院子中。 若夜明只是个魔头的话,肯定也会被这些符纸挡住,甚至被击伤。 可它还是土地,身上有香火愿力包裹。 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飞进了院落中,墙上的符纸一点儿反应没有。 夜明穿过一面墙,到了内院,便见到了一个坐在秋千上的女孩儿。 惊晓漏,护春眠。格外娇慵只自怜。寄语酿花风日好,绿窗来与上琴弦。 那女孩儿不过十二三岁,红袖罗衣,一双丹凤眼,两线岱岳眉,琼鼻白嫩,小口微红。 身娇体弱有药香,面色微恙惹人怜。 蹙一蹙眉,画眉停声不敢语; 眨两眨眼,碧波春水不如清。 这女孩儿坐在秋千上,持着一本书,细细观看,也不知书上是何内容,只令得女孩儿时而哭时而笑,时而展眉,时而抿嘴。 在女孩儿旁,另有一个年纪相仿,做丫鬟打扮的女孩,也生的唇红齿白,娇小可人。 夜明一看便知,秋千上的女孩,当就是文小姐了。 旁边的估计就是她的贴身丫鬟,只是不知叫什么。 当然,夜明也不关心丫鬟的事,只是看向了文小姐。 它一个魔头,对人类的样貌没什么感觉,它是被文小姐身上的纯阴之气所吸引的。 文小姐身上的阴气,至阴至纯,即便是在白天,都清晰可见。 只是漂浮在她身边,夜明就感觉很舒服,如果能将她身上的阴气全数吸取的话,那自己的修为恐怕会直上几个台阶。 这一刻,文小姐被夜明列为了头号猎杀目标。 一定要杀死文小姐,吸光她的阴气。 夜明做了这个决定。 现在看来,之前没有杀女婴的决定果然是对的,只有纯阴之体这样的人物成为自己第一个杀的人,那才有面子。 这可是了不得的谈资,以后在其他魔头面前吹嘘,足够它吹上十年,不,二十年。 只是现在文小姐在上河湾,自己在这里被香火愿力限制着,没办法对她出手,看来需要想个办法,让她离开这里才行。 正在夜明思虑办法时,太阳被乌云遮住了,天空阴沉了下来,刮起了大风。 显然,将要下雨了。 “小姐,要下雨了,回屋吧!” 丫鬟轻声说道。 文小姐没有回话,还在看着手中书卷。 丫鬟又唤了两声,文小姐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 “绿衣,我们回屋。” 文小姐的声音很轻很柔,分外动听。 被称作绿衣的丫鬟扶着文小姐一起回了房间。 夜明毫不避讳的跟着进了文小姐的闺房。 文小姐的闺房布置的十分雅致,摆放了许多书籍,各种用具虽然不甚贵重,却都是精致。 绿衣知道文小姐体弱,凡下雨,必会感觉寒冷。 伺候着文小姐脱了外套、鞋袜,用热水洗了脚,裹了被子在身上。 文小姐裹着被子,轻轻靠在床边,再次拿起书翻阅起来。 绿衣则到屋外,吩咐起老妈子给文小姐熬药。 夜明化为一团黑烟,停留在文小姐头上,一起看向了文小姐手中的书。 原来,文小姐看的不是什么经史子集,诗词歌赋之类,而是俗世话本。 这一本讲的是人鬼情未了的故事,看的文小姐爱不释手。 见是这内容,夜明撇撇嘴,俗套的烂故事,有什么好看的,傻子才看呢! 一炷香后...... 夜明有点忍不住想要戳一戳文小姐了,拜托,你快点翻页啊,看个书而已,这么慢的吗? 文小姐则是一脸的伤感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闭着眼睛回味了一会儿,这才翻开下一页。 夜明赶紧跟着看了起来...... 绿衣端着刚熬好的药进来了。 “小姐,该吃药了。” 文小姐没有回应,绿衣也早就习惯了,又唤了几声,这才让文小姐回过神来。 合上书卷,看向了绿衣端着的汤药,文小姐苦着脸: “太苦了,能不喝吗?” 绿衣摇头: “不行的,小姐你的病必须要按时服药,一次都不能少。” “那能放点糖霜吗?” “不行的,大夫说了,放糖霜,会减弱药性的。” 见绿衣将汤药盛到碗里,端到自己面前,文小姐不情不愿的接过。 她头顶的夜明却是感觉百爪挠心,喝个药而已,一口不就完事了吗? 至于这么半天还到不了嘴吗? 不知道这样很浪费时间的嘛! 夜明都有点忍不住想要帮她一口喝完了。 文小姐犹豫了半响,到底在绿衣的目光中,苦着脸将药喝下去了。 就这,绿衣还不罢休,非要看着文小姐亲口将汤药全部咽下去才行。 好容易喝完药,文小姐感觉口里苦的不行,想要点甜食,绿衣却坚决不肯。 说是服药之后半个时辰不得吃甜食。 文小姐拗不过绿衣,只好听话。 夜明急得不行,看书啊,继续看书啊! 干什么呢,磨磨唧唧的! 似乎是听到了夜明的内心想法,文小姐重新拿起了书本,接着刚才看过的内容继续往下看。 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小院外清风阵阵,细雨蒙蒙,洗去铅尘,熄了尘世的喧嚣。 闺房中暖阁香风,书卷轻启,熏香阵阵,全了无言的心意。 当书卷最后一页合上,这本书便读完了。 文小姐轻轻将书放在床边,整个人有点呆呆的,神思不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夜明在她头上盘桓不动,黑烟团的身躯不时波动。 此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房间中之所以亮堂,全仗绿衣点了蜡烛,足有四根。 “小姐,看完了,该回神了,这书你都看了三遍了,怎么还是这样。” 文小姐轻叹一声: “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看那些诗词文章之类,这样的市井小说最合我意。” “知道,知道,我都知道。 可小姐你是卢家女,将来要嫁的可是大户人家,要是让人家知道你不喜那些个文章经义,会被看不起的。” “绿衣,你能帮我再弄些市井小说吗?” “哎~~小姐,我说的话你是一点也听不进去啊!” “听进去了,听进去了,可我就是喜欢市井小说嘛! 绿衣,好绿衣,算我求你了,帮我想想办法嘛!” ...... 12被鬼盯上的文小姐 文小姐将新书的希望寄托在绿衣身上,可绿衣也是出不得远门的,又不可能让下人们去弄那些小说,也是没办法。 主仆二人闹了一会儿,都没个办法。 文小姐只得皱眉,放弃了。 夜色已深,照料的老妈已烧好了水,绿衣伺候文小姐沐浴,准备歇息。 夜明见没有书可看了,飞出了文小姐闺房。 出了小院,夜明发现北方几里外有鬼气,似乎有什么鬼怪在那边。 说来夜明还没有正经和其他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打过交道,变化成一个老叟的模样,绕了一圈,从村子侧面接近那鬼气的方向。 那鬼在村子外,夜明出了村子,身上的愿力就消失了,魔气滚滚,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夜明很满意自己现在的样子,靠近了鬼气所在位置。 那鬼藏身在一棵柏树中,正鬼鬼祟祟的看着上河湾方向,准确的说,是在看着文小姐的院子。 夜明毫不客气的挤进了柏树中,一拍那鬼的肩头。 “晚上好!” “啊,鬼呀!” 那鬼吓了一跳,回头看见老叟模样的夜明,眼皮一跳。 “你是谁?” 夜明见这鬼是个男鬼,衣衫破烂,面黄肌瘦,很显然,生前是个劳碌命,死后才是这幅样子。 这鬼身上明显有孽力存在,虽然不强,但也证明了其是杀过人的。 这就让夜明羡慕了,凭什么你一个鬼都杀过人了! 自己堂堂大魔头,到现在连个人都没杀过,好不平衡! “你又是谁?” 夜明反问了这劳碌鬼一句。 “我是陈阿平,不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名为陈阿平的劳碌鬼觉得自己不能太实在,赶紧追问。 夜明鼓动身上魔气,“桀桀桀”的笑道: “老夫是谁,你还不配知道。” “魔,你是魔!” 陈阿平吓了一跳,他不过是个普通的野鬼,连厉鬼的算不上,突然遇到这么一个魔,岂能不怕? “知道就好,老夫问你,你在此作甚?” “没,没什么,就是到处逛逛。” 陈阿平的眼神有点慌乱的说道。 “不说实话,没关系,老夫也不在乎,正好,有一段时间没吃东西了,就随便吃点垫垫肚子好了。” 夜明从头到脚的打量了陈阿平一遍,不怀好意的笑着。 陈阿平吓得面色煞白,连忙开口求饶: “魔头爷爷,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是宜山鬼王派来的,大王让我盯着那栋院子里的人,一旦发现有人离去,就立刻向大王报告。” 宜山距此三百里,属于延化府边缘地带,人迹罕至。 夜明虽然没去过宜山,但也知道这个地方。 这宜山鬼王一听就是个不好惹的主。 “让你盯这个院子里的人,具体盯着谁?” “院子里的那位文小姐。 至于为什么盯着,小的也不知道啊! 魔头爷爷,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求你看在我们大王的面子上,饶我一命吧!” 陈阿平生怕夜明卸磨杀驴。 “你们大王注意这里多久了?” “文小姐一搬过来不久后,大王偶然路过,发现了她,之后就派我们来了。” “我们?你们还有几个?” “四个,一共四个,从不同方向监视文小姐的动向。” “你们大王,有什么本事?” “不清楚,大王很少在我们面前展示本领,但据二头领私下里说,大王正在闭关,等下次出关,就不怕阳光了。” 听陈阿平说道这里,夜明哪能不明白,这位宜山鬼王修为精深,都快无惧阳光了。 这还得了,不用说,这位宜山鬼王肯定是看中了文小姐的纯阴之体,想要吞了她身上的阴气。 只是文小姐院子里符纸太多,大部分鬼怪都无法接近。 但一旦其有了不惧阳光的修为,那些符纸也就别想奈何他了,到时文小姐必死无疑。 确定了这一点后,夜明很生气。 文小姐是自己的头号必杀人物,她的阴气应该是自己的。 什么狗屁宜山鬼王,敢和自己抢目标,那岂能轻饶! 夜明决定...... 忍了! ...... 没办法,人家都快无惧阳光了,自己现在连个魔体都没有凝聚出来,本体还是一团黑烟呢,拿什么和人家斗? “魔头爷爷?” 陈阿平见夜明不说话,心里怕极了,害怕夜明还是打算吃了自己。 夜明见陈阿平再不知什么有用消息了,魔气一刷,陈阿平便昏倒在地。 弄晕了陈阿平,夜明又开始寻找其另外三个盯梢的。 这三个修为也不怎么样,连隐藏鬼气都不会,轻易就被夜明找到了。 其中两个都被夜明魔头的身份吓到了,不敢反抗,稍稍震慑一下,便全交代了。 所知内容和陈阿平大同小异。 只是有一个女鬼透露说,他们大王和二当家暗地里其实不合,二当家一直在想办法取代大王。 只是摄于大王修为高深,一直不敢表现出异心。 要问这女鬼是怎么知道这样隐秘之事的,那还用说,谁让人家是长得好看的女鬼呢? 对前面三鬼的问询很顺利,但最后一鬼却是个硬骨头,死忠于宜山鬼王,无论再怎么严刑逼供,就是不开口。 气的夜明将其毒打了一顿。 打了一顿后,便将其给放了。 不但是这个硬骨头,另外三鬼也都给放了。 不是夜明心软,它一个魔头,没有心这种东西。 这么做是为了告诉宜山鬼王,你的图谋我知道了。 不杀四鬼,是留下了谈判的余地,同时也让对方忌惮。 毕竟,它敢大胆的放走四鬼,那就说明有恃无恐。 如此,想必那宜山鬼王在做决定的时候,应该会慎重一些。 处理完四鬼之事,已经快凌晨了。 夜明回了上河湾村中,开始思考下一步。 它身为本地土地,有香火愿力加持的情况下,即便是那宜山鬼王有了不惧阳光的修为,它也自信可在村中与之一战。 再说了,就算打不过,自己还能随时联系府城隍和县城隍的阴差来助阵。 你宜山鬼王再厉害,打得过城隍庙的阴差们吗?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要保证文小姐近期都不要出门。 要是文小姐突发奇想,打算离开村子,那可就完蛋了。 至于稳住文小姐的方法,夜明也想到了,那就是弄些俗世话本、市井小说给她。 这都是为了不让宜山鬼王得逞,和夜明自己想看没有半点关系! 夜明用宜山鬼王的人品保证。 只是现在有个问题,怎么弄书? 延化府城作为平州首府,在整个胥国都算是繁华之地。 想要弄书到手,肯定没问题。 可问题在于,怎么去府城? 夜明只要离开村子,就是一个纯粹的大魔头。 去府城,就相当于往城隍阴差的大本营跑,一个不慎,小命就玩儿完了。 这让夜明纠结了起来,为了几本书,要把命给搭上,那可太不值当了。 接下来几天,夜明白天在几个村子逛上两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小说可收集的。 只可惜,除了找到几本老旧的春宫图外,再没有有趣的书籍。 它一个魔头,自然对这种书不感兴趣,想来文小姐也不感兴趣,便没做理会。 白先生开始讲学,它便跟着学。 它还试着搜索了一阵白先生的屋子,只可惜,白先生是个真正做学问的人,屋里的书全都是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策论兵法之类,没有夜明想找的书。 到了傍晚时分,就去文小姐的院子里,落在文小姐头上,保护文小姐的安全。 顺便......看看书。 只是文小姐手上的书只有两本。 几天下来,夜明也看腻了。 故事再好,反反复复的看,很容易审美疲劳的。 而且,夜明经过几天的相处,有了一个大发现。 那怕不直接吸收文小姐身上的阴气,只要是在她身边修炼,修行进度都会大幅提升。 这可让夜明兴奋坏了,直接在文小姐头上安了家,每天晚上连祠堂也不回去了,就在文小姐头上修炼。 由于汇聚向文小姐的阴气被夜明吸走了很多,使得文小姐的身体变好了不少。 这让绿衣很高兴,认为是大夫的药起了作用,督促文小姐喝药也更严格了,一点儿都不许剩。 倒是文小姐自己,仍是不情不愿,甚至觉得自己情况变好了,不用再喝药了。 绿衣自然不同意,逼着文小姐喝药调理。 在文小姐头上安家的夜明逐渐的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那就是文小姐的纯阴之体其实还是幼体,距离成长为完全的纯阴之体,大概还要六年左右。 若是按照文小姐之前的身体素质来计算,恐怕文小姐都活不到六年后,就会因阴气过重而亡,化为可怖的纯阴之鬼。 但现在有了夜明,那就不一样了。 不敢说让文小姐恢复健康,起码不至于太过衰弱,再活个十年左右,应该不成问题。 这个发现让夜明很开心,可以靠着文小姐加速修炼,修炼个几年,等纯阴之体完全成型,又能杀了全部吸走,实在是太划算了。 夜明的日子很悠闲,就这么又过了几天。 这天白先生为学生们讲完学后表示,自己将要去府城一趟,大概三五日后回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让学生们自学。 学生们听到可以三五日不上学,开心的当场欢呼。 而这,也让夜明眼前一亮。 白先生要去府城,那不就意味着,自己也可以去府城了吗? 谁让白先生身具浩然正气呢? 有了白先生的浩然正气掩护,只要自己不作死,基本不用担心暴露。 ...... 13读书人窃书不算偷 作为一个书生,白先生也是有一个箱笼的。 白先生在箱笼里放上了一些吃食,几件旧衣服,几件小孩子玩儿的玩具,及纸张笔墨等。 收拾好后,便背上了箱笼。 至于钱财,自是贴身存放。 箱笼上的挡板可以遮阳、挡雨,很是有用。 同样,这挡板也会挡住一部分额头上的阳气。 难怪女妖怪、女鬼们都喜欢找书生,瞧瞧这行头,身上文气不说,还将阳气挡住一部分,难怪容易招引邪祟。 白先生除了读书人的文气,还有浩然正气在身,不惧妖邪,倒是无所谓。 夜明藏进了白先生的箱笼里,借用白先生的浩然正气遮挡,如此不虞被人发现。 白先生是书生,但并不文弱,走起路来步履稳健。 出了村子,沿路都是走的大路。 今天阳光明媚,一路上不见什么邪祟,很是安稳。 正午时分,太阳有点毒,白先生见路边有一处茶馆,便坐下休息,点了碗凉茶,箱笼被放在一边。 路边茶馆还有一伙人,带着刀剑等物,看着装都是跑江湖的。 只是这些好汉女侠远没有书中快意潇洒,脸上都有生活留下的痕迹。 他们也没有骑马,而是乘坐的牛车。 老牛跟着这些人一起休息,正在茅草棚边嚼着干草,身边一堆蚊子正在嗡嗡的骚扰着老牛。 箱笼离老牛有点近,老牛被蚊子叮的有点受不了,甩了甩头。 无辜的箱笼被老牛顶翻了...... 一位汉子见此,赶紧上前,帮忙把箱笼扶起,一边对白先生说道歉的话,一边踢了老牛一脚。 白先生不以为意,表示不是什么大事。 双方有了话头,也就聊了起来,气氛倒也融洽。 只有箱笼里的夜明感觉很是不忿,一头老牛,居然敢撞自己,简直太过分了! 小本本记上! 通过交谈,得知这群人都是传说中的赏金猎人,专门帮助朝廷抓捕逃犯的。 顺便...... 卖点货品。 最近出去一趟,一个通缉犯没抓到,倒是卖货挣了些钱。 如今货品卖光了,也是要进府城,再弄些货品的。 不对,重点是看看朝廷有没有下发新的通缉令,卖货只是顺便。 这伙人五男二女,都是皮肤黝黑,面貌粗陋。 那两个女子更是比男人还男人,一点没有书中所说江湖女侠的风范。 双方交谈甚欢,加之白先生又是个没威胁的书生,那汉子主动邀请白先生同行。 白先生欣然同意。 这群人对老牛很好,明明拉的是空车,可就是没有坐上去增加老牛的负重,都选择了步行。 领头的汉子倒是热情的邀请白先生坐牛车,白先生给拒绝了。 人家都舍不得坐,自己怎么能坐呢? 这倒是让几人对白先生又高看了一眼。 这年月,读书人在普通人眼里,那可都是文曲星老爷。 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大老爷”,一群人都感觉与有荣焉。 到接近傍晚时,一群人总算到了府城。 延化城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城内广阔,山水池沼都有,甚至还有一些农田。 此时虽已至傍晚,来往之人仍是不绝。 白先生等人也在城卫的指挥下排队。 在常人看来,这延化城也就是繁华,看不出别的东西。 但躲在箱笼里的夜明却是对城门头上悬挂的一面镜子极为忌惮。 那镜子在常人眼中并无神异,可在夜明眼中,却是散发着强大法力的大杀器。 但凡有路过妖魔鬼怪,被那镜子照上一下,保准皮消肉烂,魂飞魄散。 虽然对白先生身上的浩然正气很有信心,但在见到那镜子之时,夜明还是有点心虚的。 可惜此时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自己此时要是离开箱笼,大概率还是会出事。 反正都到这里了,就信白先生一回吧! 虽然白先生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城门守卫辛苦了一天,显然很累了,查验进城货物变得很是随意,略微看看就放人通行了。 轮到白先生时,对方一看他是个书生,直接都不带检查的,直接就放行了。 倒是那群赏金猎人们,由于带着不少武器,受到了一阵盘问。 胥国虽然不禁一般兵刃,但甲胄、弓弩之类,管制的还是相当严格的。 在白先生进城的时候,夜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上方的镜子忽然给自己来一下。 幸运的是,没有发生任何事,顺利蒙混过关。 进了城,白先生也就同赏金猎人们分开了。 白先生家就住在府城中,他到了府城,对这里的路很是熟悉,先是买了一串糖葫芦拿在手上,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后,来到了一家不甚富裕的门户外。 此时天已黑了下来,这家门户紧闭,白先生上前叩门。 屋里人听到敲门声,没有直接开门,一个半大小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谁呀!” “遥儿,是我。” 屋里人听到白先生的声音,很是惊喜,迅速开了门。 开门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模样与白先生有些相像,看到白先生背着箱笼,站在门口对自己笑。 小少年激动的喊了一声“爹爹”,顺手将白先生手中的糖葫芦拿到手里,对着屋里喊了一声“奶奶,娘,爹爹回来了。” 屋里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知是白先生回来了,都赶忙出来迎接。 白先生的母亲今年五十来岁,从夜明的视角来看,有些老病在身,但不严重,再活一些年应该不成问题。 白先生的夫人年岁和白先生差不多,生的面目清秀。 一家人见面,自是分外热闹。 白先生的儿子名为白遥,从老爹哪儿接过箱笼,抱到了一边去,二话不说的就翻找了起来。 从中翻找出了几个村里娃娃喜欢玩儿的木陀螺、竹蜻蜓、拨浪鼓、鸡毛毽子,得了新玩具,白遥高兴的不得了。 但他却不知,在他打开箱笼时,一团黑烟也从中飞了出来。 出来的自然就是夜明了,在箱笼里躲了一天,现在才出来。 见白先生一家团聚,夜明没兴趣看他们家其乐融融的景象,而是关注起了城内的情况。 从这里老远,夜明就能感受到城隍庙那边的浓郁香火愿力。 这也为他接下来的行动提供了指引,打死不要靠近城隍庙。 如今进了城,第一目标自然就是书店了。 在白先生回家的路上,夜明就偷偷记下了沿途两家书店的位置。 此时悄悄的贴墙飞行,往书店而去。 一路上,夜明都是小心翼翼。 正飞着,忽然间,夜明钻进了路边一棵树里,躲了起来。 夜明刚躲避,便见一阵阴风袭来,一个穿着城隍庙制服的阴差,落到了这里。 这阴差左看右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在原地徘徊了一阵,这才离去。 眼见阴差离去,夜明正打算出来,继续前进,可忽然又感觉不对劲儿,继续藏在树里,默默等待。 过了一会儿,方才的阴差再次出现,落在此处,四下不见任何可疑目标。 “奇怪,难道真是错觉......” 这阴差自语了一句,再次飞走了。 夜明又在树里等了一炷香功夫,再不见那阴差折返,这才小心翼翼的出来。 妈妈呀,这府城不愧是城隍的大本营,太恐怖了,这才刚进城不久,差点就被发现了。 这次夜明更小心了,近乎是贴着靠墙的地面飞行的,一有风吹草动,立马躲起来。 沿途,夜明见到了不下五波阴差巡查,简直吓死个魔。 好不容易到了一家书店的外面,还不好进去。 要是一般建筑,它一个没有实体的魔头,直接穿墙就进去了。 但这书店却不行,因为书店有文气笼罩,虽然没什么攻击性,但想要进去,却是不容易,起码对它这个魔头来说是这样的。 这时候,夜明想念起了香火愿力的好,要是有香火愿力在身,文气是绝对不会拦自己的。 只是可惜,不在愿力范围内,实在是可惜了。 夜明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文气给拦在外面了,实在是有点扯。 这可如何是好? 夜明想了想,忽然记起白先生说过,儒圣他老人家认为有教无类,只要愿意,万物都可接受教化。 念及此处,夜明有了办法。 往前一点,紧贴着文气,夜明最终开始念念有词的说了起来。 “儒圣曰:有朋自远方来......” 随着夜明开始背诵儒圣经典,可以明显感觉到文气对自己的抵制开始变弱了。 夜明心中一喜,继续背诵儒圣经典...... 又过了一会儿,夜明成功穿过了文气墙,进入了店中。 此时的店中自是无人的,那些个梁上君子,也不会来书店光顾。 夜明进了书店,直接飞到了最高的书架上,开始找寻自己想要的书。 一圈找下来,发现全是些文章经义、诗词歌赋之类,没有俗世话本、市井小说。 不应该呀,府城这么多人,绝大多数都是庸人,按理说那些个世俗小说才是主流,怎么一本也没见到。 直到夜明在账本上见到了售卖记录,这才知道原因。 就是因为普通老百姓更喜欢那些个俗的东西,所以这些俗的都卖完了。 倒是那些个经义文章没卖出去个什么,所以才都剩在这里了。 不过好消息是,夜明见到账本记录上写着仓库还有不少货。 仓库就在书店的后院,离得很近,夜明轻松找到。 市面上热门的小说故事,这里全都有。 夜明见此,很是满意。 找到了书,夜明自然就不客气了。 嗯,白先生说过,读书人窃书不算偷。 ...... 14朝廷重犯庞武忠 夜明将每种小说都选了一本出来,也不论其是盛行的,还是冷门的。 就算每种只带一本,加起来也有二十余本了。 现在的夜明本体不过南瓜大小一团黑烟,将自己分散的很薄,这才将所有书兜住。 书是兜住了,可是却有一个大问题。 带上书之后,夜明就无法穿墙了。 从空中飞出去? 找死吗,生怕城隍庙阴差发现不了自己? 这下夜明可是犯了难,就算一次只带一本,也是无法穿墙的。 难道用从这里挖地道过去? 这么远的距离,还不知道要挖到什么时候呢。 而且,万一途中有点魔气外泄,被巡逻阴差发现,那可就全完了。 就在夜明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却听到外面街道上有更夫踩到水的声音。 这顿时提醒了夜明,延化府的地下排水工程还是做的不错的,修建了不少暗渠,如果从暗渠走的话...... 很快,夜明又发现了问题。 离它最近的暗渠入口也在书店外的另一条街转角,想要到达暗渠入口,需要先飞出书店。 可它现在就是不敢飞出去,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正在夜明有些着恼时,忽然听见外面一片喧闹声响起。 许多人在高呼“抓住庞武忠,朝廷重重有赏”之类。 听脚步声,分明有大队人马在追赶,估计是延化府的捕快们在抓贼人。 不对,庞武忠,好耳熟的名字。 想起来了,那不就是白天的时候,那群赏金猎人们所说的悬赏金额最高的连环杀人案凶手嘛,好像足有两千两。 这个数额,通缉一个人,那可是相当夸张了。 没想到这样一个凶名远扬之人,居然还敢出现在府城,实在是不可思议,不得不佩服此人的胆量。 简直和夜明有的一拼了,为了几本书,就敢闯城隍的大本营。 抓捕此人的动静极大,听脚步声,起码有上百人在抓捕他。 很快,夜明发现了对自己很有利的情况。 由于动静极大,许多巡游的阴差也被吸引了过去。 虽说阴差不参与阳间事,但去看看热闹还是没问题的。 如此良机,夜明怎会错过。 暗中观察,发现附近巡逻的阴差都离开后,夜明全速飞遁,出了书店后院,直奔暗渠入口而去...... 一位刚刚离去的阴差忽然神情一动,他又感觉到了点什么,立马回头看向书店方向。 什么动静也没有。 阴差不放弃,没有跟着其他阴差一起去看热闹,从书店周围开始查起。 一圈下来,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存在。 “奇怪,明明感觉有魔气波动的迹象,怎么一点痕迹也找不到,更是连半点孽力也不曾留下...... 难道真是我的错觉......” 在这位阴差自我怀疑时,夜明已经顺着暗渠跑出好远一段距离了。 刚才那一下可吓死个魔,要不是自己身上一点孽力没有,恐怕真要露馅。 这要是被发现,那可就全完了。 顺便还要感谢一下那位通缉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要是有机会见面,一定要吸干他的阳气和精血,以示感谢。 夜明本想直接回白先生家的,但这暗渠却根本不通向白先生家。 不清楚外面是什么状况,夜明也不敢随意找个出口出去,只得在暗渠中继续前行。 暗渠中又臭又潮湿,索性夜明是魔头,不在乎什么气味。 书本都被它的身体包裹着,也不担心会被水浸湿。 夜明顺着暗渠,一路前行,最后从出口出来时,发现竟然已经出了城。 它现在在城外三里外的一条河边,暗渠的污水全都排进了这条小河中。 夜明见此,大喜,之前还在纠结用什么方法将书带出城呢,没想到一下子解决了。 万万没想到,这条暗渠居然可以绕过城门口的恐怖铜镜,实在是太棒了。 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以后想要进城,都可以独自前来了? 正在夜明暗自高兴时,忽然有了一种源自本能的危机感出现。 夜明不敢大意,循着本能飞到了一片浓密的草丛中。 在它刚躲起来不久,便见两名阴差从城中飞了出来。 这两名阴差都是全副武装,手中拿着勾魂链,摄魂旗等。 两名阴差直接飞到了暗渠出口位置,四下搜寻了起来。 “奇怪,明明有东西触动了布置在暗渠中的地网,怎么会没留下痕迹?” 其中一名阴差很是疑惑。 另一名阴差也是不明所以: “按理说,以地网的灵敏反应,不该出错才对。 难道那邪物已经强大到能够隐藏自身孽力了?” “不可能,如果是那种强大的邪物,便是城隍大人也不见得是其对手,何须钻暗渠来往?” “有理,可地网的感应是绝不会出错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两位阴差没弄明白原因,并未离去,仍在四周搜查。 正在此时,却听得那暗渠中有响动,且还不小,顿时引得两位阴差的注意。 不一会儿,便见暗渠中钻出一人,这人一头扎进了满是污水的小河中,在水中扑腾了一会儿,爬上岸来。 这个全身湿透的人是个二十五六的汉子,身上伤势不轻,有好几道伤口甚是狰狞。 此人艰难爬上岸,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了十来米后,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两阴差在其出现时,就停下了搜索,看向了此人。 “这就是那个庞武忠吧。” “就是他。” “朝廷说他是杀人不眨眼的穷凶极恶之徒,可我怎么看他身上有一股子正气?” “是有正气,估计是被冤枉的。” “......又是被冤枉的......近些年被冤枉的人有些多了,朝廷这是在走下坡路了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今朝廷,不行了......” “罢了,人间事与我等早无关系了,休要再议。” “嗯......你说,方才是这人触动的地网吗?” “我观此人身上虽有一股正气,但杀气也是十足,少说杀过几十人了。 如此浓郁的杀气,的确有可能触动地网的反应。” “若是如此,就说的通了。” “好了,此人之事不归我们管,回去吧!” “我观他伤势,就算侥幸逃脱抓捕,也没几日可活了,到时候说不得还得你我来接他。” “到时再说吧。” 两阴差聊着聊着,便就远去了。 庞武忠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夜明藏在茂密的草丛中,坚决不出现。 这两位阴差似乎没有打回马枪的打算,过了一个时辰了,还不见回来。 夜明此时才放心些,偷偷摸摸的出来了。 飞到庞武忠身边,看着他的情况。 现在的庞武忠十分虚弱,那怕身上杀气十足,也无法再阻止夜明吸走阳气、精血。 只是夜明反而有点犹豫了。 它现在能感受到自己的本能在不断的催促着自己,让它赶紧吸干这个人类,这样可以让自己的修为提升一截。 但它本身的意志又在抵抗这种本能。 倒不是夜明不敢杀人。 对于一个魔头来说,人类就是食物,没有什么不敢杀人的想法。 夜明之所以犹豫,就是因为它在想划不划算。 现在吸干了此人,是可以提升一些修为,但也会使自身染上孽力。 夜明现在完全体验到了没有孽力的好处,别的不说,就说刚才地网之事。 现在想来,夜明都觉得一阵后怕,在此之前,它根本不知地网的存在。 这次要不是自身没有一点孽力,肯定就被发现了,那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现在就算吸干了庞武忠,最多也不过能打赢一两个阴差,一旦遇到赏善罚恶二司中任意一个强手,自己都是必死无疑。 而且,要是染上了孽力,可就没办法再当土地了。 也就意味着再也没有机会吸收文小姐的阴气了。 想通了这一点后,夜明做出了决定,它决定,食物先不吃了。 要先存起来! 做出了决定后,夜明黑烟团身体幻化出一张嘴,对着庞武忠一吸。 别误会,可不是吸他的阳气、精血之类。 而是吸走他身上的瘟病之源。 所谓瘟病之源,是一种微小到看不见的毒素,很多伤者所受的伤害其实不足以致命,但伤口在长好之前,往往会感染瘟病之源。 这就会使伤者伤情不断恶化,最后一命呜呼。 人类现在最常用的对付瘟病之源的方法,无外乎就是用烈酒清洗伤口。 但这种方法的效用十分有限,能不能救活,全凭天意。 夜明出手,不,出口之后就完全不同了。 它可以直接吸走此人身上的所有瘟病之源,让其伤口变得十分干净。 吸走了庞武忠身上的瘟病之源后,夜明对着另一个方向一吐,便将那些瘟病之源吐到一边去了。 它才没兴趣吃这些东西。 搞定了真正有可能要庞武忠性命的东西后,夜明又施法,将庞武忠的外套撕成了布条条,帮其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包扎伤口的动静在外人看来很诡异。 因为看不到夜明的存在,只是看到那些布条无风自动,像一条条蛇一般,在庞武忠的身上绕来绕去。 伤势不再致命的庞武忠被布条触动伤口,痛苦的睁开了眼睛。 发现这些布条在自行往身上缠,大惊失色,不顾伤势的弹身而起。 “哪来的妖怪,竟敢暗害洒家!” ...... 15登门拜访卢员外 这一开口,又扯动身上伤口,庞武忠疼的龇牙咧嘴。 “叫什么,叫什么,没看到老夫在为你疗伤吗?” 夜明施了法,让庞武忠能听到自己伪装过的声音。 庞武忠听到一个老头子的声音,却是不见人,身上的布条还在继续包扎伤口,显得很是诡异。 庞武忠是个胆大包天的,心中虽然惊奇,但却不是很惧怕,看出对方在为自己疗伤后,便猜测自己可能是遇到了神仙。 “不知是哪位神仙救了洒家?” “老夫福德正神是也。” “原来是土地老......老神仙。” 庞武忠虽然喊得是“老神仙”,但那个“儿”字近乎脱口而出了。 夜明生气,包扎的布条猛的勒紧了点。 “嘶~~老神仙莫要生气,洒家一时失言,老神仙见谅。” 庞武忠赶紧道歉。 夜明没再说话,只是帮他将伤口都包扎好了。 “多谢老神仙相救。” “不必客气。” “敢问老神仙,您帮洒家,可是为了帮洒家伸冤的?” “伸冤?你有冤屈?” “不错,洒家身上有天大的冤屈......” 庞武忠刚想开口说出冤屈,便被夜明打断了。 “糊涂,你们凡人之事,自己去处理,怎么还找老夫呢? 老夫救你不过是顺便罢了。” 夜明才不想管那些个闲事,它连土地的职责都不想尽,更别说去帮一个“食物”了。 “额~~” 庞武忠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 “老神仙说的是,您是神仙,不该管凡人的事。” “你如今有伤在身,想要伸冤恐也是无门。 不知有何打算?” “不瞒老神仙,洒家现在无处可去,还请老神仙指条明路。” “此去......” 夜明说了下河湾的位置,让他去找下河湾一个瞎眼老大夫疗伤。 顺便...... 帮它将二十多本小说也带回去。 倒不是夜明不想亲自带回去,而是天快要亮了。 以自己的速度,不可能在天亮前赶回村子。 而且,带着一堆书赶路,负担很重的。 既然现在有免费劳力,岂有不动用的道理。 听了老神仙的安排,庞武忠欣然领命,带着二十多本小说,便往下河湾方向去了。 夜明之所以要帮庞武忠,就是为了囤积食物。 先取得他的信任,让他对自己深信不疑。 等自己吸光文小姐的阴气,就可以顺便将他也吸干,一举两得。 见他离去,夜明再次钻进小河暗渠中,打算回城里。 没办法,太阳快出来了,不能再等了。 至于地网? 在知道了地网的存在后,夜明反倒不怎么怕了。 沿着暗渠回城,途中夜明就发现了所谓的地网。 其实就是一条条细细的香火丝线。 只要有孽力沾上,就会出发警报。 自己之前没注意这些东西,无意间碰断了几根香火丝线,这才惊动了阴差们。 现在知道了情况后,自然不会再出问题了。 尤其是它只是一团黑烟,可以随意变形,且没有了书籍的负担,根本不担心会碰到地网。 一路快速进城,选了一个离白先生家最近的暗渠出口,夜明悄咪咪探出一点黑烟侦查了一下周围。 发现外面已经天亮了,大部分阴差都去休息了,只有少数阴差开始值白班。 因为白天有太阳这个恐怖存在在,所以白天巡逻的阴差数量很少。 阳光还没有照到夜明这一块儿,但也快了。 夜明找了个机会,快速飞向白先生家。 进了白先生家,急忙去找箱笼。 结果发现白遥那个熊孩子打开箱笼后,就放在了院子中间。 显然,现在已经不适合躲在里面了。 好在此时,夜明见到收拾好的白先生走出了卧室。 夜明发现白先生的腰间多了一枚玉佩。 也顾不得许多,直接钻进了白先生的玉佩中,接受白先生身上的浩然正气保护。 感受到了浩然正气带来的安全感后,夜明这才有心情观察起白先生的情况。 今天的白先生和平时相比,显得很正式。 扎了好长发,戴上了文士冠,穿了一身很新的文士长衫不说,就连唯一的玉佩都挂在了腰间。 这样的打扮,明显是去拜访什么人。 与白先生一同出卧室的还有白夫人。 今天的白夫人与昨晚刚见面时的白夫人有所不同,今天的白夫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仿佛年轻了几岁。 夜明不知这是什么原因,因为白先生没有讲过。 不过明显可以看出,白夫人总想和白先生在一起,只是在家人面前,显得很内敛。 白先生在家用过早膳后,又整理了一番仪表,告别一家人,径自出了门。 夜明开始还有点疑惑白先生要去见谁,等白先生到了一家大院外,夜明这才知道白先生的目的地。 只见那朱漆大门的匾额上写着“卢府”二字。 据夜明所知,延化府出名的“卢府”就只有一家,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卢员外家。 没想到白先生要拜访的居然是卢员外家。 早知道的话,夜明就不来了。 因为才到卢员外家门口,夜明就感受到了危险。 卢员外家门口的两尊石狮子是高人开过光的,还离着一段距离,夜明就能感受到石狮子上散发的威压。 光是这两尊石狮子在,就能让大多数妖邪鬼物不敢接近卢府。 而卢府内还不知有多少布置呢! 但现在显然是没有退路的,白先生现在就站在阳光下。 要是夜明敢离开白先生身边,下一刻就要在阳光下灰飞烟灭。 白先生到了卢府大门前,找到了门房,递上拜帖。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卢府的管家也是个鼻孔朝天的。 只是见白先生明显的读书人打扮,没敢呵斥或是拒绝,老实接了拜帖,送入府内。 坊间传言说,卢员外向来敬重读书人,因此,每日收到的拜帖多不胜数,门房不认为白先生会得到接见。 但出人意料的是,府里传讯,不但要接见白先生,卢员外更是要亲自接见。 这可将门房惊到了,面上再无半点小觑之意,瞬息之间,对白先生的奉承近乎写到了脸上。 卢府之中景致自不必说,当得起延化城一流。 夜明发现,卢府中的建筑用了大量驱邪辟凶的材料,且还有许多符箓。 除此之外,这里面还做过多场法事,府内正气惶惶,妖魔鬼怪无处藏形。 要不是有白先生的浩然正气庇护,夜明刚一进来,就要被打的形神俱灭。 门房一路领着白先生进了卢府会客厅。 到了厅外,门房不敢进去,只是请白先生进去。 白先生正了正衣冠,迈步进入会客厅。 厅中其他人不重要,只有一个老者最是引人注目。 这老者看去六十来岁,精神矍铄,眼神明亮,气度不凡,只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稳如泰山的感觉。 身上衣着看似不甚华丽,但从头到脚,无不是用料精致,做工精细。 随便一只靴子拿出去,就能值上千两银子。 夜明知道,这个看起来六十来岁的老者,其实已经七十有三了。 此人正是老蚌生珠,六十岁还能有文小姐这个女儿的延化府大名人卢员外。 卢员外名为卢鼎昌,延化府之人都以卢员外称之。 白先生上前见礼: “晚生白谦见过老大人。” “言让啊,许久不见了,家中可还好?” 卢员外笑问道。 白先生名为白谦,字,言让。 见卢员外没有见外,白先生不卑不亢的说起了近来家中的一些事。 通过白先生和卢员外的交流,夜明也算是知道了白先生的情况。 白先生的父亲与卢员外乃是至交好友,曾一同在朝为官。 白先生还曾有一位兄长也在朝为官,只是因病故去了。 他兄长一去,白先生生母忧伤过度,不久也去了。 当时才考上秀才的白先生因母去世,需要守孝三年,期间不得参与科考。 过了三年,正在白先生打算再战考场时,他父亲却是在朝堂斗争中失败。 丢了官职不说,还连带断了白先生的仕途。 要不是朝中还有人保着他们父子,白先生的秀才功名恐怕都要被剥夺。 只是在此事打击之下,白先生之父就此一蹶不振,郁郁而终。 他们白氏一门,为官清贫,家中并无余财,没了生计的一家便全指着白先生做个私塾先生挣钱养家了。 另说一嘴,白先生家现在那位老妇是其父妾室。 白先生重孝道,当做生母奉养。 提起一些朝堂旧事,卢员外也是感慨良多。 他能从朝堂纷争中安然退下,多少都有些运气成分在。 好在,卢家还有不少后辈在朝为官,可以继续维持着他们这个家族的繁盛。 不是已然没落的白家可比。 两人聊了一阵子,卢员外问起白先生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白先生拜托卢员外帮忙找到其父当初落在京城的一副字画藏品。 那是其父生前为数不多的收藏,只是离京匆匆,没来得及带出来。 及至弥留之际,仍对那副字画念念不忘。 卢员外问了下是那一副字画,白先生答: “千里饿殍图。” 卢员外闻言,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连忙示意白先生不要再说了,并表示自己一定帮忙。 所谓“千里饿殍图”,是一千多年前一位不知名画师所做,历来被认为是象征着亡国之兆的不祥之物。 万万没想到,白先生之父竟然敢收藏这东西,当真是不怕被诛九族吗? 关键是卢员外曾经作为白父的至交好友,要是这事爆出来,他绝对撇不清关系。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卢员外岂会不帮忙寻找? ...... 16一朝得解脱,来世又何如? 答应了白先生一定帮忙后,卢员外又大方的让人取来黄金百两,要赠予白先生。 白先生拒而不受,礼貌告辞。 卢员外见此,知道他们一家子的倔脾气,也未曾强求。 知道了“千里饿殍图”之事后,卢员外再无心情交谈,直接端茶送客。 白先生也是识趣,主动告辞。 等白先生出了卢府,夜明感觉轻松了不少。 卢府给它的压力太大了。 白先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访友去了。 先到了一家书生的门前,与人相见。 随后,两人结伴而行,又去寻访其他友人。 至中午时,已有五人聚在一起了。 五人一起相谈甚欢,选了一座看去颇为雅致的酒楼,一同用午饭。 夜明有点看不上白先生的这四个朋友,无他,这四人身上都没有浩然正气。 甚至其中一人身上还有一股子“酸气”,想来是个腐儒。 事实也和夜明猜测的差不多,几人交谈,那腐儒说话做事都显得极为迂腐,光是五人落座的小事,都要争着论资排辈,才肯坐下。 真不知白先生是如何与这种人成为朋友的。 看得出来,白先生很关心朝廷政事,一直在同几人讨论这方面的事。 更具体的说,白先生是在了解当今朝堂局势。 因为他在老张村教书,消息相对闭塞,所以才要向好友们打听当下时事。 这几位书生都是喜欢高谈阔论的主,白先生问什么,他们就说什么。 只是言语间有颇多自我见解,容易误导人。 通过他们的交谈,夜明也了解到,如今的胥国当真是不太平。 有几个遭了灾的州府,开始出现流民造反之事。 朝堂上又处于主少国疑,权臣倾轧的局面,面对地方上的小叛乱,颇有一种任其做大的做派。 地方上的匪患也愈发多了起来。 同时,各种妖邪祸乱的传闻,也开始风行,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幸运的是,北边的凉人和西边的番人内部好像也不平静,没有功夫打胥国的主意。 所以在外患方面,情况还不算太差。 都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此时看来,倒也所言非虚。 通过他们之间的高谈阔论,夜明第一次对自己所在的这个王朝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白先生等人一直聊到几近黄昏时,才各自散场。 本以为今天不会再有什么事时,却让白先生看到了一出不平事。 白先生见前方有一群人在吵嚷着什么,不少人在围观,还能听见恶奴的厉骂声。 “你们长没长眼睛,弄破了我们公子的衣服,让你们赔一头牛而已,竟然还敢拒绝!” 白先生挤进人群,见到一个衣衫华贵的公子哥正一脸嫌恶的看着面前几人,他身边的家奴正在对那几人喝骂。 被骂的几人白先生也认识,正是昨日一同进城的那群赏金猎人们。 此时正有一个家奴拉着猎人们的老牛,想要拉走。 猎人这边有个汉子死活不让拉走老牛,其他几个猎人也都拦着。 几人虽然都带着武器,却不敢真个动手,那怕对面的恶奴都用鞭子抽了,他们也只是硬受着。 白先生见此,询问旁人此事因由。 说来倒的确是猎人们的错,他们的牛车不小心划破了赵公子的衣摆。 有错在先的他们面对赵公子家奴,底气严重不足,表示愿意赔偿300钱,弥补赵公子的损失。 但赵公子却不接受,向来为非作歹惯了的赵公子直言要拉走他们的老牛。 这老牛可是一伙人的宝贝,如何舍得? 于是,双方就这么僵持在此了。 赵公子虽然纨绔,却并非无智,见这群人都是带着家伙的,自己不出面,全由恶奴逞凶。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白先生出面了。 只是赵公子并不给面子,区区一个秀才,他还不放在眼里。 白先生也知自己人微言轻,当场表示自己与卢员外相识。 在这延化府还没人敢跟卢员外乱攀关系,见白先生说的很是自然,众人并未怀疑。 赵公子也是知道自己的斤两,不敢同卢员外作对。 白先生从中协调,让赏金猎人们出350钱,赔偿赵公子了事。 赵公子也是同意,这时,赵公子手下的家奴却对赵公子耳语一番。 赵公子听后,连连点头。 便见赵公子命人拿来纹银二十两,放在赏金猎人们的面前。 直言要花钱买下他们的老牛。 赏金猎人们见此,都犹豫了。 他们的确是很看重老牛,可对方愿意出二十两银子...... 最终,银子归了赏金猎人们,老牛归了赵公子。 白先生见双方你情我愿,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知为何,夜明总感觉在猎人们同意卖出老牛后,那老牛似乎流泪了。 只是再看去,老牛一切如常,无甚特别的。 夜明倒是从赵公子身上感受到了对老牛的杀意。 看样子,这位赵公子买老牛,可不是看重老牛的劳力,而是想杀了泄愤。 夜明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胥国律法明文规定不得随意宰杀耕牛,这个赵公子会当街杀牛。 但看这情况,估计带回府中,怕是要直接进赵家后厨了。 有了银钱的猎人们没有再去看老牛怎样,揣着银钱,喜滋滋的离去了。 白先生也往家里去了。 此时太阳已落山了,夜明从玉佩中出来,化为一缕黑烟,钻进了老牛的牛角尖中,跟着赵公子等人一起回府。 回府路上,家奴下手十分毒辣,一鞭又一鞭的抽打在老牛身上,抽的老牛皮开肉绽。 赵公子觉得不解气,自己拿过鞭子,又抽了几鞭。 赵府门口也有石狮子镇守,按理说现在的夜明是进不去的。 好在赵公子可没打算让老牛进正门,直接命人将老牛从偏门拉往后厨去,并吩咐今晚要吃全牛宴。 家奴满脸赔笑的拉着老牛去了。 夜明身上没有孽力,只要不是走正门,就不会引起镇宅狮子的镇压,顺利混了进去。 到了赵府后厨,恶奴吩咐厨子去磨刀,准备杀牛。 他自己则拿着旱烟袋,到一旁的亭子里歇着去了...... 夜明从老牛角尖钻了出来,想着怎么将老牛救出去。 它当然不是好心,而是打算弄回村里耕地,为村子做贡献,这样也能变相提升自己的香火。 夜明刚打算将恶奴和厨子们弄晕,忽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本就大限将至,不必如此麻烦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夜明一跳,黑烟团身体中出现一张惊讶的脸,看向老牛。 “是你在说话?” 老牛没有动,但在其身上却有声音传出。 “是我。” “你成精了?” 夜明很是惊讶,这老牛居然是成精的老牛! “不对,你要是成精了,为什么没有被城隍阴差发现? 为什么面对城里那么多驱邪辟凶的宝物还能安然无恙?” “我是被道门一位高人点化成精,修的是正宗道法,又不是邪法,自是不惧那些驱邪辟凶之物。” “所以你昨天是故意撞翻我藏身的箱笼的?” “有点好奇你一个魔头,身上为何半点孽力也无,试探了一下。” “那你现在跟我说话,是想干什么?” “我随高人身边多年,见过的妖魔邪祟不计其数,但都是些死不足惜的,像你这样的魔头,实在是我生平仅见,便想要送你一桩机缘。” “机缘...... 对对对,你说的对,我最是善良了。 你别看我是魔头,但我可是立志要拯救天下苍生的,是心向正道的,机缘给我,准没错!” 夜明赶紧表示自己是个好魔头。 老牛只是说道: “世间事,不在于你想什么,说什么,只在于你做什么,这也是我愿意给你机缘的原因。” 老牛说的机缘是自己的一对牛角、一颗蕴含纯正道法的金丹,以及写在牛皮上的道法,名为“青牛参同契”。 随着老牛吐出金丹,卸下牛角,撕下牛皮,其本就不强的生命气息顿时近乎消散了。 “你走吧,我寿数已尽,这具残躯便留给这些人了。” “等下,我还想问你,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会帮那群人拉车?” “为首那人是点化我的高人后辈,我本想在暮年之时,能有个依托,便做了他家一头老牛。 却不想,败给了区区二十两银钱......” “其实你可以留全尸,我可以帮你。” “不必了,昔年庄祖仙去,遗蜕留于世间,为群鸟、百兽、虫豸分食,其弟子门人闻此,皆言‘生于天地,归于天地,得其所矣。’ 于是众弟子抚掌大笑,各自散去。 我今离去,残躯可换世人一顿饱食,想也有庄祖遗风了。” 说罢,老牛倒地,再无半点声息。 夜明见此,黑烟团身体微微颤抖。 它没有心,不知此时自己应该表现出怎样的态度才合适。 半响,只是对着老牛遗蜕嗤笑几声: “老牛呵,老牛呵,生做田间客,死为腹中餐,一朝得解脱,来世又何如?” 语罢,带上金丹、牛角、牛皮遁出赵府。 这时,赵府后厨之人已磨好了刀,来到院子。 却发现老牛已倒在了树下,且还没了牛角和一块牛皮。 庖厨之人不解,只当是灶王爷喜欢,上香敬了灶王,便开始处理起老牛残躯...... ...... 17冲准道人 夜明借着牛角上的道法掩护,顺利躲过沿途阴差,回到了白先生家中。 直接躲进了白先生家的杂物室中,随后,夜明开始查看老牛给的三件宝物。 首先是金丹,这可是老牛一生道法修行的结晶,珍贵非常。 夜明能够感觉到,这金丹中蕴含着何等强大的法力。 若是将其炼化吸收,必然法力大增。 只是有个问题,这金丹中的法力太过纯正了。 以夜明现在的修为吸收的话,它会直接被转化为道门灵体,再做不了魔头了。 笑话,夜明可是立志成为霍乱天下的盖世魔头的,怎么可能转去做什么道门灵体? 可是,这金丹闻着真的好香啊~~ 夜明到底是忍住了,施了个法将金丹封印了起来,藏在黑烟本体中。 等自己将来修为足够炼化金丹了再说。 再看那牛角,两根牛角是老牛修炼多年的产物,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件了不起的道门秘宝了。 先前正是有了这牛角,夜明才能轻松躲过阴差的探查。 虽说由于法力性质不符的原因,夜明没法发挥其真正威力,但光是用来藏身遁形那是绝无问题的。 最后则是写在牛皮上的“青牛参同契”了,这上面不但有法门本身,还有老牛修炼多年的经验。 从这三件套可以看去,老牛是希望自己褪去魔体,转修道法的。 但夜明显然要让老牛失望了,它不打算转修道法。 而且由于有之前修炼“正玄五行法”成功的经验,夜明有信心用自己纯粹的魔气将青牛参同契修成。 只是不同的是,“正玄五行法”属于法术,“青牛参同契”属于功法,夜明也不敢百分百确定行不行。 好在也不急于一时,等回了村里再慢慢研究好了。 当然,夜明也没有闲着,直接开始领悟起“青牛参同契”了,连了解了解再说。 一番了解下来,夜明发现,这青牛参同契还是很厉害的,属于道门正宗法门。 修成之后,法力雄厚连绵,有移山填海之力,最重要的是,持久战能力极强。 当然,缺点也很明显,修炼起来很慢、很慢,像老牛自己就修炼了足足三百年。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不好解决。 “青牛参同契”要求每日要对着日出之时的朝阳修炼一炷香功夫。 可夜明是个魔头,怎么可能去做这种找死的事。 思来想去,不知道用月亮升起时的月华来代替可行吗? 另外还有不少问题,都需要解决。 夜明在不断思考解决方法。 这种修改功法之事,要是让其他修者知道,恐怕要惊掉下巴。 要知道,一门功法的形成,可不是一两个人随便弄弄就完成的。 这往往需要一个门派集合几代人的力量,逐步推演完善的。 正是因为演法过程艰辛无比,修行之人间才有了法不轻传之说。 一般敢于单人修改、新编功法的,不是绝世天才,就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就算是绝世天才,敢这么乱来的,往往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夜明并不知这些,只是在单纯的想着怎么改造这门功法为自己所用。 ...... 次日,白先生再次出门访友。 研究了一晚的夜明又躲进了白先生的玉佩中。 它是魔头,只要魔气不衰,根本不需要休息。 白先生今天又找了几位文友,加上昨天的几人,足有十几人聚在一起。 夜明在这些人中,又发现了一个身具浩然正气的书生。 虽然没有白先生身上的浩然正气那么多,但也很不错。 就在众人在一处酒楼高谈阔论时,夜明注意到了街道上的一个摊位。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的道人摆的算命卦摊。 道人自称“冲准”,直言算的不准不要钱。 此时正有一人前来算命。 冲准道人看了看来人手相、面相后说道: “你印堂发黑,乌云盖顶,面泛菜色,出口漏财,抬脚惹祸,五行缺四行,还有点缺德......” 还不待冲准道人的话说完,便被那人一拳打在了鼻梁上,打的道人鼻血长流,顺带掀了道人的摊子,气愤的扬长而去。 冲准道人擦了擦鼻血,又将摊子整理好,嘴里还嘟囔着“贫道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不久,又有一人前来算命。 夜明觉得有趣,正要再看,白先生却是起身去另一桌敬酒去了。 等白先生再回到原位,那算卦的人已经走了。 只是看冲准道人的摊子又是一团糟,想他经历了什么也是可以推测的。 冲准道人说话确实太直了,在接下来的两炷香时间里,被人掀了三次卦摊,一文钱没收到不说,卦摊的桌子还断了一条腿。 勉强将卦摊再度支撑了起来,冲准道人摸了摸被人打的乌青的眼眶,继续摆摊。 终于,冲准道人时来运转了。 又来了一位看起来衣衫陈旧的小哥来算命,算的是姻缘。 冲准道人一算,发现小哥姻缘线美满,是个有福的,如实说了一通后,小哥心情大好,给了五枚铜钱。 如此,冲准道人总算是得了今天的第一笔收入。 只是,在此之后,他就再也没得到过钱。 打倒是不少挨。 正在冲准道人感叹钱不好赚时,忽然听到人群那边一阵喧闹声响起。 许多人高呼“金光道长来人。” 这顿时引起了楼上夜明的注意,金光道长,不就是那个骗子道长吗? 冲准道人也好奇的看向了正在过来的那位“同行”。 不得不说,金光道长的卖相相当不错,那标准的小四方步走着,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身后跟着两个道童,一人捧宝剑,一人执拂尘。 周围围着一群人求金光道长给算卦。 金光道长带着两道童径自走到了这条街最好的摆摊地段,这才停下。 两道童立即开始着手布置摊位,金光道长闭目不动,一派高人风范。 冲准道人也是好奇的看着金光道长,不知这是哪里的同道,竟然如此大的排场。 很快,金光道长的摊位就摆好了。 金光道长大摇大摆的坐在摊位上,像模像样的开始为最前面的人算命。 金光道长说的话不像冲准道人一般直接,全是些模棱两可之言,且言语间多有不着痕迹的奉承话在里面。 只将前来算命的人哄得心花怒放,认为金光道长算的极准,满意的奉上了二十铜钱。 算完一人,其他人立即争抢着让金光道长算命。 一时间,金光道长摊位前人满为患。 而冲准道人卦摊前门可罗雀。 在楼上见到此幕的夜明嗤笑道: “世人不识真神仙,只将妄言做谶言。” 冲准道人倒不在乎自己没生意,而是疑惑的看着金光道人那边。 他耳力极好,能清楚听到金光道人的批言,都是些模棱两可的话。 虽然不说全错,但也没几句对的。 只是因为算命的人多,都挤在一起,冲准道人光凭大眼一看,也不敢说自己看的就是对的。 万一对方是个修为精深的同道,真是自己看走眼了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冲准道人又仔细听了一会儿。 在一个明明霉运缠身的人被金光道长说成“鸿福将至”时,冲准道人终于忍不了了。 只见他站起身来,说了一句: “这位道兄,你算的不对。” 然后,没有得到任何回馈...... 因为大家都在抢着找金光道长算命,谁有空理他呢? 冲准道人面皮薄,见无人回应,闹了个脸红。 但他到底选择了牺牲自己的脸面,决定在众人面前拆穿这个装神弄鬼的骗子,让大家不要再相信他了! 冲准道人上前,拨开人群,直接来到了金光道长面前。 金光道长下意识的就要为面前之人下批言,结果发现是个穿着陈旧道袍的,便以为是和自己抢生意的。 “这位道兄,你自己不会算卦吗?还要来找贫道算卦?” 没想到对方还前开口了,冲准道人道: “道兄,我辈修行中人应当以济世救人为己任,你怎可在此胡言乱语,欺骗众人,赚人钱财呢?” 金光道长闻言,微微一笑,也不辩解什么,直接站起身来,对围观众人道: “诸位想来也是听到了,这位不知从哪里来的道兄说贫道是招摇撞骗之辈,贫道也不多说什么,今日算卦就到这里了,贫道告辞。” 说完,金光道长就吩咐两个道童收拾摊子,就要离去。 冲准道人见对方如此识趣,还以为对方人不算坏,可能是为生活所迫才不得不如此的。 正在冲准道人脑补金光道长的为难之处时,周围的众人却不干了。 “这是哪儿来的野道士,竟然污蔑金光道长,真是岂有此理!” “就是,我看他就是嫉妒金光道长的名气和高深法力,来这里捣乱的。” “对,大家不要相信他!” “他的摊子就在那里,砸了他的摊子,让他滚出延化府!” 众人群情激奋,将冲准道人的摊子砸了个稀巴烂,将人也给扔到了另一条街上。 处理了冲准道人,众人又赶忙劝金光道长不要离开,请继续算命。 金光道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又开始帮人算命。 狼狈不堪的冲准道人见此,大呼“世道不公”,无奈离去。 ...... 18村中波澜 夜明见冲准道人吃瘪,大呼过瘾。 有什么是比看到假道士赶走真道士还过瘾呢? 作为一个大魔头,还是喜欢看到道士吃亏的样子。 这么看来,那个金光道长也不是那么可恶了,突然间就感觉这人挺好的。 当然,前提是他不到自己的地盘捣乱。 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应该不敢再到自己的地盘乱来了。 白先生在同文友们交流了一天后,次日一早,便启程回老张村了。 夜明再次躲在他的箱笼里,悠闲的等着到家。 只是在出城一段时间后,发现一个不修边幅的邋遢道士也在大路上走着。 夜明一眼认出,这不就是昨天的吃瘪道士冲准吗? 冲准似乎与白先生同路,一直在大路上走着。 一直到中途休息的路边茶棚,白先生照旧点了碗凉茶,顺带歇歇脚。 冲准道人也到了茶棚外,只是摸了摸衣兜之后,有些尴尬的靠坐在路边的树荫下休息。 对方似乎与自己同路,白先生也是看出来了,出言邀请冲准道人到茶棚就坐,还请了他一碗凉茶。 冲准道人见此,非说什么无功不受禄,要为白先生算上一卦,以做抵偿。 但白先生身为圣人门徒,自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出言婉拒了。 冲准道人非要还报这一茶之恩,送了一张符箓予白先生。 白先生知道再拒绝就有些伤人了,便接下了。 之后两人聊了起来。 道人不肯透露自己来历,只说此行是为了找到师门流落在外的物件,据说是被一名女妖夺走。 如今他大致感应到了师门遗失物件的方向,正在沿路寻找。 箱笼里的夜明闻言,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虽然它并没有心。 女妖,师门遗失物件...... 这一联系,夜明冷汗直冒。 这道士该不会是正玄门出来的吧? 关键是东西现在就在老张村“夜明祠”中,要是被冲准道人找到了...... 夜明都不敢想这个后果。 这时候它不得不感叹一句,这臭道士昨天怎么没被人打死呢,现在跑来恶心自己。 关键现在大白天的,道士又在自己身边,自己连箱笼都不敢出,要是被他跟到村中,那还得了? 无计可施的夜明只能期望有意外发生,或者这个道人只是在找别的东西。 但现实让它失望了。 白先生再次出发,冲准道人也跟着一路,沿途都没有变过路线,明显也是冲着老张村去的。 夜明心急如焚,却又不敢暴露,那感觉,当真是煎熬无比。 到傍晚时分,两人已经到了村子外了。 夜明随时准备着在进村的瞬间,转移到祠堂中去,先将东西扔出祠堂再说。 就在冲准道人感觉已经距离目标物很近时,忽然听到有人喊道“张王氏要跳河了!” 那声音充满了幸灾乐祸。 夜明一听就听出来是张铁三的声音。 冲准道人第一时间看向村边小河,果然见到一个女子怀抱着一个女婴,站在河边,就要跳河。 正是张王氏和捡来的女婴。 冲准道人刚冲到河边,张王氏就抱着女婴跳了下去。 冲准道人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河中,前去救人。 白先生也立马扔下箱笼,前去帮忙。 夜明见这两人前去施救,知道张王氏和女婴应该不会出事,趁着没人关注自己,从箱笼中一冲而出,进到了村子范围内,接着,瞬间传送到祠堂内。 冲转道人泡了个落汤鸡,但也成功将张王氏和女婴救了上来。 张王氏呛了几口水,没什么大事,女婴就危险了。 关键时刻,冲准道人连对着女婴点了好几下,将女婴胸肺中呛得水都给逼了出来,这才救了回来。 死里脱生的张王氏不再寻死了,只是坐在岸边哭个不停。 白先生找到村人询问,面对白先生这样的“文曲星老爷”,村人一五一十说了。 原来,眼看张王氏守寡快要满三年了,按例可以得到朝廷赏赐的贞节牌坊和一些吃穿用度等物。 谁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却有人造谣,说张王氏捡的女婴其实不是捡的,是她和野男人生的。 坏事传千里,这事在村子里一传,便就传出去了。 负责管理此事的老爷们也不核实真伪,直接就取消了给张王氏的贞节牌坊和赏赐等。 张王氏名声一下子坏了,又没了赏赐,一时没想开,就跳河了。 要不是冲准道人及时出手,她真就淹死了。 至于村里其他人,都听信了谣言,认为张王氏不守妇道,巴不得她死了算了。 不光是村里男人这么想,村里女人也这么想。 而且,传这些话传的最厉害的,就是村里的女人! 问清了事情原委,白先生看向了张铁三等泼皮。 刚才他们就挺幸灾乐祸的。 张铁三见状,连忙摆手: “白先生,别误会,不是我们,真不是我们。 自从上次神仙老爷教训了我们之后,我们就再也没干过坏事了! 真的,您要是不信的话,我们现在就去祠堂对着神仙发誓!” 见几个泼皮说的很是诚恳,再联想到他们最近的确都没有再干坏事了,倒是有几分可信度。 张铁三等人见白先生不追究,再不敢看人笑话,灰溜溜走了。 冲准道人手中掐诀,将几人身上的水都蒸干了。 又和白先生将张王氏和女婴送回家,这事才算暂时结束。 顺手救了张王氏后,冲准道人看向了村子后山方向。 果然,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在那边。 告辞了白先生,冲准道人横穿了村子,往后山去了。 见冲准道人去了老阴山那边,刚刚回来的夜明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有事情耽误了一下,不然自己可来不及将东西送远。 那帛书被自己绑到了一只山猫的背上,冲准道人想要找回来,恐怕要费一番功夫了。 迫在眉睫之事解决了,就该是张王氏的事情了。 不管怎么说张王氏算是被夜明给连累了,虽然这种害人的感觉让夜明感觉很爽,但是它还是打算找出出手的人。 毕竟,害了张王氏,也就是打了它这个“神仙”的脸。 夜明怎能容忍? 要知道那个女婴也算是自己的“存粮”,今天差点就没了,夜明自然不会容忍。 在这村子里,夜明就是当之无愧的神,利用村民的愿力稍一感应,便找到了最初造谣之人。 最初造谣之人是居住在张王氏家不是很远的张毛脚。 这个张毛脚因为长得丑,还是个跛脚,一直没有娶到媳妇,到现在都三十多了,还在打光棍。 自然就看上了守寡的张王氏,只是他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平时也只敢想想而已。 可听说张王氏要领受贞节牌坊后,他就慌了,因为贞节牌坊一立,那此生就再也不会嫁人了。 张毛脚可不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开始背后嚼舌根,陷害人。 虽然这个张毛脚也是自己的信徒,但夜明还是打算惩罚他一番。 也没有多做什么,只是在他家多布置了点阴气。 到时他有个什么头疼脑热、风湿、关节炎什么的,可就怪不得自己了。 除了张毛脚这个主谋,还有一个人,夜明也跟着一起罚了。 这人是张李氏,村里出了名的长舌妇,最喜欢背后嚼人长短。 而且,由于她自己是二嫁的,所以格外看不得别人得到贞节牌坊,在谣言传出后,就她传的最起劲儿。 帮她也多聚了点阴气后,夜明又开始对村长和张王氏托梦。 托梦内容也简单,说是自己需要一个神婆打扫祠堂,并向村长暗示了就是要张王氏。 又让张王氏明早主动去找村长提及此事。 解决了村里的事,夜明直接瞬移到了下河湾祠堂中。 到了祠堂,夜明第一时间飞到了祠堂的大梁上。 果然看到了让庞武忠放在这里的二十多本小说。 确认书籍无误后,夜明十分开心。 再通过愿力感知,发现庞武忠现在就在村里瞎眼老大夫的家中住着。 看样子,是在为老大夫打下手。 为了确保自己的“存粮”不会伤势复发,夜明又暗中帮其清除了一次瘟病之源。 搞定之后,夜明又模拟出老头的声音,让庞武忠听到。 “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正在闭眼睡觉的庞武忠闻言,顿时一个激灵,睁眼起身,四下观望,却不见夜明身影。 “可是夜明老神仙当面?” 庞武忠不傻,从夜明交代他将书放在祠堂大梁上,他就猜出了这位老神仙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这老神仙还有看小说的癖好。 夜明正面回答了他,表示是自己。 反正它也不怕暴露这个身份,土地的身份本就只是掩护。 和庞武忠交流了一阵,让他安心在此养伤就好,其余不用担心。 虽说庞武忠现在不会死了,但就那一身伤势,少说也要几个月才能好。 庞武忠对于神仙的话,还是十分听信的。 处理了庞武忠之事后,夜明回到祠堂里,连“青牛参同契”都顾不得研究了,直接看起了小说。 看了一会儿后,夜明感觉索然无味。 奇怪了,明明和文小姐一起看的时候,感觉老有趣了。 怎么自己单独看,就一点看不进去呢? 夜明想了想,反正这些小说本就是打算拿给文小姐看,让她别想着往外跑的,干脆趁早给她送过去得了。 ...... 19嫉恶如仇冲准道长 天色微明,和文小姐睡在一个被窝的绿衣睁开了眼。 见文小姐还睡着,绿衣轻轻起身,要起床为小姐做早膳。 刚起来一点,就被一只纤纤小手抓住了手臂。 “绿衣,又起那么早啊~~” 文小姐有些迷迷糊糊的说着。 绿衣笑道: “我不早起,有些人起来后吃什么啊~~” “不吃了,没胃口,再陪我睡会儿。” 文小姐拉着绿衣继续睡,绿衣就要起来,两女闹了一会儿,绿衣得胜,顺利下床。 简单收拾了下,绿衣推开房门。 刚要如往常一样迈步出去,绿衣发现门口放了一堆书。 看那些书的名字,似乎全都是市井小说。 “小姐......” 绿衣不知该怎样表达此时的心情,下意识呼唤文小姐。 “唔~~绿衣,又怎么了?” 文小姐在被窝里瓮声瓮气的问道。 “小姐,书,好多你想看的书!” 听到绿衣的话,文小姐顾不得穿衣服,直接裹着被子,赤着脚就下床了。 当她看到门口一大堆书时,脸上止不住的露出笑容...... 所有的书都被搬进了文小姐闺房,此时主仆二人都已经梳妆完毕。 文小姐将每一本书都在手里过了一遍,爱不释手,似乎在考虑先看那一本的好。 “小姐,你说这些书是哪里来的呢?” 绿衣有些疑惑道。 “当然是神仙送给我们的了~~” 文小姐笑嘻嘻的说着,又伸手正了正发簪,只是看去有一种抚摸的感觉。 夜明此时正在文小姐头上盘着,感受到文小姐的手伸来,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结果人家只是正发簪,虚惊一场。 文小姐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绿衣见小姐开始看书,识趣的不打扰,下去熬药去了。 小姐的身体虽然好些了,但药是万万不能停的。 一整个白天,夜明都在文小姐的头上盘着,和她一起看小说。 果然,和文小姐一起看,才不会觉得无趣。 文小姐看到高兴处,总会下意识正一正发簪。 一旁的绿衣倒是有点奇怪,小姐以前从没有这个习惯的。 难道是快长大了,更爱美了? 到晚上,文小姐主仆休息了。 夜明还是没有离开,直接在文小姐头上打窝了。 借着文小姐的纯阴之气,修炼“青牛参同契”可以加快很多速度,而且这纯阴之气可以代替日出的朝阳的效果。 不过夜明也没有放弃吸收月华,它选择了月华和纯阴之气一起吸收。 有夜明在时,文小姐受到阴气的影响会降到最低,就连晚上睡觉都会更加安稳、香甜...... 张王氏现在在村子中有点高人一等了,因为她成了“夜明祠”的神婆,包揽了夜明祠的打扫、日常维护等事,成为了离神仙最近的人。 村里再没人敢说她的闲话了。 神婆是有工钱拿的,张王氏再也不用为了自己和女婴的生存而奔波了。 白先生为女婴取了个小名,叫琴儿。 这天上午,白先生正在学塾教书,夜明正聚成一团,盘在空书桌上听讲。 忽然,夜明通过愿力感应,察觉到有人进村来了。 不是别人,正是几天前去后山追山猫的冲准道人回来了。 此时的冲准道人一身道袍破破烂烂的,身上也弄得脏兮兮的。 知道的是道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里来的乞丐。 冲准道人进了村,就直奔白先生的住处来了。 由于学塾就在白先生住处边,夜明赶紧变成了少年夜明将军的样子,身上香火愿力环绕,显示了自己土地的身份。 “白先生,白先生在吗?” 白先生听到冲准道人的呼唤,让学生们背书,自己迎了出去。 夜明也大摇大摆的跟着出去了。 见到白先生,冲准道人露出笑容。 又见到夜明,认出这是本村土地,礼貌对夜明一笑,又继续对白先生说道: “白先生,还请接济一下贫道,贫道快饿死了!” 白先生虽有点奇怪他方才的奇怪笑容,但还是立马请人到自己住处休息。 又端了几个大饼出来,给冲准道人吃。 冲准道人顿时狼吞虎咽起来,吃的太急,差点把自己给噎死。 白先生帮着拍背喂水,这才让他缓过来。 吃完了一张大饼后,又猛灌了一口水,这才感觉好些。 夜明就坐在一旁,好笑的看着冲准道人。 冲准道人倒是好脾气,见夜明笑话自己,也没有什么不满情绪。 白先生见他的狼狈样,取笑道: “道长这几日去了何处,怎的弄得如此狼狈?” 一提到这个,冲准道人就来气。 “这天杀的妖怪,竟然将我要寻的物件绑在山猫身上,害得我在山里转了几天,差点没死在里面!” 说到这儿,冲准道人又道: “知道吗,你们这儿的山有问题,山里面住着不少妖鬼邪祟,要不是贫道有些手段在身,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问题。” “竟有此事?” 白先生有些意外。 “无妨,这不是遇到了贫道了吗? 贫道也不白吃你的,待贫道修养一段时间,再进山去,将藏在山中的妖鬼邪祟一并清除,为附近的村落一举扫清祸患!” 冲准道人一拍胸口,正气凛然的说道。 “如此,那就多谢道长大义了。” 白先生认真感谢冲准道人, “不知道长可见找回了宝物?” 冲准道人闻言,取出一张帛书纸道: “东西找回来了,但那天杀的妖物却是不见踪影,待贫道找到那妖物,定要将其打的形神俱灭!” 白先生没有去窥看帛书上的内容,只是祝愿冲准道人能成功。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白先生请冲准道人自便,他又回学塾教学生去了。 见白先生离去,冲准道人看向夜明: “阁下便是本地福德正神?” 夜明还是第一次听外人不叫自己土地,而叫福德正神的,不觉挺直了腰杆。 “小神夜明。” “不知阁下对附近妖鬼之事有多少了解?” 一听冲准道人问起这个,夜明立马来劲儿了。 “道长有所不知啊,我这日子太难了。 远的不说,此地三百里外有一座宜山,山中有一鬼王,号称宜山鬼王。 此僚法力高深、性情残暴,害人无数。 在附近都是霸主存在,淫威十足。 小神这点微末修为在那鬼王面前,根本毫无用处,那是处处被其欺压,受尽了委屈啊! 别的不说,在我村外,就有不少鬼王的眼线在盯着,随时在找机会为难小神啊! 而且,小神听说,那鬼王已经快修炼到无惧阳光的程度了。 其一旦功成,恐怕这附近的百姓都要遭殃啊!” 夜明向着冲准道人大吐苦水,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都是白先生教得好,白先生说过,若有所求,一定要以诚待人,拿出最真挚的情感来。 见夜明说的诚恳,冲准道人道: “正神莫急,待贫道略作休息,今晚便出手,先将村子外围的鬼物清除!” 冲准道人最看不得妖邪害人,不用夜明刺激,直接就应下此事了。 当晚,休息了一个白天的冲准道人精神十足,背着桃木剑,拿着铜铃、符箓等,去了上河湾外的林子。 夜明在村子边缘光明正大的站着,看着其远去的身影。 不得不说,土地不能离开村子的限制,有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比如说现在,根本不用找任何理由拒绝陪他一起去。 冲准道人的法力还是相当高深的,对付在外监视的一些个孤魂野鬼,不要太容易。 没多久,夜明就听到树林里有铃铛声响起,负责监视的野鬼们被杀得抱头鼠窜。 自从上次夜明冒充强大魔头,威吓了一番宜山鬼王的手下后。 呸,什么叫冒充,夜明就是强大魔头! 咳咳,总之,对方加派了十几个野鬼在山林中放哨。 只是碍于不知名魔头的存在,不敢离村子太近,怕让那魔头察觉他们还打算争。 看着那些鬼倒霉,夜明心中甚是开心。 活该,文小姐可是自己的头号“储备粮”,就凭你们也敢打她的主意,弄不死你们! 现在夜明特别希望冲准道人抓住一两个野鬼,拷问一番,问出关于纯阴之体的事。 这样,以冲准道人的脾气,必定会管到底。 到时就算冲准道人斗不过宜山鬼王,他也能请正玄门的大高手来。 那样的话,就算宜山鬼王修为大成也没用,对上正玄门,就只有死路一条。 要不是不方便暴露魔头的身份,夜明都想亲自告诉冲准关于纯阴之体的事了。 过了一阵子,冲准道人回来了。 “一共十三名野鬼,被贫道杀了十二个,故意放跑一个回去报信的。” 冲准道人抚须笑道。 夜明小声问道: “道长没有留一个活口,问问情报吗?” “额~~~杀得起兴,忘了......” 冲准道人有点小尴尬的说道。 夜明也是无语,发现这位道长真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出手。 这下好了,纯阴之体的事还没办法让他知道。 希望他下一次留个手,从鬼怪那边得到纯阴之体的事。 毕竟,自己一个土地,不应该认出纯阴之体,更不能知道相关消息。 杀了一群鬼的冲准道人心情大好,知道暂时没事了,就回去睡觉了。 夜明见此,也不管他了,还是去找文小姐有趣...... ...... 20野猫妖女;姚建东 夜晚,文小姐的闺房中,到现在还没睡的文小姐正在灯火下刺绣。 “小姐,这么晚了,该休息了,明天再继续吧!” 绿衣在文小姐身边劝道。 文小姐摇摇头: “不,再等等。” 不知为何,绿衣总感觉小姐的话里面带了点情绪。 但那种略微不满的情绪似乎不是对着自己的。 这就奇怪了,平时就自己和小姐在一起啊。 小姐总不可能是对那几个照顾人的老妈子生气吧? 最近也没人惹小姐生气啊! 绿衣很是不解。 忽然,绿衣又见正在刺绣的小姐面上露出了微笑,伸手扶了扶发簪。 奇怪了,小姐到底是怎么了? 绿衣感觉有点看不懂这个从小一起的长大的小姐的行为了,完全猜不透她的想法。 “好了,睡觉吧!” 文小姐忽然放下刺绣,对着绿衣笑了笑,吹灭了灯火。 绿衣:??? 小姐到底是怎么了? ...... 第二天上午,休息好了,吃饱喝足的冲准道人,带着一袋干粮再次前往老阴山。 这次他的目标是肃清老阴山中活动的鬼怪。 看着冲准离去,夜明也是有点小激动。 不知道这次老阴山的鬼怪们会遭遇多少损失,最好当初在破祠堂中和自己抢阳气的女鬼也被消灭掉! 当初要不是那女鬼搅局,自己肯定早就杀过人了,又怎么会至今未曾杀生? 目送冲准道人进山后,夜明又去找文小姐去了,跟她一起看书。 一直到当天晚上,文小姐主仆已经睡熟了,夜明正在文小姐头上勤修苦练。 忽然间,夜明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愿力波动,有强大的愿力波动出现在下河湾外,还有一股妖气! 感觉情况有变的夜明停下修炼,“咻呼”一下,出了小院,转移去了下河湾。 在夜明走后,文小姐醒了过来,下意识摸了摸头顶,什么也没有。 “唉~~” 文小姐叹息一声。 ...... 夜明出现在下河湾祠堂中,变化为少年夜明将军的模样,从祠堂中飞出,来到了下河湾边。 从这里往远处望去,可以见到在前面两里外,正在发生战斗。 其中一方是城隍阴差,看样子,应该是罚恶司的阴差们。 其中几人夜明有印象,为首之人正是罚恶司副手之一张德才,此时他正带着十一名阴差围攻一个妖物。 张德才等人手持勾魂链、摄魂旗等,勾魂链相互勾连,形成一张大网,摄魂旗则成为连接的节点,将那妖物网在其中。 被围攻的妖物看身形是个女子,从战斗时暴露的部分特征来看,应该是野猫成精。 看其身上孽力,应该是杀过不少人的。 这野猫妖女爪子十分锋利,动作极快,众阴差的锁链网每次都差一些完全勾连在一起时,总会被她找到机会,打破锁链之间的连接,让阴差们的抓捕始终差一点才能完成。 但阴差们显然也不是第一次配合抓妖了,任野猫妖女怎么挣扎,都不能真正逃出大网,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垂死挣扎。 夜明看出来了,这妖女大概率就是帮自己背锅的那个女妖。 别看她现在这么狼狈,那也是在面对十二位阴差时才如此。 要是对上别人...... 反正对方威胁不到自己,夜明就这么好整以暇的看着。 就算妖女被抓,说出自己没拿到宝物,也不会有人信。 就算信了又能怎样,又不会有人怀疑到自己头上。 再说了,现在正玄门已经拿回东西了,事情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 妖女的活动空间在阴差们的合力压制下,越来越小了,眼看就能彻底合围,将其一网擒拿了。 就在此时,妖女也开始了最后的挣扎。 只见妖女张嘴,喉咙中发出一声凄惨的猫叫声,接着,便见一个汉子的魂魄被吐了出来,接着又是几个人的魂魄,其中一个女子正是当初帮助劫镖的妇人的魂魄,还有几个镖师的魂魄也被吐了出来。 这些魂魄一出来,就发出凄厉的叫声,一个接一个的爆开。 阴差们的锁链大网被震得炸裂开来,出现了一个破洞。 妖女见此,化为一道妖气,飞出大网,就想要逃走。 张德才立刻大喊道: “别让她跑了!” 一群阴差呈半圆形围拢过来,包围猫妖。 猫妖见此,拼命加速,直奔还没有完成封锁的空处,正对着下河湾而来。 夜明本来还在看好戏,没想到对方直接往自己这边来了。 猫妖见到拦路的夜明,口中发出警告意味浓浓的叫声,手中猫爪挥舞,想吓唬夜明离开。 张德才自然是认识夜明的,见到夜明直接道: “夜明,拦住她!” 这个时候帮谁还用说吗? 夜明身上香火愿力爆发,直接化为一丈高的淡金色巨人夜明将军模样,正是夜明的愿力法身。 法身手持长枪,对着冲过来的妖女就是一枪扎去。 妖女急于逃跑,挥舞爪子,用力一击,将夜明这一枪打歪了些。 但夜明也不是好欺负的,它不是一村土地,而是三村土地,战斗力远非普通土地可比,再次出枪,攻击妖女。 妖女勉强挡开一击,但已经被夜明拦下了。 后方的张德才等人眼看就要追到了。 妖女一发狠,直接冲着夜明的枪尖撞了过来。 夜明见她寻死,没有被吓到,任凭她撞在了枪尖上。 长枪直接刺穿了妖女的身体,但奇怪的是,妖女身上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 下一刻,便见妖女身上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妖气,将夜明震飞了出去。 震飞夜明,妖女以比先前还快的速度冲了出去,穿过了下河湾,直接往后方的老阴山而去了。 张德才等阴差到底是迟了一步,没能追上,让其逃走了。 “还追吗?” 有阴差问。 张德才看向老阴山方向,摇了摇头: ”对方进了老阴山,追不上了。” 这时候夜明也凑了过来: “张副司,我也没想到她会自杀......” 妖女从他这里跑了,夜明还是感觉有些丢脸的。 张德才对夜明摇了摇头道: “这不怪你,猫妖战斗力或许不行,但却有九条命,为了越过你,她舍弃了一条命,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猫妖九条命,居然真有这说法,我还以为只是村人们以讹传讹。” 夜明有点意外。 张德才道: “猫妖虽有九条命,但相应的战斗力就不是很强,而且每死一次,实力就会下降一些,未来的成就上限也会降低一些。 我观那猫妖的状态,应该只剩下两条命了,实力必然又下降了一层,下次她如果还敢出现,就更容易拿下了。” 任务失败,张德才等阴差也不打算久留,辞别夜明,准备离去。 这时,其中一个阴差看向了夜明: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夜明认出了他,这就是那个喜欢打回马枪的阴差,在延化城里为了躲避他,可废了夜明不少功夫。 没想到他从来没见到过夜明的本体,居然还有如此直觉。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夜明装傻充愣。 “好了,你小子又在疑神疑鬼的!” 张德才说了那阴差一句,又对夜明解释道, “这小子以前是个捕头,被人陷害死的,从那以后,就老喜欢阴谋论,你别介意。” 夜明当然介意,但嘴上还是说着不介意。 临走时,那阴差还看了夜明一眼: “记住,我叫姚建东!” “走了,跟一个出不了村的土地装什么装!” 有同僚踢了姚建东屁股一脚。 夜明多希望那人踢得再用力一点,只是人家显然没有真的用力。 目送他们离去,夜明这才松了口气。 那个姚建东的直觉真是太可怕了,连面都没见过,自己就引起他的怀疑了。 看来以后做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了。 夜明保持着年轻夜明将军的形态,回到了祠堂中,盘坐在香炉上方,看去似在吸收香火愿力修炼。 没一会儿,呼见一阴差穿墙进了祠堂。 正是姚建东去而复返,见到夜明在吸收愿力修炼,他一句话也不说。 夜明睁开眼睛,看向姚建东: “姚差爷还有事?” 姚建东问道: “老张村的祠堂更好更大,为什么不在老张村修炼?” “妖女才从这里离去,万事小心为上。” “既然要小心为上,为什么不是在外巡视,而是修炼。” “......我乐意。” “......” 姚建东不说话了,只是像审视犯人一样,看着夜明。 夜明有点受不了这个家伙,有病啊,我那里引起你的怀疑了,你就这么盯着我? “姚差爷还有事吗?没事的话,不要打扰我修炼了。” 姚建东转身飞走,消失在远处。 夜明闭目修炼,不一会儿,姚建东再次杀出,不请自来的进了祠堂中。 “姚差爷,如果你认为我只是一个个小小的土地,可以随意欺负的话,大可以明着来,不必用这种小手段折辱人。 实在不行,小神便辞了这土地的差事,从此做个孤魂野鬼,你看如何?” 见夜明似乎生气了,姚建东解释了一句: “见谅,我不是针对你,只是怀疑你。” “要不差爷现在就把我带走吧,带到城隍庙的罚恶司大牢里去,我保证什么都招!” “......这次就到此为止,记着,我会盯着你的!” ...... 21倒霉鬼缠身 这次姚建东离开了就再没有回来,但夜明还是选择稳一手,一直在假模假样的修炼,直到早上。 夜明又装模作样的在三个村子各处巡视,确认姚建东的确没有在暗处后,这才感觉放心些。 想来那家伙身为府城隍庙的阴差,也不可能闲到天天来找自己的麻烦。 谨慎起见,夜明还假装认真的履行了一天土地的职责。 也不知那野猫妖女进了老阴山,会不会撞上冲准道人。 这要是遇上了,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虽然不知冲准道人有多厉害,但仅从他进山一次,出来只是狼狈却没有受伤来看,应该是很厉害的。 最起码,打一个修为下降厉害的野猫妖女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傍晚时分,还不见冲准道人回来,估计这次又要几天才能回来了。 夜明懒得再装了,又到文小姐的小院闺房中,盘在文小姐头上,一起看小说。 奇怪的是,今天开始看的位置刚好是昨天结束的位置。 难道文小姐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小说,自己来了她才开始看的? 对,最近文小姐好像在刺绣,看书的时间变少倒是很正常。 嗯,运气不错。 夜深人静,等文小姐主仆睡下,夜明又开始修炼。 刚修炼了一阵,夜明又停下了。 无他,又有不速之客到来。 好烦,自己只是想安心修炼而已,怎么又有问题出现。 此时在老张村外,不少的鬼祟从老阴山中出来了,直奔村子而来。 这些鬼物似乎都受到过惊吓,此时出来,第一时间就想找生人吸取阳气、精血。 但附近三个村子都是夜明的地盘,村里的所有人都算是夜明的“储备粮”,它怎么可能容忍其他鬼怪和自己抢吃的? 夜明出现在村子前,直接召出愿力法身,守在村口。 从老阴山飞出的鬼祟远远看到土地守在村口,一副要对它们赶尽杀绝的样子。 都踌躇不敢前,在村外徘徊。 夜明发现这群鬼物中有一个妇人女鬼很眼熟,这不就是当初在破祠堂和自己抢“食物”的女鬼吗? 连她也出来了,这冲准道人到底在干嘛,到底是进山除鬼,还是将鬼给赶出来了。 一群鬼一时不敢进村,便在村外林子里隐藏起来,远远望着村子。 这么多的鬼物出现,村里的猫狗都被刺激到了,纷纷跑到村口,对着村外的林子狂吠,就连村里的大公鸡也开始打鸣。 一时间,村子里真个是算得上鸡飞狗跳。 不少村人都被吵醒了,不过这次没人再随意驱赶猫猫狗狗了。 因为前两年神仙入村的事大家都还记得,此时见猫狗都在村口闹腾,很是奇怪。 只是这次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事,村民们不由紧张了起来。 村长直接让人到祠堂烧香,问一问“夜明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张王氏也被惊动了,大晚上帮大家开了祠堂大门,让众人入内。 有人敬香烧纸,口中询问神仙这是怎么回事。 黄纸烧过后,火盆里出现了一个“火”字。 见神仙有了回应,众人都是兴奋,赶紧叫来村长查看。 村长看后,判断出要用火才行。 于是,村里男人们人手一个火把,集体往村外林子里去。 这阵仗可不小,一开始大家进了林子里,还觉得有点阴冷的感觉。 但没多久,随着进入林子的村人越来越多,那种阴冷诡异的感觉明显开始消退。 许多一开始心里有点发毛的人,现在都感觉周围变得正常起来了。 在村口的夜明见此,露出欣慰的笑容。 鬼物们本就怕火,现在一群阳气十足的男人们举着火把进了他们藏身的林子,一下子就将这些鬼物逼上了绝路。 夜明看到好几个鬼物受不了火把和阳气,当场魂飞魄散了。 还有几个发疯的,直接冲向村民,但都被村民身上的阳气冲散了,只是让村民感觉到一阵冷风吹在身上,除了打个冷颤,并无其他不适。 剩下的小部分鬼物惊恐不已,从林子中跑了出来,四散而出。 夜明见此,将法身手中的长枪当做标枪掷出,一下子将一个鬼魂打杀。 打杀了一个鬼物后,长枪消散,重新出现在法身手中。 现在只剩下那妇人女鬼和一个倒霉鬼了。 夜明觉得倒霉鬼应该更容易被命中,再次掷出长枪。 谁知,正在逃跑的妇人女鬼心中惊恐之下,猛的加速,刚好挡在了倒霉鬼身前,被夜明掷出的长枪洞穿。 “啊~~” 女鬼发出一声常人听不到的惨叫声,当场去世。 夜明收回长枪,还想再给倒霉鬼来一下,但此时倒霉鬼刚好出了夜明的最大攻击范围,向着远处去了。 这倒霉鬼怎么这么好运,就这么躲过了? 夜明四下看了看,见再没有其他鬼物了,直接脱离了村子,以魔头本体追了出去。 那倒霉鬼一路沿河而下,最后飞到了岸边一户人家的屋中。 夜明见此,停在了人家屋外,在暗处观察那家人的情况。 不多时,便见一个男子火急火燎的出了屋子,进了不远处的茅厕。 夜明看到,那倒霉鬼正跟在男子的身边。 可以清晰看到,男子印堂发黑,眉心处有一条细细的黑线连在倒霉鬼的额头处。 这是被倒霉鬼缠上了? 这下不好办了,一旦被倒霉鬼缠上,那就要倒大霉,而且和人连在一起的倒霉鬼,不好杀,需要先想办法将其祛除才行。 要是冲准道人在这里肯定有办法,人家专业的。 但夜明却没有办法,害人的法术它倒是会一大堆,但救人的...... 不对,自己为什么要救人,自己是魔头啊,只管杀人就好,救什么人? 脑子有病! 纠正了自己的错误心态后,夜明打算出手将这倒霉鬼给干掉,至于被倒霉鬼缠上的人会不会死,它一点不在乎。 夜明埋伏在暗处,正打算给倒霉鬼来个突然袭击。 这时,却感觉茅厕中那人身上有问题。 忍住了,夜明决定先忍一忍。 过了一阵子,那人终于从茅厕中出来了。 这时,夜明终于知道了问题所在。 这男人脖子上带着一枚长命锁,还是高人开过光的那种。 还好刚才没有冲动,不然就要倒大霉了。 夜明暗自庆幸,同时更疑惑了。 这个倒霉鬼是怎么缠上有长命锁的男人的? 不应该啊! 夜明决定再暗中观察一下。 自从被倒霉鬼缠上,这男子就开始倒霉了。 晚上睡觉先后三次从床上滚了下来,有一次还是脸先着地,摔了个狗啃泥。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起床,却发现一只草鞋断了绳。 费了一番功夫给绑好,没多久,另一只草鞋的绳子也断了。 男人大呼倒霉。 早上热一点昨晚剩下的粗粥对付一口,点个火把眉毛给烧了。 拿着锄头去锄地,锄头把断掉了。 气的男人去找不远处的木匠理论,和木匠吵起来了。 到后面直接动上手了,没打过,又被木匠给打了一顿...... 夜明现在躲在一对牛角中,观察着男人的情况。 反倒是那倒霉鬼,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跟着男人,利用连接双方的细线,借男人的阳气护体,安然的行走在阳光下。 夜明见此,羡慕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这招太有用了,自己要是能学会这招,是不是也可以在阳光下随意行走了? 这时,倒霉男人发现了藏在草丛中的牛角。 “好大的一对牛角,没人要吗?” 男人感觉自己今天倒的霉都值了,居然捡到了这么大的一对牛角。 正藏身在牛角中的夜明见牛角被他捡起来,心中暗喜。 这下好了,被他带在身边,自己就能近距离研究一下该怎么对付倒霉鬼了。 谁知男人只是将牛角扔进了杂物堆,打算有人淘破烂时卖出去。 夜明见此,很想骂他一顿,不知道牛角很有用吗? 可以入药,还可以做各种工艺品,你就这么给扔在杂物堆? 男人不知夜明怎么想的,“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夜明现在不敢离开牛角,只能在牛角里面操纵牛角慢慢移动,将门撬开一点,偷偷往外移动...... 成功溜了出去,夜明再次藏在一个隐秘位置,远远看着男人。 就这一会儿,男人又倒了一次霉,衣服被划了一个大口子,几乎成了两半。 这可把男人心疼死了,本来就只有一件衣服穿,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一个大男人差点哭了出来。 一旁的倒霉鬼见此,在哪儿偷笑。 下午时分,乌云盖顶,天上下起了大雨。 村人纷纷避雨,男人也赶紧回屋避雨。 结果屋顶的茅草被风吹走了一部分,屋里直漏水。 夜明见太阳被完全挡住,放心大胆的从牛角中钻了出来,用黑烟本体一包,将牛角收了起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夜明已经发现了男人长命锁的用途了。 他这长命锁只对生死危机有反应,不涉及生死的危机,是不会有反应的。 倒霉鬼之所以能顺利的缠上他,就是因为倒霉鬼的细丝并不致命。 至于这个倒霉鬼,夜明发现这家伙好像有一件依附物,倒霉鬼应该就是靠着那依附物才会强于其他鬼怪的。 弄清了对手的底细,夜明决定出手了。 ...... 22斗败倒霉鬼 夜明先是助了一点风,将雨水斜吹进了屋中,直接将男人浇了一身水。 倒霉鬼见男人浑身湿透,在一旁发笑,还以为是自己为他带来的霉运。 男人大骂倒霉,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唯独那长命锁还戴在脖子上,没有摘下来。 倒霉鬼倒是无所谓,他也不急于快速害死男人,还想要他多产生一些霉运,供自己修行呢! 但夜明需要男人解下长命锁啊,不然自己没办法对倒霉鬼下杀手。 只是男子似乎对长命锁很看重,不肯摘下。 夜明见此,暂时离开了男人的屋子。 它当然不会这么容易放弃,而是打算换一招。 夜明来到先前和男人打架的木匠家。 下雨天并不影响木匠在家做木工,先前夜明就发现这木匠由于年纪大了,身上阳气不强,要不是倒霉鬼作祟,男人也不至于被木匠打一顿。 修炼了这么久的夜明现在也是有些底气的,模拟出了一声房屋垮塌的声音。 响声一起,老木匠吓了一跳,还以为房子要垮了。 在老木匠受到惊吓的瞬间,其魂魄也出现了一瞬间的不稳。 夜明见此,“嗖”的一下,钻进了老木匠头颅中。 老木匠的眼神顿时变得麻木了起来,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老木匠的眼神开始灵动了起来。 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手,夜明满意点了点头,它现在成功附身了老木匠。 附身成功之后,夜明皱了皱眉。 老木匠的身体实在算不上好,有许多暗疾在身,估计也没几年可活了。 而且在死前的一段时间,应该会相当痛苦。 夜明用起这样的身体感觉很不适,干脆用魔气将老木匠身上的病痛都给化解了。 化解了病痛后,夜明感觉舒服多了,起码不会感到腰酸腿疼,脖子僵硬了。 活动了一下身体,夜明模仿起老木匠平常的姿态。 感觉差不多后,满意点点头,拿了一张新做好的椅子,取了雨伞,就要出门。 “老头子,下大雨呢?干什么去?” 里屋传来一个老婆子的声音。 “哦,刚不是和顺子打了一架嘛,我去看看他去。” “那个败家子有什么好看的,刚才还想打你!” 老婆子有点不满道。 “年轻人火气大,正常,我去说道说道。” 应付了老婆子,夜明用着老木匠的身体,提着椅子,打着伞,就去了倒霉蛋男人,也就是顺子家。 这个顺子家以前是村里的富户,有地有钱。 但顺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喜好赌博,家产全输了,气死了老爹老娘,媳妇受不了他,带着孩子跑了。 他就只剩一个人,一间破茅草屋了,在村里勉强过活。 夜明来到他家门前,看着因为倒霉,已经掉了半边的大门,还是礼貌的敲了敲门。 顺子早就通过少了半边的门框看到了老木匠,没好气的说道: “你个老梆子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啊~~” 老木匠露出笑容, “没事吧,刚才不是有意下手的,你一个年轻人打我一个老头子,我也是没办法。” 提到这事,顺子脸色也不好看。 太丢人了,没打过一个老头儿,他也觉得面上无光。 一旁的倒霉鬼有些奇怪的看着老木匠,他总觉得这个老木匠和刚才的老木匠有些不一样了,但没明白是那里不一样。 老木匠笑着和顺子聊了几句后,指着带来的新椅子。 “顺子,你看我这新椅子做的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 顺子没什么好脸色。 “我看你家现在没什么有用家具,这个椅子可以给你,你看怎么样?” “给我?你会这么好心?” 顺子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老木匠。 “咳咳,一点手工费还是要的。” “我可没钱,要不了你的椅子。” 一提到钱,顺子立马拒绝。 “不,不用钱,用其他东西换也行。” 老木匠的眼神看向了顺子脖子上的长命锁。 顺子见此,一把捂住了长命锁。 “你干嘛!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了。” 见顺子一脸警惕,老木匠笑道: “这毕竟是小孩子戴的东西,你这么大人了,还戴这个,是不是不太合适?” “要你管!......你要这个,是为了给你的小孙子?” 顺子顺口问了一句。 老木匠微微一愣,笑着点头: “不然呢?” 听老木匠是为了小孙子,顺子犹豫了一会儿,将长命锁摘了下来。 “诺,给你!椅子是我的了,你可不许赖账!” 老木匠没有用手接,而是拿出了一块破布,将长命锁包起来,拿在手中。 见老木匠这么“珍惜”长命锁,顺子撇了撇嘴,有点不耐烦的赶人: “行了,行了,东西拿到了,快离开吧,我家不欢迎你!” 老木匠笑呵呵的带着长命锁离开了。 顺子身边的倒霉鬼一脸怀疑的看着离开的老木匠。 要不是没从老木匠的身上看到鬼气,他都要怀疑老木匠被其他鬼上身了。 无他,只因老木匠的举动太可疑了。 尤其是不用手碰长命锁的举动,让倒霉鬼心中警兆大起。 老木匠回了自家屋里,将长命锁的事告诉了老婆子。 老婆子骂了几句老木匠不懂持家,但也乐呵呵的收下了长命锁。 为了小孙子的健康成长,一把新椅子换长命锁,不亏! 老木匠又坐回了离去前的位置,双眼一闭,一团黑烟从其头顶飞了出来。 稍后,老木匠再次睁开眼,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 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 咦,感觉身子轻松了好多,腰不酸了,腿不痛了,脖子也舒服多了,感觉全身又有了力气。 怪了,难道是错觉? 夜明没再管老木匠怎样,飞出了屋子,再次靠近顺子家。 就这么一会儿,顺子的破床又垮了一条腿,顺子正在用烂砖头垫床铺。 奇怪的是,这次倒霉鬼没有嘲笑顺子,而是在那里思考。 夜明见此,严重怀疑倒霉鬼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但它也不慌,现在没了长命锁,就算加上顺子,倒霉鬼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了。 既然对方有了怀疑,夜明也不装了,直接现出身形,一团黑烟的本体直奔倒霉鬼而去。 面对突然杀出的魔头,倒霉鬼大惊,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一个魔头盯上了自己。 再顾不得其他,倒霉鬼主动断掉了同顺子的连接,化为一道鬼气,穿空而去。 夜明也是意外,没想到这位放弃的这么果断,也不迟疑什么,径直追了上去。 只有正在修理床铺的顺子忽然感觉一身轻松,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离自己而去了。 疑惑的摸了摸后脑勺,又低头继续修理床铺。 倒霉鬼的速度不如夜明,眼看后方那恐怖魔头越追越近,倒霉鬼惊恐喊道: “魔头大人,何苦为难于我?” 夜明发出“桀桀桀”的笑声,用老头的声音道: “自然是为了吃顿饱饭了!” 倒霉鬼心中大恐,也不管其他,一头钻进了不远处的密林中,希望借助密林中的地形躲避夜明。 但他却不知,他身上的鬼气对夜明来说,就是最佳的导航,根本不存在跟丢的可能性...... 倒霉鬼躲到一块石头里,小心翼翼的看向后方,没有发现夜明追上来。 “呼~~吓死个鬼,还好摆脱了。” 倒霉鬼松了口气。 “摆脱谁了?” 老头子声音忽然出现在倒霉鬼身边。 倒霉鬼艰难的扭头看去,发现那魔头就在自己身边。 “啊!!!” 倒霉鬼惊叫,转身又逃。 疯逃了一阵子,倒霉鬼躲到了一处泉眼中。 “这里应该没事了......” “是啊,没事了。” “啊!!!” 倒霉鬼惊恐大叫,再次逃走。 “这里总该不会被找到吧!” “哎,这里好难找啊!我找不到啊!” “啊!!!” ...... “这里总该安全了吧!” “对,很安全。” “......” 就这样,倒霉鬼一路逃,一路躲。 但怎么也躲不开夜明的魔爪。 倒霉鬼绝望了,放弃了逃跑。 “魔头大人,您到底想怎样?” 夜明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吃掉自己,但都没有这么做,肯定是有所求,倒霉鬼打算谈一谈。 “你借别人阳气躲避阳光的本事是怎么回事?” “您说这个......这是我从成为鬼就拥有的本事,具体怎么回事,我自己也说不清,反正就是能用。” “那能教老夫吗?” “这个,好像......不能。” “下一个问题,你比一般的鬼要强,可是依附了什么东西? 将东西交出来,老夫饶你不死。” “这......好吧!” 倒霉鬼委屈的不行,但又不敢违抗夜明。 夜明见倒霉鬼一掌拍在自己肚子上,吐出了一枚铜钱。 那铜钱上阴气环绕,只是看一眼,就让夜明感觉很舒服,果然是个宝贝。 在吐出铜钱后,倒霉鬼身上的阴气、鬼气都明显变淡了些。 夜明拿到铜钱后,笑道: “老夫说话算数,你走吧!” 倒霉鬼闻言大喜,化为一阵鬼气飞走。 只是他的好运似乎用尽了,刚飞出去不远,天空中的云层就露出了一条缝,阳光从中照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照在倒霉鬼身上。 倒霉鬼发出一声惨叫,在阳光下灰飞烟灭。 ...... 23可靠的阴差们 夜明见此也是一惊,赶忙找了个背阴的地方躲起来。 确定不会被阳光照到后,这才有功夫细看那枚满是阴气的铜钱。 铜钱就是胥国流行的铜钱样式,重要的是,铜钱上的年份。 玄章宝钱...... 要说胥国建国以来,最为人所熟知的皇帝,可能并不是开国皇帝,而是胥国第三任皇帝,玄章皇帝。 胥国在这位皇帝的带领下,北伐凉人,西讨番人,占领.......收复大片土地归于胥国。 当的胥国达到了国力巅峰,内外皆服,万邦来朝。 玄章宝钱就是在玄章皇帝在位期间铸造的钱币。 这些钱币在一个王朝鼎盛时期铸成,天然带有强大的阳气和一丝国运。 因此,玄章宝钱也成为了道士们卜卦测算、除妖镇邪时最喜欢用的铜钱。 夜明现在得到的这一枚宝钱显然是不知经历了何种变故,由阳转阴,成为了对阴魂鬼物来说十分有用的宝物。 看着这枚宝钱,夜明也明白了那倒霉鬼的特殊之处。 一般来说,倒霉鬼自身就十分倒霉,被他缠住的人也会很倒霉。 可有这宝钱为依托的倒霉鬼就不一样了,会将自身的倒霉转移到周围人的身上。 像之前妇人女鬼替死就是其体现,顺子的双倍霉运也是如此。 夜明算是好运,因为身上带着老牛的牛角,可以抵挡霉运侵袭,这才没事。 不得不说,老牛的牛角真是太有用了,那怕自己没法真正使用,光是带在身边,就能发挥不小作用。 美滋滋的将阴气宝钱吞入体内,夜明感觉自己现在就算是被阳光照上一下,应该也只会重伤,不会死亡。 嗯,果然是好东西! 等到太阳下山,夜明沿着河流返回了下河湾,再转移到上河湾,找文小姐去了。 正和文小姐一起愉快的看书,夜明又皱眉了,看了一眼北面的山林。 烦人,又来了...... 夜明感觉到那边又出现了一群鬼物,数量好像还不少。 “嗖”的一下,离开文小姐头顶,飞出了小院。 随着夜明飞走,正在看书的文小姐皱了皱眉,合上书,没心情再看了。 “小姐,怎么了?” 绿衣奇怪的问,最近小姐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没事,把我的刺绣拿来吧。” “嗯。” ...... 夜明离得老远,就能感受到北面山林里的浓浓阴气,看这场面,少说也有二三十鬼物聚集在一起了。 不用说,肯定是宜山鬼王派来的。 夜明想了想,没打算自己动手。 毕竟出了村子,到底是谁占优势还真不好说。 夜明直接转移回祠堂,向府城隍庙发出消息。 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自己干嘛强出头呢? 白先生说过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虽然白先生经常以秀才的身份操着相国的心。 由于夜明将事情说的十万火急,故而阴差们来的相当迅速,只一个时辰后,便到了上河湾。 为首者正是罚恶司副手张德才,嗯,姚建东也在...... 夜明在村口迎接,双方见面,简单的说了几句后,就指出了北面山林中的异样。 不用夜明说,阴差们本质上也是鬼魂,只是所用力量不同而已,自是一眼能看出林子里的问题。 张德才确认林子里有大量鬼魂后,直接挥手,带着一群阴差们就冲过去了。 夜明就在村口看着,甚是悠闲。 土地的地域限制实在是太好用了,可以光明正大的摸鱼。 很快,夜明就听到了林子里的喊杀声,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响起。 夜明看的正起劲儿呢,忽然见文小姐的院子门开了。 文小姐和绿衣正打着灯笼出来。 ??? 大半夜的,她们不睡觉出来干什么? 难道她们听到了打斗声? 不应该啊,鬼打架,动静再大,也和凡人没关系啊! “小姐,怎么了?” 绿衣很不解小姐为什么大晚上想出来散步。 文小姐只是说睡不着,便继续走,一直走到北面村口位置才停下,正好站在夜明身边。 夜明见此,有点怀疑文小姐是不是能看见自己,走到文小姐面前,在她眼前摆了摆手。 结果文小姐毫无反应。 是看不见自己啊,难道真的只是睡不着,出来逛逛? 绿衣拗不过文小姐,只好在旁边陪着她。 夜明知道文小姐体弱,受不得风寒,挥了挥手,用香火愿力帮她驱散周围寒风。 没办法,自己的最优质“存粮”,得好好保存。 见文小姐没有出村的打算,夜明也就放心了,继续观看山林那边的战斗。 阴差们都是接受过系统训练的,而且能成为阴差的,生前都是一方人杰,他们的战斗力可不是一群游勇散兵的普通鬼魂可比。 张德才等十二位阴差,打的二十多鬼魂哭爹喊娘。 唯一可圈可点的,只有一个看起来有点瘦的鬼魂。 这家伙的实力相当强悍,竟然感和张德才一对一单挑,虽然一直落于下风,却始终不曾落败。 过了一阵,山林里的鬼魂们大败,大部分被当场打杀,少部分随着最厉害的那个厉鬼一起逃走了。 张德才等阴差又在山中搜索了一阵,确认没有漏网之鱼后,这才回来。 夜明好奇的看着一群空着手回来的阴差。 张德才见他的目光,问道: “你在看什么?” “大人,你们就没有抓个活的,拷问一下情报?” 张德才闻言,摇了摇头: “不是不想,而是这次来的鬼魂中除了为首的那个,其他鬼魂都被下了鬼咒术。 就算抓住了,也会被幕后操纵者引爆他们的魂魄,根本问不出消息。 偏偏他们领头的那鬼物很厉害,就连我都没能轻易拿下。” “这么厉害,那大人看出他们的底细了吗?” “为首者我认识,是宜山群鬼中的二头领,名叫陈汉三。 这人生前就是一帮悍匪的头领,处处与朝廷作对。 死后变为了恶鬼,害人无数,罪孽深重。 只是此前一直躲在宜山不露面,没想到这次居然敢跑来这里。” “二头领就这么厉害了,那他们的大王岂不是......” 夜明企图让张德才等阴差们意识到鬼王的强大。 “他们的大头领自称宜山鬼王,其实纯粹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 真正的鬼王哪一个不是由阴转阳,练成肉身了,岂是区区一个连阳光都无法克服的厉鬼可比?” 张德才略显嘲讽的说道。 好吧,是自己格局小了,还真以为宜山鬼王是鬼王呢,原来是在吹牛。 “那大人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吗?” 夜明无意中看了文小姐一眼。 张德才道:“不清楚,但这里靠近老阴山,可能是对老阴山有什么企图吧! 毕竟老阴山对于鬼物们而言,可是块宝地。” 说完了这些,张德才看向一旁似乎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文小姐。 “她是谁,怎么在这里?” 夜明很是意外,文小姐身上这么明显的纯阴之气,你们看不到吗? 还来问我? 很快,夜明发现了问题,这群家伙好像真没有看到文小姐身上的纯阴之气。 就连讨魔厌的姚建东都没有注意到。 这是怎么回事? 夜明有些疑惑,嘴上简单说了下文小姐的身份。 张德才点了点头: “原来是卢员外的千金,那你注意看着点,卢员外可是很有背景的。” “卢员外在城隍庙中还有背景?” 夜明甚是意外。 “现任府城隍大人便是卢家先祖。” 张德才解释了一句。 我去,卢家后台这么硬的吗? 在凡间,朝堂有人。 在阴间,城隍有鬼。 厉害了...... 夜明又同张德才聊了一阵,旁敲侧击的让他们多关注一下文小姐的情况。 可惜,这群家伙就和瞎了一样,根本看不出文小姐的纯阴之体。 临走时,姚建东又对夜明说道: “你越来越可疑了。” “那你抓我走吧!快点,光说不练有什么意思!” 夜明直接出言相激。 姚建东不说话了,只是深深看了夜明一眼,随众阴差一起离去了。 等他们都走了,夜明也没有放松,以他的了解,这个姚建东肯定还会杀回马枪的。 但令人意外的是,等了半响,还没见姚建东出现。 夜明想了想,估计是被张德才给收拾了,没机会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默默为张德才点了个赞,夜明感觉轻松不少。 宜山群鬼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总该长记性了吧? 只是有一点实在是太奇怪了,为什么文小姐这么明显的纯阴之体,这些阴差们却视而不见? 夜明不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想着等冲准道人回来,再从他那里套点话...... 绿衣有些熬不住了,小姐站在这里,望着什么也没有的山林看了半天了,也不知是在看些什么。 “小姐,我们回去睡觉吧~~” 绿衣困意十足的说道。 文小姐轻轻一笑,看着已经快要熄灭的灯笼道: “回去睡觉。” 绿衣闻言,如蒙大赦,扶着文小姐回小院去了。 夜明也是懒得走动,直接落在文小姐头顶上,搭个顺风车。 文小姐嘴角翘起一丝弧度,伸手扶了扶发簪。 长夜寂静,空山鸟语,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 24彻夜长谈长知识 接下来两天平静无事,夜明每天修炼、听课、读书,小日子过得甚是悠闲。 第三天下午,从老阴山中出来了一个“乞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度进山的冲准道人。 相比第一次进山,有了充足准备的冲准道人这次更惨。 身上的道袍完全成了破烂,靠着一些兽皮裹在身上,这才没有光着身子。 整个人蓬头垢面,浑身泥泞,最重要的是,在其脸上居然还留下了三道浅浅的爪子印,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抓出来的。 手中拄着桃木剑当做拐杖,勉强走到了村前。 有正在干活的村人认出了冲准道人,赶紧呼唤白先生,都知道这是白先生的朋友...... 看着狼吞虎咽消灭眼前大饼的冲准道人,白先生细心的为他倒上一碗水。 “剁......蟹” 冲准道人口齿不清的感谢了一声,继续胡吃海塞。 连续吃完了三张大饼,这才拍了拍肚子,又灌了一口水,这才好些。 “容贫道先去洗个澡。” 冲准道人也不讲究,直接跳进了村外的小河中,洗了个澡。 白先生为他找了一身旧衣服,让他穿上。 清洗一番后,冲准道人这才感觉重新活过来了。 夜明一直在旁边看着,对冲准道人的模样感到好笑。 冲准道人也没有急着同夜明交流,而是和白先生交流了起来。 只是白先生明显对鬼神之事不太感兴趣,聊了一会儿后,又去考校学生的学问去了。 见白先生离去,夜明这才笑道: “道长,你这一次进山,可是害苦了我......” “何出此言?” 冲准道人没想到夜明先诉苦了。 夜明当即将鬼怪们从老阴山中冲出的事说了,顺便添油加醋的说自己为了守护村子,有多辛苦,做出了多大的努力。 冲准道人被夜明的精神感动了一把,上前拉着夜明的手说道: “实在抱歉,贫道没想到无心之举,竟然给正神带来了这么大的危机,哎~~是贫道之过!” 见冲准道人一副自责愧疚的模样,夜明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人家本来也没有义务帮忙的,现在居然还在自责,实在是...... “不知道长此次进山,斩获如何?” 夜明询问。 说到这个,冲准道人立马来劲儿了。 他此次进山,斩杀鬼怪数十,杀得鬼怪们要么遁逃,要么拼命,可谓大获全胜。 只是同时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老阴山中,有邪气。 山中生活的一群山魈就被那邪气浸染了,变得攻击性十足。 冲准道人脸上的抓痕就是一个不慎,被一只山魈抓破的。 邪气...... 没想到老阴山深处,还有这种东西。 和魔气不同,魔气只有少数天地所生魔物会拥有。 或者是一些修为出了问题的高人走火入魔,才会将一身修为转化为魔气。 邪气门槛就低得多,只要是被其浸染,就会神智全失,成为只知杀戮侵夺的怪物。 “那道长可清理了邪气?” “清理是清理了,但没有找到源头,估计以后还会有邪气滋生。” 冲准道人有些可惜的说道。 “不知,道长可有遇到一个野猫妖女?” “野猫妖女?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当时贫道十分狼狈,被她误以为是乞丐,还想吸贫道精血,被贫道打杀了。 只是不想那妖女竟还有一条命,竟让其在贫道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说到这个,冲准道人一巴掌趴在桌子上,感觉甚为可惜。 “不瞒道长,那妖女就是窃取贵派宝物的女妖......” 夜明将女妖逃跑一事说了。 冲准道人听完,更生气了。 没想到罪魁祸首居然在自己眼前跑了! 见冲准道人生气的样子,夜明感觉很爽快,又同他说了宜山群鬼之事。 “这么说,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来了?” 冲准道人扶了扶下巴不甚浓密的胡须。 夜明道:“估计下次再来,就是他们的大王亲自出手了。” “什么鬼王,最多不过一个厉害点的厉鬼而已,就知道吹嘘。” 冲准道人有些不屑宜山鬼王的称号, “你放心,待贫道歇息两日,必然主动前往宜山,将那些鬼物给一锅端了!” 感动,冲准道人实在是我辈楷模,真是太感动了。 要是人人都像道长这样....... 咳咳,还是算了,那样的话,像自己这样的魔物,哪还有活路可言? 之后,夜明就开始和冲准道人聊起天来。 说是聊天,其实是夜明一直在套话。 直到说道世上一些特殊体质时,冲准的话引起了夜明的注意。 世上有些人天生就和别人不一样,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大名鼎鼎的阴阳眼,就可以看到阴阳两界各种特殊存在。 其实除了阴阳平衡的阴阳眼之外,还有走极端的极阳眼和极阴眼。 这两种眼都可以看到各自领域中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夜明问了些细节,只可惜冲准道人也没有见过,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又交流了一会儿,两人说起了关于阴阳之气的转换。 冲准道人表示,阳极生阴,阴极生阳,其实在每天正午阳气最浓之时,就会有一丝阳极阴气产生,若有大机缘者可捕获这一瞬间的阴气用来修炼,可以极大的提升自身潜力上限。 同样,在午夜阴气最重时,也会有一丝阴极阳气产生,若有人能吸收,可以增强自身阴阳负荷极限,若有鬼怪吸收,则可以帮助其早日克服阳光之厄。 夜明又问该如何捕捉,冲准道人道,世间绝大部分人都无法捕捉,只有具有极其罕见极阴眼或极阳眼之人才能有机会捕捉到。 说到这里,夜明基本可以判断,自己应该就是天生具有极阴眼的极少数了。 难怪自己可以一眼认出纯阴之体,捕捉到阳极阴气修炼,而别人却无所觉。 只是自己似乎没有极阳眼,无法捕捉到阴极阳气。 之后,夜明又针对这些特殊体质询问冲准道人。 冲准道人很实在,有什么说什么。 在他看来,夜明一个出不了村的土地,见识实在浅薄,并不介意让对方多了解一些东西。 通过与冲准道人的一番长谈,夜明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多姿多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见识到底有多浅薄。 别的不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具有极阴眼。 难怪之前有许多东西在自己看来都很简单。 比如说编织地网的香火丝线,自己可以轻易看清。 当时还在疑惑,为何城隍庙的布置如此显眼,就和闹着玩儿一样。 此时它才明白,原来不是对手太菜,而是自己太厉害! 它也明白之前倒霉鬼为何会那么绝望了。 试问,对方如果知道自己能直接根据其阴气位置找到他的话,会作何感想? 这一晚,夜明与冲准道人彻夜长谈,它自己不用睡觉,但冲准道人还是想要睡觉的。 只是见夜明精神头十足,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要睡了,只好继续和夜明聊下去。 这一晚,夜明和冲准道人彻夜未眠。 ...... 文小姐的小院,文小姐一直坐在院子中的秋千上,等到天完全黑下来。 绿衣劝了半天,文小姐才肯回房间。 一直到半夜,文小姐都没能入睡。 中途绿衣醒来了一次,发现文小姐还没睡,出言询问。 文小姐只说睡不着。 绿衣实在不明白小姐是怎么了,有点怀疑小姐是不是中邪了,便打算明天一早去“夜明祠”求点香灰,给小姐泡茶喝,驱驱邪。 ...... “正神......天都亮了,且容贫道休息一会儿,稍后再促膝长谈可好......” 冲准道人说着,身子一侧,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 夜明见此,撇撇嘴。 人类好脆弱,一天不睡觉而已,至于吗?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夜明哼着小曲,在村中闲逛...... 村长最近病了,卧床不起。 夜明去看了看,估计是时日无多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村长一把年纪了,的确差不多了,夜明才不会去管凡人的死活。 还能熬多久,全看他自己。 正在此时,夜明模糊的看到绿衣出现在上河湾的祠堂中,似乎在求取香灰,说什么小姐病了。 夜明闻言,直接瞬移到了上河湾祠堂中,见绿衣已经求取香灰离去了。 夜明直接跟在绿衣后面,一起回了小院。 文小姐正卧病在床,几个老妈子正在照顾着。 “小姐,我求香灰回来了。” 绿衣见到小姐在冲自己甜甜的笑,感觉受到重视,心中很是开心。 果然,小姐舍不得自己,哪怕只是离开一小会儿,小姐都会想念自己! 绿衣很开心的上前,用香灰泡茶。 夜明感觉有点奇怪,文小姐刚才的笑容怎么看起来好像是对着自己的? 走到文小姐床前,在她眼前做了个鬼脸,发现文小姐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是错觉了,刚才人家就是对绿衣笑的。 这时,夜明听到绿衣一边泡茶,一边念念有词的请神仙保佑。 听到了绿衣念出文小姐的全名,夜明也是才知道文小姐的全名。 文采薇...... 不说名字的事了,夜明发现文小姐有点感染风寒,不是什么大病。 但俗话说得好,人命关天,上苍有好生之德,就算是一个凡人,也是值得拯救的! 夜明直接出手,清除了文小姐身上的瘟病之源。 如此,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至于香灰,虽然没什么用,但也被夜明清理了杂质,喝了也不会有事,还可以给她一点心理安慰。 反正病好了,功劳也要算在“夜明将军”头上的,夜明十分乐意。 ...... 25智素和尚;第一次压制本能 张老七作为当初从老阴山将“夜明将军”请出来的两大功臣之一,这两年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不但娶到了下河湾村长家的闺女,在村中也是威望渐长,仅次于二哥,张成二。 这两天村长快不行了,村里人都知道,不出意外,张成二会是下一任村长,到时自己就是村里的二把手了。 想到这里,张老七全身都是干劲儿。 他没多大眼界,一辈子也没想着出去闯一闯,只想着在村子里混好就行了。 心情大好的张老七打算一鼓作气,将剩下的地都锄完,再回家吃饭。 正此时,低着头认真刨地的张老七见到了一双脚,一双穿着布鞋的脚。 抬起头看去,面前是一个身形微胖的和尚,披着袈裟,手中拿着一个铜制钵盂,背上背着一个行囊。 “施主,贫僧智素这厢有礼了。” 见对面自称智素的和尚笑容和善,还对自己行礼,张老七受宠若惊,连忙学着和尚的动作,双手合十还礼。 “和尚,你是来要饭的吧? 正好村里快到饭点了,去我家吃点吧!” 智素笑道:“贫道的确是来化缘的。” 有了客人,而且一看就不穷的和尚,张老七热情的请智素到家。 智素看到张老七才六个月大的儿子,笑着给孩子念了个经。 张老七虽然听不懂,但也觉得是好事,客气请智素坐下休息。 张老七的老娘和媳妇见家里来了个气度不凡的高僧,都有些紧张,忙着做饭。 智素笑着表示不必如此郑重,又同张老七聊了起来,问了不少村中之事。 张老七也没有隐瞒,老老实实说了。 智素问到了冲准道人之事,张老七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好像是个有本事的道士。 智素在张老七家用过午膳后,问了去白先生家的路,直接找上门来。 白先生正在同冲准道人下棋,夜明在一旁观看。 两人见到智素和尚,都是起身招呼。 智素直接对冲准道人说道: “冲准道兄安好,贫僧智素,受贵派静安道兄所托,前来相助。” “静安师兄?他怎么找到大和尚你头上去了?” “静安道兄做事随性而为,贫僧途中与他相遇,被他讲了一番道理,便接下了这个差事。” 智素和尚说道。 “......大和尚受苦了。” 冲准道人是了解自己这位师兄的,他要跟人讲道理,那你最好还是听一下,不然的话...... “不妨事,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辈职责所在。” 智素和尚双手合十一礼。 冲准道人回了一个揖礼,双方算是初步达成一致。 白先生知两人要谈要事,借口家访学生,便就离去了。 现成只剩下一道一僧一神明。 见白先生离去,智素和尚对着夜明一礼: “正神有礼了。” 夜明回了一礼: “大和尚有礼了。” 之后,三人坐下,说起了宜山群鬼之事。 智素表示,静安道长算过一卦,认为仅凭冲准道人自己,是处理不了此事的,需要他们二人合力才行。 冲准道人对自己那位师兄的判断向来是信服的,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小觑了。 夜明其实参与不到他们的行动,只是在一旁旁听而已。 两人也不认为一个土地能帮上什么忙,在商议是该主动出击,还是坐等对方上门。 如果等的话,己方还有城隍力量可以调动,胜算极大,但不知对方何时会行动,不好把握时机。 智素和尚主张等,以不变应万变。 冲准道人主张攻,主动出击,趁敌人现在功行未成,一举剿灭敌人。 只是这样的话,没有后援,只能靠他们自己。 两人谁也没法说服谁,一时拿不定主意。 夜明表示,其实可以先攻,再守。 计划很简单,两位先去进攻一下,试试对方深浅。 如果能一举拿下,是最好的,如果不能,两人可以佯败,将对方引到提前布置的陷阱中,当然,这个陷阱不能在人群密集地。 三人对着地图研究了一番,选在了离宜山二十里外的老鸭山。 那里地势高,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适合布阵。 有了决定后,就要准备起来了。 由于布阵需要不少材料,两人还要去府城采买。 夜明托梦给准村长张成二,让他派些人手,帮助两人采买。 第二天一早,一僧一道两人就离开村子,往府城而去。 同行的还有张老七等几个村中的青壮。 夜明反倒闲下来了,在村中游逛。 当天晚上,老村长终究是没有熬过去,撒手人寰了。 夜明又来活儿了,将老村长的魂魄接到了祠堂中。 老村长一辈子都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此时见到夜明,激动不已,就要当面给夜明磕头。 夜明拒绝了,现在大家都是不是活人了,那些个虚礼,就没必要了。 后半夜,有两名阴差上门,将老村长的魂魄领走了。 顺便,他们还告诉夜明,姚建东因为屡屡针对其他同僚,被张德才罚去看守罚恶司大牢了,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出来了。 夜明一问才知,原来这个姚建东不止是怀疑自己,几乎对每个人的行为都会有怀疑。 甚至连城隍大人都敢怀疑! 不得不说,他到现在都还能在城隍庙任职,已经算是其他阴差们脾气好了。 送走了阴差们,夜明又跑去找文小姐了。 正修炼着,夜明又觉醒了一项魔头天赋法术,幻身术。 这门法术一经施展,可以幻化出多个分身,以此迷惑敌人。 修炼到高深处,可以真身与幻身自由交换位置,让自己在战斗中立于不败之地。 上次的吸血术要求用活人心头血才能激活,这次的幻身术也是有相应要求的。 要求吞噬一个生魂才能激活。 夜明思索了起来,上次的吸血术自己都没激活,这次要是弄死一个人,取了心头血,再吞了生魂,岂不是可以将两门法术全部激活? 想到这里,夜明很是激动,忍不住想要现在就去找个人杀了,激活法术。 可它到底忍住了。 那一僧一道现在去府城采买材料去了,随时可能会回来。 到时如果被他们发现自己身上沾染了孽力,那还得了。 这两人随便一个,都不是自己可以力敌的。 先忍忍吧,毕竟不能为了区区两门法术,就放弃文小姐、白先生、庞武忠这样的上好“存粮”。 有了决定后,夜明开始试着压制源自本能的想法。 这是它第一次尝试压制自己的本能,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那种感觉难以言喻。 如果说一个人最难战胜的是什么,那么一定是他自己。 夜明现在就在试图战胜自己,它不断的压制着吞噬、杀戮的本能,黑烟团身体都在扭动。 黑烟一圈圈的在波动,显示着夜明内心的不平静,虽然它并没有心。 黑烟凝聚的少年夜明面孔有些扭曲,显得很是狰狞,夜明表情痛苦至极。 随着时间的逐渐流逝,夜明越来越难以压制自己的本能。 似乎,因为自己出世以来,从没有吞噬、害死过任何人,自己的本能愈发的对自己不满了。 在一次次的积累下,其实早已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在今天夜明主动的压制下,彻底爆发出来了。 “杀人,我要杀人,我现在就要杀人!” “不,不行,存粮们要留着,以后再吃,现在时机未至!” “我才不管什么狗屁时机,先吃了再说!” “小不忍则乱大谋,要有格局,格局!” “格局你妈个头!你就是个窝囊废,魔族的耻辱!” “我才不是耻辱,我可是要成为世上最强大的魔头的,最么可能连这点诱惑都受不了!” 夜明好像分成了两个人格一般,在相互对抗,都在试图让另一个意志服从于自己。 不断扭曲的黑烟团在文小姐的头上“跳起了舞”,显得很是古怪。 就在夜明极为艰难的压制本能时,熟睡的文小姐似乎梦到了什么,将手伸出了被窝,放在了头上。 黑烟团一颤,安静了一下,又开始继续扭曲。 文小姐的手一勾,又缩回了被窝里。 只不过,顺带将黑烟团也抱到了怀里。 黑烟团终于安静下来了...... 次日,夜明瞬移到了祠堂香炉上方,幻化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颅。 “呼~~对抗本能好难啊!真是的,魔头的本能也太没有格局了,这么一点小诱惑都挡不住,将来怎么成大事? 还得清醒主导一切才行。 不过,我不愧是要成为天下第一盖世魔头的存在,竟然能够成功压制自己的本能。 桀桀桀,想必在整个魔族群体中,我都是独一个吧!” 夜明十分得意,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不知为何,虽然压制本能的过程十分痛苦,但在压制住本能后,夜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提升了一截。 青牛参同契的修炼都加快了些,夜明大概判断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进度,足以顶得上别人三年的进度了。 这相当夸张,他修炼青牛参同契才多久,就有这进度了,十分离谱。 不但是修为,夜明感觉自己的心境都提升了不少,有那么一点摆脱低级趣味的感觉。 白先生说,读书人需要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自己现在是不是在正心? 夜明不由如此想到。 ...... 26炼宝;大和尚克星 转眼间,五天过去了,夜明本体已经达到了脸盆大一团了,状态良好,继续修炼。 当天傍晚时分,冲准道人、智素和尚以及张老七等人驾着牛车回来了。 看车上堆得东西,就不是个小数目。 夜明直接将祠堂后殿的房间腾出来,让他们放东西。 看着这一堆东西,夜明好奇问冲准道人: “道长,你这是打算布置什么阵法?” “地火焚煞阵,阵法为凭,引动地火,将一切妖鬼化为灰烬。” 冲准道人自信抚须笑道。 智素和尚道: “这地火焚煞阵是正玄门有名的大阵,威力极强,如能将那厉鬼引入阵中,定能建功。” 冲准道人道: “接下来贫道要开始炼制阵旗了,还请两位回避。” 两人没意见,这是人家门派的秘密,自己等人当然不合适旁观了。 提一嘴,这次冲准道人专门在附近一个小门派借了一尊丹炉,用来炼制阵旗。 夜明出来后,和智素和尚聊了起来,得知他是赫赫有名的佛门名寺少觉寺的和尚。 哎~~这一个个的来历都不得了,就自己是个...... 呸呸呸,自己可是天下第一的盖世魔头,来历比他们大多了! 和智素和尚聊了一阵,听他讲了不少佛门趣事。 夜明很有兴趣,决定和智素和尚彻夜长谈。 智素好久没遇到愿意耐心听他将佛法的人了,欣然应允。 很快,一夜过去了。 “正神,你不休息吗?贫僧有些乏了。” “大和尚佛法精深,所言之事,小神甚觉有趣,还是再讲讲吧。” “那好吧~~” 一个时辰后。 “正神,请恕贫僧失礼......” “大和尚,大和尚......” 没趣,这才聊了这么一会儿,这大和尚就睡着了。 还佛门弟子呢,还熬鹰呢,这也太差劲儿了。 看着睡去的智素和尚,夜明撇撇嘴,去找文小姐看书去了。 之后几天,冲准道人除了吃饭休息,全天都泡在后殿,炼制阵旗。 夜明不断的缠着智素和尚,向他讨教这讨教那。 世人向来喜欢将废话称之为和尚念经,作为一个别人都嫌烦的和尚,智素和尚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好学”的土地,一天到晚,精神十足,不断地追问他各种问题。 搞的智素和尚都有点心态不稳了,差点佛心崩溃,就没见过这么烦的! “大和尚,在喝水呢,那给我讲讲跟喝水有关的事呗?” “大和尚,在吃斋呢,这斋饭有什么讲究?” “大和尚,在五谷轮回呢,给你纸,跟我说说五谷轮回之事呗!” “大和尚,坐禅呢,跟我说说佛陀的故事呗!” “大和尚......” “大和尚,大和尚你没事吧?你脸色好像很差诶!” “大和尚,其实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大和尚,你坐在河底干什么?这是什么修行方法?” “大和尚,你怎么躲在猪圈里,这有什么典故吗?” “大和尚,房顶看星星好像不错啊,还是你们佛门中人会享受。” “大和尚,你怎么躲在别人家里,是在躲着我吗?你不会是嫌我烦吧?” “大和尚,你怎么哭了,跟我说说菩萨垂泪的事呗!” 大和尚最终选择躺在祠堂大殿里,封闭了自己的五感,直接躺尸。 “这大和尚心态也太差了,不是说佛门中人都讲究修心吗?这么多年的心都白修了?” 夜明有点觉得没趣,本来它是兴致满满的向智素和尚请教各种问题的,没想到这和尚知道东西是不少,但心态也太差了点。 这才七天而已,怎么就自暴自弃了? 自己又不是什么恶魔,至于封闭五感装死吗? 七天过去,冲准道人总算将阵旗全部炼成了。 一共七七四十九杆阵旗。 看着黑眼圈浓重的冲准道人,夜明问道: “道长,你还好吧?” “没事,好的很!” 冲准道人很是自豪的抚摸着自己炼制的阵旗,一点不觉疲惫。 “大和尚这是怎么了?” 看着躺在大殿的智素和尚,冲准表示疑惑。 “哦,大和尚近来连日与我讲经,许是累了,便就地躺下,休息休息。” 讲经累了...... 冲准道人想起了自己的经历,有点明白智素经历了什么。 死和尚不死贫道,大和尚,你安息吧! “这次大和尚自封五感,没个五天,应该是醒不过来了,不如道长再给我讲讲修行界的趣闻轶事吧?” “别,贫道忽然觉得有些乏了,正神还是等大和尚醒来问他吧,这大和尚见多识广,比贫道能说会道。” “好,那我等他醒来,就说是你说的,让我找他问。” “......咳咳,正神,这事就不用提及贫道了。” 夜明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我先前听大和尚说,道长你极为擅长炼器?” 冲准道人闻言,抚须微笑道: “不才,略有一二心得而已。” 夜明见此,取出了一对牛角。 “道长看看这牛角如何?” “这......” 冲准道人的眼睛一下都瞪圆了, “正神,你这宝贝是从哪里来的?” “一头老死的老牛送的。” 夜明如实相告。 冲准道人点了点头: “正神所言非虚,真是老牛送你的。” 夜明意外:“道长如何能看出我所言真伪?” “这牛角上不沾半点血气、怨气,说明其是自然脱落,且牛角内蕴精华饱满,半点不曾损伤,说明并非强迫。 这牛角中还带有一种了无遗憾的高深心境气机,说明是自愿脱离而下。 由此可知,正神所言非虚。 倒是要恭喜正神一句,福源不浅!” 冲准道人将自己的判断娓娓道来。 夜明听完,觉得找对人了,这冲准道人相当有水准啊! 牛角在自己这里这么久,自己都没琢磨出这些,人家到手一看,就能分析出来,相当专业。 “正神向贫道展示此物,可是想让贫道出手炼制成宝物?” “正是。” 冲准道人抚须道: “炼制宝物没问题,但按照规矩,正神需要支付一部分报酬。” “报酬......不瞒道长,小神穷困,口袋里半枚铜钱也没有。” 夜明有点尴尬的说道。 冲准道人笑道: “贫道不要钱,实不相瞒,这一对牛角,足以炼制出五件宝物,如果可以,贫道想分得一件,不知正神意下如何?” 夜明毫不犹疑道: “那便有劳道长了。” “哈哈哈,好说,好说,正神还可得四件宝物,不知正神可想好了。” 说实话,夜明本以为一对牛角能炼两件就不错了,没想到给人家一件,还有四件。 略一思索,夜明说道: “一根发簪,一尊香炉,一把匕首,一颗宝珠。” 冲准道人闻言,沉思了一下道: “发簪,香炉,匕首都没问题,可宝珠......牛角不适合炼制宝珠,贫道做主,给正神炼制一只阵盘,附上一套三才阵,你看如何?” “可。” 人家是专业的,而且人品也很不错,夜明相当信得过,一口应下。 冲准道人闻言,抚须笑道: “好,贫道这就开始炼制。” 夜明见顶着黑眼圈的冲准道人,有些担心的问道: “道长,不要先休息一下吗?” 冲准道人闻言,哈哈大笑道: “不必,现在贫道正是手感最火热之时,不宜耽搁!” 说罢,提着牛角进了后殿。 夜明见此,也不多说什么,看了看在地上躺尸的智素道人,施法将其送到了偏殿的房间中去了。 估计要炼制五件宝物,用时应该不会短,反正自己有愿力观测,有情况随时可以回来,夜明也就没有守在这里,而是去找文小姐看书去了。 接下来几天,一切如常。 五天后,智素和尚醒来了,冲准道人却还没有出来。 五天的时间,智素和尚已经重新调整了心态,他决定非要让夜明服气不可,不然自己这几十年的佛门修行岂不是白费了? “正神,可还有想要聊的事,贫僧可以奉陪。” “大和尚......” 一天,两天,三天......十五天,十六天,十七天。 大和尚再次封闭了五感,躺尸在地上。 夜明撇撇嘴,还以为这大和尚这次有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才十七天而已,这就坚持不住了? 自己还有好多疑问呢! “哈哈哈,终于成了,终于成了!” 后殿传来冲准道人爽朗的大笑声。 夜明闻声进去,发现此时已经有点“野人”味道的冲准道人面前漂浮着五件宝物。 发髻、发簪、香炉、匕首、阵盘。 “恭喜道长炼制成功。” 夜明上前恭喜。 冲准道人大笑,将一根发髻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捧着看。 夜明见此,一挥手,将另外四件宝物都收了过来。 发簪、匕首做工精细,微小之处的处理手法都很是到位。 牛角香炉相当小巧,只有果子大,但无论是雕纹还是造型,都极为精妙。 阵盘也只有巴掌大小,如果不是其上有代表天地人三位的三个点,恐怕都认不出这是阵盘。 但夜明却可以看出,这阵盘中刻下的三才阵,应该很强。 “此番辛苦道长了。” 夜明认真道谢。 冲准道人仍在欣赏手中的发髻,随意摆手,表示不用客气。 “如今万事俱备,待贫道休息两日,便就出发,消灭鬼怪!” “可能需要多休息几日......” “为何?” “大和尚他,又自封五感了。” ...... 27遇虎斑山君 五天后,大和尚醒了,见到冲准道人阵旗已经炼制完成了,就要拉着冲准道人连夜出发,前往宜山除鬼。 冲准道人知道智素和尚在怕什么,只做不知,故意推说天色昏暗,待天明再走。 这可急坏了智素和尚,还好夜明始终没有出现,似乎在忙别的事。 但智素和尚始终不放心,天色微亮,便拉着冲准道人离村去了。 他们的离开自然瞒不过身为土地的夜明,见两人离去,夜明也打算跟上去。 主要是想亲眼见证一下两位同宜山群鬼的斗法,夜明先去到了文小姐闺房,见主仆俩还在睡着,将一根牛角发簪放在桌上。 这牛角发簪自有驱邪辟凶之能,纵然自己不在,也能保文小姐无恙。 留下发簪,夜明飞出村落,遁入牛角香炉中,一路飞走。 夜明离开不久,绿衣便起床了。 发现桌上莫名多出一根发簪,甚是诧异。 文小姐却是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样,只是让绿衣服侍穿衣,将原来的发簪弃之不用,戴上了那牛角发簪。 绿衣暗自奇怪,先是不知哪里来的小说,现在又是发簪,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的举动,愈发让人看不懂了...... ...... 冲准、智素二人背着行囊,步行往宜山而去,以他们的脚力而言,估摸着三百里路,要走两天时间。 夜明大白天驾驭着牛角香炉,顶着阳光飞行,很快就从山林中绕道,超过了二人。 它打算先一步去宜山侦查一下,看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在知道自己有极阴眼后,夜明的胆气足了很多,知道自己能见人所不见。 夜明的速度很快,黄昏之时,已经飞到距离宜山六十里外的一座小山村外了。 这也是宜山附近最后一处有人居住之地了,再往前去,都是崇山峻岭,妖邪丛生之地。 本来夜明不打算在这村落停留,想直接去宜山。 但想起了白先生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着既然这里距离宜山最近,想必村人多少知道些宜山近况,如能探听到有用消息,兴许能在除鬼之时派上用场。 夜明驾驭牛角香炉,落在村外隐秘之处。 先是观察,发现本村并无土地、山神之类,这才放心进村。 刚进村不久,就听到了敲锣打鼓声,村中似正在进行什么欢庆活动。 夜明控制牛角香炉在暗处移动,暗自观察村人。 发现众人都在往村东边聚集,村人们一个个都打扮的颇为喜庆,穿红戴绿的,手中拿着锣鼓等物,不时敲击,发出喜庆的乐声。 明明是一派喜庆的景象,村人们却各个眉头不展。 夜明见村头放着两个木制笼子,都有桌子大小。 笼子上也绑着红绸彩缎之类,用来抬笼子的木杠也放在一边。 一群面色没有半点开心的村人聚集在一起,一个喜庆打扮的老者看了看天色,走到两个笼子前,转身对着众人。 “吉时已到,请神童神女!” 疑似村长的老者开口喊道。 随着他一开口,便见村口不远的一处独栋小院子中出来一群人。 这群人也都是喜庆打扮,抬着两个长担架,架上正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小童。 这两个小童都被打扮的粉嫩可人,此时见众人都打扮的喜庆,两个娃娃笑哈哈的,似乎很稀奇这样的事。 在两个娃娃后方,还有几个一直抹泪的男女,看去似是他们的父母亲眷。 两个娃娃满是好奇的被放进了两个笼子中,在里面看着外面的人。 那男童还开心的冲人群中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孩童挥手,似是在炫耀自己的待遇与众不同。 人群中有孩童也想上前,却被他们的父母拦着,不让去。 村长见男童、女童都装好了,开口道: “起,送!” 四个青壮上前,将两个笼子抬起,另有几个敲锣打鼓、唢呐吹笙的村民跟着一起。 其他如村长等人,只是站在村口目送。 夜明见此,有点稀奇,跟上了送男童、女童的队伍。 一行人出村之后,往远处的山上去了。 通过山前石碑可知,此山名为斑竹山。 斑竹山倒是不负其名,沿途有不少斑竹。 山路难行,抬着的笼子难免颠动。 一开始男童、女童还觉有趣,可自从碰了一次头后,就哭了出来。 结果发现父母不在身边,更无人安抚,顿时哭的更厉害了。 周围的村民们目中流露不忍之色,可惧怕却更多,只是拼命敲锣打鼓、唢呐吹笙。 一行人所行之路愈发崎岖,到天色完全暗下时,终于来到山中一座人为砌筑的石台上。 将两个笼子摆在石台上,村人们不顾两个孩童的哭喊声,逃也似的下山去了。 随着村人们的离去,山林中只有两个孩童恐惧的哭声和夜间的虫鸣鸟唱声。 夜明并未随村人离去,此时以黑烟团本体藏在暗中。 它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只是不知正主是谁,倒也不急于出面。 少顷,一阵阴风袭来,一个老婆婆飘忽而来。 这老婆婆面色惨白,表情阴翳,双脚离地三尺,悠悠飘荡着。 看其着装,酷似专卖人口的牙婆打扮。 毫无疑问,这是一只鬼。 两个孩童岁数都不大,一点灵明尚未被世俗浊气蒙蔽,可以得见鬼怪。 见到这老婆婆出现,吓得连哭泣都是不敢,只是在瑟瑟发抖。 老婆婆看了他们一眼,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两孩童惊骇欲绝,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老婆婆没有直接上前对两个孩童怎样,而是开始四下搜索,找了一圈,没有发现陷阱之类,也无其他异常。 老婆婆见此,口中发出一声刺耳叫声。 不多时,远方林木间就有簌簌声传来,一头吊睛白额猛虎从密林中走了出来。 这猛虎眼如灯火,腿如铜柱,爪似钢铁,身高足有两丈,鼻尖冒着白气,一口锋利的尖牙,令人望而生畏。 见猛虎出现,老婆婆直接跪倒在地,匍匐相迎。 “斑山君,今年的祭品已经送到了,四下并无危险,斑山君可放心享用。” 猛虎扫视了一圈四周,口中发出闷雷般的响声,竟是口吐人言。 “起来吧,你这让人献祭品的法子甚得我心,不用自己费力,便可享用上好血食,待我功成,必不会亏待遇你。” 原来这老婆婆竟是为虎作伥的伥鬼,伥鬼婆婆听到猛虎的许诺,大喜过望,连连叩头: “祝斑山君早日功成,踏平宜山,生吃鬼王,得道成仙,仙福永享!” 被称为斑山君的猛虎不再理会伥鬼婆婆,转而看向被吓晕的两孩童,打算享用血食。 暗中的夜明见此,妒火中烧,嫉妒不已。 凭什么,自己混了这么久,一个人都没吃到过,这个臭老虎竟然可以一点力不出,安心享用血食! 这太不公平了,夜明有点心态失衡了。 嫉妒使魔面无全非,它看不惯斑山君的不劳而获,不打算让其轻易得享血食。 一团黑烟的夜明化为一个阴翳老者的模样,涌动滚滚魔气,屈指一弹,祭出牛角匕首,直指斑山君屁股。 斑山君许是多年不出手了,警惕性不是太高,等感觉到危险时,已经迟了,只来得及偏转一点身子,但还是被牛角匕首扎在右边屁股上了。 “吼~~~” 斑山君吃痛大吼一声,震得林木坠落,地面微颤。 夜明一击得手,收回匕首,匕首从斑山君屁股中拔出,又造成二次伤害。 俗话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更何况是被人给捅了个血窟窿? 斑山君大怒,一个猛虎摆尾,对着夜明暴露出来的位置就是一扫。 猛虎的尾巴威力极大,可轻易扫断大树。 夜明闪身躲过,再次祭出牛角匕首,攻击斑山君屁股。 斑山君一个转身,虎爪抬起,一爪打飞牛角匕首,一爪猛的抓向夜明。 夜明身上黑烟一晃,再次躲开。 躲开之后,夜明操纵牛角匕首绕后,继续攻击斑山君屁股。 斑山君羞恼不已,不知为何这突然杀出的魔头怎的喜欢攻击自己的屁股! 摆动虎尾,不断抵挡牛角匕首的攻击,自身则前冲,攻击夜明。 一旁的伥鬼婆婆在见到夜明突然出现时,就吓了一跳。 见斑山君屁股受伤,伥鬼婆婆更是恼怒,似乎自己也受辱了一般。 当即飘身而去,想要抓住夜明的手脚,限制夜明的行动,为斑山君制造机会。 谁知,夜明身形向后飘去,翻手取出一尊牛角香炉,对着伥鬼婆婆揭开了炉盖。 香炉中散发出一股吸力,伥鬼婆婆惊叫一声,极力挣扎,却是无用,直接被收进了香炉中。 斑山君见自己的伥鬼被夜明收了,勃然大怒,口中发出一股吸力,想要将夜明吞入腹中。 夜明伸指一点,施了个搬土之法,地面泥土、飞石纷纷涌入斑山君口中,让它吃了一口泥。 斑山君连忙将口中泥土往出吐,却不防屁股又被牛角匕首击中,顿时鲜血长流。 “吼~~” 斑山君再次吃痛,双眼血红,扑向夜明。 但夜明又掐了一个御风之术,任斑山君再怎么倒腾,就是打不中自己。 斑山君见此,使出妖法,掀起了妖风。 俗话说,云从龙,风从虎,斑山君的妖风还要胜过夜明的御风之术一层,夜明当即被吹得东倒西歪,再也御不动风了,从空中掉了下来。 斑山君见此大喜,前扑而去。 就在此时,在斑山君四周忽然亮起三个光点,一个三才阵蓦然出现,将斑山君困在了其中。 ...... 28与虎合谋探宜山 斑山君没想到对面的魔头还会阵法,一时不慎,反被困在了阵中。 而正在下坠的夜明忽然稳住了身形,在空中安然的立着。 身为魔头,夜明天生就会飞,御风之法只是让它速度更快些而已,所谓坠落,不过是诱惑斑山君落入自己的陷阱中罢了。 斑山君眼见落入陷阱,口中虎啸连连,左冲右撞,想要冲出三才阵。 但三才阵极为稳固,任斑山君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撼动。 夜明很是得意,控制牛角匕首,再次攻击斑山君屁股。 不多时,斑山君的屁股已经完全血淋淋一片了。 斑山君自开启灵智以来,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张开大嘴,从嘴中吐出一枚拳头大小,满是妖气的明黄色珠子。 显然,这是斑山君的妖丹。 妖怪一旦祭出妖丹,那就代表要拼命了。 夜明也不敢保证三才阵可以顶住这虎妖的拼命,毕竟三才阵说到底也只是基础阵法,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阵。 而斑山君修行时间可不短,修为精深,很是不好惹。 夜明停下了攻击,收回了匕首。 斑山君见此,也没有急着攻击了。 毕竟是开启灵智的妖怪,不是鲁莽之辈,能不拼命的最好。 将斑山君弄了个屁股开花,夜明感觉心情好多了,嫉妒情绪没那么严重了。 斑山君见夜明只是停下攻击,没有开口,便先开口了。 “你这魔头,我们无冤无仇,为何突然袭击于我,还收我伥鬼?” 夜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是自己因妒火中烧才出手的吧? 想起先前伥鬼婆婆拍马屁时提到过宜山鬼王,夜明计上心来,先是发出一阵阴森森“桀桀桀”的冷笑,这才说道: “斑山君莫要误会,早就听闻斑山君志向远大,修为不俗。 贸然出手,其实是想试试山君神通,如今看来,山君本领果是不同凡响。” “试我本领......你待何如?” 斑山君对夜明的说法并不相信,只是随口问道。 老者模样的夜明“桀桀桀”笑道: “老夫想与山君联手,共同诛灭那自称宜山鬼王的狂徒。” “诛灭宜山鬼王?” 斑山君一愣, “你与他有何仇怨?” “老夫与他没有仇怨,只不过看上他一件宝物而已。” 夜明随口胡诌道。 斑山君闻言,却是有点相信了。 这才像是一个魔头的作风嘛! “你我联手,宜山鬼王由你吞食,他的宝物由老夫取走,不知斑山君意下如何?” 夜明声音充满蛊惑的说道。 斑山君思虑一会儿后道: “实不相瞒,我也早就对宜山鬼王垂涎不已,否则也不会在此地滞留数年,只是那鬼物修为精深,我虽有克制鬼物之能,但若是修为相差太大,也是无用。 因此,一直以来,都没能得手。 近来通过吞吃的一些小鬼得知,那宜山鬼王的修为有望更进一步,快要不惧日光了,不知阁下可有应对之法?” 夜明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中的笑道: “不必忧心,到时自有人会与那鬼王死斗,你我只需坐收渔人之利便可!” “当真?” 斑山君有些不相信。 “那是自然,与你联手,不过多一层保障尔,若斑山君不愿,那便算了。” 说罢,夜明打开牛角香炉盖子,将伥鬼婆婆放了出来。 不但如此,夜明又是一招手,困住斑山君的三才阵化作阵盘,飞回了夜明手上。 斑山君见此,有些讶异,没想到这位居然这么爽快,这就把他们放了。 夜明知道伥鬼才是斑山君智囊,也不催促什么,只是做法御风,将两个装孩童的笼子吹开,卷出了两个孩童。 “斑山君可慢慢考虑,老夫先去饱餐一顿。” 说罢,裹带着两个孩童飞远了。 伥鬼婆婆见状,欲要阻止,斑山君叫停了她,两个血食,没了就没了。 想到夜明所说合作之事,斑山君将此事与伥鬼婆婆说了,让她帮忙拿个主意...... 夜明裹带着两个昏迷的孩童下了山,它的本能又开始催促着它赶快吃了这两个血食,提升修为。 考虑了一会儿,夜明还是觉得有点亏,就算吃了这两个孩童,修为也不会增强太多,反而会因此沾染孽力。 以夜明目前的处境来说,不沾染孽力的好处明显更大,尤其是心心念念的文小姐还没吃到嘴,要是染上了孽力,再想吃到,就不容易了。 内心挣扎了许久,夜明到底没有吃了两个孩童,做法将他们放到了村长家的门前,敲了敲门。 村长畏首畏尾的从门缝看向外面,好半天才打开家门。 没有发现别人,只看到先前送到山上去的两个孩童被放在了自家门口。 村长大惊,赶紧叫醒二人,同时召集村里人过来...... 送回了两个孩童,夜明在空中飘荡了一阵子,感觉吞食的本能退去后,再次向斑竹山而去。 斑山君和伥鬼婆婆果然还在此处,见老者模样的夜明飞了回来,斑山君主动开口道: “我仔细考虑过了,可以合作。” 夜明“桀桀桀”笑道: “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名斑山君,你已知晓,不知阁下该如何称呼?” “唤我恶缘便可。” 夜明信口胡诌了一个名字。 建立了初步的信任,夜明问起斑山君对宜山群鬼了解多少。 通过斑山君所言,夜明对宜山群鬼的实力有了一定了解。 除了自称宜山鬼王的厉鬼和陈汉三以外,还有一位鬼姑。 这鬼姑原本和陈汉三“私交甚好”,但在宜山鬼王来了之后,就抛弃了陈汉三。 这陈汉三倒是大气,不但没有和宜山鬼王闹起来,还主动让出大王之位,自己做了二头领。 除此之外,还有二百多小鬼在他们手下听令。 听完斑山君所说,再结合自己之前打探的情报,不难推测出,宜山的二头领陈汉三是在忍辱负重,以待时机。 如此,倒是有文章可做了...... 与斑山君交流后,双方一同前往宜山。 此处距离宜山只有五十余里,即便是在后半夜才出发,也在凌晨时分到达了宜山。 夜明借口即将天明,宜山之鬼不敢出现,自己先到处逛逛,与斑山君分开了。 主要是它也怕阳光,这可不能让斑山君知道了,不然可能会被针对。 宜山这里整日都是阴气森森的,即便是白天,也令人心头发慌,不敢旧留,幸而这里无有人烟,否则还不知要枉死多少人。 夜明找了个隐秘地方后,仔细观察,找到了宜山群鬼居住的洞窟入口。 这些鬼物白天肯定是躲在山中洞窟之内的,夜明也可以趁机进去,提前探探情况。 它有极阴眼,可以看到太多一般鬼怪看不到的东西,能够清晰捕捉山中鬼气分布。 通过这些鬼气,夜明第一时间就确认了宜山三个头领的大体位置,一道柔和一些的鬼气在一处低洼处的山洞中藏身。 一道熟悉的鬼气在中间山窟中藏身。 还有一道最强的鬼气,在宜山深处,看其状态,竟在缓慢提升。 想来那就是宜山鬼王了,看样子,他还没有突破桎梏。 只是通过鬼气判断,就算是没有突破,应该也快了,最多再有月余,必能有所建树。 夜明找到一个看守很少的地窟,穿过岩壁,潜入了进去。 大白天的,虽然地窟里阴气十足,但对于鬼魂来说,还是有一种“闷热感”,看守的鬼怪也不认为会有谁敢闯进他们的老巢,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守备十分松散。 夜明见此,心中暗喜,先去往那表现得比较柔和的鬼气之处。 途中遇到了不少鬼魂,都被夜明成功避了过去。 沿着曲曲折折的地窟,夜明接近了目的地,隔着一层岩石,夜明藏进了牛角香炉中,控制香炉卡在一处石缝中,偷看向洞内。 入目所见,是一个身段火辣,身着暴露的女鬼侧卧在一张石榻上歇息。 那女鬼很是厌恶白天,哪怕是在地窟中休憩,也要有两个小鬼拿着扇子,扇动阴风,为其“降暑”。 不出所料的话,这女鬼当就是鬼姑了。 夜明悄然离开此处,去往下一处。 山腹中间地带不好潜入,沿途鬼魂数量明显增多,甚至能看到有鬼魂在用兵刃对打,似在磨练武艺。 夜明藏在牛角香炉中,小心翼翼的前进。 又过了一阵,在中央大殿外的一处较深石缝中藏了起来。 从这里,夜明看到了大殿中的情况,看到了陈汉三。 此时的陈汉三正坐在大殿主位......旁边的副位上,拿着一个阴气森森的茶壶,缓缓从壶中吸取丝丝缕缕的阳气。 周围其他鬼魂见此,眼中流露出贪婪与渴望,但没有谁敢上前抢夺,只能眼巴巴的望着。 一名鬼魂上前,小声道: “二头领,您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啊?” 陈汉三扫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那鬼魂左右看了看,确认四周都是二头领心腹,这才继续说道: “昨天晚上,我们派去监视上河湾的小鬼在途中远远看到了上次打伤您的道士,而且身边还跟着一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和尚。” “哦,那又如何?” “他们似乎是冲着咱们这里来的!” “来找我们的麻烦么......” “大王现在神功未成,就已经压得您抬不起头了,一旦功成......” “你是说,借刀杀人......” ...... 29道士和尚斗鬼王 没想到不用自己从中作梗,这些鬼怪就要内斗了,夜明很是欣慰,懂事的敌人,要学会自己削弱自己。 夜明没敢去宜山鬼王的闭关之所,它感觉如果靠近的话,有很大概率会暴露。 以自己现在的修为,那可就危险了。 悄然退出了鬼怪密集之地,选了一个偏僻之所,等待夜幕降临。 到了夜晚,地窟中的鬼怪都活跃了起来,一个个鬼哭狼嚎的从地窟中出来,在山间哭嚎着。 夜明找到了隐藏在暗中的斑山君,见它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众所周知,猛虎喜食人,人皆惧之。 其实,人怕虎,鬼更怕虎。 虎食人还要咀嚼吞咽,吃鬼却只需要一口,便能吞下。 这一点,和野猫吃鬼魂一样。 只是虎妖的“饭量”明显比野猫大了不知多少。 看着漫山遍野分布的鬼魂,要不是还有理智存在,斑山君已经冲出去吞噬群鬼了。 夜明让其稍安勿躁,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会有人来除鬼了。 按时间来算,这会儿冲准、智素应该已经快在老鸭山布置好阵法陷阱了,估摸着正在往这边来呢。 午夜时分,正是群鬼玩儿的最开心的时刻。 忽然一枚铜钱激射而来,正中一个在空中嚎叫的鬼魂。 “啊!” 那鬼一声惨叫,直接魂飞魄散。 其余众鬼大惊,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又见远处射来一道佛光,将一个鬼魂洞穿。 二鬼暴毙,其余鬼魂乱作一团,下意识往地窟中钻去。 正在一棵树上吸收阴气修炼的鬼姑见状,也是一惊,不知是哪里来的猛人,竟敢来宜山捣乱。 鬼姑发出一声鬼啸,安抚群鬼情绪,又是连续几声,令众鬼镇定下来,重新飞出,一齐向发起攻击的二人所在扑去。 此时冲准、智素二人正站在一座小山包上,见群鬼来袭,不见畏惧,一个手持桃木剑,一个手持铜钵盂。 扑上来的鬼魂根本不是二人对手,没一个鬼怪能在二人手上走过一个回合,不是被当场打灭,就是魂魄动荡,身受重伤。 鬼姑亲自出手,被冲准道人手中桃木剑击中,惨叫一声,身冒青烟。 智素和尚手持钵盂,就要将鬼姑扣进钵盂炼化。 鬼姑大惊,以为就要殒命于此,悲恸不已。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刮来,将智素和尚吹得略略一晃。 身形不稳之下,失去了扣住鬼姑的机会。 鬼姑见此,再不敢缠斗,退了下去。 再看出手者,正是陈汉三。 救下鬼姑后,陈汉三带领一众鬼怪,围攻二人。 他们本就不是二人的对手,再加之陈汉三有意败退,还没打多久,便大败而归,率众躲回了地窟中。 不少鬼魂躲在地窟中也觉得不安全,纷纷请陈汉三去请大王出关。 陈汉三自然也是想请大王出关的,但知道时候不到,己方还不够劣势。 正在他想着怎样再送一波,扩大己方劣势时,外面的智素和尚却是直接盘坐在地,念起了驱鬼经文。 驱鬼经文念起,初始时众鬼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没多久,这些鬼魂便一个个头昏脑涨、魂魄不稳起来,看去竟有寂灭的迹象。 就连陈汉三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外面的和尚这么强。 鬼姑受不了了,不管陈汉三的意见,直接去大王闭关处,请大王出关。 陈汉三巴不得大王出关,然后被人打死呢,自然不会阻拦。 鬼姑一路来到宜山鬼王闭关处,不由分说就开始叫门。 叫了一会儿,大门打开,一个身高七尺的高壮汉子从中出来。 这汉子瞅了一眼慌慌张张的鬼姑,没有开口询问什么。 因为那驱鬼经文的力量已经蔓延到这里一些了,不用鬼姑再说什么了。 宜山鬼王手一招,一个带着阴气的流星锤落入手中。 手持流星锤,宜山鬼王飞出闭关处,直接穿过土层,来到地面,看到了正在念经的智素和尚以及在一旁护法的冲准道人。 两人见到宜山鬼王,不用多说,光是看到其身上的浓郁鬼气,就能知道是此行正主出现了。 两人一持桃木剑,一掌铜钵盂,一齐攻向宜山鬼王。 宜山鬼王手持流星锤迎战。 三人打将了起来,一时不分胜负。 陈汉三、鬼姑及一众小鬼在地窟中观战,鬼姑欲上前助阵,却被陈汉三拦住,表示大王法力无边,不用帮忙。 鬼姑见此,只好作罢,只是紧张的看着现场。 凡鬼王占得上风,她便欢欣鼓舞,鬼王稍有颓势,她便忧心忡忡。 一旁陈汉三见此,心中更是气恼无比,不断的诅咒着,希望鬼王战败,最好被当场斩杀。 另一边,斑山君也是在暗中窥伺,它也希望鬼王战败,但不要死。 最好是重伤逃遁,让自己捡个便宜。 夜明也在它身边观看,要是道士、和尚组合不能胜过鬼王,那就要准备佯败了,自己也可以考虑将这虎妖也引入“地火焚煞阵”中,一并诛除。 鬼王一开始的确和两人打的有来有回,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道士、和尚法术对鬼怪的克制就开始体现了,宜山鬼王越打,越感觉难以招架,甚至有一股阴气都要散开的感觉。 观战的夜明也发现了宜山鬼王的问题,他身上的阴气的确很浓,可是一点不纯,显得十分驳杂,短时战斗还好,一旦长时间战斗,必然后继乏力,甚至有修为崩塌的风险。 冲准、智素二人很是意外,没想到这所谓鬼王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有所不如,更奇怪的是,都到现在了,地窟中的鬼怪也不见出来助阵,他们的优势变得越来越大。 宜山鬼王见自己将要落败,大喝一声,抡起流星锤,将二人逼退一些,反手将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布袋取了出来,照着智素就扔了出来。 智素见状,举起手中钵盂抵挡。 谁知,那布袋中竟有吸力发出,将他的钵盂直接吸了过去。 失了法器的智素和尚一楞,却不防那布袋随带着连他也给罩住了。 一旁的冲准道人见此,大惊失色,就要用桃木剑刺破袋子。 宜山鬼王招手一手,袋子迅速回飞,并迅速变小,到落回宜山鬼王手上时,又变回了一掌大。 只是袋子明显鼓胀了起来,似乎装满了东西。 见智素和尚被鬼王宝物收走了,冲准道人大怒,反手摘下头顶发髻,祭了出去。 宜山鬼王躲避不及,被发髻击中左眼。 “啊!” 左眼破碎,一阵青烟飘起。 宜山鬼王吃痛,直接遁地,躲进了地窟中。 冲准道人见其还带走了智素,大急,用发髻对地面发动多次攻击,都无济于事...... “这就是你看上的宝物?” 斑山君看向夜明,它所说的宝物自然就是指宜山鬼王的那个袋子了。 夜明之前不过随口胡诌诓骗斑山君而已,谁知一语成谶,对方居然真有宝物在手,而且还收了智素和尚。 这下麻烦了,智素和尚被擒,想要再诛除宜山鬼王,可就难了。 “我进去看看。” 夜明甩下一句话后,直接遁地而入...... 山腹大厅中,智素和尚已经被放出来了,只不过他身上被钉上了三根鬼钉,一身佛法都施展不得,又被众鬼捆缚,眼看就要遭劫。 宜山鬼王坐在大殿主位,一只脚踩着智素的铜钵盂,一只手捂着左眼。 半响,手从左眼上拿下。 却发现其左眼还是没有恢复过来,似乎彻底损毁了。 要知道,一般鬼魂之类,身上是不会留下这样的伤势的,鬼魂受伤一般表现为身体变淡。 这冲准道人的发髻显然不一般,竟然直接给宜山鬼王留下了永久性创伤。 “大王,您受伤了?大王,都是这些该死的生人害得,大王,我们现在就吸干这和尚的精气吧!” 有鬼魂忍不住想要吸干智素和尚了。 智素和尚是有心境在的,即便是在如此绝境,也没有多慌乱,只是盘坐在地,双眼紧闭,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宜山鬼王看了那起哄的小鬼一眼,小鬼当即不敢再说话了。 “将其绑到本王闭关室中,本王正好吸干他的精气,一举完成突破。” 众鬼闻言,心中都是不爽,居然一点都不分给他们! 但也没有谁敢反抗,别看大王现在受伤了,可要拿捏他们,还是相当容易的。 几个小鬼扛着智素和尚往闭关室去了。 宜山鬼王正打算也动身去闭关室,忽然听到上方又有驱鬼类的经文声响起,显然是冲准道人在念。 道门自然也是有驱鬼经文的,方才冲准过于焦急,一时没想起来,现在想起来了,立马就用上了。 宜山鬼王闻听此经文,顿觉瞎掉的左眼又在隐隐作痛,当即暴怒,看了一眼已经空出来的袋子,拿在手上颠了颠: “既然你这么急着找死,那本王就将你一并擒回,为本王的眼睛报仇!” 说罢,再上地面去了。 陈汉三、鬼姑等见状,又在地窟中观看起来。 少了一只眼的鬼王实力大减,又有陈汉三有意阻止众鬼帮忙,他只得单独对战冲准道人。 不多时,鬼王就落入下风了。 鬼王见此,也不在乎什么颜面了,再次取下腰间袋子,对着冲准道人施法,就想吸走冲准道人。 但冲准道人已经知道了对方宝物的厉害,又岂会再轻易上当,早就在腿上贴了千斤符,身子重俞千斤。 宜山鬼王的袋子虽然神异,却也有重量极限,超过了重量,就吸不动了。 但冲准道人也因此难以动弹了,宜山鬼王见此,面露喜色,就要上前抓住冲准道人。 就在此时,忽听地面一阵爆炸声响起,智素和尚居然从地底冲出来了。 不但冲出来了,还重新拿回了铜钵盂! ...... 30鬼王沉眠失宝物 宜山鬼王大惊,没想到智素和尚居然脱困了。 冲准道人见状喜出望外,不用他多说什么,智素和尚就已经手持钵盂,要将宜山鬼王扣住了。 宜山鬼王迅速后退,再用流星锤攻击,两人战在一处。 智素和尚能脱困,自然是夜明在暗中出手了。 它也没有做太多事,只是在暗中施法,拔除了智素和尚身上的三根鬼钉而已。 没了压制的智素和尚,轻易打灭押送他的小鬼,又重新找回钵盂,便冲出去帮冲准道人了。 冲准道人拖住了宜山鬼王的袋子,让其和智素和尚一对一。 少了一只眼睛的宜山鬼王难敌智素和尚,中了好几记佛光掌,还险些被钵盂扣中,虽然躲了过去,却也被打的全身冒青烟,身体都变淡了一些,身上本就驳杂的阴气,变得更加不稳了。 宜山鬼王见此,自知不能再要脸面了,大喝一声: “儿郎们,一起上!” 鬼姑早就想上去帮宜山鬼王了,只是陈汉三一直拦着而已。 此时听到宜山鬼王的呼喊,再不迟疑,大喝一声,带着一众小鬼就冲了出来。 陈汉三见此,知道不上不行了,不然指定被怀疑。 冲准、智素二人见群鬼来袭,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选择撤退。 两个人摆脱宜山鬼王和神异袋子,向远处跑去。 鬼姑见此,就要带队继续追击,却被宜山鬼王叫住了。 鬼姑不解,现在对手害怕,为何不趁机消灭对手? 谁知,宜山鬼王身子突然身子一个趔趄,一副支撑不住的样子。 鬼姑大惊,赶紧上前搀扶,其余小鬼也是一阵后怕,连大王都受伤了,还好自己没有真的追上去。 宜山鬼王“强作镇定”,示意众鬼回地窟修养。 暗中见此的斑山君再也忍不住了,如此天赐良机,岂能错过? 当即发出一声虎啸,啸声一出,周围的鬼魂顿时被吓得身体一僵,难以动弹,就连宜山鬼王也是一脸的惊讶。 震慑群鬼的同时,斑山君跃身而出,直奔宜山鬼王,血盆大口张开,欲将其直接吞下。 宜山鬼王不敢托大,这虎妖修为本就弱不了自己多少,此时自己受伤,它再出手,当真是将时机把握的极好。 面对这一击,宜山鬼王随手就将身边两个小鬼扔了出去,被斑山君一口吞下,他自己向后飘飞,躲开一击。 斑山君落地的瞬间,激起大量土石,身子借着惯性,直接一个猛虎摆尾,扫向宜山鬼王。 宜山鬼王用神异袋子挡在面前,只是斑山君体型太大,何止千斤? 根本吸不动,虽说吸不动,却也将这一尾扫中的力道消减了七成,剩下的力道还是打在了宜山鬼王的身上。 宜山鬼王被击飞,摔在了草丛中,身体瞬间变淡了一大截,似乎受到了重创。 斑山君见此,微微一愣,自己那一击的威力大部分都被化解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自己的修为有这么强吗? 就在斑山君愣神的瞬间,宜山鬼王有了空挡,直接一头扎进地缝,遁入了地窟中。 其余小鬼见大王都跑了,也都吓得一窝蜂的往地缝中跑去。 斑山君见此,甚觉可惜,只来得及再吃下几只小鬼,眼睁睁见众鬼躲了起来。 有些不满的斑山君发出一声震彻山林的咆哮声,就连已经跑远了的冲准、智素二人都是一脸疑惑,这又是什么情况? ...... 宜山鬼王一行,躲到了地窟大厅中,鬼姑满脸担心的扶着宜山鬼王坐在主位上,不断的关切他的伤势。 陈汉三就在不远处,和众小鬼一同看着。 “大王,您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 宜山鬼王摆了摆手: “放心吧,没事,本王能有什么事,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说着,示意鬼姑送自己回闭关室。 鬼姑搀着宜山鬼王,往闭关室而去,经过陈汉三时,看都没看他一眼。 进了闭关室,宜山鬼王将鬼姑也给赶了出去,关上了大门,并交代任何人不得靠近闭关室。 其实宜山鬼王不知,某个天下第一盖世魔头已经先一步藏在闭关室里了。 宜山鬼王盘膝而坐,静静在闭关室中央石台上打坐。 藏在斜上方石缝中的夜明见此,有点想要试试出手偷袭一波。 刚想动手,夜明又选择了停手。 它想起了智素和尚说过的,一只鬼如果真的受伤过重,想要恢复,就必须在阴气浓郁之地沉睡一段时间才行。 宜山鬼王连续被道法、佛法、妖法打伤,按理说应该是进入沉眠状态修复,怎么会是在打坐? 有问题,有大问题! 意识到有问题后,夜明没有急于动手,选择了静观其变。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闭关室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略显消瘦的人影走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陈汉三。 宜山鬼王睁开了眼睛,看向陈汉三。 “你怎么进来的?” 闭关室的门想从外面打开,那可不容易。 陈汉三四下环顾了一圈闭关室道: “大王,你可别忘了,这里以前可是我的闭关室,我亲自督造的地方,我能不熟悉吗?” “你有事吗?” “大王,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们就没必要演戏了。 我来此的目的,你很清楚。”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出去,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出去?哈哈哈~~~” 陈汉三哈哈大笑, “你占了我的地盘,占了我的女人,现在居然跟我说既往不咎?你可真是大气啊!” 宜山鬼王摇了摇头: “瑛姑是你抢上山的压寨夫人,她的心里从来就......” “住口!你现在死到临头,还在强装镇定,被和尚、道士、虎妖连续攻击,我不相信你还有战胜我的修为,你去死吧!” 陈汉三说着,从背后掏出了一柄六寸长的短刀,直扑宜山鬼王。 宜山鬼王见此,微微摇头,一抬手,流星锤兵器就出现在了手上,直接甩出。 陈汉三躲避,向前进攻,宜山鬼王身上爆发出一股强大阴气,将陈汉三震的退后了一些。 陈汉三见此,大吃一惊: “不可能,你为什么还有这么强的修为?” “知道吗,我的阴气很是驳杂,这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可也是因此,我受的伤不会因局部影响到整体,虽说有伤在身,打你,也足够了!” 陈汉三闻言,先是面色一沉,再是面露厉色。 “我不信你就凭一部分没受伤的躯体战力,就能胜我!” 说着,再次持着匕首,攻击宜山鬼王。 两鬼再度战在一起,宜山鬼王虽然修为上有些优势,但伤势也的确不轻,面对近乎完好状态的陈汉三,打的一点儿也不轻松。 好在他被虎妖所伤其实不重,只是装出来的而已,余力比陈汉三所想还要强些。 双方在闭关室中斗了一炷香时间,最终还是宜山鬼王更胜一筹,成功将陈汉三击败了。 只是他自己也不好过,身体也变淡了不少。 看着已经淡的快要消失的陈汉三,宜山鬼王面露冷笑,一张口,直接将其吞入腹中。 吞下陈汉三后,宜山鬼王身上的阴气开始涌动,像一层纱衣一般,覆盖全身。 宜山鬼王就地躺在了石台上,闭目沉睡。 他的伤势太重了,必须要通过沉眠来恢复。 暗中观察的夜明见此,甚是欢喜,没有急于动手,又等了一炷香时间,确认鬼王的确睡熟了,这才从墙缝中出来。 看着阴气纱衣覆盖在身的宜山鬼王,夜明有点犯难了。 要不要下手? 下手的话,对方有阴气纱衣保护,凭自己的修为,一击不能致命的话,那...... 可要是就这么放弃的话,就错过了一次天赐良机。 夜明很是犹豫,挣扎思考了半天,夜明决定...... 从心! 虽然不打算拼一波,但做点坏事还是没问题的。 夜明黑烟团本体幻化出一根钩子,缓缓接近宜山鬼王腰间的袋子。 偷偷观察宜山鬼王的反应,见此没有察觉,夜明这才放心,将袋子勾了下来。 拿到袋子,夜明就好像偷腥成功的猫,窃喜不已。 见宜山鬼王没有醒来,夜明悄悄到达闭关室门口,开启一点小缝,从中溜了出去。 只开一点小缝的门在它出去的瞬间便合上了,虽然只是一点缝,但还是发出了一点点声音。 还好,声音极小,深度睡眠的宜山鬼王似乎没有被惊醒。 使坏成功的夜明飞了出去。 ...... 本想趁机引群鬼上当的冲准、智素二人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追,这就有些麻烦了。 两人一合计,觉得可能是宜山鬼王受伤较重导致的。 智素和尚不知是谁在暗中帮自己,但料想暗中帮忙之人,也是希望宜山鬼王伏诛的,可以说,他们有未知的帮手在。 冲准道人怀疑就是先前发出虎啸的妖怪在暗中帮忙,毕竟虎妖很喜欢吃鬼魂,帮他们的理由都是现成的。 智素和尚有点怀疑,但也没有证据。 两人决定折返,再去找群鬼的麻烦。 不过,对于那虎妖,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的。 两人再度回到了宜山地窟上方区域,只见到虎妖留下的一些活动痕迹,没有见到虎妖。 虎妖也不傻,更何况还有伥鬼婆婆出谋划策,不会在和尚、道士面前露面。 甚至还有着连和尚道士一起吃了的想法。 ...... 31绝境之鬼 此时外面天色已微微泛白,冲准、智素二人一合计,决定好好磨一磨这群鬼怪。 有了主意后,两人一个护法,另一个念经,就这么轮着来。 随着智素和尚开始念经,本就不喜白天的鬼怪们在地窟中抱头惨叫。 鬼姑修为要强一点,还能撑住,却发现陈汉三不见了,大王又在闭关室,只能她自己做主了。 知道凭自己和一群小鬼,不是外面两人的对手,鬼姑带着小鬼们都躲到了宜山鬼王的闭关室外。 这里已经在山腹深处了,相对来说会好受些。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经文的渗透越来越严重了,群鬼们还是不免受到影响。 而上面两个念经的,则是越念越顺口,越念越上瘾。 一群鬼怪痛苦不已,到了后面,就连鬼姑都感觉头昏脑涨,阴气逸散了。 夜明躲得远远的,没敢在地窟范围藏身。 那驱鬼经文虽说是针对于鬼的,可对它这个魔头也是有那么一点作用的,让它感觉不太舒服。 夜明没有和斑山君在一起,独自找了个地方怂着。 顺便研究一下偷来的神异袋子。 这袋子使用起来倒是容易,只需法力催动便可。 袋子只能收实物,收不了魂体之类的存在,重量也不能超过一千斤,好像宝物的灵性也会占据一些重量。 所以在收了智素和尚以及钵盂后,就装满了。 弄清楚袋子的作用后,夜明微微有点失望,还以为是多厉害的大宝贝,原来也不过如此。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一僧一道在外面念了一天的咒,那怕小鬼们都躲在闭关室外,还是不免当场被念死了两个。 众小鬼惊惧不已,再不顾鬼姑的反对,开始敲闭关室的门。 敲了半响,总算将宜山鬼王给叫醒了。 只是此时的宜山鬼王也的确不好受,状态很不好。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袋子被偷了,这可把他吓了一跳。 当即开始搜查所有小鬼,甚至连鬼姑也不放过。 只是一圈搜下来,也没找到是谁偷的。 宜山鬼王大怒,小鬼们欲哭无泪,百口莫辩。 再一联想之前智素和尚逃跑之事,宜山鬼王认为是陈汉三还留下的有后手。 二话不说直接出手清理了陈汉三剩下的所有心腹。 同时向众小鬼宣布,陈汉三就是个叛徒,已经被他诛杀了。 只是虽然清理了陈汉三的心腹手下,也还是没找到宝贝袋子。 宜山鬼王认为是被他们藏起来了,只是此时显然不适合大肆寻找,小鬼们都被经文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怒火中烧的宜山鬼王无处发泄,恨不得杀出去与外面两人拼命。 小鬼们也求他出手,斩杀和尚道士。 但宜山鬼王知道自己现在做不到,干脆决定放弃老巢,带小鬼们另谋出路。 小鬼们顾不得其他,只想赶紧脱离苦海,便要同宜山鬼王一起离开。 但他们却不知,夜明早在天黑后就已经顶着经文带来的难受感,重新潜入进来了。 得知他们要从山腹密道偷偷撤退后,夜明先一步出去,找到了斑山君,将消息告诉了斑山君。 斑山君闻言,便去秘密通道出口堵着一众鬼怪。 宜山鬼王才带着一群小鬼来到出口,就遭遇了斑山君的袭击,被吞掉了十来个小鬼后,慌忙逃回了山腹中。 原本宜山有二百多小鬼,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折腾,现在仅剩八十多了,折损了半数以上。 前有道士和尚,后有虎妖挡路,鬼物们陷入了绝境。 其实,要是宜山鬼王愿意拼死为小鬼们开路的话,还是能逃出去一些的。 但他显然没有那么伟大的精神。 无奈之下,宜山鬼王来到地窟中离地面最近的位置,对外面喊道: “两位高人,何故如此为难于在下?” 冲准道人示意智素和尚不要停,自己说道: “你们这些鬼怪,都是阳寿已尽,不愿入幽冥,从而贻祸人间的邪物,贫道与大和尚为维护世间正道,自要将你等肃清。” “我等愿意自封于此,直到阴寿耗尽,绝不再外出害人,还请高人高抬贵手,放我等一马!” “哼,你们这些鬼怪最是无信无义,今日死期已至,休想再拖延。” 冲准道人是个暴脾气,可不会与鬼怪谈条件。 智素和尚则是一直在念经,根本不带停的。 宜山鬼王见此,知道谈判无望,再不抱侥幸心理。 看向一群小鬼们,他知道,这群小鬼中一直还有奸细,不然自家的退路如何会被那虎妖知道。 既然已没了退路,那就拼死一搏好了。 “儿郎们,咱们现在没有活路了,所以需要拼死一搏了,本王有一秘法,可以为大家提升实力,斩杀强敌,儿郎们可愿学习?” 小鬼们此时都痛苦难当,一听还有办法,自是要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都说愿意。 宜山鬼王直接将所有小鬼都带到了闭关室,闭关室大门,轰然锁上。 大门一落,外面的经文影响都被隔绝了大半,众鬼怪感觉舒服多了。 一小鬼问道:“大王,是什么提升实力的法子?” 宜山大王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是提升法力的法子,不过,不是给你们提升,是给本王提升。” “什么意思?” 有小鬼不解。 鬼姑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惊恐,就要往闭关室门口跑去。 宜山鬼王一个闪身,挡在了鬼姑面前。 “那就,从你开始吧!” ...... 夜明再次潜入山腹中,发现山中小鬼一个都不见了。 难道还有别的出口? 夜明有点疑惑,这都能跑了不成。 四下搜寻,发现闭关室那里很不对劲儿,似乎聚集了一股强大的阴气在。 夜明想到了什么,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当即飞出地窟,在离宜山较远的位置远观。 发现整个宜山鬼物的阴气都聚集在了一起,似乎有什么强大的鬼物正在孕生。 看到这一幕,夜明有点明白闭关室中发生了什么了。 只是不知再次出关的鬼物实力如何,看其样子,估计再有两天就要完成了。 夜明想了想,不打算自己去干。 虽然自己不去,但可以让别人去啊~~ 打定了主意之后,夜明又找到了斑山君,告诉它宜山鬼王现在伤势恶化,正在闭关室中苟延残喘,如果再不抓紧时机,恐怕就要被和尚道士消灭了。 到时斑山君就吃不到了。 斑山君灵智不低,没有被轻易诓骗到: “你既然有能力轻易进出地窟,为何不直接出手,解决那宜山鬼王?” “老夫是能轻易进出地窟,可老夫的攻击神通实在不强,这一点你也应该知道。 而斑山君你天生克制阴鬼之类,如果出手,威力自然比老夫大。 老夫还指着诛杀斑山君之后,得到他的宝贝呢。 要是他就这么死在和尚道士的手里,咱们谁也捞不到好处。” 夜明摇了摇头,也不催促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哎~~可惜老夫就要与这宝物失之交臂了。” 斑山君闻言,眼神游移不定。 心想,这老魔头没了宝物,也还能去找其他宝物,可自己要是没吃到宜山鬼王,还不知何时才能再有这样的机会...... 斑山君决定试一试,当即就开始刨土挖洞,往宜山鬼王所在闭关室位置挖去。 夜明为表示自己并无歹意,特意离开此处,免得斑山君误以为自己会背后偷袭。 毕竟对方进了洞里,移动就不灵活了。 见夜明离去,伥鬼婆婆出现,劝告斑山君,此魔头之语不可信,让它不要轻易涉险,深入鬼怪老巢。 但伥鬼婆婆又如何能理解斑山君对修为更进一步的渴求呢? 对于伥鬼婆婆的话,斑山君选择了不听,加大力度挖洞,向着闭关室方向而去。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 转眼间,两天过去了。 这两天,冲准、智素二人还在外面轮班念经,不断施压。 这也是他们打算进行的最后一天了,再不行的话,就要换其他方法了。 因为他们带来的干粮已经吃完了。 斑山君经过两天的挖掘,终于挖到了宜山鬼王闭关室前。 足有两丈高的斑山君见到那石门,咆哮一声,一爪拍了过去。 这群鬼怪躲在地下,害得自己刨了两天的土,斑山君还是很生气的,含恨一掌,打的石门裂痕遍布,丝丝缕缕的阴气从裂缝中渗透了出来。 斑山君见到这些渗出的驳杂阴气,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但此时都已经到这里了,再退去显然来不及了。 斑山君心一横,虎爪再起,拍向石门。 只是这一次,不用它拍,那石门便直接炸碎了。 在石门爆碎的同时,数十鬼物的哭嚎声从闭关室中传出,一只满是阴气的拳头打了出来,与斑山君的虎爪正面相击。 “轰”的一声,虎爪被打的皮开肉绽,斑山君吃痛,发出咆哮,想要镇住对方。 要是以前,这虎啸声的确可以镇住鬼怪,但现在显然有些行不通了。 群鬼惨叫,抵消了虎啸声的影响。 那阴气拳头又是一拳打出,打在了斑山君的身上...... 地窟外,正是日至中天之时。 负责护法的智素和尚忽然看向地面。 “奇怪,为何贫僧会有种不详之感?” 一旁正在念经的冲准道人停了下来,站起身来。 “贫道也感觉情况有变,莫不是地窟中发生了某种变故?” 两人正觉有异,忽然听到地下出现了猛虎的吼声,以及群鬼嘶鸣。 那猛虎叫声带着明显的痛苦,似乎正遭遇莫大的危机。 两人相视一眼,正在疑惑时,却听地面下的动静越来越大,就要破土而出了。 不用多说,两人同时跳开。 在他们跳开之后,地面猛的爆开,土石纷飞,草木折断,一只体型巨大的斑斓猛虎冲了出来。 只不过,这斑斓猛虎是背先出来的,四肢无力的在空中摆动,看去根本不像自己冲出来的。 紧接着,一只阴气森森的拳头冲出,打在猛虎腹部。 猛虎口中再咳出一口血,生机迅速消失。 “斑山君!” 伥鬼婆婆悲恸不已,不要命的往即将冲出来的鬼物身上撞。 但迎接她的,只是一张大口,将其吞入腹中。 随着斑山君的庞大虎躯摔落在地,一个满身阴气密布的怪物冲出了地面,置身于阳光下。 ...... 32消弭鬼祸 那怪物身上遍布阴气,像一个阁楼大小的圆球,上面长满了手、脸,其中有四条手臂最为粗壮,如梁柱一般大小。 怪物无腿,直接飘飞在空中。 接触阳光的第一时间,那怪物下意识用手臂遮挡,稍后,怪物发现阳光只是让自己身上的阴气晃了一下,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在意识到阳光再也伤不到自己后,怪物身上男男女女的面庞全都发出了令人耳朵发酸的鬼号之声。 怪物最中间,也是最大的一张脸,正是宜山鬼王的,怪物看向冲准、智素二人,眼中杀气腾腾。 其他的脸和手也都伸向两人,口中不断叫喊着。 “阳气,精血~~” “给我~~~” 怪物向前冲去,一拳打向冲准道人,冲准道人避开,将手中桃木剑祭出,扎在其中一张脸上。 “啊!” 对应的那张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双手乱舞。 其他的脸也跟着露出痛苦表情,怪物身上鬼号声不断,四肢手臂开始连续攻击冲准道人。 冲准道人见此,转身就逃,连续躲避攻击。 智素和尚见状,手中钵盂发出佛光,照在怪物身上。 怪物被照中的部分立时“滋滋”冒烟,一张张脸痛苦的扭曲着。 鬼姑的脸张口吐出一道阴气箭簇,射向智素和尚,被其躲过。 那怪物不再攻击冲准道人,转而四手齐出,攻击智素和尚。 智素和尚连连躲避,将手中一串念珠抛出,打在怪物最大的宜山鬼王脸上。 “啊!” 宜山鬼王发出惨叫,口中喊道, “先杀他!” 众鬼脸一起看向智素和尚。 冲准道人见此,取出十几枚铜钱,撒了出去,打在怪物的十几张脸上。 打的青烟直冒,一群鬼怪的脸疼的扭曲。 “打他,打他!” 鬼怪们再次控制怪物,攻击冲准道人。 冲准道人见状,不再攻击,只是躲避。 一旁的智素和尚又腾出手来,用钵盂和念珠攻击怪物。 怪物吃痛,又去攻击智素和尚,冲准道人又发动攻击,怪物又转头...... 两人如此配合,那怪物被打的青烟直冒,束手束脚。 偏偏怪物身上的每一张脸都有一点身体控制权,相互之间争执不休,难以统一战线。 只要受到攻击,就会下意识的去攻击出手之人,因而被一僧一道遛狗似的打,明明实力强大,就是发挥不出来。 两人见此,都认为稳操胜券了。 就在此时,怪物上最大的宜山鬼王的脸吼了一声,口中开始喷出毒气,众多鬼脸也跟着喷出毒气。 那毒气一出,周围的草木立时枯死。 冲准、智素二人也不敢托大硬接,纷纷避其锋芒。 由于刚才最后一下是冲准打的怪物,那怪物在全身布满毒气后,朝着冲准道人攻去。 冲准道人不敢直撄其锋,转身逃跑。 那怪物飞在空中追赶,只是身上想法太多,难以调和,飞的摇摇晃晃的,速度并不快。 智素和尚在侧面跟着,没有受到攻击。 “冲准道兄,这怪物应该是想强行融合为一,结果失败了,才成了如此模样。” 冲准道人一边跑,一边说道: “不用你说,贫道看出来了!” 智素和尚又道: “这怪物思维混乱,谁先攻击它,就会被它锁定。” “不用你说,这我也知道,你倒是帮忙啊!” 冲准道人连“贫道”都不说了,想打智素和尚一顿。 智素和尚道:“道兄先辛苦一下,一会儿再由贫僧顶替。” 冲准道人知道智素说的什么意思,就是让自己将怪物往老鸭山引呗! 知道智素和尚说的在理,冲准道人也不多说什么,闷头逃跑,那怪物就在后面追。 沿途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生灵殒命。 智素和尚见此,默默诵经。 在他们离开后,夜明也钻了出来,躲在牛角香炉中,规避着阳光。 先看了看斑山君的尸体,确认其已经死透了,这才追了上去。 不过,夜明没有直追,而是选择绕路,先一步去往老鸭山。 虽说是绕路,但由于那怪物的飞行速度不快,连带有意引怪物的两人速度也不是很快,夜明可以轻松飞到他们前面。 夜明一路到达老鸭山外围后,就再也不往前去了。 虽说知道阵法应该就在老鸭山中,可到底在哪儿,夜明也不清楚,要是乱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因此,夜明只是在老鸭山外围,找了一处视野不错,又比较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准备看好戏。 反正现在是白天,它也只能躲在香炉中,就算想要帮忙,那也是有心无力。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夜明终于看到了两人一怪朝这边来了。 现在是智素和尚在吸引火力,冲准道人在一侧。 眼看着智素和尚进了老鸭山范围,冲准道人停了下来,手中开始掐诀,显然是准备启动大阵了。 就在此时,忽然见怪物的宜山鬼王脸眼中闪过一丝奸诈,本来在追着智素和尚的怪物,突然间转身,一拳打向了正在掐诀的冲准道人。 冲准道人掐诀之时,并未防备,哪里料得到这一手,顿时被打飞了出去,口中狂吐鲜血,骨头不知断了几根,摔在了山林中。 怪物的近百张面孔一齐发出恶心的嘲笑声,再次举起拳头,就要将冲准道人一拳打死。 就在这时,冲准道人身边突然冲出一根草藤,缠住冲准道人的腰,将其拉走。 怪物一拳落空,冲准道人被拉进了密集草丛中,暂时失去了踪影。 怪物身上的脸四处环顾,想要找出冲准道人,还不待其找到目标,智素和尚就已经扔出钵盂,发出大量佛光,打在怪物身上了。 “啊!!” 怪物被佛光照的痛苦不已,好不容易积攒的身体默契又被打破,怪物下意识的攻向智素和尚。 智素和尚在老鸭山中与怪物周旋了起来。 方才出手救冲准道人的,自然就是夜明了,本来它以为这次可以安心看出好戏的,没想到还是需要自己出手。 幸好学过正玄门的五行法,暗中操控草藤,救了冲准道人一命。 冲准道人躺在草丛中咳血: “是哪位同门在此,快,掐诀,启动地火焚煞阵!” 作为正玄门弟子,冲准对五行法再熟悉不过了,被草藤一拉,他就知道有本门弟子在此了。 可夜明那会催动阵法,听到冲准道人的话,也只是充耳不闻,又躲得更隐秘了。 冲准道人见没有回应,又呼唤了几声,还是没得到回应。 此时智素和尚正在周旋怪物,由于不好离开老鸭山范围,他的活动空间变小了不少。 虽有护体佛光能抵御怪物的毒气一段时间,但还是难免被怪物拳头的阴气劲道擦伤。 只是这么一会儿,智素和尚的袈裟已经破损了,身上多处渗出血迹。 冲准道人见此,也不管为何那位同门不给回应了,强行支撑着站起来,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很快,一缕地火之气在他的手中形成。 火气形成,冲准道人对智素和尚大声道: “大和尚!” 听到这声呼喊,智素和尚明白意思,知道是让自己离开老鸭山范围。 可此时那怪物逼得紧,一旦自己离开,怪物也会跟着离开,但是阵法没能困住怪物,岂不是白费了。 好在此时倒也不用和怪物同归于尽,智素和尚看了一眼手中铜钵盂,眼中有些不舍。 随后,轻轻抚摸了一下铜钵盂,将其扔出。 铜钵盂飞出,悬至半空,发出一道佛光,照在整个怪物身上。 怪物暂时被定住,智素和尚趁机后退。 那怪物全身的手、脸都在扭动,挣扎,钵盂的佛光很快支撑不住,钵盂的体表开始出现裂缝。 一声脆响传出,钵盂破碎,佛光瓦解。 那怪物也感知到了危险,正要离开此处时,却见四周温度骤然升高,一圈圆形的火光壁障出现,将大半老鸭山都囊括在其中,怪物也被困在了里面。 怪物下意识就去冲撞壁障,却怎么也撞不开。 这时靠在一棵大树下的冲准道人见怪物被困住,智素和尚也出来了,不再留手,口中念道: “启!” 霎时间,老鸭山内地火汹涌而出,炙烤着阵内的一切。 林中植被第一时间化为灰烬,虫豸之类生物也跟着一同湮灭。 幸好老鸭山上植被、动物本就不多,损失倒是不大。 那怪物自然也受到了烈火焚身之痛。 本就是阴邪鬼物,遇到地火,那鬼物身上的阴气迅速溃散,身上的脸庞露出痛苦之色,发出一阵阵的惨叫声。 四条巨大手臂和无数小手臂都在拼命地砸着地火壁障。 只是任其多疯狂,都无法撼动壁障分毫。 那怪物在地火之下,飞速消融,不过短短十几息,就被烧得渣都不剩了。 也不是什么都不剩了,地上留下了一颗漆黑的珠子。 确认怪物被彻底消灭后,冲准道人解除了大阵,人也瘫靠在大树下,大口喘气。 他先前被一拳打断了好几根肋骨,现在还疼得不行。 智素和尚也不好受,虽然伤的不是很重,可陪伴多年的宝贝钵盂就这么没了,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道兄,感觉如何?” 智素和尚问道。 冲准道人苦笑道: “还行,死不了。” 智素和尚道:“且容贫僧先去处理了剩下的问题。” 智素和尚说着,又进了老鸭山中,先收起了七七四十九面阵旗,用破烂的袈裟包了起来,又捡起了怪物灭亡后留下的漆黑珠子。 隐隐可见,珠子中有阴气存在。 将珠子拿回了冲准道人面前,智素和尚说道: “这鬼物临了还留下这么一颗阴丹,实在是害人不浅,需要妥善处理。” 冲准道人道:“以你我如今的状态,带着这珠子,恐怕走不出这里,就要被其中的阴气反噬了。” 智素和尚对着树林喊道:“先前出手的道门同道可在?” 连续呼唤了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冲准道:“这位可能与我门中有些龃龉,不愿现身相见。” 智素点点头,表示知晓,将漆黑珠子放在了地上: “同道,这颗阴丹我二人暂时无力处理,便放在此处了,还望同道出手解决。” 说完,上前搀扶起冲准道人,一同离开了。 ...... 33虎威犹存 随着两人的离去,这片山林安静了下来,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余响动。 夜明正在一个隐秘的角落中,躲在牛角香炉中瑟瑟发抖。 它被吓到了,吓坏了。 虽然早就对“地火焚煞阵”的强大有所预料了,可当真的见识到这大阵的威力后,夜明还是被吓到了。 之前看“新神须知”时,虽然害怕,但都是想象的,属于自己吓自己。 现在亲眼见到了这大阵的威力,如何让夜明不担心。 它可是魔头,现在没有暴露还好,一旦有朝一日暴露,那岂不是要遭遇比这更可怕的大阵,甚至可能会引动正玄门掌门、少觉寺方丈这样的狠角色出场...... 一想到这些,夜明就感觉脊背发凉,冷汗直流。 虽然它并没有脊背,也没有汗。 过了好一会儿,夜明才平复下心情,还好,目前为止,自己都没有暴露,反而和正道门派的人混的很熟,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调整了心情后,夜明驾驭这牛角香炉飞了出来,看向地上放着的漆黑珠子,也就是那鬼物的阴丹。 做法一吸,就将阴丹吸到了香炉中。 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后,夜明研究起了这枚阴丹。 这阴丹在一般人看来,或许是相当完满的阴丹了,可在夜明看来,瑕疵不小。 所谓阴丹,便如道门金丹、佛门舍利、妖怪妖丹一般,是鬼物修行的结晶所在。 这枚阴丹看似没有问题,其实有很大问题。 由于这不是一个鬼物凝聚出来的,而是以宜山鬼王的阴丹为主,集合众鬼之力凝聚出来的。 整体阴气虽然很浓郁,但都是杂糅在一起的。 如果自己将其吸收,固然可以增强修为,可时间一长,不免就会出现阴气驳杂的状况了。 这对夜明来说,是不可接受的,阴气驳杂,意味着前路难行,修为随时都会止步。 自己可是要成为天下第一的盖世魔头的,怎么能修炼到一定程度就止步呢? 虽然自己不用,但夜明已经想到这阴丹的用法了。 不过现在倒是不急,还要再回宜山一趟。 还有东西要捡呢! 俗话说,老虎虽死,虎威犹在。 斑山君的尸体就躺在宜山丛林中,周围已经围聚了一群豺狼熊罴了。 可感受着斑山君尸体散发的威势,野兽们虽然十分渴望吞吃斑山君的尸体,却逡巡不敢进,在周围看着。 忽然间,一股对野兽们来说恐怖无比的气息到来,野兽们吓的惊慌失措,四散而逃。 来者自然是夜明了,它只是稍稍释放了一点魔气,就吓坏了野兽们。 看着整体完好的虎尸,夜明很是满意。 直接操纵牛角匕首,开始分解斑山君的尸身。 村里人说过,老虎全身是宝,虎皮、虎骨、虎胆、虎筋、虎鞭...... 夜明分解的很是小心翼翼,尽量将每个部位都完整的保留下来。 切开之后,夜明发现斑山君的致命伤都在体内,内脏肠肚几乎都被震烂了。 最可惜的是,虎胆都碎了。 好消息是,斑山君那颗拳头大的妖丹还是完好的。 想想也正常,毕竟是一身修为结晶,没那么容易被打坏。 将虎皮、虎骨、虎筋、虎鞭等全都弄了出来。 由于斑山君的体型太大了,那怕分开之后,神异袋子也装不下。 夜明见此,决定现在就扩充袋子的大小。 取出阴丹和袋子来,催动阴丹,将力量全部融入袋子中。 没错,这就是之前夜明想到的阴丹的用法。 反正这阴丹它也不打算用来炼化吸收,还不如扩大袋子的储存空间。 而且,这样一扩充,还有一个好处。 之前这袋子,谁得到了,谁就可以用,但被阴丹强化之后,只能用阴气催动了。 也就不担心会落到正道门人手中,被他们利用了。 用起白捡的阴丹,一点儿不心疼,将整颗阴丹都化入了袋子中。 到午夜时分,阴丹中的最后一丝阴气也进入了袋子中。 只剩空壳的阴丹消散掉了。 夜明毫不在意,检查了一下袋子现在的空间。 由之前的一千斤极限,提升到了一万斤极限重量。 夜明对此相当满意,为袋子取了个名字,叫做万两袋。 本来想叫万斤袋的,可是听起来没有万两袋好听,就叫万两袋了。 用万两袋将虎皮、虎骨等一堆东西都收了进去。 只留下那些被打碎的内脏肠肚在原地,便宜那些山中野兽了。 处理完斑山君后事,夜明闪身,钻进了地窟中。 地窟中现在已经没有鬼怪了,但此地阴气极盛,要不了多久,又会出现新的鬼怪,也会有外面的鬼怪来此。 不过,夜明不是来管这些的,它是来拿东西的。 陈汉三等人生前都是土匪,囤积了不少的财宝,虽然死后用不上,但都堆积在地窟的一个洞里。 之前夜明在侦查时就见到了,当时没怎么在意那些俗物,现在可以顺手取走。 毕竟,自己以后还要更加努力的囤积“粮食”,为了保障自己的“粮食”们健康成长,一些金银财货还是需要的。 将两箱财宝收了之后,夜明这才离开宜山。 它倒也不着急,就冲准、智素两人的伤势,离开山里后,肯定会先去最近的县城疗伤,估计没有个十天半月的,都不会回到老张村了。 夜明决定先去给斑山君祭司的那个村子看看,有必要的话,可以提醒一下他们,以后都不用再上供祭品了。 一路出了人烟荒芜之地,夜明来到了斑竹山,再往前,就是祭司石台,下山后,就是那个村子了。 夜明刚到斑竹山区域不久,就敏锐的发现了两道鬼气,很是弱小的鬼气,像是新死之人。 有人进山遭了不测? 夜明如此想到,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这年月,死在山里的人,一抓一大把,一点儿不稀奇。 随意撇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两个孩童的魂魄,此时正躲在一个树洞里,相互依偎着。 一般新鬼都没什么修为,身上的衣服会自然显示成刚死时穿的衣服。 这两个孩童一男一女,都穿着喜庆的衣服,正是村中祭司孩童的打扮,但却不是夜明认识的那两个孩童。 夜明见此,甚是意外,没有去管两个孩童鬼魂,直接飞到了祭司石台处。 只见石台上放着两个木质笼子,里面有两个孩童尸体在其中,身上有密密麻麻的蚊虫噬咬痕迹,看其样貌,正和那两个孩童鬼魂一样。 只是不知到底是饿死的,还是被山上的蚊虫咬死的。 这...... 自己不是已经放了那两个孩童回去吗? 为什么这里又会被放上两个孩童,让他们死在了这里。 夜明看着两个孩童的尸体,沉默良久。 半响,说了句“浪费”。 随后,黑烟团的身体颤了颤,变成一个孩童的模样,一手拿着拨浪鼓,一手拿着糖葫芦,找到了两个在树洞里满脸恐惧的孩童魂魄...... 在夜明的一番引导下,两个小小的孩童跟着他,一路往县城而去。 将他们送到县城外,夜明告诉他们,可以在城门口大喊“城隍叔叔”,就会有人来接他们。 夜明躲在暗处,直到见到阴差将两个孩童的魂魄接走,这才离去。 离开县城后,夜明又飞回了那个村子...... 村中的村长在虎神不满上次的祭品,给送回来之后,又连夜选了两个更好的给送去了,其中一个,是自己的亲孙子。 换了祭品后,果然相安无事,村长知道,今年这一年可以安稳下去了。 村人都要起早干活,村长虽然年纪不小了,可也要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不能歇着。 如往常一样打开家门,却感觉有东西落在了自己脸上,很细,像是某种生物的毛发。 村长伸手一摸,拿在掌心观察。 虎毛...... 这是老虎的毛发! 正在村长讶异时,发现在家门口竟然倒着两个人,不,应该说是两具看去极为凄惨的孩童尸体。 村长见此,瞪大了眼睛,盯着那男童尸体看。 “小,小柱!” 看着这两具尸体,村长直接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完了,完了,全完了,虎神还是不满意这次的祭品。 完了,所有人都要死了! 正在村长万念俱灰之际,对门有人出来了,看到了村长门前的情况。 那人也是吓了一跳,惊恐的指着村长身边的门道: “村,村长,门,门上有字!” 村长闻言,双眼无神的看向了大门上的字。 别人不识字,他还是认识的。 只见门上赫然写着“从此之后,无需祭品”八个大字。 村长先是难以置信,猛的擦了擦眼睛,盯着那八个字看了又看,不一会儿,竟是哭了出来。 对门之人见此,吓了一跳,以为是虎神发怒的留言,顿时六神无主,只顾在那里喊叫。 这叫声引来了其他人,众人都是好奇。 村长老泪纵横的看着聚拢过来的村民,忽然近乎歇斯底里的吼道: “没事了,没事了,从此以后,再也不用交祭品了,再也不用了!” 连续吼了几声后,村长将男童的尸体抱在了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小柱,是爷爷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啊~~~” 其他村民闻言,先是沉默,沉默了一会儿后,一人忽然哭出了声来。 紧接着,其他人也都哭了出来。 这一刻,不管男女老幼,都哭成了泪人。 有的人涕泗横流,奔走相告,生怕其他人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 朝阳之下,这个村落新的一天,开始了...... 夜明的心情不是太好,驾驭着牛角香炉飞在密林中。 真是可惜了,两个那么好的小孩,就这么浪费了,早知道就早点回去,不贪图那点财宝之类了。 那样的话,说不定还能饱餐一顿。 哎,多好的进食机会啊,就这么错过了。 夜明懊悔不已,一路飘飘荡荡往前去。 又飞了一段距离后,发现前方是官道。 官道人多,不适合夜明现在的赶路状态。 但当夜明发现了一辆拉着柴火的驴车之后,改变了注意。 趁人不备之下,夜明驾驭着香炉,“嗖”的钻进了柴草堆中,搭个顺风车。 这可比自己在林间慢慢飞省事多了。 虽说速度会慢些,夜明也不在意,主要是舒坦啊! ...... 34乞丐怪人;惊闻清一门 驴车缓缓行进,到了一个小镇中,此时正是上午赶集之人多时,驾车之人停下驴车,开始叫卖柴火。 这年月,会选择买柴火烧的,自然都是富贵人家。 很快就有镇上大户人家的小厮过来交涉,要买柴。 那小厮检查柴火时发现柴火堆里有一个棕色的小香炉,以为是卖柴人故意放在里面用来压秤的,随手拿出来,扔到了街边。 卖柴人也不知自己车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香炉,便由着小厮给扔了。 此时阳光正烈,行人来往紧密,那香炉掉在路边,一动不动。 有一群孩童嬉戏玩耍,看到了这香炉,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发现怎么也揭不开香炉盖子,顿觉无趣。 有人提议用这个去打乞丐怪人,其他小孩儿闻言,都是赞成。 一群小孩儿呼呼啦啦的跑到了街边一处,看向一个靠在墙边晒太阳的乞丐模样的人。 “怪人,看打!” 拿着香炉的小孩儿将香炉扔了出去,径直打在乞丐模样的人头上。 那人被打了也没反应,只是明显可以看到他头上有鲜血从头皮流下来,流到脸上。 小孩儿们见这人流血了,都知道闯祸了,叫嚷着一哄而散。 乞丐怪人也不管小孩儿们怎么样,反而伸手捡起掉在地上的香炉,摸了摸,将其放在眼前。 原来他的双眼此前一直是闭着的。 在拿到香炉后,此人豁然睁开了双眼。 只见此人双眼眼瞳异色,左眼瞳呈淡紫色,右眼瞳呈淡金色。 在此人睁眼的一瞬间,香炉中藏身的夜明突然有了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它有意识的这几年里,还是头一次出现。 那人睁眼看了一会儿后,又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口说了句“有趣”。 说完,将香炉捂在怀里,就这么靠在墙边晒太阳。 须知,如今正值六月,天气炎热难耐,一般人都是躲着太阳的,唯独这人,不躲太阳就罢了,居然还一直躺着晒太阳。 难怪被称为怪人。 中途有人经过,见他可怜,扔了两个铜钱到身前,他动也不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路人见此,摇了摇头,说了句“怪人”,便不再管他,做自己的事去了。 之后又陆续有几人给他扔了几个铜钱、馒头、蔬菜一类。 这人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日落栖霞,集市散场,镇上除了原住民,赶集之人基本走完了。 乞丐怪人见晒不到太阳了,有些慵懒的坐起来,随手捡起身边一个干馒头啃了起来。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乞丐出现。 这几个乞丐拿着竹仗,见乞丐怪人毫无防备,一群人一拥而上,将他身边的铜钱、馒头、蔬菜等全都抢走了。 他也不管,只是啃着手中的干馒头。 最后一个乞丐还想抢他手中仅剩的干馒头,可见他实在可怜,这乞丐都不好意思下手了,便放过了他。 倒是他手上的香炉,始终无人问津,不能吃不能用的,没人要。 吃完干馒头之后,怪人乞丐支撑着站了起来,手里拿着香炉,往镇子外走去。 一直走到一处无人的小河边,乞丐怪人找了块石头坐下,吹着还有些酷热的晚风,长发随风而动,面向太阳落山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将手中的香炉抛起又接住,反复如此,像是拿着一个玩具一般。 夜明龟缩在香炉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个人,有点吓人啊。 夜明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贪顺风车那点小便宜了,这下完蛋了,自己好像落到某个大佬手里了。 乞丐怪人没有多做什么,玩儿了一会儿后,悠悠唱道: “人非人,魔非魔,小人坐高堂,君子入锒铛,绵羊食灰狼,月影卧残阳......” 乞丐怪人的歌声很奇怪,很有感染力,听着听着,就有点入迷...... 夜明猛然惊醒,不对啊,自己可是大魔头,身为大魔头,最擅长的不就是蛊惑人心,令人入魔吗? 怎么现在差点被人反向影响了? 一首歌唱完,乞丐怪人再将香炉一接一抛,随后,扔进了小河中。 “墨入水,是水浊了,还是墨清了?” 这句不知是疑问还是自语的话传入夜明耳中,香炉随着河水越漂越远,岸边的乞丐怪人则是背对着小河,摆了摆手,似是告别。 眼见乞丐怪人的身影消失在岸边,夜明心中疑惑重重,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方是谁,明明发现了自己,却又放了自己? 怀着满肚子的疑惑,夜明懒得离开小河,任由香炉随着河水漂向下游...... 香炉在河水中飘荡许久,直到某一刻,夜明感受到了熟悉的愿力。 它知道,上河湾到了。 驾驭香炉飞出小河,进入了上河湾区域。 进村之后,夜明直接瞬移到了祠堂中,再从祠堂出发,去村子北边,看看文小姐怎样了。 一段时间不见,不知自己的“存粮”成长的怎样了。 此时正值清晨,文小姐主仆俩刚起床不久。 绿衣最近对于文小姐不时摸一摸发簪的习惯已经接受了。 只是不知为何,这几日小姐摸发簪的感觉,和前几日有点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绿衣说不上来,虽说动作都是一样,可总感觉那种神态、情绪很特别。 正在绿衣疑惑时,忽然见小姐又摸了一下发簪。 对,就是这种感觉。 小姐前几天摸发簪,就是这种感觉。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绿衣想不明白,实在想不明白。 摸了下发簪后,文小姐笑道: “绿衣,早饭就辛苦你了,我去看书了。” 诶,看书,小姐已经好几天没有看书了,怎么又想起看书了? 还有,小姐刚才的笑容,比平时好看多了。 总感觉多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就是让人,很舒服,心里暖暖的...... 绿衣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她知道,这一刻,小姐很开心。 夜明发现,数天不见,文小姐看的内容,居然还能跟上次自己离开前的内容接上。 难道她这些天都没看书? 随后,夜明发现文小姐的闺房中多了不少的刺绣作品,都是些手帕之类。 想来是最近忙于女红,没时间看书吧! 接下来一连半月,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村中整体较为安详,夜明每天不是跟着文小姐看书、修炼,就是跟着白先生学习,或者在村中瞎逛。 庞武忠的伤势好的比预想中还要快,现在已经能干一些力气活了,估摸着再有月余,就基本恢复了。 下河湾最近不太平静,病死一人,河里洗澡,淹死两人,都被夜明给处理了。 另外就没有其他值得一提的事了。 这天,夜明正在白先生的课上听讲,忽然感受到村外有人来访。 不用说,是冲准道人和智素和尚回来了。 两人很快找到了白先生,先同白先生寒暄一阵后,才前往祠堂。 很快,三人便在祠堂后殿相见了。 夜明自然是要装作不知他们此行发生了何事的,主动问起他们的经历。 两人倒没有怎么隐瞒,除了自身重伤之事没说,其他基本都说了。 就连有神秘道门高手相助之事都说了。 “神秘道门高手,不知冲准道长可有猜测?” 夜明直接问道,有些问题,无需遮遮掩掩。 冲准道人叹了口气道: “会正玄五行法,又不愿与我相见,大概是那一门的弟子吧!” “道长可否明示,当然,若是不便,小神也不强求。”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事在修行界也不算什么秘密了。” 冲准道人解释了起来。 正玄门从立派开始,就一直是世上排的上号的强大宗门,在其第三任掌门时,更是达到了顶峰。 正玄门历代掌门兼任当朝国师的规矩便是从三代掌门开始的。 只是三代掌门手下的两名弟子之间却出了问题。 这位掌门的两位弟子都太优秀了,优秀到无论是谁做掌门,都会对另一人来说不公平。 好在那位师弟并无争名夺利之心,因此倒没有发生什么内斗。 只是师兄弟俩之间的理念出了大问题。 师兄的理念和三代掌门以及开派祖师等一样,信奉天人之道,追求万物平衡。 虽然杀妖灭邪,但只杀罪大恶极之辈,对于小恶之辈,施以惩戒,对无善无恶之辈,任其自流,对行善积德之辈,予以奖赏。 而那位师弟由于自幼家人被妖邪所害,天然敌视世间一切非人修行者。 他认为,天地万物,唯人唯一,其余一切,都只能是人的奴隶,生杀予夺,都该由人一言而决。 两人之间的理念分歧一开始还没什么,只要让师弟少下山就好了。 可是在三代掌门仙逝,师兄继任四代掌门之位后,恰逢天魔之乱爆发。 身为掌门的师兄统筹天下道门,师弟则专司前线拼杀。 就是因为在前线拼杀,师弟所见妖魔鬼怪,无一不是在为恶,这更是加深了他对非人异类的厌恶,杀起妖魔不手软不说,有时还会肆意斩杀友军的灵兽、坐骑。 甚至还杀过江河龙属族类,要知道,那可是己方盟友。 因为此事,身为掌门的师兄将他叫回宗门问询。 也是因此,两人之间的理念矛盾彻底爆开。 从那以后,师弟宣布退出正玄门,自创了一个宗门。 这个宗门取“天清地正,唯人唯一”之意,名为清一门。 清一门所收弟子,皆是人属,且都对妖魔异类深恶痛绝。 在战时这群人恐怖无比,杀得妖魔们闻风丧胆,抱头鼠窜。 可是到了和平之时,他们还经常肆意杀伤其他非人族属,惹得各族不满。 后来人族各大势力集中与清一门谈了一次。 那次具体谈了什么,怎么谈的,经历过的人,无不是讳莫如深。 事后,清一门宣布封山闭门,此后但凡和平年代,最多只外派三名弟子外出寻找合适门人。 但到了战时,则各派再不得阻止清一门出世。 冲准道人怀疑先前出手帮他们之人,就是清一门的外派弟子。 听完冲准道人所述,夜明已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乖乖,世上还有这种宗门的吗? 吓死个魔,还好现在清一门没有出世,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 35再入老阴山 之后,夜明又和两人聊起了其他,两人都有点怕了夜明的十万个为什么,开口告辞。 智素和尚此番连宝贝钵盂都没了,要回少觉寺一趟。 冲准道人需要将放在祠堂后殿的丹炉还回去,另外还要留在延化府卢家一段时间,教授卢员外幼子正玄门道法。 本来正玄门的入门道法是不用他来教的,可因为秘法被劫,对正玄门的声誉也造成了一定影响,冲准道人是在弥补过失。 而且,卢员外这位幼子天赋的确很是不错。 年方十五,灵台清明,灵慧远胜常人,是个修行道法的好苗子。 夜明闻言,不得不感叹,这卢员外也是厉害,五六十岁的时候,还能生下文小姐和她这位兄长。 只是两人同一个父亲,命运却大不相同。 只因文小姐是女儿身,连卢姓都没有,更是被排挤到乡间僻壤。 那卢小公子却是得仙缘眷顾,又有卢员外支持,远非常人能及。 送别两人之后,夜明的日子清闲下来了。 这段时日都是修行、学习,唯一可虑的是,小说快要看完了。 正在夜明想着什么时候再想办法弄点小说回来时,却是从府城那边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传回消息的是村中泼皮张铁三等人,自从被夜明教训过后,他们虽然说不上洗心革面,但也的确在做一些正经营生了。 平日里到山里打点野物,弄点柴,拉去府城贩卖,日子比以前好过了些。 这次他们去城里,发现家家户户都开始屯粮,城里粮价翻了一倍不止,而且还在往上涨。 一打听,说是隔壁庆州连续半年滴雨未落,大旱,无数流民开始向周边扩散。 随之一同出现的还有造反、山贼等。 关键庆州还是产粮大州,胥国向来有“天下饿死庆州饱”的说法,没人会认为庆州有缺粮的那一天。 可事实是,庆州缺粮了,而且还是大饥荒。 平州紧邻庆州,庆州闹饥荒,想都不用想那些灾民们会往哪里去。 这消息一出,平州人哪里还坐得住? 一时间,无论官民,统统开始大量屯粮,这也导致平州的粮价开始大规模上涨。 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村民们还不信,认为是张铁三他们劣性不改,在编造谣言。 可第二天又有人从府城回来,也带回了一样的消息,这就由不得村民们不信了。 众人大惊,都开始想办法存吃的。 只是村里这两年虽然因为“夜明将军”祠引来了不少游客,有了些额外收入,但也仅仅是维持温饱而已,真要说粮食的话,没多少存粮。 身为本村土地的夜明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但它是无所谓的。 反正自己又不用吃东西,也不会饿。 平日里祠堂供奉的一些瓜果,夜明更是看不上眼,从来没有享用过。 只是没过多久,夜明就收到了来自府城隍庙的消息。 如果村子消亡,本村福德正神也会一并消亡。 为福德正神神位计,为百姓生死计,暂时允许福德正神有限干预凡间之事,保全自身。 说是允许有限干涉,但规矩还是森严,比如说决不允许对凡人出手等一系列琐碎规矩。 最多只能给人托梦什么。 夜明看完消息,一阵无语。 它倒是不怕村子消失,反正它也不是真的土地,不会跟着消失。 可要是村子没了,那自己的神位自然会消亡,也就没了香火愿力了。 说实话,夜明现在还是很享受香火愿力带来的便利的,要是突然没了,还有些不适应。 村人面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没有太多办法,只能尽量多存些吃的。 村里粮食就那么些,也没多少钱,想买也买不起多少。 因此只能组织人进山打猎、挖野菜、摘果子、找山参之类。 只是老阴山外围都是卢员外家的地,村人们不敢得罪卢员外,要么去几十里外和其他村子抢资源,要么就只能深入老阴山采集。 现任村长张成二召集村里人,决定进老阴山深处。 夜明知道后,觉得不妥,最好多去一些人才好。 人多力量大,阳气也更重,更有利于对抗老阴山的阴气。 虽说现在老阴山中的鬼怪大部分都被冲准道人消灭了,但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还是要小心。 另外还不知那野猫妖女是否仍在老阴山中。 夜明一琢磨,先找到庞武忠,让他准备统领三个村子的人,又对三个村子的村长托梦,暗示他们听庞武忠的。 由于庞武忠还是朝廷通缉犯,夜明将他的胡子全剃了,稍稍改变了一下脸型,长相就变得和原来不一样了。 又给他改了个名字,叫做庞渊。 改名庞渊的庞武忠,在夜明的暗箱操作下,成为了三个村子的暂时领头人,带着一群人进了老阴山。 在他们进山后,夜明也出了村子,再访老阴山。 老阴山一直是阴森森的,那怕此时已经六月底,近七月了,正是炎炎夏日之时,老阴山中还是很清凉,甚至到了晚上,还会让人感觉阴冷。 深山之中鲜有人至,也不存在什么道路之说,庞渊选了两个相对比较熟悉老阴山之人带路。 三个村子合计两百多青壮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在山中行动。 人多力量大不是瞎说的,众人每圈定一片区域后,就散开,形成合围之势,将目标区域囊括在里面。 被包围的不管是虎豹豺狼、熊罴野猪,还是獐鹿野兔,基本都是死路一条。 尤其是庞渊,他虽然伤还没好全,但一身本事到底胜过寻常村民太多。 光是张弓射箭的本事,就不是一般人可比。 半天时间,就有一虎两熊,七只野兔被他射中。 众人的箭矢都是淬了毒的,哪怕是虎熊被射中躯体,都只有死路一条。 经过一天的努力,队伍收获颇丰,猎获了各种野物上百之数。 众人大喜过望,对庞渊敬佩不已。 只是第一天的好运到了第二天却不再有了。 经过昨天声势浩大的狩猎,山林里的动物都受到了惊吓,哪怕是虎熊之类猛兽,都主动往森林深处躲避去了,不与众人争锋。 众人打不到足够猎物,只能继续深入,寻找野兽们的踪迹。 人群中有不少人都是挖山参、山药的行家。 一般来说,越是了无人迹之地,挖到这些东西的可能性就越大。 可不知为何,老阴山似乎并不遵循这个规律。 在外围之时,尚有所获,可越是深入,越是不见这些东西。 毒虫蛇鼠之类倒是愈发多了。 有好几个人都被咬伤了。 一般这种情况肯定就危险了,可奇怪的是,被咬伤的人没一会儿就自己好了,并未中毒。 在一些险峻之地,有人失足跌落,但却轻轻落地,别说摔死,甚至连伤都没有受。 众人大呼神异,庞渊见此,直接带领大家齐呼“夜明将军保佑”。 听庞渊这么一喊,其他人也会意,都跟着一起喊。 暗中的夜明见此,心里很得意。 知道感谢自己,还不错,没有白出力。 不对,我是大魔头,魔头,才不需要一群凡人的感谢。 要不是香火愿力还对自己有用,自己才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 今天深入老阴山有点远了,没时间赶回去了,众人只好就地歇息。 众人拾柴火焰高,两百多人很快就将一片山地踏平,开辟出一片临时营地。 白天打的猎物虽然没有昨天多,但拿出一部分吃个晚饭还是没问题的。 这么大一群人在山里生火烤肉,引来了山中不少野兽的窥伺。 众人见状,皆是大喜,拿起弓箭刀斧,追着杀了一群野兽,又得了些“存粮”。 山中野兽再不敢靠近众人所在,众人有些失望。 这就是人多的好处了,若换做人少时遇到这么多野兽,恐怕要吓死个人,能保住一条命就万幸了,哪能像现在一般,杀得野兽们不敢接近。 野兽虽然不敢接近,可不代表别的东西不敢接近。 黑暗中,一道形似女子的身影就在缓缓接近众人,只是感觉到一群人聚在一起的强烈阳气后,那女子人影有点不敢靠近。 “桀桀桀,在打这群人的主意?要不算上老夫一个?” 一个老者阴森森的声音突兀的响在女子身影的背后。 女子身影吓了一跳,连忙回身,发现对方竟然是一只魔。 “魔?” 这面露惊讶的女妖正是之前躲进老阴山的野猫妖女。 妖女见到老者模样的夜明,很是意外,没想到这山里居然还有魔的存在,自己在此这么多天,居然都没有发现。 夜明其实在傍晚时分就发现野猫妖女徘徊在外了,只是一直没有出手针对而已。 此时主动现身,自然是要将其一举拿下的。 “老夫恶缘,对你没有恶意......” 面对野猫妖女的惊讶和戒备,夜明表示自己也看中了那群人,想要吸光他们的阳气、精血,只是这群人聚在一起,阳气实在是太强,需要有人能将他们单引出来,脱离群体才行。 说着,在野猫妖女婀娜风骚的身段上瞅了两眼。 野猫妖女见此,哪能不明白夜明的意思。 她倒不觉得意外,身为俏丽女妖,她靠美貌诱惑男人的手段可不差。 只是面对一个在妖邪中都很不好惹的魔头,她实在有点不敢与之合作。 夜明则表示,为了达成双方的信任关系,她每诱惑一个人,都可以先吸取一半的阳气和精血,剩下的留给自己。 而自己则保证可以施展大神通,让所有人都出不了林子,被逐个击破。 见夜明都这么说了,野猫妖女也不觉得对方这样还能耍什么手段,便就同意了。 见妖女同意,夜明当即表示,可以先找一个阳气不是很旺之人练练手。 野猫妖女也没有意见,反而觉得夜明做事很稳妥,不像其他妖邪一样的急不可耐。 夜明指着一个下午摔伤过腿的青年,示意可以从那边的林子绕过去,接近他,诱惑他。 野猫妖女不疑有他,按照夜明所说,绕路而去。 就在她走到一块大青石旁边时,周围忽然冒出三道白光,将她围在中间。 野猫妖女大惊,想要脱离,但却晚了,已经被困在了三才阵中。 “道门阵法!” 女妖惊讶, “恶缘前辈快救我,这里有道门阵法。” “哦,这个啊,是老夫布置的。” 夜明化身的老者“桀桀桀”的笑着,扶了扶胡须,一派轻松的样子。 ...... 36收服猫妖赐名泪玲 野猫妖女大惊,没想到竟然是夜明在算计她,更没想到,夜明竟然还能用道门阵法。 夜明当然用不了道门阵法,但这是冲准道人专为它准备的阵盘,又不用道法催动,自然可以用。 其实以夜明现在的修为,想打这么一个野猫妖女,是没有问题的。 但很容易被她逃走,这才出言哄骗她走到三才阵中,保证她逃不了。 “前辈,这是为何?你要是对小妖有意的话......” 野猫妖女说着,特意将胸口衣服拉开了些,露出白花花的一片。 但很可惜,夜明本质上就是一团魔气而已,连对应的器官都没有,又怎么会被色诱呢? “别误会,老夫只是单纯地想要吃掉你而已。” 已经拿下了野猫妖女,夜明也不急,打算先吓一吓她再说。 野猫妖女真被吓到了,毕竟夜明可是魔,在外人看来,魔都是嗜杀成性,残忍凶残,反复无常的代表,夜明说要吃了她,那就是真的会吃了她的。 “前辈,不要,我帮你诱惑人过来,我一点阳气、精血都不要,全都给你,求你不要吃我,我不好吃的,我,我是猫,猫肉酸!” 野猫妖女面无人色,直接跪地求饶。 夜明摇摇头:“老夫口味独特,不喜食人,只吃其他妖邪。” 说着,向前走一步,靠近了野猫妖女一点。 野猫妖女惊慌之下,全力攻击困住她的三才阵,只可惜,无论她如何努力,三才阵都纹丝不动。 三才阵连斑山君都无法轻易打破,岂是这野猫妖女可以撼动的? 妖女挣扎无效,夜明已经走到她面前了,就要伸手去抓她。 其实夜明没有想吃她,只是想单纯地杀掉她而已。 野猫妖女见夜明的手要伸过来了,抱头蹲在地上,大声喊道: “我知道一处密藏之地,那里有好东西!” 听着野猫妖女近乎绝望的吼叫,夜明发出“桀桀桀”的笑声,问道: “是吗?那你刚才怎么不说,现在才想用这个理由保命吗?” “不,不是,是真的......” 见夜明似乎犹豫了,野猫妖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出了事情原委。 原来,她本是山间一只普通野猫,因缘际会之下,吸收了一处密藏中溢出的一丝法力,被点化了灵智,这才化而为妖。 成为妖后,她多次尝试进入那处密藏中,可怎么也进不去。 只能无奈离开,后来在世上摸爬滚打一段岁月后,知道了许多东西,也明白了那处密藏应是道门某位大能的羽化之地,想要进入,必须要用道门之物为依凭。 也是因此,她才盯上了记载“正玄五行法”的帛书。 “地方在哪儿?” 夜明阴森森的问道。 “前辈,只要你答应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野猫妖女见夜明动心,立马讲起了条件。 夜明发出“桀桀桀”的怪笑: “不说算了,老夫还是先饱餐一顿吧!” 说着,手直接伸过三才阵的屏障,抓住了野猫妖女的一只手臂,就要往嘴里送。 野猫妖女拼命挣扎,但却无济于事,眼看就要被夜明吃掉一条手臂了,亡魂皆冒的女妖近乎哭着道: “说,我说......求你,别吃我......” 夜明闻言,放开了她的手臂。 妖女赶快收回手臂,连忙说道: “那地方我不知道名字,只能我亲自带你去,真的!没有骗你!” 夜明见她浑身发抖,脸色惨白,显然是被吓的,觉得应该是真的,但还是“桀桀桀”的怪笑,给她心理压力。 妖女搞不懂夜明在想什么,听到夜明吓人的笑声,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过了一会儿,夜明止住笑声。 “交出一魂一魄,老夫先帮你保存着。” 听到夜明的话语声,妖女松了口气,知道小命暂时保住了。 只是,交出一魂一魄,那不是意味着对方随时可以杀了自己...... “不交就算了。” 夜明随口说了一句。 但这话听在妖女耳中,无疑是最后通牒。 “交!我交!” 妖女面色痛苦的将自己一魂一魄抽了出来。 夜明一招手,将那一魂一魄拘在掌中,随后,一口吞下。 “啊!!!” 野猫妖女下意识发出一声惨叫,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发现自己没事,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只是将自己的一魂一魄吞下,并没有炼化。 吞下野猫妖女的一魂一魄后,夜明一招手,收了阵盘,三才阵解除。 知道暂时活下来的野猫妖女双手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不断的啜泣着。 她刚才在真的吓死了,还好没有真的死。 但一想到这魔头的作风,恐怕拿到密藏后,自己还是难逃一死。 念及至此,不免悲从心来,哭的更厉害了。 夜明见她哭,也不打算安慰,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 感受到夜明在盯着自己看,野猫妖女顿时不敢再哭了,害怕惹得夜明厌烦。 见这妖女强忍泪水,夜明兀自觉得好笑。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这倒把野猫妖女问住了,她自成妖以来,从来没有取过什么名字,自己也不在乎, “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多不方便,这样吧,老夫给你取一个,如何?” “请前辈赐名。” 这种事野猫妖女自然不可能拒绝。 “老夫见你这么爱哭,不如就叫,泪玲。” “谢,谢前辈。” 野猫妖女也不在乎名字好坏之类,为了活下去,什么都愿意答应。 “你至今杀过多少人?” 夜明随口问道。 “一共杀过72人,其中64被我吸了阳气、精血。”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大家都不是人,妖女......泪玲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隐瞒的。 这么多人...... 难怪这妖女之前那么厉害,这修为真不是白来的啊,要不是死的只剩一条命了,也不会就这么轻易被自己给拿捏了。 夜明先是佩服,接着就是嫉妒了。 凭什么,一个小小猫妖就杀了这么多人,自己一个大魔头,居然还没杀过人! 不行,太丢魔了,不能让她知道。 我没杀过人,你也别想好过! “才杀了这么几个人,你也太差劲儿了。” 夜明先是贬低了泪玲一下,又接着说道, “从今以后,跟老夫学,不要吃人了,改吃其他妖邪,保证你能变得和老夫一样强大!” 泪玲闻言,大为震惊,这位前辈,野心真大! 要知道,妖邪为何喜欢害人? 因为人对于自身能力不了解,对于身上的阳气以及各种神奇之处开发不够,再加上人本身又是万物之灵长,先天就具有很高的智慧。 这简直就是其他妖邪最好的食物了。 而吃其他妖邪,那可不是好吃的。 能修成妖邪,那都是有修为傍身的。 就算你修为更胜一筹,能把对方吞了,可炼化也不容易,一个不小心,还会坏了自己的修行,变成意识混乱的怪物。 震惊于这位魔头前辈的强大,还有野心,泪玲连连点头: “知道了,小妖以后改吃其他妖邪!” “好了,你先去吧,有事老夫会拨动你的魂魄,记得准时来见老夫。” “是~~” 泪玲起身,跳进了深林中,似乎想有多远逃多远,虽然这并没有用,但好歹是心理上的安慰。 见泪玲离去,夜明伸手揉了一把脸,面色有点难受。 就在刚才提起吃人之事时,夜明的魔头本性中又觉醒了一项新的技能“迷心阵”。 这项技能可以制造出类似鬼打墙的效果,将目标困在某一地点,方便自己猎杀。 启动条件是吞吃一个活人之脑。 夜明的本能又开始催促夜明去杀人吃人了。 只是夜明现在愈发不想这么急着杀人了,它有很大的野心,它想成为天下第一的盖世魔头。 欲成大事者,必须懂得克制自己,高级的欲望,从来都是靠自我克制实现的,不能因为这一点小惠,就动摇了...... 夜明又变回了一团黑烟状,在林中飘荡扭曲,一会儿往人群休息的方向靠近,一会儿又往远处去,反反复复,显得十分挣扎...... 在与自己的本能相持了近半个夜晚后,夜明总算恢复了正常。 天边放白,庞渊等人带着猎物回村。 接下来几天,捕猎队又进了几次老阴山。 只是猎物越来越难打到了,付出与收获已经不成正比了,只能带些果子回去充数。 夜明知道,打猎存粮的这条路,走不通了。 这天晚上,夜明在村外一片林子中等待。 过了一会儿,一道黑影从林中窜出,却是一只野猫。 那野猫来到老者模样的夜明身边,变为了一个身段火辣的女子,正是猫妖泪玲。 “前辈,您找我?是要去密藏所在地吗?” 泪玲有点不太情愿的问道。 她很怕夜明过河拆桥,有些不想去密藏所在地。 夜明自然看出了她的心思,也不点破,只是道: “你去侦查一下方圆百里所有的土匪窝点,以及他们的粮食存量。” “是......啊!?” 泪玲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要干嘛? 夜明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看了她一眼。 泪玲见状,再不敢迟疑,化身为猫,迅速离去了。 见泪玲离去,夜明又回了村里。 买粮就不指望了,夜明将之前在宜山弄到的金银珠宝全都拿了出来,交给庞渊带人去购买武器去了。 既然正常途径弄不到粮,那就只好来点儿非正常途径的方法了。 别人手里没粮,那些占山为王的土匪手里总该有吧? 村里忙了起来,男人们白天下地干活,晚上都跟着庞渊练武。 不指望大家练的多好,能练个基本的军阵雏形就行了。 白先生也闲下来了,因为小孩们也都要下地去帮忙了。 据说已经有庆州流民进了平州一些府县了,闹出了好多事端。 估计要不了多久,延化府也会受波及。 这边的村落距离延化府基本都不到一百里,也很可能受波及。 就算运气好,不被波及,光是接下来一两年的自给自足就是个不小的考验。 要是官府再加征税粮,那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意识到危机的村民们都开始紧张准备了起来。 不止是老张村等三个村子,附近几个较近的村子听说老张村等三个村子在练民兵之后,也都嚷着要加入进来,一起对抗危机。 一下子这么多人要加入,纵使庞渊是军伍出身,也麻了爪子,根本管理不过来。 还好,在这时,白先生站了出来...... ...... 37老阴山民兵团 夜明被告了,被岳家村土地给告了。 由于老张村等三村组织起民兵队,准备共同应付可能的危机,引起了其他村子的效仿。 又有白先生管理协调,短短十几天,就组成了八个村子的小型联盟。 由于核心的老张村等三个村子之人都拜“夜明将军”,其他村子也就跟着拜起来了。 没有土地的几个村子倒没什么,关键是这岳家村是有土地的。 本身就只管一个村子,现在还有人跟他抢香火,岳家村土地气不过,又无法离村,干脆一纸状书告到了府城隍庙...... 于是,正准备安排庞渊去抢土匪物资的夜明被迫停止了行动。 因为,罚恶司的副手张德才又带着阴差来了。 还好,这次没有带姚建东,看来他是真被罚去守大牢了。 夜明真没想过和岳家村土地抢香火,这事完全是岳家村村民自愿的。 同张德才交代了半响,总算撇清了嫌疑。 “那个庞渊是怎么回事?” 张德才问道。 “不知道啊,是个外来人,原本是找下河湾瞎子大夫疗伤的,现在混成了几个村的领头人了。” 夜明装傻充愣。 张德才眯着眼睛看着夜明: “难怪姚建东会怀疑你......” “大人,您这是什么话,自从被你们罚过两次后,小神可是一点儿不敢干扰凡人之事了,庞渊之事,小神可是一点儿不知道!” 夜明死不认账。 张德才不接夜明的话,只是说道: “我已让人去托梦询问村里人及庞渊本人了,是否和你有关,很快就知道。” “那好,小神便在此等着。” 夜明一点不慌。 见夜明如此镇定,张德才反而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难道这家伙真没有干预凡人之事? 见前去入梦询问之人还没有回来,夜明开始跟张德才问这问那,请教各种事。 张德才一如既往的有问必答,是个有耐心的。 过了一阵子,入梦问询的阴差回来了。 得到的结果是,夜明没有干预凡间,庞渊就是庞武忠,他是自己逃命到下河湾求医的。 其他村民也是只知“夜明将军”的存在,并没有真的有过接触。 这个结果让张德才有点意外,但又不得不接受,凡人在梦中是无法撒谎的,说的话必然是真实的。 至于夜明从中作梗这个可能性,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夜明只是一个土地而已,法力就只有一点,神通本事也就那么些,没有让凡人保持清醒的能力。 问询一番后,张德才得出结论,夜明的确没有干扰过凡间事。 只是岳家村土地香火收益受损,修为下降也是事实。 权衡之下,张德才决定让阴差给岳家村村民托梦,让他们同时祭拜两位土地。 这让虽然还是会分薄一些香火愿力,但总好过就此消亡。 由于此举让本该愿力增加的夜明损失了香火,所以不但补上了之前罚没的香火,还额外赠送了三个月香火。 处理了此事之后,张德才又告诉夜明,如果这几个村子在接下来几个月中能够渡过危机,夜明就可以领受七个半村子的土地之职。 处理完了这事,张德才等阴差也不多留,就此离去。 送走了他们,夜明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早有防备,不然这次怕是要挨罚,还是很惨的那种。 土地的确没有让人在梦中保持清醒的能力,可夜明还学的有“正玄五行法”,现在应该叫“魔头五行法”,有可以让人在梦中保持清醒的法术,且醒来之后,还能清晰记得梦中之事。 夜明提前为庞渊施展过,还交代过他一些注意事项。 庞渊是个知恩图报的,一口应了下来,现在看来,倒是个守诺的,没有出卖夜明。 至于其他村民,只收到过夜明的一些暗示,从没有明确表明什么,再加上它刻意施法淡化这些人的梦境,事后也想不起来了。 搞定了这件事,夜明更加放心大胆的和庞渊联系了起来。 第二天晚上,村外树林。 化成老者模样的夜明身上散发着魔气,站在一棵树边等待。 三炷香后,一只野猫到来,化为一个女子,正是泪玲。 见到泪玲到来,夜明先是发出一阵“桀桀桀”的笑,这才问道: “探查的如何?” “回主人,属下在方圆百里共发现四处土匪的老巢,这些土匪的老巢都建在隐秘之处,道路狭窄,易守难攻......” 知道逃脱不了夜明控制的泪玲学聪明了,主动叫起主人,想要拉近关系。 夜明没有纠正什么,只是再问道: “他们储存的粮食多吗?” “这些土匪为了防备官府和灾年,储存的粮食倒是不少,只是主人,您关注这些干什么?” 泪玲是真的疑惑,一个魔头关心这些凡人的事干什么? 夜明又发出一阵“桀桀桀”的笑声,听得泪玲都觉得头皮发麻了,夜明这才继续说道: “接下来,会有几个村子联合起来的民兵去攻打那些土匪,你要暗中相助,帮他们剿灭土匪,得到土匪的存粮,明白吗?” “不明......明白!” 泪玲是真的不明白,但又不敢质疑夜明的决定,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夜明没有解释什么,摆了摆手,示意泪玲可以退下了。 满腹疑窦的泪玲退下了,离开了老张村老远一段距离后,她才停下。 奇怪,那老魔怎么会做这种事? 从泪玲的视角来看,完全想不明白,可是当她想到自己被老魔骗的团团转,让人活捉的事,心里就有点犯怵。 虽然知道这老魔肯定是没安好心,可泪玲是真的没有办法反抗,就算知道这事有阴谋在里面,她也只能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 这种感觉真的很绝望,泪玲感觉前路一片黑暗。 夜明回到了村子,转道去找文小姐去了。 至于泪玲满腹疑虑? 那又如何,就是让她猜不透才好。 对于这个女妖,夜明可不怎么信任,就要让她摸不准深浅,才便于掌控! 说起来,这种玩弄人心的本事,从来没有谁教过夜明,可夜明就是天生就会,似乎也属于魔头与生俱来的天赋。 难怪都说魔头最善于蛊惑人心,坏人心境,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想到这里,夜明一阵自得,自己果然是个天生的魔头! 次日,庞渊集合了几个村的青壮,共同演练,准备武器、干粮之类。 准备就绪后,庞渊带走了一半青壮,剩下一半人手交由白先生带领,负责守护八个村子的安全。 白先生虽是一介书生,但做事却是令人信服,虽然大家相处时间不长,但还是比较佩服白先生的...... 庞渊带着八个村的青壮,率先来到了最近的虎背山下。 虎背山,因形似虎背而得名,两侧都是斜坡,寻常人根本上不去,后方是一条大河,正面只有一条上山的路。 山上的土匪们只要守住这条路,就能对抗大量官兵的清剿。 延化府官府派人清剿了多次,都无甚收效,反而助长了土匪们的气焰。 这次庞渊第一站就到了这里,一开始大家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加上人多,武器多,还是信心满满。 可等真到了地方,不免心虚了起来。 这些年,各个村子之人,谁还没受过土匪的欺负? 大家心里自然是又气又怕,都想要消灭土匪,却又没那个勇气。 尤其是在见到上山的路很是狭窄,土匪又设置的有哨所后,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 夜明也跟在暗处,发现民兵们未战先怯,不觉摇头。 这也太不争气了,他们这群人加起来有近三百人。 山上的土匪最多不过四十多人,有什么好怕的。 亏自己还将之前收的钱财都换了武器给他们,一个个拿着刀不砍人,准备切菜呢? 好在夜明有准备,早让泪玲暗中相助了,现在就看效果如何了。 庞渊见众人有些怕,说了几句提升气势的话,让大家不必害怕,又让众人将提前准备好的大锅盖、稻草等拿出来。 前面几个人顶着大锅盖当盾牌,后面一群人扛着稻草,靠近土匪的哨所。 对于他们这群人的到来,土匪们早就看到了,只是不认为他们有勇气进攻自己,自是有恃无恐。 没想到啊这群人真敢上,也都有点担心。 但见到这些人想要用稻草点火烧了他们的哨所,都是大笑这群人的不自量力。 火攻的办法官府早就用过了,事实证明,根本烧不起来。 他们的哨所用的木头本就不易燃烧,大当家为了稳妥,还得意弄来了不少石灰撒在表面,区区稻草点的火,根本不可能烧着。 土匪们只是象征性的放了几箭,被民兵们的大锅盖挡住后,也没当回事,任由这群人将稻草铺在哨所下。 很快,庞渊就让人点燃了稻草。 这一举动只是令土匪们发笑而已,一点儿不带慌的! 可是没一会儿,情况就不对劲儿了。 不知为何,区区稻草点起的火,竟然真的点燃了哨所的木头,不但点燃了,而且还越烧越大,很快就将哨所整个点燃。 土匪们大吃一惊,立马陷入了慌乱。 民兵们则是士气大振,尤其在见到土匪的惊讶表情后,一个个都感觉有了勇气。 庞渊是战场上退下来的,知道机不可失,当即手持一杆长枪,大喊道: “跟我冲!” 说罢,当先冲了上去。 山上的路口虽然狭窄,但庞渊武艺高强,轻松就将拦路的两个土匪砍死,吓得其他土匪下意识后退。 就这一下,导致土匪丢掉了半边地利优势。 后方的民兵也冲了上来,在狭窄的山路上和土匪们打了起来。 从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的土匪们慌了神,加上人数又远不如民兵多,也不知是谁先丢下武器逃跑了。 有了这么一个人领头,其他土匪们再也不想抵抗了,纷纷转身逃跑。 民兵们见此,士气大振,都不用庞渊鼓舞,一个个嗷嗷叫的冲了进去...... 这一战,虎背山四十一名土匪被当场砍死十六人,大当家和两个手下趁乱逃跑,余下之人都被生擒。 民兵们往日受够了土匪的欺负,一发狠,将这些土匪们全都砍了脑袋,准备拿去官府领赏。 从这一日起,民兵们的威名打了出去,老阴山周边四家土匪先后被民兵们剿灭,连知府大人都被震惊到了。 痛恨土匪的百姓们都称呼这支民兵团为老阴山民兵团。 ...... 38中元鬼节过生辰 在庞渊带领民兵剿匪时,有一件事让夜明很奇怪。 除了第一次攻克虎背山,有泪玲暗中助火之外,打其他三个山头时,都没有用到泪玲出手,民兵们自己就将山头拿下了。 对此,夜明很是不解,明明在打第一个山头时,一群人怕的不行,可是打到后面,这些人却越打越兴奋,见了土匪,不但不怕,反而双眼放光...... 七月十四,今天是中元鬼节前一天。 延化府外已经出现了不少流民,这些人都想进城求生。 知府大人不敢让灾民进城,封闭了城门。 还好卢员外乐善好施,联合了延化府几家富户,开设了不少粥棚,救济灾民。 也是因此,灾民们没有向外扩散,周边的广大村镇没有受到太大冲击...... 上河湾文小姐小院,文小姐坐在院子中的秋千上,轻轻荡着秋千,目光望向远处的天空。 小小的四方院落,如同一座监牢,将小小少女的身体与灵魂囚禁在此。 只有远方的天空能给人带来丝丝慰藉,只是今天的天气也不是很好,有些阴沉沉的,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绿衣和几个老妈子正在院子里忙来忙去,一大堆的药材被放进一个个药罐中,两个老妈子一直守着,生怕熬药的火熄了。 文小姐的闺房中加多了几床被子,门窗也都被锁死,房间的正中央摆了大火盆,里面放满了木炭,随时可以点燃,还有暖炉也放在房间的角落中。 对于绿衣等人的忙碌,文小姐一点儿也不关心,只是望着院子外广阔的太空。 也不知是想要去往外面的天空,还是在期待着有什么能从外面进来...... 夜明确认几个村子在得了土匪的存粮后,已经足够渡过接下来的危机了。 搞定了村民们的生存问题,夜明也懒得多管闲事,其他的一概不想操心,悠闲地飞到了文小姐的小院。 现在的它本体有水缸大小一团,见到文小姐后,缩小为拳头大一团黑烟,落在文小姐头上。 正在秋千上轻轻荡着的文小姐伸手扶了扶发簪,面露一丝微笑,对正在捣药的绿衣说道: “绿衣,明天就是我的生辰了。 今年我想吃顿好的,那些药材、暖炉之类,就撤了吧。” 绿衣闻言,连忙制止道: “小姐,不行的,要是没有这些,你明天挺不过去的,你可能会......会......” 说着说着,绿衣都快哭了出来,上前抱着文小姐: “小姐,绿衣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可不这样的话,你会...... 绿衣不想你出事,绿衣想永远跟在小姐身边,做小姐的丫鬟!” 突然被绿衣这么一抱,文小姐有些意外,很感动的也抱着绿衣,温柔笑着道: “绿衣放心吧,今年不会有事的,我保证,明天我肯定不会有事。” “小姐,你骗人......” “真的,我骗谁也不能骗绿衣啊!” “......小姐,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绿衣?” 绿衣这段时间就发现,小姐变得她有些看不懂了,总觉得小姐有事瞒着自己。 可她又想不明白,天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小姐到底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文小姐笑着在绿衣的脸上亲了一口,惹得绿衣一脸惊诧的看着她。 “绿衣,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现在时候未到,我也在等待着。 我答应你,时候到了,我第一个就告诉你,好不好?” 见小姐都这么说了,绿衣也确认了,小姐是真的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不过既然小姐已经给出了准话,绿衣也就不纠结了。 “好,小姐,这可是你答应过绿衣的。” “嗯,我答应你的。” 文小姐点点头,用手帕将绿衣眼角的泪痕擦去, “去准备些生辰时的吃食、用品吧,我要好好过一个生辰。” “好,不过被子、暖炉、汤药也不能撤。” 绿衣趁机讲起了“条件”。 “好好好,都依你!真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一家之主呢!” 文小姐玩笑的挖苦了一句。 绿衣也笑了起来: “也就我不是男人,不然一准娶了小姐,天天管着你!” “就你贫嘴,快去准备。” 文小姐假意生气。 绿衣做害怕状,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下去准备了。 见绿衣去准备了,文小姐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拿了本已经看过两遍的小说看了起来。 夜明则在她头上吸收阴气修炼。 不知为何,文小姐今天吸引来的阴气格外的多。 这也就是她本身是纯阴之体,吸引过来的阴气都会集中在她身上。 不然就以这院子的阴气浓度,绿衣和几个老妈子恐怕早就被阴气侵蚀而死了。 当晚,小院中一切准备就绪,绿衣日常和文小姐睡在一个被窝。 绿衣紧紧搂着文小姐,还是有些担心。 “小姐,真不用妈妈们在门口守着吗? 万一子时之后出了问题的话......” 文小姐在绿衣身上乱摸,笑道: “放心吧,一定不会有事的,今年和以往不一样!” 绿衣被文小姐挠的痒得不行,想要还手,可又知文小姐体弱,不敢嬉闹过度,只是防守。 但两人本就贴在一起,如何防的住,没一会儿,绿衣就被挠的羞红了脸,连连告饶。 文小姐闹了一阵子,也觉得乏了,和绿衣相互搂着,安心的进入了梦乡...... 对于两女的打闹,夜明早就见怪不怪了。 对它来说,也没什么好看的。 它毕竟只是个魔头,对于人类的很多事,知道归知道,但完全不理解。 享受着今天阴气汇聚速度比平时强的便利,夜明努力修炼。 时间咻呼而过,马上就要到子时了。 绿衣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看向睡在身边的文小姐,眼中闪过担心的神色。 知道过了子时,就算是七月十五中元鬼节了。 这一天虽是小姐的生辰,可同样,也是小姐的磨难。 自从幼时开始陪伴小姐,绿衣在每年的中元节这一天,都是彻夜不眠的。 因为这一天的小姐,病情最为严重,身体冷的像冰块一样,极为痛苦,随时都可能会死去。 绿衣从小在卢家长大,与小姐朝夕相伴,不愿意看着小姐就这样痛苦的死去。 虽说知道小姐有秘密,但绿衣的担心还是未减,在黑暗中,紧盯睡梦中小姐的表情,伸手放在小姐的额头,随时关注小姐的体温变化。 还在目前为止,小姐都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体温也都正常。 绿衣并没有因此放松,她知道,子时马上就到了,小姐会不会有事,就看这一遭了。 夜明察觉到了绿衣的奇怪举动,还在猜测子时之后会出现什么情况。 过了一会儿,子时,到了。 在子时到来的一瞬间,夜明察觉到了问题。 阴气,海量的阴气,多的令许多鬼物眼红的阴气,不要钱一般涌向文小姐的闺房,涌向文小姐的身体。 这一刻,夜明明白了绿衣担心的是什么东西了。 这么多的阴气猛然涌进尚未完全长成的纯阴之体中,难怪文小姐会感到痛苦无比。 这何止是痛苦,一个弄不好,阴气过盛,恐怕会当场死亡。 如果说,每年的七月十五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那文小姐能活到现在,真是老天保佑了。 夜明自然也是不希望文小姐死去的。 她一死,立马就会变成不惧阳光的纯阴鬼物,修炼几年就能成为世间少有的鬼王。 可她是夜明看重的“存粮”,怎么可能放过。 而且,变成一个纯阴之鬼,真的是文小姐想要的吗? 变成纯阴之鬼,文小姐就再也不是她自己了,而是另一个存在,原来的记忆,原来的人生经历都会忘掉。 这样的她,真的还是她吗? 面对汹涌而来的阴气,夜明全力运转起了“青牛参同契”,不断炼化阴气,化为自身魔气...... 绿衣感受着小姐的体温,发现除了刚到子时的时候下降了一点,之后体温就保持正常了,虽然比平时是要冷那么一点,但相比于往年,情况不知好了多少。 甚至于,小姐都没有因痛苦而醒来,绿衣甚至能在黑暗中看到小姐嘴角的一丝笑意。 见小姐真的没事,绿衣虽然满腹疑窦,可也确实是放心不少。 太好了,小姐没事! 绿衣并没有睡下,一整晚都保持着清醒,观察着小姐的状况...... 中元鬼节,是鬼物的节日。 今天大雨倾盆,不见天日,城里乡下,都歇门闭户。 只有无家可归的流民们在外,聚在一起。 这一天,许多流民因为各种问题死去。 死亡人数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城隍庙的阴差们差点跑断腿,全府范围内,到处抓作乱的鬼怪。 每年的这个时候,以及除夕夜,这两天都是阴差们最忙的时候,有时候还会有不少阴差在这一天殉职。 今年由于流民的存在,大白天出来害人的恶鬼数量比往年多了好几倍。 城隍庙阴差们在凡人看不见的地方,与鬼怪做着斗争,损失了二十多名阴差...... 这是文小姐睡得最舒服的一个夜晚了,睡醒之后,下意识亲了一口枕边人,正好亲在绿衣的额头。 绿衣被小姐这突然的一下,给弄得一愣。 但见小姐确实没事,绿衣高兴地问道: “小姐,你真的没事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没有不舒服,我好的很!” 文小姐恶趣味的在绿衣发育了一点点的胸部一揉,弄得绿衣满脸绯红。 “起床了,今天可是我的生辰,昨天让你准备的好吃的,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等小姐你洗漱梳妆好,就能吃到嘴了!” 见文小姐好像比平时状态还好,绿衣彻底放心了。 文小姐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吃到了绿衣亲手做的长寿面,还有许多她爱吃的糕点之类。 这可把文小姐馋坏了,平常由于药不离身,加上大夫又特意嘱咐不要吃甜食,让她一直想吃吃不到。 今天生辰,终于可以放肆一回了。 见小姐满脸幸福的模样,绿衣也笑了。 只是心中也有点小小的伤心,哎,小姐也有自己的秘密了呀~~ 以后会不会不要自己这个丫鬟了,一时间,绿衣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了...... 中元鬼节,对于文小姐而言,这个本该痛苦的日子,变得欢快了起来。 高兴的文小姐总是会不时摸一摸头上的发簪,一脸幸福的微笑着。 莫名的,绿衣看向那个发簪的眼神有些吃味起来。 一根簪子,怎么如此得小姐欢心? 不开心...... ...... 39救灾行动 中元之节顺利过去了,文小姐过了有生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辰,虽然只有她自己和绿衣,但也足够开心了。 只是绿衣多少还是对卢家不满的,小姐生辰,家中也没有任何表示。 真是完全放任自流,不管小姐死活了。 经过中元之节一天的阴气修炼,夜明的本体变得足够占满一间房屋了。 身上魔气滚滚,法力提升了一截不说,魔化版的“青牛参同契”居然臻至化境了! 所谓臻至化境,便是指将这门功法的修炼进度推进到了极限,今后再修炼,也只会提升法力,而不会提升功法进度了。 当然,臻至化境的功法,都是自行运转的,不用再去刻意修炼了。 功法臻至化境,修为可没有。 最起码夜明距离老牛当时的修为可就差远了,毕竟老牛可是修炼了几百年的“青牛参同契”,远非夜明可比。 但夜明修炼这门功法才多久? 这么短时间,就将功法臻至化境,当真是不可思议。 夜明在体内修出了一道特殊的魔气,这道魔气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即便是放在阳光下,也不受影响。 这是功法臻至化境后产生的本源之气,本来应该是道法本源之气的,但夜明用的是魔气修炼,自然就修炼出了魔道本源之气。 除了“青牛参同契”的提升,夜明的修为增长下,又觉醒了几门魔族法术。 分别是魔血术,魔掌印,假身替死术这三门法术。 毫不意外,这三门法术也都需要杀人来激活,分别需要人血、人手、人皮。 在三门法术出现后,夜明就赶紧离开文小姐的小院,回到了祠堂香炉中,开始抵御杀戮本能。 在享受到现在身份的诸般好处后,它现在愈发不想轻易杀人了,所有的“粮食”都先屯着吧,等积累足够时,一口吃完,到时自己就会成为天下第一的盖世魔头! 这一次,夜明在香炉中与自己做了整整两天的斗争,这才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本能。 从香炉中出来后,夜明莫名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似乎不杀人、吃人,魔也是可以照常修炼下去的嘛! 随后,夜明发现,自己的“福德正神”敕命印章中多出了很多信息,都是城隍庙那边发下的。 几天没关注外面,没想到外面出了不少事。 一个中元之节,府城隍庙殉职了二十多位阴差,其他县级阴差,村级土地一共殉职六十多阴差。 据报告说,今年的阴差阵亡人数,比前五年的加起来都多,是损失最惨重的一年了。 上面直接将岳家村土地调走了,调到府城隍庙中任职阴差了。 对方失去了“福德正神”的身份,这八个村子暂时都由夜明负责。 只要能再安然渡过两月,就会正式任命夜明统管八个村子。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夜明稍稍高兴了一下。 信息的最后,则是对于至今未消灭的妖魔鬼怪的通缉了。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新晋危险鬼怪,三千饿死鬼。 这三千饿死鬼,只有在数千人集体饿死的情况下,由这些死者的怨气集合而生,修为极高,先天不惧阳光,是灾年中最易出现,最难对付的鬼怪之一。 只要这鬼物方圆百里有饿死或即将饿死之人存在,其就不会被消灭,最多也只能封印。 出现在延化府的三千饿死鬼是在庆州诞生的,随着灾民一同到达延化府境内,府城隍大人亲自出手,也只是将其打伤,无法消灭。 而且,被打伤的三千饿死鬼反而凶性大发,竟然还反过来伤到了府城隍大人,端的恐怖。 通缉令后面还专门说了,若有谁遇到此鬼,可直接逃跑,不算做临阵脱逃。 看着这通缉令,夜明一琢磨,这哪是通缉令,分明就是避难指南,告诫大家不要去招惹这鬼怪。 夜明自然是没有兴趣招惹这三千饿死鬼的,整日就在自己下辖的几个村子里瞎逛,夜里就去文小姐那里修炼。 不知为何,自从中元节那天开始,大雨就没停过,就这么一连下了半个月。 河水猛涨,山体塌陷,延化府地区发生了水灾,大量灾民受灾,一批又一批的人死去。 这下,无论是官府的救灾还是卢员外等人的救灾,都再无作用,灾民们为了求生,一部分人聚在延化府城下,想要进城。 一部分人选择向周边村镇而去,谋求生路。 老阴山附近也不太平,夜明暂时统辖的八个村子中,位于下游的赵家村、青石湾都被洪水淹没了。 幸好白先生提前有所预估,动员两个村子的人都上了山,这才躲过一劫。 可两个村子也都被毁了。 白先生和庞渊组织人手,打算将两个村子合并成一个新村子,冒着大雨,在半山腰搭建临时住处。 其他村子也知道这时候大家只有互帮互助,才能渡过难关,虽然小有怨言,但也算配合。 不久,就有灾民到了老阴山区域,见这边几个村子过得还算可以,不少饿急了的灾民直接想要动手抢吃的。 还好有民兵队在,将作乱的灾民给镇压了。 只是这事治标不治本,而且,灾民们也会相互传递消息,知道这边有活路,一个个都涌来了。 白先生见此,知道再闹下去,要出大事。 毕竟几个村子人再多,也抵不过灾民的数量。 好在白先生到底是个有办法的,关键时刻,想到了以工代赈的法子。 直接聚拢灾民,让灾民们帮忙修建住所,他们则为灾民们提供粮食,保证不会饿死人。 有了白先生这一招,灾民们立即被安抚了下来,而且,为了能有口吃的,灾民们冒雨拼死干活,生怕被赶走。 有了灾民的加入,临时住所很快建好了。 但仍有灾民在源源不断的赶来,人反而越聚越多。 白先生见此,干脆下了狠心,一口气在地图上选了五个村子的位置,分配灾民们修建五个村子,村子建好,就给灾民们住。 听说是建房子给自己,灾民们高兴的不行,更加卖力了。 由于人越聚越多,问题也越来越多,白先生、庞渊以及许多原来八村的骨干们忙的焦头烂额...... 他们忙,夜明也是一点不闲。 灾民们一多,来的可不只是他们自己,还有许多鬼怪也跟着一起来了。 这几天,夜明天天都在以愿力法身形态,斩杀进入各个村子的鬼怪。 三个有祠堂的村子还好,夜明可以直接瞬移过去。 剩下几个没有祠堂的村子,村民们都是在家里摆的“夜明将军”泥像,虽然可以保证夜明在他们村子也能用愿力作战,可却没办法瞬移传送,只能靠夜明自己赶路。 在几个村子来回奔波,可把夜明累得够呛。 还好,只要有人上香,有人信仰,愿力就不会枯竭。 夜明本身又是不会疲惫的,倒是能应付的过来。 就是感觉,有些丢人。 自己堂堂一个大魔头,不去杀人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救人,实在是荒谬。 但夜明觉得这么做很值,所有信仰自己的人,都是最好的“存粮”,将来吃他们的时候,一口一个,毫不费力。 夜明不断告诫自己,今天的辛苦,都是为了他日的收获。 给自己鼓足了劲儿之后,夜明又赶往了下一个村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混乱之后,来到老阴山范围的灾民们变得有序了起来。 随着秩序的逐步恢复,人心趋定,各种妖邪诡事随之减少,夜明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只是白先生等人却面临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粮食不够了。 本来他们缴获土匪们的存粮后,是足够渡过此次危机的,可这么多灾民的出现,使得粮食消耗速度快了不知多少。 还好白先生提前有所预料,一早就给卢员外写信求援了。 卢员外人品倒是没的说,而且也很清楚灾民作乱对谁都没有好处,发动了知府大人和延化府不少富户,为白先生支援粮食。 有了粮食的支援,老阴山一带逐渐稳定了下来。 这一次的灾害,白先生的做法让知府大人看到了办法,也开始着手组织以工代赈的办法,让灾民们修桥铺路,对抗洪涝灾害。 整个延化府开始了自救行动...... 事后,知府大人亲口称赞白先生是“当世大才”。 这句话不胫而走,为众人所知,白先生在整个延化府的名声一下子就被打响了。 转眼间,已是九月份了,延化府各地洪涝灾害基本都被解决了。 大量灾民在老阴山附近安家,形成了足有十七个村子的地区。 这期间,城隍庙方面还在人手紧缺的情况下,派了一队人来帮夜明清理随灾民一起来的鬼怪。 只是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来的阴差里就有姚建东和前岳家村土地。 姚建东是因为人手紧缺,从看大牢的位置调出来了。 来了之后,双方见面的机会倒是不多,因为都在忙着清理鬼怪之类。 只是每次见面,姚建东都会盯着夜明看,一副我十分怀疑你的样子。 夜明也不惯着他,一点儿好脸色也不给他,说话都是带着火药味儿的。 前岳家村土地本就是岳家村一位老祖宗死后任职的,在见了夜明后,总有一种幽怨之气。 夜明感觉一阵恶寒,被一个糟老头子幽怨的看着,实在是太别扭了。 九月中旬,知府大人亲自来了老张村一趟,目的自然是拜会这里现在的领头人白先生了。 至于二号人物庞渊,一早就找了借口躲起来了,避而不见。 没办法,虽然夜明帮他的容貌做了处理,但还是不敢保证知府大人身边没有高人能认出来,还是避一避的好。 知府大人和白先生畅聊许久后,还专门到“夜明将军”祠上了柱香。 因为灾民们为了在新的地方获得认同感,自然会下意识的找大家的共同点。 毫无疑问,夜明成了大家作为共同点的拜会对象,现在各个新村子中,家家户户都放的有夜明的泥像。 现在又有知府大人上香,夜明身份的合法化,算是彻底确定了。 其实这也是知府大人有意为之,只有让灾民们在这里住下,不闹事,才能算是管住了他们。 而自己救灾成功,又增加了治下人口,两样都是大功,可以说升迁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这才是知府大人为何来此的原因,既表现了自己对灾民的重视,又表现了自己的礼贤下士。 可谓,一举两得! ...... 40根治之法 知府大人离去后的当晚,赏善司副手李拓到来。 看到来人是赏善司,夜明喜笑颜开,表示热烈欢迎。 李拓来此,直接宣读敕书,任命夜明为老阴山区域十七个村子的“福德正神”。 夜明大感吃惊,没想到府城隍那边手笔这么大,让他管这么多村子。 随后,李拓简单解释了一下,那三千饿死鬼还没有解决,府城隍现在人手严重不足,加上流民还有很多,带来的问题也是一大堆,给夜明这么大的地方管,也是对夜明的考验。 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全看夜明自己。 说完,李拓等阴差直接离去,没有回城隍庙方向,看着好像是去剿灭一群鬼怪的。 看样子,连过来给自己敕封,都只是顺带的。 他们走了也好,夜明乐的轻松。 好吧,不是很轻松,但比前段时间好多了。 只是现在这次的灾民问题不解决的话,自己貌似就没时间去找那个密藏了。 虽然泪玲明显不希望自己提及此事。 夜明想想,倒也不急,现在它有臻至化境的“青牛参同契”在自动运行,倒是不急着找新的修炼功法。 再说了它本就是魔头,要不是至今没有杀过人,根本不需要功法之类的东西,杀戮就是修行。 次日,好不容易安定一些的延化府又受到了大量流民的冲击。 无数的灾民像蝗虫一般,涌进延化府境内。 究其原因,是因为隔壁的灵璧府听说延化府救灾极为顺利。 得知了这个消息,灵璧府知府不但不想着效仿延化府的方法,反而直接发动府兵,驱赶灾民进延化府,美其名曰“能者多劳”。 延化知府得知这个消息,差点没背过气去。 当即大骂灵璧知府,还上书参了灵璧知府一本。 只是事情到了知州大人那里,便被按下了。 知州大人拉偏架,明显偏向灵璧知府,让人没脾气。 延化知府被气的不轻,可更多的流民涌来,却是事实。 知州大人不做主也就罢了,可对于流民之事,也是完全不管不顾,令人恼火。 以工代赈那一套,也行不通了。 因为富户们都愿意再出钱、出粮了。 那怕一向乐善好施的卢员外,面对这阵仗,也哑火了。 这样的无底洞,可填不满啊! 白先生从府城一位好友口中得知了此事。 知道此事后,白先生整日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 茶饭不思的白先生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两天。 夜明怕他出什么意外,一直在白先生左右看着。 只是白先生不断在房中写写画画,不时说一句“不行,这样不行”“这样也不行”...... 夜明有点担心白先生的状态,白先生可是粮仓里的优质“存粮”,可不能出事了。 忽然,白先生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将桌上写画了一堆的纸张全推到地上去了,口中大呼道“有了,有了!” 夜明很想问问什么有了,但还是忍住了。 不对,白先生突然这个样子,不会是疯了吧? 正在夜明怀疑白先生疯了的时候,却见白先生恢复了正常。 与之前不同的是,白先生眼中再无忧虑,眉宇间满是自信的白先生立即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府城。 看样子白先生是想到办法了,只是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流民,一不小心,白先生这样的读书人就会出事。 正在夜明想着要不要让庞渊安排一队人保护白先生时,白先生就主动让人去找庞渊了。 白先生表示自己现在已经有办法彻底解决这次的流民问题了,要去府城一趟,希望庞渊亲自带队护送。 他直言,现在的他,性命十分金贵,万万出不得岔子! 庞渊还是比较了解白先生的,知道他为人一向谦虚低调,现在突然“自夸”,肯定不是一时兴起,当下亲自带了一队人,随同白先生前往府城。 这种时候,夜明自然是要一起去的,既要保护白先生安全,也正好进城一趟,弄些新的小说回来。 夜明钻进了白先生贴身玉佩中,跟着一起去往府城。 沿途可见大量的流民,这些灾民到处找吃的,有什么吃什么,树叶、草根、观音土,别人家的孩子...... 夜明可以感受到这些人身上散发的令它感觉十分舒适的怨气。 果然,这样的灾民,就是滋生妖魔鬼怪的最好温床。 只要灾民问题不解决,就还会有各种邪祟滋生。 其实他们只要不在夜明的地盘闹事,夜明也懒得管他们,毕竟大家某种意义上,都是同类。 许多灾民在看到白先生一行人后,既想抢,又害怕庞渊等人手中的武器,不敢靠近。 白先生见沿途灾民如此之多,如此凄惨,忍不住悲从中来,与众人一刻不歇的赶往府城。 说来可笑,在这个官府都不管灾民死活的时候,居然还有人在救人,而且还救了不少人。 救人的这些人就是,人贩子! 夜明见到一个明显是娇生惯养人家的小姐被人贩子用一张饼给买走了。 这位落魄小姐的命运如何,夜明不知,但大概能活下来吧! 相对于女孩来说,男孩更值钱些。 女孩最多只能卖个长相,男孩可都是劳动力。 一路上,夜明见到了白先生讲过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填土充饥,易子而食...... 到午夜时分,一行人到了府城之外。 府城这里的情况更为严重,灾民们堵在城外,看去就像僵尸围城一般。 那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人,眼中满是麻木的神情。 城门紧闭,城楼上站着大量府兵,在严密防范灾民们有可能的暴动。 白先生等人分开灾民,来到城下,与府兵交涉。 府兵得知是最近名声大噪的白先生,立马向上报告。 灾民们听是白先生来了,也都一个个翘首以盼的看着他。 就连正在空中盯着灾民们的阴差,也被吸引了目光。 每个阴差身前都是有功德的善人,恶人是做不了阴差的。 因此,阴差们自然也是希望有人能解决灾民问题的。 现在看来,知府是指望不上了。 知府有点担当,但不多,是个投机分子,眼见情况不妙,现在都已经装死不管事了。 众人都希望这位名声大噪的白先生能有办法。 白先生见灾民们注视着自己,当众承诺,一定会救下众人性命,让大家都有的吃穿,能够活下来。 灾民们闻言,如听仙音。 也不知是谁先跪了下来,对着白先生一拜。 其他人见状,一个接一个跪在地上,叩拜白先生。 全场无人说话,灾民们像是秋天的麦穗一样,风一吹,一茬茬的跪倒下来,对着白先生。 这...... 一旁的庞渊看傻眼了,不但是他,其他人又何尝见过这一幕。 城楼上的府兵见此,也是不觉湿了眼睛。 白先生求灾民们起来,对天发誓,自己一定可以办到! 不久,城楼上有人回复,可用吊篮将白先生等人吊上去,城门却是万万开不得的。 白先生闻言,叹了一句“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众人乘坐吊篮顺利进城,进城后,白先生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直接前往卢府拜访卢员外。 闻听白先生深夜造访,卢员外很是意外,知道自己这位贤侄没有急事,是不会如此无礼的。 再说了,之前答应帮忙在京城找“千里饿殍图”,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卢员外也需要让白先生再等等。 卢府不是一般人可以随意进的,尤其是面对全副武装的庞渊等人。 庞渊也知自己不宜直接露面,索性带着兄弟们在卢府偏院中等待。 门房见这群人识趣,也是松了口气。 白先生独自进府,面见卢员外。 当然,夜明也是一起的。 再次进入卢府,夜明还是感觉很有压力。 卢府的环境对于鬼怪来说,还是太难受了。 大晚上的,卢员外直接将白先生叫到了书房,两人单独面谈。 “贤侄啊,之前所说‘千里饿殍图’之事,已经在办了,只是一时还没有眉目,恐怕尚需等待。” 卢员外先开口了,免得白先生再问。 白先生摇头道: “晚辈来此不是为了这个的,来的路上,晚辈已经亲眼见过活的‘千里饿殍图’了。” “那贤侄此来莫非是为了灾民之事?” “正是。” “咳咳,贤侄,你也知道,自灾荒开始,我卢氏一门,可没少出过钱粮,哪怕现在,我们还在城外开有粥棚。 只是灾民数量实在太多了,尤其现在灵璧府不分担压力,整个庆州跑出来的灾民,几乎都要汇聚到延化府了,即便是我,也无能为力了!” 卢员外诚挚的说道。 他倒不是虚言相欺,而是真的有心无力。 白先生道: “晚辈自然知道伯父已经尽力了,这次来,也不是为难伯父而来。 此来,是想回报伯父的恩情的。” 卢员外闻言,很是意外,据他所知,自己这贤侄也就混个自身温饱而已,哪有什么回报自己的资本。 再说了,他也不欠自己什么,又谈什么回报呢? “伯父,晚辈打算回报伯父一座庄园,伯父以为如何?” “一座庄园?言让,你莫不是在同伯父开玩笑?” 白先生道: “晚辈是认真的,只要伯父答应,便可得一座庄园!” 卢员外看了看白先生,忽然一笑: “你这小子,和你父亲一样,一身的鬼点子! 说吧,这是不是和你救灾民的办法有关?” “伯父明鉴,晚辈这点小心思,一下就被您洞穿了。” “那你便同我说说看,你的办法是什么?” “伯父,我的办法不但可以救灾,而且也的确可以让您得一座庄园。 当然,要是您肯多出力,就是再多一座庄园,也不成问题。” “哦,如此神奇?” “当然,其实说来说去,晚辈的办法还是以工代赈,只是这一次的工,不再是修桥铺路,而是为各位大老爷建设庄园别苑......” 白先生开始同卢员外将自己的办法娓娓道来。 卢员外听罢,大笑三声,连连惊叹道: “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 贤侄,真乃当世大才也!” 夜明也跟着听了一遍白先生的计划,不得不说,白先生的办法要是真能施行,绝对是一举多得的好办法! 接下来,白先生开始同卢员外商量起计划的细节。 ...... 41非是天灾,实为人祸 次日一早,府城的地主豪绅们全都收到了卢员外的邀请,说是要共商赈灾大事。 知府大人也一并收到了邀请。 其实赈灾本就该是他这个知府的事,只是他惯会装死,借口被灵璧知府气病了,卧病不出。 但面对卢员外的邀请,病立马就好了。 他很清楚,在延化府,名义上的最高主官是他,但实际上,卢员外才是话事人。 别看卢员外现在无官一身轻,可人家在朝廷的影响力可一直都在,甚至可以说,卢员外只要一句话,他这个知府的乌纱帽就会不保。 不多时,延化城的乡绅富豪,达官贵人齐聚卢府,实在来不了的,也都派了家中的重要人物过来参与。 赵员外一脸的苦恼,坐在座位上唉声叹气的。 一旁的王财主好奇问道: “赵兄,你这是怎么了? 就算卢员外今天来是让我们破财的,可只要大家齐心,随便出点钱粮,应付一下也就完了,有什么值得如此叹息的。” “哎,王兄,赵某不是为了此事,而是我家里出了点事,很可能闹妖了!” “哦,闹妖?赵兄没请法师去看看吗?” “请了,和尚道士都请过了,城隍庙也上香了,菩萨也拜了,还是不行。” “什么妖怪,如此厉害?” “要说厉害,倒也不是,就是很烦。 家里出现的那妖怪很是奇特,也不干什么坏事,就是喜欢踢人屁股......” “踢人屁股?” “对,不知为何,那妖怪怎么也抓不到,没人知道在哪儿。 总会冷不丁的踢人屁股一脚。 哎~~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我在想一会儿要是捐抢粮的话,多捐一点,菩萨、道君会不会保佑我,帮我收了这妖怪!” “赵兄,多捐可不行,你得和大家同进退,不能坏了规矩!” “你们......哎,好吧!” 赵员外愁眉苦脸的坐着,不再说话。 众人又等了一阵子,没人敢有不耐烦的表情,都在等正主出现。 半响,便见卢员外、知府大人以及一个三十来岁儒生模样的人有说有笑的走来。 众人都认得卢员外和知府大人,对于那陌生儒生却是不认得。 卢员外笑着坐上了主位,知府大人坐在次位上,那儒生执晚辈礼,站在卢员外身旁。 卢员外入座之后,与众人寒暄问好。 众人连忙起身回礼。 待众人坐定后,卢员外先是和每人都说了几句题外话,关心了一下众人的近况后,这才进入正题。 “这次叫大家来,说是为了赈灾之事......” 卢员外话还没有说完,王财主就先站了起来。 “卢员外,您不必多说,我等也都是认为该救民于水火的,奈何王某家资微薄,处境艰难,恐怕出不了太多。 为表心意,王某愿出粮20石,援助灾民!” 有了王财主开头,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口,基本没有超过40石的。 这点粮食对于在座之人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说出来也不嫌丢人。 偏偏这些人一个个都在哭穷。 本以为这样的集体对抗之下,卢员外多少会面露不悦之色,到时自己等人再追加一点粮食,这事也就应付过去了。 谁知,卢员外闻言,却是哈哈大笑。 众人不解,以为卢员外是怒极反笑,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毕竟这位实在是不好惹的。 王财主有点怂了,站起身来赔笑道: “卢员外,你看这样行吗,王某愿意追加到200石粮食。” 其他人也纷纷出言,追加粮食。 卢员外笑了一会儿,不回答众人的话,只是指着身边的白先生,介绍了起来。 听闻是最近名声大噪的白先生后,一群乡绅富户们的脸色都不是太好。 他们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这种人只要救灾民,必然会从他们身上剜肉,他们能喜欢才怪了! 白先生简单的自我介绍了几句后,走到大厅中央,笑道: “诸位,先前伯父只是想说,此次叫大家来,名为救灾,实为趁乱发财!” 此言一出,现场针落可闻。 一个富户立马说道: “不可,我等虽然不敢说都是济世救人的好人,但发国难财这种事却是万万做不得的!” 其他人也都是驳斥了起来,表示不发国难财。 白先生见此,面不改色,只是心中却更加鄙夷这群人了。 灾难开始之后,就你们这些人囤积粮食,低买高卖干的最起劲儿,现在还有脸说什么不发国难财。 真是又当又立的典型。 “既然诸位都不愿发国难财,那不如一起将市面上的粮价降一降,如何?” 听到白先生这么说,众人哑火,再无人答话,一个个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降价,开什么玩笑。 现在粮价高,他们才能大赚,要他们降价,那是绝不可能的。 “既然诸位不愿意降价,那不发国难财这种假话就不要说了,当心亏心话说多了,邪祟上门!” 被白先生这么一说,赵员外顿时面色一白,感觉真有可能啊! 难道真是自己亏心事做多了? 见无人回话,白先生道: “晚生这次想请诸位将现有粮价再翻上一倍,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都是大吃一惊。 没想到这人这么黑,现在的粮价已经涨到非常离谱的程度了,再翻一倍,那...... 真诱人啊! 众人感觉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了,这要是再翻倍的话,那真是能挣大钱啊!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卢员外和知府大人。 这俩才是今天能话事的主。 卢员外和知府大人都是微笑点头。 众人这才明白,事情就是卢员外和知府大人默许的,难道他们也想趁机大发国难财? 有了这个猜测之后,众人立马觉得自己猜对了,真有可能。 就说嘛,世上就没有利益打动不了的人! “不但要抬高粮价,如今这么多的灾民流入延化府,这可是天赐良机,必须要好好利用。” 众人闻听白先生所说,王财主忍不住问道: “不知有何良机?” 白先生取出一幅画卷展开,画上是府城不远处的一片荒地。 白先生指着荒地道: “诸位,请问,如果是平时,想要在这里建成一座庄园,需要花费多少银子?” 王财主看了一眼,直接道: “少说也要十万两吧!” “但现在,如果交给灾民来建,一两银子都不用出,诸位只需管他们一顿饱饭,便能建成一座庄园,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闻言,皆是双眼发亮。 这年头,没谁会不喜欢名下多一套庄园。 建成一座庄园,自己只用出些粮食和建筑材料,近乎完全省去了人工费,这...... 真是天大的好事! 很快就有人明白了白先生的最终目标其实还是救济灾民。 但此时,再无人反对了,相互对视一眼,都觉得此事可行。 王财主干咳一声: “素闻白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 不过有一点王某需要纠正。 我们所作所为,完全是为了救济灾民,至于建造庄园之事,完全是我等看他们可怜,给他们一条活路,绝不是私心作祟!” 其他人闻言,纷纷变得义正言辞起来,一瞬间,全都变成了忧国忧民的大善人。 白先生这次倒没有戳破他们的说法,而是违心的称赞了这些人几句。 事情很快敲定下来,接下来就是这些乡绅富豪们划定庄园位置,所占地盘了。 众人很有默契的将最好的地段留给了卢员外,无人敢于争抢。 就这样,延化府开始了数十年未有的大兴土木行为。 一般来说,大兴土木,就代表着劳民伤财。 可这一次延化府的大兴土木,反而是在救命。 这些富豪乡绅们干修桥铺路的事没有一点儿积极性,可修建起自家的庄园,却是积极性十足,都不用白先生怎么动员,他们就主动收拢难民,让他们为自己出力。 当然,粮价也上涨了一倍,贵到让人眼晕。 很快,外地的粮商都听闻了延化府粮食价比黄金的消息,全都疯狂的拉着粮食,进入延化府,想要大赚一笔。 一开始大家的粮食价格都高,还看不出来什么。 可没过多久,就发现问题了。 涌来延化府的粮食,太多了...... 粮食一多,价钱又高,那可就卖不出去了。 一开始粮商们还一起商量着,绝不降价。 可是没多久就发现,这一招行不通。 因为粮食是有保质期的,尤其是一路运过来,已经不是完好保存了。 现在运回去显然也不可能了,无奈之下,粮商们只得降价...... 直到十二月,这次灾荒才算勉强止住。 这一次灾荒,虽然挺了过来,但难民们死亡无数,粗略估计,至少近百万人死在这次的大灾荒中。 家破人亡者,更是不计其数。 忙碌了两个月的白先生再次来到卢员外的书房。 卢员外笑道: “贤侄,此次能够解决灾情,你当居首功!” “不敢,晚辈只是略出薄力,还是多亏了伯父您一直从中奔走,这才能顺利渡过这次危机。” 两人聊了一会儿后,卢员外突然有些神秘的说道: “贤侄可知,这次庆州饥荒,谁赚的最多?” “应该是那些粮商和豪绅富户吧!” “不,是当朝宰相和皇后母族赚的最多。” “他们?” 白先生一脸的意外,有些不解。 “天下饿死庆州饱,这句流传了上百年的话,你当真是一句虚言? 这么说吧,正常情况,庆州别说是大旱三月,就是大旱三年,也断不会因灾荒,死亡近百万人。 事实上,早在五年前,当朝的那群人就在不断将庆州的粮食收走,用各种方式,将庆州变成一个粮食空壳。 终于在今年,等到了这一场大旱。 借着这次大旱,朝中之人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断了庆州灾民从外部获得粮食的渠道。 之后,再让他们扶持的粮商们高价卖粮,当真是卖到价比黄金,逼得庆州百姓逃亡而走。 但逃走的到底只是小部分,剩下的大部分,都被榨干了最后一丝价值。” “......您是说,这次死伤近百万人的灾难,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白先生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们,他们怎么敢...... 怎么敢的......” “哎~~天子羸弱,奸相掌权,忠臣被黜,朝野动荡,官逼民反.....” 卢员外也是叹气, “我在朝中的好几个学生都被流放至外了。” 白先生闻言,颓然坐在椅子上,再没了救灾成功的喜悦,只是叹了声: “胥国,完了!” ...... 42白先生降妖 白先生有些颓然的从卢府中出来了,心中百般滋味,一时难明。 刚出府,还不待白先生感叹几句,便见一个管家打扮的人迎上前来。 “白先生!” 这人上来就是礼貌问候。 白先生见这人面生,问道: “阁下是?” “哦,小的是赵府管家,我们老爷有事请白先生帮忙。” 说着,伸手指向了不远处一顶轿子。 白先生见此,略作思考,进了轿子。 轿子中还有一个人,正是赵府的赵员外。 见白先生进来,赵员外连忙热情的拉着白先生的手,请他坐在一起,同时,外面的管家已经架起了马车,往赵府而去了。 “赵员外,您这是?” 白先生对赵员外的举动很是好奇。 赵员外握着白先生的手,诚挚道: “赵某求白先生仗义出手,帮帮赵某啊!” “赵员外,所为何事?” “哎,是这样的......” 赵员外将自家遭遇奇怪的踢人屁股妖怪一事告知了白先生。 “既然是妖邪作祟,赵员外不该是去找此道高人吗,怎么找到了白某?” “实不相瞒,找过很多高人了,但都没用,府中上上下下找遍,也没能找到那妖物的藏身之地。 本来我听说卢员外家的小公子在随一位正玄门高人学道,便想请那位高人出手。 谁知,来得晚了些,那位高人已经带着卢小公子回正玄门了......” “那赵员外为何会想到找白某呢?白某只是一介书生,可没有降妖的本事。” 白先生还是不解。 赵员外解释道: “是这样的,三天前,我在外面查看新庄园修建进度的时候,途中遇到一个乞丐。 那乞丐很是奇怪,遇到施舍也毫无反应,我本以为他冻死了,便不再管。 谁知他忽然开口,说我家有妖邪作祟,而且所说情况,和我家完全一致。 我以为他是隐世高人,上前求助。 他却说非白先生你,不可除此妖物。” “哦?白某何德何能,竟得高人看重?哪位高人长什么样?” 白先生感觉奇怪,询问细节。 赵员外道:“那高人做乞丐模样,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只是看起来很年轻,年纪不大的样子。 对了,他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我起初还以为他是瞎子。 可最后他却睁眼看了我一眼,他双瞳异色,一紫一金,看去甚是神奇......” 听着赵员外的话,白先生甚是疑惑,自问从未见过这人,对方怎就指名道姓让找自己? 倒是藏在白先生玉佩中的夜明闻言,心中一惊。 乖乖,赵员外说的不就是那个乞丐怪人吗? 对方还在盯着自己吗? 而且还知道自己会跟着白先生进城。 要知道,自己是昨天才跟在白先生身边,从村子到城里来的,可这乞丐怪人三天前就知道自己会跟在白先生身边了,当真是厉害。 白先生弄不清状况,但也没有拒绝,要是一般人听闻妖邪之事,哪还敢进赵府,但他却是不惧。 马车到了赵府外,赵员外亲自请白先生下车。 两人一路进了赵府,夜明在暗中观察四周,发现赵府之中,的确有妖气。 只是那妖气并无凶性,反倒是有点呆板、老实的味道在里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仔细观察四周,就连夜明的极阴眼也没有马上找到那妖物的藏身位置。 这就有些神奇了,这妖物藏身的本事当真了得,难怪之前那么多人来都没能找出其藏身之处。 白先生在赵员外的引导下,在赵府中转了起来。 只是一圈转下来,白先生也没有发现什么。 赵员外闻言,有些失望,不由怀疑那乞丐高人在诓骗自己,可是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像。 或许是白先生来的时间太短了,需要等到那妖物现身? 念及此处,赵员外请白先生在赵府住一段时间,等妖物开始作祟再说。 白先生应了下来,他也想见识一下赵员外所说的妖怪。 正在这时,管家又跑过来了。 “老爷,府中几位小少爷又闹了起来,不肯读书,还用砚台砸吴先生.....” 赵员外闻言,勃然大怒: “这群小兔崽子,还反了天了,居然敢打先生。” 说着,又客气同白先生说道: “让白先生见笑了,赵某几个小孙子读书不用功,白先生稍等,赵某去去就回。” 白先生闻言,笑道: “不知在下可否同往?” “自然可以。” 教训几个皮小子,赵员外也不介意别人看到,反而可以趁机展示自家家教严格。 赵员外一路往府中学堂而去,途中顺手摘了一根带刺荆条。 很快,白先生见到了犯事的孩童,是五个不到十岁的孩童,全都是赵员外的孙子辈。 此时这几个孩童已经被训的站成一排,颤颤巍巍的看着赵员外。 有两个孩童看到赵员外手中的荆条,顿时开始瑟瑟发抖。 赵员外先是和教书的吴先生说了几句好话,随后拿起荆条就开始打其中一个孩童屁股。 打的那孩童痛哭流涕,哇哇惨叫。 “你个小兔崽子,让你不好好学,还敢顶撞先生,真是岂有此理! 吴先生那么大的学问,都教不好你们,真是一群榆木脑袋!” “榆木脑袋,你也是榆木脑袋!” “小兔崽子,都想气死我这个爷爷是吧? 一群没用的东西,榆木脑袋! 背点书都背不下来,要你们干什么! 都是榆木脑袋!” 赵员外一边骂,一边打几个孩童的屁股,荆条都要打断了。 几个孩童屁股被打的血呼啦一片,一个个惨叫连连。 几个孩子的娘也都在外看着,眼中闪过不忍,但也没人敢上前劝赵员外,只能在一旁抹泪。 这时,夜明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之前都没有发现府中妖怪的藏身之处了。 那妖怪居然是分别藏身在五个孩童身上的,不是五个妖怪,就是一个妖怪,这妖怪似乎擅长分身之法,一分为五。 在赵员外的荆条惩戒之下,五个孩童惨叫不已,终于惹怒了妖怪。 下一刻,便见五个孩童身上飞出五股妖气,五股妖气合而为一,化为一个面目有些痴痴地孩童,头脑方方,看去很是呆傻的样子。 夜明见到这妖怪,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居然真的是一个榆木脑袋妖怪! 或者准确说,应该是个榆树妖。 府中之人自然是看不到面目呆愣的榆树妖怪的,这妖怪附身孩童,孩童被打,等于它自己被打,还是被打了五次! 榆木童子生气了,走到赵员外屁股后面,一脚踢了上去。 “啊呦!” 正在打人的赵员外一声惨叫,感觉屁股被人狠狠踢了一脚。 可是回头看,却什么也没有。 “妖怪,妖怪出来作祟了!” 赵员外怪叫一声,躲到白先生身后: “白先生,快,出手降妖啊!” 白先生那会降妖,眼中也没看到妖怪何在: “白某真的不会降妖啊!” 榆木童子本想追上去继续踢赵员外的屁股的,可是感受到白先生身上的浩然正气后,不敢接近,只好转换目标。 一眼看向了吴先生,就是这个吴先生,总是逼迫自己背书,该打! 榆木童子绕到吴先生背后,对着吴先生屁股就是一脚。 “啊!” 吴先生被踢了一脚,也是心生恐惧,在院子中跑来跑去。 榆木童子追在吴先生背后,不断的踢吴先生屁股,踢得吴先生惨叫连连。 这时候,管家手中拿着一沓符纸和一碗新鲜的鸡血,跑过来。 “快,降妖,白先生用这个降妖啊!” 榆木童子见管家拿的东西,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走到管家身前,伸腿拦在管家前方。 管钱正在跑着,忽然感觉被什么绊了一下,直接摔了个狗啃屎,手里的符纸和碗里的鸡血撒了一地。 榆木童子见管家的惨样,发出了略显痴傻的笑声。 夜明注意到,管家带来的符纸其实都是有用的,不是假货。 但之所以对榆木童子一点用没有,是因为榆木童子身上的气和赵府是一体的。 这种情况,说明榆木童子应该就是在赵府成妖的,而且和赵家人的关系十分紧密。 管家摔了个狗啃屎之后,榆木童子更得意了,开始疯狂追着吴先生、管家踢。 两人吓得在院子里乱跑,发现赵员外躲在白先生身后,似乎没事,两人也赶紧跑到白先生身边,求白先生保护。 果然,两人一到白先生身边,立马没有被踢了。 榆木童子不敢上去踢他们,又将目标瞄准了其他人。 那几个孩童不考虑,那些女眷也不考虑,她们对孩子们都很好,不曾打骂。 榆木童子一圈扫下来,找上了府中家丁,上去就踢人屁股。 一群家丁被踢得惨叫连连,在府中跑来跑去。 很快,一群人都聚到院子中来,聚在白先生附近。 但白先生的浩然正气护体,也是有范围的。 有的人站在了范围外,就免不了被榆木童子踢屁股。 现场一片鸡飞狗跳,倒是府中的家犬看到了榆木童子,也不去管,只是悠闲地躺在地上看热闹。 那榆木童子有时候还会“忙里偷闲”,去摸一摸家犬。 显然,它们关系很不错。 家中女眷对于这种情况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在一旁观看。 时间久了,她们也都知道,这妖怪似乎只针对男人,不打女人、小孩。 “白先生,你快施法降妖啊!” 赵员外紧张的抓着白先生的衣角,苦苦哀求。 “白某真不会降妖啊!” 白先生也很无奈,他连妖怪在哪里都看不到,怎么降妖? 可一帮人早就断定白先生会降妖了,不然怎么解释只要躲到白先生周围就不被攻击? 在众人不断的哀求声中,白先生硬着头皮道: “好吧,白某试一试。” 说着,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前方空无一人之处说道: “不知是何方精灵施法,还请停手!” 在白先生说话的同时,玉佩中的夜明施了个拘拿之术,将榆木童子拘在原地,动弹不得。 随着白先生话音落下,现场安静了下来,没人再被妖怪踢屁股了。 众人见此,齐齐松了一口气,好像有用。 白先生自己也是一脸懵,这,真有用? “白先生,快,继续降妖!” 众人赶紧催促白先生继续降妖。 白先生试着又说了一句: “不知暗处精灵,可否出来一见?” 夜明又施了个让妖怪显形的法术,被拘在原地榆木童子一下显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见院子中突然冒出一个呆头呆脑,傻楞模样的童子,皆是一愣。 白先生也是吃惊,真现身了!? ...... 43榆木童子赵若愚 面对突然出现的榆木童子,众人都是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把白先生给放到了前面。 白先生也是没想到,在赵府捣乱的妖怪,是这么一个童子。 这时,先前被赵员外打的屁股皮开肉绽的五个孩童都兴奋的看着榆木童子。 “是呆子,原来是呆子在帮我们。” “呆子,快跑,被抓住了会被打屁股的!” 几个孩子很讲义气,明明自己都屁股开花了,还不忘提醒榆木童子逃跑。 赵员外闻言大怒,就要再去打几个孩子。 榆木童子见此,立马对着赵员外龇牙咧嘴。 赵员外吓了一跳,不敢再去,躲到白先生身后: “白先生,快,出手降妖,杀了这妖怪!” 其他人也赶紧开口,请白先生出手。 白先生则是有些奇怪,他很清楚自己没有什么降妖的本事。 可这妖怪的确是被拿住了,再看其呆傻的模样,白先生有了其他想法。 “你叫什么?” 面对白先生的提问,榆木童子摸了摸方方的脑袋: “呆子,叫呆子。” “你为何要害赵家人?” “害人......没有,害人,我出生在这,是他,让我,出生的。” 说着,榆木童子伸手指向了赵员外。 赵员外一愣,立马驳斥道: “一派胡言,我怎会让你出生在这里的?” 榆木童子歪着头,看着赵员外: “是你,亲口,说的,当时,你也和,他们,一样大。” 说着,又指了指那几个挨打的孩童。 赵员外闻言,只当是榆木童子的胡说八道,又催促白先生除妖。 白先生则是看向赵员外: “赵员外,你还是仔细想想,这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赵员外闻言,想要矢口否认,但想到这和除妖有关,又将话咽了回去,开始了回忆。 其他人也都奇怪的看着他,不知赵员外和这妖怪有什么牵扯。 榆木童子见赵员外似乎想不起来,指了指赵府后院的方向: “不读书,挨打,对我说,做朋友......” 被榆木童子这么一提醒,赵员外终于想起来了。 那是他小时候的事了,赵员外小时候也是个调皮捣蛋不读书的,每逢读书,必要大吵大闹,他父亲就会用荆条教他做人。 每次被打之后,他就会跑到后院的一棵榆树跟前诉苦。 有一次,他对榆树说: “榆树啊,榆树,爹爹总说我是榆木脑袋。 可我就是不想读书,学不进嘛! 我不敢和别人说,只能和你说。 哎~~要是你能变成人,那该多好啊,一定不会像大人们一样,逼我读书......” 想起了小时候的事,赵员外眼中满是惊疑的看向榆木童子。 “难怪我说后来家里的那棵榆树不见了,原来你真的成精了......” 榆木童子呆呆说道: “我变人,找你,你看不见,我找孩子,一起玩,你打我。” 赵员外:“......” 白先生见此,好奇问赵员外事情原委。 赵员外叹息一声,将事情说了。 众人都是意外,没想到这事的根,居然在赵员外自己身上。 说起来,还是赵员外自己对不起人家。 人家如约来找你,你看不到人家,还没事打孩子...... “咳咳,我小时的确顽皮了些,可当时完全是无心之言,谁知......” 说到这里,赵员外心里发毛,拉着白先生衣袖, “白先生你可要帮我啊,我可不想和妖怪有什么牵扯。 而且我那几个小孙子没准就是因为他,才变得呆傻,什么也学不进的!” 白先生道:“在下觉得,几位小公子不好学和这榆树精怪并无关系。” 众人不觉点头,也认为如此。 赵员外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了,干咳一声: “总之,请白先生一定帮我除了这妖!” 榆木童子似乎看懂了赵员外的决绝之意,呆傻的他,眼角流下了泪水。 赵员外对此视而不见,一个劲儿的求白先生除恶务尽。 府中女眷也看到了这榆木童子流泪,想要求情,但又害怕赵员外,不敢开口。 倒是几个挨了打的孩童,也不在乎多被打一顿,纷纷出言请求爷爷不要伤害榆木童子。 但赵员外一概不听,只是想要快点将这妖除了。 白先生见此,说道: “我看这童子本性不坏,即便是被鞭挞,也只是踢人,未曾害人。 赵员外若不想他留在府中,不如由在下带走,不知赵员外可愿?” “愿意,愿意!白先生尽管带走!” 赵员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生怕白先生反悔。 白先生上前,走到榆木童子身边,伸出手来。 榆木童子似乎看懂了,伸出手,拉着白先生的手。 白先生牵着榆木童子,笑道: “既然你以后跟着我了,那便再给你取个名字。 你生于赵府,那便姓赵,名若愚,如何?” 榆木童子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名字。 从此以后,他便叫赵若愚。 赵员外听说要让童子姓赵,很是不情愿,但白先生都开口了,他也不好再说反对的话,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反对。 几个孩童见赵若愚要跟白先生走,都是不舍,上前告别。 赵若愚痴笑着,和几个小伙伴告别。 “白先生放心,这次不会让您白出手的,稍后我就让人从府中调500石粮食,开粥棚,救济贫苦百姓!” 这两个月来,赵员外等人也知白先生本身是个不求名利的,所以直接用这种方式作为报酬。 白先生欣然答应,之后便拉着赵若愚的手离去了。 要是平日,赵员外肯定要留下白先生好好款待一番的。 可现在,他只想快点送走赵若愚,也就没有留客。 倒是府中孩童很是不舍,还想再送赵若愚,但被赵员外让人拦下来了。 他可不想自家孩子再和妖怪有什么牵扯。 赵府之外,有一名阴差看着白先生带走了赵若愚,便回城隍庙复命了。 城隍庙遵循的是赏善罚恶原则,对妖魔鬼怪也一样。 赵若愚从未害人,属于无善无恶一类,城隍庙也不会多管。 白先生带着赵若愚回了家中,白夫人见他带了个孩子回来,顿时痛哭流涕,以为是白先生的私生子。 白先生一番解释之后,白夫人知道这是个妖怪,有点害怕。 但见赵若愚一副呆傻的模样,又不是很怕了。 倒是半大少年白遥,见到赵若愚很是开心,知道他是妖怪后,更开心了,拉着赵若愚到后院玩儿。 白遥一个劲儿的怂恿赵若愚展示自己的法术。 赵若愚会的法术不多,都是些简单的草木类法术。 比如让木陀螺自动旋转、毽子不落地、竹蜻蜓自动飞行之类的。 白遥见此,双眼放光,告诉赵若愚不能泄露自己会法术。 之后,拉着赵若愚去找城中的小伙伴玩儿。 和他们斗陀螺、踢毽子、转竹蜻蜓...... 玩儿到下午,白遥成功将一群小伙伴欺负哭了,还赢了一块小伙伴舍不得吃的糕点。 回家之后,这事被白先生知道了。 白先生当场就上了家法,狠狠收拾了白遥一顿,让他再不敢卖弄舞弊。 之后,又拉着白遥去人家家里道歉,奉还一盒糕点赔罪...... 这次夜明没有跟着一起去,留在了白先生家里。 赵若愚也在家里,白夫人一开始还不太敢同赵若愚交流。 说了几句话之后,发现赵若愚还挺可怜的,连话都说不流利,似乎也不太聪明。 白夫人的同情心被勾起,对赵若愚的戒备降低了很多,帮他洗了脸,让他到白遥的房里去休息。 其实赵若愚不用休息的,但还是听话的躺在床上睡下了。 等白夫人离开房间后,夜明穿墙进来了。 此时它保持着少年夜明将军的模样,来到了赵若愚身边。 赵若愚睁开眼,看到了夜明。 认出他就是白天拘拿自己的存在。 “是你,抓我。” “我是在帮你。” “帮我......” 赵若愚似懂非懂,保持着白夫人离开前躺在榻上的动作,显得十分乖巧。 夜明发现赵若愚确实不聪明,直接问道: “你之前分身的法术能让我看看吗?” 赵若愚闻言,先是做出思考的动作,思考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张口,吐出一团气来。 夜明接过这团气,看向里面的内容。 是一门叫做“榆木分叶法”的法术,可以将自身分成很多份,藏身在不同人身上。 只是这是赵若愚修炼多年的法术,且完美适配榆树,其他人修炼效果会差很多。 夜明看了一遍这法门,觉得有很多可取之处,便收下了。 “我也不白占你的便宜,给你这个。” 夜明取出记载“青牛参同契”的牛皮,将其覆盖在赵若愚头顶,一点牛皮。 “青牛参同契”的内容便刻印进了赵若愚的脑海中。 夜明收起牛皮,正打算离开房间,找个安静的地方研究“榆木分叶法”时,却见赵若愚一阵摇头,将“青牛参同契”的法门给摇了出来,消散在空中。 夜明:??? “你这是干什么?” “太难了,学不会。” 赵若愚呆呆地说道。 “......” “青牛参同契”真不算难,这门功法全靠水磨工夫修炼,一点点磨出来的,吃毅力,但不吃天赋。 没想到赵若愚连这也学不会,这天赋也太差了吧。 真亏他能修炼成精,不知是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 夜明又试着让他记下“正玄五行法”,结果也是一样,完全记不住,更学不了。 这下夜明也没辙了,头一次遇到资质这么差的,真不愧是榆木疙瘩,名不虚传。 但想来那乞丐怪人不会平白做这种事,必然是有其目的的。 只是一时无法参透其人用意,夜明也不急,反正从那人目前的表现来看,应该对自己是没什么恶意的。 不然自己恐怕早就完蛋了,又岂能活蹦乱跳到现在? 又过了一阵子,白先生带着一脸不情愿的白遥回来了。 对于和赵若愚挤一间房,白遥完全不在意,反而觉得有意思。 夜明也不打扰一家人,自己找了个角落藏着,开始研究起“榆木分叶法”。 这法门很简单,但却是配合榆树本身施展的,要想改造的适合自己用,还要费一番功夫。 好在夜明本身只是一团魔气,没有固定形态,改造法门的适配性要求也较低,不是很难。 就这样,一夜过去。 次日一大早,白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了。 自从意识到胥国将要不长久之后,白先生就下定决心放弃在府城的家,全家搬去老张村。 因为延化府的地利和繁华决定了,一旦天下大乱,这里将是兵家必争之地。 白先生不愿家人卷入兵燹之难,选择走为上策。 这一趟,还有一队民兵陪同护送,问题不大,应该能顺利回去。 ...... 44老僧收恶鬼 天空点点雪花飘落,白先生坐在牛车上,伸手接了一点雪花在手。 “今年的雪下的有点小啊!” 感叹一句后,队伍继续前进。 有民兵保护,一路倒是安全。 今年下雪小,也有雪小的好处,起码不会冻死很多人。 城外还是有不少的人处在饥寒交迫中,几个月的救灾,只是保证这些人饿不死罢了,活着的人,仅仅只是活着。 白遥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兴奋地不得了,拉着赵若愚在地上跑来跑去,很是开心。 此时,正在白先生玉佩中的夜明感觉到情况有变,有东西在接近! 不多时,忽然阵阵寒风袭来,众人瑟瑟发抖,全身冰凉,紧接着,众人感觉腹中空空,饥饿难耐。 不少人忍不住直接吃起了随身携带的干粮。 白遥也感觉肚子饿的咕咕叫,甚是难受,想要吃东西。 白先生没有感到饥饿,但见周围人的表现,意识到了问题。 “所有人都到我身边来!” 知道自己有些异于常人,白先生直接将众人叫过来。 果然,随着接近白先生,那种莫名的饥饿感消退了不少。 众人好奇张望,只是天空白茫茫一片,除了小雪以外,看不见其他。 赵若愚歪着脑袋,含着一根手指,呆呆地看着天空。 不但是他,夜明也在观察天空中的情况。 在凡人看不到的视角下,此时的天空中,正在发生大战。 一群阴差手持锁链、幡旗,将一个鬼物围在中间。 为首者是一个宽袍大袖,不怒自威的中年人模样的阴差。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延化府城隍大人。 在其身边,另有两人相助,这两人一人持帛书玉笔,一人持锁链弯钩,正是赏善罚恶二司司正。 阴差们以这三人为首,将那鬼物团团围住,使其不得脱困。 再看那鬼物,是一个干枯消瘦的人形鬼怪,那鬼怪全身上下瘦的不成样子,可以说只剩下骨头、经脉、皮肤贴在一起,不见一丝血肉,脸色用面黄肌瘦来形容,都已经是莫大的夸奖了,唯独腹部下坠隆起,一副饿死鬼的样子。 但这鬼物可比一般的饿死鬼强了不知多少。 尽管从没见过,但只是一眼,夜明就确认了,这就是那个“三千饿死鬼”! 府城隍一手持玉印,一手持打魂鞭,对三千饿死鬼发动攻击。 玉印发光,照的眼窝深陷的饿死鬼睁不开眼,打魂鞭“啪”的打在三千饿死鬼身上,打的青烟直冒。 三千饿死鬼口中发出虚弱的疼痛叫声,干枯的手臂伸出,拍在打魂鞭上,抵挡府城隍接下来的攻击。 一旁的赏善罚恶二司司正也一起发动攻击,周围的阴差不断缩小锁链和幡旗所编织的包围圈的大小,不断减少三千饿死鬼的活动范围。 三千饿死鬼陷入了极大被动,被打的不断虚弱吼叫。 眼看就快要将它拿下了,但出手的阴差们面上不但没有任何惊喜之色,反而一个个神色肃穆,全神贯注的紧盯着三千饿死鬼。 在被一番痛击之后,三千饿死鬼终于发出了一声大叫声。 这大叫声一出,包围它的锁链大网都开始剧烈颤抖,似乎随时会破碎一般。 三千饿死鬼向前冲去,双手上似乎充满了力量,不再虚弱,直接正面和府城隍拼斗,竟然不落下风。 幸而有赏善罚恶二司司正从旁协助,才能保证勉强压制住它。 但这并没有能击败三千饿死鬼,只见三千饿死鬼手中鬼力凝聚,手中出现一根白骨大棒。 三千饿死鬼手持白骨大棒,继续攻击,颇有一种越战越勇的气势。 府城隍再次使用发光玉印,压制三千饿死鬼,打魂鞭发威,与三千饿死鬼对拼。 二司司正也全力攻击,让三千饿死鬼没法全力针对府城隍。 三千饿死鬼在对方的配合之下,虽然未曾落败,可也始终无法逃离,周围的锁链大网再次笼罩过来。 只是这三千饿死鬼到底不是易于之辈,手中又出现一根白骨大棒,继续与阴差们大战。 面对使用两根白骨大棒的三千饿死鬼,众阴差合力,也没能拿下,只是将其困在中间,令其无法逃离...... 下方的人群看不到上空的战斗,但都感觉很难受,不少距离白先生稍远的人感觉饥饿难耐,吃完了带的干粮,就要去一旁的草丛找树皮、草根吃。 白先生见赵若愚的举动,猜到周围有古怪,赶紧带领众人远去。 一行人走出了约莫五里地之后,这才感觉好受些,那种饥饿感开始消退。 这时,白先生发现,在不远处的一处高耸斜坡顶上,有一个眉须洁白的老僧正在遥看远方天空,看其观望的方向,正是他们来的方向。 白先生感觉老僧可能知道些什么,吩咐众人在此等待,独自上了斜坡,见到了老僧。 “晚生白谦,见过法师。” 白先生行了个书生礼。 老僧见到白先生,也是一笑: “老衲金鸠寺宏贤,见过居士。” “法师是金鸠寺高人?” 白先生有些意外。 宏贤老僧微笑点头。 玉佩中的夜明也是意外,金鸠寺名头可不小,与智素和尚所在的少觉寺,以及金鹏寺,号称佛门三大寺。 “法师在此作甚?” 白先生问道。 “老衲来此,自是为了降服此处恶鬼。” 宏贤法师指着远方道, “那恶鬼现下正在与城隍阴差缠斗,老衲便是要助众阴差一臂之力。” 白先生问道: “法师距离那边可不近,这么远,如何援手?” “关键时刻的援手,只需一击便可,老衲正在此蓄力,稍后出手时,还请居士站远些。” 说着,宏贤法师单手合十,对着白先生一礼,继续面对那边的天空,双目紧闭,口中默念佛经,一手缓缓盘着念珠,一手掌着一个金钵盂。 白先生见此,也不再打扰,退远了些,观察着老僧。 夜明从这里看向远处的战场,阴差们与三千饿死鬼的拼斗已经到了双方见红的地步了。 府城隍都被白骨大棒打中了好几下了,那三千饿死鬼也被打的一身是伤,身躯暗淡了不少。 只是,无论阴差们怎么努力,也无法杀死或是抓住这三千饿死鬼,再打下去,虽然可以让着三千饿死鬼重伤,但还是免不了让其走脱。 那样的话,过一段时间,这鬼物又会恢复过来,那阴差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就在三千饿死鬼又被府城隍打魂鞭击中,打的身体左摇右晃之时。 站在斜坡顶上的老僧,睁开了眼睛。 将手中金钵盂扔出,那金钵盂飞出,眨眼间,便已出现在了五里之外的空中,一股强力金光从金钵中释放而出,瞬间将三千饿死鬼定住。 随后,金光回收,连同那三千饿死鬼也一起收进了金钵之中。 金钵一闪,呈一道金色弧线划过天空,飞落回老僧手中。 金钵落在老僧掌中之后,居然还在颤动,显然是里面的三千饿死鬼还在挣扎。 老僧见此,将手中念珠也丢尽了金钵中。 那金钵立马安稳下来,再无动静。 如此,老僧略点头,微微一笑,单手合十,口诵佛号。 远处的府城隍等阴差也飞了过来,见到老僧,致意感谢。 老僧与府城隍等阴差寒暄几句后,说道: “此鬼怪因饥荒而生,怨气极重,难以除灭,老衲要将其带回寺中镇压,还请城隍通融。” 城隍自然没有意见: “那便辛苦法师了,此番援手,延化府谨记在心。” 老僧合十回礼,双方又聊了几句后,众阴差离去。 这时,老僧才又看向白先生。 虽然不知刚才老僧在同谁说话,但显然现在已经说完了。 “法师,方才金钵之中收下的,是何邪祟?” “此鬼物名为三千饿死鬼,乃是此次饥荒死难灾民怨气所生......” 老僧解释了一遍,又将目光看向了躲在一棵树后偷看自己的白遥,以及一旁呆呆地赵若愚。 “这小妖倒是有几分慧根的,将来若是福缘到了,兴许会有所成就。” 白先生闻言,有些意外: “他名叫赵若愚,是在下昨日在城中赵员外家......” 解释了一遍赵若愚的来历。 “哦,看来居士你也是个有福缘在身的,倒是老衲看走眼了。 这小妖看去呆傻,只是因为心窍未开,顽真未去,若得机缘,开了心窍,解化顽真,则未来可期。” 老僧看着赵若愚,笑着说道。 “若法师有意,可收他为弟子。” 白先生知道面前是位高人,自然希望赵若愚能有个好前程。 老僧摇头: “他的福缘不在老衲处,若是带走,只怕误人子弟。” 说着,老僧从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老衲这里有一本‘木鱼心经’,居士若有空闲,可每日为这小妖诵念一遍,兴许对他开心窍有所帮助。” 白先生没有拒绝,大方收下: “如此,在下那替若愚谢过法师了。” 一旁的赵若愚好像懂了点什么,跟着做了一个感谢地动作。 白遥见此,也跟着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 老僧送了“木鱼心经”,也不再逗留,笑道: “居士,我们有缘再见。” 说罢,缓步下山去了。 虽说是缓步,但前一刻还在此,下一刻就去到了几十丈外,再一步,便已看不到其人影了。 “爹,这老和尚是神仙吗?” 白遥好奇的问道。 “是得道高僧。” “既然是得道高僧,为什么不阻止饥荒呢?反而在饥荒之后,才出来收走恶鬼?” “因为,普通人的事,需要普通人自己解决啊! 遥儿,记着,不要想着去依靠什么神佛,解决问题,始终都要我们自己来。” “哦,我还以为爹爹你见识了老神仙的本事后,就想着去求仙问道呢!” “求仙问道是修行,我等自红尘泥溷中行走,又何尝不是修行。 而且,我认为,红尘之中的修行,更甚求仙问道的修行,否则,这些高人明明都有了超脱世俗的本事,为何又要扎根在红尘中呢?” “额,听不懂!” 白遥挠了挠脑袋,听不懂自家老爹的意思。 白先生笑了笑,道: “明不明白都无所谓,反正我们一直在这红尘中,迟早都会明白的。” 说着,一群人再次上路。 玉佩中的夜明也是一知半解,感觉白先生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令魔费解。 ...... 45老龟田不昧 白先生回了村中后,每日仍是教导学生。 只不过他现在带的学生数量有点多了,足有近百人。 为此,几个村子一商量,又请了两位先生一起来教学生。 相对来说,白先生反而比之前轻松了些。 每日都会为赵若愚诵念一遍“木鱼心经”。 只是赵若愚在听了“木鱼心经”之后,也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仍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 夜明也很感兴趣的凑热闹,跟着一起听。 随着白先生开始诵念,夜明顿觉头痛无比,仿佛被针扎了一般。 虽说他并没有头脑之说,但那种痛苦是做不了假的。 夜明慌忙逃出了屋子,出了屋子,感觉轻松多了。 随后,夜明又感觉好羞愧。 自己身为一个大魔头,面对普通人念的佛经,居然逃跑了,这太丢人了。 这可不行,要是连这么点经文都受不了,以后还怎么天下无敌? 夜明下定了决心后,又回到屋里,继续听白先生念经文。 那种疼痛感让夜明难受不已,当真是生不如死的感受。 只是在疼痛一阵子后,夜明发现,除了痛苦,这经文居然有削弱自己杀戮本能的力量。 要知道,它这几个月以来,已经觉醒了十几种魔道法术了,因为都没有激活的原因,导致杀戮本能越来越强。 上一次为了对抗杀戮本能,自己在香炉中憋了两天,才勉强克服下来。 只是再继续下去的话,迟早会克制不住。 没想到这“木鱼心经”居然有消磨杀戮本能的能力,让夜明十分意外。 作为一个立志要天下无敌的魔头,怎能被自己的本能掌控,应该是自己掌控本能才对! 念及至此,夜明不但每天来认真听白先生诵经,自己还找机会,将整篇“木鱼心经”背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文小姐那边还是每天必去的,现在文小姐的头顶完全被夜明当做闭关处了,凡是修炼,必是落在文小姐头顶。 由于市面上的小说总共就那么些,新出的很少,夜明只好找来了一大堆奇闻轶事,稗官野史之类的作品带回来给文小姐看。 没想到,文小姐对这些也很喜欢,没多久就迷上了。 这天,外面下着细细小雪,文小姐窝在被子里,旁边放着火盆,手上拿着书,悠闲的看书。 夜明在她头上修炼,过了一会儿,从夜明黑烟团的本体中分出了一团指头大的黑烟。 那黑烟飞来飞去,似乎脱离了夜明本体也能长存。 夜明见此,略感满意。 这是它最近修炼“榆木分叶法”参悟出来的,成功分出了一个小小的分身。 它也不指望这分身能有什么大作为,只要能操纵愿力,召唤愿力法身便可。 那样即便自己本体不在村子里,分身也能作战,保卫自己的地盘。 夜明本体不动,分身与它异体同心,自然知道它的意思,直接飞去了祠堂中,成功驾驭了香火愿力。 夜明见此,甚是满意,这样,以后自己就能干更多的活了。 呸呸呸,是可以偷懒了! 次日,夜明辖下的岳家村发现了异常情况。 村民在打井的时候,发现了奇特的东西,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 那巨型黑石刚好挡住了打井的最佳位置,令人着恼。 村人费了老半天的劲儿,也没有打穿那黑石。 钢钎都打断了,也不能撼动黑石。 不少人认为是老天惩罚,不让他们在村里打新井。 村长听到传闻,有些害怕,跑到“夜明将军祠”报告了这件事。 夜明听说后,很是好奇,直接瞬移到岳家村,来到了新打的井口,往下望去。 入眼所见,便是一股浓重的妖气。 在夜明眼中,那黑石根本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个妖怪的壳! 再仔细一看,这下面的,分明是一只巨型大龟。 村民打的井,正好在大龟的壳上。 夜明见此,进了井里,落在大龟的背上。 “醒来,醒来!” 连续呼唤了几声,回应夜明的是大龟的呼噜声。 “你老婆跟别的龟跑了!” 夜明又喊了一句,大龟还是没反应。 “你的龟子龟孙投奔别人了!” 仍然没反应。 “再不起来,就不给你留饭了!” “大胆,谁敢不给我留饭!”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吓了夜明一跳。 井下的土石都松动了,大龟的头颅和四肢从龟壳中伸了出来。 “饭,饭呢?” 大龟在土中望来望去,没有见到吃的,感受到夜明落在自己背上,顿时不满道: “你这土地老儿好生没规矩,我在此睡得好好的,何苦扰我睡眠,消遣于我?” “龟兄,你没发现自己挡着村民打井了吗?” “打井......我为了睡个好觉,都躲到这里来了,怎么还有人能找到我!” 大龟十分不满,但很快又说道, “算了,我大人大量,不和你们计较,我这就离开。” 说着,就要施法遁走。 夜明开口道: “不急,小神夜明,还不知龟兄怎么称呼?” “田不昧。” 大龟报了自家名姓,又问道, “你还有事?” “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想问问田兄怎么在这里?”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找地方睡觉了。” “小神是说,田兄为何选在这里睡觉?” “因为这里安静,四十年前,我来这儿的时候,这里一片荒郊野岭,无人打扰,十分适合睡觉。” “原来如此,既然田兄醒了,想来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不如和小神聊聊天如何。 小神对修行界很多事都有兴趣,想必田兄睡着这么多年,对于外面如今的局势也不清楚,正好小神可以为你介绍一下。” 这田不昧一看就是活了成百上千年的存在,知道的东西肯定不少,夜明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肯定要多问问他知道的。 田不昧闻言,觉得夜明说得有理,答应了下来。 夜明邀请他到老张村祠堂后殿一叙。 田不昧身形巨大,比一座小房子都大,好在他修为精深,可以随意变化形体,化作了普通乌龟大小,跟着夜明一起去老张村。 沿途,他发现,眼前这个土地老儿不一般,似乎管着很多个村子。 一问才知道,夜明居然管着17个村子,这可让田不昧吃惊不小。 这土地老儿看着年轻,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影响力,想必也是上百年的老牌土地吧! 到了老张村的祠堂,田不昧发现,自己还是小觑了这土地,瞧瞧这祠堂,比一般的县城隍庙都气派,看样子是花了不少钱的。 夜明邀请田不昧进了后殿,奉上了一杯香火茶水,请田不昧尝尝味道。 田不昧尝了一口,发现愿力浓厚的茶水,味道也是不错的。 虽然他不修愿力,但也觉得舒泰。 夜明见他喝下香火茶水一脸享受的表情,就知道,这应该是个没什么孽力的妖怪,否则绝不可能没点反应。 确认这家伙不是心怀不轨后,夜明热情的同田不昧聊了起来。 田不昧也几十年没和人交流了,倒也乐意和夜明说些话。 这家伙不愧是乌龟成精,耐性当真不一般,和夜明聊了三天三夜,也不见疲惫,反而愈发的神采奕奕。 夜明见此,甚是高兴,将田不昧视为知己,继续畅谈。 就连除夕夜,村民们都在放爆竹庆祝时,他们俩也没有出去,都在那里聊天。 文小姐的小院中,绿衣不明白为什么,好好地除夕夜,小姐会不开心,似乎有点失望。 那感觉,就像是在等什么人来一般。 难道是小姐想家了? 老爷也真是的,把小姐丢在这里真就不管不顾了,马上新年了,也不说派人来接小姐回家看看。 绿衣对卢员外不免有点意见。 正在聊天聊的开心时,夜明忽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虽然它并没有后背。 似乎...... 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这时,对面的田不昧正讲到自己听说的一个失信于人的故事。 夜明眼前一亮,对了,除夕夜也是鬼怪横行,阴气浓重的日子,文小姐不会有事吧? 念及至此,夜明主动提出改日再聊,他还有事要处理。 田不昧闻言,有些不满,什么事能有好友之间聊天更重要? 但他也是知道轻重的,意识到今晚是除夕夜,对于土地来说,可能是比较忙的时候。 夜明瞬移到上河湾,一路飞到了文小姐的小院中,落在了文小姐头上。 还好,今晚的阴气不是很重,问题不大。 见文小姐没问题,夜明就想着要不要再去找田不昧聊天。 这时,文小姐扶了扶发簪,面上露出笑容,上前拉着绿衣的手: “绿衣,我们也到村里去玩儿吧!” “小姐,你没事了?”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我一直很好啊!” “哦,那我们去吧!” 绿衣猜测可能和小姐一直没说的秘密有关,但既然小姐不说,那就不问好了。 两女拉着手,难得在村子里逛了起来。 只是这年头,大家都穷,村子里实在没什么好玩儿的。 再加上今晚又在下小雪,主仆俩玩了一会儿,有点儿意兴阑珊的回了小院。 之后,主仆俩玩起了女孩子间的小游戏,夜明全程目睹。 次日,夜明收到了许多村民祭拜自己的愿望,好多人都是来还愿的,说是神仙吃了自家供奉的食物,都来求神仙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家人平安富贵等。 等等,神仙吃贡品? 自己从来不吃那些东西的。 不对,现在祠堂里的确有一个“神仙”。 “田兄,村民的贡品,是你吃的?” “咳咳,反正我见你也没有吃的打算,索性就帮你吃点儿了......” 你那是吃一点儿吗? 自己名下17个村子的贡品,全给你吃了,这叫一点儿? 算了,夜明还是大气的,没和他计较什么,吃就吃了吧。 两人,额,两个不是人的又聊了好几天时间,最后是田不昧又犯困了,要找地方睡觉,这才结束话题。 这时,夜明说道: “田兄,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交易,什么交易?” “我想和交换你的修行功法。” “我的,修行功法,这个......你拿什么换?” “这个如何?” 夜明将青牛参同契的功法总纲给田不昧看了下。 田不昧见此,立马开口道: “没问题,换,现在就换!” 那一瞬间,夜明感觉自己可能亏了...... ...... 46工具猫泪玲 在拿到田不昧的功法后,夜明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修行年纪大,不代表他的功夫就好。 比如田不昧的“归灵养元经”,就是一门专注养炼元气的功法。 这门功法最大的优点就是能涵养元气,固本培元,为修行之路打下深厚的底子。 但这也是其唯一的优点了,除此之外,这门功法,没什么战斗力,没有什么特别法术,没有什么特别高的攻防能力,处处透露着平庸。 田不昧自身的防御根本不来自功法,全都仰仗自己的壳。 看着田不昧的功法,少年夜明将军模样的夜明皱起了眉头。 而拿到了“青牛参同契”功法的田不昧喜笑颜开,一张乌龟老脸都要笑出花了。 “咳咳~~” 似乎意识到自己赚大了,田不昧干咳两声道, “那个,说好了等价交换,我也不占你的便宜。” 说着,张口吐出了一枚小小龟壳。 “这是我百年前褪下的壳,可大可小,变化随心,可以炼制成各种宝物,也可以用作卜筮。” 见田不昧又给了一面龟壳,夜明的脸色总算好了点。 “这样吧,我再另外教你一门防御法术,这样总该够了吧?” 田不昧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便宜占大了。 夜明难道能拒绝吗? 自然是接受了。 田不昧教的防御法术脱胎于乌龟一族的防御,效用倒是让夜明惊讶了一下。 法术名为“元归罩”,防御力十分显著,是田不昧的保命神通,也算是龟类妖怪的拿手绝活。 得了功法、龟壳、法术三样后,夜明总算感觉不是那么亏了。 “土地老.....夜明老弟,其实老哥哥我这里还是有些其他收藏的,考不考虑再跟老哥哥交换一些其他东西。” 夜明黑着脸:“你的妖丹交换吗?” “额,困了困了,困死了,不聊了聊了,以后有空老哥哥再来找你,后会有期!” 田不昧生怕夜明反悔似的,一溜烟跑了。 别看这家伙是个乌龟,跑起来真是一点不慢。 送走了田不昧,夜明叹了口气,也开始研究起交换来的几样东西。 其实他还是能接受的,毕竟交换了“青牛参同契”又怎么样呢? 自己还是记得功法的,又没有失去这门功法,反而又得了其他好处,也不算有多亏,只能说是田不昧赚了。 对,他赚了,但自己没亏! 本着要在功法上把损失的补回来的想法,夜明认真研究起这“归灵养元经”起来。 虽然这门功法在其他方面都极为平庸,但这涵养元气、固本培元的功能倒是一点不虚,相当有可取之处。 夜明研究了一阵后,得出结论,这门功法能够为自己日后成为盖世魔头打下坚实基础! 有了这个判断后,夜明修炼了起来。 或许是与功法同源的原因,修炼了“归灵养元经”后,再修炼“元归罩”,难度比预计的低了不少。 就这样,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夜明天天在文小姐头上闭关修炼。 祠堂那边则全都交给了分身去管,有什么邪祟进村,都会被分身利用愿力打败。 转眼间,就是一月底,二月初了。 要是以往,这个时候恐怕还在下雪,可是今年,雪早就停了,天空下的是小雨。 对此,夜明不甚在意,能下雨就好,只要不是大旱,其他无所谓。 修炼了一个多月,它已经练成了“元归罩”,“归灵养元经”也修炼入门了。 夜明离开了文小姐头顶,它决定,是时候出发,去找泪玲所说的密藏了。 当天夜里,夜明化作老者形象,在老阴山外围林子里等待泪玲。 许久,泪玲出现。 “主人......” “带路,去密藏。” 夜明的话让泪玲心头一沉,一直以来,她就怕夜明要去找密藏,一旦得到密藏,自己失去价值,那后果...... 身为九命猫妖,泪玲比谁都想活着,一点儿不想死。 尤其是死在这魔头手里,恐怕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不会有,肯定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怎么还不走?” 夜明淡淡的催了一句,泪玲心头一紧,连忙说道: “这就走,主人请随我来。” 说着,变成了一只野猫,在山间奔跑。 夜明化成一团黑烟,钻进了牛角香炉中,香炉直接挂在野猫的脖子上,好似一个铃铛一般。 泪玲:...... 这么懒的吗,连赶路都要人带着。 这还是夜明自诞生以来,第一次出远门。 有多远呢? 要一路到达——隔壁灵璧府。 是的,泪玲所说的密藏,就在灵璧府的深山中。 距离延化府也就四百多里。 泪玲的速度不慢,次日凌晨,就到达了灵璧府境内。 灵璧府境内,寺庙众多。 主要原因是连续几任选在这里作为封地的公主都信佛,包括现任的灵璧公主,也是虔诚的佛徒。 泪玲在山中穿行,不多时,就见到在深山中有一寺庙。 面露厌恶之色的泪玲不敢接近,只得绕路,选择从附近一个村镇经过。 那个大型集镇是有土地的,泪玲只敢在集镇外经过。 而且,现在夜明不许她再杀人、吃人了,她也就没有害人的必要了。 经过村外一处人家屋外的时候,泪玲停下来了。 看着那家渔人挂在院子中晾晒的鱼肉,忍不住流出了口水。 虽然成妖了,到底改不了吃鱼的爱好。 只是一想到夜明还在脖子上挂的香炉里,泪玲就有些颓然,正要悻悻离开时,却听夜明说道: “想吃的话,与人等价交换就好。” 泪玲闻言,很是意外,这魔头什么情况,是它的人设弄错了? 夜明没有再说什么,恢复了安静。 泪玲转念一想,这样岂不是可以多拖一拖去往密藏所在地的时间? 有了这个想法,泪玲一跃,进了草丛中,接近了那渔人家。 四处打探了一圈,泪玲发现渔人的老母亲卧病在床,病因似乎是摔断了腿。 泪玲见此,跳到屋顶上,对着渔人老母亲吹了一口气。 “哎呀~~” 渔人老母亲发出痛苦的叫声。 外面正在晾晒鱼干的渔人闻声,连忙放下手中活计,冲进了屋里。 “娘,你怎么?腿又疼了?” “疼,疼死了!” 渔人老娘一边说,一边摆腿。 渔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娘,你的腿能动了?” 被他这么一说,渔人老娘也反应过来。 刚才突然腿痛,然后,腿就好了。 渔人大喜,直呼“菩萨保佑”。 娘俩高兴了半天,渔人这才想起自己的鱼还没晒好,赶忙出去看。 结果发现,这么一会儿,外面少了五条鱼...... 一个幽静的山洞中,夜明以老者的形象,正坐在地上烤鱼,五条鱼在它的烘烤下,散发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儿,夜明还不忘多撒点盐。 泪玲坐在一旁,不太敢靠近,不知是怕火还是怕夜明。 鼻间轻轻嗅着烤鱼的香味,泪玲敢怒不敢言。 就说这个老魔头没安好心。 自己做了好事,交换的五条鱼,结果全被它抢去了,没天理了。 好吧,跟一个魔头,也没法讲什么天理之类。 不多时,五条鱼被烤的金黄香嫩,只是闻一闻就让人食指大动。 夜明将鱼放在嘴边,用鼻子嗅了嗅。 “可惜老夫是魔,对这凡间美食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不知有谁想吃啊!” 泪玲闻言,看向夜明促狭的眼神,顿时明白,这老魔是在拿自己寻开心呢! 才不要让它随意取乐,就不回应它! 不对,要是不回应的话,它会不会生气,然后...... 想到这里,泪玲立马怂了。 “主人,你不吃的话,能不能给我尝尝呢?” 泪玲拿出了女妖魅惑人的本领,讨好的问道。 “哦,你想吃啊,早说嘛,老夫又不是什么恶魔,你要,老夫给你就是了。” 泪玲就要伸手去接,谁知夜明又一收手: “给你吃没问题,但你得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主人请吩咐。” ...... 蓝波寺,灵璧府众多寺庙中不慎起眼的一座寺庙,平时香客也不多,一向很是幽静。 此时已至午夜,僧侣们基本都已经休息了。 也没个放哨站岗之类的,寺里也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变成野猫的泪玲看着黑夜中的蓝波寺,杀人的心都有了。 那老魔竟然让自己去偷这座寺庙供奉的舍利子! “去吧,鱼你都吃了,事请也要做。” 夜明变化的老者,轻松地说道。 泪玲不说话了,真是...... 没办法,不敢反抗这个老魔头,只好冒险一试了。 她也好奇,这老魔头要舍利子干什么,不可理解。 其实夜明就是纯好奇,金丹、妖丹、阴丹对它来说都不算稀奇了,唯独舍利子,没具体接触过。 再加上之前同智素和尚交流时,知道了很多舍利子的妙用。 只是有一点,舍利子的作用都是对于佛门中人来说的,其他人得到了也没什么用,所以一般也没人打舍利子的主意。 但夜明就是想看看高僧圆寂后留下的舍利子有什么特别的。 泪玲一万个不情愿的偷偷进了蓝波寺。 幸运的是,蓝波寺中人是真的没有警惕之心,基本都在休息,泪玲成功潜到了大殿房顶。 只是,大殿她却不敢下去,大殿中的佛像对于妖魔来说,那可不是摆设,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大殿的佛光消杀。 泪玲观察之下,发现舍利子就供奉在大殿佛像手中的盒子里。 泪玲化作人形,找来一根绳子,将绳子编成网状,在前端涂上粘性较强的松脂,随后将绳子放下去,在网到盒子后,没有急着往上拉,等到松脂粘的更紧了些,这才往上拉。 顺利将盒子拉了上来,泪玲不敢伸手去碰,用一个挖空的木碗,将盒子放进去。 东西到手,泪玲再不敢停留,做贼似的带着东西就走了。 在后山找到了藏身在此的夜明,将东西交给夜明。 接下来,就出现了让泪玲大吃一惊的一幕。 自己碰都不敢碰的东西,这老魔竟然直接拿,还是将那舍利子直接拿在手里,不是拿的盒子! 这老魔,修为到底有多高? 居然强到可以完全镇压舍利子! 夜明才不管泪玲的惊讶,只是在细细观察这枚舍利子。 之前通过与智素的交谈,夜明就确定了,舍利子所以伤害妖魔鬼怪,是因为孽力。 舍利子遇到孽力会爆发,可夜明身上一点孽力没有,舍利子自然也就不会爆发了。 当然,它自是不会同泪玲解释的。 ...... 47灵昧真人遗泽 舍利子作为高僧圆寂之后留下的产物,是其一生所悟佛法凝聚而成的精华。 对于佛门中人来说是宝物,对于他人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如果执迷于舍利子中的道理,很可能会被渡入佛门,当场皈依。 佛门道理也是最不怕泄露的,就比如之前宏贤老僧大方赠予赵若愚“木鱼心经”之举。 佛门的道理一旦去深入研究,就很可能被渡化,成为其中一员。 所以,佛门对自家佛法向来不藏私,谁愿意学,一定教你。 而现在,夜明就是在直接窥探舍利子中的佛法,看的泪玲神色惊疑不定。 这魔头居然敢去直接窥视佛法道理,不怕自身被渡化吗? 别的魔头可能会对佛法避之不及,但夜明不一样,它不怕,甚至还隐隐有点兴奋,想看看这佛法能拿自己怎么样。 很快,夜明就听到了大量的梵音声在耳边响起,不断阐述佛法,劝人向善。 夜明来者不拒,对这些道理照单全收。 吸收下这些道理,又有新的道理涌来,夜明继续吸收。 后面,夜明干脆找了个山洞,坐在那里吸收起了佛理。 泪玲有点看不懂夜明的行为了,这老魔是想要主动遁入空门吗? 次日一早,蓝波寺僧人发现舍利子丢失了,大急。 唯独方丈不着急,直言盗走舍利者,迟早会皈依我佛,将舍利还回的,让众僧人不必担心,各做各的事去。 众僧人闻言,这才安心,各自做事去了。 一天,两天,三天...... 转眼间,九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人来还舍利子。 这下方丈犯起了嘀咕了,怎么回事,不应该啊! 可这时候,再想找丢失的舍利子,无疑是大海捞针了...... 夜明在山洞里一连呆了九天时间,这九天,它都在消化舍利子中的佛韵,一副看起来要皈依佛门的样子。 直到这天夜晚,夜明睁开了眼睛,身上依旧魔气森森,并没有皈依佛门的情况出现。 泪玲这些天一直在附近活动,见到夜明结束,连忙看来。 发现这老魔头一点事儿没有不说,精神好像还更好了,不由的吃惊起来。 其实夜明这些天全都在用自己的杀戮本能对抗舍利子中的佛韵。 由于它从没杀过人,杀戮本能已经越积累越夸张了。 仅凭白先生诵经,已经有些不管用了。 所以夜明想到了用舍利子佛韵来消磨杀戮本能的办法。 现在看来,这一招还是很有用的。 不但消磨了大量杀戮本能,夜明还学到了这枚舍利子主人生前修行的佛法和神通。 这位高僧修行的佛法,名为“观音大慈经”,还有几门佛门神通,如金刚指、金刚掌、金光印、荡魔佛光之类。 另外还有一些经文,如驱魔经、驱鬼经、镇妖经等。 当然,要是让夜明来用的话,就全都是魔化版的了。 嗯,经文除外,那东西不好改。 修行完毕,夜明将舍利子放回原本的盒子中,对泪玲说道: “去,把东西还回去。” 泪玲:...... 还东西就简单多了,直接远程扔到大殿门口就完事了。 寺里加派了值夜人手,听到大殿前动静,赶紧来人。 结果发现被扔在大殿门口的舍利子。 立马有沙弥赶忙跑去报告方丈...... ...... 蓝波寺之事的后续夜明并不关心,它又将香炉挂在泪玲的脖子上,让泪玲赶路。 现在的泪玲,内心是绝望的,这个大魔头太恐怖了。 舍利子中的佛法都对它不起作用,反而还使它变强了,这太恐怖了。 泪玲实在想不到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对抗它,心中的绝望可想而知。 夜明却是在考虑着修炼出真魔之躯的事。 它现在本体还是一团魔气,修炼出真魔之躯,才算是踏上了魔道修行的第一步。 而这一步,对于魔的修行来说,至关重要,关系到以后的前路。 就这样,两个心思各异的妖魔一路赶往目的地。 凌晨时分,泪玲来到了一处荒山野岭深处。 这里瘴气弥漫,终日不见天日,毒虫野兽遍布,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 泪玲特意散发出一些妖气,将山中的野兽全都吓跑了。 “主人......前面就是目的地了......” 泪玲无精打采指着前方山壁的一处窄窄的石缝。 要不是有泪玲指点,一般人都不见得能发现。 夜明通过极阴眼,看到那石缝中有丝丝道韵流转,便知泪玲应该没有说谎。 懒洋洋的从香炉中飞出,化作老者模样,来到石缝前。 夜明一拍胸口,一枚散发着强大道韵的金丹出现,正是老牛当初留下的金丹。 夜明一直没有炼化这枚金丹,此时用来共鸣这处密藏,倒是正好合适。 感受到金丹散发的道韵,石缝中的道韵猛然增强,一股吸力突然冒出,“嗖”的一下,将夜明吸了进去。 外面的泪玲见此,很想趁机逃走,可想到一魂一魄还在这老魔头手上,跑到那里都没用,只好放弃了,在外面安心等待...... 夜明眼前一花,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一处山腹中。 这山腹较为宽广,没有多余的房间,只有一个主室。 山腹周围的山石上都刻有阵法道纹,山腹的中央,摆有一张桌案,案上横放着一柄剑和一纸书信。 在桌案左边,摆放着三个葫芦,葫芦上分别写着“君”“臣”“民”三个字。 桌案右边摆着几册书,最上面一本封面上写着“灵昧剑诀”。 在桌案旁边,还摆放着一个炼丹炉,炉中似乎还有东西。 桌案后的蒲团上是一身衣物,没有遗体,看样子应该高人羽化仙逝,未曾留下遗体。 夜明上前查看,首先拿起桌案上疑似遗书的东西。 拿到手一看,还真是遗书。 这是一位自称灵昧真人的高人留下的遗书,书中说: 灵昧真人本是正玄门弟子,不满门中对于妖魔之类太过柔和,毅然加入了清一门。 可后来又发现,清一门太过极端,也不适合自己。 灵昧真人干脆彻底脱离两家,成了一个散修。 此后,他独自闯荡天下,在此期间斩妖除魔无数。 由于本身擅长用剑,又修炼了道门有名的“三昧真火”神通,他将自身剑术与“三昧真火”融合,功法与法术融合,修成了别具一格的“灵昧剑诀”。 这门法诀,既是法术,也是功法,更是剑诀。 三项合一之下,灵昧真人在那个时期,近乎天下无敌。 后来,真魔出世,灵昧真人与其交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他的三决合一的确让自己变得强大无比,可是同样,三决合一达到顶点后,就再也无法继续突破了。 昔日的优势成了劣势,也是因此,灵昧真人在面对突破极限的真魔时,落败了。 重伤的灵昧真人自知时日无多,便寻了一处地界,安静羽化了。 只是他还有未完之事,希望后人完成。 第一,自然是希望后来人能找到突破“灵昧剑诀”桎梏的办法。 第二,他在真魔乱世时,斩杀了太多鬼怪,本来要在事后将这些鬼怪的阴丹全部处理的,结果自己重伤垂死,无奈只能将那些阴丹封印在丹炉中,希望后人可以妥善处理掉。 为示答谢,还特意留下了修炼“三昧真火”需要用到的“君”“臣”“民”三气。 最后,则是希望后来人能将他的佩剑交还正玄门。 看完灵昧真人留下的遗书后,夜明第一时间看向桌案旁的丹炉,可以看到,里面有一枚散发着微微阴气的阴丹。 等等,不是说,有大量阴丹被封印在丹炉中吗? 怎么就只有一颗? 其他的阴丹呢? 难道因为时间太长,自行散掉了? 不可能,阴丹在没有特殊手段处理的情况下,保存个几千年毫无问题,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散掉。 不然的话,灵昧真人还要封印这些阴丹干什么。 不对,这枚阴丹,有点不一样。 夜明感觉那阴丹散发的阴气不对劲儿。 这也太弱了吧? 感觉远不如正常阴丹应该有的阴气浓度。 夜明用极阴眼仔细观察。 在极阴眼的观察之下,夜明发现了问题。 乖乖,这颗阴丹,了不起啊。 夜明明白了,这颗阴丹不一般,是融合了丹炉中所有阴丹而成的超级阴丹。 由于阴气过强,反而引起内敛,所以看起来阴气微弱。 而且,具夜明的观察,上千年的时间沉淀之下,这颗阴丹内的阴气完全融为一体了,不含丝毫杂质,浑然一体,当真是宝贝中的宝贝。 当然,这是对于夜明这样的魔物来说的。 看着这阴丹,夜明的口水差点流出来了。 但它现在却取不出来这阴丹。 因为丹炉上有封印,还是灵昧真人亲手留下的封印。 这位生前可是能和最强真魔一战的存在,就算是濒死状态下留下的封印,也绝不是现在的夜明可以碰瓷的。 夜明没敢去碰桌上的灵昧真人佩剑,先将目光看向了那本“灵昧剑诀”。 将书拿到手里,夜明开始翻阅,想通过这本灵昧真人的心血之作来寻找取走阴丹的方法。 读着读着,夜明的目标就变了。 它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法诀本身,被这门法诀深深的吸引了。 足足半天之后,夜明将“灵昧剑诀”完整的浏览了一遍。 这一刻,它做出了一个决定,这本“灵昧剑诀”,自己一定要修成,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一定要修成。 这本三合一剑诀,太厉害了! 自己本身就是魔,要是能将其修炼到极致,再突破极限,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念及此处,夜明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下定决心之后,夜明又看向了下面几本书。 下面几本都是灵昧真人收集的觉得还算不错的功法、法术之类。 分别是“大妖覆岳功”“鬼王炼阳决”“金鲤化龙诀”“三昧真火”四本。 其中“大妖覆岳功”“鬼王炼阳决”都是灵昧真人斩敌之后所得,“金鲤化龙诀”得自一条老龙赠予,“三昧真火”本就是道门法术。 夜明将这些书册和三个葫芦全都收进了“万两袋”。 没有急着去碰灵昧真人的佩剑,夜明坐了下来,开始潜心研究起“灵昧剑诀”。 ...... 48人形真魔夜明 转眼间,泪玲已经在外面守了半个月了,也不知那老魔在里面干什么,这么久也没点动静,她想离开,又不敢,只能继续在此煎熬。 山腹中,经过半个月的阅读,夜明将“灵昧剑诀”“三昧真火”阅读了数十遍,总结出来一大堆自己现在面临的问题。 首先就是,自己魔头之身,是练不成“灵昧剑诀”的,这门法诀只适合人身修炼。 哪怕是以夜明的聪明才智,也没办法垮过这个坎。 既然无法跨过,那就只能自己变成人身修士了。 这让夜明犯难了,它现在面对的本就是真魔之形的选择。 化成不同的真魔之形,就代表着不同的真魔路子。 比如血魔、尸魔、影魔、幻魔、魅魔、巨魔...... 但现有的所有真魔之形,没有一个是人形的,哪怕是最接近人形的魅魔,也不是完全的人形。 也就是说,夜明想要获得人身,就必须要走出一个前所未有的人身之魔的路子来才行。 对于修炼出人身之魔,夜明思虑半响,有了些想法,打算试一试。 另一个重要难点就是对于“三昧真火”的修行了,夜明是魔,注定了不可能用“君”“臣”“民”三气修成三昧真火,那就无法融合进剑诀之中。 对于这个,夜明仔细思考之后,还是找到了代替的办法,自己是不能修炼出“三昧真火”,但可以用这种方式,采集三尸之气,修成“三尸真火”! 当然,在此之前,从没有什么“三尸真火”的概念,夜明打算独创一个出来。 最后,就是关于修炼出“元灵剑胎”了。 “元灵剑胎”必须在一开始就修炼,夜明现在还没有真魔之形,换算成人类的话,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不过,它要是练成的话,应该称之为“魔灵剑胎”。 夜明思虑了整整三天后,感觉自己的计划再无遗漏,也不再犹豫,当即飞到丹炉旁边,看着丹炉。 口中念出“灵昧剑诀”的法诀,丹炉共鸣,微微颤动,随后开启。 在开启的瞬间,丹炉中的阴丹好像活了一样,“嗖”的冲出,就要逃跑。 但在感受到夜明的魔气牵引后,不再逃跑,飞到了夜明的身前。 夜明见此,直接将阴丹吞下。 二话不说,直接开始炼化阴丹。 一瞬间,夜明近乎要被阴丹释放出的能量撑爆。 黑烟团本体不断扭曲、震动,似乎快要支撑不住。 这时夜明开始了自己计划的第一步,全力运转起了“青牛参同契”、“归灵养元经”、“观音大慈经”三门功法。 口中则不断背诵儒圣经典: “儒圣曰:学而时习之......” 在夜明的操作下,阴丹中的能量开始被它承受下来,不断的转化为魔气,提升着“归灵养元经”和“观音大慈经”的功法修行进度。 早就已经臻至化境的“青牛参同契”也在不断炼化阴气...... 某一刻,“归灵养元经”和“观音大慈经”都被推到了完满地步,随后,又更进一步臻至化境。 在佛道妖三门功法的加持下,夜明仍在不断口诵儒圣经典。 三门臻至化境的功法产生的三道本源魔气融合在了一起,夜明魔气团本体终于彻底稳定下来了。 如此,第一步算是完成了。 夜明见此,更有信心了些,当即开始第二步。 夜明开始疯狂将阴气炼化为魔气,但并不用来提升修为,而是全都往体内中心点汇聚,大量的魔气聚集之下,一个迷糊的迷你小剑模型正在形成。 这还不算完,夜明将自己修炼这几年来收集的所有阳极阴气全都注入了剑胎之中。 有了阳极阴气的加入,剑胎的凝聚变快了不少。 到了后面,竟然开始主动将阴气转化为魔气,吸收到剑胎中。 一个黑漆漆,满是魔气的小剑在夜明体内形成。 某一刻,当阴丹的最后一丝阴气也化为魔气被小剑吸收后,小剑的形态从气态,化为了液态。 一柄看着像是水流凝成的小剑在夜明本体中悬浮着。 夜明见此,知道这第二步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第三步了,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彻底化为人形真魔之形,如果失败的话,前面的一切努力就全部付之东流。 没有嘴的夜明深吸一口气,开始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它没有再诵读儒圣经典,也没有诵读佛道两家的经书,而是开始回忆起了自己作为“福德正神”时听到过的所有人的心愿,以及世人百态。 嬉笑怒骂,善恶美丑,一切的一切,都在夜明的心间流过...... 不知什么时候,一团黑烟状态的夜明长出了一颗人类的心脏。 随着心脏出现,各种器官、骨骼、经脉等,人体所有的一切,全都开始在黑烟团中出现。 嗯,仅限于男人的一切特征。 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一万年。 空中漂浮的黑烟团忽然消散,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现出身形来。 看起样貌,正是夜明将军少年时期的样子。 赤身裸体,漂浮在空中的夜明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双手在身上摸来摸去,感受着与人类一样的身体。 它,不,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前所未有之,人之真形。 那自己是不是可以称之为人魔? 额,不好听,不好听,换一个称呼,就叫—— 道魔! ...... 夜明不知道的是,他在山腹里搞动作的时候,天空中忽然风云色变,雷霆阵阵,恐怖的天威笼罩了整个荒山野岭之地。 泪玲面对突然出现的天威,吓得直接瘫倒在地,全身颤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她身上虽然有孽力,可远远达不到遭天谴的地步,因此,天空中的滚滚雷霆出现之后,并没有攻击她,只是在那里不停的涌动,似乎随时会劈下来。 泪玲吓得面色惨白,心中将夜明咒骂了一万遍。 这个天杀的老魔头,到底在里面干了什么? 居然引动了天谴! 注意,这是天谴,不是天劫。 天劫是上天的考验,历劫者熬过一定次数后,就算是渡过了。 可天谴就不同了,天谴是直接以灭杀为目的,毫不留情的降下雷霆。 只要目标不死,天谴就绝不停止。 所以在修行界,素有“天劫易过,天谴无存”之说。 只是令泪玲奇怪的是,那天谴似乎是在犹豫,明明早就可以劈下去,劈死那个老魔头了。 可天谴就是不劈,在那里干看着。 其实天谴是感应到了世间将有从未出现的新种类魔物现世,这才出现,要将其抹杀的。 可随后发现情况不对,新出现的那种魔物,竟然一点孽力也无,与现有的任何一种魔物都不同,甚至到底还算不算魔物都存疑。 毫无疑问,从没见过这种情况的天谴...... 迟疑了。 到底劈不劈? 不劈,那就是放任魔物成长。 劈了,算是绞杀新生生灵...... 泪玲被天谴的恐怖气息压制的难以动弹,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颤抖。 这样的情况下,她宁可被直接劈死,也不用这样活受罪。 但天谴就是不劈下来,也不消散,不知是怎么回事。 山腹中有灵昧真人布置的阵法遮掩,夜明感知不到外面的情况,还沉浸在修成“道魔之形”的喜悦中。 虽然现在的身体还是灵体形态,没有修成肉身,但用来修炼“灵昧剑诀”,应该是没问题了。 夜明试着运转了一遍“灵昧剑诀”功法,感觉功法运行极为流畅,简直是毫无滞涩。 对此,夜明很是满意,他这身体,算是为了修炼“灵昧剑诀”量身打造的,有此效果,不足为奇。 确定可以修炼“灵昧剑诀”后,夜明再去伸手拿桌案上的灵昧真人的佩剑。 没有受到抗拒,顺利到手。 夜明看了眼佩剑,点点头,身上魔气一卷,形成了一套衣物,穿戴在身。 又用“万两袋”,将灵昧真人的丹炉也收了进去。 临走前,夜明不忘以弟子礼对着蒲团上的衣物一礼。 随后,夜明再次变成老者的样子,先是发出一阵“桀桀桀”的笑声后,再穿行而出,离开了山腹。 刚一出来,夜明就感受到了头顶恐怖的天威,吓了一跳。 天谴感受到夜明已经闭关结束出来了,也做出了最终决定。 一道雷霆瞬时劈了下来,劈在了...... 泪玲的身上。 “啊!!!” 泪玲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被劈的皮开肉绽,外焦里嫩。 不知为何,夜明发现,天谴那一下,好像是收着力劈的,而且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生气? 仿佛是在说:来都来了,总要劈一个,既然你没有孽力,我不好下手,那就换一个好下手的。 瞬间的错觉结束,夜明看向倒了大霉的泪玲。 此时泪玲已经被劈的现了原形,化作一只全身焦糊的野猫躺在地上。 还好,天谴似乎留情了,没有劈死,但也将其一身因杀生害命得来的修为全部劈散了。 现在的泪玲,身上没了孽力,修为也只剩下了一点点,像是刚成精的样子。 嗯,这算是被天谴给强行重启了吗? 夜明觉得这里才出现过天谴,是个不祥之地,抱着泪玲离开了此处...... 泪玲做了噩梦,无数个噩梦。 在这些噩梦中,她死了无数次,各种各样的死法,让她惊惧至极。 许久,全身难受的泪玲艰难睁开了眼睛,发现身边有一个少年正在看着自己。 眼前人明明是个少年,泪玲却从中看出了那个老魔头的感觉。 而且,这少年也是魔,身上的魔气和那老魔头一样,分明就是同一个! “你,你换外貌了?不对,你似乎变了许多!” 对于妖魔来说,变换外貌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夜明的气质变化却是做不得假的。 他现在给泪玲的感觉,像是魔,但更像是一个人。 对了,他现在的样貌好熟悉。 泪玲忽然想起当初拦住自己,导致自己丢了一条命的土地。 这人的样子,不就是那法身年轻时的样貌吗? “你,是你?你竟然伪装成了土地!” 这一刻,泪玲心中的震惊时无以复加的。 这世上,居然有魔物可以伪装成土地,甚至骗过了城隍。 这,太不可思议了。 “是我,现在,你知道了太多秘密了,你说,该怎么办呢?” ...... 49野猫进城 听到夜明的询问,泪玲体若糠筛,惊惧的看向夜明: “主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泪玲誓死忠于主人。” “誓死忠于?那你现在可以去死吗?” “我......我......” 泪玲说不出话来,满脸的绝望。 夜明见此,觉得好笑,补了一句: “去那边河里将自己洗干净,我不喜欢吃脏兮兮的东西。” “是~~” 泪玲都不知自己是以什么心情走到河边的,作为一只猫,她其实是有些怕水的。 但现在死亡的恐惧明显战胜了怕水的恐惧,在河中囫囵洗了澡,不再脏兮兮的了。 只是身上的焦黑之处还是很多。 行尸走肉般来到了夜明跟前,带着乞求的喊了一声: “主人......洗好了。” 夜明瞧了一眼,见她身上焦糊之处一大堆,修为也弱的可怜,只能勉强维持人形,将虎妖斑山君的妖丹扔了过去。 泪玲下意识接住,还以为是什么香料之类。 这老魔吃东西还挺讲究。 随后发现不对,这好像是一枚妖丹? “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没胃口,先吸收了这妖丹,恢复一点修为。” 夜明也不看她,摆了摆手说道。 泪玲有点糊涂了,这老魔到底几个意思,难道是嫌弃自己现在修为太低,不配给他打牙祭? 不管怎么说,有妖丹用于恢复,总是好的,而且自己也没办法反抗。 想通了之后,泪玲盘坐在地,吞下妖丹,开始炼化。 虎妖与猫妖多有同源之处,妖丹炼化起来较为容易,至午夜时分,已将妖丹完全炼化了。 泪玲感觉修为恢复了不少,身上的枯焦之处也消除了,甚至隐隐有种要再生一命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已经用掉了八条命了吗? 怎么可能还会再生新命? 似乎是看出了泪玲的疑惑,夜明随意道: “你为天谴所伤,消去了孽力与大部分修为,等若重新开始,自然可以新修命数。” “原来如此。” 泪玲有点明白了,这么说,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又看了眼夜明,不对,只要有这老魔在,说到底还是祸。 “记住,你已被天谴记下了,从此以后,若再伤人性命,必会被天谴所诛。 故此,不可再修行害人妖法了。” 泪玲没想到夜明会突然说这个,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那我该修什么?” “当然是进我的肚中,修五脏庙了。” “......” 到头来,还是要被吃掉吗? 泪玲被反复精神折磨之后,有点麻木了,死就死吧,只希望死个痛快。 “不过你现在只是小猫一只,实在不够吃,先用这个练练块头,够我一顿吃了再说。” 说着,夜明扔出了一本书给泪玲。 泪玲下意识接过,到手才反应过来,看向书名“大妖覆岳功”。 只是翻看了几眼,泪玲就瞪大了眼睛,这功法,这是大妖才有资格修炼的功法啊! 泪玲满是震惊的看向夜明: “这是给我的?” “把功法记下来,书记得还我。” 夜明懒得多说什么。 泪玲有点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这老魔不打算吃了自己,还打算培养自己? 不然用得着给自己这么好的功法吗? 一时间,泪玲悲喜交加,心中百味杂陈,本以为是到了鬼门关,没想到是撞了大机缘...... 翌日,山间一只野猫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香炉,从深山中出来,一路来到一个小镇中。 没有孽力在身的野猫,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在小镇中,不用担心城隍、土地等阴差的为难。 泪玲第一次觉得,没有孽力在身也挺好的。 她现在有点理解那些佛道两门中的守山灵兽的心态了,这种不被敌视的感觉,真不错! 镇子里有不少的公猫,发现一只新来的母猫,都围了过来...... 泪玲当然能读懂这些公猫的意思,可她是妖,早已脱离了普通野兽的形态,怎么可能会接受这些公猫。 不方便在人前施法,只好出声喝退众猫。 “好漂亮的猫,娘,我就要它了!” 一个坐在轿子里,打扮的很漂亮的女孩指着屋顶的泪玲说道。 轿子中的妇人立即吩咐家生子抓猫。 泪玲忽然又觉得人间其实也没那么好,一溜烟跑掉了。 “其实当个家猫,给人看家护院,也没什么不好,你跑什么。” 夜明说起风凉话向来不遗余力。 “我做家猫,那可就不能为主人做事了,主人愿意吗?” “你不拖后腿的话,我做事应该更轻松。” “......” 这老魔头,要不是打不过,非要将他的牙一颗颗的拔下来! “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讨论什么蝗虫之类,你再找地方,听听是怎么回事。” 夜明毫不客气的使唤着泪玲。 泪玲已经习惯了被夜明压迫,老实照做。 在一家酒馆听了一阵子,算是大概明白了。 自半月前起,平州就开始大规模的闹蝗灾,现在各地形势严峻,去年冬种的小麦几乎被蝗虫吃完了。 这些蝗虫吃了庄稼还不算,连一些树林都被啃食一空。 有人悲观的认为,再这么下去,蝗虫就要开始吃活物了。 到时不止牛羊要遭殃,恐怕还会有人被吃掉。 但也有人认为不必如此悲观,听说灵璧府那边已经在聘请能人异士开坛做法,打算除灭蝗虫。 听了一阵子后,夜明直接对泪玲说道: “转道灵璧府。” “去灵璧府......” 泪玲有点慌,虽说她身上现在已经没有孽力了,可还是天然害怕城隍阴差。 而且,还有个大魔头跟在身边,一旦被发现端倪,那...... 夜明倒是一点不慌,有过多次出入府城的经验,他早就不像一开始那样对府城满是畏惧了。 既然夜明都说了,泪玲也知道自己劝不住他,只好照做。 沿途经过了几处农田,只是农田中的庄稼都被什么东西给吃掉了,只剩下一点根部在泥土中。 农田附近的树木,也都没了叶子。 不用说,都是蝗虫干的。 泪玲甚至还远远的望见天际尽头方向有蝗虫出没的景像,当真是铺天卷地,蔚为壮观。 在夕阳时分,泪玲来到了灵璧府城门外。 灵璧府的城门外挂着一串铃铛,旁人看去没什么,但在泪玲看来,却是要命的宝物。 好在,她身上没有孽力,在接近城门时,铃铛虽然微微晃动,却并未发动攻击。 泪玲见此,这才松了口气。 空中有阴差见到了泪玲,其中一人下来盘问泪玲。 好在夜明早就帮她编好了说辞,再加上她的确没有孽力在,阴差没有为难,放她进去了。 直到进城,泪玲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此生还是头一次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城。 花花世界迷人眼,从没见识过城中繁华的泪玲,被城里的景象吸引了,到处跑来奔去,东瞧西看。 也就她现在是猫形态,要是人形态,保准是个乡下妹子进城的样子。 城里的猫猫狗狗也不少,城里的猫和乡下的猫也差不多,公猫们见了她,都往过凑,被她给赶走了。 猫还好,那些狗才讨厌,见了她就不断狂吠,甚至还有直接跳起来想咬她的。 讨厌的狗,最讨厌狗了! 为什么城里也会有这种世上最讨厌的东西存在啊!? 泪玲有些不满,这些狗太扫兴了。 香炉中悠闲躺着的夜明觉得有趣,就喜欢看猫狗打架。 “鱼,卖鱼喽!” 鱼贩子的摊位上,挂着一条条鱼,其中一条,少说也有几十斤,看的泪玲有点儿走不动道了。 不止是她,周围还有一群猫都在看着,或在房顶,或在墙角,久久徘徊,不愿离去。 泪玲看了看,问道: “只要等价交换,我就可以吃,对吧!” “你交换的起就行。” 夜明以看好戏的心态说道。 泪玲得了夜明准许,仔细观察鱼贩子,发现对方只是来城里卖鱼的,家人都不在城里。 见此,泪玲有点失望,好像没办法等价交换了。 突然,看着有人付了铜钱,买走了一条鱼的泪玲有了新的想法。 “不能偷抢啊!” 夜明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管得真宽,还大魔头,人类都没你讲规矩!” 泪玲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反正知道这大魔头留着自己应该另有目的,暂时不担心存亡问题,自然就胆大了。 不让偷抢,泪玲也是有办法的。 鼻子嗅了嗅,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顺着血腥味儿的方向找下去,发现有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正在用鞭子抽打一个家生子打扮的人。 看起来好像是在教训下人,附近不少看热闹的人在议论纷纷。 泪玲听了一会儿,便明白了。 公子哥让家生子去青楼请一个红牌姑娘到府里去,结果人没请来,就把气撒在家生子头上了。 那家生子被打的背上满是血,看起来甚是凄惨。 “我记得江湖中人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应该是一桩美谈吧!” 泪玲这么说了一句。 “的确是一桩美谈。” 夜明知道她想做什么,乐得如此。 那公子哥正拿着手上鞭子举过头顶,就要再打,可不知为何,这一次似乎用力过猛,鞭子直接抽在了自己的后背上,力道还不小。 “嘶~~啊!” 公子哥一下把自己抽的咬牙切齿,感觉背上火辣辣的疼。 周围几个家生子见状,赶紧上前查看。 公子哥一把推开几人,把意外抽到自己的火气,撒在那被打的家生子身上。 又是狠狠地一抽,“啪”,抽在了自己身上。 “啊!” 公子哥惨叫不已,扔了手中鞭子,指着那家生子,让另外几个家生子用鞭子打。 一人捡起鞭子,刚一挥动,就抽到了公子哥脸上。 公子哥又是惨叫,一脚踹开那家生子,叫嚷着请大夫来,让其他人送自己回府。 结果一转身,踩到一块儿小石头,又摔了个狗啃屎。 旁观众人一个个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来。 见公子哥无能狂怒,众人怕被迁怒,都是散开,但料想,这样的糗事必会传开。 谁也没注意,在公子哥摔倒时,腰间的钱袋却是不见了...... 鱼贩子刚卖出去一条鱼,一回头,发现挂的最大的一条鱼竟然不见了,大急,随后又发现案上一粒碎银子,转急为喜...... 泪玲叼着一条比自己还大的鱼,躲到了一条无人的小巷子中,化为人形,提着鱼,想着找个地方烤了吃。 自从吃过烤熟的鱼,她就再也不喜欢吃生的了。 正在此时,却见巷子转角处,出现了几个孩童。 一个半大少年,身边跟着几个小一些的男孩、女孩,都是破衣烂衫、脏兮兮的,面黄肌瘦,腹中空空。 他们没有在意泪玲化身的女子有多窈窕妩媚,只是盯着她手里的鱼。 泪玲见状,下意识抱紧了手中的大鱼。 可在见到他们可怜兮兮的眼神后,泪玲犹豫了一下,撕下了一片鱼翅下来。 那半大少年似乎看懂了,上来将泪玲手中的大鱼抱走了。 看着手中仅剩的鱼翅...... 泪玲:??? 他们,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 ...... 50青蟾道长;灵璧公主 身为一只优雅的猫,自然不可能和狗一样露宿街头。 泪玲找了间无人的空屋子,在梁上睡了一夜。 次日凌晨,刚出来逛了不久,就听到有人说今天在城外,会有一位“青蟾道长”开坛做法,除灭蝗灾。 很快,众人奔走相告,大量居民出城前去观看。 大家对蝗虫恨得要死,听说有人要消灭蝗虫,自然要去亲眼见证。 “我们也去吗?” 泪玲有点担心夜明说去。 “去。” 好吧,担忧成真。 要是那位青蟾道长看自己不顺眼,要除妖的话,那可就太冤了。 泪玲虽然无奈,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一起出城。 开坛地点在城外十里的麦田边,这里也是灵璧府少数还没有被蝗虫祸害的麦田。 田地中放置了大量稻草人,用来驱赶鸟雀,恫吓蝗虫。 只是面对蝗灾,恐怕没什么用。 众人远远在里边观望,道路两旁有官兵维持秩序。 泪玲在不远处一棵树上蹲着,可以清晰看清周围的情况。 忽听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道“公主到了”“知府大人到了”“青蟾道长到了”等。 泪玲循声望去,只见人群分开,府兵开道,三顶轿子一起到来。 当先一顶轿子众下来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臃肿官员,正是灵璧知府。 胖知府下了轿子,十分狗腿的跑到第二顶轿子前,点头哈腰的说了几句什么。 稍后,一个侍女搀着一位戴着斗笠的女子下了轿子。 那女子戴的斗笠有白纱垂下,让人看不清面容。 通过胖知府的巴结样,不难猜出,这位就是“灵璧公主”了。 最后一顶轿子下来的是一个背负长剑的道人。 这道人相貌有些奇特,眼睛明显比常人大上不少,鼻子很小,腮帮子鼓鼓的,一张嘴宽的有些夸张,嘴角几乎到了腮帮子位置。 灵璧公主坐在专门为她准备的座椅上,对那长相古怪道人说了几句什么。 那道人回了几句后,便往法坛处去了。 一旁的胖知府仍是一脸谄媚的陪在灵璧公主身边。 道人上了法坛,还没有开始做法,围观的百姓们就开始高呼“青蟾道长”了。 道人对百姓的欢呼似乎很受用,面带笑容的向众人一礼。 “我怎么感觉这青蟾道长是妖啊!” 泪玲嘀咕了一句。 夜明笑道:“他就是妖,一只蟾蜍修炼而成,不过现在似乎转修道法了。” “蟾蜍!难怪敢来对付蝗虫。” 泪玲有点明白了, “这么说,这个灵璧知府人脉还挺广,居然能请来蟾蜍精相助。” 夜明纠正道:“恐怕不是灵璧知府请来的。” “不是他,你是说灵璧公主?” “不错。” 泪玲闻言,好奇的看向灵璧公主的位置: “听说这位公主素喜佛法,怎么这次却请了个道士来做法?” 夜明没有回答她的疑惑,只是看向灵璧公主,在极阴眼的面前,灵璧公主的面纱并无作用,夜明顺利看到了她的真容。 这是一张...... 被大火烧毁的脸。 是的,灵璧公主的脸应该是被大火烧得毁容了,看起来有些狰狞恐怖。 不止是脸,包括脖子、肩膀等处,都被烧毁了,留下了明显的创伤痕迹。 难怪不以真面目示人,不是太美了,而是怕吓到人。 法坛上的青蟾道长开始做法了,他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一张又一张的符箓被点燃,一会儿摇铃,一会儿撒米,各种杯盏器具在他手上如臂指使。 随着做法开始,冥冥中,一股肃杀之气形成。 看来,这位青蟾道长是真有道行的,灵璧公主没有找错人。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青蟾道长的法事还未结束,便见远处天空突然出现黑压压的一片东西飞来。 嗡嗡作响的振翅声,即便是隔着几里地,都能听到。 “蝗虫,蝗虫来了!” 有人大叫。 铺天盖地的青黑色蝗虫像是一片云层一样,压盖了过来,数量多的令人头皮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这时,一直坐着观看的灵璧公主站起身来,用美妙的嗓音喊道: “所有人,帮道长杀蝗虫,不能让道长法事中断!” 胖知府在蝗虫一出现,就吓得钻到轿子里去了,听到灵璧公主所言,他自己不出来,只是对府兵头领骂道: “留下一队人保护本府,剩下的都听公主殿下的!” 头领闻言,赶紧带人行动起来。 还好来之前早有准备,府兵们拿出准备好的火把、艾草等,点燃,用来对抗蝗虫。 周围的百姓见状,也和衷共济,全都冲上去,或用衣服,或用网拍等物,对抗蝗虫。 蝗虫们虽然没什么智慧可言,但对危机基本的感应还是有的,层层叠叠的蝗虫一齐涌向青蟾道长。 人与蝗虫的战斗就此打响,战斗一开始,青蟾道长身上就落下了大量的蝗虫,在撕咬青蟾道长。 府兵最先冲到青蟾道长身边,用火把驱赶蝗虫。 蝗虫太多了,还在散播着一种绿色毒雾。 不一会儿,就有人感觉头昏脑涨,浑身无力。 更多的人顶了上来,继续与蝗虫作斗争...... “我们要上去帮忙吗?” 泪玲觉得夜明很可能会上去帮忙。 “不去,蝗虫这么多,再多十个我们也不够,没有有效方法,人数是没用的。” 夜明的回答让泪玲很意外,还以为这老魔头打算出手呢。 众志成城也没用,人们没有有效针对蝗虫的办法,人多也只是白瞎,面对蝗虫灾害,显得很是无力。 青蟾道长到了后面几乎是被蝗虫群包在里面了,成了一个大蝗虫团,再无法继续法事了。 灵璧公主见此,大为着急,亲自拿着一个纱布制成的网拍,去拍打青蟾道长身上的蝗虫。 但没等她近前,就听一声蟾鸣之声响起,包裹青蟾道长的蝗虫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飞快逃窜。 不等这些蝗虫逃开,就见一条长长的舌头伸出,将沿途的所有蝗虫都黏在了舌头上。 舌头一收,被青蟾道长收回口中,将那些蝗虫尽数吞下。 此时的青蟾道长,头颅再不是人头,而是一只蟾蜍头,嘴巴一张,就能吞下数千蝗虫。 只是周围的蝗虫实在是太多了,哪怕是以青蟾道长的吞吃速度,也完全是杯水车薪。 反倒是不少人看到这个样子的青蟾道长,都被吓了一跳,大呼“有妖怪,青蟾道长是妖怪之类”。 灵璧公主早知青蟾道长底细,并不意外,立即着令府兵,让他们安抚百姓,告知青蟾道长是好人。 百姓们一边打蝗虫,一边看向青蟾道长,见他的确是在帮忙,又听他是好人,这才放心些。 再说了,百姓们对于蟾蜍还是不陌生的,多视为田间地头的益虫,本就不算排斥。 因此,接受青蟾道长是妖这个观念的速度还算比较快。 蝗虫数量实在太多,任凭众人如何努力,都无法消灭多少。 那怕是青蟾道长,肚子都吃的鼓起来了,吃到吃不下了,撑得打嗝儿,也没有对蝗虫的数量造成多大影响。 这次蝗虫出现,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周围十几亩麦田,以及周围草木叶片,全都被吃光了。 还有两人,因为体弱,又吸入了过多蝗虫的毒素,竟然当场死去。 这一次,蝗虫大胜。 筋疲力竭的灵璧公主被侍女扶着,坐在一张椅子上,泪流满面。 她向来心善,见不得百姓遭灾,这次亲自请高人出手,没想到还是没能保下一片麦田。 可以预见,今年的平州必定颗粒无收,又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饿死。 念及此处,灵璧公主更是泪如雨下,痛哭流涕。 周围的百姓、府兵们也是一脸颓然的坐在地上,所有人都知道,今年必定会有饥荒了。 有不少人家里本就已经快断粮了,现在这么一闹,更令人绝望。 胖知府也是垂头丧气,为自己的仕途担心,这蝗虫很可能会毁了自己的仕途! 一想到这里,胖知府心中恨得不行,可又无可奈何。 “公主,此番青蟾有负所托,让公主失望了,让诸位失望了!” 青蟾道长恢复了人形,满脸歉意的向灵璧公主致歉。 “道长的努力,本宫看在眼里,此事,怪不得道长。” 灵璧公主是明事理的,知道青蟾道长尽力了,只是没想到这蝗虫灾害会如此恐怖,实在令人有心无力。 就在所有人觉得前路一片灰暗之时,忽见远方有一匹快马奔来,一位信使骑马而来,口中高呼: “延化府白先生亲啖蝗虫,此虫入油可食之!” “延化府白先生亲啖蝗虫,此虫入油可食之!” “延化府白先生亲啖蝗虫,此虫入油可食之!” 信使一路高呼,许多人闻言,都是意外,交头接耳起来。 正自垂泪的灵璧公主闻言,站了起来。 稍后,信使下马,前来禀报知府。 公主等人在其旁,询问信使所言是否属实。 信使解释了此中缘由。 整个平州都遭了蝗虫之害,隔壁延化府自然也不例外。 就在所有人对蝗灾束手无策时,白先生当众生啖蝗虫,以示对抗蝗灾的决心。 结果发现,蝗虫,居然还挺好吃! 随后,有卖麻花的小贩试着油炸蝗虫吃。 结果发现,油炸蝗虫十分美味...... 现在隔壁延化府之人正在漫山遍野抓蝗虫吃,有条件的就油炸,没条件的就地生吃。 众人闻言,具是难以置信。 蝗虫那等凶恶之物,也能吃吗? 不少人都心怀疑虑。 灵璧公主见此,果断叫人架起锅灶,添上油,亲自油炸蝗虫。 侍女见此,吓了一跳,千金之躯的公主岂能吃这种恶物? 当即就要阻止,但灵璧公主才不管那些,用筷子夹起一只蝗虫就放入口中。 侍女大急,但灵璧公主却挥手表示没事,又对一旁的胖知府说道: “此物,味道甚佳!” 胖知府见状,知道是要自己也当众吃,尽管心中一百个不情愿,可为了仕途着想,还是抱着拼死一试的心态,吃了一只下去...... “这蝗虫,味道确实不错。” 众人见公主和知府都吃了,再无人怀疑,一个个双眼放光,看向了先前被打死的蝗虫。 一旁的青蟾道长见此,挠了挠头: “原来,不止我觉得蝗虫好吃,人也会觉得蝗虫好吃......” 胖知府闻言,顿时抱怨道: “道长,你早知蝗虫好吃,为何不说?” “我毕竟是蟾蜍得道,口味与人不同,平日也不见你们食蚊虫之类,便以为你们定也吃不得蝗虫了。” “哎,可惜了!” 胖知府叹息一声,早知道的话,这笔政绩就是他的了。 为了黎民百姓吃蝗虫,想想就是一笔不得了的政绩,可惜了! 灵璧公主不管胖知府所想,只是看向延化府: “延化府白先生,当世英雄也!” ...... 51仁慈神婆斗黑熊 在灵璧府看了一场好戏后,知道此次蝗虫之害已解,夜明不再关心此事,命泪玲返回延化府。 现在敢于接近生人密集之地的泪玲没有再走荒山野岭,专挑有人烟之地归返。 行至一村落时,隐见这村落被妖气所扰,泪玲来了兴趣,也不管夜明是否想管,就往村里行去。 方进村,就见村民正聚在村中,围观一神婆祝祷。 那神婆手持铃铛、木杖,正在案前跳舞。 案上摆着三牲,点着檀香,村人具是引颈翘首,目不转睛盯着看。 泪玲以猫形立在人家屋顶上,并不引人注意。 “这神婆是个没有修为的,怎敢在这真有精怪出没之地行骗?” 对于这种作死行为,泪玲表示不太理解。 夜明笑道:“正是因为没有修为,所以看不到妖气,自然不知这其中利害了。” “只是不知这里出没的妖怪是那种妖怪,要是与我族属相近,许能攀个亲故,论点交道。” 泪玲随口说道。 夜明在香炉中看向远处,笑道: “来了。” 泪玲闻言,望向村外山林,并不见夜明所说妖怪。 正在怀疑这老魔是不是又在拿自己寻开心时,忽见山林中群鸟惊飞,树木摇曳,草折石滚,一只高有两丈二的硕大黑熊出现。 那黑熊离村尚有两里,就咆哮出声。 村中正在观看神婆祝祷之人闻声,面露惊恐,村长一边和众人一样躲避,一边连连对神婆喊道: “仙姑,快快出手,降了那妖怪!” 那神婆不过一招摇撞骗之辈,那里有什么降妖的本事,听见熊吼之声,表现与其他村民也好不到哪儿去。 唯一不同的是,即便知道妖怪快来了,也不忘顺手将村民凑给她的一袋银钱拿上,转身就跑。 这神婆并未裹足,手脚灵便,抱着银钱,跑的倒是飞快。 这时,村外林中的黑熊精已经冲至村中。 黑熊精能修炼成精,自然是有灵智在的,一入村中,就见到了那摆在正中的降妖法坛,顿时大怒,一爪将法坛拍了个粉碎,又看向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的神婆。 大吼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震的神婆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出,立时栽倒在地。 黑熊精向前,举起前爪,就要将神婆抓起,放进嘴里当口狼。 正在此时,忽有一块磨盘大的石头飞来,打在黑熊精脸上,打的它身子一斜。 黑熊精望向石头打来的方向,又见一块石头打来,被它一掌拍碎。 连续有石头打来,黑熊精体形巨大,有些笨拙,只能挡住部分石头,剩下的石头却是无法阻挡,被连连击中。 关键是,黑熊精四下张望,只是大石被扔出,唯独不见对手。 黑熊精见此,有些摸不清对手的深浅,想着对手能扔出大石,体型当是不小,可自己却看不见,这对手可能比自己修为高,心生退意,在又挡了几招之后,寻了个机会,钻进山里溜走了。 在村后扔大石的,其实不是什么大体型的存在,而是泪玲。 由于修炼了“大妖覆岳功”的原因,泪玲现在走的不是灵巧鬼魅的路子,而是刚猛直冲的路子。 这路子与她很是不合,便接着体型之便,虚张声势,吓退了黑熊精。 打跑黑熊精后,泪玲大口喘气。 “这功法好是好,可却不适合我,与人斗法,兴许别人还没事,我自己先累死了。” 夜明手上功法不少,但还真没有适合她的,给她“归灵养元经”的话,未免显得太寒碜了。 “本也不是让你变得多强的,只是让你长大一些,够我吃顿饱就行。” 听夜明这么说,泪玲心里恨得牙痒痒,这老魔太不是东西了。 嘴上却不是这么说的: “主人,接下来该干什么?” “当然是追上那个神婆。” 那神婆趁着黑熊精被泪玲拖住时,已经起身逃跑了,只是先前黑熊精那一声吼,已然伤了她的肺腑,如今不觉,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发作了。 之所以要去追神婆,倒不是夜明想要救人,而是因为他发现,那神婆身上有一股子仁慈的力量。 一个招摇撞骗的神婆,身上居然有仁慈的力量,这就很有趣了,夜明想要一探究竟。 泪玲以猫形追了上去,不多时,在村外河边见到了倒地挣扎的神婆。 显然是肺腑破裂的伤势发作了,如不能及时医治,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用夜明说什么,泪玲很自觉的吐出妖丹,以妖丹之力救治神婆。 过了一会儿,神婆的伤势好转,似要转醒。 泪玲吞回妖丹,正要躲到暗处,却又听到了夜明的吩咐。 化变为身段窈窕妩媚的人形,等着神婆醒来。 神婆醒来,见一个陌生的俏丽女郎在看着自己,下意识捂住怀中钱袋。 泪玲笑道:“不想是个爱财如命的,都这个境地了,还在护着那几两碎银。” 神婆闻言,只道: “非我贪财,这些银钱,是用来救命的,不可丢。” “那我方才也救了你,就不能给我些?” 泪玲笑问道。 神婆起身道:“谢过女侠救命之恩,如女侠需要,我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女侠,只是这银钱,真不能动。 请女侠垂怜,放我离去,我要赶回去拿钱救命!” “那你我同去。” 神婆答应了下来,两人一同前往神婆居处。 神婆居处离此二十里,也就是她脚力好,中途才未曾停歇。 两人来到一座山间旧神祠,也没个匾额,不知是什么神祠。 神祠陈设甚是陈旧,神婆回来后,一路行至后院卧房,房中有六个孩童,有大有小,有男有女,此时一个个都是面色发青,唇齿发白。 据神婆说,她本是这山间野祠的神婆,也无甚修行,平日一人独居于此。 这些都是被遗弃的孩子,她见之心生怜悯,接到了山里住下。 只是前几日孩子们在山上挖野菜,不知被什么虫豸蛰了,便成了这样,她又无钱求医,只能拖着。 恰逢有村子闹妖怪,到处请人降妖,神婆就想着骗些银钱回来,为孩子们寻医治病。 泪玲上前查看了孩子们的情况,知是一种毒虫所伤,让神婆莫急,拿了个篮子,到山上去采药。 此地山势陡峭,便是一些经年老采药人也不敢随意攀爬,但对泪玲来说,与平地也差不多,在崖壁上辗转跳跃,好不轻松。 神婆见此,又想起逼退黑熊精的神秘高人,不免有所联想,对泪玲更是崇敬了。 少时,泪玲采了药材,吩咐神婆拿去熬煎,给孩子们服下,便可痊愈。 神婆照做,去厨房熬药。 等药熬好,再出来时,已不见泪玲踪影。 ...... “看来仁慈之力行不通啊!修佛法还行。” 夜明叹息了一声。 泪玲不明所以: “主人意欲何为?” “不该问的别问。” 夜明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是在找“三昧真火”的替代法。 现在看来,仁慈之力不行,或许真要如一开始的设想,用三尸之气替代“君”“臣”“民”三气了。 只是此前从未有人试过,夜明也不敢保证能成。 闹黑熊精的村子中,村人们正聚在一起,焦急的商量下一步该如何是好,那妖怪不死,万一来寻仇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全完了。 正在此时,一个俏丽女郎到来,自称是先前神婆的同门,来此是为了竟同门未完之事。 村民惊疑不定,不知真假。 泪玲当场将单手举起石碾,看呆了众人。 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个柔弱女子,竟有如此神力,再无人敢质疑泪玲能否降妖。 泪玲当晚趁夜再起法坛,在那里念念有词的卖弄。 其实纯纯做个样子罢了。 只是夜明为了让她留在村子里的借口。 确定泪玲看不到之后,夜明独自飞入了后山林中。 他可不想让泪玲知道自己的真实修为,自然是要避着她动手的。 黑熊精的妖气其他人或许不好找,但对于有极阴眼的夜明来说,那显眼的妖气柱,不啻于黑夜中的明灯。 夜明发现,黑熊精没有睡,不但没有睡,还在用碗口粗的老藤吊起大块石头,做成陷阱,似乎是在等白天和它动手的人出现,好打个偷袭。 没想到这黑熊精还挺聪明,居然懂得设陷阱。 很快,黑熊精设好了陷阱,张口吐出一阵烟雾。 烟雾笼罩之后,一切恢复原样,再看不出一点陷阱的痕迹。 夜明看着黑熊精布置陷阱,看的津津有味。 等黑熊精布完了一处,去下一处时,夜明偷偷来到上一处陷阱的位置。 作为一个好心的大魔头,夜明还是很喜欢助人为乐的...... 将最后一处陷阱布置完毕,黑熊精得意的点点头。 只要白天那个坏自己事的家伙敢来,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正在黑熊精想要歇一歇时,忽然听有人喊道: “小心天雷!” 黑熊精闻言,吓了一跳,一只熊掌下意识按在旁边的石壁上。 然后,它就感觉自己将一根老藤抓断了...... 刚刚拉上去的巨石直接落了下来,黑熊精大惊,一个懒驴打滚,躲到一边。 谁知,刚到一边,脚下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些滑溜溜的苔藓。 黑熊精顺着苔藓摔进了自己挖出的大坑中,大坑上方的巨石也在此时落了下来,砸在了坑中! 坑中传来黑熊精的咆哮声,随后,便见巨石被强行举起,扔到了一旁。 “谁,是谁算计你熊爷爷!” 黑熊精口吐人言,怒不可遏。 “桀桀桀,上好的熊掌,老夫要了!” 化为老者外形的夜明森冷的笑着,一掌打出,一只魔气森森的手掌在空中凝成,打了下去。 这是佛门的金刚掌,被夜明修炼之后,就成了这样了。 黑熊精见识不多,没认出招式,但认出了夜明是魔,虽然不知夜明具体是那种魔,它也是全力以赴了。 大吼一声,一掌拍在魔气掌上。 黑熊精身躯一震,退了几步,魔气掌也被打散。 夜明紧接着又是一指,魔气凝成的金刚指点向黑熊精额头。 黑熊精又是一掌击出,自身被打的后退,但也成功挡下了这一招。 随后,夜明又连续出招,都被黑熊精挡在。 夜明不惊反喜,他发现,这黑熊精肉身强悍,却没什么法术傍身,就一招吐烟雾的本事,夜明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样完美的沙包,简直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他自灵昧真人羽化地出来后,一身的本事无处施展,正好可以拿这黑熊精练手。 ...... 52一碗粥带来的变化 凌晨时分,泪玲化作野猫,进山寻找夜明。 不多时,发现夜明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棵树干上,不远处一具黑熊尸体躺在那里。 那黑熊全身上下,毛发近乎全数枯焦,身体各处,几乎没有一处皮肤是完整的,看起来像是被人凌虐致死。 泪玲见此,直觉后背发凉。 难怪这个老魔头不让自己跟来,原来是在虐杀黑熊精取乐。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老魔头太坏了。 心中再次咒骂了夜明一番后,泪玲面带笑容的恭敬说道: “恭喜主人斩杀此妖。” 夜明摆摆手:“让你来,不是来拍马屁的,快点,将这黑熊分割装下。” 说着,将万两袋扔给泪玲。 有人能打下手,夜明才不会自己动手。 泪玲接过万两袋,开始分解黑熊的身体。 破碎的熊皮用处不大,只挑了相对完整的部分装了些,熊肉、熊掌、熊骨、熊胆等等装了许多。 剩下的部分还有不少,可以让村民来此扛回去,也算安了他们的心。 处理完黑熊,夜明又回到香炉里舒服的躺着,由泪玲赶路回延化府。 这一路再无意外,顺利回了夜明辖下的一个村子。 夜明大方的将黑熊精的妖丹给了泪玲,让她拿去炼化,提升修为。 看着黑熊精的妖丹,泪玲喜忧参半。 喜的是,又有妖丹可提升修为了。 忧的是,是个一身蛮力的熊精妖丹,再这么下去,自己真就要成一身蛮力的女汉子了。 夜明才不管她怎么想的,打发了她之后,进了村子,瞬移到了老张村祠堂。 一段时间没回来,先收回留下的分身,看看有什么事需要处理。 嗯,还好,最近一个多月一切还好,一些心怀不轨进村的鬼怪都被分身除去了。 白先生现在是所有人的实际领袖,在整个平州都享有盛名。 别的不说,光是第一个吃蝗虫的壮举,就足以载入史册了。 还有一件事,前几天,文小姐又病了,好像还挺严重,卧床不起。 看到这里,夜明坐不住了,转移到上河湾,直奔文小姐小院去。 远远就看到文小姐小院中的纯阴之气十分浓郁,大量阴气都在涌入。 夜明穿过墙壁,进了文小姐闺房。 此时文小姐正裹着厚厚的被子,身边还有炭火暖炉烧着,文小姐还是浑身冰冷的闭目躺在床上,表情痛苦。 绿衣正在一旁,神色憔悴的伺候着文小姐。 文小姐近乎梦呓的轻声喃喃着什么,绿衣附耳细细聆听,听到文小姐在念叨着“他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绿衣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觉得奇怪,更加担心。 夜明进屋,见文小姐这个样子,顿时明白了。 因为之前一直有他在吸收文小姐接纳不下的阴气,所以文小姐的身体好转了许多。 但自己这一月多时间都不在此,分身也无法修炼,自然无法帮文小姐分担。 而阴气之所以聚这么多,是要一次补齐文小姐之前一年的阴气。 本就体弱的文小姐如何受得了? 如此,自然就病倒了。 对于阴气来说,这本就是无所谓的事。 甚至于,最好文小姐现在就病死,直接化身为纯阴之鬼,那才是最好的。 文小姐是夜明最看重的“存粮”,自然不可能让她变成纯阴之鬼。 夜明上前,身体迅速变小,化为寸许大的小人,落在文小姐眉心处,开始吸纳阴气。 正忧心文小姐状况的绿衣发现,文小姐的脸色好些了,不再白惨惨的,恢复了些血色。 绿衣见此,面露喜色,看样子,小姐是好转了。 虽然不知为何如此,但这无疑是大好事。 过了一会儿,文小姐有些虚弱的睁开眼睛,看到神容憔悴,满是担忧看着自己的绿衣。 “绿衣~~” “小姐,你醒了!别说话,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煮一碗粥!” 绿衣开心的不得了,也不让老妈子做饭,要亲自煮粥,庆祝小姐好转。 文小姐见此,微微一笑,从被子里伸出手,下意识就想摸摸头,随后,动作一缓,揉了揉眉心。 夜明在文小姐眉心修炼“鬼王炼阳决”,这样既能加速阴气炼化,又能早日达到不惧阳光的程度,一举两得。 还有三门臻至化境的功法自行运转,他现在炼化阴气的速度十分可观。许久,文小姐感觉身子不是那么冷了,体温恢复了不少。 夜明也暂时结束了修炼,查看起文小姐的状况来。 虽然暂时脱离危险了,但文小姐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受不得一点儿风吹雨打,当真是弱不禁风。 得想法子帮她补一补,调养好身体。 “小姐,粥来了!” 绿衣提着食盒,带着碗筷汤勺进来了。 见文小姐已经坐起,靠在了床头,绿衣惊喜道: “小姐,你没事了?” 文小姐又揉了揉眉心,笑道: “没事了,谢谢你!” “小姐跟我客气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 绿衣说着,开始为文小姐盛粥。 “绿衣,我没什么胃口......” 文小姐摇摇头,不想吃东西。 “不吃东西怎么行?多少都要吃点儿!” 绿衣劝起了文小姐。 这时,夜明想到了办法,虎骨、熊骨都有增骨生肌,强身健体之效,可以给文小姐试试。 想到就做,夜明取出一小节斑山君的虎骨和黑熊精的熊骨,用法力研磨成粉,将其撒在了粥里。 “小姐,不要耍性子,多少喝一点嘛!一口,一口总行了吧!” 绿衣还在劝。 “好,那就喝一碗吧~~” 文小姐点头答应了。 绿衣闻言,面露笑容,果然,小姐还是愿意听自己的。 怕烫到文小姐,绿衣还细心的帮忙吹了吹,再喂给文小姐。 文小姐吃了一口粥,眼前一亮,从绿衣手中接过碗勺,自己舀着吃了起来。 绿衣见此,眯眼微笑不已。 小姐这么喜欢自己亲手做的粥,以后要天天做给小姐吃! 很快,文小姐吃完了一碗,将碗递给了绿衣,勺子还拿在手上。 绿衣接过碗,就要将勺子也拿过来,收拾餐具,谁知文小姐却道: “再来一碗。” 这句话是如此突然,以至于绿衣都有些难以置信。 小姐她刚才说的什么? 小姐这么喜欢自己做的粥?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哦,哦!好,再盛一碗。” 绿衣赶忙再帮文小姐盛粥。 文小姐一连吃了三碗,最后很不淑女的打了个嗝。 看的绿衣满眼的不可思议,今天的小姐,简直是变了一个人啊! 而且,把绿衣也看饿了,她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守在文小姐身边,没一点心情吃东西,都是随便将就几口,加上彻夜不眠,其实已经熬出病了。 只是现在处在兴奋阶段,才没有感觉,一旦意识到问题,恐怕直接猝死都是大有可能的。 “粥还有很多,绿衣你也吃些吧!” 文小姐柔声说道。 绿衣闻言,心里甜丝丝的,小姐果然是很关心自己的。 也盛了一碗粥,美美的吃了一口。 一口吃下,绿衣瞪大了眼睛。 这,这也太好吃了。 自己的厨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绿衣都有些不自信了,这真是自己做出来的粥? 想归想,这么好吃的粥,难怪小姐会忍不住吃那么多! 绿衣也忍不住吃了起来,不知不觉,将粥全都吃完了。 很没形象的打了个嗝,坐在文小姐床边,用手探知文小姐的体温。 “都恢复正常了,小姐果然没事了。” 说着,绿衣忽然感觉一阵困意席卷上来,似乎连日来的疲惫都涌上了心头。 竟直接倒在文小姐怀中睡着了。 文小姐见此,浅浅一笑,帮着绿衣宽衣解带,让她和自己睡在一起。 很快,两女都陷入了熟睡。 夜明又开始日常修炼...... 一夜时间眨眼便过,绿衣睁开了眼睛,想起昨晚还没收拾餐具就睡着了,羞愧不已,感觉自己成了个“懒丫头”。 这可不行,得赶紧起床收拾,还要给小姐做早膳呢! 想着这些事,绿衣再无睡意,轻轻揭开被子,就要起床。 但是下一刻,绿衣发出了惊恐的女高音。 “啊~~~” 身旁睡得正香的文小姐被吵醒了: “绿衣,怎么了?” “小姐,不好了,小姐,完了,出大事了,完了!” 绿衣语无伦次的指着自己的脚,神色极其慌张。 “怎么......” 文小姐原本没怎么睁开的眼睛也蓦的睁开,看向绿衣的脚。 此时的绿衣,一双三寸金莲,已然变成了大脚! “完了,小姐,我的脚!” 绿衣吓得哭了出来, “我的脚怎么变得这么大了,这可怎么办啊!” 看着绿衣的“大脚”,文小姐忽然感觉自己的脚也有些不对劲儿,动了动,从被子里伸出来。 一看,文小姐从小裹的三寸金莲,也变成了一双“大脚”! “小姐,你,你的脚也......” 绿衣愣住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文小姐也是愣了下,随后笑了起来,揉了揉眉心,搂着一脸惊恐的绿衣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大脚也有大脚的好处,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怎么不是坏事?小姐,你见过那家大户人家的小姐是大脚的?只有那些山野村姑是大脚!” 绿衣有点接受不了自己的大脚。 说是大脚,其实也不过是这个年纪女孩儿正常大小罢了。 “谁说的,我可听说,本朝太祖的皇后,母仪天下的女人,她也是大脚呢!” 文小姐劝解绿衣道。 “可是......” “没事的,你看我不也是大脚了吗?我们都一样......” 文小姐又说了许多宽慰的话,举了不少例子。 其实历朝历代,从来没有哪一朝的官府明令女子裹脚。 这一习俗,自古便是民间自发形成的,官府对此事向来都是不管不问,本朝也不例外。 绿衣被文小姐劝住了,逐渐接受了大脚的事实。 然后,她们就面临了大脚的第一个困境。 那就是,鞋子穿不上了。 她们之前所有的鞋子,都穿不上了。 好在院子里不脏,绿衣就穿着袜子站起来,发现大脚还是有好处的,无论是站立还是走路,都比之前要稳得多,甚至可以跑步而不担心平地摔了。 体验了一会儿大脚带来的便利后,绿衣调整了心态,伸手去拿桌上的食盒。 像平时一样用力,将食盒提起。 然后,食盒就被绿衣直接甩飞了出去,砸在了墙上。 绿衣:??? 文小姐:??? 绿衣看着自己手,连连摆手道: “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赶紧上前捡起食盒。 很快,绿衣发现了问题。 食盒,变轻了。 以前她都要双手提食盒的,可现在,单手提食盒,居然一点儿不觉得重,感觉轻飘飘的。 蹲在地上收拾好了食盒,下意识伸手扶桌子,借力起来。 结果一用力,直接将桌子推了出去,绿衣自己差点身体失衡,摔倒在地。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绿衣近乎要哭出来了,今天早上不知是怎么回事,处处透着古怪! ...... 53三人日常 看着绿衣的窘迫样,文小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姐,你还笑~~” 绿衣委屈的不得了,真是快哭了。 文小姐忍着笑说道: “绿衣,你没感觉自己的力气变大了吗?” 绿衣闻言,愣了一下,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 感觉全身都是力量,身体比之前健康了一大截。 “好像是的~~” 绿衣有点迷糊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小姐也从床上下来,一只手将桌子推回了原地。 绿衣见此,很是意外。 “小姐,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了?” 文小姐拍了拍手,笑道: “刚刚有的。” “小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不对?你就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老有人送书,送其他东西给我们。 你的病也好的莫名其妙的,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绿衣再也忍不了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问了出来。 文小姐揉了揉眉心: “我也在等呢!等他主动现身。” 盘坐在文小姐眉心的夜明见此,知道装不下去了,纵身一跳,变成了正常大小,落于地面,手指在绿衣眼前一划。 原本绿衣正奇怪小姐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忽然见眼前出现一人,一个少年模样的人,顿时大惊失色。 下意识就要发出女高音,好在夜明早有预料,手指在她嘴前一划,绿衣就再也发不出声了。 瞪大眼睛的绿衣“呜呜”直哼,文小姐上前,拉着绿衣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被文小姐安抚之后,绿衣才平静下来。 文小姐拉着绿衣坐在床边,笑着看向夜明。 夜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问道: “文小姐,你是什么时候看到我的?” “你第一次在我头上修炼的时候。” 文小姐回了一句。 那时候...... “那我当时试探你,你为何装作看不见?” “因为觉得有趣。” 文小姐抿嘴轻笑。 虽然夜明早就猜测文小姐察觉到了什么,可万万没想到,人家从一开始就知道...... 一旁的绿衣拼命指着自己的嘴,示意有话要说。 夜明手再一划,绿衣又能说话了。 “你是夜明将军?是你一直在帮小姐?那些书,还有那根发簪,都是你送的?我们的脚变大也是你搞的鬼?” 面对绿衣一连串的问题,夜明点了点头。 绿衣闻言,“蹭”的站起,指着夜明道: “快,把我们的脚变回去,快点!” “绿衣,不得无礼。” 文小姐拉着绿衣坐下。 “你们脚变大真是意外,我也没想到那虎骨、熊骨粉还有这效果,我也不知怎么变回去。” 夜明老实回答。 “说,你偷偷接近小姐,有什么图谋?” 绿衣将文小姐护在身后,对夜明十分警惕的样子。 “没什么图谋,就是觉得文小姐体弱多病,惹人怜惜,故而出手相助。” 夜明自然不可能说出真相,“存粮”可不能知道自己是“存粮”。 “真的?” 绿衣一脸的不信任表情。 文小姐按住绿衣的手,说道: “绿衣,夜明将军是本地神明,怎么会心怀不轨?” “小姐~~~我都是为了你着想!” 绿衣摇着文小姐的手臂撒娇道。 “我知道,绿衣对我最好了。” 文小姐手指在绿衣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绿衣见此,露出笑意,又给了夜明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 夜明有点无法理解绿衣的行为。 按理说,自己帮了文小姐这么多,作为最关心文小姐的人,绿衣应该十分感激自己才是,怎么反而显得很排斥自己。 当着夜明的面,和文小姐动作亲密的打闹了一会儿后,绿衣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夜明。 夜明对此无感,早看过很多次类似场景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经常进小姐的房间来?” 绿衣忽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面色严肃的盯着夜明。 “不然我怎么帮文小姐治病?” 夜明反问了一句。 绿衣被噎了一下: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的房间?” 夜明摸了摸下巴道: “可我不是人啊,我是神仙,福德正神,也就是俗称的土地公公。 而且,我可以随意变换形态的。” 说着,夜明直接变成了绿衣的样子,站在绿衣面前。 绿衣见此,双眼圆瞪,哑口无言。 半响,绿衣理不直气不壮的说道: “我不管,反正从今以后,你绝不许再进小姐房间了!” “那文小姐的病又发作怎么办?你能救吗?” “我......” 绿衣被问住了,这,似乎成了一个死结。 “好了,绿衣,夜明将军是神仙,是来帮助我们的,不要再和他争吵了。” 文小姐果断拉偏架。 “可是......” “没事的,都这么久过去了,你看我不是越来越好了吗?” 文小姐持续拉偏架。 有夜明不时噎绿衣几句,加上文小姐的拉偏架。 最终绿衣不情不愿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好了,你该去洗餐具,准备早膳了。” 夜明指着餐盒说道。 绿衣闻言,对夜明怒目而视。 文小姐笑道:“绿衣,你去吧,我还要再休息一会儿。” 绿衣满脸警惕的看着夜明,两步一回头的出去了。 见绿衣去了厨房,文小姐文雅的坐在床边,紧张的缕着发丝,低眉垂目,有些不敢直视夜明。 “采薇谢过夜明将军这些时日的照料,今后......也请夜明将军多多关照。” 说这话的时候,文小姐感觉自己的面颊都在发烫,忽然有点后悔支开绿衣了。 单独面对夜明将军,感觉,好害羞啊,早知道,还不如不挑破呢! 像之前那样,也挺好的。 倒是夜明没什么感觉,他没什么人类的情感,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说道: “叫我夜明便可,你的病,我会继续帮你治疗的。” 开玩笑,这么好的修炼加速器,夜明怎么可能放弃。 而且,文小姐也的确需要自己的帮助,不然可能撑不了太久。 “夜明将军,我能,叫你夜公子吗?” 文小姐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自然可以。” 夜明对称谓什么的,完全无所谓。 “我名采薇,夜公子称我便可采薇。” “采薇。” 夜明毫不犹豫就喊了出来。 “嗯~~” 文小姐有点扭捏的应了一声。 “小姐,今早要喝粥还是其他?” 绿衣正从厨房过来,询问文小姐早膳之事,忽然发现文小姐面颊微红,神态羞涩,再看夜明就站在文小姐身边,顿时像炸了毛的小猫一样,质问夜明。 “夜明,你对小姐做了什么?” 一生气,连“将军”二字都不叫了。 “没做什么,就说了几句话。” “没做什么?那小姐为什么会这样?” 绿衣凝眉怒视,想要逼问出什么来。 文小姐忙拉了拉绿衣衣袖,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绿衣忽然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自己和小姐从小到大,十几年的感情,居然比不过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身为大魔头,蛊惑人心是基本功,那怕夜明一句话不说,只是站在这里,就能让绿衣感到生气,要是再开口的话,可以轻易让绿衣暴跳如雷。 不过夜明也没有那么闲,在这里停留了一阵子后,要去各个村子转一圈,便就离开了。 夜明离开后,绿衣还有些愤愤不平。 当天,几个老妈子发现了小姐和绿衣变成了大脚,都吓了一跳。 文小姐严令,不许声张此事。 几个老妈子知道老爷的脾气,不敢声张。 夜明白日里转了一天,到了夜间,如往常一样,回到文小姐闺房,化作寸许小人,落在文小姐头顶。 文小姐微微一笑,习惯性的扶了扶头顶。 正在给浴缸添水的绿衣见了小姐的动作,意识到了什么。 “小姐,他又来了?” 文小姐微笑颔首。 “哼!” 绿衣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小姐,先沐浴......不对,小姐,他在这里,对不对?” 文小姐再次点头确认。 “夜明,滚出去,文小姐要沐浴了,你没看到吗?” 绿衣近乎咬牙切齿的喊道。 “哦,看到了啊,看到很多次了。” 夜明懒洋洋的声音从文小姐头顶传出来。 “你......你这个淫贼!” 绿衣银牙都快咬碎了。 “都说了,我不是人,对人没兴趣。” 夜明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也不行,总之,你先出去!” 绿衣处在暴走的边缘。 “哎~麻烦,早知道就不现身了,多此一举。” 夜明叹息一声,飞出了房间。 绿衣被气得不行,文小姐见此,倒觉得好笑。 “小姐,你还笑得出来,你都被他...... 不对,我也经常在这里洗澡,那他岂不是......”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绿衣俏脸一下子就红了,随后指着屋顶大骂: “夜明,你这个该死的臭淫贼!” “我在这边呢?你指着那边骂什么?” 夜明的声音从背后的墙外传来。 “你!” 绿衣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夜公子,莫要再刺激绿衣了,她快被你气出病来了。” 文小姐终于帮着绿衣说话了。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看你沐浴了......只看她!” “夜明!!!” 当晚,绿衣特意在浴桶外加了一层纱嶂,意图阻挡夜明...... 好不容易洗完澡,绿衣又发现小姐扶头发,意识到夜明又出现了。 “你干什么?” “我为采薇治病啊!” 夜明理直气壮的说道,声音就在文小姐头顶传出。 “不许直呼小姐名讳。” “是采薇让我这么叫的,你管得着吗?” “你!!!” “你什么你,你就没有别的词吗?” 绿衣气的差点将被子都撕开了。 用被子将文小姐裹得严严实实的,争取一点不漏,睁着眼睛看着文小姐头顶,防贼似的。 虽然她什么也没看到。 夜明见此,直接跳到她头上,伸手抓起一撮头发,去挠绿衣光洁的额头。 绿衣突然感觉额头有点痒痒的,发现是自己的头发在挠自己,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王八蛋,你这个杀千刀的淫贼,从我的头上滚开!” 说着,有些抓狂的搓自己的头发。 “好,那我不在你的头上,去采薇头上。” 夜明懒洋洋的说道。 绿衣闻言,气的上下牙齿打颤,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你还是在我头上吧!” 从这一天开始,绿衣每天必定同夜明吵架,文小姐一开始还帮着夜明说话,后来发现,完全没必要,十个绿衣也说不过夜明,只会被他气死! 而夜明不时会在她们的饮食中加一些虎骨、熊骨粉末,帮他们强身健体。 于是,两个看似柔弱的少女,其实都是力能擒虎。 当绿衣有一天不小心在一位老妈子面前单手举起磨盘的时候,老妈子差点吓死。 ...... 54鹿鸣语罢入幽冥 夜明做事从不厚此薄彼,再说那黑熊精的肉也无法长久保持,交给庞渊,让他与众人分食。 除此之外,夜明还偷偷在庞渊和白先生的饮食中加入了一些虎骨、熊骨粉。 然后,庞渊没事就往下河湾王寡妇家跑...... 白先生也身强骨健,没多久,白夫人又怀上了,白遥即将要当哥哥了。 夜明意识到虎骨、熊骨的另一种作用了,没再乱用。 好在文小姐身上阴气极重,些许虎骨、熊骨带来的效果根本不起作用。 倒是绿衣,和文小姐玩闹的时候,稍微“过分”了那么一点。 夜明这段时间一点儿没闲,最主要的事就是在辖下各个村子寻觅三尸之气。 所谓三尸,上尸好宝物,中尸好五味,下尸好色欲。 三尸之气,人人都有,哪怕像白先生这样一身浩然正气的人,身上也有些微三尸之气。 但夜明找了近月余,却没有找到合用的三尸之气。 村人的三尸之气,不是太淡,就是太杂,根本不合用。 唯一让夜明开心的就是,他用劣质的三尸之气,成功修出了一丝火焰,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无疑证明了,用“三昧真火”的方法是可以修炼出“三尸真火”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上好的三尸之气可用。 村人的追求普遍不高,活着就行,就算想穷奢极欲也不行,看样子想要收集优质三尸之气,还是得去大城镇才行,那里人心私欲极其旺盛,想必应该能找到上品三尸之气。 夜明便计划着再去延化府一趟,碰碰运气。 正在夜明想着下一步计划时,通过愿力映射,发现老张村祠堂中,进来了一人。 一个乞丐模样的年轻人,看着邋遢,发丝散乱,双目紧闭。 一见这个乞丐出现,夜明汗毛乍起,心惊不已,立马生出了弃村而逃的想法。 那乞丐睁开眼,一紫一金,和“夜明将军”像对视了一眼,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如今任职神婆的张王氏见此,觉得奇怪,这乞丐进祠堂,不烧香就罢了,怎也不磕个头? 忒没规矩了! 乞丐一路出了老张村,在村外小河边的一块青石边坐了下来,也不怕烈日暴晒,就那么躺着,一副悠闲晒太阳的样子。 夜明见此,犹豫了一阵子,还是选择前去一见。 人家清楚自己的底细,躲是躲不过了。 要是以前,他可不敢顶着大太阳出村,但现在不同了,十七个村子连成一片,只要不出十七个村子的总体范围,他都不会失去愿力的庇护,此时自是可以出村的。 夜明以人身本体出村,来到乞丐怪人身边。 乞丐怪人仍是悠闲躺着,随手指了指身边位置,夜明坐下。 “人身之魔?全新类属,可有命名?” “道魔。” “中听,比人魔好听。” 乞丐怪人伸了个懒腰,半坐起身: “你得了灵昧真人衣钵?” “算是吧。” “障开则明,灵昧则晦,你以魔身修灵昧,倒是刚好,许能超过灵昧真人。” “现下不过勉强走出第一步尔。” “你在寻三尸之气?” “寻之不得。” “三尸之气世人皆有之,但多不堪用,少数堪用者,亦是难寻,你若想寻,我可教你。” “请前辈赐教。” 乞丐怪人取出一本书给夜明,夜明接过,书上写着《甲子占》三字。 “此书名为《甲子占》,共天地人三册,此为人册,善算人世祸福,你有老龟甲壳在手,可助力推算。” “以此可寻上品三尸之气?” “上品三尸之气虽好,但还不足,若能寻到三尸气中厌、炙、伦为最。” “厌、炙、伦......” 夜明若有所思。 “你如何修的元灵飞剑?” “现下只有剑胎,飞剑尚未修成。” “拿来我看。” 夜明张口,吐出一柄秀珍小剑,通体漆黑如墨,如水流凝成,周流不止。 乞丐怪人接过,小剑悬于手中,双眼睁开,一金一紫,看向小剑。 “魔气所筑,可称之魔灵剑胎,内有阳极阴气,大妙,但缺阴极阳气,未免美中不足。” 说着,让小剑送还夜明。 夜明将小剑收回体内,问道: “我无有极阳眼,见不得阴极阳气,无法捉得。” 乞丐怪人不回夜明之语,转而说道: “剑胎亦需上好材料铸就剑身,才能施展威能,你之魔剑,当寻世间绝世魔物铸就,日后恐要与同类为敌。” “魔头相互征伐杀戮乃寻常事,无甚要紧。” 乞丐怪人点点头,继续道: “那纯阴之女,万不可死,否则祸大难制。 幽冥之中,有初代纯阴鬼女,我将入幽冥,可顺带寻找纯阴之体活人修行之法,若有得,便予之。” “幽冥有事?” “自天庭远去,只得飞升,不得下界后,幽冥亦有远离之危,我此去,便为一探究竟。” 说着,乞丐怪人又取出一本书递给夜明。 书上写着《青衣玉书》四字。 “此书可交予那丫鬟习得,以做护卫之功。” 夜明随手翻看了下,发现似乎十分契合绿衣。 随后杨鹿鸣又取出一枚透明珠子: “将此珠子交给纯阴之女佩戴,可缓解一年阴气侵蚀,阴气满后,此珠赤黑,需吸走其中阴气,复可再用。” 夜明接下,执礼谢过。 乞丐怪人又问: “你可有志向?” 夜明张口便答: “做盖世魔头,霍乱天下。” 乞丐怪人笑道: “大风起,黄沙卷,山峦震,江河决,庙堂乱,江湖杀,富家破,贫家亡......新的魔头又要出世了......” 夜明闻言,得意一笑: “我定会成为历代最强魔头!” 乞丐怪人睨了夜明一眼: “我将去幽冥,这副肉身便借于你了,你可用此肉身踏遍山川湖海。 我一去,一身神通皆会带走,但双眼仍会留下转磨之能,你以极阴眼相合,他日,可修出极阳眼,从而双眼转换由心。” “还未请教前辈姓名。” “我名杨鹿鸣,原是天目门弟子。天目门最善灵目神眼神通,我派祖师乃清源妙道真君杨真是也。 门中憎恶人妖之恋,我父为门中大长老,暗中违规,与一鹿女生我。 我生具神眼,却不受门人喜爱,后我母殒没,我父被罚终身幽禁,我亦被逐出。 独自闯荡百余年,乃有所成。 你用我之躯,切记留意天目门之人。 万不可在天目门人眼下现出魔形,否则必被追根溯源,在劫难逃。” 夜明没想到,这位大佬居然还有这样的过去,立马追问道: “可需我为前辈报仇雪恨?” “不必,该报的仇我已报了,你只需小心便可。” “前辈缘何助我?” “你之特殊,千古未见,吾尝走一步闲棋。” 杨鹿鸣说完,看了看即将下山的太阳, “日落之时,我便入幽冥,此去不知何时可归,亦或再不得归,你好自为之。” 语罢,日落栖霞,杨鹿鸣再无声息。 夜明上前探看,发现只有一具空壳在此,内里再无半点法力、魂魄之类。 试着往杨鹿鸣的肉身中一钻,感觉毫无阻碍的接手了这具身体。 夜明动了下手脚,感觉很不错。 试着睁开眼睛,刚一睁开,就感觉双眼眼睑沉重无比,不到一息,就重新闭上了。 夜明五指乱摸,站了起来,结果脚下一滑,直接落入水中。 手脚乱扑,却在水流中稳定不了身子,眼看就要被冲走了。 夜明从杨鹿鸣体内冲出,施了个法,将其身体拖了上来。 这也太难用了,体内一点法力没有不说,还跟个瞎子差不多,双眼几乎睁不开多久。 难怪平时都不见他睁眼的,原来是睁眼太累了。 将杨鹿鸣的身体放到空旷处,夜明再次附身...... 很不习惯,虽然手脚之类都会用,但是没有眼睛可用实在是太难受了,看不见东西,总会令人莫名惶恐。 那怕夜明是魔,也不习惯。 原本他从来都是视黑夜如白昼的,现在突然面对黑夜,自是一万个不习惯。 要说好处的话,目前已知的好处就是完美融合。 因为身体是杨鹿鸣主动借给夜明的,所以对他没有一点儿排斥,哪怕是被高人盯着看,只要夜明自己不自乱阵脚,保证看不出问题。 试了好久,勉强能站好了,但要说坐卧行走,还是差远了。 没有眼睛可用,实在是不方便。 夜明试着将自己的极阴眼同步到杨鹿鸣身上,感觉到了极阴眼在被打磨改造,但想要睁开,还是很困难。 一直折腾到深夜,夜明将杨鹿鸣的身体随意丢在祠堂后殿,飞去找文小姐主仆了。 到小院后发现,主仆俩都没睡,正在绣新鞋,适合大脚的新鞋。 文小姐正绣着,见夜明到来,露出笑容。 绿衣看似在全神贯注的绣鞋,其实一直在留心小姐的反应,见到小姐的表情,立马知道夜明来了。 当即冷嘲热讽道: “怎么,我们的大忙人,夜明将军还记得来这里呢?怎么不继续忙你的事呢?” “你不是不欢迎我吗?我不来你该高兴才对,怎么还埋怨起我来了,难道你其实挺希望我来的?” “去死,谁希望你来了,你有本事永远别来。” “我要是不来,采薇会伤心的。” “你!!” 文小姐没想到话题突然说道自己头上了,面颊微红。 “看你可怜,送你件东西。” 夜明将《青衣玉书》丢在桌上。 绿衣很是意外,拿起看了看,有点难以置信的看向文小姐的头顶: “这个,给我的?” “你不要就算了。” 夜明施法,让书又飞了起来,就要收回。 绿衣一把抱住: “哼,送出去的东西,那有要回去的道理,这是我的了。” 不知为何,绿衣一见到这本书,就有一种亲切感,自然不会放弃。 再说了,这个家伙占了自己和小姐那么多便宜,拿他件东西怎么了? “采薇,你情况特殊,暂时无法修炼,让她修炼好了,可以保护你。” 文小姐听到说保护自己,心头一暖,随即又反应过来: “你要离开?” “近期不会离开,过段时间会离开,去寻找一些东西。” “那,要多久回来?” “一年必回。” “一年么......” 文小姐有些沉默,一年,好像也不是很久。 夜明取出一颗透明珠子,递给文小姐: “此珠常伴身侧,可缓解病情,待我归来。” 文小姐有点不想接。 夜明又道:“我今年七月十五之后才走,尚有一段时日。” 文小姐闻言,眼前一亮: “不知可否允我一事?” ...... 55算命必经之事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夏日的夜晚,鸟鸣蛙唱不止,暑热的夜晚,唯有晚风带来一丝凉意。 文小姐抓着夜明的手臂,飞在夜空中,看向黑夜中的村庄。 “原来,从空中看去,即便是平日里见惯的景物,也会有所不同。” 从未有过此等体验的文小姐有些紧张的紧紧抓着夜明手臂,美目顾盼,远望夜空。 夜明带她四处游览,很快将十七个村子都逛了一圈。 “到更远处看看!” 文小姐指了指远方的山林,想要过去。 “我是土地,离不开村子的。” “那你还说要离去?” “我用的其他方法。” “那就不能带我一起?” “恐怕不能。” “我不管,我就要去那边。” “真没办法。” “哼,某人一开始落在我头上时,只是一团黑烟,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需要我说出来吗?” 文小姐满是“威胁”意味的说道。 夜明摸了摸鼻子,默默带着文小姐飞往远处山林。 这一晚,文小姐不知飞了多久,将整个老阴山范围都逛了一遍。 到黎明时分,快到小院时,文小姐叹道: “世间如此博大,可我等女子,终一生,也只能从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何其遗憾......” 夜明道:“等我成盖世魔头,霍乱天下,第一个就要违反纲常,让女子也能如男子一般游遍五湖四海,名山大川!” 文小姐闻言,盯着夜明侧脸笑道: “这样的坏事,可不好干成,我们的大魔王可要努力了。” 说话间,两人落到了小院中。 文小姐轻声开门进屋,发现绿衣竟然一夜没睡。 见到文小姐回来,绿衣立马上前,拉着文小姐,检查起她全身上下。 文小姐笑道:“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绿衣对没好气的瞪了夜明一眼,说道: “算你识相!” 夜明有点意外: “你能看见我了?” 他刚才可没施法显形,绿衣居然看到自己了。 “哼哼,我照着那本书试着学了一下,感受到了书上所说之炁,如今也算是修行中人了,自然能看到你!” 绿衣十分得意的昂着头,鼻孔看人。 夜明意外,他如今可不是修行小白了,知道一般人修法想要入门,恐怕没个三年五载,那是不成的。 没想到绿衣不到一个晚上,还是无人指导的情况下,就已经摸到门道了,这天资当真恐怖。 或者说,是因为《青衣玉书》与她的契合度实在太高了? 亦或是,兼而有之。 接下来一段时间,夜明每天除了修炼、斗嘴以外,就是在“驯服”杨鹿鸣的身体了。 他发现了一桩好处,每次在长时间体验过“瞎眼”的感觉后,再离开,恢复视野,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会加深一点,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却让他更能融入这个世界。 而且,体验时间长了之后,夜明能够渐渐体会到,不用眼的世界,到底如何。 到七月初,夜明已经能够大概掌握不用眼的生活方式。 甚至于,逐渐练成听声辨位的本事。 另外,附身于杨鹿鸣后,夜明也能体会到饥饿、疼痛等感觉,享用食物也能知其味。 夜明还发现,杨鹿鸣是饿不死的,无论多久没吃东西,都只会感到饥饿,但不会被饿死,也不会被饿瘦,身体似乎一直处于一种恒定的状态。 除此之外,杨鹿鸣的身体回复速度特别快,每次乱撞,碰的头破血流,没多久就好了,而且不留疤。 在初步掌握了杨鹿鸣的身体后,夜明开始用杨鹿鸣的身体在各个村子到处走动,干什么呢? 当然不是讨饭,而是算命! 他开始练习《甲子占》人册的内容,试着为人算命。 瞎子乞丐来村里算命,不准不要钱! 有村民近期没少见到这乞丐像个疯子一样乱跑乱撞,弄得头皮血流的,没想到他还会算命。 农人都较为崇信鬼神,听说这个神神叨叨的瞎子会算命,还不准不要钱,许多人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尝试。 “瞎子,帮我算一算。” “算什么?” “什么都行。” “好,稍等!” 夜明拿出田不昧给的壳,卜了一挂,用手摸了摸卦象。 “你婚姻幸福,父母双全,儿女成双,兄友弟恭。” “哈哈哈~~~” 听完夜明所说,那汉子笑得前仰后合。 “我还以为你这瞎子有点本事呢?原来是个招摇撞骗的! 告诉你吧,爷爷我孤身一人,父母早去见祖宗去了,没媳妇也没儿女,几个兄弟病的病死,饿的饿死,全家就我一人!” “哦,那你很骄傲啊!” 本来正在嘲笑夜明算的不准的汉子听了夜明这话,顿时感觉扎心了。 “我呸!” 那汉子吐了夜明一口唾沫,愤愤而去。 夜明没有生气,反而是摸着龟壳,很是纳闷。 怎么会错了呢,而且完全是相反的...... 仔细摩挲了一会儿龟壳后,夜明恍然大悟,刚才摸错边了,难怪相反。 继续,下一个! “瞎子,我算姻缘。” 一个村中女孩的声音,夜明熟悉村里每个人,即便没睁眼,也知道来者是老李家的闺女。 照旧算了一卦,夜明说道: “你和陈家陈柱子有缘,而且缘分不浅。” “胡说!柱子哥都已经成婚了,和我哪儿来的什么缘?” 说着,女孩捂脸,面带悲伤的跑走了。 额,这算是对了还是错了? 夜明有点不明白,摸了摸头,算了,下一个。 “我镯子丢了,你能帮忙算算掉在哪儿了吗?” 镯子......这个应该算是人间事吧? 夜明试着算了下,有反应。 “可以找人进茅坑。” “茅坑......我会这么不小心吗?” 妇人半信半疑的走了,要回家让人捞捞看。 “瞎子,我能发大财吗?” 一个本村的地痞流氓问道。 夜明没有嫌弃对方,照常给算了一卦。 “卦象显示,你今天就能发大财。” “真的?” “卦象是这么说的。” “好,我现在就去赌钱,要是输了,我饶不了你!” 就这样,夜明一个上午,为十几人算了卦。 半响见无人再来,夜明靠在墙边,晒着太阳。 他现在理解杨鹿鸣为什么喜欢晒太阳了。 因为晒太阳可以磨炼他的神眼,夜明能够感觉到,在烈日之下,自己的极阴眼在杨鹿鸣双眼中的转磨速度都加快了一些。 毫无疑问,这样可以有效提升极阴眼转极阳眼的进度。 按照杨鹿鸣所说,一旦极阴、极阳转换完成,自己以后就能自由转换极阴眼和极阳眼了。 正在美滋滋想着同时拥有极阴、极阳眼的便利时,却听到一个妇人的脚步声到来,旁边似乎还跟的有其他人。 “当家的,就是这个臭瞎子,臭乞丐,瞎说镯子掉在茅坑里,害得你钻了半天茅坑!” 一个男人走到了夜明面前,一把揪住夜明的衣领。 “就你是这个死瞎子在骗人?” 夜明有些奇怪的问道: “镯子没找到吗?” “找到了,但不是在茅坑,而是在水缸底下!” “那你们为什么会搬动水缸?” “当然是因为当家的弄了一身屎尿,要用水洗。” “所以你们找到了镯子,不是吗?” “这......” 妇人一时语塞, “可,这跟你说的对不上啊!” “我说的是‘可以找人进茅坑’,没说镯子在茅坑里。” 妇人有点被忽悠住了,但她男人不好忽悠: “你个傻婆娘,别被骗了,他要是真知道在水缸地下,直接说不就行了吗?这就是个骗子!” 说着,一拳打在夜明脸上。 诶嘿,没事,反正是杨鹿鸣的身体,被打了夜明也不在乎。 教训了夜明一顿,男人领着妇人走了。 男人刚走,一个泼皮又来了。 “他妈的,你个狗日的瞎子,居然骗老子,发你娘个头的财,老子输光了!” 泼皮一点儿理不讲,上来又打了夜明一顿。 没一会儿,有一个妇人领着男人过来了。 “当家的,就是他,我问他,你几时能回来。 他说你半路淹死了,这不是存心咒你不得好死吗?” 于是,夜明又被揍了一顿。 现在,夜明有点理解当初冲准道人的感受了。 算命这一行,不容易啊,不但要能掐会算,还得皮实抗揍。 不过,夜明是无所谓的,反正挨打的是杨鹿鸣,跟自己没关系。 自己还是人人参拜的福德正神! 从这天起,夜明开始在各个村子“流窜作案”,到处帮人算卦。 村民们一天天的干活累了,除了造人活动,也没别的娱乐项目,有夜明算命,就有了新的娱乐项目。 许多都是专程赶来看他笑话的,还有个别人,纯粹是在某方面受气了,来夜明这儿找个理由撒气,趁机打人...... 这天,村里出名的妻管严于老七又被老婆打了,脸都给抓花了。 憋了一肚子气的于老七敢怒不敢言,听说那个算命瞎子来村里了,便想着找个由头把他给打一顿,出出气。 很快,他就在村中一棵大树下看到了人,此时正有不少村民围观,把他当笑话看。 于老七见状,挤上前去,等前一个人算完,走到夜明跟前大声道: “我算命!” “算什么?” “我媳妇对我怎么样?” “你媳妇对你很好,今晚还会给你炖鱼汤。” “胡说,我媳妇对我好不好,全村谁不知道! 你这瞎子,惯会骗人,看打!” 于老七一阵拳打脚踢,把夜明打了一顿。 打完之后,感觉全身舒爽。 再一看夜明,头都被打破了,再加上他脏兮兮的可怜样。 于老七心一软,丢了三个铜板给他,权当是赔罪了。 晚上回家,刚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儿。 于老七好奇怎么回事,到厨房一看,他媳妇正在炖鱼汤呢! 于老七看见鱼汤,连忙询问是哪里来的鱼。 一问才知道,是他的老丈人今天收获颇丰,送了一条鱼过来,给他们小俩口打打牙祭的。 于老七闻言,有些疑神疑鬼了。 再联想平日里虽然媳妇对自己很凶,可无不是为了自家好,从不会无缘无故打骂自己。 这么说的话,媳妇对自己好像真不差,最起码,作为一个妻子该做的事,人家全都做了。 想到这里,于老七不由得嘀咕起来了,难道那瞎子这回真算对了? 抱着这个想法,第二天于老七特意跑了趟邻村,去看那瞎子算命。 结果发现,才一天不见,大家不但不笑话那瞎子了,反而都在给钱求算命。 这是怎么了,瞎子的卦,真的灵验了? ...... 56治病偏方 是的,瞎子的卦越来越灵了,和前几天相比,基本一算一个准,大家伙儿的的大小事问他,都能得到个准信。 最与众不同的是,这瞎子算命不说那些云里雾里听不懂的话,每一句都浅显易懂,哪怕是不识字的村人,也都听得明白。 这天,瞎子下午算完了卦,打算离开,却被一个神秘兮兮的汉子拉住了。 夜明见这汉子,顿时乐了,这不是庞渊吗? 他也来算命? “瞎......活神仙,你能帮我算一下我的冤屈何时可得洗刷吗?” 庞渊有点鬼鬼祟祟的瞄了一眼祠堂方向,悄悄问夜明。 “问就问,为何这般鬼祟?” 夜明明知故问。 “实不相瞒,小人与另一位神仙也有点交情,只是他不管小人冤屈。 小人只好来求您了,但又恐那位怪罪......” 庞渊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既然他不管你之冤屈,自然也不会过问此事,你可将冤屈于我道来。” “是,事情是这样的......” 庞渊原本是边境陈州一支军队的百夫长,边境之兵半年未发粮饷,不少军士哗变,有的营为了维持生存,竟劫掠起周边城镇来。 他们所在营的将军不忍如此,带着兄弟们耕猎为生,勉强度日。 谁知,有一队人在耕种时,被另一营的军士当做农夫,被“借”了头颅,拿去领赏了。 他们将军得知此事,大怒,带了几人就去对方营帐理论。 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不久,他们营就莫名背上了哗变叛乱的罪名,遭到了屠杀。 主将不再,一群断粮许久的人,如何是其他营的对手,几乎被杀光。 只有如庞渊等少数几人杀出重围,得以活命。 但没想到,直接因此上了朝廷的通缉榜,成了逃犯。 庞渊一路潜逃,进了平州,在延化府差点被当地府兵、衙役杀死,最后得神仙出手相救,这才活下来。 “活神仙,你就帮我算算,我何时能洗清冤屈,为我营中兄弟沉冤昭雪。” 庞渊说到这儿,一个大男人几乎哭了出来。 夜明试着用龟甲占卜了一下,发现这一次占卜遇到的阻力极大,被占卜的对象似乎有强大气运护身。 最终,只得到一个模糊的答案。 “事在人为,人心散尽理自明。” 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庞渊有点不太懂,琢磨了一会儿,缓缓点头道: “谢谢活神仙,我明白了......” ??? 夜明有点不明白他明白什么了,他自己都没看明白这一卦是个什么意思。 庞渊谢过之后,似乎下定了决心,放了一粒碎银子在夜明面前,就这么走了。 这算是夜明这段时间以来,挣得最多的一笔了。 不过夜明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在思考刚才那一卦的启示是什么。 很快,夜明就决定,先不想了,对方有气运在身,以自己现在的占卜之能,恐怕无法参透什么。 还是继续练习占卜吧! 七月十五,又是一年中元节。 夜明在前一天晚上就以本体形态寸步不离的守着文小姐,帮她吸收暴涨的阴气。 难得绿衣没有和他吵架,而是全身心的关注文小姐的状态。 有夜明的帮助,文小姐安然度过了又一岁生辰,步入十四岁。 夜明也感觉修为上涨不少,再有一段岁月的修行,就可以考虑凝聚护身魔气,抵御阳光照耀了,到时就能在白天随意浪了。 和文小姐一起过完生辰,夜明决定次日启程,踏上寻找三尸之气的旅途。 对于他的离开,绿衣举双手双脚赞成,文小姐总有些不舍,但没有太明显的表现出来,只是依依送别。 出了村,夜明从万两袋中取出杨鹿鸣的身体,“砰”的一声,脸先着地。 夜明一点儿不在乎,钻进了身体中,翻身站起。 夜风习习,夜明已经能够勉强依据风声和响动来判断周围的景物了,但还是离不开一根竹棍探路。 一手竹棍,要是再来一只破碗的话,那这个乞丐就做得很彻底了。 用竹棍敲敲打打走了一阵,旁边林子里忽的窜出一只野猫,野猫口吐人言道: “主人,我来了。” 夜明点了下头,问道: “可能看出我的破绽?” “要不是确认我的一魂一魄在您身上,我都不敢上前相认。” 这野猫自然是泪玲,她也没想到这老魔这段时间又弄了一具完美肉身出来,根本看不出破绽那种。 虽然不知这老魔打的什么主意,但泪玲本能觉得没好事,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你我同行,一明一暗,你可愿意?” 夜明用竹棍摸索着前行。 泪玲当然不愿意,一百个不愿意。 “我愿意,能够追随主人,是我的荣幸。” “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舍不得扔下我这么个可怜的瞎子不管!” 夜明觉得自己的人格魅力不要太高! 泪玲:...... 一路前行,夜明总是跌跌撞撞的,摔了好多次不说,有几次差点掉河里、掉坡下。 泪玲见此,暗暗祝愿,希望夜明就此淹死、摔死。 可惜,祸害遗千年,像夜明这种大魔头,更是不可能轻易完蛋。 泪玲的“美好祝愿”没能实现。 又一次爬起之后,夜明皱了皱眉,自语道: “这个不行,太耽误赶路效率了,得找个脚力才行。” 说着,转头“看”向了泪玲的方向。 暗处跟随的泪玲见此,顿时感觉一阵恶寒。 “主人......有什么吩咐吗?” 泪玲语气僵硬的问道。 “你可练会了巨化术?” “没有,差得远呢!最近十年,不,二十年都练不成!” 泪玲意识到夜明的想法,身上的毛都要炸起,连忙否认,并且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会去学什么狗屁“巨化术”。 “哎,可惜了。” 夜明叹了声。 泪玲脸皮抽搐,这个该死的老魔头,果然是想让自己当脚力。 还好自己反应快,不然就惨了。 泪玲指望不上,夜明只好试着卜卦,看看什么地方有合适的脚力可用了。 ...... 榕树镇因镇上的一棵大榕树而得名,镇上人口不少,较为繁华。 刘掌柜一早就吩咐伙计开了酒馆的门,准备招待客人。 刚一开门,就见到一个破衣烂衫,满身泥泞的乞丐出现在店门口。 伙计见到乞丐,面色一沉。 “去去去,一大早的,还没开张呢,就来要饭了,没有没有,一边去!” “我不讨饭,我来救人!” 乞丐嘿嘿一笑,“望”向伙计。 伙计这才发现,这乞丐双目紧闭,似乎是个瞎子,身上虽然很脏,但并无脓疮之类,面目似乎还挺清秀,只是太脏了,看不出来什么。 “救人?你是要救自己吗?都说了,没有,你去别家吧!” 伙计很反感这种蹭吃蹭喝的乞丐。 乞丐见伙计赶人,大笑道: “我来救一个女娃,你要是不让进,那一会儿可得亲自来请了!” 伙计只当乞丐在胡扯,根本不信,将乞丐轰了出去。 乞丐大笑着离去了。 刘掌柜检查完后厨的菜,来到前厅,见伙计在洗手,随口问了句: “小五,你打翻东西了?” “没有,就是刚外面来了个乞丐,我给赶走了,手上沾了些泥。” 被称为“小五”的伙计解释了下, “那乞丐为了蹭吃的,还瞎说什么是来救人的,救一个女娃,您说好笑不?这年头,为了点儿吃的,什么都编的出来!” 刘掌柜本来也不以为意,直到听到小五说“救女娃”的字眼后,表情一变,立马追问道: “他真是这么说的?” “是这么说的,掌柜的,怎么了?” “快,快去把人追回来,前几天我家小丫头重病缠身,一直不见好转,我正忧心呢!” 刘掌柜简单解释了两句,就催促小五去找人。 小五闻言,也惊讶了: “那乞丐临走前说,赶走了他,肯定还要亲自去找他,没想到也应验了!” 刘掌柜一听,这还用说什么,他没见过人,只能让小五去找人,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找到! 小五心里也犯了嘀咕,感觉那乞丐似乎真不一般。 有点像是戏文里那种隐世高人,只是没想到居然让自己给撞见了。 赶忙出了酒馆大门,一路追去,这镇子他再熟悉不过了,到处寻找。 幸好那乞丐没有离开,而是躺在一处墙角,沐浴着清晨的第一缕曙光。 小五上前,叫了一声“乞丐?” 那乞丐只是面朝朝阳,没有反应。 小五犹豫了下,觉得是自己说话不妥,又喊了一声,“高人?” 只是这乞丐仍是不反应,好似没听到一般。 小五感觉有点怪,正想伸手去拉乞丐,却见乞丐动了。 “你来了?” “乞......高人,您说的对,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刚才多有得罪,现在向您赔罪了,我们掌柜的让我来请您!” “好,那走吧!” 小五没想到这高人这么好说话,赶紧在前带路。 乞丐拿着竹棍,跟在小五后面。 再次回到酒馆,刘掌柜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见小五恭敬的请了一个乞丐回来,便知正主在此了。 刘掌柜经营酒馆多年,颇有识人之能。 见眼前乞丐虽然像是乞丐,但远不是一般乞丐可比,身上没有麻子,脓疮之类不说,也不见那种瘦弱、无力之感。 而且气度一点儿不寒酸,虽然看起来脏丑,但其实面貌应该不丑,估计还很俊美。 看起来是,似乎颇有种高人风范,刘掌柜不敢小觑,主动上前见礼。 这乞丐自然就是夜明了,对于刘掌柜的态度,他不以为意,只是道: “那女娃现在情形危急,耽搁不得,你需速速按我的药方抓药才行。” 刘掌柜闻言,立马答应,并取纸笔,准备记下药方。 只听夜明念道: “锅口大的笼屉五层,准备四十斤粗面,四斤细沙,粗面、细沙混在一起,做成馒头,全部蒸熟。” 正要动笔的刘掌柜听到夜明说的这个“药方”明显一愣,这算是个什么药方? 真能治病? 尤其是量那么多,还要掺细沙,这...... “药方就是这么个药方,用还是不用,掌柜的自己决定!” 夜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刘掌柜一想,反正只是一些面粉而已,对他来说,完全可以承受,万一真能治自己女儿的病呢? 当即吩咐下去,架起锅口大的五层笼屉,用粗面掺细沙,做了数百馒头,蒸起来。 刘掌柜是个会做人的,也不让夜明干等,专门给他弄了一桌酒菜,让他填饱肚子。 ...... 57治病驱邪一场空 夜明对凡人的食物是没什么兴趣的,身为一位神明,他从不吃村里人的贡品。 但既然人家都摆上酒席了,要是不吃的话,那就太不给面子了。 随意吃了口红烧肉,感觉还可以。 其他菜也都吃了一口,感觉也就那样,没什么特色。 小五在一旁招呼,见夜明动了筷子,热情的倒上了一碗酒。 “高人,别光吃菜,喝点儿酒!” 看小五这么热情,夜明也没拒绝,端起碗,浅浅喝了一口。 嗯? 这就是酒的味道吗? 夜明感觉很意外,有一种莫名的滋味在其中,喝起来很舒服。 喝了一口,感觉不过瘾,又喝了一口,再一口,将一碗酒一饮而尽。 小五很有眼色,见这位似乎喜酒,连忙又给满上,还不忘招呼夜明吃菜。 喝了酒再吃菜,感觉比刚才有味道多了,夜明很是满意。 很快,夜明畅饮了起来,又吃了不少菜。 想了想,用竹棍敲了敲桌子。 小五正在想这有什么深意时,却见一只野猫跳了进来。 野猫跳到桌上,看向了夜明。 小五正下意识想将猫赶走,却见夜明将一块吃过的骨头扔给了野猫。 随后,小五就发现,这野猫竟然拟人化的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 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发现野猫并没有什么表情,刚才自己应该是幻觉了。 猫怎么可能有表情呢? 只是那野猫不吃剩骨头倒是真的。 夜明指着剩骨头,轻轻敲了敲桌子。 野猫发出不满的呲牙声,然后,乖乖的吃起了剩骨头。 夜明见此,开怀大笑,不断给野猫吃剩菜剩饭。 不知为何,小五总感觉那野猫有一种要暴起伤人的感觉。 夜明却是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又喝了一大口酒。 “高人,这是您养的猫?” “是啊,还行吧?” “挺好看的。” “那是,你们这儿有公猫吗?可以找一个过来,给她配个种,将来生一堆好看小猫!” 小五本来想说“有”,可看到全身毛发倒竖的野猫后,有点心悸,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果然,高人身边的猫都不一般,通人性。 夜明酒足饭饱,对这酒馆的酒很是满意。 残羹剩饭全给野猫吃了,见她“吃得开心”,夜明很是满意。 有好吃的,要懂得分享,夜明从来都不是一个自私的魔头。 默默为自己的高尚品德打了个高分,夜明满意的去后院看馒头蒸的如何了。 蒸馒头本就不复杂,不出一个时辰,五大笼屉馒头就已经全部蒸好了。 刘掌柜见馒头蒸好,向夜明请教起来: “请问先生,这馒头一顿给小女吃多少?” “给她吃?为什么要给她吃?” 夜明反问一句。 “这不是给小女准备的药吗?” “当然不是,这些馒头都是给外面那些乞丐、穷人吃的。” 说着,夜明“看”向小五, “带人将所有的馒头带上,分给附近所有穷人、乞丐,让他们吃顿饱的。” “这......” 小五不敢私自做主,看向刘掌柜。 刘掌柜也是不明所以,但现在馒头蒸都蒸了,还是掺着沙子蒸的,也不可能拿去卖,除了送穷人、乞丐,别人也不会要。 摆了摆手,示意小五照办。 小五等人将馒头装好后就出去了。 夜明随手拿了一个馒头到手,扔到泪玲面前。 哎~~没办法,自己养的小猫,就得宠着啊! 泪玲:...... 看,吃的多香,刚才一准没吃饱,有沙子的馒头都吃得下去,真是饿极了! 哎,以后还得对她更好点儿才行。 见馒头都被带出去分发了,刘掌柜又请教道: “先生菩萨心肠,救助穷苦,某自愧不如,只是不知小女的病?” 夜明指着大锅上的大号笼屉道: “这不就是治病的方法吗?” “这是何方法?请先生指教?” 刘掌柜不解。 夜明笑道:“将人带来,放入笼屉中,用大火蒸上两个时辰,保管病愈。” “蒸活人?还用大火?” 刘掌柜惊了, “这怎么行?” 那可是自己的女儿,刘掌柜自然是舍不得。 夜明问道:“我问你,你那女儿,近年来可做过什么伤人害命之事?” “不曾,我女儿一向乖巧可人,怎会做此等事?” 刘掌柜先是一惊,再是矢口否认。 夜明闻言,一把抓起泪玲的后勃颈,抓的泪玲喵喵叫。 不但如此,他还顺脚将还剩一半没吃完的馒头踢到泥水坑中。 “既然掌柜的不愿说实话,那贵千金的病,就不用治了!” 说罢,就要提着泪玲离开。 泪玲见此,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吃那带沙子的馒头了。 刘掌柜见此,却是急了,女儿如今危在旦夕,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当即开口道: “先生留步,我说实话就是了。” 见刘掌柜这么说,夜明转身,不走了。 顺便将泥水坑中的半个馒头捡了起来,往泪玲嘴里塞。 浪费粮食可不是好习惯,得吃完! 泪玲:...... “实不相瞒,小女自幼顽劣,不裹脚,不学女红,偏就喜欢些舞刀弄枪之事。 一年前,在外练习射箭时,不小心射中一人膝盖,那人回家之后不久,便不治身亡了。 幸好当时无人见到此事,我私心作祟,就将此事给瞒了下来。” 说到这儿,又生怕夜明不救人,赶紧补充说道, “为了弥补亏欠,我暗中向那家人救济了不少衣食和二十两银子。 他们家本就贫困难熬,还欠了别人不少钱,我此举可谓是救了他们家剩下之人的性命...... 请先生明鉴,小女当时绝无害人之意,完全是误伤。 请念在我等诚心悔过的份上,救小女这一次吧!” 刘掌柜一边说,一边垂泪。 “办法我已说了,放进笼屉里,大火蒸上两个时辰,病自痊愈。” 夜明还是先前的说法。 “这,先生当真,不是在戏耍于我?” “信不信由你。” 听夜明这么说,刘掌柜也知道事情拖不得,而且对方既然连一年前无人目击的事都知道,想必真是有本事的高人,倒不如试上一试! 有了决定之后,刘掌柜当即叫上两个伙计,去后面的房间里,将女儿抬来。 不得不说,刘掌柜的女儿是个不一样的女子。 远远看去,担架上的不像是个女子,倒像是个男子。 这刘小姐身材高大,手脚粗壮,要不是胸前有明显隆起,恐怕真会被误认做男子。 刘掌柜和伙计一起,将昏迷中的刘小姐放进了笼屉中。 看着笼屉盖上,刘掌柜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夜明。 但夜明只是从酒馆货架上开了一坛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这个时候,刘掌柜也不会去在乎一坛酒,咬了咬牙道: “生火,大火!” 既然夜明说了大火,他就不敢用小火,生怕火力用错了,会要了女儿的命。 之后的两个时辰里,刘掌柜坐立不安,在笼屉周围走来走去,不时观察一下夜明的反应。 但见夜明不是饮酒,就是逗猫,或是,给猫灌酒...... 这么养猫,还没把猫养死,这猫命真大! 在快到两个时辰时,刘掌柜几乎隔一会儿就要问夜明一句“可以了吗?” 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再等等”。 就在刘掌柜等的心焦不已时,忽然听到笼屉中一个女子的声音吼道: “谁人害我!” 声音传出的同时,笼屉顶直接被打飞,一个全身都是热腾腾蒸汽的女子从中跳了出来,摆了一个武林高手的架势,看向周围。 “云娘,你没事了!” 刘掌柜惊喜的呼唤着女儿的名字。 刘小姐名叫刘云娘,听到父亲的呼唤,刘云娘先是一愣,又保持着戒备的样子,盯着刘掌柜: “呔!没想到爹爹你居然想害我!虎毒不食子,你居然想将我蒸着吃了,实在歹毒!” 刘掌柜闻言,面色一黑,走上前去,一个脑瓜崩打在刘云娘的头上。 “哎呀,爹,你打我作甚!” 刘云娘揉了揉脑袋,没再犯浑。 “打你,我打不死你!你这个死丫头,知不知道这几天差点吓死你爹,你要是死了,你让我怎么和你娘交代?” 刘掌柜说着,抄起鸡毛掸子就要打人。 “爹,慢来,慢来,这还有客人呢?这么打不好!” 刘云娘看着是个武痴样,没想到还是个懂得缓兵之计的。 刘掌柜也是知道轻重,又在刘云娘头上敲了一个暴栗,拉着她到夜明面前。 “快,给救你命的先生磕个头!” “哦~~~不对,救什么命?我什么时候需要被救了?” 刘云娘一脸不解的问道。 “你还说,你这几天,气若游丝,怎么也好不了。爹都差点以为你要死了!可吓死爹了!” 刘掌柜说道。 “啊?有这回事?我就记得我梦到一个仙人教我武功,我跟着他习武。 结果练着练着,就感觉身上越来越烫,我以为是仙人的考验,就一直硬撑着。 后来实在撑不住了,就醒来了,发现自己居然在笼屉里被人蒸。” 刘云娘说了自己的经历。 刘掌柜一脸意外,看向夜明,问道: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夜明笑道:“那是有邪祟引贵千金入梦,想在梦中杀死她,占据她的身体。” 刘掌柜闻言,吓了一跳,又问: “那这和笼屉蒸人有什么关系?” “笼屉蒸人,可使阳气入体,引魂还身,自能破解那邪祟的法术。” “原来如此,多谢先生恩德!” 刘掌柜说着,又打了女儿一巴掌, “快,给先生磕头!” “我不信,那仙人教我的都是真才实学,上乘武功! 我看你才是邪祟,打断我习得绝世武艺!” 刘云娘满是质疑的盯着夜明,一副不信任的样子。 夜明问道:“那我问你,你练习那所谓的上乘武学时,是否感觉越练越虚弱,越练越感觉力不从心?” “是......那又如何?上乘武学难以掌握不是很正常吗?” 刘云娘还是不信。 “其实那是邪祟在消耗你的阳气、生气。” “你胡说!” “那我再问你,那所谓仙人一开始是不是不敢接近你,随着你越来越虚弱,他也离得越来越近了?” “这......难道......” 最终,刘云娘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没想到自己真是被邪祟给盯上了。 刘掌柜害怕那邪祟又上门,求夜明给个解决之法。 夜明让他稍后去城隍庙求一座神像摆在家中便可。 刘掌柜又问夜明需要多少银两感谢。 夜明笑道:“无需银两,只需将你家的驴子送我做个脚力便可。” 刘掌柜一愣:“我家并无驴子。” “什么?你家不是应该养了很多驴子吗?” “没有啊,我家从未......说起来,我在盘下这里之前,这里的确是一家大户养驴子的地方......” ......艹,卦没算准。 白忙活了! ...... 58李氏庄园寻脚力 泪玲躲在一边身体微微抽搐,不是生病了,而是在憋笑。 哈哈哈,没想到这个老魔头也有失算的一天。 白忙活了一趟,啥也没捞着! 一想到这,泪玲就开心的不行,要不是怕被夜明听到,早就笑出了声。 好在,刘掌柜也没有真的让夜明白忙活,赠送了一坛十年陈酿女儿红。 夜明算了一下,分明只有八年九个月,哪有十年? 奸商,弄虚作假! 郁闷的找了个墙角,开了泥封,品尝起了美酒。 将美酒一滴不剩的全都喝光,夜明又拿起龟甲,再次卜算起来。 ...... 榕树镇五里外有一座李氏庄园,专门饲养各种家畜禽类。 牛羊猪驴,鸡鸭鹅狗,养了数千,专为延化府的大老爷们提供肉食。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正在用刷子为一头驴洗澡。 旁边一个老年的长工嘱咐道: “你小子小心点,要是把庄主的宝贝驴子弄破了皮,当心挨收拾!” “知道,你都说好几遍了! 老叔,你说,咱们庄子里好畜力也不少,庄主怎么就稀罕这么一头驴子呢?” “你小子,新来的不知道也正常。” “这么说,这里面还有事儿?” “那可不......” 李庄主因为从事牲畜、家禽买卖,格外信佛,希望这些因自己而死的畜生们来世投个好胎,不要危害自己,因此十分乐善好施。 有一个名叫李根的长工在他家干了许多年,任劳任怨的。 有一段时间,李根家里老母亲病了,没钱治病。 李根找庄主借钱,庄主大方,借了钱给他。 前前后后一共借了七两银子。 老母亲是治好了,可李根也完全还不起钱。 只能努力为庄主卖苦力,庄主感念他孝顺,又踏实肯干,直接免了他欠的银两。 李根大为感动,发誓来世化作一头驴子继续为庄主干活。 结果,刚发完誓的第二天,外出放牛时,就被不知哪儿来的猎人一箭射中了膝盖。 回家躺了几天,一命呜呼了。 当天晚上,庄主梦到李根托梦,说是来世再报庄主大恩。 庄主梦中惊醒,结果听说当晚家里的驴棚中有一头新驴子出生。 庄主以为梦境应验,从此以后,对这驴子大为重视。 而那小驴子自出生开始,就十分老实,干活相当卖力,一点儿不偷奸耍滑。 庄主因此,更加认定这驴子就是李根转世,取名叫驴根,凡出行,必骑此驴。 听完老长工所说之事,年轻长工一脸不可思议,看着正在老实接受洗澡的驴根,说道: “这真是人转世变得?” “反正大家都这么说,庄主也宝贝的紧,应该差不了。” 老长工抽了一口旱烟,这么说道。 年轻长工听完故事,再不敢小看这驴子,说道: “要是我将来投胎转世,不知会变成什么......” “你小子少做缺德事,多积阴德,下辈子争取还当人。” 老长工笑骂道。 “当人多累,多苦啊! 要是能选的话,我要给大户人家的小姐当猫。 每天吃好喝好不说,还能被抱在怀里,别提有多舒服了!” 年轻长工一脸向往的表情。 “得了吧,大户人家的猫,都是谯过得太监猫,你要是想当太监的话,也是可以的。” “那还是算了,我还没娶媳妇呢!” 两人正说着,却听另一边院子有人在讨论什么庄园里来了高人,算命极准之类,一群人都好奇的过去看。 老长工和年轻长工对视了一眼,也跟着一起去看热闹。 ...... 李氏庄园前院空地上,一个乞丐模样的瞎子正坐在那里为人算命。 而且是不准不要钱,平日本就没什么娱乐活动的长工、短工们一下子涌了过来,都想给自己算算。 别说,这瞎子乞丐真有几分本事,一算一个准。 “瞎子,你帮我算算财运如何?” “嗯,你嘛,前半生穷困,过一日算一日。” “对对对,我现在就是这样,那后半生呢?” “后半生......后半生嘛,咳咳,你还是珍惜当下的生活吧!好了,下一个。” “哎,哎,说清楚啊,你说清楚啊,后半生怎样啊?” 瞎子乞丐不理他了,直接给下一个算了起来。 年轻长工和老长工也挤在人群中。 年轻长工很快挤到了瞎子乞丐面前。 “帮我算一下姻缘......” 年轻长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嗯,你的姻缘嘛,很近了,半年之内就会出现。” “真的?” “那是当然。” “那我这姻缘是好姻缘还是坏姻缘?” “你这姻缘......分量很重。” “分量重?” 年轻长工眼前一亮,难道自己将要翻身,娶到富贵人家的小姐不成? 不然怎么说是分量重呢? “对,分量相当重。好了,下一个。” 年轻长工被家人挤出来了,但他却是满脸开心,兴奋的对老长工说道: “听到了吗?我的姻缘分量很重,哈哈,分量很重!” 老长工却没什么开心的表情,只是说道: “算命的说话,信一半就行了,别高兴的太早。” “你这什么意思?不看好我?你看我长得也不算差,说不定就被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上了呢?” 年轻长工只当老长工嫉妒自己,并未多想。 正在长短工们聚在一起算命时,忽然听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活不干了?都滚去干活去!” “是李管家,快快快,走!” 众园丁们见到李管家出现,赶紧散了。 年轻长工也跟着一起开溜,但心中却在暗想,等我将来翻身了,一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狗仗人势的李管家。 庄主那么好说话,那么和善,就这个李管家不是个东西,最招人恨。 也不知道为什么,庄主就是不愿意换掉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李管家喝退众人后,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来到夜明面前。 “算卦的,能给我算一卦吗?” “算什么?” “算算我的子孙福祉。” “你到目前为止,一共生过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多夭折了,如今仅剩一儿一女。 女儿出阁后,会经历一些波折,但都能渡过。” 见夜明轻易说出了他的情况,李管家连忙追问: “那儿子呢?” “安然活过二十岁不成问题。” 李管家是个聪明的,意识到问题,紧张问道: “那二十岁之后呢?” “你可以考虑好好培养孙子。” 听夜明这么说,李管家已然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 “小儿今年已经十九了,儿媳也已怀孕......”、 夜明只是说道: “五文钱。” 李管家知道规矩,从钱袋里摸出五文钱,交给夜明。 “先生,庄主有请。” 见识到夜明是有真本事的,李管家改口称“先生”。 夜明笑着起身,随李管家进了庄园里。 中间因为路面不平,摔倒了两次。 李管家看的眼皮直跳,扶着夜明一起走,这才没有让他再摔。 正走着呢,却听见庄园里的狗对着屋顶狂吠。 李管家好奇看去,只见到一只猫一闪即逝。 庄园里猫猫狗狗多了,李管家见惯这种场景,不以为意。 两人进了庄园内庭,见到了一身绸缎服饰的李庄主。 商人是不允许穿绸缎的,这位李庄主明显逾矩了。 但这方面朝廷其实也不会管的太严,只看想不想抓典型而已。 见李管家将人带来,李庄主先是和李管家对视一眼,确认夜明是真有本事的,这才上前笑着行礼。 “先生,请坐。” 李管家扶着夜明,坐在石桌上,要为夜明倒茶。 “不喝茶,不喝茶。” 夜明摆手拒绝了。 李管家正在要开口夸赞夜明有高人风范时,却听夜明又说道, “上酒,上酒来!” 李庄主微微点了下头,李管家退下去,安排酒去了。 李庄主不急于让夜明算命,而是先问起了别的。 只是不管他问什么,夜明要么是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就直接说不便多言。 问了半天,一句有用的话都没套出来。 李庄主意识到这位不好糊弄,也就不打算绕圈子了。 正在此时,李管家送来了美酒。 夜明直接开泥封,倒在杯中,品了起来。 李庄主笑问道: “听闻先生精于测算之术,李某也想请先生算上一卦。” “好说,好说,不知李庄主要算什么?” “李某是个生意人,自然是要算财运了。” “李庄主财运滚滚,最近三年都只会赚,不会赔。” “那三年后呢?” “天灾要防,人祸更要防。” 李庄主闻言,眼神闪动,不知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又说道: “李某还想请先生再算一卦。” “算什么?” “算李某阴德如何?” 阴德...... 这可不好算。 夜明拿起龟甲,试着算了一下。 在夜明测算时,李庄主也是一脸紧张。 他找过好几个所谓高人算过阴德,但都没得到答案,不知这次...... 许久,夜明测算完毕,一手摩挲着龟甲,反复确认,许久不曾语。 李庄主也是凝神静气的等待着。 许久,夜明开口问道: “李庄主应该不姓李吧?” 听到夜明这话,李庄主眼神一凝,神色郑重道: “李某以前姓崔,现在姓李。” “李庄主杀过人吧?还不少......” “不错,李某年轻时,曾经占山为王......” “李庄主现在是在痛改前非吗?” “一开始开这庄园,只是为了隐姓埋名,退出江湖。 可心里始终害怕,信了佛,又恐惧于阴德有损,来世做不得人。 要是成了畜生的话......” 说着,李庄主看向那边厨子正在杀鸡的现场。 “请问先生,李某的阴德,到底几何?” 夜明敲了敲桌子,缓缓说道: “恐怕庄主还要再积十来年阴德。” 听到夜明说了个较为准确的数字后,李庄主松了口气,还有希望。 紧接着,又问道: “那不知,李某的阳寿,还有几何?” “庄主可主动多做善事,加快阴德积累。” 夜明没有直接回答。 李庄主闻言,神色一暗,随后又深吸了一口气,冲夜明拱手致谢: “李某谢过先生此番指点,今后必定多行善事,了结往日恶果。” 夜明不置可否,没有回应什么,只是又喝了一口酒。 李庄主知道夜明不愿再透露更多,虽觉可惜,但也只得作罢。 “不知先生此番测算,需银钱几何?” “无需银钱,但需驴子一头。” “驴子,李某这里驴子倒是有不少......” “我只要那一头。” “先生说的是哪一头?” “就是李庄主想的那一头。” ...... 59延化府中再进赵府 晴空高照,一头驴子走在官道上,驴子背上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倒坐着,十分休闲的模样。 正是夜明和新得的脚力,驴根。 有了代步脚力,就不用自己辛苦赶路了,在偷懒这一方面,夜明向来是专业的。 乘着驴根,一路往延化府方向走去。 根据他的占卜,延化府中有一道较强的三尸气存在,虽然不知是哪一种,但都值得夜明跑一趟。 刚从一片林子走过,就见到迎面来了一群乞丐。 一个个都是破衣烂衫,面黄肌瘦的。 这些乞丐看到倒骑驴的夜明,眼露凶光,冲上来就想抢夜明的驴。 显然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一顿美食。 夜明自然不可能将刚刚到手的脚力拱手送人,也不见他有什么行动。 那几个乞丐还没冲到他跟前,就一个个莫名其妙的倒下了。 平地摔得七荤八素,本就饥渴交加的乞丐们,难以再爬起,只是面带绝望的躺在地上,望着高悬的日头,眼中神色愈发的绝望。 夜明看了他们一眼,感受着他们身上散发的绝望气息,觉得很舒服。 不过夜明没有留下专门享受这舒适的绝望环境,只是赶着驴子离开。 一路往府城去,沿途乞丐明显增多,相对而言,拥有一头驴子的夜明,简直算是乞丐中的“首富”。 富贵往往遭人嫉妒,一路上,夜明遇到了好几波心怀歹意的乞丐。 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他们全都放倒后,夜明接近了延化府城。 城里各种负面情绪混杂,天然让身为魔头的夜明向往,想着要是这里能变成人间地狱,那该是多么美好! 泪玲身上虽然没有了孽力,但延化府的阴差还是认得她的,她可不敢进延化府城,只能守在外面,只有夜明独自进城。 这还是他第一次独自进城,走在城门口的时候,看那镜子对自己毫无反应,夜明得意的骑着驴,反复进出了好几次。 守城差爷见此,骂道: “那个臭乞丐,要进就进,要出就出,再这么晃悠,别怪老子把你抓去坐牢!” 好吧,不晃悠了。 夜明拍拍驴屁股,很是自得的进城。 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的进城到处逛。 第一目标,去找那股强烈的三尸之气! 嗯,好香的酒香啊。 算了,三尸之气什么的,先放一放,反正也不会有谁和自己抢,还是先喝上两杯再说。 只是,身上没钱。 夜明还是第一次为钱发愁,好在他有赚钱的技巧。 找了个路边坐下,沿途有人经过,就开口喊上一句“算命,算命,不准不要钱。” 按照以往经验,只要这么一喊,爱贪小便宜的人肯定会蜂拥而至,自己就可以赚些酒钱了。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夜明喊了半天,没一个人来算命的。 奇怪,城里人都不信命了? 要不把驴子卖了?换些酒钱,还能吃顿驴肉火烧。 算了,好不容易搞到手的,就这么卖了太浪费了。 一旁的驴根忽然感觉一阵寒意,身为驴子的它不知原因出在那里,只是打个响鼻。 正在夜明不明白为什么没人找自己算命的时候,一个童子经过,对夜明道: “你这个瞎子算命,肯定是骗人的!” “为什么这么说?” “大家都只信金光道长算的命,只有他算的才是最准的,其他人都是在骗钱!” 童子解释了一句,又骂了夜明一句“大骗子”,蹦蹦跳跳的走了。 艹,又是金光道长这个死骗子。 真是小看他在府城中的影响力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被人拆穿,还在继续行骗。 只是在城里,夜明不好施展法术,不然容易露馅,要是被发现自己用的魔气,那可就解释不清了。 虽然不方便施展法术,但这并不妨碍夜明先找到人,等这家伙出城后,安排泪玲好好吓唬他一下! 想到就做,夜明当即打听起金光道长的行踪。 结果得知,人家眼下根本不在府城,说是外出云游去了。 仔细一问,夜明也明白了这家伙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被拆穿的原因了。 这金光道长每次行骗用的都是模棱两可的说法,而且,每次骗完,都要消失个一年半载的。 如此,既能保持自己的名气热度,也不会因少数人的质疑而被拆穿。 夜明这次算是真的记住这个金光道长了,下次见面,一定给他点颜色看看! 府城这么大,人口那么多,夜明不信所有人都只认金光道长,决定换个地方继续吆喝。 好不容易开张一次,帮一个被带了绿头巾的苦主算了命后,脸上挨了一拳。 那人还说什么“我娘子绝不是那样的人”之类的胡话。 不管好坏,总之是开张了。 接下来,夜明又为两人算了命,得了四个铜板。 四个铜板自然是不够喝酒的,夜明找了个乞丐,将四枚铜板给了他,让他帮忙吆喝,拉人过来。 夜明自己靠在墙边休息,来人算命就算上一卦。 结果半天下来,挣的钱只够给驴根买些秸秆吃。 驴有的吃,夜明却没有吃的。 正在嚼着秸秆的驴根忽然看向夜明,将一堆秸秆推到夜明身边。 意思很明显,要不一起吃点儿? 笑话,夜明会吃秸秆? 拿了根秸秆叼在嘴里,架着二郎腿,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反正夜明也不担心会饿死的问题,没有就没有呗! 就是,隔壁巷子里的酒香,实在是太馋人了。 负责喊话的乞丐喉咙快喊冒烟了,也没来几个人。 这让他也有点急了,还指望身边这位爷多算几个人,自己也能跟着再挣几个铜板呢! 在又喊了一次时,却见一个一身绸缎的富贵大老爷从一顶轿子中下来了。 那大老爷一下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墙边吊儿郎当模样的夜明。 “高人!原来您在这儿啊!” 那大老爷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夜明面前。 夜明没有睁眼,觉得太累,听声音就知道来者是谁了。 正是家里闹过榆木妖怪的赵员外。 对于赵员外的反应,夜明倒是不意外。 之前就是杨鹿鸣让他去找的白先生帮忙除妖的,他此时见了“杨鹿鸣”,有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 “赵员外啊,有事吗?” “高人,您在这儿算命呢?” “是啊。” “那能帮我算一算吗?” “好啊,算什么?” “算子孙福泽。” “嗯......” 夜明拿着龟甲正算着,忽然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睁开眼看了赵员外一眼。 这是赵员外第二次同“杨鹿鸣”对视了,还是有些惧怕这位的眼神。 “高人,可是,我家又有什么事?” 赵员外记得上次对方就是这么一眼,就断定自己有问题,这次又睁眼,难道...... “的确有事,你今晚在房中不要睡觉,察觉有异常,直接找去便可,自可发现问题。” 夜明随口说道。 “发现问题,直接过去!” 赵员外吓了一跳, “要是有妖怪的话,那我岂不是完了......” “放心,让你直接过去,你自然不会有事。” “这......高人,要不您也去鄙府小住一夜,如何?” 赵员外还是不敢自己一个人面对,想要拉上夜明。 夜明想了想道: “也好。” “好,请高人上轿。” 赵员外直接请夜明进自己的轿子。 夜明却不着急,而是说道: “贵府可有好酒?” “有,有,我府上有最上等的好酒。” 这个时候,赵员外不管有没有,都先应下再说。 反正以赵家的本事,除了宫廷御酒搞不来,其他什么酒弄不来? 夜明闻言,满意的上了轿子。 “对了,我的驴帮我看好、喂饱了。” “高人放心,仙家坐骑,一定给您照顾好了!” 一旁的乞丐都看呆了,万万没想到,高高在上的赵员外居然会如此低姿态的对待一个乞丐。 好吧,明显人家不是真的乞丐。 令这乞丐喜出望外的是,赵家人出手十分大方,临走时,扔给了他一粒碎银子。 快速藏起这粒碎银子,乞丐知道,从今以后,自己有了摆脱乞丐身份的本钱...... 进了赵府,赵员外直接奉上好酒好菜,让夜明大饱口福。 就连驴根都吃上了小麦! 这可是普通人家许久都吃不上的宝贵小麦,现在居然用来喂驴! 赵家果然豪横。 夜明吃起大户来,也是毫不客气。 他发现,大户人家的负面情绪一点儿不必外面的穷人差。 尤其是嫉妒、攀比之气,甚为明显,让夜明感觉很舒服。 要不是有神像、符纸、城隍等震着,这里早就变成魔物的乐园了。 赵员外总是旁敲侧击,想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 但夜明就是不说,只表示到时便知。 赵员外无奈,但又不敢逼迫夜明。 他可全指着这位关键时刻降妖除魔,万万不敢得罪。 到了晚上,赵员外也不嫌脏,非要让夜明进他的卧室休息,他自己按照夜明的吩咐,坐在桌前,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等着。 在他的门外,还有几个全副武装的家丁守着,只要一有问题,就能随时出击。 虽然家丁们也有些心慌,不知今晚会闹什么鬼祟。 前半夜无事发生,至后半夜时,忽然听到府中后院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小姐,是二小姐!” 有人立马听出来发出声音的是谁。 屋里的赵员外也听到了,第一时间去叫夜明起床。 其实夜明根本无需睡眠,自然也不用叫醒,直接坐起身来,笑道: “去看看。” 赵员外闻言,连连点头,亲自扶着夜明,前往后院。 一群家丁冲在前面,一直到二小姐的房间外,见到房间门被打开,一个胆大的家丁带头冲了进去。 对着那伤害二小姐的“邪祟”就是一顿打。 “啊,哎呀,啊!” 连声惨叫传出来,众人突然感觉不对劲儿。 “这声音好熟悉,是大少爷!” 家丁们连忙收手,再一看,被打的正是赵家大公子。 赵公子被打成了猪头,一身是血,在那里呜呜哭出声来。 赵员外扶着夜明进来,一看被打的是自己大儿子,十分意外。 再一看二女儿,脑子“嗡”的一下。 此时赵家二小姐睡觉的里衣几乎全被撕碎,脸上也有被巴掌打出的血痕。 身上多处都暴露在众人面前,看样子,刚才似乎遭遇了什么不可描述之事。 ...... 60赵府丑闻 没什么反抗之力的赵家二小姐意识到自己得救了,下意识用被子裹着自己。 赵员外也反应了过来,让人将赵公子拖出去,又叫来赵夫人去屋里看二小姐。 不一会儿,赵员外坐在正堂,看着满身是血,跪在地上的赵公子和几个平日里跟着他的恶奴。 此时赵公子虽然跪在那里,但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似乎还没有醒酒。 赵员外见此,勃然大怒,直接命人兜头一桶水浇了下去。 一桶水下去,赵公子清醒了不少,有些懵的看着赵员外。 “爹,我......” “孽障,你住口!” 赵员外喝止了赵公子开口,直接看向跪着的一个恶奴。 这个奴才也是一身酒气,但比赵公子要清醒许多。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回,回老爷的话,少爷他今晚在春香楼喝多了,说喜欢自己妹妹好久了,趁着酒兴回来,要和二小姐,成,成就好事......” 恶奴战战兢兢的说道。 赵员外闻言,差点气晕过去,捂着脑袋,头脑一阵发昏。 周围下人赶紧上去帮忙按摩、扶背,好半响才缓过来。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 都是你们这群畜生害得!” 赵员外指着几个恶奴,直接道, “把他们拉出去,全部沉塘淹死!” “老爷,饶命啊,不关我们的事,都是大少爷的想法啊,我们冤枉!” 几个恶奴求饶,但并无用处,被几个家丁拉了下去。 赵公子见自己平时最依仗的几个恶奴都被收拾了,吓得体若糠筛,一个劲儿的求饶。 “爹,孩儿知错了,爹! 我是你儿子啊!你亲儿子啊! 你不能,不能! 求爹饶了我这一次吧! 求你了!” 眼见赵公子一个劲儿的磕头,头都磕破了,再加上其浑身是血的可怜样,赵员外不免心软,不忍心再惩罚他。 赵公子见赵员外似乎心软了,更加起劲儿的求饶起来。 这时,赵夫人从后院回来。 赵公子见赵夫人回来,顿时连连磕头。 “娘,救我,救我啊,爹要杀我!爹要杀我!” 赵夫人本来还是一肚子火气的从后院过来的,但看到赵公子这幅样子后,也心软了。 凑到赵员外耳边道: “还好,阻止的及时,没到最后一步。” 赵员外闻言,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他又看向了府中的家丁们。 他知道,今天这事,没法瞒下去了。 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虽说都是赵家家丁,但这些人绝不会为他保密。 而且,这些人中,必然会有自己对家的奸细在,今日之事,恐怕明天一早就要在延化府中传开了。 “你这畜生,你可知道你这一出,将我赵家多年的名声全都败坏了?” 赵员外大骂赵公子,足足骂了一炷香时间,最后口干舌燥,这才停下。 “老爷,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必须要想办法解决此事啊。” 赵夫人忧心道。 赵员外看向夜明: “高人,您可有办法解决此事?” 夜明摆手道:“我只管鬼神之事,人间世,不归我管。” 赵员外闻言,面露失望之色,知道这事只能自己解决了。 沉默了半响,赵员外起身道: “玉婉她被这么多人看到了身子,有失贞洁,辱我赵家门风,当受家法。” 赵夫人闻言,蹭的站了起来。 “老爷,你说什么,玉婉她......” “我知道这对不起玉婉,可总不能因为她,牺牲老大吧?” 赵员外叹息道, “要怪,就怪她是女儿身吧!” “老爷,她是我生下的,也是你的亲女儿呀,你这样......” “如今的情况,亲儿子和亲女儿只能活一个,你自己选吧!” 赵员外指了指跪地不起的赵公子,又指了指后院,让赵夫人自己抉择。 赵公子见此,立马磕头如捣蒜。 “娘,我是您的亲儿子啊,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啊! 娘,孩儿不想死啊!” 看着大儿子这幅样子,赵夫人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滚落而下,口中苦涩念道: “玉婉,是娘对不起你......” 赵员外见赵夫人没意见了,对府中的几个老妈子道: “二小姐有失贞洁,败坏门风,命你们前去执行家法!” 几个老妈子闻言,都是踟蹰原地。 赵员外吼了一声: “怎么,我说话都没用了吗?” 几个老妈子闻言,面色一白,领命而去。 这时,夜明也站起身来,对赵员外道: “此间事了,我也告辞了。” “哎,家门不幸,让您见笑了。” 赵员外也没脸再挽留夜明了。 夜明笑着骑上驴根,悠哉离开了赵府。 赵二小姐赵玉婉万万没想到今晚会遭遇这样突然的无妄之灾,一直在被子中痛哭。 母亲过来安慰,说会帮她出气,也不知父亲会怎么惩罚她那位亲哥哥。 赵玉婉只觉得委屈,无比的委屈,啼哭不止。 正在哭着,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二小姐。” 一个老妈子的声音传来。 “吴妈~~” 赵玉婉听到吴妈的声音,扑到了吴妈怀里。 吴妈是她的奶妈,从小到大,对她最好的人就是吴妈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吴妈比母亲更尽职尽责。 见二小姐扑在自己怀里,吴妈也是垂泪。 “二小姐,对不起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却又要我送你走...... 二小姐,下辈子投胎,不要再做女人了。 女人,苦啊!” 赵玉婉正奇怪吴妈说这话什么意思时,忽然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掐住了,而掐住她脖子的那双手,正是从小抱过她无数次的手。 赵玉婉下意识想要挣扎,可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如何拗得过经常干活的吴妈呢? 看着赵玉婉挣扎、痛哭的眼神,吴妈也是满眼泪水。 “二小姐,对不起,我要是不听老爷的吩咐,不但我会死,我家几口子都会死,二小姐,不要怪我!” 原本还在挣扎的赵玉婉闻言,眼中露出绝望之色,原来,这是父亲的命令...... 亲手掐死了从小带大,近乎亲女儿一样的二小姐,吴妈也是失神许久。 最后还是同来的几个老妈子呼唤,才让她回过神。 几人回去报告了赵员外。 赵员外得知二女儿已死,也是抹了一把眼泪,命人找来一辆板车,叫来两个家丁,让他们连夜将二小姐的尸体运出城去,运的越远越好,最好扔到悬崖下去。 两个家丁领命,用一卷草席将二小姐的尸体卷起来,放在板车上,上面盖些稻草等,在凌晨城门刚开,就要急匆匆的出城去。 城门卫兵本想检查一下的,但得知是赵府之人后,不敢阻拦,直接放行了。 两个家丁推着板车,一路前行,最后到了一处偏僻无人的小树林中。 “就这儿吧!” 一人看了看四周,觉得这里足够偏僻了。 “行,走吧!” “等等。” “干嘛?” “你不觉得二小姐长得很好看吗?” “那又怎么样,死都死了。” “这不是刚死吗?听说大公子都没成功,咱们是不是可以......” “你疯了,这可是死人!” “这才死多久,跟活人也差不多。 再说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可......” “你不愿意那算了,你把风,我自己来。 这可是平时看都不敢看的二小姐啊!” “行,就这一次。” “我先说的,我先来!” 一人说着,就要对赵玉婉的尸体动手动脚。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一声诡异的声响在周围响起,一阵冷风吹了过来。 那风冷的彻骨,仿佛直接钻进了骨头中一样。 两人一个激灵,头脑清醒了不少。 “这什么情况,不会是有什么脏东西吧?” “你别瞎说,这里怎么会有......” 不待他的话说完,又听见那诡异的声响在周围响起,像是某种鬼怪在接近一般。 那种冷风也刮的更厉害了。 “鬼!有鬼!” 两人吓得大叫,也顾不得板车了,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待两人跑远,便见一只野猫出现在枝头,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一头驴从林中走了出来,驴背上坐着一个乞丐,正是夜明。 从驴根背上下来,夜明走到板车边,敲了敲板车道: “醒来,醒来,莫要再睡!” 被他这么一敲,躺在板车上的赵玉婉忽然咳嗽了起来。 有些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喉咙,连续咳嗽了好几声,赵玉婉这才感觉意识恢复过来。 “我这是死了吗?” 赵玉婉有点梦呓的说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要是你想死的话,从那边跳下去就行了。” 夜明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崖。 赵玉婉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了,看向夜明,面色有些惊恐的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救我?” “我是杨鹿鸣,顺手救你。” “顺手......昨天下午听府里下人说父亲接了一个奇怪的乞丐进府,就是你吗?” 赵玉婉想到了什么。 “是我。” “他们说你能掐会算,你是算到了昨晚之事吗?” “知道会出事,但不知具体何事。” “那,我还能回赵府吗?” “你还想回去?” “我,我不想回去,可除了回去,我无处可去。” 赵玉婉忽然哭了起来,泪珠涟涟, “为什么,明明我才是受冤屈的人,为什么,父亲会选择放弃我。 为什么,为什么母亲也是女人,她也不向着我。 为什么,为什么,女人就应该承受这一切吗?” 赵玉婉越想越委屈,泪如雨下,泣泪不止。 夜明没说什么安慰的话,身为魔,他有的是花言巧语骗人。 但他没有选择欺骗,只是让赵玉婉自己承受这一切。 见赵玉婉在哭,夜明手中出现了一团灰白色的气。 这团气寻常人只是看上一眼,就会立马产生各种邪思淫欲,甚至于各种道德禁忌之想,都会出现在其思想中。 这一团气,正是三尸之气中下尸之气,色欲。 而且还是品质上佳的色欲之气,只是还比不上最强色欲之气,伦。 这团气的来源自然是赵公子了,虽不是“伦”,但也算不错了。 对于夜明来说,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开门红。 这也让他对如何找到“伦”,有了一定的思路。 赵玉婉哭了很久,哭到双眼通红。 夜明见她哭不动了,说道: “赵府你是回不去了,与我同行一段时间,我会帮你找一个好人家。” 朝阳初升,一男一女两人坐在驴拉的板车上,向着灵璧府方向而去...... ...... 61富家小姐落难记(上) 作为赵家的二小姐,赵玉婉从来都是娇生惯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曾坐过驴拉板车,没一会儿,就颠簸的受不了,下意识抓着身边的夜明。 这事夜明也没办法解决,路面不平,驴根没有把车拉翻,已经算是厉害了,不能再奢求更多。 走了一段,上了官道,这才算是好些。 “杨......杨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灵璧府,刚算了一卦,你的落处应当在灵璧府某处。” “灵璧府......” 驴车颠簸,不久,赵玉婉手上、腿上就有好几处破皮了,只是此时近乎无依无靠的她只能忍着,不敢同夜明讲。 害怕夜明嫌她麻烦,不带她了,那她就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在官道又行了一会儿,中途遇到一伙人,看样子是走江湖的汉子。 这些人看到驴车上的赵玉婉,眼神立马就变得不对劲儿了,相互看了一眼后,不远不近的跟着驴车。 赵玉婉被他们的眼神吓到了,下意识靠在夜明身边,拉着夜明的手臂: “杨公子,他们......” “没事,不用担心,他们只是贪图你的身子,事后才会杀你。” “啊!?那,那怎么能叫没事......杨公子救我!” 赵玉婉花容失色,惊慌的死死拉着夜明的手臂,害怕夜明会弃她而去。 “不怕,这里是官道,来往行人很多,他们不敢在这里造次。” “哦......”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我再把你丢下去,这样我就能安然脱身了。” “啊!杨公子,不要丢下我,我......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不要丢下我!” 赵玉婉本就哭红的眼睛更是止不住的流泪。 爬在驴根背上懒洋洋晒太阳的泪玲对夜明的行为很无语,这个老魔头,太不是东西了,人家都快吓哭了,居然还在那里唬人。 赵玉婉十分害怕夜明会丢下自己,身子发抖的靠着夜明,不时偷偷看向身后一群江湖汉子。 这些人见她回头,一个个都露出淫邪的目光。 要不是顾忌这里是官道,容易被人发现,他们早动手了。 赵玉婉心中近乎绝望了,只能牢牢抓着夜明,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而夜明感受着身后一群人的色欲、恶意,以及身边赵玉婉的恐惧,感觉十分舒坦,分外享受。 有这些人跟在一起,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官道都是直通城镇的,前方隐隐可以见到有一处集镇。 赵玉婉见到集镇,心中升起了希望。 太好了,到了人多的地方,他们就不敢了! 后面的江湖汉子见不能再等下去了,为首的人向其他人示意了一眼旁边的树林,其他人点头,随后一群人骤然加速,围了上来,二话不说,就将手伸向赵玉婉,另有人用刀背打向夜明,想将他打晕。 赵玉婉惊骇欲绝,双手抓着夜明: “杨公子救命啊!” 夜明面对这群人不急不缓,左手用竹棍轻易挡开一人手中刀,顺带抽在了此人腰上。 别看只是轻轻的一下,那人却被打的口吐胆汁,直接栽倒在地。 夜明动作极快,连续几下打出去,这些人还没碰到二人一下,就全都被打的倒地吐胆汁。 刚才还满脸煞白的赵玉婉没想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汉子就被看起来不甚强壮的夜明全部打倒了,眼中异彩连连。 被打倒的江湖汉子们也是面色大骇,一人失声惊叫道: “绝顶高手!?” 其他汉子们也是万分恐惧,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踢到这样的铁板。 打倒了这群不怀好意的江湖汉子,夜明丝毫不觉有什么大不了,用竹棍轻轻敲了敲驴根的屁股,驴根得令,拉着板车,继续前行。 赵玉婉这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脸惊讶的看着夜明。 “杨公子,原来你这么厉害......” “这是运气好,下次遇到打不过的,就把你留下送人,我自己跑。” 夜明无所谓的说着。 要是之前夜明这么说,赵玉婉还会很怕,可现在听他这么说,反倒不怎么怕了。 “杨公子又在说笑。” “我很认真的。” “噗~~” 赵玉婉抿嘴轻笑,感觉放松了下来。 这一放松,立马感觉又饿又渴,全身酸痛,再没有劲儿了。 “杨,杨公子,有吃的吗?” 赵玉婉有点不好意思开口问道。 “有啊,看到这只猫没有,一会儿我们到镇上,找个有钱人家,把她卖了,能换不少钱,想吃什么都能买。” 不知为何,赵玉婉总感觉那只猫在冲夜明翻白眼。 不可能,一定是自己饿的眼花了,猫怎么可能会有表情呢? 不久,到了前方小镇。 还没进小镇,赵玉婉就发现有一群本地泼皮盯上了自己,又紧张了起来,下意识的靠近了夜明。 “杨公子,他们......” “没事,他们就是想要你的身子,不要你的命,给他们就是了。” “啊!?那怎么行!杨公子你别吓我了,你要保护我啊!” 赵玉婉尽管知道夜明不会抛下自己,可还是不自觉的感到害怕。 刚到小镇口,那群泼皮就围了上来。 “瞎子,你犯事了知道吗?” 一个泼皮拦下驴车,颐指气使的对夜明说道。 “我犯什么事了?” “第一次来吧?告诉你,第一次来镇子里,不拜爷爷我的码头,就是对爷爷我的不敬!” “那怎样才算是拜码头?” “这都不知道?银子,有吗?” “银子没有,女子倒是有一个,要吗?” 没想到夜明会主动提起女子,泼皮头子眼前一亮: “算你识相,那爷就不客气了。” 说着,就要动手抓赵玉婉。 只是刚伸手,就被夜明一竹棍打在手臂上,手臂顿时就瘫痪不能动了。 “啊~~~!” 泼皮头子惨叫,众泼皮见此,一拥而上,没一会儿,全被夜明放翻了,一个个倒在地上惨叫不已。 “这位爷,这样拜码头,可行?” “行,行,行,你是爷,你才是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老,您就当我是个屁,给放了吧!” 泼皮们没一个是硬骨头,吃了大亏,纷纷求饶。 “我就是一个算命的瞎子,也只会算命,你们镇上可有需要算命的?可以让他们来找我算命。” 夜明吩咐了众泼皮一声。 众泼皮闻言,连滚带爬的跑了,也不知是只为逃跑,还是去找想算命的人来。 夜明不管他们,只是赶着驴车进了镇子。 他们一进镇子,就收到镇民们的善意,不少人都对夜明报以微笑。 他们平时可没少受那些泼皮的欺负,今天见到泼皮们吃了大亏,一个个都感觉像是过年了一样。 夜明见此摇了摇头,这么多人,随便十几个联合起来,就能打的那些泼皮找不着北,偏偏都受欺负不还手,真是难以理解。 他毕竟不是人,很多人类的行为,都只是模仿,而无法理解。 就比如这泼皮之事,但凡镇子上的人团结一些,收拾这种人还用外人出手? 不过现在有这么多人的好感在,夜明可不会白白浪费了。 “诸位,杨某不过一个路过的算命瞎子,谁要是想算命的话,尽管来找杨某,不准不要钱!” 众人本以为这是位武林高手,没想到居然是个算命的,不少人当即来了兴趣,打算找夜明算一算。 一个生意不太好的烧饼铺老板见此,眼轱辘一转,特意帮夜明腾出了一块儿地,热情的邀请夜明将驴车停在自己的铺子旁边。 夜明也不推辞,停好了驴车,让赵玉婉坐到烧饼铺下躲阴,自己坐在板车上,给人算命。 夜明算命的本事愈发长进,基本一算一个准,很快就赚到了铜钱。 一旁的烧饼铺老板也很快卖出去了二十多个烧饼,乐的脸上笑开花。 聪明的老板又拿出一个烧饼递给赵玉婉: “姑娘,送你的,不要钱。” 说着,还帮赵玉婉沏了一碗茶。 看着有点糊的烧饼,赵玉婉接下了。 换在一天前,她肯定是不会吃这种烤糊了一部分的烧饼,但现在,饥渴交加的她早顾不得许多了,用袖子挡着面容,小口吃着烧饼。 她还是第一次当众这么不雅观的吃东西,感觉十分羞涩,下意识就想躲到夜明身边。 只是夜明身边都是前来算命的,不好靠近,赵玉婉只好蜷缩在角落里吃烧饼。 不知是烧饼本来就好吃,还是因为饿极了,这个烧饼的味道似乎格外香甜。 吃完了烧饼,喝了一碗茶水,赵玉婉感觉还没吃饱。 要是平时肯定够了,但现在,只觉还能再吃。 但烧饼铺老板的烧饼已经卖完了,就算想买也没有了。 夜明算了一群人后,见铜钱挣的差不多了,便打算收摊。 这时,一个衣衫有些破烂的书生来到夜明面前,行了一个书生礼,问道: “能算我何时能中举吗?” “中举......” 夜明算了一会儿,发现,居然是无果之卦。 没说能中,也没说不能中,没有结果。 这倒是奇了,怎么会有无果之卦? 夜明睁开了眼睛,看向书生。 书生也惊奇于夜明的双眼异瞳,但没有多说什么。 用极阴眼也没看出什么,就是一个普通秀才。 奇怪,为什么会是无果之卦? “如何?” 书生有点紧张的问道。 “无果,无果。” 夜明据实说明。 书生闻言,叹了口气: “不能中吗?” 他自然而然将无果理解为不中了。 遇到理解不了的事,夜明选择先不去理解,等以后对此道更为精深,再来研究。 书生走后没多久,又带来了几个书生。 都是他的好友,来此算卦的。 其实有几人明显都是不愿意来的,读书人向来不信求仙问卦那一套。 但来都来了,他们也就一试了。 结果夜明发现,全都是无果之卦。 难道是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在干扰自己测算的结果? 否则不可能所有的书生算的都是无果之卦。 夜明将这个疑惑记下,打算日后有时间,可以多研究研究。 送走了一群书生后,夜明正式收摊。 “走,去酒楼吃顿好的。” 夜明招呼赵玉婉到镇上酒楼吃好的。 赵玉婉初时不觉得有什么,跟着一起上了酒楼。 结果发现,夜明几乎将刚刚挣到的钱全都花完了。 这让赵玉婉有点心慌: “杨公子,辛苦挣到的钱,就这么一下子花出去了?” “对啊,不然呢?” “杨公子不打算买田置地或是从事商贾之道,累存家业吗?” “不打算。” “杨公子不想脱离现在乞丐般的生活?” “不想。” ...... 62富家小姐落难记(下) 赵玉婉从小接触的就是考取功名,振兴家业的思想。 关于才子佳人相会,男方高中状元,迎娶意中人的故事不知听了多少,在她想来,天下俊才,应该都是向着功名努力才是。 却不想,今天居然遇到了一个“烂人”,明明有一身本事,却不想着成家立业,扬名立万,实在是稀奇。 随后,她又想到,这位好像没表现多少文采,难道志向不在文采上? “杨公子武艺高强,是打算考武举,从军吗?” “没有,就像现在这样,过一辈子。” 夜明“摆烂”着说道,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是与非。” “杨公子真就一点志向也没有?” 赵玉婉好奇问道。 “有啊,只是,我的志向,不便明言。” 夜明自然不可能告诉她,自己要成为盖世魔头。 酒足饭饱,今天时候也不早了,看得出来,赵玉婉已经十分疲惫了,夜明带她下了酒楼,找到了一家客栈。 客栈跑堂见夜明一副乞丐样,以为是来要饭的,但见他身边还有一个美丽女子和驴车,便以为是大户人家逃难的,没敢开口赶人。 “我要住店。” 夜明将仅剩的五枚铜钱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见此,没有收,摇头道: “这几个钱,可住不了店。” 夜明笑道:“我不住其他房间,我只要闹鬼的那一间。” 掌柜的闻言,面色一变,闹鬼的那一间房间对客栈来说可是机密,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客人言重了,本店可没有什么闹鬼的房间。” 掌柜的拒不承认。 “掌柜的放心,杨某对应对神鬼之事略有心得,让杨某住上一晚,保准鬼怪尽绝!” 掌柜的见夜明说的信誓旦旦,而且仔细观察,发现他完全不像普通乞丐,一寻思,答应了下来。 倒是赵玉婉听说房间闹鬼,有点害怕,紧紧跟着夜明,有点疑神疑鬼的。 夜明对掌柜的笑道: “对了,刚才那五文钱是帮忙照顾驴的费用,帮你除鬼,你该不会收我钱吧?” 掌柜的不太信夜明的能力,但想着要是他们住一晚没事的话,也能证明房间中的鬼怪已经不在了。 要是有事的话,那也是他们自找的! 念及此处,掌柜的答应下来,吩咐跑堂小二帮忙照顾驴子。 在夜明、赵玉婉进房间之前,一只猫已经先一步进去了。 两人进了房间后,赵玉婉下意识拉着夜明的衣袖,紧张兮兮的看着房间。 夜明感受了一下,知道泪玲已经将房间中的鬼怪吃掉了。 当即说道:“不必担心,这房间里的鬼怪只害女子,不害男子,大可放心住下。” “啊!吃女子!” 赵玉婉吓了一跳,躲在夜明身后,四处张望。 没有感觉任何不适,也没觉得有什么脏东西的存在。 又想到这家伙会算命,肯定确定了这里没问题的。 想到这里,也明白过来,自己又被戏耍了。 “杨公子,你莫要总是吓唬奴家!” 赵玉婉故作生气的娇嗔一声。 夜明只是哈哈大笑。 一天的奔波,夜明不觉得什么,但赵玉婉有点儿遭不住,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进了里间就睡下了。 她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子这么共处一室,不免有些紧张,心里在想着些有的没的。 只是她实在太疲惫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夜明见她睡着,坐在外间的桌旁,泪玲跳到了桌上,口吐人言道: “一个冤死鬼,被我吃了。” 夜明点点头,不以为意。 闭目养神,脑海中参悟起手头现有的功法。 午夜时分,赵玉婉发起了高烧。 毕竟是千金小姐,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后,一旦彻底放松,娇弱的体质就扛不住了。 全身滚烫的赵玉婉异常难受的醒了过来,口中喃喃呼唤着“杨公子,杨公子”。 夜明上前查看,发现她高烧不退,身体抵抗力极差。 “杨公子,我是不是要死了......” 赵玉婉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又流下泪来。 夜明给她倒了一碗茶水,添加了一些虎骨、熊骨粉进去,帮她强健一下身体,应该就没问题了。 扶着赵玉婉,喂她喝下一碗茶。 喝下之后,赵玉婉的状态明显开始好转,体温迅速恢复。 见她体温恢复,知道她没事了,正要离开,却被赵玉婉一把抓住了手臂。 “杨公子......” 赵玉婉眼神有点迷离的看着夜明,半边身子从被窝里钻了出来,露出只穿着亵衣的曼妙身段...... 夜明意识到是虎骨的副作用上来了,伸指一点赵玉婉额头,一道阴气进入体内,化散了多余的阳气。 很快,赵玉婉的眼神恢复了正常。 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的赵玉婉面颊绯红,钻进了被窝中,将自己包了起来,羞愧欲死。 夜明不怎么理解人类的感情,他的行为只是在模仿人类而已,没能理解赵玉婉的行为逻辑,不再管她,回了外间,又在桌旁坐下。 赵玉婉羞愧了一阵,又睡着了...... 翌日,日出紫金,一缕晨光撒在远处山头,休息了一夜的人们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睡了一觉,感觉全身舒坦的赵玉婉睁开了眼,一想到昨晚的事,她又忍不住害羞,偷偷看向外间坐着的夜明。 “醒来了就起床吧!今天还要赶路。” 夜明的声音传来。 “嗯,好......你坐了一晚上?” “我不用睡觉。” 赵玉婉有点感动,这位杨公子虽说有时候说话让人恨得不行,但对人好也是真切的。 伸手拿过床头的衣服,赵玉婉皱了皱眉。 衣服有点脏了,但现下也没有别的衣服换,只能将就穿着了。 刚坐起穿衣服,赵玉婉就感觉不对劲儿,感觉脚变得好有力气...... 感觉不对劲儿的赵玉婉看向自己的脚,顿时大惊失色: “脚,我的脚......我的脚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好熟悉的动作表情,好熟悉的话语。 夜明随口道:“这样走路更方便,起码不会平地摔。” “可是,可......” 从小就裹小脚的赵玉婉一时无法接受大脚的事实,非常震惊。 “杨公子,这能变回去吗?” “别想了,不能。” 赵玉婉用了好长时间才接受脚变大的事实,勉强穿上衣服,却发现鞋子穿不上了。 “杨公子,我的鞋......” 夜明早料到了这一状况,笑道: “不急,稍等片刻。” 过了一会儿,泪玲叼着一双半大孩子穿的布鞋跳进了房间,放到了赵玉婉脚边。 赵玉婉对一只猫有这样的本事,很是稀奇。 试着穿上了布鞋,走了两步,发现果然站的很稳,比之前那种不敢快步走路的状态好多了。 就是,脚太大,实在不好看...... 其实说是大脚,也没多大,比正常男子的脚还是要小不少,不然也不会穿半大孩子穿的鞋。 “好了,出去摆摊算卦,挣早饭钱。” 夜明起身,招呼赵玉婉下楼。 有了昨天打下的名气,今天来算卦的人也不少。 不多时,就挣了五十多枚铜钱。 夜明刚想拿着钱买早餐,顺便买点酒,钱就被在一起没收了。 “不行,你这样是过不了日子的。 我们现在出门在外,身无分文可不长久,需要省着点儿花才行。” 赵玉婉拿着钱,买了热腾腾的包子,但坚决不肯浪费钱买酒。 “不管大家小家,都要精打细算过日子,酒是奢侈品,不可天天喝。” “赵小姐,钱是杨某挣的,你怎么分配起来了?” “我这是在帮你改变贫困、慵懒的现状。 现在,先去找个地方,好好梳洗一番!” 赵玉婉居然督促起了夜明。 一旁的泪玲见此,躲在驴根背上,在哪儿偷笑。 哈哈哈,大魔头被一个女人给管教了。 夜明不和赵玉婉一般见识,但赵玉婉却杠上了,非要拉着夜明去梳洗一番。 夜明拗不过,到镇外的河边,带着衣服一起跳了下去。 赵玉婉吓了一跳,还以为夜明想不开了。 随后发现夜明只是在借河水冲洗自身,这才放心。 在河水里连人带衣服一起洗了,夜明爬上岸,屈指一弹,身上的衣物便干了。 见夜明变得干干净净,赵玉婉这才感觉看着舒心些。 而且,别说,洗干净之后的夜明,看起来还是十分英俊的。 额,好吧,其实这是杨鹿鸣的身体。 “这样看着才像个样子嘛,不然老被人当成乞丐!” 赵玉婉现在决心要试着改变夜明,让他成为一个有远大志向的有志青年。 而且,昨晚喝了夜明跑的茶水后,赵玉婉就感觉自己现在身体素质特别好,一点儿没有之前那种娇弱之感,和夜明说话都有底气了。 洗干净了夜明,赵玉婉有些皱眉的看了看自己。 她自己的衣服有些破,有些脏,也需要找个地方洗一洗。 夜明看出了赵玉婉想洗澡的想法,笑问道: “怎么,想洗澡?” “杨公子知道有地方洗澡?” “有啊,眼前不就是吗?” “这是河啊,男子在这里洗也就罢了,我一个......” 赵玉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夜明绕到背后,轻轻一推,落进了河里。 “啊!!!” 赵玉婉下意识的尖叫,随后发现,河水并不深,只到她腹部而已。 而且,似乎也不是那么凉,好像可以接受。 但她还是生气的看向岸上的夜明: “杨公子,你怎么能这样?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什么君子啊?我读书少,没听说过。” 夜明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赵玉婉生气,蹚水上岸。 刚想指责夜明,却见夜明屈指一弹,她的头发、衣物等霎时变得干爽。 沐浴过后,感觉很舒服。 唯一不好的就是,她脸上仅存的一点妆容也彻底没了,现在纯纯素颜。 还好,素颜也不差,不然估计要发飙。 “好了,澡洗了,衣服也洗了。 想要新衣服的话,等到下一个镇子,我在多算几个人,给你弄一身。 算了,太麻烦了,还是帮你找个好人家好了,要什么有什么,不用跟着我吃苦。” 夜明随意说着,又坐上了板车,示意赵玉婉也上来。 不知为何,听到夜明说要给自己找个好人家,赵玉婉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不知是何种心态,此刻的她,只希望那所谓的好人家,迟点找到才好。 ...... 63闸仪县鱼仙人 重新坐上驴车,赵玉婉感觉轻松许多,能够承受住板车的颠簸了。 她现在隐隐感觉,自己比正常男人还要强壮些。 行进了一段路程后,途中遇到了一波土匪。 要是昨天,赵玉婉一定怕得要死,但是今天的她镇定多了,有夜明在身边,她格外安心。 很快,土匪们就被夜明收拾了。 收拾了土匪,中午没有找到村落,夜明让泪玲去抓了几只野兔回来烤着吃。 赵玉婉没想到这猫这么厉害,不但能听懂人话,居然还能抓住野兔。 “杨公子,你这猫有名字吗?” “泪玲。” “泪玲,我能抱抱她吗?” “她恐怕不愿意。” 夜明刚说完不愿意,泪玲就主动跳到了赵玉婉怀里。 夜明不以为意,一边烤兔子,一边撒上一些白色粉末到兔子上。 “这应该不是盐吧,杨公子加的是什么?” “特制调料。” 夜明说了一句,又撒了一些到驴根正在吃的草上。 “杨公子真是细心,居然还给驴吃调料。” 吃着夜明烤的兔子,不知为何,明明没有放盐,味道却一点不差。 那特制调料当真厉害,只是,为什么吃着吃着,就有点热,还有点想要...... 赵玉婉看向夜明的眼神有了点变化,刚看过去,就见夜明伸指一点,一道阴气打入体内,冲散多余的阳气。 赵玉婉随之恢复正常。 “这是你昨晚给我治病用的药?” 赵玉婉惊讶问道。 夜明点点头,顺便给驴根也打上一道阴气,化解多余的阳气。 “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要给驴吃?” “人吃、驴吃不都差不多吗?而且驴根比你还先吃到。” 夜明随口说道。 他得到驴根的第一天就在喂驴根吃虎、熊骨粉了。 “这怎么能一样,人是人,驴是驴,那是畜生。” 赵玉婉无法理解夜明的思维,只觉他的言论惊人。 “谁知道自己下一世是人还是畜生,谁有能确定自己上一世是人还是畜生呢?” 夜明的话让赵玉婉无法回答,但总觉得无法接受。 好在,他们并未纠结这个问题,吃过午饭后,打算继续出发。 这时,赵玉婉面露难色的道: “那个,附近有茅房吗?” 说这话,她感觉自己耳根子红的厉害。 太羞人了...... “这里到处都可以当茅房,你自己找地方吧!” “嗯......那个,我一个人,害,害怕......” “那让泪玲和你一起去吧,放心她不是狗,不会吃的。” 泪玲顿时对夜明怒目而视,夜明却是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 赵玉婉羞的不敢看夜明,抱着泪玲到一旁的小树林去了。 过了一阵子,再次出来,神色间还有些尴尬、羞涩。 夜明倒是无所谓,只是说了句“走了”,便先一步上了板车。 赵玉婉见夜明无所谓的样子,反而松了口气,跟着上了板车。 “今天下午应该就能到‘闸仪县’,卦象显示,那里有一户人家很不错,适合你。 去了之后,好好相夫教子,必有后福。” 夜明摸着龟甲悠哉的说着。 “哦~~~” 赵玉婉听说找到了好人家,可不知为何,心里却一点不想去,甚至隐隐有点排斥。 “杨公子......” “什么事?” “非要这家不可吗?” “怎么,不满意?这家算是与你最契合的了,错过了这家,我也不保证还能不能找到更好的。” 夜明觉得这位赵小姐有点挑,自己精心帮她测算的好人家,那还能差了? 居然还在挑三拣四,是在质疑自己的卦术吗? 赵玉婉沉默了,抱着泪玲,轻抚猫猫脊背。 本来泪玲只想打脸一下夜明才让赵玉婉抱的,可真的被抱着抚弄后,感觉......很舒服。 呸呸呸,自己可是猫妖,怎么能这么堕落呢? 算了,反正她也快找到人家落户了,自己稍稍堕落那么一下下,也是没问题的...... 将近黄昏时分,驴车来到了闸仪县外,只是奇怪的是,附近的行人都是神色惶惶,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紧张兮兮的样子。 看样子,似乎出事了。 赵玉婉也看出来了,好像是出事了。 不知为何,明明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对,可她还是一阵开心,有变故才好啊! 这时赵玉婉怀里的泪玲鼻子嗅了嗅,眼睛一亮,说了一句: “有鱼妖。” 赵玉婉没想到怀里的猫突然说话了,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将泪玲扔出去。 但泪玲反应更快,跳到了驴根背上,看向赵玉婉: “没见过猫说话的吗?大惊小怪!” “妖,妖怪,你是妖怪!” 赵玉婉面色发白,拉着夜明,用手指着泪玲。 夜明笑了笑:“放心吧,她现在不吃人了。” “现在......不吃了......” 也就是说以前吃人的......赵玉婉更怕了。 泪玲就知道,夜明是个惯会“安慰人”的,这么一安慰,把赵玉婉吓得不轻。 “别听他瞎说,我是好猫,不害人的。” 泪玲只好自己解释了,虽说夜明说的才是实话,但赵玉婉显然更愿意相信泪玲所说。 再加上泪玲的样子的确好看,怎么看也不像是坏猫,赵玉婉也有点能接受了。 难怪之前这猫表现的那么厉害,原来都成精了。 夜明则是问道:“你刚才说这里有鱼妖?” “嗯,闻到了鱼妖的气味儿,应该躲在水里,不知具体位置。” “那就进城去打听打听。” 说着,架着驴车进了县城。 走到城门口,夜明直接问守卫: “敢问,最近可有妖物作祟?” “噤声,你不要命了,敢这么称呼鱼仙人!” 一个守卫制止了夜明的问话,小心翼翼的说道, “当心这话让鱼仙人听到!” “哦,我是外地来的算命先生,不知可否告诉我关于这鱼仙人的事?” 守卫看了看远处,摇了摇头: “要么你自己算,要么进城里问别人去,不要问我们。” 两人不答话,只是催促夜明进城去。 “这里人好像都很怕那妖怪。” 赵玉婉也被城里的气氛刺激到了,下意识躲在夜明身边。 夜明笑道:“既然我们来了,那鱼妖就只是一盘菜,先不管这些,帮你找到那户好人家才是。” 一听夜明要先帮自己找人家,赵玉婉都顾不上恐惧了,几度欲言又止,可终究是羞于启齿,什么也没说出来。 驴车在城中慢行,来到了一家朱门绣户的人家前。 夜明点点头,到了,就是这一家了。 可赵玉婉却是说道: “这恐怕是不行。” “怎么了?” 夜明好奇。 “杨公子自己睁眼看吧。” 夜明闻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这户人家现在居然满是缟素高挂,人人披麻戴孝。 这是出什么事了? 可惜现在天色已晚,家家户户都闭门谢户了,想找个人问也不成。 赵玉婉有些害怕,拉着夜明的衣袖畏畏缩缩的。 夜明见没有活人可问,便打算问问本地阴差。 等了一会儿,一阵阴风吹过,夜明捕捉到了阴差的踪迹,对空中抱拳道: “差使留步!” 正在空中巡逻的阴差被夜明叫住,知道能看到自己的都不是一般人,发现其身边还带着一只猫妖,知道夜明不是一般人,便从空中落下相见。 “阁下是何人?” “一个途经此地的瞎子而已。 敢问阴差,此地发生了何事,为何城中之人都畏惧一个妖物?” 见夜明问出这个问题,阴差的脸色也不是太好,但还是解释道: “此事源于三日前......” 闸仪县不远处有一座闸仪湖,是整个闸仪县的水源地。 三日前,闸仪县大家族刘家家主六十大寿,在湖上行船十艘,广邀好友来聚。 结果在大寿当天,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条鱼怪。 这鱼怪撞翻十艘游船,致使大量参会人员淹死湖中,做了那鱼怪的口粮。 刘家老家主,以及几位公子、小姐尽皆殒命湖中,其余参会者,也是死伤大批。 事后,鱼怪自称鱼仙人,要求县里每年给它献上牛羊猪等血食供奉,否则便断了县里的水源,渴死一县之人。 城隍庙这边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前去除妖。 只是那鱼怪着实可恨,面对城隍庙的围攻,只是躲在湖里,不肯出头。 阴差们在外面可以拿下那鱼怪,但在水里却又不是鱼怪的对手,鱼怪只在水中出手,绝不离岸,县城隍大人亲自出手也无法奈何它。 这怪愈发嚣张,甚至扬言要让百姓给它立生祠。 阴差无奈的讲了事情经过。 夜明指着一片缟素的刘家道: “所以刘家基本完了?” “差不多吧,如今家里唯一的主家之人是个七岁小童,管不了事。 现在的事宜都是一个老管家在操持,老管家阳寿一到,刘家也就完了。” 阴差也是叹息,一个大家族,就这么被一个鱼怪给祸害了。 “这鱼怪如此行径,莫不是打算化形?” 夜明合理怀疑道。 “城隍大人也是这么判断的,现在正在请府城隍那边派增援来处理。” 妖怪化形比较特殊,根据种族、孽力等各种因素而有所不同。 像泪玲,修为不强时因当时没有沾染孽力,又受了道门之气,直接完成了化形,其后才开始积累修为的。 而这鱼怪明显是孽力过多,难以化形,先积累了修为,再准备化形的。 “杨公子,你在和谁说话?” 赵玉婉看不到阴差,也听不到阴差的言语,只以为夜明是在胡言乱语。 “看来你和这户好人家是无缘了,今晚先休息吧,来日再为你寻好人家。” 夜明说着,架着驴车,寻找可以住宿之处,其实他露宿街头也无所谓,但太委屈赵玉婉有些不合适,还是找个住的地方比较好。 赵玉婉听说不用去刘家了,反而开心了些。 泪玲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作为善于迷惑人类的女妖,她对人的心思变化把握很到位。 感知到赵玉婉的情绪变化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夜明。 驴车在街上行走,要是平时这个时候,多少还会有客栈开门的。 可今天别说是客栈,就连青楼都是早早地打烊了。 找了半响,也没找到好的落脚地,只找到了一栋没人住的破房子。 这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乞丐了,见到夜明带着女眷到来,一个个的表情都变得莫测起来...... 很快,这些乞丐全都老实了。 夜明占了里屋一间有床的房间,整理了下床铺,让赵玉婉再次将就一晚,自己坐在板车上守着。 赵玉婉见此,甚为感动,和衣而卧,看着夜明的背影,感觉格外安心。 ...... 64闸仪湖除鱼怪 休息一夜过后,赵玉婉感觉精神十足,全身都是力量,就是肚子有点饿。 夜明不知从哪里帮她弄来了一桶水,让她洗把脸。 简单洗漱之后,夜明道: “今天县里人要带祭品去河边,我们有口福了。” “祭品是给那妖怪的,我们有什么口福?” 赵玉婉不解,夜明笑而不语,“看”向了泪玲。 泪玲翻了个白眼,跃出院墙,不见踪影了。 “泪玲......她去干什么了?” 赵玉婉有点迟疑的问道。 “明知故问。” 夜明笑了笑,示意赵玉婉上板车,一起出城。 两人坐在板车上出城,中途看到一队人敲锣打鼓的,抬着大量装着猪牛羊肉的箱子,往城外去。 “他们这是打算祭祀那妖怪吗?” 赵玉婉有点接受不了这种豢养妖怪的行为。 夜明摇摇头道:“这只是后招,以防万一用的,真正的招数在那边!” 说着,指向另一边。 赵玉婉顺着夜明所指方向看去,见到一队衙役护着一个县太爷服饰的官员和一群僧人。 “这是......”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知县请了高僧前来降妖,如果降妖不成,才会用血食稳住妖怪,以图后续。” 夜明解释了一下。 “原来如此,要是真的就这么屈从于那妖怪,我倒是真要看不起这一县之人了。” 赵玉婉点点头,觉得这样的做法值得肯定。 夜明嘲笑道:“也不知是谁,被一只猫吓得不成样子,现在居然敢说看不起一群人的话,当真是大言不惭!” “奴家,奴家是女子嘛......又不是男人,这本就该是男人干的事。” 赵玉婉有点尴尬的说道。 夜明笑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女,休要妄自菲薄。” 听夜明这么说,赵玉婉有些惊讶: “杨公子也看过这出戏文?” “听过,怎么你不信。” “戏文嘛,都是瞎说的,天下那有女子能担当重任的......” 赵玉婉叹息一声。 “起码你现在就比寻常男子力气大,能做很多事。” “是,是吗?” “当然了,比如你现在一顿可以吃下一头猪,如此食量,就是四五个男子都比不过。” “杨公子,你又取笑奴家!” 说了几句玩笑话,夜明将驴车架到一处街角。 转过街角,便见这里堆着不少牛羊猪肉,以及扎着红绳的未开封美酒。 “这些是?” 赵玉婉十分怀疑这些吃食的来路。 泪玲从角落跳了出来,说道: “不能再多拿了,不然容易被发现。” 果然...... 赵玉婉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些都是偷来的。 夜明笑道:“与其便宜那妖怪,不如我们好好吃上一顿。想来准备事宜估计还要许久,我们可以吃完再去观看。” 说着,先启封了一坛美酒,痛饮了一口。 这两天被赵玉婉下了禁酒令,可馋坏了夜明,现在逮到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赵玉婉见此,也不好再劝什么,毕竟这酒没花钱的。 为了防止旁人发现,泪玲施了个障眼法,让路人对这边视而不见。 夜明则开始烤肉,顺便撒上一些骨粉。 闻着烤肉的香味儿,赵玉婉感觉自己现在真能吃下一头猪...... 呸呸呸,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能这么想! ...... 闸仪湖外,衙役们组织百姓,将准备的祭祀血食放在地上,先不要抛下去。 知县请来的一队僧人们在方丈的带领下,在湖边打坐,集体诵经。 唯独方丈,手持一根降魔杵,站在湖边,双目紧盯湖水。 在普通人看不到的空中,县城隍亲自带着阴差们在空中严阵以待,准备与鱼怪的战斗。 周围不少围观的百姓,既害怕,又好奇,远远地站着,看着那边,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夜明等人吃完美食,也来到了这边。 “这么喜欢看热闹吗?也不怕把命丢在这里。” 夜明很奇怪,这些人明明怕妖怪怕得要死,可一听说有人能除妖,又蜂拥而至,要是除妖失败,妖怪发怒,他们又该如何? 赵玉婉也是一脸好奇的看向湖面,只是见湖面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异动。 岸边一群僧人诵经不断,诵经声逐渐变大,越来越大,到了后来,恍如洪钟大吕一般,振聋发聩。 寻常人只是听着声音大,没什么其他感觉,但妖物听到之后,可就 难受了。 比如泪玲,在听到那声音后,全身毛发倒竖,龇牙咧嘴,十分难受的感觉。 夜明拍了拍泪玲屁股,惹得泪玲怒目而视。 “受不了就躲远点。” 尽管很想见一见那大鱼长什么样,但泪玲还是选择了离开,不然真有点儿无法承受那声音。 其实夜明要不是有杨鹿鸣的身体在,也受不了那声音。 现在有杨鹿鸣的身体在,对那声音,近乎是免疫的,并不觉得难受。 岸边其他人受到的影响都只是余波,诵经声主要针对的还是湖里的鱼怪。 在诵经声越来越大后,湖水中终于有了动静。 “快看,妖怪出来了!” 有人惊叫,可以看到,湖水中出现了一个庞大的黑影,在水下游动。 随着黑影接近水面,其脊背上的一排如长枪一般的骨刺首先突出水面,那庞大的身形还在水中游动。 鱼怪水下的眼睛足有灯笼大小,泛着绿光,幽幽的盯着岸上的方丈。 手持降魔杵的方丈口诵佛号,一步跃出,踏水而行,直逼鱼怪而去。 本就被诵经声搅扰的暴躁不安的鱼怪见方丈竟敢主动出击,当即大怒,直接从水中一跃而起,其身形竟然足有楼船大小,张开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口,就要将方丈一口吞下。 躲得远远的泪玲在城头上看到那庞大的鱼怪,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 好肥美的鱼怪,这要是能吃到的话,死了也值了...... 再说回战斗中,在空中的众阴差早就在等出手机会了。 此时见到鱼怪跃出水面,立马撒下勾魂链、摄魂旗组成的大网,对着鱼怪兜头罩下。 正面对敌的方丈手中降魔杵发出佛光,打在鱼怪口中,打的鱼怪一声大叫。 这时阴差们的兜网落下,将鱼怪网住,众人一起往起提。 鱼怪剧烈挣扎,令众阴差难以提动。 这时县城隍手持城隍印,打出法印攻击,落在鱼怪身上。 方丈也是能看见阴差们的,此时也果断配合,用降魔杵发动攻击,打在鱼怪身上。 鱼怪发出惨叫声,岸上的众僧人们加大了诵经力度,不断对鱼怪施压。 众人看不到阴差们,但见鱼怪在空中挣动,又被方丈攻击,具是大喜,都在期待鱼怪被打死。 “杨公子,这妖怪是不是要死了!” 赵玉婉也是第一次看降妖,有些激动的问道。 夜明睁开眼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这妖怪还有本事没用,想要除掉,恐怕不容易。” “还有本事?” 赵玉婉大感意外。 场上,鱼怪在被阴差和方丈一顿毒打之后,彻底发怒了,双目由绿转红,背上的骨刺化为利刃,身上的鳞片也变得坚硬如铁,刀剑难伤。 “是你们逼我的!” 鱼怪大喝一声,身体挣动,竟然直接将阴差们结成的网刺破,重新落入水中。 落入水中之后,鱼怪只露出背上的骨刺,直奔方丈而去。 方丈用降魔杵发动攻击,几击下去,并未能阻住鱼怪,反而是被鱼怪近身了。 方丈脚踏水面,极速后退,想要回到岸上。 但鱼怪在水中的速度明显更快,追上了方丈,利刃骨刺就要将方丈竖着切成两半。 关键时刻,方丈偏转了身子,城隍也帮着用法印打了一下,致使鱼怪身子也发生偏移。 如此,总算是让方丈避开了必死一击,但也被骨刃切下了左臂。 “啊!” 方丈一声惨叫,摔到了岸边。 众僧人大惊,再顾不得诵经,急忙前去解救方丈。 众人见方丈战败,都是大惊失色。 知县立马喊道: “祭祀,祭祀!” 一群汉子将早就准备好血食抬起,纷纷往湖里扔去。 那鱼怪忌惮阴差还在上面,不敢出水杀戮,见有血食可享,也就大口吃起来。 很快,鱼怪吃完血食,知道自己今天消耗太大,不宜再战,当即沉入水中,消失不见。 众人见鱼怪消失,这才松了口气。 “杨公子,妖怪逃了,你快想想办法!” 赵玉婉拉着夜明的衣袖,一脸焦急。 “我看这妖怪还缺个活人祭祀,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杨公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赵玉婉见方丈战败,鱼怪归巢,是真的着急了。 “不急,不急,这鱼怪才受了伤,强化状态结束后,会有一段虚弱期,再说了,它还吃了那么多血食,接下来可有的受了。” “吃的怎么了?” 赵玉婉先是疑惑,再是一愣,惊讶的看向夜明, “吃的有问题?” 泪玲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趴在驴根头上,眼巴巴的看着湖面: “你不会以为我只是偷了一点吃的回来,什么别的都没干吧?” 赵玉婉闻言,很是意外: “你在那些肉里面下了毒?” “那鱼怪精着呢,有毒的东西,一眼就能认出来,不可能吃的。” “那你加了什么?” 赵玉婉愈发好奇了。 泪玲冲着夜明翻了个白眼: “你问这家伙,他的主意。” 赵玉婉看向夜明,眼中满是询问之色。 “没有下毒,只是给肉里面加了点蒙汗药。” “蒙汗药,这对妖怪有用吗?” 赵玉婉感觉好像不是很靠谱。 “量少了当然没用,可要是有足足六十斤呢?” “六十斤!?” 赵玉婉大吃一惊, “你们哪来那么多蒙汗药的?” 泪玲笑道:“昨晚在县里仓库找到的,都是收缴的江湖帮派的。” 赵玉婉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两做事怎么透着一股子邪性,一点儿不像好人。 夜明道:“时间差不多了,想吃鱼,自己下河抓去!” 说着,一脚将泪玲踢飞。 “喵~~” 泪玲叫了一声,不满的道: “我不要下河,讨厌水!” “你不去难道我去?” 夜明一点儿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泪玲见此,恨得牙痒痒,但为了美味的大鱼...... 不就是下水吗?拼了! 当天,就在县里众人觉得除妖失败,一片愁云惨淡之时,忽然有人看到湖水中有血水翻腾,不多时,就见一条楼船大小的鱼怪浮上水面,看起样子,明显已经死了。 更夸张的是,死去的鱼怪居然还会飞,就那么肚皮朝上的“躺”在空中飞! 有眼尖的人发现了问题,不是鱼怪在飞,而是一只猫在叼着鱼怪在空中飞! 一时间,关于此事众说纷纭,无数的传说传开...... ...... 65收税粮 后续闸仪县的传闻如何,夜明等人并没有去关心。 泪玲将鱼怪的尸体带到了深山中,用锋利的猫爪切割鱼肉。 夜明架着驴车,载着赵玉婉跟到了山中。 从万两袋中取出大量盐巴,扔给泪玲,他则架起了烧烤架。 赵玉婉又是疑惑: “这么多盐,哪来的?” “县衙仓库里拿的。” 夜明随口回了一句。 “你们还偷盐?” 赵玉婉感觉这两位做事也太不讲究了。 夜明摇摇头道:“不是偷,是等价交换。我们除掉了这鱼怪,帮助闸仪县消灭了大危机,就是收千两银子也不为过,区区一点盐巴,是县衙赚大了。” 赵玉婉觉得夜明说的很有道理,可总觉哪里不对: “可是,你们没有打招呼啊!” “做好事不留名,保持神秘就好了。” “我是说,你们偷......换盐的事。” “新鲜的鱼肉,开烤,开烤!” “不要岔开话题!” 很快,一片肥美的鱼肉烤好了,夜明递到赵玉婉面前: “来一块!” “这是妖怪......我不吃!” “不吃算了,我自己吃。” “等等,好像......挺香的。” 这鱼怪太大了,足有楼船大小,三人都吃撑了,也没有将其吃完。 “还剩这么多,浪费了。” 夜明看着几乎还算完整的鱼怪,盘算着要不要留给山里的野兽算了。 泪玲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从鱼怪体内掏出妖丹。 作为猫妖,泪玲似乎可以直接压制鱼怪的妖丹,对着妖丹吐了一口气,妖丹发光,竟然将鱼怪的身体收了进去。 妖丹中呈现了一尾鱼的虚影。 夜明好奇:“妖丹还能这么用?” 泪玲得意的笑了笑,用绳子将妖丹串起来,挂在自己脖子上,这样想吃的时候,可以随时取出新鲜的鱼肉。 “不错,有做家猫的觉悟,铃铛都自己栓好了。” 夜明称赞了一声,惹得泪玲怒目而视。 她现在也不怎么怕夜明了,这个大魔头特能忍,只要目的没达到,绝不会提前翻脸。 “本来说给你买新衣服的,这次耽搁了,下次进城里再买吧!” 夜明对赵玉婉说了一句。 赵玉婉点点头,其实她现在也不是那么在意了,感觉这身旧衣服也不是不可接受。 夜明又随手卜了一挂,意外感应到了一股浓郁的三尸之气。 见此,夜明双眼微睁,露出一丝笑容。 泪玲见此,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每次这个大魔头出现这种笑容,就一定有事要发生。 两人一猫再次架上驴车,前往夜明占卜之处。 路上又遇到一波山贼和两伙有歹意的人,夜明美美的享受了一番人类的负面情绪后,满意离去。 “那些人身上明明有钱,我们为什么不趁机抢走?” 赵玉婉有点疑惑的问道。 夜明很是意外的“看”向她: “赵二小姐,这才几天,你居然就有往贼婆子方向发展的迹象了?” “杨公子,你这是什么话?他们本就是恶人,得来的钱财也必定是不义之财,抢了他们的,也算是劫富济贫了,戏文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之前你还说戏文里的不可信呢?” “哎呀,此一时彼一时嘛!” “人间事,人间了,剿匪除贼是官府的事,我不管。” “可是他们意图对我不轨,还想杀你!” “那你去杀了他们好了。” 夜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是什么,他是魔? 作为一个魔,为什么要杀这些制造各种负面情绪的人? 这些人可都是祸乱天下的宝贝啊! 夜明才不舍得杀! 他现在不杀人,不但是不想过早沾上孽力,也是要留着这些恶人,为自己将来魔临天下提供优质的负面环境。 在夜明看来,每一个恶人都是宝,自然不能杀。 与夜明沟通无效,赵玉婉叹息了一声: “杨公子心善,不愿伤人,玉婉理解。 可有些人,就是该死,如此妇人之仁,实在不该。” 夜明有点稀奇的看着她,没想到这位居然还是个杀伐果断的。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严格来说,夜明是和恶人们一边的,他现在做的事情,其实是“叛徒行为”。 驴车正走着,却见前方有不少农夫正在地里劳作,如今正值秋收之际。 因为上半年的蝗灾,今年收成不怎么样,农夫们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的。 驴根踏实耐劳,还很懂事,那怕是路过田地边,也绝不会顺口吃麦秆,这放在其他家畜身上,是不可想象的。 板车一路进了村子,找了个地方停下,夜明睁开眼,望了一眼远处的一座山: “目标就在那座山上,不知是三尸气中的哪一种......” 夜明有了些小小的期待,虽然根据强度来判断,应该不是最强三尸气类型,但品质也不会差。 正打算吆喝几声,算下命,挣点钱,却听村中有人大喊: “集合,交秋粮了!” 交秋粮的声音不断响起,面黄肌瘦,神倦力疲的村民们扛着大袋小袋的粮食来到村口集合,就在夜明等人不远处聚集,都省得夜明挪地方看好戏了,随手一个障眼法,隐藏了赵玉婉的容貌。 赵玉婉也是第一次看到收秋粮的官差,坐在夜明跟前,好奇的观看。 一队差役赶着牛车,带着粮斛来到村口。 为首的主簿拿出村中花名册,开始唱名交粮: “李三根。” 一个瘦弱的小老头站了出来。 主簿看了他一眼,念了他家的田地量,喊道: “交粮四十斤!” 李三根不舍的将一袋粮食往粮斛中倒,一直将粮斛倒满。 这时,一个差役上前,一脚踢在粮斛上。 粮斛中冒尖的部分粮食一下撒了出去。 李三根见此,大为心疼,就要去捧地上了粮食,但却被那差役一脚踩在手上。 “谁让你捡的,他妈的,想死不成?” “粮食,粮食洒了!” “洒了就洒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快,再添粮进斛,税粮不够,老子要你的狗命!” 差役又踢了李三根一脚,詈骂道: “贱坯子,快点!” 李三根手被踩了,又被踢了一脚,还要多交粮食。 几十岁的人了,还是没忍住,当场就哭了出来。 但哭也没用,差役见他没有补交粮食,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鞭子,狠狠地抽了起来。 李三根被打的抱头蹲地,默默承受。 其他的村民们都是心有戚戚焉,眼中满是恐惧,没人帮李三根说话。 一旁的赵玉婉看不下去了,本来她还好奇差役是怎么收税粮的,谁知见到这一幕,心中不忍,看向夜明: “杨公子,你快帮帮他!官差在打人啊!” “听到了,听到了。不是说了吗,凡人的死活我不会管的!” 夜明摆了摆手,并不打算插手。 “那你又为何救我?” “因为你命不该绝。” 夜明随口应付。 之所以救赵玉婉,是因为她与自己收集三尸之气有关联。 赵玉婉见夜明不管,站了起来,对着打人的差役喊道: “住手!” 差役打人正打的爽呢,没想到还有人敢阻止自己,刚想发怒,却发现居然是个大美人,眼睛都看直了。 其他差役也看到了,都顿时眼神都不一样了。 方才赵玉婉被夜明施了障眼法,隐藏了真实容貌,但她此时主动站出来,障眼法就破了,真容显露,自然是引人注目。 那差役见是个大美人,顿时起了心思,正打算调戏一下,却被身边的主簿止住了。 “吴主簿?” 差役不解的看向吴主簿。 吴主簿是个有眼力劲儿的,见赵玉婉虽然穿的有些破,可那衣物都是绸缎,而不是粗布麻衣,身份绝对有些问题。 “你是哪家的小姐逃难?还是大户人家的逃妾?” 吴主簿问道。 被吴主簿这么一问,赵玉婉一惊,眼神变得躲闪。 吴主簿是个人精,一看赵玉婉的反应,就意识到她的身份有问题,嘴角露出一丝邪笑。 “这女子很可能是大户人家的逃妾,抓回去,交由知县大人发落!” 几个差役闻言,眼前一亮,这可是再好不过的借口。 这样的大美人弄回县衙去,大家都能玩一玩儿! 有了主簿的命令,差役们好似得了天命一般,满脸淫笑的就围上了赵玉婉。 赵玉婉下意识就往夜明身后躲,那几个差役压根儿不在意夜明,其中一人顺手一棍打向夜明,就要把人打晕。 夜明则是叹了一声,挥动手中竹棍,轻易将一群差役全部打翻在地,再往前一步,瞬间就出现在了吴主簿的面前。 吴主簿吓得瘫坐在地,口中语无伦次,“你你你”的说个不停。 夜明笑着“看”向吴主簿道: “你可知我是谁?” “不......不知。” 吴主簿上下牙齿打颤,满脸惊惧,其他差役们也是见了鬼一样。 “我是灵璧公主座上宾,与她相交莫逆,你们竟敢公然袭击我?该当何罪?” 夜明笑问道。 吴主簿听到夜明所言,当场吓尿了。 要问灵璧府谁最大? 知府都只能排第二,灵璧公主才是最大的! 就夜明的穷酸样,在此之前说,他肯定不信。 但现在夜明这么说,他却是深信不疑。 因为夜明展现出的本事,绝非常人。 而灵璧公主之前在蝗灾之事中请来“妖怪”相助的事,广为人知。 对方说自己和灵璧公主有交情,那很可能是个妖怪! 一想到自己面对的是个妖怪,吴主簿就吓得亡魂皆冒,屎尿俱下。 “放心,我是好人,不会为难你的。” 夜明笑着拍了拍吴主簿的肩膀, “你可以继续收税粮了。” 说完,又坐回了板车上。 此时的吴主簿恨不得长翅膀飞走,哪还有心情收税粮。 可面对一个“妖怪”,他是真不敢跑,就这么瘫坐在地,吩咐差役们继续收粮。 差役们也都被吓得不轻,又不敢跑,只好客客气气的收粮。 这次,再没人敢玩淋尖踢斛那一套了。 以最快的速度收完粮之后,一群人架着牛车,一刻不敢停的跑走了。 见这些人离开,赵玉婉满是歉意的看向夜明: “杨公子,奴家不是有意利用你的,只是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见赵玉婉满脸歉意的样子,夜明笑道: “那就罚你为我捏肩。” 赵玉婉闻言,面露喜色,乖乖为夜明捏肩。 夜明手一招,施了个障眼法,将赵玉婉真容遮住,口中说道: “真正的好戏还没开始,一会儿可不要太冲动了。” “还有谁要来?” “稍后便知。” ...... 66收账、放贷、岁粮 村民们见官差们都走了,一个个如释重负,仿佛活了过来。 老村长往夜明这边走来,就要感谢夜明出手相助。 正在此时,却有人喊道: “和尚,和尚来了!” 其他人也望去,便见不远处一群和尚过来了。 这群和尚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黄色僧袍的胖子,目测体重近三百斤。 在其两边跟着几个年轻和尚,后方则是一队拿着棍棒的武僧。 武僧们押运着好几车粮食,还有一堆书籍。 为首的胖和尚笑吟吟的来到村口,口诵佛号,对着村里人一礼。 村里人却不怎么开心,一个个目光复杂的看着和尚们。 眼中有痛恨,也有无奈。 “贫僧,无法寺,悟德。 苦海无边,我寺感知到山下民生疾苦,特带来粮食布匹,援助诸位施主。” 自称悟德的胖和尚笑眯眯的说道。 村民们对于他说的话,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冷漠视之。 悟德和尚见无人回应,继续笑道: “不过,我等僧众也是人,也需享用些许世间香火。 现在就先来算算诸位施主欠下的香火吧。” 一旁的和尚递给悟德和尚一本账本。 悟德和尚翻开,开始唱名: “李三根,你去年借我寺一两银子用于儿子看病,按照九出十三归契约,本该在今年二月还我寺一两三钱银子,但现在已至八月,逾期加贷,你现在应还我寺,十三两银子。” 李三根闻言,手都抖起来了。 “大师,我,没钱啊,没钱。” “没钱......” 悟德和尚脸上还是笑嘻嘻的,但双眼已经眯缝了, “出家人四大皆空,一点银钱,不甚在乎。” 李三根闻言一喜,刚要感谢对方大发慈悲,却听悟德和尚说道: “你名下不是还有五亩地吗?把地契抵押了不就好了?五亩地,贫僧给你估高点价,就算五两吧!剩下的八两,可以宽限你明年再还,不过,利息还是要算的。” 听完悟德和尚所说,李三根吓得瘫倒在地,跪在地上磕头: “大师,求您再宽限宽限吧!我就这点地了,地再没了那就全完了!” 悟德和尚对此视而不见,继续拿起账本唱名: “李铁石,你于年初借我寺三斤种子,按照约定,秋收时应还九十斤粮食,先请交粮。” 名叫李铁石的村民闻言,“扑腾”一下就跪下了。 “大师,今天上半年闹了蝗灾,我家只收了一百斤粮食,方才又被官府收去六十斤,剩下的只够我一家老小勉强度日了,恐怕不能还您了,求您发发慈悲,再宽限宽限吧!” 悟德和尚闻言:“还有四十斤啊,那就先还了吧!” 说着,冲身后的武僧使了个眼神。 两个武僧直接拿着棍棒进了李铁石的家里。 家中一阵女眷的惊叫声过后,一个武僧提着一袋粮食出来,另一个武僧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娃出来。 女娃挣不开武僧的手臂,看见李铁石,连连呼救: “爹,爹,救我!” 李铁石上前,但被一名武僧拦下。 悟德和尚笑道: “李施主莫要紧张,你欠的这五十斤就用女儿抵了吧。 一个女娃,换五十斤粮食,你可赚大了。” 武僧不顾女娃的挣扎,将人抱走。 李铁石想要救人,却被一个武僧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李铁石被按在地上,眼泪滴落在地。 悟德和尚不管那些,拿出账本,又开始念了起来。 凡是被他点到名的村民,一个个都是面如土色。 悟德混不在乎,只管收账。 还不起的,就用家里的东西抵债。 没东西的,就用地契,再没有的,就用儿女抵。 儿子比女儿作价高些,但村民普遍选择牺牲女儿。 只有实在没办法了,才会牺牲儿子。 一旁的赵玉婉看见这一幕,急的不行,想要上前阻止,可见夜明没有丝毫反应,眼中闪过哀求之色。 “杨公子,你那么厉害,就不能帮帮他们吗? 只要你肯帮他们,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哦,真的?” “真的!” “那我让你别管,你愿意吗?” “杨公子!” 夜明不回应了,只是悠闲的看着。 等悟德和尚收完了账,村里大部分村民都是一脸颓唐之色。 收完了账,悟德和尚没有离开,而是继续说道: “我佛慈悲,不忍诸位冻死、饿死在今冬,贫僧这里有粮食、布匹,诸位可以购买。 当然,若是没有银钱,也可以先做赊欠,记个账便可,九出十三归,外加利滚利,账目清晰,十分公道......” 尽管知道如果借了这些和尚的粮食、布匹,来年会面对什么,可村民们还是没得选,借的话,明年可能会被逼死。 不借的话,今年就要冻死、饿死。 终于,有人上前了,要借粮食。 悟德和尚很大方的将他们方才交上来的部分粮食又借了出去。 有人借布匹,也是用粗布麻衣借出,但要求还的,却是细布料。 如此,悟德和尚将收账、布账之事做完。 做完此事,悟德和尚看向夜明二人。 见两人衣服破旧,又乘的驴拉板车,便以为是逃难过来的。 “两位,我佛慈悲,若是两位生活艰难,也可到我寺借贷。” 说罢,口诵佛号,领着僧众们离去了。 等僧众们走远,村民们一个个像是被抽空了精气神,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赵玉婉哭着拉着夜明的手臂: “杨公子,他们太可怜了,你救救救他们吧! 求你了,只要你答应,我,我的身子都给你!” 夜明笑着安慰道: “赵二小姐,别急着哭,现在哭还太早了,眼泪先省一省,等一会儿有你哭的。” 村民们再没有任何心思理会夜明他们了,就要各自归家。 正在这时,却听到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响起,紧接着,就是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 “是土匪,来收岁粮来了。” 有人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眼中已经没有恐惧,只有麻木了。 村民们也不急着回家了,就这么等着土匪过来。 很快,便见三匹马在前,上面是三个土匪头领,一群拿着刀抢棍棒的土匪在后,浩浩荡荡的冲到村子外。 土匪头子见村民全都聚在村口,哈哈大笑: “狗日的,你们今年怎么学的这么规矩了,都不用爷爷派人揪你们出来,自己就来迎接爷爷我了?” 二头领大笑道: “老规矩,全村凑出一千斤粮食,凑得出来,我们就去下一家,凑不出来,就别怪我们动刀子了!” 其他土匪跟着大笑,许多人都吹起了口哨。 村长左右看看,叹了一声: “凑凑吧!” 众人闻言,好几个人将刚才才从和尚那里高利贷借来的粮食交了上去。 有土匪上来称量,只有七百斤。 土匪头子就要砍人,村民又拿出一些布料充数,一并给了土匪。 如此,才算将今年的“岁粮”交足。 土匪倒是诚信,收足了“岁粮”,当真不再找麻烦,高高兴兴地去往下一个村子。 送走了土匪,村民们在村口伫立良久,见再没有下一波人来,这才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般归家了。 赵玉婉早已泣不成声了,跪坐在地上,哭红了双眼,眼泪还在不住地往下掉。 “杨公子,帮帮他们吧!他们太可怜了!” 赵玉婉跪在了夜明身边,就要给夜明磕头。 夜明一把扶住赵玉婉,笑道: “我不会帮他们,但我要达成此行目的,说不定会伤害到那些和尚、土匪......” 赵玉婉闻言一愣,随后呜咽道: “我就知道,杨公子这样的大善人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说着,还是忍不住抽泣着。 见稳住了赵玉婉,夜明晃了晃身子,赶着驴车往无法寺方向去。 夜明之前帮老张村等村落,完全是为了提升自己的香火愿力,这里的村民又不知道“夜明将军”,帮了他们也不会有收益。 要知道,夜明是魔,魔都是极端自私的,不可能去帮人做什么。 作为一个合格的大魔头,夜明也绝不会做没好处的事,绝不会! 到了山下,夜明将驴车赶到了一处密林中隐藏起来。 一巴掌拍在泪玲屁股上,惹得泪玲差点炸毛。 “看什么看,上山侦查去!” 夜明使唤起泪玲那是毫不客气的。 泪玲很想将这老魔头的脸抓个稀巴烂,气呼呼的上山去了。 “山上有什么问题吗?” 赵玉婉有些好奇。 她也去过寺庙上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寺庙一般都有降妖除魔的手段,让她先去探一探。” “啊,那泪玲会不会遇到危险?” 赵玉婉现在完全接受了泪玲,还是很为她担心的。 “没事,她现在恢复到两条命了,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夜明随口说道,一边说,手中一边捏着一些草叶,捏成浆。 “会死!这么严重?那你还让她去?” “她不去,难道我去?” “这......” 赵玉婉不说话了,让泪玲去她不忍心,可让夜明去...... 她忽然觉得,还是泪玲去比较好。 反正听杨公子的意思,她有两条命,没事的! 正想着呢,忽见夜明将手中捏成浆的草叶汁液往自己眼睛上抹。 赵玉婉没能躲开,被夜明的手掌放到眼睛上了。 “杨公子,你这是......好清凉。” 赵玉婉本来还有点排斥,没想到这汁液敷在眼睛上,还挺舒服的。 “你之前哭的太厉害,有损双目,帮你敷一敷,会好些。” 夜明随意说道。 “杨公子......你,你真好......” 等了一段时间,一道黑影从林中闪过,赵玉婉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夜明身边靠。 “别紧张,是泪玲回来了。” 夜明说了一句,赵玉婉跟着看去,发现泪玲已经落在驴根背上了,嘴上还叼着一条蛇。 “啊!” 等看清泪玲叼的是蛇后,赵玉婉下意识发出惊叫。 泪玲将死蛇丢在驴根背上,有些不解的说道: “蛇有什么好怕的,这东西挺好吃的,回来的路上见到一条,就给你带回来了。” 听说是专门带给自己的,赵玉婉更怕了: “我,我不要,拿走,快拿走!” 泪玲翻了个白眼,张嘴一吸,将蛇吞了下去: “这么美味的东西,你居然都不吃,真是浪费。” 说着,还砸吧了下嘴, “只可惜附近的蛇感知到我的存在后都躲起来了,不然能美美吃上一顿。” “泪玲,能别说了吗?我害怕。” 赵玉婉蜷缩在夜明身后,快被吓哭了。 ...... 67另类牵线搭桥 夜明也觉得泪玲有点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吓唬我们的赵二小姐呢? 当即安慰赵玉婉道: “放心吧,寻常小蛇奈何不得我们,遇到蛇妖也不用怕,蛇妖好淫,把你留下,我们一准能走掉。” “杨公子......” 虽然知道夜明是在说笑,可赵玉婉还是有点怕,荒山野岭的,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夜明不再逗她,对泪玲道: “情况如何?” “这无法寺的和尚都是念经装样子的,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修佛法的。 只是那大殿的佛像和后院的佛塔有些棘手,我不敢接近,不知里面可有修佛法之辈。” 泪玲简单说了下见闻, “这群和尚对佛法一窍不通,但敛财、淫乱却是一把好手。 我观他们后院中有大量财宝、米粮、地契、欠条...... 另有一处地下室,里面都是些被囚禁的妇人,小的十二三岁,二十左右,供他们淫乐。 还有许多笼子,关着一些孩童,看样子像是在等人贩子来收......” 赵玉婉听着泪玲所说,瞪大了眼睛,都顾不上害怕了: “这......他们一群出家人,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夜明笑道:“一群不诵佛经,不修佛法的人,算得上出家人吗?” 泪玲又道:“我没有分辨诸气的能力,不知他们中有没有你想找的人。” 夜明笑道:“寺里有一人身上蕴含极为纯粹的气,正是我所需的。 另有一人,蕴含着一种我也不甚熟悉的气,也不错的样子,可以一并收集了。” “你想到办法让他们的气离体了?” 泪玲问道。 夜明笑而不语。 赵玉婉则是一脸疑惑,不明白他们说的气是指什么? 但她有预感,这群和尚要倒大霉了。 夜明起身道:“先确认目标再说。” “怎么确认?这个时候,他们不是在休息,就是在淫乐赌博,恐怕不会露面。” 泪玲通过方才的见闻做出判断。 夜明道:“这还不简单,你再跑一趟,去把他们寺庙给烧了,看他们出不出来。” 泪玲闻言,顿时来劲儿了,作为一个妖怪,搞破坏才是天性,听到可以放火,立马兴奋了起来。 赵玉婉则是有些无语,这两个家伙,果然有些邪性,虽说做事是正义的,但手法,那真是一点儿不讲究。 泪玲先一步去放火,夜明也没闲着,也往山上走去。 赵玉婉见此,赶紧跟着一起。 泪玲再次到了寺庙外,绕了一圈,选择在柴房放火。 远远看到厨房那边还有僧人大晚上加餐,大鱼大肉的。 趁着柴房没人注意,泪玲偷了个火折子,扔进柴房里,又吹了口妖风助燃。 放完火,泪玲在屋上一跃,往寺庙偏房去了...... 柴房初时只有一点儿火星,但在妖风的助燃下,没一会儿,便浓烟滚滚,火光熠熠,干柴被烧得劈啪作响,夜间山风一吹,火势顿时就蔓延起来了。 等有和尚发现时,火势已经大了,烧到了周围的房屋。 顿时一片“走水啦”“救火,快救火”的声音响起。 一群和尚们赶紧提水救火,寺庙乱成一团。 这边刚开始救火,那边的偏房又着火,现场更乱了。 寺院的主卧中,一个大腹便便的五十多岁和尚走了出来,查看情况。 此人便是无法寺主持。 胖主持出来后,一个满是纹身的凶恶大汉模样的武僧迎了上来。 “主持,情况不对,好像是有人刻意纵火。” 这武僧身上杀气腾腾,没有半点慈悲,手中铁棍有些血腥气,是个杀过不少人的。 “快,你带人去把捣乱的人找出来!” 主持随口吩咐之后,又赶紧迈步,回了主卧中,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其他。 纹身武僧,提着铁棍带人在周围到处找,直到火势被扑灭,也没有找到正主。 一番检查下来,没有发现寺中丢了东西,让不少人疑惑,怀疑就是意外失火,不像是人为。 只有纹身武僧一口咬定,必是有人暗中捣鬼。 山寺外的一棵树顶上,睁眼的夜明缓缓闭上了眼睛。 被夜明单臂夹在怀里的赵玉婉既安心又羞涩,见夜明闭目,问道: “看出什么了吗?” “看出来了。” “什么?” “他们主持吃的很好,睡得很香,没一点儿心理负担。”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想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赵玉婉感觉夜明有点恶劣,明知道自己问的什么,还故意打岔。 夜明笑道:“我要找的气在那主持身上,另一种气特殊的气,则在那武僧身上。” “那你要出手,惩罚他们吗?” “要想得到他们的气,必须要让他们心神失守,魂魄不稳,才能拿到。 而且,如果我直接出手,难免会让他们的气刻意躲避我,那样可就不容易得到了。” “那该怎么办?” “就像对你兄长那样,由他人代为惩戒,如此,我可坐收渔利。” “代为惩戒?你是说当时父亲惩罚兄长吗?那算什么惩罚......最终受害的,可是我......” 说到这,赵玉婉又暗自神伤。 夜明没有回答她,只是携着她落到树下,离开了此处。 不久,与泪玲在山下汇合。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泪玲询问,想知道这老魔头又在憋什么坏水。 夜明笑道:“先到村里去,给他们心中埋个种子。” ...... 没了粮食,村民要么只能忍饥挨饿,要么就到周围的野地山林中找些东西果腹。 只是现在天色太暗,出行不便,大家只好先将就休息一晚,等明天再出去。 李三根家只有他一人了,去年唯一的儿子病重,问无法寺借了银子,没能治好,最后还是死了,他自己也落得一身债务。 如今家无余粮,一天没吃东西的李三根饥饿难忍,但苦于没有吃食,只能倒在自家的破床上,勉强入睡。 恍惚间,他梦到了一个金甲神人出现,神人告诉他,无法寺和尚将于明日应劫,他可前往一观。 金甲神人说完,飘忽远去,不见踪迹。 李三根于梦中惊醒,正自惊疑,却闻到一股子鱼腥味,好像还是盐腌过得。 侧头一看,床头处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两片鱼肉。 李三根不可置信,随后感叹苍天有眼,当即跪在地上,对着鱼肉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饿极了的李三根拿起两片鱼肉,就往嘴里塞,囫囵吃了下去。 被噎得翻白眼的李三根用力将鱼肉咽了下去,感觉饥饿感消退许多。 正这时,敲门声响起,邻居李铁石的声音响起: “三根,开门,是我。” 李三根开门,一开门,就闻到李铁石身上有股子腌鱼肉的气味,而李铁石也是闻到了李三根身上的气味。 两人一个对视,异口同声道: “金甲神人!?” 这句话说完,两人相顾无言,又看向门外的整个村落...... 村子外,泪玲很不满的说道: “每人两片鱼肉,都发出去了。” 看得出来,将自己的食物分发出去,让泪玲很不高兴。 赵玉婉则是说道: “杨公子,他们这么可怜,才给两片鱼肉,最多只能吃个半饱,就不能多给点儿吗?” 夜明笑问道:“知道一个人什么时候最有力气和勇气做事吗?” 赵玉婉摇头。 夜明神秘一笑:“吃半饱的时候。” 泪玲很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这老魔头拿捏人心的本事真是了得,但也恶心。 夜明看向远处继续道:“接下来,继续牵线搭桥。” ...... 黑拐子树寨,也就是白天收岁粮的土匪们的山寨,他们是周边区域最强土匪,一家独大那种。 有帮众百余人,周围十几个村子都要向他们交岁粮、布匹。 作为山寨头领,赖麻子脸上并没有麻子,只是长得丑而已。 赖麻子有个心头宝贝,那就是他的压寨夫人。 这位是大户人家的逃妾,被他抓上山来的。 毕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细皮嫩肉,水灵的不行。 赖麻子也是宠溺这夫人,经常派手下乔装进县城,就为了给自家夫人买点胭脂水粉啥的。 晚上正搂着夫人睡得正香,赖麻子感觉到了一点儿不对劲儿,怎么夫人突然变得很糙了,身子变得硬·邦·邦的,像是一根木头一样。 赖麻子忽然惊醒,睁眼看,怀里那有什么夫人,只有一根木头桩子! 吓了一跳的赖麻子下意识将抱着的木头桩子扔飞出去,却见绑在木头桩子上的一串佛珠掉了下来。 “夫人!夫人!” 赖麻子大喊,可那有人回应? 倒是将小弟喊进来了,小弟询问,赖麻子赶紧让找人。 很快,整个山寨的土匪都被惊动了,二头领、三头领也跟着询问此事。 众人找遍山寨,也不见夫人。 赖麻子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大厅内走来走去。 二当家则是研究起了那根木桩和佛珠。 “大哥,我知是谁绑走了大嫂了。” “谁?” “无法寺的秃驴。” “他们?” 赖麻子将信将疑。 二当家解释道:“大哥你看,这佛珠明显是秃驴们的物件,大嫂消失不见,大哥没有察觉,只抱着一根木桩。 所以我怀疑,是无法寺的秃驴们施展妖法,用木桩换走了大嫂!” 赖麻子闻言,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后越想越有可能。 顿时气的跳脚大骂: “这帮狗日的秃驴,平时收账放债、买卖人口,和我们对着干也就罢了,现在居然直接对我夫人下手了!” 之后就是一连串的辱骂声。 三当家道:“大哥,现在最近要的是救回大嫂。大嫂那么好看,这群秃驴将她掳去,肯定是......” 赖麻子闻言,顿时急了,那可是他的禁脔,怎么能让别人染指? 大怒的赖麻子拔出刀,高举过顶,吼道: “妈的,兄弟们,抄家伙,咋们去宰了这群秃驴。 把他们的银子、粮食、布料、女人,全抢回来!” 众土匪闻言,兴奋不已。 他们一直都觉得那群秃驴富得流油,只是之前一直摄于无法寺的武僧力量不弱,没有下定决心硬拼而已。 但这次有了大嫂被掳走之事作为导火索,土匪们再无顾忌,带上各式武器,一齐向无法寺方向杀去...... ...... 68无法寺大战 天边方才吐出一点鱼肚白,无法寺的和尚们就起来了,不是他们有多勤快,而是昨晚失火,今天要收拾寺庙。 一身肥肉的悟德和尚带了几个小和尚和武僧,准备去县城去请一批工匠回来修缮寺庙。 刚往山下走一会儿,悟德和尚忽然听到了一阵喧闹声,不,准确的说,是喝骂声。 “情况不对。” 悟德和尚深知自己平日里干的事有多招人恨,出行都是带着武僧的,现在听到山下的动静,下意识就以为有人要害他,扭动肥胖的身子往山上跑去,口中喊道: “你们几个拦一下,情况不对,我去禀告主持!” 几个武僧也听到了动静,但却不以为意。 大概率就是几个暴民闹事,凭他们的身手,轻松就能搞定,根本不用慌。 但下一刻,这几个武僧后悔了,山下的那群人转过弯后,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那是什么村民,分明是黑拐子寨的土匪! 土匪们见了几个武僧、和尚,二话不说,直接张弓搭箭射出。 有两个武僧运气好,没有被射中,见势不妙,转身跑了。 剩下的几个武僧、和尚被当场射死。 土匪们甚是凶悍,冲上去一顿刀斧劈砍,将几人剁成肉酱。 杀了几人后,土匪们更是凶性大发,沿着山路追了上去。 两个逃跑的武僧身强体壮,反而跑到了悟德和尚前面。 悟德和尚见此,慌忙呼喊,让两人拉着自己跑。 但这两人也是没什么义气可言,根本不管悟德和尚死活,只顾自己逃命。 悟德和尚太过肥胖,根本跑不动,被后面的土匪追上了。 赖麻子认得悟德和尚,上去一刀砍在悟德和尚背后。 悟德和尚惨叫一声,摔倒在山路上,但由于身上的肥肉太多,这一刀竟然只是让他出血,没能砍死。 “饶命,爷爷饶命。” 悟德和尚发出杀猪般的叫声求饶。 赖麻子一把揪在他的衣领上,想将其揪起来。 但悟德和尚太胖了,没能揪起来,只是将其僧袍胸前一块儿撕碎了。 赖麻子见此,直接用刀架在悟德和尚与头颅同等粗细的脖子上。 “我夫人在哪儿?” “什么夫人?” 悟德和尚痛苦的问道。 “他妈的,还装蒜,不是你们用妖法将我夫人掳走的吗?” 赖麻子的刀已经划破了悟德和尚的脖子,吓得悟德和尚面无人色。 “爷爷,没有啊,爷爷,我们没有掳走您夫人啊!” “没有,那这个是你们的吗?” 赖麻子将那串佛珠取了出来。 悟德和尚见此,惊慌道: “这是寺里其他人的,不是我的,不是。” “果然是你们这群秃驴干的!” 赖麻子可不管有没有悟德和尚的份,确认了的确是无法寺的东西后,一刀下去,结果了悟德和尚的性命。 杀了悟德和尚,赖麻子大叫道: “杀上去,夺回夫人,抢光秃驴们的好东西!” “抢光!抢光!抢光!” 众土匪嗷嗷叫着,一起往山上冲。 由于审问悟德和尚花了点时间,无法寺的和尚们也反应了过来,一群武僧已经拿着木棍守在山路口了。 为首者正是那满是纹身,一脸凶相的武僧。 土匪们见到武僧们,直接放箭。 但武僧们也有锅盖做盾牌,并不怕射箭。 等土匪们冲上来后,双方打成一团。 土匪们人数更多,但没有配合,全都是各自为战。 武僧们的配合要好很多,人数虽少,却利用地利、人和,打的土匪们难以招架。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土匪们,一遇到挫折,一下子就哑火了,不少人都吓得后退,心里盘算起逃跑之事。 就在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们侧面墙是垮的。” 众土匪看去,隐约可见寺院侧墙的确是有被烧过的痕迹,似乎垮了一段。 土匪们再不和武僧缠斗,一群人直往侧面墙而去。 武僧们见此,立马就要去拦。 但人一分散,正门就不好守了。 在土匪们的冲击下,武僧们的防守被冲开,一大群土匪冲进了寺院之中。 寺院中的和尚可没有武僧的战斗力,而且大部分都吃的肥头大耳,跑都跑不掉。 面对土匪们的刀斧,那里有抵抗之力。 土匪们也不客气,一进寺院中,就看到了不少好东西。 各种器皿物件,金银铜器,看的土匪们眼睛都直了。 “哈哈哈,发财了,兄弟们我们发财了!” 三当家张狂大笑,一刀砍死一个和尚, “杀光这些秃驴,将东西全都搬走!” 纹身武僧很厉害,一个人和六七个土匪打的有来有回,这其中还包括土匪的二当家。 但对方毕竟人多,打着打着,纹身武僧身上也挂彩了。 只能依靠武器长度,不断挥舞,让几个土匪不敢近身。 赖麻子带人从侧们冲进来之后,第一时间就要寻找夫人的踪迹。 一眼瞧去,见到一个胖胖的老和尚一脸惊恐的进了一间大屋子。 那屋子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才住得起的,赖麻子当即带人追去。 跑回屋子的自然就是无法寺主持了。 胖主持跑回屋子后,直接跪在地上,对着卧室中一尊佛像叩头。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保佑弟子平安。” 胖主持不断地求佛祖保佑,却不知,在房间的顶梁上,正有一男一女一猫坐着,居高临下的看戏。 有夜明的障眼法在,只要他们不主动暴露,丝毫不用担心会被一群没有修为的人发现。 而且,夜明已经能看到胖主持因为惊吓过度,魂魄已经不稳了,身上的三尸气中的上尸之气已经快要离体了。 三尸气中,上尸好宝物,这胖主持的房中多有暗格、密室,里面藏了大量宝物。 都是他这些年搜刮得来的,数量很多。 很明显,胖主持的叩拜没用,佛祖没等到,却等来了赖麻子。 “原来是你这老贼秃!” 听到赖麻子的声音,胖主持吓得亡魂皆冒。 在这一瞬间,起身上的上尸之气离体了。 夜明早在等这一刻,见到上尸之气出现,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牛角香炉,将那上尸之气吸走。 赖麻子上前,就要抓住胖主持逼问夫人下落。 谁知,失去了上尸之气的胖主持竟然明悟了什么似的,忽然大笑道: “钱财乃身外之物,枉我多年困扰于此,做出诸多伤天害理之事,弟子有愧于我佛! 今日,便以此罪人之身,行一件善事!” 说罢,竟然拿起房间装饰用的月牙铲,向赖麻子攻去。 说是装饰品,其实也是真材实料的武器。 赖麻子对于一个又老又胖的老和尚的攻击,根本不在意,手中刀一挥,就要杀了胖主持。 谁知,胖主持竟然不躲不闪,直冲了上来。 赖麻子大惊,慌忙侧身,但还是迟了点,被胖主持的月牙铲将左臂打断了。 “啊!” 赖麻子手臂骨头直接被打断,疼痛难忍,下意识一刀劈了过去。 胖主持躲不过,被砍中面庞,当场倒在血泊中。 几个小弟见大哥受伤,赶紧上来查看。 赖麻子大怒,对手下道: “去,杀,杀光这些秃驴!” 手下见大哥发怒,赶紧出了主卧,去外面杀和尚去了。 梁上的夜明对泪玲说道: “你照看一下我们的赵二小姐,我去外面看看,能不能收了那道特殊的气。” 外面的纹身武僧快没力气了,他虽然厉害,可好汉架不住人多,那怕不断抡棍子,也逐渐体力不支了。 看着周围手持刀斧棍棒的土匪,纹身武僧心中有了恐惧。 他杀过很多人,但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被人杀死,现在面临死局,心中惧怖。 正在他还在负隅顽抗时,忽然听有人喊道“用绳子绑他!” 周围的土匪们闻言,恍然大悟,寺庙中就有不少和尚们平时用来绑人的绳子,都不找,现成的直接拿来用。 两个土匪一人拿着绳子一头,绕着纹身武僧进行捆缚。 纹身武僧见此,心中恐惧,同时也将那个喊“用绳子”的王八蛋骂了一万遍。 眼看就要被绑住,纹身武僧大喝一声,拼尽全力,拉着绳子,反而将两个牵绳子的土匪拉的摔倒在地。 弄倒了两人后,纹身武僧手持黑棍,强行杀出,背后中了两刀。 但其到底骁勇,背后血涔涔一片,仍是咬牙冲出了一段距离。 顾不得其他人,一路狂奔,往山下而去。 后方的土匪并没有追击,因为他们都想着捞寺里的财宝,谁会在意一个武僧的死活。 纹身武僧刚跑了一段距离,忽然停下了。 因为,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群拿着锄头、柴刀、斧子、铁锤、木棍的村民正在上山。 衣衫单薄,战战兢兢的村民见到一身是血,身受重伤的纹身武僧也是一愣。 纹身武僧见是那群平日里见了自己怕得要死的村民,又有了胆气,大喝一声“滚开!” 他这一声吼,吓得村民们一个哆嗦,不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 纹身武僧见此,血淋淋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手持黑棍,让自己尽量显得强势,迈步穿过人群。 就在他在人群中走着时,忽然一把柴刀砍在了他的小腿肚上。 “啊!” 纹身武僧一下子跪倒在地,下意识回头看向动手的人。 正是那个一向唯唯诺诺,干瘦可怜的李三根。 被纹身武僧一瞪,李三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但下一刻,李铁石却又是一锄头打在纹身武僧本就受伤的后背上。 “噗~~” 纹身武僧忍不住喷出一口血,被打趴在了地上。 其他村民见此,也是各种“武器”往纹身武僧的身上招呼。 没一会儿,纹身武僧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头都被打烂了半边。 杀死了平日里大家最怕的纹身武僧,村民们仿佛找回了某种东西,手中握着武器的力度都不觉更紧了。 等村民们上到寺庙前时,寺里的和尚、武僧已经被土匪们杀光了。 但武僧、和尚们的垂死挣扎,也让土匪们损失惨重。 此时的土匪们并没有聚在一起,而是在寺里到处搜罗财宝,一个个兴奋无比。 村民们看着一地的和尚、武僧、土匪尸体,一种莫名的勇气充斥了所有人的身体。 村长举起手中柴刀,一声带着无限怨恨的吼声发出: “杀!” ...... 69佛门三毒贪嗔痴 黑拐子寨的土匪们从山寨出发到杀光无法寺的和尚,消耗了大部分的体力,又有减员损伤,正是士气最低迷的时候。 更何况,一群只顾着抢财宝、货物的人,根本没有阵型可言。 甚至有的土匪为了能多装一些宝物在身,连刀都扔了。 此时面对一群战力完好的村民,土匪们被杀得措手不及。 土匪本就是乌合之众,打顺风仗一个比一个凶残,但只要局势稍稍不利,就再无战力,作鸟兽散了。 这一回也不例外,面对“神兵天降”的村民们,疲惫且慌神的土匪们抵抗了几下,发现挡不住村民,被杀了两人后,再无战意,都想方设法逃跑。 此一战,黑拐子寨的大当家、二当家被村民当场打死,三当家慌不择路,误落山崖摔死。 其他土匪死伤无算,只有少数几个土匪逃掉...... 可以说,李家村的村民近乎全歼了黑拐子寨土匪。 直到杀死最后一个土匪,李三根还有点难以置信,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 万万没想到,欺负了他们好几年的和尚、土匪,在今天全都被消灭了...... 寺庙中的各种物资,也成为了村民们活下去的本钱。 一位村民很“幸运”的找到了一处地下室,从中发现了许多被和尚们囚禁的女子。 其中就有李铁石的女儿...... 除此之外,还有被关在笼子里准备卖掉的孩童。 有人从中找到了自己的儿子...... 村民们将寺庙搜刮一空,把和尚、土匪的尸体全部聚在一处,铺上稻草、浇上煤油,一把火连同寺庙一起烧掉了。 唯一例外的是无法寺的那座佛塔,大火一起,就有风,火焰不得近。 连续烧了几次,都烧不掉。 村民见此,以为是神仙不许,不敢再烧,带了东西下山去了。 山上大火熊熊燃烧,将一切的罪恶带到另一个世界中。 两人一猫的身影出现在山前,看着村民远去的身影。 赵玉婉喃喃道: “杨公子,我有点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 我的用心?她发现我在利用村民,以防自身沾染孽力了? 夜明有点意外,没想到这都能被看出端倪。 接着,就听赵玉婉说道: “杨公子其实是在教会这些人自保,这个世道,靠别人是靠不住的,只有靠自己克服一切困难才是正理。 正如远古先民筚路蓝缕、披荆斩棘一般,如此,天下才有今日之天下。” 夜明:??? 这都什么跟什么,夜明不过是为了转移孽力,方便收集三尸之气而已,没想到被赵玉婉理解成这样了。 夜明没有否决赵玉婉的说法,只是道: “既然赵二小姐有这份明悟,看来是不需要杨某也能自力更生了?” “杨公子说笑了,我不过是一届弱女子,可离不开杨公子的庇护,筚路蓝缕、披荆斩棘之事,还是交由男人们来吧!” 赵玉婉逐渐适应了夜明的戏言,说起话来,反而有点儿小无赖了。 泪玲看了看身后的大火,好奇问道: “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官府不会管吗?” 夜明笑道:“这就要看李家村之人会不会做人了,他们现在有了大量财货在手,如果愿意疏通一下的话,此事就很好解决。 要是不愿意放弃手头那一点财货的话,也只能算是命该如此。” 泪玲又好奇问道: “只是你保下那佛塔作甚?那地方都没法接近。不如让他们一把火烧了了事。” 夜明笑道:“准确的说,只有你进不去,我和赵二小姐都是可以进去的。” “杨公子,能别叫我赵二小姐吗?称我玉婉即可。” 赵玉婉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的,赵二小姐。知道了,赵二小姐。行了,赵二小姐,我们登塔。” 夜明说着,悠哉的向前走,结果因为闭着眼,被一根倒塌的柱子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噗嗤~~” 赵玉婉见此,忍不住笑出了声,意识到笑声不雅,赶忙捂嘴,只是眼中的笑意甚浓。 一旁的泪玲却没有心思嘲笑夜明,见夜明站起来,掸掸身上灰尘,一直到进了佛塔,都没有受到任何佛法压制。 这老魔头太可怕了,竟能无视佛塔的佛法防护。 泪玲心中惊诧不已。 其实,夜明只要不动用魔气施法,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杨鹿鸣,修道门正统法门的那种。 佛法不会优待道法,但也不会针对。 赵玉婉见夜明登塔,亦步亦趋跟上。 佛塔一共七层,夜明直接无视了前六层,往顶层而去。 七层有锁,夜明直接上手撬锁,一点儿不尊重这佛塔,看的赵玉婉一阵无语。 将强行掰下来的锁扔在地上,夜明推开七层的房间。 七层明显很久没人来打扫了,落满了灰尘,蛛网密布。 夜明用手中竹棍随意打扫了下蛛网,在七层翻找了起来。 不一会儿,整齐摆放着许多书籍的七层被夜明弄得满地佛经。 找了半响,夜明在最高层的柜顶上找到了一个盒子。 拿到盒子,夜明吹了吹桌子,吹去灰尘,将盒子放在桌上。 盒子也上了锁,被夜明强行扭开,连盒子的木质部分都被拧掉了一角。 打开一看,里面没有夜明想要的舍利子,只有几本书。 赵玉婉好奇凑上来: “《苦行经》,这是什么经文?” 夜明道:“这是佛门苦行僧的修行法门。” “苦行僧,我听说苦行僧都是很苦的,有许多苦行僧,终其一生都是在受罪,很惨的。” 赵玉婉说道。 夜明点点头:“这就是苦行僧修行之法,凄苦无比,不过,若能修成好处也是巨大无比。” “杨公子要做苦行僧?” 赵玉婉的语气中有些不满。 “我又不是和尚,做什么苦行僧,但这功法稍稍改改,有助于我修行。” 夜明说着,拿出《苦行经》,看向下一本。 下一本不是修行法门,而是《超脱咒》,属于经文一类。 最后一本引起了夜明的注意,上面写着《佛心业火》。 佛门修行,讲究六根清净,那些六根不净,罪恶滔天之人,将在地狱中受到业火焚身之苦。 这一招,是佛门杀伤力极大的神通。 夜明翻开《佛心业火》神通简略通读了一遍,有些明了。 这门神通的威力,应该不亚于道门“三昧真火”。 如果...... 夜明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取出牛角香炉,看向了从纹身武僧那里收来的不知名的气。 通过佛经描述对比可知,这是佛门贪、嗔、痴三毒中的嗔毒。 佛门三毒之贪,对顺的境界起贪爱,非得到不可,否则,心不甘,情不愿。 佛门三毒之嗔,对逆的境界生嗔恨,没称心如意就发脾气,不理智,意气用事。 佛门三毒之痴,不明白事理,是非不明,善恶不分,颠倒妄取,起诸邪行。 那纹身武僧惯于杀人,而又惧怕己身被杀,欺软怕硬,有勇无谋,正合嗔毒。 他的这道嗔毒之气,没有达到极嗔的地步,与夜明手上现有的两道三尸之气相仿。 看着这几道气,夜明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他不但要用三尸之气修“三尸真火”,还要用三毒之气修“三毒真火”。 功成之后,将这两种火全都融炼进“魔灵飞剑”中,那岂不是可以比当初的灵昧真人还要强? 这个想法一产生,就再也抑制不住,夜明身躯微微颤抖。 他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将来魔行天下,祸乱人世的美好场景了! “杨公子?杨公子?” 赵玉婉见夜明望着经书傻笑,不由的担心起来,生怕这位有什么闪失。 回过神的夜明十分郑重的将这几本经书收了起来。 这一趟虽然没有得到高僧舍利,但绝对值得,没有枉费自己到处跑,怂恿那些蠢人自相残杀。 这么一想,感觉自己好坏,哈哈,果然,自己是天生的大魔头,坏的没边儿的那种! 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思,夜明从七层开始,一层层的往下翻找,希望再找到有用的东西。 但很可惜,除了佛经还是佛经,再无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出了佛塔,两人一猫乘着驴车下山去了。 在他们走后,一个两条白眉垂至胸前的白须老僧出现在了佛塔外。 老僧看着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寺庙,和其中被焚烧的僧、匪尸体,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尔等承我佛之名,行魔鬼之事,合该有此一劫,善哉善哉。” 老僧在原地伫立,口诵“往生咒”,为死难者超生。 许久之后,老僧停止诵经,转身,迈步进入佛塔。 见一层佛经被扔的满地都是,分外凌乱。 老僧失笑,捡起一本佛经,将其理好,放回架上,又捡一本,如此反复,口中道: “痴儿,些许修行之道,不过浩瀚佛法之一隅,真正的无上大道恰恰在这些经书之中。 行此舍本逐末之举,却沾沾自喜,尚需磨砺,尚需磨砺。” 说完,老僧不紧不慢,不急不缓的一本本整理着经书...... ...... 夜明等人并不知无法寺后续之事,就是知道了又如何,夜明又不打断遁入空门,研究什么无上大道? 他是魔,就算要研究,那也是研究魔道。 夜明悠闲地躺在板车上,看起来很是惬意。 其实他是在研究将“佛心业火”的法门改造成“三毒真火”的法门。 中途经过了几个村镇,都穷的叮当响,算命也挣不到钱。 赵玉婉只能靠吃鱼肉果腹。 鱼肉虽然还不错,但顿顿吃鱼肉,任谁也受不了。 额,泪玲除外,她是真的可以顿顿吃鱼肉。 几人行至一条江边,却被阻住了。 最近江上风高浪急,小船过不去,又无大船可乘。 赵玉婉知道这一趟去了灵璧府城,杨公子可能就会帮自己找到合适人家了。 可是,她现在内心十分不愿找什么合适人家,总想着再等等,在等等。 此时见过不了江,提议绕路而行。 想要绕过这条江,至少要多走五六天的路程...... 赵玉婉打着小算盘,多走五六天,就能多留在杨公子身边五六天了。 那样的话...... 啊!赵玉婉,你在想些什么?怎么能胡思乱想呢? 不知不觉,赵玉婉俏脸微红。 夜明看了她一眼道: “绕路就绕路呗,脸红什么?” “没,没什么......我感觉有些累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这一刻赵玉婉打定了主意,这一路上,尽量多拖延时间,最好能拖延个十天八天的...... ...... 70庄阴山闹妖 夜明一行一路上悠闲地逛游着,赵玉婉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看起来再不像是什么落难小姐,纯纯一个落难丫鬟。 风餐露宿的日子很难熬,但是赵玉婉却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就是在晚上休息时,总会不自觉怀念以前的轻松日子,现在的日子太苦了点儿。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直坚持下去,但杨公子的存在,又给了她信心。 这一日,他们又到一个村子,过了这个村子,再翻过一座山,就可以绕过灵璧江,到达灵璧府了。 进村之后,发现众人都愁眉苦脸的在议论纷纷,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夜明上前,凑到了两歌正在议论之人中间,笑问道: “两位,出了什么事,给我说说呗!” 两人面对突然窜出的夜明,都是一惊,只是见这似乎是个落难的瞎子,这才放松了警惕。 “还能有什么事,最近庄阴山不干净,有脏东西,去山里打柴打猎的人都少了。” 一人说道。 夜明来了兴趣,问道: “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知道,没人看清那东西是什么,只知道那东西会用石头、树枝之类的打人,凶得很。” “有人出事吗?” “有,庄老幺家的就没能回来,应该是出事了。 庄栓子也摔断了一条腿,现在还在家养着呢!” 夜明又询问了一会儿,发现村民所知不多,说的都是些似是而非的东西。 见夜明回来,赵玉婉问道: “是闹鬼还是闹妖?” “妖,我观那山上有一股淡淡的妖气,应该是个小妖在作怪。” 夜明随意说了一句, “正好算算看。” 说着,试着卜了一挂。 卦象显示此行有变,但是什么变化,却又不清楚。 夜明仔细琢磨了下卦象,觉得还是稳妥点,又连算了两次,结果都是一样。 “算不出来的话,不如问问村里的亲身经历之人好了。” 泪玲给了个建议。 还好这老魔头算卦的本事不算强,不然的话,那可真就无解了。 不过想想一个魔头,居然懂算卦,这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事。 因为卦象中的不稳定因素、恶业指的往往就是这些魔头。 因此,魔头作为变数本身,是学不了卜筮之道的。 可这个老魔头不知为何,竟然能学会卜筮之道,实在是个异数。 夜明算了半响,决定还是问问亲历者更合算。 通过先前的聊天,夜明知道庄栓子就是亲历者,直接架上驴车,往他家门口去。 庄栓子家也不富裕,普通的茅草房而已。 当夜明的驴车到他家门口时,一个正在编篾筐的老汉起身问询: “两位有事?” 老汉见夜明身边有女人,有驴子,并不认为夜明是乞丐。 夜明笑道:“我是游方的郎中,听说你们家有人受伤,过来看看。” 老汉闻言,先是惊喜,再是叹气: “不了,老汉家没钱,栓子他年轻,身体好,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夜明笑道:“实不相瞒,我等要过庄阴山,听闻山上闹了脏东西,特意来打听情况的,只要消息可靠,就不收钱。” 老汉闻言,立马道: “可靠,可靠,我家栓子最实在了,从来不说谎的,快,快进屋。” 夜明跟着进屋,见到了一个老婆子正在照顾一个断腿的青年。 青年右腿腿骨断了,还有部分伤口已经有些溃烂了。 如果再不救治,这条腿就彻底废了。 夜明其实不懂什么医术,但可以帮忙将使其伤口溃烂的疫病之源清理掉。 吩咐老婆子去烧一壶水,又吩咐老汉去磨刀。 一巴掌打在泪玲身上,让她去找点草药。 赵玉婉见泪玲被打,有些不满: “杨公子,不可以这么对泪玲。” “你是说让我这么对你?” “杨公子舍得吗?” 赵玉婉反问了一句,显得有些调皮。 “当然舍不得了!” 夜明说着舍不得,手却在赵玉婉头上敲了一下,惹得赵玉婉娇嗔一声。 很快,热水和刀都准备好了。 夜明伸手按在庄栓子腿上,一个巧劲儿下去,就将庄栓子的腿骨接好了。 随后,手起刀落,直接将庄栓子小腿上腐烂的部分刮了下来。 “嘶~~啊!!!” 庄栓子疼的面容抽出,老汉、老婆子也看的心惊肉跳。 这时,泪玲叼着草药回来了。 夜明将草药随手碾碎,用布条泡过开水,帮其敷在腿上,顺便将疫病之源清除干净。 如此,应该就没问题了。 搞定之后,庄栓子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夜明表示,休息个把月,腿上肉长好就没问题了。 等庄栓子适应了之后,就开始了夜明的问话环节了。 “先说说你是什么时候遇到的脏东西,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逃回来的......” 夜明的问题如连珠炮一般问出去。 庄栓子憋了半天,才组织好语言,讲了自身的遭遇。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山上打柴,开始感觉有什么东西碰自己脚,没在意。 之后就,感觉有东西想缠住自己的脚。 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截藤蔓样的东西。 被庄栓子一刀砍断了。 没一会儿,就见林子里飞出石头、树枝等攻击他。 庄栓子吓坏了,以为遇到鬼,慌忙逃跑时,摔断了腿,最后硬爬了一段距离,被同村人看到,救了回来。 “就这些?” 庄栓子点点头。 夜明感觉自己亏了,费了半天劲儿,就这么点消息。 不过,通过对方的描述可知,那妖怪应该不强,说不定此行还能再收获一枚妖丹。 正在思考那可能是什么妖怪时,忽然听到村里有人惊恐的大喊: “不好了,庄毛脚他们几个出事了,在山上遇到了脏东西,被抓走了!” 村里人闻言,纷纷出门观望,便见一个猎人扮相的村民一边跑一边喊。 夜明也看到了,为了避免被骗,夜明还特意睁开眼睛看了一下。 没问题,就是本村人,不是什么妖法化变的。 众人上前询问细节,猎人说道: “今早我和庄毛脚他们准备了童子尿、大粪、黑驴蹄,一起上山除邪祟。 结果,那邪祟太厉害了,把我们耍的晕头转向。 庄毛脚他们全都被抓了,我是靠着涂了一身童子尿才跑出来的!” 村里人大惊,既为被抓的几个猎人担心,又害怕那脏东西从山里出来,到村子里闹。 夜明听了逃回来的猎人所说之后,又睁眼看了看庄阴山,决定不再等待,直接进山。 赵玉婉自然也是要一起的,只是山里并没有较宽的道路,注定乘不了板车了。 夜明直接将板车拆下,留在了村口,谁想要就拿去好了,让赵玉婉骑着驴根,两人开始进山。 泪玲走在前面探路,一路嗅来嗅去。 “杨公子,要不你骑驴吧,你的眼睛......” 赵玉婉见夜明有点跌跌撞撞的样子,于心不忍。 夜明摆摆手,笑道: “你不是诚心给我增加难度吗?你走路的话,跌了撞了,是不是还要我救你。 哎,只可惜,某些妖怪修行不精,到现在都不会巨化术,少一个备用坐骑,实在是不方便。” 正在前面的探路的泪玲身子一僵,然后加速跑的更远了。 王八蛋,这个老魔头还没死心。 绝对不能学巨化术,这辈子都不学! 任劳任怨的驴根走起山路也很稳,不是很颠簸。 刚开始进山的一段路还能找到些村里人走过的路,深入一段距离后,就只能自己蹚路了。 赵玉婉的粗布衣服很快就被林中枝丫划破了,脸上也添了一道血痕。 这可把我们爱美的赵二小姐给担心坏了,生怕会破相。 “放心吧,只是破了一点表皮,过几天痕迹就消失了。” 夜明安慰了赵玉婉一句。 “哦,那就好......不对,你是不是在说我脸厚?” 赵玉婉反应过来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是我。” “杨公子,讨厌!” 又走了一段距离,前方荆棘丛生,加之山路崎岖,几乎一点儿路都没有。 赵玉婉正想说话,却见夜明又在算卦,顿时缄口不言。 夜明一卦结束,摸了摸下巴,微微一笑: “有意思,看来这庄阴山要热闹起来了。” “杨公子有什么发现?” 赵玉婉疑惑的看着夜明。 夜明闭着眼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处山洞说道: “不走了,今晚就在哪儿休息吧。” 能停下来休息,赵玉婉自然是乐意的。 “泪玲,清理一下山洞。” 夜明日常使唤泪玲。 对于这种小事,泪玲早就习惯了,现在这家伙只要不想着将自己当成坐骑,就已经是万幸了。 在洞口外释放了一点妖气,妖风一吹,山洞中各种蛇虫鼠蚁惊慌失措,蜂拥而出。 赵玉婉看着这么多的虫蛇之类,面色有些发白。 等山洞里的东西都被赶走之后,泪玲又进洞将山洞清理了一遍。 打扫干净之后,夜明这才入内。 赵玉婉也从驴根背上下来,到一块比较干净的山石上坐着休息。 驴根则吃起了周围的草。 夜明看了眼泪玲道: “今晚不吃鱼,吃别的,你去弄点儿来。” 泪玲翻了个白眼,纵身进了山里。 “杨公子,你不说山里有妖吗?为什么我们进山这么久,也没发现那妖怪的踪迹。” 跟在夜明身边久了,赵玉婉对妖魔鬼怪之类的恐惧也没有那么强了,反而有点期待,想看看杨公子是怎么降妖的。 夜明笑道:“那妖怪精得很,没有把握的事是不会做的,而且我们中也有妖,如非必要,妖怪之间一般是不会无故冲突的。” “这样吗,那杨公子会管这事吗?” “我倒是想多收获一枚妖丹,而且,妖怪死后,一般会留下不少好东西,要是能得到的话,何必要放弃呢?” 夜明说话间,已经搭好了一个简易的烤架,就等着泪玲抓猎物回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泪玲抓了两只鸟回来。 “就这么点儿?你行不行啊!” 夜明看着两只鸟,很是质疑泪玲身为猫妖的捕猎能力。 泪玲也有点无奈道: “这山里的妖怪似乎在猎杀大型野兽,虎熊鹿猪等很少见,好不容易见到了两个,也都成白骨了。” “看来这妖怪比预想的要强一些啊,看来卦象古怪,也是有古怪的道理。” 夜明思索了一下,笑道, “不过无妨,反正这次准备好看热闹就是了。” 说着,开始在洞口生火烤鸟肉。 ...... 71灵璧公主的挚友 两只鸟烤出来并不多,勉强吃了点,又回到了吃鱼肉的地步。 一顿吃完,夜明忽然取出一把牛角匕首递给赵玉婉。 赵玉婉一愣,接过匕首,好奇的看向夜明。 “杨公子,你这是?” “拿着防身。” 夜明说了一句,伸了个懒腰,靠在山壁上睡觉了。 赵玉婉拿着牛角匕首,有点爱不释手,最后将其用粗布包起来,放进了怀里,只当是一件藏品。 泪玲看了一眼睡觉的夜明,有些不屑,跳到驴根的背上,舒舒服服的蜷成一团休息。 赵玉婉见这两位都睡了,偷偷靠近了夜明一点儿,在其身边侧卧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赵玉婉听到了一阵树枝折断的声音,有些吵闹。 荒郊野外的,睡眠质量本就不高,赵玉婉被惊醒了。 睁眼一看,夜明就坐在她身边,只是夜明大部分时间都是闭眼状态,赵玉婉也不敢确定他醒了没有,试探性的呼唤道: “杨公子?” “别说话,好戏就要开场了,看戏。” 夜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外面。 赵玉婉走到洞口,发现泪玲早已经在一棵树上望向远处了。 顺着泪玲看去的方向,可以见到山林那边动静不小,似乎有一大群人在。 许多树木被砍倒,杂草、灌木被清理掉。 隐隐还有诵经声传来。 “和尚?” 赵玉婉感觉好像是一群和尚。 她现在对和尚的感官有些不太好,实在是之前无法寺和尚给人的印象太差了。 夜明笑了笑: “这妖怪很聪明,就凭这种诵经,应该奈何不了。” 果然,和尚们诵经许久,也不见效果,妖怪根本不现身。 和尚们见此,似乎暂时放弃了。 又有人开始砍树,似乎要砍出一条路来。 “他们在往我们这边来。” 赵玉婉感觉对方离这边越来越近了。 夜明道:“那不是正好,不用我们自己开路。” 赵玉婉一想,觉得夜明说的对,但本能的对于和尚有些戒备,离夜明近了些。 过了一会儿,前方的山林被砍出了一条路,几个身着官府差役服饰的人出现,手中拿着斧、锯。 除了官府的人,还有几个明显猎人打扮的人,应该是和官府之人一道的。 其中一个猎人眼尖,发现了不远处的山洞,见到了在洞口的夜明二人。 “什么人在哪里?” 随着猎人开口,其他差役也一起看过来,纷纷紧张了起来。 这荒山野岭的,莫不是妖怪? 夜明开口道: “诸位,莫要误会,我们是人,不是妖怪,更不是邪祟。” 听见夜明这么说,有几个差役上前,用火把照他们。 赵玉婉见到差役有些凶恶的样子,下意识躲在夜明身后。 差役见两人在火光照耀下都有影子,感觉放心了些。 但还是围着两人,没有放松警惕。 另有人去后方报告什么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名差役从后方带来了一个有些年纪的和尚,指着夜明两人道: “大师,就是他们。” 和尚看了看夜明,又看了看赵玉婉,最后看了看驴根,口诵一声佛号: “这两位施主是人,非是邪怪。” 得到和尚的确认,差役们这才放心些。 一名差役上前盘问,询问二人从何而来,到何处去。 夜明答从延化府来,到灵璧府去,因灵璧江浪大,这才绕路。 差役还待继续盘问,却见一个差役过来,对二人说道: “公主殿下要见你们,立刻过来。” 公主殿下? 赵玉婉一愣,怎么会有公主来这里? 夜明却是笑着应下,一手拉着赵玉婉的衣袖,一手持着竹棍,身后跟着驴根,随差役而去。 很快,来人来到了后方,见到了一群差役、和尚重重保护下的那位公主。 这位公主也穿着适合钻山入林的衣服,头上带着黑纱斗笠,遮住了面容。 在其身边,除了有先前那和尚,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尼姑和两个年轻尼姑。 夜明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公主殿下,正是组织过灵璧府对抗蝗灾事宜的灵璧公主。 “殿下,人带到了。” 差役说着,又冲两人喝道: “还不拜见公主殿下!” 赵玉婉虽然是大家闺秀,出身不差,可比起公主来,那自是不够看的,忽然见了公主,还是很紧张的,被差役一吼,立马跪了下去。 “民女赵玉婉拜见公主殿下。” 倒是夜明不为所动,只是客气拱手,没有下拜。 再怎么说,他也是一方土地,是神仙,不可能向凡人行跪礼。 更何况还有大魔头的真实身份在。 一旁差役见此,大怒,一脚踢向夜明小腿。 但夜明轻轻一动,便躲过了,还顺便用手中竹棍一捅差役小腿,差役“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周围差役见此,纷纷拔刀,就要拿下这大胆狂徒。 剑拔弩张之际,灵璧公主挥手示意众人停下。 “这位公子敢带着一名女子在这深山中露宿,想必也是一位高人,不必拘泥于些许虚礼。” 说着,又上前扶起赵玉婉。 “你是延化府人氏?” “是,小女子原是延化府赵家之女。” 面对公主问话,赵玉婉不敢撒谎,如实说了自己的身份。 灵璧公主见赵玉婉说自己身份时十分委屈,泫然欲泣,察觉可能另有隐情,吩咐其他人退开些,将赵玉婉拉到一边,询问了一番事情因由。 待赵玉婉说了情由,灵璧公主叹了一声: “你也算是有福的,遇到了杨公子,否则恐怕早已香消玉殒了。” “殿下,求殿下为民女做主。”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为自己做主的,赵玉婉下意识就向灵璧公主求助。 灵璧公主闻言,轻轻摇头道: “此事不好办,你那兄长是家中长子,我若开口,的确能使他得到惩罚,便是斩首也是易事。 可就算是如此,你就能回赵家了吗? 恐怕你父母也会因此,更加嫌恶于你,又如何会重新接纳你? 而且,赵家长子若是以乱伦罪名被杀,那事情就不止是赵家之事了,这对众多士绅家族来说,都是丢面子的事,他们联合起来的压力,便是我也顶不住。” 听灵璧公主如此说,赵玉婉泪如雨下,一时不能自止。 灵璧公主安慰了她许久,这才使其情绪稳定些,随后又看向夜明,示意夜明上前来。 那上了年纪的和尚、尼姑二人可以放任赵玉婉接近灵璧公主,但可不会放任夜明独自接近公主,一左一右守在了公主身边。 灵璧公主看向夜明道: “杨公子,据赵小姐所说,你当也是一位奇人异士,本宫此处倒有一件事想要请教。” “公主殿下请言,夜明知无不答。” “前几日有人上报说有人打伤官府收税官吏,还打着与本宫相熟的名头,杨公子可知此事?” 夜明还没有回答,赵玉婉就抢先开口了: “不是的,殿下请不要误会,是那官差欺压乡民,民女看不过去,上前制止,他们又欲对民女行不轨之事,杨公子这才出手。 实在是那些官吏做事太过分了,杨公子乃是仗义出手,请殿下明鉴!” 见赵玉婉一副急于解释的样子,灵璧公主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夜明,面纱下的面孔露出了然之色。 只是嘴上继续问道: “那杨公子冒充本宫相熟之人的事作何解释。” “殿下,杨公子他不是有意冒犯的......” 赵玉婉还想解释,却被灵璧公主打断了: “还是请杨公子亲自解释的好。” 夜明没有解释,反而说道: “殿下可知,杨某精于卜筮之道,能知过去未来。” “哦,杨公子有这本事?但这又与杨公子冒出本宫挚友有何联系。” “实不相瞒,杨某早就算到在将来会和殿下成为挚友。 既然迟早都要成为挚友,那提前用一下挚友的名头,也不为过,殿下说对吗?” 周围之人还以为夜明能说出什么理由来,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离谱的理由。 一名差役队长拔出刀指着夜明道: “你这瞎子胡言乱语,信口开河,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 谁知,灵璧公主却笑道: “本宫素来颇为相信这些事,既然杨公子这么说了,那本宫也就信了。 只是要问一句,不知我们何时才会成为挚友?” “只要殿下愿意,随时都可以。” “那就现在,如何?” “求之不得。” “那请挚友帮忙算一算这山中妖怪藏身何处,可否?” “既然是挚友,杨某自是义不容辞的。” 说罢,夜明盘坐在地,取出龟壳,开始算了起来。 赵玉婉没少看夜明起卦,见他这幅样子,就知道是在弄虚作假糊弄人。 偷偷看了眼戴着面纱的灵璧公主,赵玉婉选择站在夜明这边,没有戳穿。 夜明装模作样的问卦许久,这才收起龟壳,站起身来,开口道: “算到了。” 差役队长有些激动的问道: “在何处?” “那妖怪就在这山里!” 夜明话音刚落,全场针落可闻,许久,差役队长再次拔出刀来: “谁不知道妖怪就在山里,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夜明不慌不忙的说道: “不一样,你们之前只知妖怪在山里,却不能确定妖怪会不会害怕逃走了。 而杨某现在告诉你们妖怪就在山里,说明妖怪没有逃走,是可以找出来的。” “那你倒是将妖怪找出来啊!” “杨某将妖怪找出来了,你们不就没活儿干了,白拿工钱不干活儿是吧?想得美!” “岂有此理,殿下,请允许小人砍了这个王八蛋!” 差役队长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随时会提刀砍人。 灵璧公主没有理会差役队长的诉求,看向夜明道: “杨公子确信那妖怪就在山里?” “一定在,而且,杨某确信,那妖怪自身有问题,无法离开此山,只要殿下肯下功夫,一定能找到。” 夜明十分笃定的说道。 差役队长闻言: “妖怪无法离开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何刚才不说?” “殿下是我的挚友,你又不是,我为何要同你说?” “你!” 灵璧公主笑了笑,示意差役队长安静,又问道: “不知杨公子可有办法找出妖怪?” “办法自然是有的,就看公主下不下的了这个决心了。” “是何办法?” “那妖怪是草木精怪修成,要想解决,只需纵火烧山,烧光整座山,此妖必除。” ...... 72妖怪掳人 “不可,公主殿下,万万不可听此人胡说八道,纵火烧山,有伤天和,且此山若焚,不知多少百姓的生计会受到影响,此事万万不可!” 差役队长说着,又拔出刀,想要砍了夜明。 灵璧公主也是说道: “此事关系太大,若行此事,岂不是比那妖怪还要可恨,万万使不得。” “那就只能你们自己慢慢找了,正好,他们都是领着朝廷俸禄的,可不能白拿。” 夜明无所谓的说道。 “胡说八道,朝廷俸禄才几个钱,我们兄弟跟妖怪玩儿命,可不是为了那点儿俸禄!” “这么说,你是对朝廷不满喽?” “你!”差役队长意识到自己掉坑里了,赶忙向灵璧公主解释, “殿下,你不要误会,小人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不满,是这妖人巧言构陷,请殿下明鉴!” “本宫知道,不怪你。” 灵璧公主说了一句后,又对其他人说道, “劳烦诸位配合心慈寺高僧,将那妖怪的巢穴找出,到时自有赏赐。” 听说有赏赐,又有一群和尚压阵,差役们感觉底气足了很多,继续在山中披荆斩棘,寻找那妖物的踪迹。 灵璧公主又看向守在身边的年长和尚道: “请智觉大师也帮忙寻找,我处有彻宿师太护卫足矣。” 智觉大师闻言,双手合十一礼,手握佛珠,也帮着寻找妖怪的踪迹去了。 剩下的彻宿师太守在灵璧公主身边,似乎是垂首念经,不理外事。 但夜明知道,这位师太一直在防备着自己,生怕自己突然暴起,伤了公主。 赵玉婉在灵璧公主处诉完了苦水,又回到了夜明身边。 夜明一点儿不在乎彻宿师太对自己的防备,找了个横倒在地的大树坐下,赵玉婉也跟着坐着。 灵璧公主先是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见众人都在找寻妖怪,自己似乎帮不上什么忙,走到赵玉婉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和她说起了话。 赵玉婉受宠若惊,很是拘谨的和灵璧公主交流着。 灵璧公主看向她的脚,问道: “这年月,不留三寸金莲的可是不多,你为何不留?” “民女,民女之前也是留着的,只是,后来......” 说着,又看向夜明。 灵璧公主则有点意外,看向夜明: “杨公子还有办法能让人的脚恢复正常大小?” 夜明笑着点头道: “些许小术,不值一提。” 灵璧公主闻言,说道: “灵璧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杨公子可否答应?” 听灵璧公主这么说,夜明“看”向了灵璧公主的脚。 一双小巧的三寸金莲。 彻宿师太见夜明直接盯着公主的脚,十分无礼,想要劝阻,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因为人家眼睛都没睁开,你怎么能说是“看”呢? “殿下想要一双大脚?” 夜明有些意外,他还是头一次遇到主动想要大脚的女子。 灵璧公主点头道: “不错,不过不是什么大脚,只是想恢复女子本该有的尺寸而已。” “这倒是奇了,殿下堂堂一国公主,居然甘愿放弃三寸金莲。” “这于灵璧而言实在是一种负累,自灵璧发誓此生不嫁之后,留着这取悦男人的小脚已是无用了。 如今想要多做些救民于水火之事,却常常被双脚拖累,故而想要请杨公子帮忙。” 灵璧公主解释了原因。 赵玉婉惊奇:“殿下为何发誓终生不嫁?” 随后,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赶紧改口: “对不起,殿下,民女不是有意冒犯,请殿下恕罪。” 灵璧公主笑了一声,伸手将斗笠摘了下来。 露出了满是烧伤的样子,这烧伤从头到脖子,就连肩膀以下,被衣物遮挡的部分,也隐隐透出烧伤过的痕迹。 赵玉婉见此,惊讶的捂住了嘴。 “殿下,您这是......” 灵璧公主重新戴上斗笠,并无伤感的说道: “此事早已过去了,不必再提。” 说着,又看向夜明, “不知杨公子可愿助灵璧恢复双脚?” 对于打破人类固有纲常这种事,身为大魔头的夜明自然是很乐意的,只有打破人类的各种规矩,混乱降临,才能将人界变为魔的乐园,夜明也是一直在往这个方向努力的。 反手取出两块指头大的骨头,递给灵璧公主: “将此物磨成粉,泡茶喝就可以了,记得准备点冰块之类,方便服用之后降降温。” 听到夜明这个说法,赵玉婉不觉有点脸红。 这骨粉的副作用她可没少体会,不过每次都是被夜明点一下眉心,就感觉一阵清凉,清心寡欲。 灵璧公主接过,将东西收了起来,谢了夜明一句。 现在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使用,肯定是要留着回去再用。 众人找了一片区域,没有妖怪的踪迹,便开始集体动身,挪动位置。 既然知道妖怪是草木精怪,那就一定有生长巢穴,只要能捣毁巢穴,自然可以消灭妖怪。 只是庄阴山实在是不小,众人一直忙到天明,也没能找到妖怪的踪迹,反倒是将众人累得够呛。 灵璧公主看了看初升的朝阳,吩咐众人轮番休息,等下午太阳落山之后再继续寻找。 智觉大师也有些乏了,盘坐在地略作修正。 熬夜伤身,灵璧公主自己也有点熬不住了,赵玉婉整个后半夜都没有睡,也是困倦无比。 他们带来的有帐篷,灵璧公主邀请赵玉婉一起去帐篷休息。 夜明也想跟进去,被差役队长拦住了: “大胆,公主的帐篷也是你能进的?” “我不进去,要是我的挚友出事,你们付得起责任吗?” 差役队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夜明说的挚友是谁,等反应过来后,意识到对方说的是公主,顿时更愤怒了: “你不在这里,公主殿下才是最安全的,立刻离开这边,不许在帐篷外捣乱。” 夜明笑道:“好好好,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骑上驴根,真就离开这里,远离众人。 看着夜明远去,差役队长这才松了口气,这家伙太讨人厌了。 很快,他又开始生气了。 夜明说是远去,也没有太远,到了不远处一棵树下,三两下爬上树,正对着这边躺下,和差役队长面对面。 差役队长很气愤,但又不好离开帐篷太远,否则就是擅离职守,有点恨得牙痒痒的看着夜明。 夜明却是毫无所觉的样子,挂在树上休息。 驴根也在树下乘凉,偶尔吃两口草。 时间一点点流逝,接近正午时分,众人支锅造饭,将干粮简单热了热,吃了起来。 一个年轻尼姑端着为灵璧公主准备的饭食,来到帐篷外恭敬道: “殿下,请用午膳。” 帐篷里没反应。 年轻尼姑又喊了一声: “殿下,用午膳了。” 还是没反应。 年轻尼姑有些意外,怎么今天殿下睡得这么沉,难道是昨夜熬了一整夜,受不住了? 年轻尼姑上前一步,将食盒放下,掀开了帐篷。 “啊~~~殿下,殿下......殿下不见了!” 年轻尼姑失态的喊声惊动了众人,差役队长、智觉大师、彻宿师太等全都冲到帐篷外看去。 此时帐篷中空无一人,灵璧公主与赵玉婉都不见了踪影。 “殿下!” 差役队长在看到公主不见的一瞬间,只觉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逝去的太奶奶在冲他招手,九族的亲眷们在对他微笑...... 智觉大师、彻宿师太的面上也是不复镇定,皆是大惊失色。 后续围上来的其他人见此,也是如遭五雷轰顶。 “完了,完了,公主不见了,完了......” 有差役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万念俱灰。 这时,差役队长出离了恐惧与愤怒,牙齿发颤的吼道: “都他妈愣着干嘛,找人,快找人啊!” 其他人闻言,如梦初醒,再顾不得吃饭,发疯似的四处搜查。 差役队长看见夜明正悠哉的从树上下来,似乎还在好奇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一样,顿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夜明面前,一把抓住夜明的衣襟,就要把夜明提起来。 提了一下,提不动。 用力一提,还是提不动。 就这么抓着夜明的衣襟,愤怒的看向夜明: “妖人,是不是你这个妖人掳走了公主殿下?是不是你?” “你说什么?我的挚友被掳走了?那赵二小姐呢?也被掳走了?” 夜明一脸无辜的问道。 差役队长的理智被夜明的问题彻底摧毁了,伸手就要拔腰间的刀,但却被夜明的手先一步按在刀柄上,他怎么用力也拔不出来。 努力了半响,却是无济于事。 他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妖人的本领远在自己之上。 这时,智觉大师走来了,连佛号都没诵一声,直接道: “不是这位居士掳走的公主。” 劝开了两人后,智觉大师又对夜明合十一礼道: “居士既然能掐会算,还请帮我等找到公主殿下的位置,想必另一位女居士也和公主殿下在一起。 她们应该刚被掳走不久,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夜明点头道: “大师说的是,杨某这就开始占卜,找到她们的位置。” ...... 赵玉婉本来睡得很舒服,可是不知为何,睡着睡着,就感觉有些胸闷气短、呼吸不畅,再到后来甚至有点难以呼吸。 而且,似乎还闻到了泥土混杂着血液的气味,还有各种腐臭的味道,极其难闻。 “咳咳~~” 赵玉婉被那种恶心的气味刺激的醒来了。 睁眼一看,周围那里是什么帐篷,分明是在一处地窟中,地窟整体阴暗,只有上方透下一点阳光。 而且自己似乎被很多藤蔓样的东西给捆起来了,困得严严实实的,令人难以挣动,呼吸困难。 感受到身边有动静,赵玉婉艰难扭过头,发现边上还有一人,一个全身都是烧伤的女子,正是卸下伪装的灵璧公主。 此时灵璧公主也醒来了,艰难的挣扎,却是毫无作用。 赵玉婉正想说话,却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么快就醒了?看来你们睡得不是很好啊,有做噩梦吗?” 一个沙哑难听的老妇人的声音响起,赵玉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却见一个长着一头青藤头发的老妇人头颅正在看着她们。 那老妇人头颅以下没有身躯,连着许多的藤蔓,那些藤蔓遍布整个洞窟,扎根在土层之中。 赵玉婉哪里见过这样的妖怪,吓得面色煞白,上下牙齿打颤。 “妖......妖怪!杨公子救命啊,有妖怪!” ...... 73需人救亦需自救 “还能喊出声,看来挺有劲儿的,不过没人能找到这里,你们不要妄想逃脱,乖乖化为我的养料吧!” 老妇人阴翳翳的笑着,一根藤蔓轻触赵玉婉的脸: “漂亮的脸蛋,等我修为有成,就用你的脸好了。” 赵玉婉闻言,惊怖不已,口中下意识的呼唤着“杨公子”。 灵璧公主的状态要更虚弱一些,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就是你这妖怪在这一带害人?” 老妇人见灵璧公主竟然不怎么怕自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不愧是一国公主,身具贵气和些许国运,竟然不怕我。 不过,等你也化为我的养料,更能助长我的修为!” “我在外有高僧奇人,他们稍后就会到此,将你这妖怪除根,识相的话,速速受降。” “得了吧,连我偷偷将你们绑走都没发现,还高僧奇人?可笑! 他们不可能找到这里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乖乖成为我的养料吧!” 老妇人对灵璧公主的威胁毫不在意,只是贪婪的盯着灵璧公主。 像灵璧公主这样的贵人,吸收一个,抵得上一百个普通人,只要能成,老妇人有信心就此修成人形,到时便可脱离此处,逍遥自在! 灵璧公主感觉捆住自己的藤蔓紧贴在身上,似乎在一点点吸收自己体内的力量,使人越来越虚弱。 一旁的赵玉婉似乎衰弱的速度更快一些,已经有点儿神志不清了。 老妇人盯着灵璧公主,啧啧道: “不愧是贵人,吸收起来,阻力不小,看来需要多费一些时间了。” ...... “你确定就是在这下面?妖人,你别开玩笑了,这可是水潭,那妖怪不是草木精怪吗?” 差役队长看着眼前一片漆黑幽深的水面,对夜明的占卜十分不信任。 “卦象显示就是在这里,信不信由你。” 夜明很是无赖的样子,似乎一点儿不急。 智觉大师望向眼前的一潭深水,也是面带疑惑: “此处并无妖气,杨居士当真肯定?” 夜明嘲讽道:“妖怪难道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妖气会暴露己身?你要是妖怪的话,会不会用各种方法掩盖妖气?” 智觉大师闻言,点了点头: “杨居士言之有理,不知用何方法可将妖怪找出?” 夜明摆摆手:“我只负责带你们找到妖怪老巢,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什么都问我,还要你们干什么?” 说着,直接骑着驴根到一边去了,一副不再插手的样子。 差役队长见此,恨得牙痒痒: “妖人,与你同来的女子也被掳走了,你就不担心?” “不担心,少一个人,少一个麻烦,挺好的。” 夜明已经骑着驴根走到远处一块凸出的山石上歇着了。 彻宿师太见此,对智觉大师道: “不管是什么妖法,终究是法术,我等可先试一试用诵经之法破解。” 智觉大师闻言,觉得有理,当即组织众和尚盘坐在水潭周围,开始诵经。 不得不说,和尚诵经有点儿玩儿赖。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但只要确定了你的大致范围,就能用诵经声将你强行逼出来。 随着众僧侣念经,一开始还没什么,但逐渐的,周围的草木竟然开始渗透出一丝丝的妖气。 智觉大师见此,眼前一亮,知道找对地方了,督促众僧侣持续念经。 差役队长等人虽然看不到妖气,但能明显感觉四下氛围开始变得有些令人不适。 “警戒!” 差役队长一声令下,手下刀剑出鞘,随时准备大战。 诵经声持续,忽然,面前的水潭扭曲了一下,仿佛出现了什么变故,不一会儿,开始频繁扭曲起来,似乎像是一个快要破碎的气泡一般。 洞窟中正守着两女,想要吸收掉她们的老妇人忽然感觉一阵难受,一群僧侣的诵经声从上方传来,在老妇人耳边“嗡嗡”响个不停,那感觉,比蚊子还讨厌千百倍。 老妇人面容扭曲,一脸痛苦: “啊,该死的秃驴,你们找死!” 老妇人顾不得吸收两女,带着无数的青藤从洞窟中向上冲去。 水潭外,那扭曲的水面终于承受不住,破碎了。 水潭消失,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洞窟。 还不待仔细观察洞窟之中情况如何,便见无数青藤从中窜出,其中有数股青藤连在一起,其上生长着一颗老妇人模样的头颅。 那些青藤一出现,就抽向洞窟周围盘坐念经的僧侣们。 彻宿师太早在水面出现异常的时候就已经坐好准备了,在妖怪出来的瞬间,就已经手持木鱼敲了起来。 木鱼敲响,一道无形波动传荡开来。 打向众僧侣的青藤受到了阻碍,智觉大师也在第一时间打出一道佛光掌印,打向老妇人的头颅。 老妇人尖叫一声,无数新的青藤涌出,挡住了智觉大师的攻击。 随着青藤的增多,哪怕是彻宿师太连续敲击木鱼,也难以再迟滞青藤的攻击。 智觉大师见此,手中念珠甩出,发出道道金光,打向老妇人,同时口中喊道: “退开!” 众僧侣得令,停止诵经,起身向后退。 在僧侣退开之后,早就命人张弓搭箭的差役队长喊道: “放!” 大量箭矢射出,攻击老妇人。 众僧侣的退开虽然确保了自身安全,可也少了对老妇人的压制,面对差役们射出的箭,老妇人挥动青藤,将之全部挡了下来。 双方的战斗陷入了僵持局面,老妇人大笑道: “我在此地蛰伏了数百年,就凭你们这些人,休想战胜我。” 更多的青藤开始出现,周围的草丛中也开始出现青藤,这青藤或是扔石头、木头砸人,或是缠人的腿,将人拖拽在地。 差役队长一手刀,一手匕首,不断砍断来袭的青藤,帮兄弟们解围。 还好他们站的比较集中,能够相互帮助,不至于一下子被妖怪的青藤给抓走。 夜明周围有一个三才阵运转,来袭的青藤都被挡在外面,影响不到夜明,但他也一点出手的意思都没有,完全一副看戏的姿态。 和尚、尼姑们法力弱的帮忙对抗普通青藤,法力强的继续念经,压制老妇人。 一时间,那怕老妇人手段齐出,也不能奈何这些人。 但它并不担心,因为它在这里是有地利优势的。 这群和尚的法力迟早会消耗殆尽,但它不会,只要在在这里,它的法力就是无穷无尽的。 ...... 洞窟中,灵璧公主发现援军似乎到了,正在与那妖怪战斗。 见妖怪一时顾不上她们,灵璧公主呼唤起了赵玉婉。 有点神思恍惚的赵玉婉轻哼了几声,总算回过神来。 “赵小姐,那妖怪被缠住了,暂时管不到我们。 我们不能在此坐以待毙,你跟在杨公子身边有些时日了,可有办法脱困?” 听到灵璧公主的问话,赵玉婉感觉到因青藤捆绑过紧而紧贴在腹部的匕首。 匕首...... 防身...... 杨公子,你早就料到了吗? 赵玉婉努力的扭动身子,不断调整匕首的位置,灵璧公主见她的举动,似乎是有办法,很是期待。 灵璧公主也试过挣扎,可青藤捆的太紧了,没有力气根本就挣不开。 还好赵玉婉力气大,勉强可以挣动一点点。 随着赵玉婉的挣动,匕首逐渐到了手边位置,用手指一点点拨动,总算拿到了刀柄。 勉力拔出刀刃,将上面的麻布甩掉,试着割了一下身边的青藤。 没想到这匕首极为锋利,轻轻一下,就将这看起来坚韧无比的青藤割断了一根。 赵玉婉大受鼓舞,先是割掉身边的青藤,解放出一只手,之后越发轻松,几下就将身上的青藤都割了下来。 见赵玉婉脱困,灵璧公主也是喜出望外。 赵玉婉几下将灵璧公主也救了下来。 全身无力的灵璧公主刚一被救下,就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赵玉婉一惊,赶紧扶她起来。 灵璧公主也想起来,只是实在是一点儿力气没有,根本起不来。 赵玉婉见此,没有放弃她,将灵璧公主背在背上。 背上灵璧公主之后,赵玉婉看向上方。 洞窟上方很高,而且都被密密麻麻的青藤挡住了,那妖怪还在上面,她们也不可能从这里上去。 灵璧公主观察了一下四周,望向一处黑黢黢的通道: “往那边走走看吧。” 赵玉婉也没别的办法,背着灵璧公主往黑暗的通道中走去。 牛角匕首十分神奇,进了黑暗中,竟然自动发光,照亮了前路。 两女都是感觉惊奇,灵璧公主见赵玉婉也是一脸惊讶,问道: “杨公子没告诉你此物的用法吗?” “没有,不过既然他没说,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赵玉婉摇摇头,继续往里走。 不一会儿,两女就在前方见到了好几个“茧”,由青藤编制而成的“茧”。 两女见此,都是产生了某种联想。 赵玉婉上前,用匕首将一个“茧”上的青藤划开,一个男子从中摔了出来,倒在地上。 赵玉婉吓了一跳,不敢接近,灵璧公主却发现男子似乎没死,让赵玉婉探一探他的呼吸。 虽然气若游丝,但的确还没死,应该是有救的。 又将另外六个“茧”剖开,也是六个人,只有两个还活着,其他四人都已没了生机。 赵玉婉一下见到四个死人,有点手脚发软,但周围都是青藤,她根本不敢靠上去休息,心里一边呼唤着“杨公子”,一边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不多时,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通道的尽头是死路,只是有些奇怪的是,有一根青藤在捆着一个葫芦,吊在半空。 那青藤青翠欲滴,看去像是有生命一般,与一般植被全然不同。 被青藤捆着吊着的葫芦通体呈深橙色,上半鹅蛋大小,下半拳头大小。 灵璧公主看了看那青藤和葫芦,说道: “不管怎么说,将这青藤砍断肯定是没错的。” 赵玉婉闻言,拿起匕首,向那仿佛有生命的青藤砍去。 ...... 外界,大战半响,老妇人气焰愈发嚣张了,因为这些和尚、尼姑都有些不支了,法力跟不上,正在面临莫大危机。 而它无数的青藤已经将一些体力不支的差役都给倒吊了起来,在半空中,让他们无处借力。 不但如此,它还可以趁机吸取这些人的一些精气补充自身。 可以说,它已经胜券在握了! ...... 74终有一别 差役队长大口喘气,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因体力不支或疏于防备被抓走,心中大恨,一刀又砍断一根青藤,指着老妇人骂道: “你这妖孽,胆敢伤害公主殿下一根头发,就等着朝廷派来的法师将你挫骨扬灰吧!” “哈哈哈,我好怕啊!真是太可怕了,哈哈哈,笑死我了,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威胁我。 等我擒下你,一定要将你折磨的生不如死,让你求着我杀死你!” 老妇人得意的大笑,又加大了对智觉大师和彻宿师太的攻击。 两人法力所剩无几,抵挡已是艰难,其他的僧侣也多数被擒,反而成为了老妇人吸收的猎物。 就在老妇人得意的大笑,认为将大获全胜之时,却见其忽然惨叫一声,身上的妖气一颤,似乎一下子受到了重创。 “啊!” 老妇人表情痛苦到扭曲的不成人样,一口深绿色的汁液吐了出来, “谁,是谁,断了我的本命藤......” 一下子性命垂危的老妇人,再顾不得眼前战果了,青藤一收,将被抓住的人全都扔到了地上,自身回缩,就要重新遁入地下。 原本被它压制的智觉大师、彻宿师太二人见此,怎会容这妖怪回去。 智觉大师一甩手中念珠,直接套在了老妇人的头上,施法将其往回拉。 彻宿师太也是敲响木鱼,延缓老妇人的反抗。 老妇人被人断了本命藤,焦急无比,此时被两人拖住,直接发疯。 无数青藤飞出,不顾自身损耗,强行抽向了智觉大师、彻宿师太。 两人一个不防,被抽飞了出去,摔在了远处地面,口吐鲜血,一时再无战斗力。 老妇人放弃了这绝佳的补刀机会,扔掉套在头上的念珠,就要钻回洞窟。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却突兀的出现在了老妇人的头顶,一把抓住了老妇人的青藤头发,拉着它难以下去。 “啊!” 老妇人大叫,扭动身体,看向后方,看到了出手之人。 不是别人,正是一直看戏的夜明,本来他都没想出手的,但见那群家伙实在是不顶事,迫不得已才出手的。 方才利用三才阵遮掩,偷偷使用了魔道法力,瞬移到了老妇人身边,抓住了它的“小辫子”。 老妇人见是一直没出手的夜明出手,大急,舞动青藤,攻击夜明。 只可惜,夜明头顶悬着三才阵,将他整个笼罩在内。 任老妇人的青藤如何攻击,都无法打破三才阵。 老妇人大急,脖子以下的青藤摆动,带着夜明一头撞在了洞窟外的地面。 可惜夜明动作太灵活,它这么一撞,只是撞到了自己。 老妇人此时命在旦夕,早已失去理智,以此没有撞到夜明,又再次甩动身体,砸向地面。 但无论它怎么砸,最终都只是砸到自己,夜明毫发无伤。 知道这老妇人命不久矣,夜明没有再施法,避免增加暴露的风险,只是揪着老妇人的“小辫子”和它“玩耍”。 老妇人不断挣动,发疯乱砸。 但这一切不过徒劳,在又一次砸地失败后,老妇人再也起不来了。 绿色的眸子看着夜明,眼中满是不甘: “只差一点,我就,自由了,我,不甘心呐~~” 老妇人绿色的眸子暗淡了下去,无数的青藤开始消失,最终,只有夜明手上的一条本体青藤还在。 夜明一拉,感觉这妖怪本体起码有几百米长,其中超过一半都扎根在土地里。 一拍青藤本体,一颗散发着妖气的碧绿妖丹出现,被夜明收了起来。 又一拉青藤本体,青藤从土中脱落,不断变短、变细,最终化为一根小绳子样。 夜明放在手中颠了颠,将其绑在手腕上,当做一根手绳。 见妖怪终于被除掉了,无论是僧侣们还是差役们都是或倒或坐在地,大口喘气。 智觉大师、彻宿师太二人勉强站起,来到地窟边缘。 差役队长也到了,看向地窟内部: “公主殿下就在下面吗?这么深,恐怕不好下去。” 夜明笑道:“杨某下去找人,你们在外准备绳索接人便可。” 说着,直接从这里跳了下去,看的差役队长眉毛一跳。 但想到这家伙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从这家伙之前的表现来看,不像是这么主动做事的人,现在怎么突然这么积极? 真是奇了怪了。 夜明平稳落地,到了洞窟底部,大踏步就往通道里面走去。 不一会儿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接近死亡边缘的几人。 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夜明没有多管,继续迈步,很快就看到了正拿着匕首发呆的赵玉婉和她背上的灵璧公主。 “杨公子!” 见到夜明出现,赵玉婉的泪水夺眶而出,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抱住了夜明。 她背上的灵璧公主差点被抖下来,还好夜明帮忙扶了一手。 “没事了,我在,不用怕。” 夜明这次倒没有刺激赵玉婉,而是真的在安慰她。 “杨公子,你真坏,你是不早就知道我会出危险,这才给我匕首的?” “只知道你会有危险,但不知危险是何物,又何时出现。” “以后这种事能不能提醒一声啊,吓死人了。” 赵玉婉紧紧抱着夜明,哭的梨花带雨。 夜明有点敷衍的说道: “公主殿下还看着呢!注意点。” 听到夜明这么说,赵玉婉也意识到了刚才的失礼,赶忙松开。 她一松开,夜明立马上前,将掉在地上的深橙色葫芦和那一截好似活的青藤捡了起来,拿在手中,爱不释手。 “杨公子,妖怪已除了吗?” 灵璧公主问道。 夜明不看她,只是在研究刚到手的葫芦和本命藤,口中随口说道: “除了,除了。” “那大师、师太、还有差役他们伤亡如何?” “不多,不多,就死了几个,其他人都只是受伤。” 夜明满意的用本命藤绑着葫芦,将其悬挂在腰间。 心情大好的夜明见赵玉婉其实状态也不是太好,还要背着灵璧公主,似乎不太方便,不由分说的将灵璧公主背到自己背上。 “好了,这里没什么价值了,我们出去吧!” 突然被一个陌生男人背在背上,饶是灵璧公主这种较为开明的女子也有些发懵。 “杨公子,你这是?” 夜明笑道:“咱们不是挚友吗?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 灵璧公主一愣,满是烧伤痕迹的脸上笑了一下: “对,挚友。” 一旁的赵玉婉见此,先是小愣了一下,随后又觉得杨公子还是很体谅人的。 至于说什么吃醋之类,要是换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或许会。 但灵璧公主,说实话,要不是公主的身份在这儿,那怕是个乞丐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完全不会有人想歪。 顺利将灵璧公主、赵玉婉都送上去后,将还活着的几个倒霉蛋也一同送了上去。 众人对抗那妖怪消耗着实不小,尤其是很多人被吸去了一些精气,变得有些虚弱,不适合当天回去。 灵璧公主很会体恤下属,下令休息一晚再回灵璧府。 当晚灵璧公主再拉着赵玉婉一起睡帐篷,夜明坐在帐篷外,无人再说什么,就连差役队长也是如此。 其实要不是他阻止,夜明都要进帐篷里睡去了。 差役队长担心公主殿下的安全,即便再不喜欢这个妖人,也只好认了。 当然,现在他再也不敢称夜明为妖人了,很不情愿的称“杨公子”。 严格来说,妖人的称呼倒也没错,杨鹿鸣本身还真是“妖人”,只是夜明不是而已。 次日一早,很多人还是全身酸软无力,勉强拖着疲惫的身体,踏上了返回灵璧府的路。 出了庄阴山后,就有官道可走了。 灵璧公主没有再让人抬轿,打算自己走回去。 但夜明表示可以坐车,说着,将灵璧公主的轿子拆了,拼上两个轮子,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板车。 差役队长见此,差点上去跟夜明拼命。 拆公主的坐轿,那可是死罪! 只可惜,公主本人似乎并不在意,还颇觉有趣。 驴根拉车,灵璧公主挽着赵玉婉的手,一起坐在车上。 自从有了地窟中生死与共的经历后,她们俩已经好的情同姊妹,无话不谈了。 夜明见新拼组的板车足够大,也不打算走路,挤了上去。 差役队长见夜明竟然敢和公主同乘一车,还有肢体接触,大怒,就要拔刀砍人。 可惜,灵璧公主拉偏架,总是向着夜明,让差役队长有火无处发。 夜明则是仗着公主的“宠爱”,不断“挑衅”差役队长,气得他暴跳如雷。 真好,就喜欢你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一路上都有愤怒的负面情绪享用,夜明感觉十分舒适。 一行到黄昏时分总算进了灵璧府城,得知消息的知府亲自来迎接公主回城...... 随后,夜明、赵玉婉就在公主府住下了。 每天吃好喝好,没事和差役队长吵吵架,简直不要太爽。 赵玉婉跟着变成了“大脚”的灵璧公主,吃好穿好用好。 灵璧公主时常会拿出一些自己平时想穿但不敢穿的漂亮衣裙给赵玉婉穿,似乎是想满足自己在这方面的遗憾。 赵玉婉每次穿上新衣装,总要第一个来夜明面前展示一番,请他品鉴。 但每次她这样,夜明就变成了真瞎子,表示什么也看不见。 赵玉婉生气,气的直跺脚,但却毫无办法。 夜明的衣服从来不换,最多只是洗一洗,仅此而已。 无论是赵玉婉怎么劝他换一身好看的新衣服都没用。 灵璧公主知道高人自有奇特之处,劝了劝赵玉婉,这才打消了赵玉婉的念头。 但她还是每天督促夜明洗漱,从洗头洗脸,到洗手洗脚,无一不管着。 灵璧公主见此,只是笑笑。 这天,又舒畅的喝完了一坛美酒后,夜明向灵璧公主告辞了。 “这灵璧府中的所有美酒杨某都已经喝过了一遍了,今日便该告辞了。” “我们这就走吗?” 赵玉婉有点意外,还想再在这里多住几日的。 夜明笑道:“不是我们,是我要走了,你就留在挚友这里吧。” “什么?你要抛下我?” “之前就说过,要帮你找户好人家,现在找到了公主家,可算是上好人家?” “可是......” 夜明终是走了,骑着驴根,晃晃悠悠的离开了灵璧府。 赵玉婉和灵璧公主一直送到城门口。 看着夜明远去的背影,灵璧公主拉着赵玉婉的手道: “你早知有这一天的,现在到了,记得笑着欢送。” 赵玉婉擦了擦眼泪,又留下了更多热泪: “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 灵璧公主轻轻抱着她,望着夜明消失的方向。 ...... 75先天灵露带来的好处 灵璧府往北的小路上,一个穿着破旧,但却干净清爽的年轻俊逸男子正慵懒的倒骑着毛驴,面向太阳晒着,似乎一点儿也不怕晒黑。 忽的从林中窜出一只漂亮的野猫,落在毛驴的头上。 那猫露出很人性化的表情道: “至于吗,为了一个凡人的日后生活,费那么大力,纵容藤妖将她们抓走,还要我一直暗中保护,就是为了让她们建立友谊。”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皇室成员身边埋钉子,日后有大用的,真是个鼠目寸光的猫!” 悠闲晒太阳的夜明鄙夷道。 “不许拿我和老鼠做比较!” 泪玲很生气,区区老鼠,只是她食谱上的食物而已。 “知道了,你的确不配和老鼠相比。” “你这个老魔头!” “一段时间不教训你,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皮痒了吗!” “略略略~~~” 泪玲吐舌头表达不满。 她现在的确不怎么怕夜明了,感觉这家伙的行为虽然古怪,但好像也不是那么十恶不赦,没必要整天提心吊胆的和他相处。 “你那匕首是挺不错的宝贝,就这么给她了?” 夜明拍了拍腰间的葫芦道: “现在我有更好的宝贝了。” 泪玲好奇的看着葫芦: “这是个什么宝贝,竟然值得那藤妖用本命藤缠绕吸取,而且看样子似乎还没能成功。” 夜明摇了摇手中葫芦,神秘一笑: “你猜。” “切,不说算了。” 泪玲给了夜明一个白眼,卧在驴根头上,伸个懒腰,也开始今日份日光浴。 夜明没有往村镇去,而是越走越偏僻,最后进了深山之中。 找到了一处山洞,经过一番“友好协商”,山洞中的狗熊一家“十分乐意”的搬出了山洞,将自己家暂时借给夜明用。 别误会,夜明只是用一堆鱼怪的肉做的交换而已。 整件事中,除了泪玲以外,皆大欢喜。 反正泪玲的意见也不重要。 哦,不,泪玲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 比如夜明需要让她在山洞外护法时,就尊重了她的意见。 她的意见是,没有意见。 反正不敢有意见也是没有意见,差不多就行了。 将山洞用巨石堵住后,夜明布下三才阵防护,盘坐在山洞,手中拿着尚未开启过的葫芦。 夜明试着用法力开了一下,打不开,用牛角香炉砸了一下,砸不动。 “这么硬吗?看来真有可能是孕育了先天灵露的宝贝葫芦。” 夜明知道这次真是捡到宝了。 只是这葫芦坚固无比,似乎打不开。 夜明不信邪,什么金刚指、金刚掌都用出来了,打在葫芦上,结果葫芦纹丝不动。 折腾了半天,就是打不开。 夜明思虑了一会儿,从杨鹿鸣的身体中出来,用道魔之形的身体拿着葫芦,张口吐出了一柄漆黑如墨,似乎在流动的小剑。 正是他修炼出的魔灵剑胎。 没想到平生第一次使用“灵昧剑诀”,居然是用来对付一只葫芦。 将魔灵剑胎对准了葫芦尖位置,运起法力,斩了下去。 魔灵剑胎一击之下,葫芦尖位置破了点皮。 夜明:...... 好吧,总算是有效果的。 夜明仗着自身有青牛参同契,归灵养元经,观音大慈经三门臻至化境功法的强大底子在,一遍又一遍的催动魔灵剑胎给葫芦削皮。 在忙活了许久之后,终于将葫芦尖削掉了。 在葫芦尖被削掉的同时,一股纯粹至极的力量从中逸散了出来。 夜明见此,很是意外,这力量似乎会急速散掉。 这让夜明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 容不得迟疑,夜明身体一阵黑烟化,将葫芦塞进了腹中,随后又恢复如常。 很快,夜明就感受到了葫芦中无数的力量开始疯狂涌入自己的身体。 他这道魔之形的躯体竟然有一种将要被撑爆的感觉。 夜明不敢怠慢,知道必须要将这力量消耗掉。 思来想去,眼下最好的损耗方法,就是练就极阳眼。 想到就做,夜明钻回杨鹿鸣的身体中,将力量往双眼汇聚,开始极阳眼的雕琢加速。 杨鹿鸣本身双眼的神异之处都被他一同带去了幽冥中,只留下了雕琢双眼的功能。 平日里依靠晒太阳,可以加速一些进度,但就算是加速,夜明也不敢确定到底需要多久才能修成极阳眼。 但现在,有先天灵露的力量加速,那效率,不知快了多少。 甚至,夜明都感觉自己的极阴眼都被雕琢的生疼。 先天灵露的力量不断涌来,夜明不断将其汇聚到双眼,加速雕琢...... 不知过了多久,某一刻,夜明忽然感觉双眼不再疼痛,甚至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紧闭的双眼霍的睁开,夜明的双眼中放射出光华。 在他眼中,山洞中的一切都变了。 以前,在极阴眼之下,他对世上所有的阴气感应都敏锐无比,哪怕只是一点点阴气的存在,在他眼中都是清晰可见的。 但相应的,他在侦测阳气方面,和其他魔物也没什么差别,他能识别的,人家也能识别。 而在他开启极阳眼后,可以清晰捕捉到这个山洞中所有隐藏的微小阳气存在,甚至能透过山洞口堵着的大石头,查知到外面的一些阳气分布情况。 不过相应的,他对阴气的感应就回归平常了。 夜明眼中光华一闪,目光变得幽深了一些。 转换回极阴眼,再次能够看清阴气分布,但阳气分布就看不清了。 夜明来回转换了好几次,体验两种眼的差别,他还试图同时开启极阴眼和极阳眼,毫无疑问的失败了。 又试着一只眼极阴眼,一只眼极阳眼,也失败了。 看来极阴眼和极阳眼当真不能同时存在,这便是天数吗? 夜明思考了一下,很快就放弃了。 因为先天灵露的力量还在涌来,并没有结束。 正在夜明考虑下一步该用什么消耗灵露的力量时,正开着极阳眼的他感知到了一丝阴极阳气的存在,看来外面现在是午夜时分。 不做他想,直接将阴极阳气吸收了过来。 看着体内多出的阴极阳气,夜明有了决断。 开始将灵露的力量导入这丝阴极阳气中,阴极阳气在吸收了灵露的力量后,不断壮大,很快就接近了夜明体内现有阳极阴气的量。 夜明见此,将阳极阴气也调动了出来,将灵露力量一分为二,同时加强两气。 在夜明的刻意控制之下,两气的总量保持一致,稳步上升。 直到某一刻,两气的量达到了一定程度,竟然发生了变形,由气化为了一黑一白两条阴阳鱼,两条魔气森森的阴阳鱼。 黑鱼白眼,白鱼黑眼,两鱼不断在夜明体内游荡,最终在夜明下腹丹田气海位置汇合。 两鱼相见,相互融合,在夜明的体内逐步形成了一个散发着纯粹魔气的太极图。 在太极图形成的刹那,开始了旋转,旋转着的太极图缓缓吸收起灵露的力量。 魔气太极图开始还是缓慢的转动,到了后来,转速越来越快,一股恐怖的吸力跟着出现,主动吸收起灵露的力量。 到了后来,灵露甚至隐隐出现了跟不上需求的情况。 就在夜明怀疑灵露的量够不够时,魔气太极图的转速慢了下来,最后保持着一种十分缓慢的速度持续转动着。 而灵露的力量也在这一刻耗尽。 夜明忽然听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响声,这响声起后,夜明忽然明悟了。 他知道,从此刻起,他再也不惧阳光了。 寻常鬼怪、魔物克服阳光用的都是凝炼阴气护盾、魔气护盾的法子。 简单来说,就是用自身修为形成的屏护,保证不受阳光侵害。 可夜明这次形成的魔气太极图很特别,可以直接将阳光转化为阴气,再将阴气转化为魔气。 也就是说,夜明以后不但不怕阳光,甚至还能利用阳光修炼! 得知这一信息后,夜明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哈哈哈,果然,自己是要成为天下第一魔头的强大存在,利用眼光修炼,古往今来,有那个魔头可以做到? 哈哈哈,独一份! 正在得意的夜明忽然感觉自己的魔性本能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一瞬间,夜明觉醒了青魔手、魔脸术、夺身术、噬心术......等十几种魔头法术。 在这些法术出现后,夜明的魔头本性开始冲击他的理智。 夜明的双眼变得猩红,身上魔气滚滚杀气四溢。 但夜明早已经订好了自己今后的修炼计划,又岂会容忍被自己的本能打断? 当即强行盘坐在地,开始口诵佛经。 什么木鱼心经、驱魔经、超脱咒之类,轮换着念,佛经念了一遍,又开始念道门经文,最后是儒圣经典。 如此循环往复,以三教奥义对抗自身魔性本能。 自己与自己相斗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很容易令人疯狂,疯狂就会入魔。 还好夜明本身就是魔,所以不会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夜明的魔性本能逐渐退去,他双眼恢复正常,神思愈发清明。 不知为何,每一次战胜自身魔性本能后,夜明都会感觉格外畅快,心境都有所提升。 站起身来,感受了一下如今的状态,夜明有信心与当初变态版的宜山鬼王一对一战而胜之。 实力带来自信,夜明更加期待自己集齐“三尸真火”、“三毒真火”,炼成魔灵飞剑剑身,将两种真火、剑胎、剑身合一之后的强大了。 感受了下体内缓慢转动的魔气太极图,夜明笑了笑,将体内的空葫芦取了出来。 这葫芦里现在已经没有了先天灵露,但仍不失为一件宝物。 夜明看了下,其内空间比他的万两袋还大不少,虽然没什么神通,但用来装酒喝可再合适不过了。 将被削掉的葫芦尖简单处理了下,变成了葫芦口的塞子,如此悬在腰间,看着—— 更像一个乞丐了...... 好吧,乞丐就乞丐,反正杨鹿鸣也不在乎。 心情大好的夜明推开堵住洞口的山石,看向外面。 “你总算出关了,我还以为你死里面了,不就是开个葫芦嘛,要这么久?” 泪玲吐槽的声音响起。 夜明问道:“我这次闭关用了多久?” “不久,不久,也就二十来天吧!” 的确不久,这次闭关,太值了! ...... 76强拉入伙,净身出户 转眼间已是九月,秋风的凉意带着丝丝冰寒,令人忍不住瑟缩着,想要找个暖和的地方歇息休整。 正巧,在官道旁就有一家茅草房酒家。 小小的茅草房中只有一人独自经营,既是掌柜又是跑堂。 因为靠着官道,平日里来往人数倒是不少,今天可能是由于风大,行客较少,早上开张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客人。 老板是个二十七八岁留着短须、头戴方巾的秀才,没有客人他也不急,独自坐在桌前看书,倒也悠闲。 正此时,却见官道上走来一个倒骑毛驴的怪人。 这人衣服破旧,但却很干净,手上虽然拿着竹棍,但看其悠然自得的样子,也不太像是乞丐。 老板看到了这人,并不认为这种打扮的穷人会停下喝酒,没有在意,继续读书。 但偏偏那人到了茅草店前,下了毛驴,竹棍探路,走了进来。 来者是客,老板作为一个秀才,并没有一般读书人眼高于顶的态度,放下书,起身问道: “客人是要歇脚还是喝酒?” “这里还提供歇脚吗?” 那人说着,找了个位置坐下。 老板看去,发现这好像还是个瞎子,觉得有些新奇。 一个瞎子孤身一人骑着毛驴,居然没有被人打劫,真是稀奇。 “来往客人多了,总有人累了要歇脚,不买酒也没关系,可以在此歇一歇。 不过要是来客多了,还望能为其他客人腾个位置出来。” 老板并不认为这人有钱买酒。 那人却笑着取出七个铜板,摆在桌上,又将腰间的葫芦取了下来,指着葫芦说道: “将我这葫芦添满便可。” 老板见这葫芦并不大,笑道: “可以,实不相瞒,我家的酒算不得好酒,装这么一小葫芦,只需五文钱就够了,客人给多了。” 那人并不收回铜钱,笑道: “多的便当是买了老板的诚恳了。” 老板闻言,笑了笑,还是只收五文钱,留下两文在桌上。 随后,拿了葫芦,放一个漏勺在葫芦口,用酒舀开始打酒。 对于这小小葫芦,老板添上满满一勺酒,打算一次装满。 结果,一勺酒下去,葫芦并没有满,甚至拿在手里都没有变重。 老板感觉有点奇怪,晃了晃葫芦,也没听见里面有水声。 难道漏了? 老板检查了一下葫芦,没有发现漏洞。 心里觉得奇怪,老板又舀一大勺酒进去。 还是没装满,甚至感觉就和没装一样。 老板不信邪,一勺又一勺的舀酒装进去。 可这小小的葫芦就像是个无底洞一般,老板将一整坛酒都倒了进去,却是一点儿反应没有。 “怎会如此?” 老板一脸疑惑,拿着葫芦看向那位客人。 “客人,您这葫芦有问题啊!” “这葫芦随我多年,哪有什么问题,莫不是老板欺我眼瞎,不给我打酒,故此谎言相欺?” 奇怪的客人似乎有些生气。 老板见此,看了眼已经空掉的酒坛,一咬牙,又开一坛,开始添酒。 很快,这一坛酒也空了,手中的葫芦却还是轻飘飘的,没一点儿将要满溢的迹象。 老板疑惑,将葫芦口朝下倒了倒,结果一滴酒也倒不出来。 “真没有?” 老板这辈子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感觉怪怪的。 “圣人不语怪力乱神,错觉,一定是错觉。” 嘴里念了几句儒圣经典,老板又开了一坛...... 看着再次空掉的酒坛,老板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葫芦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想了想,老板将葫芦放回了怪人身边,另搬了一坛酒放到桌上。 “客人,你这葫芦真有问题,我算服了,这坛酒送你,不收钱。” 那怪人闻言笑道: “你这老板倒是实诚,浪费这么多酒,不但不向我多收钱,竟然还额外送酒。” “我这人一向最重承诺,说好了帮你打满一葫芦酒,如今办不到,有何颜面再加讨酒钱?” “老板如此气节,应是读书人,我名杨鹿鸣,不知可请教尊讳。” 怪人自称为杨鹿鸣,其实就是夜明。 “在下姓宋名诚,字言厚。” 老板报了自家名姓。 “我观言厚兄当是个有大福泽的,窝在这里开个小酒馆,实在委屈。” 夜明笑着问道, “杨某这里有大宅一座,良田千亩,娇妻美妾数人,欲赠予言厚兄,不知言厚兄意下如何?” 宋诚一愣,随即失笑道: “杨兄也太会开玩笑了,有这好处,杨兄自己不享,反送与我,世间岂有如此道理。” 夜明开了泥封,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后,笑道: “我自然也是有条件的。” “杨兄有何条件?” “言厚兄跟随我一段时间,鞍前马后伺候,待时机一至,先前所言诸般好处言厚兄便可得之,如何?” 宋诚闻言,笑着摆了摆手,随意找个借口拒绝道: “不了,我还是舍不得自家这些浊酒,这泼天的富贵,杨兄还是赠予别人的好!” 夜明笑道:“旁人无有这个福缘,就是得了也只会家破人亡,也只有言厚兄你能受得住。” 宋诚只觉夜明言语可笑,并不认同,搬着空酒坛,放回货架上。 这时夜明却站起来道: “言厚兄舍不得这些美酒,不愿走,此事倒是容易解决。” 宋诚闻言,看向了夜明的葫芦,难道这位打算用这葫芦装酒? 正在他合理怀疑时,却见夜明上前,用手中竹棍打在一坛完好的酒坛上。 酒坛应声而碎,酒水撒了一地。 夜明动作似慢实快,抬手间酒将货架上的酒坛尽数打碎,地上满是酒水和酒坛碎片。 宋诚大惊,连忙上前阻止: “你这是干什么?住手,快住手!” 可惜他根本拦不住夜明,不但货架上的酒坛全被打碎,夜明还跨步到了里屋,将里面的存货也一并打碎。 “你,岂有此理!你这是何故?我好心予你酒喝,你却如此恩将仇报,是何道理?” 宋诚又急又气,拦又拦不住夜明,口中指责道。 打碎了所有酒坛,夜明笑道: “言厚兄,现在你的美酒都没了,应是再无牵挂,可愿与我同行?” 宋诚闻言,气愤不已: “你如此行事还想我与你同行,伺候于你?休想!” “那言厚兄如何才肯与我同行?” “此处茅舍便是我之居所,我哪儿也不去!” 宋诚哼了一声,知道自己不是这怪人的对手,赌气似的背负双手,一派文人傲骨风范。 夜明闻言笑道:“此事易尔!” 说着,将茅草房里的灯油泼在了屋里,又打开火折子,扔在了灯油中。 正一副宁死不屈样的宋诚察觉到夜明的行为后,大惊失色。 可等他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大火已经烧了起来。 说来也怪,他家的浊酒并不烈,其实作为灭火之用都没问题的,再加上今天的气温,按理来说,就是有人放火也是烧不起来的。 可夜明一点火,那火势就飞快蔓延,感觉就像是大夏天在茅草上浇了油一般,火起之势很是夸张。 夜明不急不忙的出了茅草屋,随后还将桌上硕果仅存的一坛酒抱在怀里,脸上一派轻松之色。 宋诚见火势太大,根本来不及扑灭,被浓烟熏了两下,呛的泪水横流,咳嗽连连,无奈只能以袖遮面,跑出了茅草房。 人刚出来,身后的茅草房就已然坍塌。 宋诚回头看去,只能看到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废墟,夜明则在一旁悠然的抱着酒坛,美美的饮上了一口酒。 “你这恶人,好生不讲道理,我好心待你,你却行事如此恶毒,走,跟我见官去,见官!” 悲愤交加的宋诚上前,一把抓住夜明的袖子,就要拉他见官,但根本拉不动夜明。 夜明笑问道:“见官?你这开在官道边的茅草房大概都不曾在官府正式落户,恐怕连个正式的房契都没有,拉我去见官又有何用?” 宋诚怒道:“胡说,我这茅舍虽然简陋,但也是在官府正式留名过的,岂会没有房契?” 夜明指着已经烧成废墟的茅草房笑道: “方才紧急,你必定来不及带走房契,可见房契定是已被焚毁。” 宋诚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让阁下失望了,房契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向来是随身携带。” 说着,得意的从怀中掏出一纸房契,刚想要炫耀一下,却不防夜明动作太快,直接拿到了手里。 拿到手里还不算,三两下揉成一团,塞进了一旁的驴根嘴里。 驴根老实,给什么吃什么,房契塞到嘴里,嚼了嚼,就给吃下去了。 “房契,我的房契!” 等宋诚想伸手拯救自己的房契时,一切都晚了,房契已经被驴根咽下去了。 “你......你!” 宋诚气的浑身颤抖,手指着夜明,不断颤抖。 夜明则是一脸随和的笑道: “现在,你没有证据了。 不但没有证据,还没有酒和茅舍。 现在你我一样,都是一无所有。 不对,我还比你多一头驴,一只猫。” 在不远处树上趴着的泪玲闻言,白了夜明一眼,不再看他。 “你到底为何这般?你我有何冤仇,你竟逼我至此?” 宋诚咬着牙,死死盯着夜明,那眼神恨不得将夜明给生吞活剥。 夜明混不在意,只是笑道: “你我无冤无仇,全是因我想送你一桩大福缘。” “福缘......毁人房屋,断人活路,这算是什么福缘!” 宋诚颓废的蹲在地上,低着头,伤感不已。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现在别无选择,不如试着相信杨某一次,如何?” 夜明拍了拍他的肩头,倒了一碗酒递到宋诚面前。 宋诚看着夜明递来的酒,又见夜明那没有恶意的诚恳笑容,再想到自己如今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叹息一声,接过夜明的酒,一口饮尽,豪气的将碗掷在地上,摔得粉碎。 “好,那就信你一次!” 夜明看着摔碎的碗,幽幽道: “那是你家最后一只碗,现在被你亲手摔碎,你真的一无所有了。” 宋诚:...... 夜明将怀中酒坛里的酒一饮而尽,随手丢掉酒坛,倒骑在驴根背上,对宋诚笑道: “走了,老宋。” 宋诚叹息一声,垂头丧气的跟着夜明出发了。 等等,他刚才叫自己什么? 老宋? 之前还叫“言厚兄”呢,这一下就变成“老宋”了!? ...... 77诅咒稻草人 秋风萧瑟,阵阵凉意袭来,提醒着这片大地上的人们,到了该加件衣服的时候了。 衣服较为单薄的宋诚双手笼在袖子里,缩着脖子走在秋意凉凉的大路上。 夜明倒骑着毛驴,不时取出腰间的葫芦,喝上一口酒,十分惬意。 泪玲趴在驴根脖子后,蜷缩着身子,也显得很安逸。 “杨先生,能给我喝口酒暖暖身子吗?” 宋诚感觉自己的鼻涕快要流出来了。 夜明将葫芦口朝下,甩了甩,说道: “你看,没了。” “唉~~” 宋诚叹息一声,却见夜明又将葫芦放在嘴边,喝了一口酒。 宋诚:??? “杨先生,你这个葫芦,认人的?” 宋诚实在好奇这个神奇的葫芦是怎么回事。 夜明将葫芦系回腰间,笑道: “你猜。” “......” 你猜我猜不猜? 走了一段路程后,宋诚感觉又累又饿,有点跟不上了。 “杨先生,走了这么久了,要不我们歇一下吧?” “很累吗?我一点儿不累啊!” 夜明又拍了拍驴根的屁股, “驴根,你累不累啊?” 驴根打了个响鼻,继续往前走。 夜明耸耸肩,“看”向宋诚: “你看,驴根也不累,大家都不累,歇什么歇,继续走。” 宋诚无奈,咬牙坚持,跟着走。 一直走到了一处小镇外,远远看到小镇,宋诚近乎泪奔,终于到了可以休息的地方了。 “老宋,有钱吗?” “你没有吗?” “我身上就七文钱,全都跟着你的茅屋一起没了。” “我的钱也没来得及带出来......” “那挺好,大家都没钱。” “那怎么办?” 宋诚有点急了,他现在又累又渴又困,再没钱的话,会死人的!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办法: “要不,我们去乞讨一下试试?” “老宋,你这也太没志气了,怎么能被一点儿钱困住,走,我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还能好好享受一番。” 夜明骑着驴根,往小镇中走去。 宋诚不知夜明有什么办法,但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了,亦步亦趋的跟上去。 夜明到了镇子里,直奔镇上最大的富户家。 “老宋,上去敲门,就说有神医来治病。” 在指使人这方面,夜明向来是信手拈来的。 听到夜明的吩咐,宋诚有点感觉没谱。 他怎么知道这家有人生病,还这么自信过来治病。 “快点儿啊,你不想吃好喝好睡好了吗?” 夜明催促着宋诚赶紧行动。 宋诚无奈,只得上前敲门。 门房开门之后,发现是一个头戴方巾的秀才,客气询问有何事。 事到临头,宋诚也只好照着夜明所说告知。 门房听说是来治病的,忙迎接两人进府,又呼唤一个家生子去院子里通知老夫人。 不久,就有人将两人带到客厅会面。 夜明将驴根交给家生子,让他好生照料,这才进了大厅。 泪玲很是嚣张的跳到夜明肩上,也跟着一起。 宋诚有点心虚的看着夜明,不知他到底行不行。 这家的现在做主的是个面带忧色的老妇人,身边跟着三个儿子。 大儿子听说夜明能治病,赶忙就要请夜明去救老家主,也就是他们的父亲。 二儿子则认为夜明来路不明,不可相信,拒绝让夜明看病。 三儿子还是个小少年,只是好奇的观察夜明肩头的泪玲。 对于这家人的质疑或是信任,夜明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最后还是老夫人开口,请夜明问诊的。 到了老家主的房门外,夜明一脚踢在宋诚的屁股上: “这病你来治。” “我?” 宋诚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哪会治病救人,如何治得?” 夜明一推将其推进了屋里,“哐”地将门关上。 老妇人和几个儿子管家见进去的不是扬言要治病的夜明,都是疑惑,上前询问。 夜明只是笑着解释: “此病,只有他能治。” 众人将信将疑,可夜明拦着不让他们进,他们也进不去,见夜明没有要逃跑的样子,这才心绪稍安,跟着一起等着。 被夜明强行推进了屋里的宋诚被搞蒙了,但进都进来了,多少要去看看病人的情况如何。 宋诚来到床边,看到了老家主。 老家主面色泛白,表情痛苦,似乎在经受着什么折磨一般。 宋诚不懂医术,但也见过别人看病的做派,试着伸手去摸了下老家主的额头。 手刚一碰到老家主的额头,忽然感觉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宋诚下意识的缩回手,看了看手掌。 没有任何伤痕,但就是感觉火辣辣的疼,有点像是被某种浑身毒针的虫子给扎了一般。 虽然宋诚不通医术,但也明白,这情况,和任何病症都对不上,甚是古怪。 察觉到老家主身上的古怪后,宋诚开始思考起夜明所说的只有自己能治是什么意思了。 想了想,又伸手去摸了摸老家主的脉搏。 结果也是一样,只要一接触到老家主的身体,手掌就像针扎了一般,疼痛难忍。 宋诚琢磨了半响,也没有寻到解决之法,便想着是不是自己接触时间太短,再多接触接触试试。 念及此处,宋诚再次伸出手,放在老家主的额头上。 针扎般的感觉再次出现,但这次宋诚忍痛,死不撒手。 很快,宋诚的手掌都呈现出了一个个红点,像是被针扎的流血一般。 宋诚咬着牙,坚持不收手。 某一刻,忽然听到一阵闷响,似乎某种东西爆开了。 闷响过后,那种针扎似的感觉如潮水般退去,老家主的表情也不再那么痛苦。 而宋诚却是注意到,刚才那一声闷响,似乎是在老家主身下的床板下发出的。 宋诚试着挪开一点老家主的身体,揭开部分床板,伸手去摸索,从中摸到了一个有点扎手的东西。 轻轻将这东西拿了出来,竟然是一个全身扎满了针的稻草人。 稻草人的身上还贴有一张符纸,符纸上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此时那张符纸中间燃掉了一部分,似乎已经失去了作用。 看到这样的稻草人,再加上稻草人身上的符纸和针,不免让人联想到一些东西...... “这么久还没动静,到底行不行啊,父亲不会出事了吧?” 大儿子一脸焦急的等待着,似乎很担心父亲会出事。 二儿子则当着夜明的面不满的说道: “早说了这种来路不明的人不可信!” 夜明不在意他的态度,只是坐在墙边喝酒。 老夫人劝两个儿子稍安勿躁,再等等。 又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宋诚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父亲他怎样了?” 大儿子一脸期待的看向宋诚,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 宋诚道:“老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已无碍了。” 众人闻言,面上都是露出喜色。 正对大儿子的宋诚感觉大儿子的笑意显得有点勉强,想了想,从背后取出一个稻草人,展示在众人面前: “贵府老大人不是得病,而是被人给下咒了,这是从老大人的床板夹层中找到的。” 众人见此,具是大惊失色,二儿子闻言,怒道: “是谁干的?” 大儿子的表情僵了一下之后,也是一脸愤怒,叫嚣着要查出凶手。 老夫人接过稻草人查看,确认符纸上的生辰八字就是老家主的。 大儿子当即请命道: “娘,府中有人谋害爹,请容许孩儿彻查此事。” 老夫人看了眼大儿子,又看了眼众人,最后对管家说道: “老李,你带着家里的长工们去一间间的搜府里所有人的房间,其他人全部留在这里,谁也不许离开。” 管家领命,带着长工们去了。 “娘,李叔毕竟是外人,还是孩儿带人调查更可靠些......” 大儿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打断了。 “老身说了,其他人都留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说着,亲自进屋去查看老家主的情况。 确认老家主状况回转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场众人都是相互看来看去,暗中猜测是谁在害老家主。 过了一阵,管家回来了,手中还捧着一个盒子。 大儿子见到那个盒子,面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娘,我错了,娘!” ...... 大儿子之所以害老家主,是因为私下里听到老家主想将家中财产交给老二继承。 这让身为长子的老大如何甘心? 可他深知老二样样比自己强,真要比的话,自己绝对比不过。 唯一的优势就是长子的身份了。 只要老爷子来不及留下遗言就暴毙而亡,他便可以凭借长子的身份,顺利继承家业。 恰在此时,一个老道士路过此地,表示可以有偿帮助他害死老家主。 大儿子花了五两黄金,换来了两个诅咒草人,一个放在被咒者的床下,一个放在施咒者的床下。 如此,不出七日,被咒者必死无疑。 本来都已经过去六天了,只差最后一天就能大功告成了,不成想,却在最后时刻被人撞破了,可谓功亏一篑。 只可惜那老道士收了黄金,就跑的不见影了,再想寻找也是无门。 过了小半日,老家主总算醒来了,得知是大儿子在害自己后,差点气死当场。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也是老泪纵横,大骂大儿子不孝。 老家主早在私下里同二儿子说过很多次,将来要多照顾大哥,老大本事不行,守不住家业等。 这可不是老家主瞎说,而是府上所有人的共识。 因为老大爱管事,可管事的本事又是一塌糊涂,基本上没办成过正事,真要是让他接手家主之位,那他们家就真算是完了。 对于这家人私人恩怨如何处理,夜明没兴趣管。 但老夫人还是很懂感恩的,安排两人住最好的厢房,好酒好菜招呼着。 宋诚好久没吃到这么多好吃的,再加上今天确实饥渴交加,吃的毫无形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宋诚这才想起问夜明: “杨先生,你怎知道这家人的事,又怎知我能破了那咒术?” 夜明神秘一笑: “因为,我能掐会算。” 这样吗? 要是在此之前夜明这么说,宋诚肯定会怀疑。 可经历了此事后,他觉得夜明可能是真的能掐会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想想夜明所说大宅、良田、娇妻美妾...... 一时间,宋诚有些期待了起来。 ...... 78富贵歧路 早晨,昨天累了一天的宋诚正睡得舒舒服服的,忽然感觉被子被人揭开了,一根冰冷的竹棍伸在了他的脖子上。 “嘶~~” 宋诚打了个冷颤,一下子清醒了,睁眼一看,却是夜明正在用竹棍戳他。 “杨先生,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宋诚还有点儿迷糊。 “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起床了。” 夜明一竹棍打在宋诚胸口,抽的他感觉胸口火辣辣的疼。 “起这么早干嘛~~” 有点子起床气的宋诚囫囵穿好了衣服,正了正方巾冠帽。 夜明用竹棍指了指外面: “太阳都要出来了,我们该走了。” “这就走,不向主人家辞别了?” “辞什么别,你还想要人家赠千金以作酬谢不成?” 夜明又不客气的抽了宋诚一下,将他彻底打醒。 两人到了院子,夜明骑上驴根,带着宋诚就走了。 “这就直接出镇子,不吃顿早饭?” “你有钱吗?吃得起早饭吗?” “还不是你要一早就走,但凡问那家人讨个几两碎银子,也不至于早上饿肚子。” “是你饿肚子,又不是我饿肚子。 再说了,你也没出多大力。” “谁说的,为了救人,我手都被扎的全是针孔,再说了,救人家主人一命,只要几两碎银子,不为过吧?” 宋诚有点不服气。 夜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忘了说了,你虽是有大福缘之人,可每一次出手帮助别人,都会损失一部分福缘,如果福缘损失过多,那你的富贵可就泡汤了。” “还有此事?” 宋诚大惊, “你为何不早说?” “我也是刚想起来。” 听说自己福缘会损失,宋诚顿时就有点怂了,左看右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做了什么帮助别人的事,那岂不是白白损失了福缘? 出了小镇,经过一条水沟。 夜明指着路旁的一块宽木板道: “架个桥,方便过去。” 宋诚照做搬了木板,架在水沟上。 夜明悠哉骑着驴从上走过,宋诚也跟着过去。 过了水沟,宋诚想了想,又将木板抽走,放到了路边。 心想:这样别人就不会从我搭的桥上走过了,那自己就算不得做好事了吧? 如此,宋诚安心不少,露出一丝笑容,觉得保住了自身福缘,屁颠的跟着夜明继续走。 又走了一阵,路过一处破庙,夜明骑着驴,要进破庙休息一下。 宋诚也跟着休息,将一张满是尘埃的旧椅子弄干净,坐着休息了一阵。 随后,夜明再次出发。 宋诚见又要出发了,看了看被打扫干净的椅子,略作考量,又从地上捧起灰,洒到了椅子上。 如此,就算再有人来坐在这里,也要自己弄干净椅子。 撒完了灰,发现夜明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了,赶忙追上去...... 中午时,宋诚感觉又累又饿,有些后悔昨晚光顾着吃,没有藏几个馒头在身上,好容易到了一处村庄,夜明开始摆摊算卦,让宋诚帮忙吆喝。 向来不喜占卜算命这些怪力乱神之事的宋诚,如今还指望着夜明要送给自己的大富贵呢,那怕饥渴交加,也是大声的呼喊了起来。 如今秋收早过,天气渐趋寒冷,村人们大多无农活可做,听到村口来了算命的,都来凑个热闹。 夜明开张之后,一算一个准,村人们纷纷花钱算命。 一旁宋诚见夜明算卦这么准,顿时对自己将要到来的福缘更为期待了。 不知不觉间,对夜明的态度都有了几分恭维在其中。 整了些铜钱,两人中午吃了一顿饱饭,再次启程,往县城去。 这次宋诚很热情的走在前面,亲手为夜明牵驴,态度别提有多好了。 夜明见此,很是满意,告诉他,只要伺候好了自己,那福缘就跑不了。 宋诚得到夜明的保证,大喜过望,态度愈发的谦卑。 进了县城不久,宋诚遇到了一个有些熟识的书生,姓陈。 两人是同一年考的童生试,有些交情。 这陈书生如今也是个秀才,在县城里一家大户人家做账房,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见到宋诚,邀请他一起去酒楼小酌两杯。 要是往日,宋诚必是一口应下来,可现在,下意识看向夜明,在询问夜明的态度。 夜明笑着点头,表示没问题,宋诚这才应下。 那陈书生有些疑惑夜明是何人,竟然让宋诚如此态度。 但此时的宋诚生怕有人从自己这里抢走自身福缘,只推说夜明是自家一位大辈分的长辈,故此尊重。 见夜明没有拆穿自己,宋诚松了口气,对夜明愈发尊敬了。 三人到了酒楼,那陈书生觉得夜明既然是宋诚的长辈,那也应算是自己长辈,故请夜明上座。 夜明也没客气,居上位而坐。 两人见夜明似乎无意参与他们的讨论,也就各自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起来。 只是夜明只要酒杯空了,宋诚就会立马帮忙添上,十分殷勤。 那陈书生见此,觉得宋诚对一个明显很贫困的长辈都如此尊重,当真是个值得一交的正人君子。 读书人聊天难免涉及到政事,一说到如今政事,两人都是捶胸顿足,大骂当今吏治腐败,朝堂上尽是些溜须拍马,蝇营苟利之辈。 又说自己是如何如何心怀天下,如何刚正不阿,绝不趋炎附势云云。 宋诚说着,又恭敬的为夜明满上了一杯,并不觉得自己的话与行为之间有什么冲突。 几人正聊着,却听到街道那边一阵敲锣打鼓声,有衙役开道,清空两边街道,有人大喊“县尊回城,闲人回避”。 “应该是知县大人外出祭祀河神回来了。” 陈书生对于知县的一些动向是知道的。 宋诚也跟着一起看去,这位知县的排场不小,衙役开道,双马拉车,不知惹得多少人羡慕。 “言厚兄可知,本县知县大人其实不是进士出身,而是举人补缺上来的?” “举人补缺?” 宋诚闻言,撇了撇嘴, “原来不是进士。” 虽然他自己才只是个秀才,但只觉是自己运气不好,这才未曾中举,对于举人做官,颇为不屑。 “听说为了补上这个缺,这位可是花销了不少银钱。 到任之后,各种明目的税收就上来了,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贪官!” “哼,此等贪官,真是当诛,都是这些人的存在,才搞的朝廷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我若为官,必定励精图治,革除积弊,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宋诚很是不忿的说道。 “唉,世道不公,你我至今也不过是个秀才,也不知下一次能否中举,更别说是进士了。” 陈书生摇头叹息,感觉自己命途多舛。 宋诚深以为然,两人举杯致意,又饮了一杯。 酒足饭饱后,陈书生邀请宋诚、夜明二人去他家小住一晚。 宋诚又是请示夜明,夜明颔首。 陈书生住的地方不大,只有一间客房。 陈书生将宋诚引为知己,与之促膝长谈。 两人正兴致勃勃交谈时,忽听得屋外有妇人呼救声响起。 听到这动静,两个正自诩有济世救民之能的热血书生立马起身,直奔屋外。 此时屋外正有三个城中的泼皮围着一个小尼姑,小尼姑被逼到墙角,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煤油罐子。 眼看三个泼皮就要对小尼姑行不轨之事,陈书生大喝一声,要阻止三人。 要是一般人见到两个头戴方巾的秀才,不说多尊重,起码不会对着来,但这几个泼皮显然不在意他们的身份,只是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 陈书生此时正是热血上涌之时,见三个泼皮执意要动手,也是大叫一声冲了上去。 一旁的宋诚见此,也是要上前救人,但刚冲出一步,却又停下了。 倒不是说他怕了那三个泼皮,而是想着,要是自己此时出手,就等于是帮了那小尼姑。 那自己的福缘岂不是会被分薄? 一想到这里,宋诚冷静了下来,选择了君子动口不动手。 陈书生虽然算不上多文弱,可最多也就打一个,一下子单独面对三个泼皮,如何是对手? 三两下就被泼皮们打倒在地,拳打脚踢的。 “言厚兄,快来助我!” 陈书生向宋诚呼救,可宋诚见此,反而退的更远了些。 那三个泼皮见此,更是嚣张,将陈书生好一顿毒打。 最后还是巡夜的捕快听到了动静,过来查看。 几个泼皮平时没少吃捕快的亏,赶忙跑了,几个捕快一见是熟面孔,兴奋地追了上去...... 现场就剩下宋诚、陈书生、小尼姑三人,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古怪。 小尼姑想要上前查看陈书生的伤势,可又害怕不已,不敢上前。 宋诚面带羞愧的杵在哪里,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夜明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看”向这边: “这是怎么了?你们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摔跤呢?” 宋诚见夜明出来,顿时尴尬无比,好在夜明是个“瞎子”,应该看不到陈书生的样子。 见陈书生被打的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说不出话来,宋诚灵机一动,赶紧上前搀扶,扶着他进屋里去。 逃过一劫的小尼姑见泼皮逃走,那两人回屋,自己也赶忙逃开。 泪玲出现在墙头,翻了个白眼: “你这家伙,真是不安好心,把一个好心人骗成一个自私自利之人。” 夜明摇摇头,笑道: “非也,非也,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 泪玲闻言,哼了一声,这老魔头害死人不偿命,还在这里摆脱干系,有够无耻的。 宋诚将陈书生扶到屋里,为他擦了些伤药。 陈书生痛苦不已,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宋诚在一旁照料半响,见陈书生彻底睡着,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来,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偷偷钻回了客房。 见夜明已经回屋,侧卧睡着了,来到夜明身边,轻轻道: “杨先生,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夜明没反应,似乎睡得很死。 宋诚见此,轻轻推了推夜明,还是不见醒。 又连着呼唤了好几声,也不见回应。 “睡得这么死?” 宋诚有点犯难了,想了想,干脆上手,将夜明扶起来,背在背上,出门而去。 到了院子里,想将夜明放在驴根背上,由驴根驮着。 可不知为何,驴根就是不配合,不断躲着宋诚,让他毫无办法。 不但驴根不配合,就连那只猫也懒得理他。 无奈之下,宋诚一咬牙,牵着驴根,背着夜明,冒着夜色离开陈书生家。 ...... 79草舍有感明真我,一念破除天地宽 背夜明出了陈书生家,开始还好,背着走没问题,可是没一会儿,宋诚感觉背上的人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宋诚咬牙坚持背着夜明往前走,没几步就已经汗流浃背,满头大汗。 一步一晃的宋诚勉强支撑着前进,感觉自己还能支撑的住,就这么背着夜明往前走。 接下来一段路程,宋诚时刻都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每次在他快要坚持不住时,就会感觉夜明变轻了一点,又能勉强支撑了,但却一点感觉不到轻松。 就这么不断前行,宋诚感觉已经流汗三升,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不知是怎么坚持到城门前的,此时天边已经吐出鱼肚白,城门刚刚开启。 出了城不久,就听到背后的夜明舒服的长吟一声: “舒坦~~~” 在宋诚背上伸了个懒腰之后,仿佛才注意到自己的状态,奇怪的拍了拍宋诚的肩头: “老宋,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在你好友家吗?” “杨先生不是喜欢赶早出发吗?我看天色差不多了,你又没睡醒,就想着背着你出发,免得耽搁了行程。” 宋诚大喘气的说道,想着终于可以把人放下来了。 谁知夜明说道: “这样啊,本来还想在城里多留一天的,既然老宋你这么急着赶路,那就继续,我再睡会儿。” 说着,又趴在宋诚背上继续睡。 宋诚有苦难言,累得快要虚脱了,可又不敢将夜明放下,害怕恶了夜明。 就这么坚持着,走了好一段路程后,秋风大起,乌云压顶,似乎要下雨了。 宋诚见此,激动的泪流满面,终于有合理的理由让夜明下来了。 “杨先生,杨先生,醒醒,醒醒,要下雨了,我们得找地方避雨。” 这次夜明被唤醒了,闻言,笑道: “那边就有一座废弃的山神庙,老宋你就背我到哪儿去吧!” “诶,好~~” 宋诚终于盼到了头,憋着气背着夜明往废弃山神庙去。 只是最后一段路是上坡路,体力本就快要到极限的宋诚吃奶的劲儿都快使出来,这才将夜明背了上去。 驴根驮着泪玲,悠哉的一起躲进了山神庙。 “杨,杨先生,到了,到地方了。” 宋诚上气不接下气,似乎随时会断气一般。 夜明笑了笑,从他背上下来,用竹棍敲了敲山神庙的破旧门板: “把这个卸下来,躺着舒服。” 全身酸软无力的宋诚现在只想躺着好好休息一下,可对于夜明的吩咐又不敢无视,强作精神,勉强将门板卸下来后,再也坚持不住,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此时,外面连绵秋雨也下了起来,口渴难耐的宋诚很想接一点雨水喝,可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只能忍着。 夜明则是侧卧在门板上,一派享受的模样。 外面雨水哗啦啦的打在草木山石上,破旧山神庙中也有漏水处,滴答不停地落在地面,有一种别样的意境在其中。 宋诚无心听雨声,坐在地上许久,终于缓过劲儿来。 感觉有了点力气,只是半夜背着夜明一直熬到现在,腹中空空,饥渴难耐。 好在这次他留了个心眼,从怀里摸出一张饼来,这是他昨晚特意留下的,就是为了防止中途饿肚子。 本想直接开吃,可看了一眼夜明后,还是选择将饼拿到夜明跟前,正想动手撕下一半递给夜明时,却不防夜明一把将整张饼拿去。 “谢谢老宋。” 随口说了一句后,就开吃了,还翻了个身,背对着宋诚,颇有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宋诚见此,欲言又止,想要分一点,可终究没有开得了口,闻了闻还有点面粉味道的手指,舔了一口,乖乖坐在一边,忍饥挨饿。 雨下了很久,一直到下午才停,见到雨停,宋诚赶紧唤醒侧躺着睡觉的夜明: “杨先生,雨停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夜明笑着应下,骑上驴根,走出山神庙,宋诚脚步有点虚浮的跟着。 走了没一会儿,宋诚就有点无语了。 原来在山神庙之后不到两里路就有一个村子,他们等于白在山神庙浪费了那么久的时间。 看到村子,宋诚有些激动了: “杨先生,我这就帮您吆喝,咱们准备开张算命。” “算命?算什么命?今日不宜算命,咱们歇着。” 夜明说了一句,骑着驴根悠悠进了村子。 “那我们的吃喝怎么办?” 宋诚连忙问道。 他实在有些熬不住了。 夜明摆了摆手说道: “各自想办法解决。” 说完,夜明骑驴到了一家村民门前,敲门,不知和那户人家说了什么,那户人家很开心的请夜明进去了。 宋诚见此,颇为无奈,肚中饥饿难忍,又无有办法,在村中四下晃悠,到处打量,发现了一家人挂在院子屋檐下的柿子饼。 宋诚咽了口唾沫,理智告诉他,不该这样做,可对于食物的渴求已经让他快要失去理智了。 趁着那家男人不在家,女人在房里织布,宋诚翻过院子栅栏,蹑手蹑脚的来到屋檐墙下,伸手抓了一串柿子饼,转身就跑。 第一次做出这种事的宋诚明显很没经验,出去的时候太急了,将栅栏弄出了很大动静。 屋里织布的女人是个乡村悍妇,听到有动静,往外一看,发现有人偷自家的柿子饼,大怒,抄起一根木棍就追了出来。 宋诚见状,抱着柿子饼慌忙逃窜,被那悍妇追着打,身上挨了好几下。 好在终究是个裹小脚的女人,追不上宋诚这个没裹脚的男人,让他给逃掉了。 那女人一个劲儿的在后面骂,骂的甚是难听。 宋诚听着妇人的詈骂声,羞愧不已,面上臊得慌,一股脑跑出了村子,躲在村外一个破草棚子里。 虽然挨了打,但总算弄到了吃的,宋诚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到最后一个柿子饼的时候,宋诚停了下来,将其收了起来。 填饱了肚子,再回想刚才的事,宋诚只觉面上火辣辣的,身为一个有骨气的读书人,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村子他现在是不敢回去了,只能在这里窝着,等明天一早再偷偷摸摸去找夜明好了。 天黑不久,又有一个人来到了草棚这里。 是一个半大小子模样的乞丐,正拿着一根棍子和一个装着粗面馒头的碗。 乞丐小子看到宋诚窝在这里,很是吃惊,拿着棍子警惕了起来。 宋诚也是意外,再一看这草棚似乎经常有人住的样子,顿时明白过来,这地方是这乞丐小子的。 只是此时让他放弃这里显然是不可能的,宋诚将身子挪了挪,腾出一块儿空处,示意乞丐小子坐在一起。 乞丐小子见过很多人,看宋诚头上的方巾,知道这是个读书人,见对方似乎没有恶意,便在宋诚身边坐下。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乞丐小子见宋诚没反应,不再理会他,拿起碗里的粗面馒头吃了起来。 一旁的宋诚见他吃的香甜,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那些柿子饼到底不如粮食,虽能果腹,但饿的也快。 乞丐小子注意到了宋诚的眼神,转身背对着他吃了起来。 宋诚见此,也觉尴尬,撇过脸去,不再看乞丐小子。 乞丐小子吃了几口,发现宋诚的窘迫样,看着还剩大半的馒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撕下了一半,递到宋诚面前。 “给你,吃吧!” 宋诚十分意外的看着乞丐小子,手指动了动,接过了馒头,吃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缓和了很多,随着馒头吃完,两人之间似乎建立了某种信任。 宋诚想了想,从怀里摸出剩下的一个柿子饼,也掰成两半,递给了乞丐小子一半。 乞丐小子接过,吃掉了半个柿子饼。 两人忽然相视一笑,再没了那种陌生感。 秋夜凉爽,夜深之时有些冷,两个衣衫单薄的人相互抱着取暖,在草棚中美美睡了一夜。 天色放白时,乞丐小子先醒来了: “我得去城里要饭了。” 说了一句后,乞丐小子便远去了。 看着乞丐小子远去,宋诚也是整理了一下衣衫,正了正冠帽,昂首挺胸,口中轻吟道: “贪念起时意不端,心困田宅善行难。 草舍有感明真我,一念破除天地宽。” 吟罢,大部向村子走去...... 村中一个妇人和一个汉子正在自家院子里摆柿子饼晾晒。 那妇人看到宋诚出现在自家栅栏外,顿时拉着身边的男人大喊: “当家的,昨天就是这个贼人偷我们的柿子饼,偷了整整一串!” 男人闻言,顺手提着锄头就出来,直奔宋诚而去。 宋诚见此,并不慌乱,更不逃跑,只是等着男人来到面前。 男人本来想打宋诚一顿的,可看到他是个秀才,又如此有恃无恐的样子,不免犯了嘀咕,气势不觉衰减了下去。 “秀才,昨天是你偷了我家的东西?” 男子质问道。 宋诚拱了拱手,答道: “不错,昨日是宋某一时鬼迷心窍,行差踏错,才做出如此行经,今日是来赔礼道歉的。” “赔礼道歉?我们村里人不讲那些,你只要将吃的还回来就好。” 男子见宋诚态度诚恳,也不过多为难。 宋诚闻言,将外套脱了下来。 “实不相瞒,宋某现在身无分文,你看用这件衣服,可能抵偿?” 那妇人也跟了上来,接过衣服,摸了摸料子,对男人说道: “当家的,他这衣服料子不错,能给咱家两个小的做一身衣裳。” 男人闻言,面色缓和,没有再计较此事,还大方的又送了宋诚几个柿子饼,让他在路上吃。 宋诚也不推辞,欣然收下。 这时,夜明从村中昨日那户人家出来,伸了个懒腰,骑上驴根,泪玲也跳到驴根背上,向着宋诚这边来。 “老宋,昨晚睡得可好?” 夜明摘下腰间葫芦,喝了一口酒,笑问道。 宋诚闻言,虽然没了外套,但却有些气宇轩昂的感觉,不卑不亢的说道: “睡了个好觉,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再看眼前世界,已是焕然一新,大为不同啊!” “是吗,既然睡好了,那我们继续出发。” “出发!” ...... 80猿猱山;梧侯县 山路崎岖,一人倒骑毛驴悠然自得,一人着粗布麻衣步履稳健。 正是夜明、宋诚二人,如今宋诚穿了件便宜的粗布衣衫,但却比以前更具气度,对待夜明虽然尊敬,但再没有之前的谄媚之姿。 “老宋,这一路来,你可是顺手做了不少好事,就不怕把自身福缘耗光了?” 夜明拿着葫芦想喝口酒,却发现酒已经喝光了,有点扫兴。 宋诚笑道:“既然杨先生都说我是有大福缘的人,想必没那么容易耗光福缘。 反正我之前也过得不甚富裕,只要最终所得比之前好些,便算是心满意足了。” “那你就不怕亏本吗?到时说不定所得还不如之前。” “无妨,我多少也是有个秀才功名在身的,再差也能活得下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你这是在内涵杨某吗?” “哈哈,不敢,您可是我的金主、希望,我哪敢内涵您?”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着,前方道路愈发难行,似乎已经深入山林了。 夜明忽然眉头一挑,睁开眼睛,看向了山林深处。 趴在驴根背上的泪玲也是立起了身子,盯着那边看去。 宋诚见此,也跟着看去,只是并无发现。 “杨先生,有什么情况吗?” 夜明下了毛驴,指着一旁的石头说道: “坐下歇一歇,吃点东西。” 这段时间跟着夜明,宋诚也知道夜明绝不会做没意义的事,跟着坐下,从随身的包裹中拿出两张饼,两人一人一张吃着。 夜明几次取出腰间的葫芦想要喝点酒,都没有倒酒出来。 没了,真的一滴都没了。 这顿饭吃的很没有滋味。 饼吃到一半,便听到对面的树林里有动静,有人声传来,还有猴子的叫声。 宋诚下意识的警惕起来,但见夜明毫无反应,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很快,对面那群人出现了。 是一群拿着刀,背着弓的猎人。 这群猎人抓了五只猴子,都是活的,另外还有两只死猴子,以及三坛猴儿酒。 闻到酒香的夜明停下了吃饼,“看”向这群人。 猎人们也是有些警惕的看着夜明两人,见他们好像是路过,也没带武器,这才放心。 一群人出了山林,顺着道路离去,夜明也骑上驴,一起走。 猎人们似乎也要去县城,正好和夜明他们同路。 夜明对猎人头领说道: “这位大哥,你们抓这么多猴儿作甚?” 猎人头领闻言,有些意外的看向夜明: “怎么,你不知?” “我们从外地来,的确不知。” 猎人头领道:“也没什么,梧侯县的知县大人近来喜食猴脑,最好是活猴之脑,特意下令抓捕。 一只能换五两银子呢! 现在附近但凡有点本事的猎人,要么组团,要么单人,都在这猿猱山中抓猴子。” “原来如此。” 夜明点头,表示理解,又看向他们提着的猴儿酒,问道, “你们这猴儿酒,卖吗?” “不卖,这猴儿酒知县大人也要,根据酒质不同,也能换些银钱,而且还能用来抵税。” 猎人头领解释道。 “这梧侯知县很喜吃吗?” 夜明又问。 另一个猎人大笑道: “岂止是喜吃,在吃这一门上,知县大人可算是玩儿出了花样,尽是一些我们这些泥腿子想都想不到的吃法。 就说在这之前吧,知县大人为了吃新鲜的燕窝,全县搜罗,还派专人组成燕窝队,弄得县里都没有燕子敢筑巢...... 还有前年,知县大人想吃蛇羹......” 显然,猎人们对于知县的一些事很清楚,甚至可以说,他们某种程度上就是专门在为满足这位知县的口味在行动。 听他们说了许久,宋诚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这梧侯知县为官如何?” 众猎人闻言,面面相觑,闭口不言。 宋诚光是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位知县大人为官到底如何了。 夜明似乎是个不会看气氛的,明明冷场了,他还在热切的开口问起其它问题。 猎人们见此,也有一句没一句的搭上话。 没多久,现场又是一派热烈。 夜明正说着话,忽然对宋诚说道: “老宋,把雨伞撑开。” 宋诚有点疑惑的抬头望天,并不见有将要下雨的迹象,但还是选择听夜明的,将伞撑开。 刚撑开伞不久,山林中忽然响起一片片的猴子吼叫声。 众猎人面色微变,一人说道: “不好,猴子寻仇来了。” 正说着,一块石头从林中飞了出来,打中一人肩头,打的那猎人痛呼一声。 很快,周围就出现一群猴子,这些猴子对着众人不断吠叫,从地上捡起石头、木头等,对着众猎人就砸。 被猎人抓住的几只猴子也开始叫起来,似乎在与周围的猴子交流。 猎人们被围攻,头领直接拉弓,一箭射中了一只猴子。 那猴子惨叫一声,掉到树下,当场毙命。 这没能吓到周围的猴子,反而使得猴子们群情激奋,不断扔东西砸人。 猎人们一边拉弓反击,一边带着手中猴子沿着山路撤退。 山中的众猴子追击,不断用各种东西攻击。 宋诚撑着伞,将自己和夜明罩着,很是佩服夜明的先见之明。 “杨先生,这些猴子是来寻仇的,为何连我们一起打,我们又没有招惹他们。” 夜明一点不慌,用竹棍将一块飞来的石头打到一边去,口中说道: “谁让我们和猎人们走得近呢?这就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宋诚闻言,点了点头,倒也不惧,这些猴子气势虽然吓人,但并不足以真正威胁到他们。 猎人们一直到出了猿猱山,众猴子们才不得不放弃,在那里吼叫,不少猴子对着猎人们的方向尿尿,以示愤怒。 “哎呀,这群畜生真讨厌,我的脸,牙都被打掉了一颗。” 一个猎人捂着肿起的脸,气愤的打了被抓的猴子一巴掌。 那猴子早就没劲儿了,被打也只是满含怒意的看了他一眼。 “行了,别给打死了,打死了就不值钱了。” 猎人头领也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但还是让兄弟们别虐待猴子。 出了猿猱山不久,众人走到了官道上,路途好走了许多。 因为走官道往往要绕远路,所以夜明二人才走的猿猱山,没想到中途见到了这么一出好戏。 一行人一直到了梧侯县县城外。 梧侯县是古时梧侯的封地,故称梧侯县。 当然,本朝没有人封梧侯,这里最大的就是知县,没有别人。 守城门的差役看到这群猎人足足带了五只活的猴子回来,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可是二十五两银子啊,这群猎人简直赚翻了! 夜明两人本着看热闹的心思,跟着猎人们一起去了县衙外,看着他们将猴子交给县衙之人。 经过县衙账房一阵收税换算之后,五只活猴,两只死猴,加上三坛猴儿酒,一共是三十一两银子。 算完了银子后,账房算起了各项税收,用银子抵税。 一番算下来,猎人们只得了三两银子,其他全算在税里面了。 猎人们对此虽然很失望,可到底是有收获的。 再说了,民不与官斗,好歹有点银子,总比没有强。 “猎人们冒着性命危险,就只得这么一点儿银子?” 宋诚在一旁看的有点生气。 这也太黑了,那有收税收的这么夸张的? 三两银子被十几个猎人一分,所得的确有些少了。 猎人们一盘算,只能过几天再去一趟猿猱山,多抓几只猴子了。 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知县大人不要那么快就吃腻了猴脑,别到时候猴子抓到了,却换不来钱,那可就全砸手里了。 猎人们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因为以前就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与猎人们分开后,宋诚正在琢磨今晚在哪里歇息时,却听有衙门的人喊道: “明日上午,知县大人将举行本县今年第四次美食大赛,请各位大厨做好准备,百姓也可在明天上午前往县衙外观赛!” 随着那人沿路叫喊,众人都得到了消息。 宋诚发现,普通百姓的积极性并不高,有厨子的家庭则像是听到了什么莫大喜讯一样,奔走相告。 一打听才知道,说是美食大赛,其实就是知县大人在选厨子。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只是看个热闹而已。 但对于那些厨子而言,可就不一样了。 只要能成为知县大人的厨子,那地位一下子就要升上去,最为关键的是,得到知县大人的赏识,别的不说,一家人的活路就算是有了,苛捐杂税之类也就与自家无缘了,那日子可就要比现在好过多了。 听说是此事,宋诚不甚在意。 夜明却忽然问道: “老宋,你之前就是开路边酒店的,应该会做菜吧?” “会做几样家常小炒,自己吃喝没问题,可要是想入本地知县的眼,恐怕不容易。” 宋诚知道夜明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但也清楚自己的斤两,本就不是专业厨子,怎么可能比得过本县的厨子? 夜明笑道:“你只管去报名参加,明日比赛,用上我的特质调料,保管这位县太爷奉你为座上宾。” 宋诚闻言,倒没有质疑夜明的本事,只是说道: “此人身为一地父母官,却只顾自己享乐,浑然不顾寻常百姓的死活,让我去给他当厨子? 不去!” “老宋,我知你心意,让你去当厨子,又不是真的当厨子,主要是当个内应,你看如何?” “内应?杨先生想做什么?” “暂时保密,好了。老宋,快去县衙报名去!” 夜明推着宋诚去报名参赛。 没想到县衙报名居然也是有考核的,起码要现场做一道菜才行。 宋诚当场做了一道驴肉火烧,吃的负责考核的师爷微微点头。 当即给予了宋诚明天参加比赛的资格。 拿下资格后,宋诚还是有点小得意的,这可没用夜明提供的特殊调料,纯凭自身厨艺! 谁知刚出县衙,就被驴根一蹄子踢在屁股上,摔在地上。 “哎呦~~” 宋诚吃痛,捂着屁股,没想到一向老实巴交的驴根会踢自己。 “杨先生,驴根这是干嘛,为何踢我?” 一旁的泪玲对着他一个白眼,转过头去。 夜明笑道:“原因你自己不知道吗?” 宋诚一愣,随即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了。 驴肉火烧! ...... 81邪修;拯救猴儿 次日一早,县衙外就架起了十二口临时灶台,今天共有十二人参赛。 围观的百姓人数倒是不少,许多人都想知道谁会有幸成为知县大人的厨师。 根据以往的经验,每次也就一两个人选上而已。 “你们看,是柳家酒楼的掌勺大厨王大厨,他居然来参加比赛了!” “不应该啊,他可是掌勺大厨,日子过得很不错啊,怎么夜跑来参赛了。” “我听说,是家里人多,人头税太高,过不下去了......” “嘘,你小点儿声,想挨板子吗?” 宋诚也来到了赛场,手中拿着夜明给的一瓶特制调料,虽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既然夜明说没问题,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夜明给他的是熊骨粉,当然,是炼化了药效之后的,只有增加味道的能力,说是特制调料,一点儿不为过。 宋诚还是要点脸面的,所谓君子远庖厨,他将方巾收了起来,没带在头上,和其他厨子一样,在一处灶台后准备着。 夜明在远处的街角靠墙躺着,看着空空如也的葫芦,有点犯愁。 “你这家伙,不止是在打知县的主意吧?” 泪玲卧在他的身边,悄声说道。 夜明笑了笑,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衙役两排站开,敲锣打鼓声传来。 先出场的是本地的地主豪绅,都来给知县大人捧场。 这些人到位后,各自落座,最后才是知县大人出场。 这知县大人和想象中的肥头大耳不同,居然很是清瘦,不知他吃的那些个山珍海味都到哪儿去了,一点儿不见效果。 在知县的两边,跟着两个师爷,以及一个老道士。 那老道士眼窝深陷,面上有一点病态的白,给人一种长期失眠的感觉。 而且,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这道士不是个正经道士。 泪玲见到此人,原本慵懒的趴着的她警惕了起来。 夜明见此,有些意外: “你认识他?” “认识,不但认识,还在他手上丢过一条命。” 泪玲看着老道士,似乎唤起了某种不好的回忆。 “他是个假道士,其实是个修炼邪功的邪修。 当年就在灵璧县那一块儿出没,暗中杀人、杀妖,用来修炼邪功,十分强大。” 说着,泪玲像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一家的诅咒稻草人恐怕就是他的手笔。” 夜明听了泪玲说所,睁开眼睛,看向了那病态的老道士,不,邪修。 那邪修感应十分敏锐,被夜明观察到后,立马看向了这边。 但只见到一个瞎眼乞丐、一头驴、一只猫,似乎没什么可疑的。 邪修又在周围扫视一圈,默默离知县更近了点。 “还好,我现在气息大变,加之他没有见过我的原形,没有认出我来。” 泪玲有点后怕的说道。 夜明无所谓道: “认出来又怎样?” “认出来就......” 泪玲忽然顿住了,对呀,自己身边这位才是深藏不漏的大魔头,自己干嘛要怕这个邪修呢? 想通了这一点后,泪玲感觉安心多了。 没想到这个老魔头会有一天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这时知县也走到了台上,先是坐上了主位,讲了一番场面话之后,便宣布比赛开始。 其实本地士绅对比赛兴趣不大,都是来恭维知县的,几个地主豪绅和知县相谈甚欢。 参赛的十二位厨师都开始了各自的厨艺展示。 很快,众人就闻到了一阵阵香味,其中最吸引人的,莫过于柳家酒楼的掌勺王大厨和宋诚了。 一个靠实力,一个靠作弊。 开始那些地主豪绅还不太在意所谓的比赛,只想着和知县拉关系。 可在闻到这两位的菜香后,一个个都被勾起了馋虫。 围观的百姓也是不自觉地就饥饿起来,不少人嘴角甚至流出口水。 而向来对美食情有独钟的知县更是两眼放光的盯着宋诚的菜看,作为一个老饕,他一眼就能看出,王大厨的菜色泽手艺更好,但要论味道,绝对是宋诚的菜更胜一筹。 一旁的邪修对这些不关心,还是在观察刚才那到窥视的目光源自哪里。 找了半响,也不见动静,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真是自己疑心太重了? 作为一个见不得光的邪修,他也知道自己疑心有些重了。 可像他们这种人,没点疑心根本活不下去。 “他不会发现我们了吧?” 泪玲看向夜明问道。 夜明又看着空葫芦在那里叹气,根本不回答泪玲的问题。 泪玲见此,不再询问。 不久,各位厨师的菜逐一做好。 先由知县身边的两位师爷上前试吃,同时也承担着试毒的作用。 将所有菜吃完后,两位师爷都有点意犹未尽的看着宋诚做出来的菜。 虽然他的菜卖相不是多好,但味道却是极佳,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多尝尝。 见两位师爷都没事,知县也放心了,直奔宋诚做的菜而去,举著品尝...... 毫无意外,宋诚的菜获得了知县大人的赏识,成为本次比赛的胜者。 另外,王大厨也被选中了,他的任务是,教宋诚做出卖相够好的菜。 至于其他人,哪来回哪儿去。 比赛结束,宋诚因为这边没什么东西,直接被带到县衙后厨去了,并被告知以后吃住都在这里了。 到了县衙后厨,宋诚犯难了,他不知该怎么联系夜明,而县衙是不允许随意进出的,尤其是他这样一个新来的厨子,更是如此。 县衙中还有几个做菜的好手,见了新来的,都表示要和他切磋厨艺。 宋诚推脱不得,只好再次露了一手。 折服了这群大厨后,宋诚联系不上夜明,有点急躁,在住处坐卧不宁。 忽然,宋诚感觉一阵睡意上涌,忍不住躺在床上睡下。 在梦中,他见到了夜明。 “杨先生?” 宋诚看着周围一片虚无,只有他和夜明在此,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夜明笑道:“老宋,第一件事,帮我将县衙的猴儿酒全都灌进葫芦里。” 说完,夜明就消失不见了。 宋诚还想着再问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醒来了。 正在疑惑刚才的梦境极为清晰真实时,感觉脸边有东西,侧目一看,正是夜明腰间悬挂的葫芦,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他的床边。 “宋大厨,知县大人交代了,晚膳要吃你做的菜,快点去灶房。” 一个厨子在屋外喊道。 宋诚应了一声,将葫芦藏进怀里,有点做贼心虚的出去了。 县衙外,泪玲从院墙上跳下来: “县衙里有官气守护,我无法进入,那邪修应该是得了知县的信任,可以自由出入。” 夜明闻言,点了点头: “知道了。” “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我为什么要对付他?” “不对付他来这里干嘛?” “看看情况而已。” 夜明指了指县城隍庙的方向, “你去告知本地城隍,就说有个邪修潜藏在县衙里,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我去?” “难道是我?” “可是我......” “你现在身上没有孽力,就是个普通的中立妖怪,向城隍举报邪修,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对啊。” 泪玲也反应过来了,毕竟以前被城隍阴差针对久了,下意识就想着回避他们这些存在。 可仔细想想,夜明的办法完全可行。 再想到能亲自去城隍庙告状,好像很刺激的样子。 想通了之后,泪玲略有点小激动的向着城隍庙而去了...... 宋诚将晚膳搞定之后,暂时无事,想到夜明交代的任务,便打着熟悉后院的借口,到处逛了起来。 存放猴儿酒的地方很好找,门也没锁,就这么开着,也没人会认为有人敢进县衙偷东西。 那种事,基本只出现在戏文里。 此时天才黑下不久,大家基本都还没睡,宋诚不敢立即行动,又转到其他房间去看。 在隔壁房间,宋诚一进门,就看到了一堆大坛子,坛子中一只只猴子被固定着,几个厨子正在给用剃刀剃猴子头上的毛,那边还有几个猴子已经被剃光了头。 这些猴子全都是活的,有些眼中还带着生的渴求。 宋诚见此,心中不忍,上前问道: “这是在干什么?” 一个大厨一边给猴子剃头,一边说道: “准备猴脑。” “活的?” “对啊,知县大人喜欢吃活的猴脑,要先将头上的毛剃光,再用开水烫猴头,等猴子受不了了,再撬开猴子头骨,用勺子舀着吃。 对了,还要再拌一点儿糖才行,你去帮忙拿点儿糖,一会儿知县大人夜宵就要吃的。” 大厨一边说,一边做,动作很是流利。 见宋诚愣在那里不动,大厨催了一句: “还愣在那里干嘛,去拿糖啊! 新来的,不要以为知县大人赏识你,就可以不听老人的话。 我们在场谁的厨艺没被大人称赞过,大人对你也就几天热度! 识相的话,就赶快去拿糖,耽搁了大人的夜宵,大家都吃罪不起!” 宋诚闻言,转身出去了。 几个大厨见此,也没多管,继续忙着手上的事。 过了一会儿,宋诚回来了。 为首的大厨低着头专心处理猴子,没有看宋诚,嘴上说着: “糖放那边桌子上就行,一会儿和猴子一起抬过去。” 说着话,大厨察觉到了不对劲,从灯火映照下地上的影子来判断,宋诚手上拿的不是糖,而是一根木棍! 大厨刚一回头,就被宋诚一棍打在面门上。 这一下宋诚运足了力气,直接打的大厨昏倒在地。 另外几个大厨大惊,见宋诚行凶,都拿起手中厨具,要攻击宋诚。 但宋诚早就料到了,所以专门选的长棍子。 几个厨子近不了身,被宋诚一个个打翻。 有一个厨子掷出手中刀,被宋诚躲过。 将最后一个厨子打翻之后,宋诚还有些紧张,害怕他们有人装晕,拿着棍子又在每人后脑勺狠狠地来了一下。 确认所有人都晕了之后,宋诚将猴子一个个从水缸中提出来,解了捆绑。 猴子们知道宋诚是在救它们,并未反抗。 将所有猴子救出后,宋诚犯难了。 出不去县衙啊! 县衙夜间也是有衙役轮岗的,就他这点三脚猫都不如的功夫,哪是衙役的对手? 一时间,宋诚感觉自己的行动有点着急了。 正在他焦急不知如何是好时,发现一个穿着破旧的“瞎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后院中,手中还拿着一个酒坛,正在往石桌上的葫芦里倒猴儿酒。 看到是夜明,宋诚松了口气,见到那个葫芦,察觉到问题,一摸胸口位置,被他贴身存放的葫芦竟然不知何时回到了夜明手中。 “杨先生,你来了,快带我和猴子们离开。” “不急,先帮我把酒都灌进葫芦里,一会儿还有好戏看呢!” ...... 82乌邪修巧言诓知县,县城隍无奈据门外 县衙偏堂,知县正和两个师爷同邪修坐在一起,桌上的正是先前宋诚做的一桌菜。 “来来来,乌道长,尝尝今天新来的大厨的手艺如何!” 知县热情的请乌道长享用,乌道长面上挤出一丝笑容,并没有动筷子。 “大人您都不动筷子,让我如何敢动?” 知县闻言,笑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嗯~~别看这菜卖相不怎么样,但这味道当真是妙不可言!” 一旁的师爷赶紧给知县倒酒。 “这猴儿酒也是不错,乌道长说的美食做法当真美味!” 邪修乌道长也小小夹了一筷子吃了下去,陪着知县说了几句后,意有所指的说道: “其实普通猴脑味道虽然不错,但远远比不上那猴中之王的猴脑。 那才是世间极品美味,但凡能吃上一口,都算是此生无憾了。” “猴中之王?” 听到“世间极品美味”几个字,知县眼前一亮。 “对,猿猱山中就有一猴中之王,不但猴脑美味无比,而且酿制的猴儿酒,也是世间难寻的佳酿......” 乌邪修语气蛊惑的向知县介绍着。 知县听得心驰神往,恨不得现在就尝上一口。 “既然猿猱山中就有,我立刻就发布悬赏,让猎人们将猴王抓来,取脑开席!” “大人,实不相瞒,这猴王已经修成妖怪,寻常猎人恐怕对付不了这妖孽。” “妖怪,说起来本县倒还没有吃过妖怪,既然乌道长提出,想必是有降妖的法子吧?” 知县并不完全是草包,明白乌道人能这么说,那一定是有办法的。 乌邪修抚须,正要开口,忽然感到一阵阴风袭来,偏堂的窗户都被吹开了,周围的烛火骤然熄灭,屋里一下子变得阴冷。 知县被这突发异象吓了一跳,两个师爷更是大惊,丢下知县就跑了。 在知县等人看不到的视角下,梧侯县城隍带着赏善罚恶二司司长并十几位阴差出现在了偏堂中。 乌邪修见此,瞳孔微缩。 县城隍看向乌邪修,开口问道: “邪道修士,我等已知你所行之恶,立刻束手就擒!” 乌邪修甚是意外,不知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竟然被城隍发现了。 当下也不多言,将背上铜钱剑拔出,对着城隍就砍去。 城隍无惧,拿出县城隍印,与乌邪修厮杀。 这里本就是城隍的主场,加之还有一群阴差相助,乌邪修很快就难以招架。 知县看不到城隍,只能看到乌邪修好像在和什么东西打斗,再加上屋里阴风呼啸,心中惊惧,大呼: “乌道长,这是怎么了?” 正艰难抵抗的乌邪修看到了躲在桌子底下的知县,找到了希望。 “大人,有鬼怪杀入县衙中,贫道恐怕难敌,请大人用官印驱逐鬼怪!” 知县吓坏了,听到乌邪修这么说,也不管真假,连滚带爬的跑到里屋,取出官印。 “乌道长,官印来了。” 说着,就要递给乌邪修,乌邪修哪里敢接官印,只是道: “请大人出言喝退鬼怪!” 知县闻言,手捧官印,硬着头皮道: “何方鬼怪,速速退去,否则本官定斩不饶!” 话音一落,在知县看不到的视角中,官印发光,将城隍等一众阴差迫退出了县衙。 城隍等阴差再想进,也进不来。 而知县感觉自己喊完了之后,周围当真再没有那古怪的风,一切都安静下来,乌道长也没在和什么打斗。 心有余悸的知县抱着官印,小跑到乌邪修跟前: “乌道长,刚才那是什么鬼怪,竟然敢进县衙行凶?” 乌邪修刚才不过是情急之下忽悠知县一试,没想到居然真的有用,也是感觉侥幸。 此时听到知县所言,乌邪修心中一动,开口道: “大人,祸事了,刚才那鬼怪就是猿猱山猴王派来的,那猴王定是痛恨大人吃他的猴子猴孙,这才派鬼怪来谋害大人!” 知县闻言大惊:“那妖怪找上门来了?” “大人不必担心,你是朝廷命官,有官气护体,在这县衙之内,那妖怪是奈何不得你的。” 知县闻言,这才放心些,随后又问: “那要是出了县衙呢?” “要是出了县衙...... 那就生死由天了。” “啊!?” 知县惊怖不已, “乌道长,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请一定救救本官,本官定有重谢!” 乌邪修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道: “办法嘛,也不是没有......” 正要说办法时,忽然一个厨子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今天新来的厨子打倒了我们所有人,将之前抓来的猴子尽数救走,猴儿酒也被搬空了!” 知县闻言,大恐,抱着官印挤到乌邪修跟前。 乌邪修也是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察觉事情有异的乌邪修,当即带着知县前往后厨查看,询问已经醒来的厨子们事情经过。 听完厨子们的描述后,乌邪修神思一动,转头对知县说道: “大人,这必是那猴王的声东击西之策,表面上在袭击大人,其实是趁机就走手下的小猴子! 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个什么宋大厨,必定是猴子化变的假货,以此蒙骗大人。” 这话自然是诓骗知县的,他自己也不知那人是谁,但并不妨碍自己加以利用。 知县闻言,对乌邪修的话深信不疑。 “乌道长,现在本官已经被那妖怪盯上了,你可有办法降妖?只要能成,本官重重有赏。” 乌邪修接着说之前被打断的话: “办法自是有的,不过恐怕需要大人亲临猿猱山了。” “亲临猿猱山?不可,不可,那妖怪现在肯定恨死本官了,亲自过去,那不就是送死吗?” 知县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乌邪修继续劝道: “大人放宽心,你只要将官印带在身边,在这梧侯县境内,那妖怪是伤不到你的。 再说了,不是还有贫道护卫大人吗? 只有将这妖怪除掉,大人才能高枕无忧。 否则以后恐怕连睡觉都不安生。 再说了,除掉这妖怪,大人不就能吃到世上最美味的猴脑了吗?” 被乌邪修这么一说,知县感觉很有道理,但还是有些担忧: “这,能行吗?” “只要大人按照贫道的布置来做,就绝对没问题!” 乌邪修说着,开始交代一些需要准备的物事,让知县帮忙准备。 知县此时甚为畏惧妖怪,乌邪修说要什么,他就准备什么。 乌邪修安排完这些,又取出一个稻草人递给知县。 “大人,此物能辟邪驱鬼,你带在身边,有防护之用。” 知县连连谢过,将稻草人贴身存放。 其实乌邪修给他的稻草人是用来防止城隍托梦的。 万一城隍趁知县睡觉,托梦告知今日之事的真相,那他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见知县大晚上的就开始安排人,乌邪修面带挑衅的望向县衙外的天空。 县城隍等阴差见此,一个个面沉似水。 万万没想到,在自家地盘执法,居然被自己的“同事”给赶了出来,真是可笑! 泪玲站在人家屋顶上,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好笑,壮着胆子上前一些,对空中的县城隍明知故问道: “城隍,那邪道修士可拿下了?” 县城隍闻言,面沉似水,深吸一口气道: “那邪修狡猾,蒙骗了本地知县,那知县糊涂,将我等给驱赶了出来。 不过不必担心,稍后本官会亲自托梦于知县,道明此中缘由。 误会解开之时,就是那邪修伏诛之时。” 能成为阴差的,生前都是有大德行的人,一般不会有明显的情绪化办案。 但这次,泪玲明显能感觉到,这位城隍有点失态。 过了一阵,城隍感应到知县已经睡下了,当即做法托梦。 只见城隍闭目施法,过了一会儿后,睁开了眼睛。 “如何?” 这话不是泪玲问的,而是其他阴差问的,因为大家都觉得憋屈。 城隍面色很是难看的说道: “那邪修提前料到了我会托梦,用了手段拦截了我的托梦手段......” 众阴差闻言,一个个气愤不已,但又无可奈何。 这叫什么事儿,被自己“同事”挡在县衙外,任由一个邪修在县衙内如此张狂,关键这事还被一个猫妖看到了。 他们梧侯县阴差的脸算是丢尽了。 泪玲见此,差点儿笑出声。 看到阴差吃瘪,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虽说这些阴差都是有德行的讲究人,但泪玲也不敢保证他们一定不会迁怒于自己,看了会儿热闹后,离开了此处。 县城城墙脚的狗洞位置,宋诚将一只只猴子从狗洞中放出去。 直到放归了最后一只猴子后,这才松了口气。 夜明在不远处正在品尝葫芦里的猴儿酒,美美的喝上一口,一脸陶醉的样子。 “杨先生,猴子都放掉了。” “知道了,那是你的事,又不是我的事,与我无关。” “杨先生,放掉猴子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只要那知县还想着吃猴脑,就一定还会有猴子被抓来,我们需要想个办法。” “简单啊,我送你进县衙,你拿把刀去把知县宰了,自然万事大吉。” “啊!这如何使得,擅杀朝廷命官,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过!” 宋诚骨子里还是个本分的读书人,让他去杀人,他可办不到,更何况杀得还是朝廷命官。 “既然你不愿意,那这事咱们就别管了,猴儿酒已经到手,我们天一亮就离开。” 夜明一副不想管的样子。 “不可不管,虽说人吃禽畜之类乃是天道,无可厚非。 可这知县手段太过残忍,有伤天和,既然被我撞见了,那就一定要管!” “那你有办法了?” “没有,我知杨先生本领高强,法力无边,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别恭维我,我就一个臭算命的。 不过,既然你想管这事,也不是不行。 但你可想好了,你每做一件好事,就会折损一些福缘,这次的事如果做成了,就相当于救了一山猴子,这可不知会消耗你多少福缘。 为了一群畜生如此做,你确定吗?” 宋诚深吸了一口气: “反正也没有真的得到过,如何会怕失去?” “好,只希望事后你不要后悔!” “不悔,宋某绝不后悔!”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是,是我说的。” “那我们先计划一下......” ...... 83猿猱山之战 这两天,知县大人在“招兵买马”,不知道的还以为知县大人要造反。 其实就是为了打猴子,为此,知县大人组织了一支包括衙役、捕快、猎人、临时壮丁等共两百多人的队伍。 据说,是猿猱山里出了妖怪,知县大人打算组织人手除妖。 其实大家都不怎么相信这话,只认为是知县大人想要吃猴脑,找了个理由进山抓猴子而已。 反正进山有银子拿,还能抵税,愿意进山的人倒是不少。 一连三天的准备之后,知县亲自带队出发了。 知县让乌邪修和自己同乘一顶轿子,手中牢牢地抱着官印,一路都在左顾右盼,生怕被那妖怪突然杀出,要了自己的性命。 这几天,他天天做噩梦,有时候还会梦到自己被猴子反过来“吃人脑”,吓得他面无人色。 虽然事后知道这只是梦,但也让知县吓得够呛,在做足准备后,拉上乌邪修,打算早日除掉那妖怪。 到了猿猱山外,再往里去,就没有大路了,马车、轿子之类是无法乘坐了。 但这并不代表我们的知县大人需要走路。 有两个壮汉抬着担架式的躺椅,让知县大人舒舒服服的躺着进山,不用走路。 “乌道长,你可要跟紧本官,不能丢下本官不管啊!” 知县看着身边走路的乌邪修,又在那里许诺好处。 之前在县衙里抛下他跑掉的两个师爷已经被他打入死牢,先让他们吃够苦头,再问斩! 乌邪修自然知道知县的担心,而现下还用的上这个知县,自是虚与委蛇,不断安抚知县。 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进山,很快就惊动了山里的猴子们。 一时间,只听得山里全是猴子的叫声,此起彼伏,不知凡几。 有人看到猴子,二话不说,张弓便射,有几个运气不好的猴子当场被射中,死了几个,伤的几个都被抓了回来。 猴子被知县带到面前,知县见此,笑着点头,感觉有信心许多。 猴子们面对这么多的人,根本不是对手,纷纷往山里跑去。 知县见此,问道: “乌道长,那妖怪现在何处?” 乌邪修看了看,没有发现妖气的痕迹,知道那猴王应该还没出现: “大人,许是那妖怪见我们人多势众,不敢出来。” “那该怎么办?” “大人需要想个办法将那妖怪给引出来。” “引出来......” 知县琢磨了一下,对着身边的捕头说道: “拿刀来,本官要现场开猴脑,吃顿便饭。” 王大厨也随行在一起,领了开猴脑的差事。 作为名厨,他开猴脑的本事很不错,将一只受伤但还活着的猴子绑好,几下剃了头顶的毛,也不用开水烫了,直接用刀划开猴子头颅,刀背一撬,在小猴子无比痛苦的嘶吼声中,敲开了猴子的头。 小猴子一时未死,还在抽搐着。 知县见到还在冒着热气的新鲜猴脑,也不客气,拿过一个勺子,就去舀猴脑。 小猴子惨叫一声,彻底死去。 知县一脸享受的吃了一口猴脑,口中称赞道: “妙妙妙,真是太妙了,美食啊!” 山林之中忽然发出了巨大的吼声,与普通猴子明显不同,那声音震耳欲聋,气势汹汹,带着一股明显的杀意。 知县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乌邪修。 乌邪修却是笑道: “大人这招果然高明,那妖怪藏不住了!” 说着,指着叫声传来的方向道: “架起我准备的符阵,往那边去。” 众人意识到真有妖怪,不免有些害怕。 但听到乌邪修的话之后,再看自己这边这么多人,一个个又有了勇气。 前面几个人拿着贴有符箓的长矛当先开路,其他人跟在后面,拿着八卦镜、黑驴蹄、黑狗血、鸡血、糯米等各种东西。 反倒是乌邪修自己,并不接触这些东西,只拿着自己手中的铜钱剑。 知县本以为那妖怪被自己激怒,定会忍不住直接冲过来,可没想到,那妖怪似乎压制住了怒火,并没有冲过来。 有点担心的知县再次询问乌邪修。 乌邪修表示是己方势大,那妖怪不敢来袭。 知县闻言,安心不少。 队伍继续前进,不久,走到了一处两面斜坡的山道间,山道颇为狭窄,行动不便。 队伍中的捕头看着两边的地形,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在知县身边说了一句: “大人,这地方有点不对劲儿,万一有埋伏......” 知县闻言,摇头道: “一群禽兽,怎可能懂什么埋伏?你多虑了。” 正说着,忽然听到两面山坡无数猴子叫声响起,很快,众人就见到山坡上爬满了猴子。 这些猴子出现之后,对着山道上的众人就开始扔石头。 队伍中有许多猎人,早就见识过猴子们扔石头的战术,这次特意带来的有木盾和藤盾,面对猴子们的攻击并不在意。 知县一开始也吓了一跳,但在见到猴子们就只有这点伎俩后,信心大增。 猎人们拉弓反击,射杀了不少猴子。 猴子们敌不过,一阵闹腾后跑掉了。 众人见此,都觉得此行必能除妖,一个个信心满满。 知县也是有点轻视这群猴子,仗着地形优势都打不过,根本不足为虑。 唯有乌邪修感觉有点不对,以他对此地猴王的了解,那猴王断不可能有如此耐心隐忍不出,按理来说,应该早就出来拼命了才对。 只是此时的确不宜泼冷水,不然可能挫了士气。 一行人再次前进,这次走进了一个前后只有一条路的窄道,同样是适合打伏击的地点。 猴子们也的确进行伏击了,只是毫无用处,反倒被打死了好些猴子。 再次打退猴子,众人加快了行程,打算一鼓作气到达猴子方的老巢。 就这样,众人进入到了一个葫芦口地形的山区中。 知县现在都已经不在乎什么地形了,正打算下令让众人直接通过这里。 又听到周围猴子们的叫声响起,众人都是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人脸上还有着笑容。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猴子们扔出的不再是石头、木头之类,而是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向下倾洒石灰。 还有猴子不知是哪里来的辣椒面,也一并撒了下去。 “呸,咳咳咳,辣椒面,猴子手上怎么会有辣椒面!” “眼睛,我的眼睛!” 众人被猴子们这一手弄得很是狼狈,躺在长椅上的知县由于脸向上,结结实实的被洒了一脸胡椒面。 顿时被呛的涕泗横流,晃动不已。 负责抬着他的两个脚力也被呛得不行,不小心翻了躺椅,知县直接摔在地上。 地上有个凸起的小石头,知县摔在上面,左臂直接骨折。 “啊!” 知县发出一声惨叫,在地上哀嚎不已。 乌邪修早在情况有变的第一时间就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躲到一处向下倾斜的石壁下。 众人阵型大乱,猴子们再次扔石头打人。 从高处扔下的石头,是真能砸死人的,可不是开玩笑。 有两个运气背的人,被打中头颅,当场断气。 这个时候,忽然又听到一声与其他猴子不同的猴子叫声响起,震慑人心。 有人看去,发现远处出现了一个身高足有一丈的大型猴子。 这猴子手臂粗壮,面目凶恶,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出现之后,直接举起一块巨石,投向知县的位置,要将知县砸成肉泥。 乌邪修见此,知道知县现在还不能死,扔出一根麻绳缠住知县的腰,一拉,将其拉开,救下知县。 猴王见巨石落空,看向乌邪修,目露凶光。 乌邪修并不害怕,反而是眼中闪过兴奋之色。 其实他之所以帮着知县,就是为了借助知县的力量,将这猴王手下的猴子都拖住,自己就能趁机拿下猴王了。 此时见众人在和猴子们相斗,乌邪修手持铜钱剑,直奔猴王而去。 猴王见此,正面迎上,一拳打向乌邪修。 拳头打在乌邪修的铜钱剑上,“滋滋”冒黑烟。 猴王吃痛,叫了一声,乌邪修眼中闪过一丝历色,提剑进攻。 乌邪修的修为明显强于猴王,打的猴王吼叫连连。 那边在地上惨叫不已的知县见乌道长压制了猴王,这才放心些,大声道: “杀光这些猴子,杀一个本官奖一两银子,不扣税!” 众人闻言,兴奋了起来,许多人开始反击。 猴子到底是不如人的,在偷袭的优势过后,被打的抱头鼠窜。 乌邪修不断攻击猴王,打的猴王左支右绌,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得胜了。 就在此时,一个身姿窈窕,貌美如花的女子忽然从一棵树后杀出,五指锋利如刀,正是化成人形的泪玲。 见到泪玲出现,乌邪修瞳孔微缩,甚是惊讶: “是你?原来是你!” 乌邪修自以为明白今日之事是谁在幕后策划了。 但他并不怕,就算这两妖联手,他也是不惧的。 一击打退猴王,乌邪修又一剑对上泪玲的爪子。 本以为可以轻易打退泪玲,却不防,泪玲这一下的力量大的出奇,竟然震得乌邪修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险些直接将他手中铜钱剑打的脱手。 乌邪修大惊失色,没记错的话,对方应该是个敏捷极佳,力量不强的猫妖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蛮力? 泪玲可不管他怎么想,一击打的乌邪修身子一颤,再次补上一击,动作极快。 乌邪修大惊,不敢再迎击,慌忙向后倒退。 泪玲一击落空,再次追击,刚才被击退的猴王也冲上前来,与泪玲一起攻击乌邪修。 一时间,原本占优的乌邪修被两妖合力打的落入下风。 知县见此,大为恐惧,勉强爬起来,想要逃跑。 这时,乌邪修大喊道: “用降妖宝物!” 听他这一喊,有人反应过来,用他们带来的八卦镜、黑驴蹄、黑狗血、鸡血、糯米等各种东西或扔或撒,攻击泪玲、猴王。 乌邪修则是趁机跳开,没有反攻,也有点躲着那些东西的意思。 对于这些东西的干扰,泪玲早有准备,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把伞,挡住了众人的攻击。 一旁的猴王没有准备防具,依靠灵活的身手躲过了大部分攻击,但还是被一些鸡血、糯米沾到了。 猴王身上被烫的“滋滋”冒烟,还好沾的少,影响不大。 而且这些东西专克僵尸用的,对于妖怪来说,用处有限。 趁机脱身的乌邪修来到了知县身边,对知县说道: “大人,快,用官印!” ...... 84收中尸之气 知县闻言,右手托着官印,问道: “怎么用?” “对着他们,说‘请镇妖邪’即可。” 知县照做,将官印对准泪玲、猴王,喊道: “请镇妖邪!” 在知县等普通人不可见的情况下,在场所有的两百多梧侯县百姓的身上都飞出了一道气,这些气涌进官印之中,紧接着投射出一个屋子般大小的官印虚影。 官印虚影出现,照着泪玲、猴王兜头压了下去。 猴王身高一丈,属于个子高的,见官印砸下来,知道无可躲避,直接双臂上举,硬顶官印的压制。 官印极重,猴王全身青筋暴起,勉强抵挡,被压得双脚陷入土中足有几寸深。 乌邪修见此,大喜,扔出一个稻草人向难以躲避的猴王打去。 一旁的泪玲爪子一挥,将稻草人割的粉碎。 乌邪修愠怒,手持铜钱剑,再次进攻泪玲。 知道泪玲的力量优势后,乌邪修改变打法,不时施展障眼法,或是喷吐黑烟,或是扔出稻草人,亦或者喷出一口黑漆漆的污血,攻击泪玲。 泪玲无法发挥近战的力量优势,有点斗不过乌邪修。 手持官印的知县虽然看不到很多法力上的交锋,但光是看形势就知道,乌道长是占据上风的。 知县大喜,认为今天之战,应该能胜。 就在此时,树林中却有一人用弹弓瞄准了他手里的官印。 一枚石子射出,打在官印上。 单手持官印的知县没防住这一下,官印脱手,掉在了地上。 官印落地,不待知县去捡,一只小猴子就已经灵活跑过,抱着官印就钻进了林子中,不见了踪影。 知县大急,正要去追,却发现猴王脱困了! 没了官印压制,猴王脱困,大吼一声,扑向乌邪修。 乌邪修一对一都是优势,可一对二就不是对手了。 被打的节节败退的乌邪修,心中将知县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真是个废物,连手上的官印都能弄丢了! 知县大急,不顾骨折的左手,见识到官印的厉害之后,自然要拼命夺回官印。 知县右手捡了一根棍子,钻进林子里去追小猴子。 小猴子十分灵活,哪里是知县这样养尊处优的人可以追上的。 没追上小猴子不说,还因为追的太急,脚下一滑,直接从山坡上滑了下去。 沿路滚了好一段距离,身上多处破皮,擦伤、摔伤也不少。 “哎呦~~” 知县倒在山沟沟里痛苦的哀嚎着。 只可惜,他现在距离葫芦口山谷那边着实有点远了,就算是呼救,也没人听见。 知县浑身疼痛,躺在地上难以挣动。 这时,一个小猴子抱着官印出现在他面前,正在看着他。 知县见此,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对着小猴子发出“嘬嘬”声: “乖,小猴子乖,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我给你吃好吃的,好不好啊?” 在知县的“诱导”下,小猴子抱着官印走近了点。 知县眼看小猴子走到了眼前,缓缓伸出右手,就想要接住官印。 就在这里,小猴子忽然高举官印,“啪”的一下砸在了知县的脸上。 “啊!” 知县惨叫一声。 小猴子紧接着,又举起官印再次砸下。 知县被砸的惨叫连连,口中不断求饶。 但小猴子并不停手,用官印不断地砸知县的脸。 鼻梁断裂,牙齿也被砸掉了,看起来凄惨无比。 小猴子越砸越起兴,口中发出吼叫,一下下的砸着。 这时,一只老猴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一把从小猴子手上抢走了官印。 知县见此,肿的不成人样的眼睛中透出一丝希望,这群不通人性的畜生最好骗了,只要自己表现的友善一点...... 知县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见老猴子举起官印,对着他的头上狠狠的来了一下。 “啊!” 知县的头被打的鲜血长流,头骨都碎了一点。 老猴子又叫了一声,周围出现了一群猴子。 这些猴子个个都拿着一块石头在手上,其中一只猴子还递给了小猴子一块石头。 老猴子举起官印,其他猴子举起石头,全部对准了知县。 “啊!!!” 夜明看着牛角香炉中收进来的新的尸气,微微点头。 中尸之气,中尸好五味,从梧侯县知县身上得到。 至此,夜明集齐了三种上品三尸之气。 收起牛角香炉,夜明转身去看乌邪修那边如何了。 ...... 乌邪修面对泪玲和猴王的联手攻击,只能不断的用自身一些下三滥的法术手段拖延。 但这样的拖延用处实在不大,乌邪修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已经被泪玲将胸前都抓出了几道深深的印痕。 见情况不妙,乌邪修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稻草人扔出,爆出一阵呛鼻的黑烟。 黑烟暂时干扰到对面两妖,乌邪修转身就跑。 要是正常情况,他这一下基本上能跑掉。 可这一次不行,因为他刚跑出不远,地上就莫名多了一根青藤出来,拌在了他的腿上。 按理说以他的修为,区区青藤,自然是一碰就碎。 可这根青藤不一般,并没有断掉,反倒将冲速极快的乌邪修给绊倒了!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摔过跤的乌邪修,再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摔得狗啃泥。 这一下摔得乌邪修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勉强爬起。 他刚爬起,泪玲和猴王已经摆脱了黑烟的干扰,猴王一个健步,跳了过来,一拳打向乌邪修的头颅。 乌邪修大惊,伸手从袖子中摸出最后一个稻草人,将稻草人扔到了远处。 猴王一巴掌打下来,直接将乌邪修打爆了。 但却不见血肉横飞,只有一些散落的稻草在原地。 再看乌邪修,已经出现在了刚才扔出的稻草人的位置。 躲过一击,乌邪修转身再跑。 泪玲的反应极快,早就在第一时间转换了攻击目标,直奔现在的乌邪修位置而去。 乌邪修发现自己跑不过泪玲,但身上已经没有稻草人了,无奈之下,用铜钱剑斩下一截小拇指,小拇指飞出,“砰”的爆开,成为一阵血雾,暂时拦住泪玲。 乌邪修再次逃跑,但猴王后冲了过来,一拳打向乌邪修的脑袋。 关键时刻,乌邪修的身子像泥巴一样软了下来,猴王的一拳虽然击中了他,但却使得他的身子歪斜,躲过了大部分的力道。 躲过一拳的同时,乌邪修的身子恢复正常,就要用手中铜钱剑拦腰横斩漏了空门的猴王。 但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猴王是猴不是人,虽然一拳空了,可它还有尾巴! 猴王身子一扭,尾巴如同鞭子一样,结结实实的抽在乌邪修的身上,将其抽的飞了出去。 “噗~~” 这一下直接扫断了乌邪修胸口几根肋骨,整个人在空中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吐血连连,最后撞在了山壁上才停下来。 猴王一击得手,爆喝一声,身体如箭矢一般冲出去,运足了力气的一拳打向乌邪修的头颅。 乌邪修自知必死,在最后时刻将手中铜钱剑向前直刺。 “砰”的一声,乌邪修的头被猴王一拳打爆。 猴王也因没有躲避,被铜钱剑贯穿了胸口...... 这边巨大的动静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见乌邪修被猴王打死了,大惊失色,再无战意,有胆小的人当场惊恐地叫了一声,撒腿就跑。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害怕被妖怪杀掉,跟着转身就跑。 众猴子们见猴王获胜,一个个嗷嗷叫着追击众人。 猴王体型巨大,虽被铜钱剑刺入胸口,但毕竟没有伤及要害。 用自己毛茸茸的大手抓住铜钱剑,用力一拔,将带着鲜血的铜钱剑扔在了地上。 见战斗结束,宋诚从林子里出来,看着乌邪修不成人样的残破尸体,摇了摇头: “此人蛊惑知县寻奇猎珍,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罪有应得。” 夜明也从林子里出来,将藏在地上的青藤收起,重新变成手串。 捡起地上还带着血的铜钱剑,饶有兴致的研究着,又对泪玲道: “去搜一搜他身上有什么好东西。” 泪玲看了一眼残碎的乌邪修尸体,有点无语,但还是上前去搜查。 这邪修身上最有价值的就是一本《草人秘书》,讲的是关于草人修炼的法术。 里面有许多涉及取人心头血、炼人魂魄、通过八字暗算他人的秘术,是一本毫无争议的邪书。 通过这本书上所载,也知道了乌邪修为何要针对猴王。 这门邪术修炼稍有不慎,就会对自身的精神造成伤害,神智会逐渐衰弱,最终死亡。 从乌邪修之前眼窝深陷,严重失眠的样子不难看出,他应该修炼出了岔子。 而猴王之脑这种东西,可以帮助他治疗伤势,甚至能使修为更进一步,也难怪他会打猴王的主意了。 夜明没想到这乌邪修这么穷,就只有一本秘书和一把铜钱剑还算勉强。 “行了,这一趟目标达成,走吧!” 驴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夜明身边,夜明骑上,对猴王摆了摆手,便走了。 宋诚见此,赶忙跟上,泪玲也踏着猫步,扭动着身子跟着一起。 猴王学着夜明的样子挥手告别...... 离开的路上,宋诚有点害怕的离泪玲远了点。 泪玲见此,妩媚笑道: “怎么了,这么怕我?” 宋诚有点小尴尬的对夜明道: “没想到泪玲居然是妖怪,杨先生,你......” “我不是妖怪。” 夜明实话实说,他的确不是妖怪。 “那就好,那就好。” 宋诚松了口气,杨先生是人就好,要是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和两个妖怪混在一起,想想就头皮发麻。 一路上,宋诚都有点躲着泪玲,不敢看她。 泪玲见他躲躲闪闪的样子,觉得好笑,故意靠近逗他。 泪玲靠近一点,宋诚就往边上一点。 走着走着,宋诚直接被挤到沟里去了。 “哈哈哈~~” 泪玲见此,嗤笑不已,笑得花枝乱颤。 宋诚面色尴尬,悻悻的爬上来。 泪玲不再逗他,又变成了猫,趴在驴根背上休息。 宋诚见此,感觉轻松不少。 夜明则是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就修炼“三尸真火”。 三尸之气已经集齐了,但都不是最极品的...... 思虑了一会儿,夜明决定再等等。 说好了外出一年的,那就攒够一年。 一年后,不管有没有极品之气可用,他都会着手修炼“三尸真火”。 ...... 85庄园梦鬼接冤案,首府遇故掀摊位 那铜钱剑上沾染了不少的邪气,都被夜明给轻易炼化了。 要是别人炼化邪气可能还需要费一番功夫,可夜明不用,直接将邪气转化为魔气,再将魔气抽走,便成功净化了铜钱剑。 净化完了铜钱剑之后,夜明才发现一个问题。 自己为什么要净化铜钱剑? 不净化自己还能用,净化之后,就变成纯粹的道门法器了,自己一个大魔头就用不了了...... 夜明想给愚蠢的自己两嘴巴子,但又舍不得打自己,找了个理由,可以拿去跟道门中人换有用的东西。 再往前去,就是平州首府山义府了,也是平州往北最后一个大府。 山义府作为平州的屏护,城池修建的相当高大坚固,且城内面积广大,即便被围城,也能保证几年内自给自足。 整个平州,唯一能和山义府比的也只有延化府了。 夜明他们一行离山义府还有约莫十里左右时,天色已经昏暗,就算赶夜路到了山义府,也进不了城。 根据夜明的卜算,在山义府可以找到上品的贪、痴二毒,再加上手里已有的嗔毒,佛门三毒也就能集齐了。 附近有一座驿站可供休息,但驿站是要收钱的,不巧的是,夜明他们没钱。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手上那把铜钱剑如果拆了当钱用也是没问题的,可是明显太亏了。 宋诚表示,来的路上听人说附近有座废弃庄园,可以到哪儿去将就一晚。 两人,一驴,一猫,来到了那废弃庄园。 通过残留的痕迹可以得知,这里当年必定发生过火灾。 夜明刚到庄园外,微微睁眼,随后又闭上,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宋诚找到了两片还算完好的门板,表示可以凑活着睡一晚。 夜明很嫌弃和宋诚睡在一起,随手提着泪玲的脖子往里走,惹得泪玲十分不满,夜明不管这些,到了里面院子一棵枯树边,将泪玲扔了上去,自己靠在树边睡下。 宋诚对于夜明的一些奇怪之处早就见怪不怪了,见驴根也在一边墙角找地方休息,他也铺上一层棉被休息。 快入冬了,晚上不裹一层棉被,会被冻坏。 最近已经习惯在外露宿的宋诚很快进入了梦乡。 但今晚的梦很是奇怪,宋诚梦见自己身处一片十分繁华热闹的宅子中,周围来往的下人、丫鬟言笑晏晏,家主主人也是待人和善,一家人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我这是在做梦?” 不知为何,宋诚清楚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这是这座庄园以前的样子吗?” “这里正是小女子家以前的样子。” 一个女子的声音突兀传来,宋诚一惊,连忙看去。 便见对面走廊边有一做富家小姐打扮的女子正泪涔涔的看向他。 而周围的其他人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消失了,现场只剩下他们两人。 或许,只有一人...... “这位小姐,您是?” “小女子顾红英,一个已死之人......” 那女子垂泪说着,偌大的宅子忽然起火,一群人冲进宅子中,见人就杀,有东西就抢,整个宅子被洗劫一空,最后被付之一炬。 “他们......” 宋诚看着那些烧杀抢掠的人,已经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他最近和夜明、泪玲接触的多了,对于这些神鬼之事,接受的很快,明白这女子应该是鬼魂,且有求于自己。 “当年我顾家富甲一方,在山义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 自作为家中支柱的爷爷去世后,一度被其他各家盯上。 其中郭府尉一家最甚,多番明里暗里的逼迫之下,没能让我顾家屈服,五年前的一天,郭家暗中串联一伙贼人,破门杀人,事后一把大火焚尽顾府。 郭家又利用自身府尉之职的便利,将贼人灭口,为此案定性。 我顾家从此蒙受不白之冤至今......” 顾红英不断啜泣着,讲述了事情因由。 “顾小姐想让宋某替你鸣冤?” “正是,小女子恳请公子为小女子一家上下百余口人伸冤!” 宋诚向来是嫉恶如仇的,此时听闻这等冤案,岂有拒绝之理,当即应下: “此事,宋某应下了!” “多谢公子,小女受灾之日投井自尽,如今尸骨还在井中,还请公子替小女子安葬遗骨,便葬在这庄园之中便可。” 顾红英话音刚落,宋诚便醒了过来,睁眼一看,还是在废弃庄园的门板上睡着。 但刚才的梦境清晰无比,不像是虚假的。 宋诚起来,在庄园中找寻,果真在后院找到了一口早已干枯的水井。 “老宋,用这根青藤下去。” 夜明的声音在宋诚身后响起,将手腕上的青藤手绳摘了下来。 “杨先生?” 宋诚一愣,见泪玲也在一边的墙头看着,便明白这两位已经知道了。 用青藤绑在腰上,宋诚拿着火折子下了井底。 果真找到了一具早已朽烂的枯骨。 知道这是顾红英的尸骨,宋诚用外套将尸骨完整的收殓起来,拉了拉青藤,又被夜明提了上去。 将顾红英的尸骨安葬在后院一棵枯树下后,宋诚还简单的立了个碑。 坟冢落成,一道女子身影从坟冢中出现,立于树下。 夜明手指在宋诚眼前一晃,宋诚只觉眼前一花,再看前去,便又见到了顾红英。 “顾小姐?” “小女子见过宋公子,谢过宋公子此番埋骨之情。” 顾红英万福一礼,宋诚回礼。 “宋公子愿意为小女子洗刷冤屈,小女子感激不尽。” 顾红英再行礼,宋诚再还礼。 夜明有点腻歪的说道: “这礼留着将来夫妻对拜再说,现在先说眼前事。” 被夜明这么一说,两人都有点尴尬,夜明翻手取出一枚阴气浓郁的铜钱出来。 正是当初得自一个真“倒霉鬼”的玄章宝钱。 夜明如今完全不惧阳光,已经用不上这铜钱作为保命手段了,倒是可以拿出来给顾红英做暂时栖身之用。 顾红英成为鬼也有五年了,自然明白夜明的意思,化为一阵白烟,钻进了铜钱中。 夜明随手将铜钱丢向宋诚,宋诚手忙脚乱接住,差点掉在地上。 宋诚作为大福缘之人,又有顾红英在铜钱中控制阴气溢出,倒是不用担心阴气侵蚀。 “这铜钱我就一枚,保管好了,弄丢了我可不管。” 夜明说着,不再多管, “睡觉去,明天一早进山义府。” 宋诚对着铜钱喊了一声: “顾小姐。” “宋公子,我在的。” 铜钱里传出顾红英的声音。 宋诚闻言,安心些,害怕铜钱真弄丢了。 他用一根绳子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如此不虞遗失。 铜钱放在胸口,宋诚摸了摸,确定没问题,这才返回睡觉的地方。 这一晚,宋诚睡得格外安心...... 次日一早,一行收拾了东西,前往山义府。 到山义府前,明显可以见到那高大的城墙,令人仰望。 不得不说,这样的城池,当真是易守难攻。 刚到城门外不久,便见一名阴差从城中飞出,拦在夜明等人之前。 那阴差先是用一面镜子照了一下泪玲,确定她没有隐藏孽力后,这才看向宋诚: “你来伸冤?” 宋诚其实看不到阴差,阴差问的也不是他,而是他胸口铜钱里的顾红英。 “昔日城隍大人答应小女子,只要小女子不害人,等到有人愿意为小女子伸冤时,便可入府城,不知可作数?” 顾红英在铜钱中反问道。 阴差没有说话,做倾听状,过了一会儿,阴差说道: “城隍大人有令,你等不得以法术害人、惑人,除此之外,一切自由。” 阴差这一句话是对夜明等所有人说的。 说完,阴差便离去了。 宋诚从头到尾都没看到阴差,只是问道: “杨先生,怎么不走了,前面就是城门,我们愣在这里干嘛?” 夜明笑道:“走,进城。” 山义府的繁华比之延化府更胜一筹,城内人流如织,车马粼粼,就连乞丐都吃的比别的地方要好一点。 宋诚也是首次到山义府,被眼前的繁华景象所吸引。 泪玲心情很不好,刚进城,就被几只流浪狗盯上了,要不是她在驴根背上,恐怕那些狗已经冲过来了。 夜明拿着手里的“打狗棍”,对于想要攻击泪玲的狗一点儿不客气,全给打跑了。 泪玲有点意外,没想到这老魔头居然这么向着自己。 夜明当然没有,不,当然是向着泪玲的。 这和他因为犯蠢洗掉铜钱剑上的邪气而迁怒别人毫无关系,夜明用宋诚的名誉担保,绝对毫无关系。 收拾了一顿流浪狗之后,夜明心情大好,便打算找个地方算卦,挣碗酒钱。 正在找合适的位置摆摊时,夜明发现了熟悉的一幕,一个老道正在帮人算命。 不知对那人说了什么,就见那人生气的一拳打在老道眼睛上,三两下掀了老道的摊子,愤愤然而去。 夜明见此,顿时乐了。 这不是老熟人冲准道人吗? 许久不见,还是这么拉。 看看自己,压根就不摆卦桌,别人想掀摊子也没得掀! 老熟人冲准道人将被推倒的挂摊重新整理好,继续等待下一个来客。 夜明见此,对宋诚道: “老宋,看到那个老道了吗?你去找他算卦,不管准还是不准,都要将他的摊子掀了。” “嗯,好。啊!?好好地掀人家摊子干什么?” 宋诚有点不明白夜明要干什么。 夜明嘿嘿笑道: “这是熟人之间打招呼的方式。” “你们认识?”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这算哪门子熟人?” “你别管,总之去掀了他的摊子就行了。” 夜明连推带踢的将宋诚赶了过去。 宋诚到了冲准道人挂摊前,刚要开口,就听冲准道人说道: “你带着恶意而来,是想掀了贫道的摊子?” “道长,你这都能算出来?” 宋诚有点意外,这道士不简单啊! “要掀摊子的话就快点,贫道还等着重新摆好,招呼下一个客人。” 冲准道人一副认杀认打的样子。 宋诚见此,有点牙疼,掀还是不掀呢? 想了一下,将桌上的签筒打翻了。 这样应该也算掀了摊子吧? 冲准道人却很是意外的捡起飞的最远的一根签,拿在手上一看。 上上签! 冲准道人见此,大感意外,看向宋诚道: “贫道眼拙了,没想到阁下居然还是个有大福缘的。” ...... 86街头算命,郭少有请 宋诚闻言,一脸意外: “你就看一眼签文就能看出来?” 冲准道人也是意外: “你知道自己是大福缘之人?” 正在两人大眼瞪小眼时,夜明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冲准道人,十分热情: “哈哈哈,冲准道兄,久仰久仰,今日终于见面了!哈哈哈!” 冲准道人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疑似瞎子的人,但见对方这么热情,有点疑惑: “敢问阁下是何人?” “在下杨鹿鸣,与福德正神夜明相交甚笃,常听他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夜明很自来熟的样子介绍着自己。 冲准道人一脸疑惑,感觉这人的说话做事风格和那位好像,但一想他们能聊到一起,那肯定是同类人,也就不奇怪了。 “就是你指使他来掀我的摊子的?” 冲准道人指了指宋诚,又指了指自己的摊子。 夜明哈哈笑道:“这不是和道兄开个玩笑嘛!” 由于经常被人掀摊子,冲准道人倒也不介意,和夜明聊了几句,发现这家伙好像真挺了解自己的,没说几句,两人就熟识了。 “道兄,你到这山义府有何贵干啊?” 夜明打探起情报来。 “实不相瞒,贫道是来捉妖的。” “捉妖?这一州首府之地,哪有敢作祟的妖怪?” “不一样,这次的妖怪是一座道观里的灵兽入了邪道,窃取了观中宝物,可以借助宝物隐藏其自身妖气。 贫道靠着对那宝物的追踪,一直追到了这首府之中。 贫道确信,那妖怪现在就在山义府中。” “不知是那座道观的灵兽,窃取了什么宝物?” “这......恐怕不便告知杨道友。” 冲准道人不说,夜明也不甚在意,对冲准道人说道: “道兄今天算卦可挣到钱了?” “杨道友何必明知故问?” 夜明拉着冲准道人的袖子,悄声说道: “我这有一个法子,你我合作,保证能挣不少钱。” 冲准道人听到挣不少钱,有些警惕起来,看向夜明: “杨道友要是弄一些愚弄百姓的法子,请恕冲准不能接受。” “冲准道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岂会坑骗百姓,只不过要稍稍牺牲一下道兄你的名声而已。” “牺牲我的名声?怎么说?” “嘿嘿,很简单......” ...... “算卦了,算卦大比拼,两位算卦大师今天在此拼卦。 大家快来看,两位大师拼卦,只收一次钱,可以算两次卦!” 宋诚在街上大声吆喝着。 是人都有占便宜的心思,一听给一份钱可以算两次,不少人意动,围拢了过来。 有一个有些闲钱的人来到冲准道人面前: “帮我看看面相。” 冲准道人看了看此人面相后,如实说道: “你面色表面无常,内里却是衰败,关乎亲近之人,近来你母亲会死。” 听到冲准道人这么说,那人面色不太好看,打了冲准道人一拳,转头找上夜明: “你来看看我的面相。” 夜明没有看,因为他是“瞎子”,上手摸了摸这人的脸,随后说道: “面相外华内亏,近日家中恐有白事,君可早做准备,以尽孝道。” 那人听后对着夜明抱拳一礼,离开了此处。 冲准道人见此,喃喃道: “说的和我差不多啊,怎么就对我挥拳,对他抱拳?” 众人见这两人好像真能算准,围了上来,开始找两人算卦。 不多时,大家一致认为夜明算的好,对冲准道人嗤之以鼻,不少人直接拳脚相加。 冲准道人颇为委屈,为什么明明一样的结果,自己说就是挨打,对方说就是算的准? 很不服气的冲准道人继续算下去...... 到收摊时,夜明这边好整以暇,冲准道人鼻青脸肿,摊子的桌腿都彻底断掉了。 看着冲准道人一脸的可怜样,宋诚不觉摇头。 他在旁边看了全过程,两人算的结果其实大差不差,关键在于,杨先生会说话,表达委婉、和气许多。 这位冲准道长言语过于直接,虽然说的没错,但太容易得罪人了。 宋诚数了下,两人合作,挣了三两银子,五百多铜钱,算是发了一波小财。 只是有一点让宋诚感觉有些奇怪,那就是泪玲不见了。 自从遇到冲准道人开始,泪玲就不见了踪影,不知干什么去了。 但见杨先生一点儿不担心的样子,宋诚也就没多说什么。 夜明拉着鼻青脸肿的冲准道人道: “道兄,今天多亏了你的牺牲,咱们才能小赚一笔,走,喝酒去。” 冲准道人有点气馁的点了点头,两人正要离开,却听有人喊道: “慢!先别走!” 三人看去,发现来者是个家仆打扮的人,见到三人后,那家仆直接无视了宋诚,看向夜明和冲准道人。 “两位,我家公子听闻两位算卦极准,特来相邀,请两位赏光。” 虽说是请,但其言语和行动中却透露着不可违逆之意。 夜明和冲准道人“对视”一眼,一齐笑道: “好!” 三人一驴随着那家仆一起到了一家酒楼,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上没有别的客人,只有靠窗边摆了一桌酒菜,一个二十四五的公子哥正坐在那里吃菜饮酒。 “公子,人带来了。” 家仆上前恭敬禀报。 那公子哥闻言,斜眼看了两人一眼,眼神傲慢无比,口中却假意客气道: “两位请坐。” 夜明、冲准道人也不客气,坐在了公子哥对面。 宋诚也想跟着坐下,谁知那公子哥忽然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你也会算命?” “不会。” “既然不会,那你还是站着吧!” 公子哥对宋诚完全不屑一顾。 宋诚闻言,面色一僵: “这位公子真是够威风的,请我们来,却不给座次,恐怕不妥吧?” 公子哥对家仆淡淡道: “我只请了算命的,其他闲杂人等都赶出去。” 宋诚冷哼一声: “不用你赶,宋某自己会走。” 说罢,就要大步下楼。 但那公子哥却是喊道: “站住,我说了,要把人赶出去才算。” 家仆闻言,招呼两个人上前,就要抓住宋诚,将他给扔出去。 冲准道人见此,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这位公子,你的命,贫道不算了!” 说着,就要离去。 那公子哥却将酒杯轻轻敲了下桌子,呼啦啦冲出一群人,将整个二楼都给围了起来。 冲准道人见此,怡然不惧,就要动手。 这时,夜明站了起来: “干什么呢?不就是算个命吗?不管这位公子算什么东西,都能给算!” 说着,又“看”向那公子哥,笑问道: “公子,你算什么东西?” 那公子哥见夜明他们“服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我乃山义府府尉之子,名为郭从文,我要算报应。” 一旁被一群家仆按住的宋诚听到对方的身份后,瞳孔微缩。 他胸口中挂着的铜钱也是微微一颤。 夜明笑了笑: “算报应啊,没问题。 只是命数一事,切忌人多口杂。” 郭从文闻言,使了个眼色,周围的家仆们见此,纷纷散去。 宋诚也被松开了,这次他没有再冲动下楼,而是找了个空位坐下,想要听听夜明他们会说什么。 冲准道人本来是不想给这种人算命的,但见到夜明的秘密手势后,还是出手算了下。 不久,两人便算出了结果。 郭从文嘴角含笑的问道: “我的报应,如何?” 冲准道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直接说道: “你的报应已经很近了,要不了多久,你就要遭报应了。” 郭从文闻言,面色一沉,神情很是不悦,就要发作。 夜明却笑嘻嘻的一把按住了冲准道人,将他按到了桌子底下,对郭从文说道: “郭公子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他这人小肚鸡肠,面慈心黑,凡事稍有不顺就要挟私报复,最不是东西,您别听他的,他就是在故意乱说吓唬人。” 将冲准道人彻底按下去,说不了话之后,夜明继续说道: “我观郭公子气韵畅达,面有红光,近来好运连连,尤其是与水有关之处可以多去,必有幸事伴生。” 郭从文听了夜明所言,面色愉悦许多,露出一开始的自信微笑: “你还算是有点算师样子,来人,赏五十两。” 说罢起身离开,留下一句, “酒席也赏你们了。” 当即有一个家仆上前,放了两锭二十两,一锭十两的银裸子在桌上。 夜明拿着银裸子,笑嘻嘻的谢过。 等郭从文一行人都走了之后,冲准道人终于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有点急躁的对夜明说道: “杨道友,他明明印堂发黑,头上煞气冲天,尤其忌水,一旦近水,则大难临头,你怎能乱说呢?” “什么叫我乱说,分明是人家喜欢听。 既然人家喜欢听,那我就照着说了,有何不可?” 夜明丝毫没有害了人的觉悟。 宋诚走了过来,看向冲准道人: “道长,你说他近期就会出事?” “对,不能近水,近水必出事。” 冲准道人十分笃定的说道。 “如此说来,小女子的仇人可能就要少一个了?” 顾红英的声音从铜钱中传出来。 冲准道人有些惊奇,看向宋诚,有些意外: “你这是在替鬼申冤?” 宋诚也是意外,没想到冲准道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道长怎么看出来的?” “此鬼身上没有孽力,却有浓浓怨气不得消散,无法转世投胎,又跟在你这个有大福缘之人的身边,除了伸冤,还能有什么?” 冲准道人理所当然的说道。 夜明倒了一杯酒,饮了一口,口感甚佳,又饮了一口,说道: “不是说找个酒楼吃一顿吗?这里就刚好,大家一起吃。” 冲准道人和宋诚都没心情吃郭从文留下的饭菜,宋诚问道: “杨先生,我若想为顾小姐伸冤,不知你有何建言?” 夜明随口道:“那是你的事,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 冲准道人道:“不能直接去府衙告官吗?” 宋诚摇摇头道: “想要伸冤,必须要有证据,可此事已经过去五年了,证据恐怕早就被郭家销毁殆尽了。 而且,郭家之主还是山义府的府尉,地位仅次于知州、知府两位大人,想要翻案,恐怕极为不易。” 顾红英沉吟道: “要说证据,也许郭家还会留有一件......” ...... 87神仙林中付酒钱 “什么证据?” “我顾家的传家宝,碧玉泷蓝瓶。” “传家之宝?这种东西郭家不会处理掉?” “应该不会,各大家族都知道那是我顾家的传家宝,只要看到必然会对事情的真相有所怀疑。 郭家应该不会轻易拿出来。” “那会不会已经被毁了?” “不会,碧玉泷蓝瓶世间仅有一尊,乃是顾家一位贵妃先辈得自皇上的赏赐,其价值无可估量,我不信以郭家的贪婪会舍得毁掉这样的宝物。” “若是如此的话,只要能证明郭家有这件宝物,那基本就能定罪了。 就算郭家不认账,说是买来的,也可以定个私藏宫中宝物的罪名,横竖都是死。” 宋诚一琢磨,感觉此事大有可为。 夜明却是笑道: “先找到东西再说。” 宋诚拱手问道: “杨先生可能算出碧玉泷蓝瓶的位置?” “郭家有官气笼罩,难以推算。” 听夜明如此说,宋诚就知道该自己想办法了。 冲准道人也出言告辞了,他还要去寻找那藏在城中的妖怪。 夜明手中拿着那三裸银子磕来磕去,笑道: “走,搜集证据去。” 宋诚问道:“如何搜集?” 夜明笑道:“花钱搜集。” 宋诚不明所以,跟着一起出去。 不知何时,夜明手中刚刚还是完整的银裸子,此时已经全部变成了一粒粒的碎银子。 用麻布包着碎银子,出了酒楼,夜明将银子全部交给宋诚,对他说道: “拿着银子去东城的穷苦百姓聚集地,买郭家为非作歹的消息、证据,全给收集起来。 驴根也借你用,可以准备几个框装证据。 注意躲着官差和穿绸缎的人,免得他们通知郭家。” 宋诚满脸意外的看着夜明: “杨先生的意思是,不帮顾家翻案,而是用别的案子打垮郭家?” 夜明摇了摇头道: “都要!好了,哪儿来那么多问题,去买消息去。” 宋诚看着手里郭从文给的银子,想想要用这些银子去买郭家的罪证,不得不感叹一句:杨先生真会玩儿。 将宋诚轰走之后,夜明转道进了一条小巷子,一只漂亮的猫落在了身边的木架子上。 “那个道士走了?” 这猫自然就是泪玲了。 “还在城里,说是要找妖怪,你自己注意点,别被他找到了。” 夜明随意说道。 泪玲道:“当初我是人形被他打掉一条命,用的原形逃走的。 不管人形、猫形,都不能被他看见,不然可就麻烦了。” 夜明摸了摸下巴道: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 “什么办法?” “化妆。” “化妆?” 泪玲看着一脸笑意的夜明,忽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巷子外有路过的人听到巷子里有凄惨的猫叫声响起,以为是猫狗打架,没有在意,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夜明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一手拄着竹棍,一手抱着一只毛发蓬松的肥猫,完全看不出这猫以前是一只毛发精细的苗条小猫。 “肥猫”一脸生无可恋的被夜明抱在臂弯间,看什么都是一副厌世的表情。 夜明则是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这个样子,只要泪玲自己不暴露,十个冲准也认不出来! 搞定了“肥玲”的问题后,夜明悠哉的走在大街上,听取周围人交流的零散信息。 一路走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家酒馆门口。 唉,真不是故意的,既然不小心到了,要是不进去看看的话,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酒馆门口的酒保见到夜明穿的破衣烂衫,却抱着一只肥的夸张的猫,且一点儿不脏,一时无法判断夜明的身份,这到底是有钱人还是穷鬼? 夜明进了酒馆,一点儿不客气,将腰间已经喝空的葫芦取了出来,放在桌上,开口道: “取你们店最好的酒来,装满。” 酒保见此,选择了笑脸相迎: “客官,我们这儿最好的酒,卖一千两银子一斤,您确定要吗?” “一千两一斤?有什么名堂吗?” 夜明好奇问道。 “小店祖上曾做过宫廷御酒,只是后来的皇上口味不同,这才退下来的,但放眼整个平州,那也是首屈一指的。 就连历任知州、知府待客,都是用的小店之酒。” “好,是好酒就好,给我满上。” 酒保闻言,拿不准夜明是什么来头,又不好让他出示银钱证明财力,那太得罪人了。 只好偷偷去询问掌柜的,掌柜见到夜明这样的特殊人物,也是拿不准。 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再说了,只是一个小葫芦而已,就算最后证明看走眼,亏了,那也损失不大。 有了掌柜的首肯,酒保这才给葫芦添酒。 很快,酒保就察觉到问题,都两酒舀下去了,这葫芦怎么还没满? 酒保不信邪,又添了一酒舀,还是没有满,甚至于摇一摇葫芦,都听不见声响的,好像完全没有添进去一样。 这情况酒保不敢再私自做主了,赶紧叫来掌柜的查看。 掌柜的也试着添了一酒舀,发现酒水进了葫芦,就和泥牛入海一般,毫无动静。 “贵客,您这葫芦,似乎有些问题......” 掌柜的意识到来者不一般,恭敬拱手道。 夜明坐在椅子上,把玩着臂弯的“肥猫”毛发,笑道: “掌柜的尽管打酒,什么时候打满,什么时候将葫芦拿给我。 你放心,该给的银子,一文也不会少。” 知道夜明不是一般人后,掌柜的意识到这是个巴结大人物的机会,让酒保站到一边,自己亲自打酒。 一开始掌柜的还用酒舀,后来直接放上漏斗,用坛往里倒酒。 酒保看的心惊肉跳的,提醒道: “掌柜的,这是最后一坛‘金露醉’了,再倒可就没了。” 掌柜的却认为,夜明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仙家之人,他这个凡人有机会抱上仙家之人的大腿,那可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 掌柜的没有丝毫犹豫的将最后一坛“前宫廷御酒”也倒了进去,但仍不见满。 掌柜的有些无奈的到夜明身边拱手道: “贵客,‘小店’金露醉已经没了......” 夜明笑道:“无妨,其他酒也行,都往进倒。” 掌柜的解释道: “贵客有所不知,像‘金露醉’这样的佳酿,不适合与其他酒混在一起,否则反而会影响口感。” 夜明笑道:“不妨事,我这葫芦自会分流酒水,各自存储,掌柜的不必担心,尽管往进倒酒便是。” 掌柜的闻言,愈发确信夜明是游戏人间的神仙中人,更加的尊敬了,再次拿来店中其他好酒,一坛坛的往进倒。 一旁的酒保也看出厉害来了,知道自家可能遇上了神仙,再不敢怠慢,恭敬的伺候着夜明。 当店中最后一坛酒也倒完之后,掌柜的用袖子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倒了这么久的酒,还是很累人的。 “贵客,实在抱歉,小店的酒全都倒完了,如果贵客需要的话,我这就命人去其他酒馆买酒来。” 掌柜的有点害怕仙缘从自己身边溜走,可那葫芦当真和无底洞一样,实在是添不满,当真是毫无办法。 夜明笑着拿起葫芦,饮了一口酒,对掌柜的说道: “掌柜的辛苦了,劳烦叫上十几个人,带上锄头、铲子,再准备一辆空马车,随我去取酒钱。” 掌柜的一愣,取酒钱要这些东西干嘛? 但既然是仙人的吩咐,掌柜的哪敢不从。 直接叫上店里所有的伙计,酒馆提前打烊,一群人准备好夜明所说之物,跟着一起去。 掌柜的发现,这位不愧是神仙,全程闭着眼,走起路来却是如有神助,步履比正常人还要稳健。 夜明不时把玩一下臂弯里的“肥猫”,领着众人一路走,走到了城中一处荒山野岭中。 虽说是在城里,可这地方看着还是有些瘆人。 掌柜的左右望了望,有点好奇: “贵客,我们到这里是做什么?” 夜明笑道:“自然是付你们酒钱了。” 说着,指着地面一处道: “从此处开挖,地下三尺,便有酒钱。” 众伙计面面相觑,掌柜的倒没什么犹豫,让众人开挖。 这群伙计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干起活来很是麻利。 没多大功夫,便挖了一个大坑出来。 突然,一个人在挖着时,锄头像是磕到了什么东西,不像是普通石头。 将土拨开,发现竟是一层光滑的人工切割出来的石板。 众人见此,不用夜明多说什么,将石板整个挖出来。 看清了所谓石板的全貌,那是什么石板,分明是个石棺的盖子。 而且还是个大型石棺,里面睡上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看到这么大的石棺,众伙计感觉心里有点发毛。 有人以为自己挖到了脏东西,不免害怕。 掌柜的也是看向夜明,眼中满是询问之色。 夜明笑道:“酒钱就在里面。” 听夜明这么说,众人合力,将石棺盖子揭开了一点。 只是揭开一点,就有人眼睛发直。 这石棺里面没有装人,而是装满了财宝! 众人一下子有了劲儿,齐心协力,将石棺盖子彻底掀开,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眼珠子差点儿瞪下来。 夜明笑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将酒钱都搬走。” 众人闻言,如梦初醒,有人激动到手抖。 尤其是掌柜的,看着这么一笔天降横财,小腿肚子都在颤抖。 “兄弟们,帮我把东西都搬回去,回头我给你们每人一根,不,十根金条,再送你们每人一栋院子,给你们再找一个媳妇!” 掌柜的深知人性,未免自己遭灾,十分大方的向众人许诺。 众人知道这是神仙给的酒钱,虽然心中有想法,可是也惧怕神仙。 听了掌柜的许诺后,觉得完全可以接受。 因此,有个别起了心思的人熄了铤而走险的想法。 这些宝物一点儿不轻,可却被一群人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全搬上了马车。 装好马车之后,众人就要走,却被夜明叫住了。 “诸位急什么,酒钱拿走了,这地方总要给复原了吧?” 掌柜的闻言,连连点头: “是极是极,兄弟们,咋们把这地方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众伙计又一阵忙活,将石棺盖了回去,上面的土也都盖好,甚至细心地将一些杂草都重新铺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夜明又喝了一口酒,笑道: “诸位,我们就此别过。” ...... 88宋诚结交申启贤,知州断案天下清 宋诚看着驴根背上已经装满的四个筐和手中多出来的一堆铜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本来他用碎银子买郭家罪证也不指望挖出多大的罪行来,可一圈打听下来,结果却是令人瞠目结舌。 不少人宁可倒贴钱,也要他收下自己提供的消息、证据之类。 一天下来,五十两银子没花出去不说,还赚了几两银子。 那四个筐中全是众人提供的证词、物证等,证词基本上都是有人按了手印的那种。 装满了证据后,宋诚用一张麻布将其盖住,因为不见夜明,知道对方会来找自己,宋诚也不着急,找了个路边小店坐下,点了点儿吃的。 和他同一桌的是个穿着粗布麻衣,但气度不凡的老者,举止有度,即便是一身的粗布麻衣,也难掩身上的气质。 老者看了一眼驴根背上被麻布遮住的四个筐,看向宋诚,笑问道: “书生,你是要对抗郭家,为民除害吗?” 宋诚也察觉这人气度不凡,知道不是一般人,害怕对方是站在郭家一方的,宋诚并没有如实回答,只装作不知: “老先生玩笑了,宋某筐中不过是些杂货。” “你不必疑心于我,我也对郭家之行早有不满,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没法站在明面上,如今你这后生竟有此志,我也不吝相助于你。” 老者笑着说道。 宋诚见此人态度真诚,且没有那种奸猾小人的气质,不由信了几分: “敢问老先生有何教我?” 老者笑道:“现在不便言说,到时你自会知道。” 宋诚闻言,也不再追问,只是和老者说起一些其他闲话。 两人吃过一顿饭后,各自告别。 只是老者一直未曾透露姓名,显得有些神秘。 与老者分开,宋诚继续在街头闲逛,想看看能不能再收集一些证据。 正走着,听到那边街头有喧闹声响起,却是两个衣着华贵的人相互争执。 宋诚上前去,询问路人发生了何事。 原来这两人都是城里的富家公子,因为争一个青楼红牌,多次大打出手,今天在街上遇到,又吵了起来。 宋诚见此,摇了摇头,只是叹了声: “膏腴纨绔,不成气候。” 本来就是一句感叹的话,却听到旁边有一四十来岁的儒生模样之人跟着附和道: “岂止是不成气候,名门望族的名声都是被这群败类败坏的!” 两人相视一眼,都觉得对方面善,又聊了几句,发现双方之间言语颇为投契,没一会儿,就有一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两人互道了姓名,这儒生模样的人还是个举人,名为申启贤,竟然是平州知州的女婿。 这申启贤并不因宋诚功名不如自己,年纪不如自己就轻视于他,反而因为两人想法的多处趋同而对宋诚赞赏不已。 宋诚也是十分认可申启贤的想法,且由于福缘折损一事,他现在对于身外之物不是很在乎,即便面对对方这样的大人物,也显得举止有度,不卑不亢,气质沉稳。 申启贤见此,更是对宋诚高看一眼,邀请他一起找个酒楼闲聊。 宋诚欣然应下,申启贤见宋诚身边的驴根不用牵绳,就老老实实的驮着四个筐跟着行走,有些惊奇: “言厚,你这驴子还是个有灵性的,不像是一般家畜。” 宋诚道:“身负冤案,灵性自生。” 申启贤闻言好奇询问此间缘由,宋诚如实告知,只是隐去了顾红英之事,说是因自己是无法容忍郭家所为。 听完宋诚所说,申启贤也是深深叹息一声: “郭家之行,我亦是深恶痛绝,只是知府不管事,管事的知州,也就是我那岳丈,实在是......” 子不言父过,申启贤没有说什么知州大人的坏话,只是意思已经表露的很明白了。 “言厚,你想扳倒郭家,可极为不易。” “世间事,三分在天,七分在人,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 宋诚义正言辞道。 申启贤大为感动,对宋诚道: “我那岳丈最喜断案,本地知府的案子尽数被他接手,明日就有几桩案子,我可带你在偏堂听审,但你不可在明日上告,一切等听完我岳丈审案之后再言。” 宋诚对于申启贤愿意相助,自是十分感激的,连连谢过。 之后,两人上了一家酒楼,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临别时,申启贤给了宋诚一块腰牌,可凭此腰牌出入州府衙门。 两人分开后,宋诚感叹了一句: “世上有志之士不在少数啊!” “看来老宋今天收获不错嘛!” 夜明的声音传来,宋诚回头看去,发现夜明已经在翻着驴根背上筐里的证据了。 “杨先生,您回来了。这郭家在山义府作威作福多年,所犯罪行,罄竹难书,我一番收集下来,也不过得到了其罪行的十之一二,若是再搜集几天,证据还会更多。” 宋诚有些激动的向夜明汇报。 夜明轻笑道: “不必如此麻烦,很多时候,一千件罪行和一件罪行并无区别,只看其到底生不生效。” 宋诚若有所思......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宋诚便带着夜明一起到了州府门外,有申启贤的腰牌在,两人立刻就受到了门卫的热情伺候,将两人引至申启贤面前。 申启贤对夜明表示好奇,夜明表示自己只是一个算命的,跟着宋诚来长长见识。 由于距离开堂审案还有一阵,夜明帮申启贤也算了一卦,告知他近日有喜事临头。 申启贤平素听惯了恭维之言,对夜明所言不置可否,看着宋诚的面子上,并未多说什么。 开堂前,申启贤领着两人在偏堂旁听。 通过门帘缝隙,宋诚看清了平州最大的官,知州大人的模样。 这位知州大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上去年纪不小了,眯着眼睛,似乎有点老花眼,此时正摇着官帽,一副迫不及待要开始审案的样子。 宋诚见此,对这位知州大人的印象还算不错,最起码看起来是个热衷政事的官员,比那些懒政不作为的官要好不少。 跟在知州大人身边的就是山义府知府了,只是他这知府当得憋屈,没一点儿一府大老爷的样子,权力都被知州大人拿去了,一天到晚,只能做知州大人的跟屁虫。 很快,堂案开审,两个人被带了上来。 这两人一个叫刘里,一个叫陈四。 刘里状告陈四入室抢劫,陈四反说刘里无故打人,两人纠缠不清。 知州大人一听是这样纠缠不清的“迷案”,顿时来了精神,让两人详细陈述案情。 刘里道:“小人在家睡觉,这人入室偷盗,被小人发现,他见偷盗不成,直接动手抢劫!” 陈四道:“大人,此人一派胡言,小人与他素有仇怨,他趁小人路过他家时,对小人拳脚相向,您看,小人的脸都被他打肿了,鼻子都被咬破了。” 知州大人闻言,一拍惊堂木,对刘里道: “好你个刘里,竟然无故打人!该罚!” 刘里闻言,大惊: “大人,是他入室抢劫在先,请大人明鉴。” 知州大人扶了扶花白的胡须,又一拍惊堂木: “大胆陈四,竟敢入室抢劫,该罚!” “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根本就没有抢劫,不然的话,身上肯定有他家的东西,您看,小人身上没有啊!” 知州大人闻言,点了点头: “不错,刘里,陈四身上没有你家的东西,那就是没有抢劫,是你诬告。” 聪明的知州大人认为自己抓到了漏洞。 刘里慌忙道:“大人,他没打赢小人,这才没有抢到东西的啊!” “哦,陈四,分明是你没有抢到东西,怎么能胡言?” “大人,小人身上没有东西,那不就代表没有抢劫吗?小人是冤枉的。” “嗯,有道理,来人呐,将刘里打入大牢。” 刘里闻言,大惊失色,眼看就要被带走,急中生智道: “大人,小人没有打人,没有打人啊!” “哦,你没有打人?” “对小人没有打人。” “哼,你当本官傻吗?陈四身上的伤岂能作假?” “伤......伤,伤是他自己打的!” “大胆陈四,伤是你自己打的,为何诬告他人?” 陈四万万没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大呼冤枉: “大人明鉴,小人好好的打自己作甚?” “也对,刘里,你说陈四为何要打自己?” “这......周围邻居都说他是贱骨头,就喜欢自己打自己。” “哦,既然如此......” “大人,他胡说,小人的鼻子都被他咬破了,怎么能是自己打的?” “大人,他的鼻子就是自己咬的。” “大胆陈四,自己咬了鼻子,还敢诬陷好人,来人呐,将陈四打入大牢,刘里无罪释放!” 陈四大呼冤枉,刘里大呼“大人英明”。 处理完了这一桩案子,知州大人很是满意的扶了扶须,对一旁的知府说道: “哎~~还得是本官这样勤政爱民,体恤百姓,公正廉明的好官才能断清楚案子。 要是没有本官,这世间还不知要有多少冤假错案! 只可惜,世间像本官这样的好官,实在是少了点儿,不然的话,朝堂上下,必是一派海晏河清啊!” 一旁的知府默默擦了一把汗,恭维道: “大人断案如神,世间就没有案子能逃过您的法眼,下官佩服!” 知州大人闻言,大为开心,喝了一口茶,又道: “还有好多案子需要断,本官真是想歇都歇不下来啊!” 说着,“不辞辛劳”的知州大人开口道: “带下一案人犯!”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自以为“鞠躬尽瘁”的知州大人连审了七桩案子,甚是辛劳。 “将强奸妻子的犯人甄渊带下去,其妻和义士陆帽无罪释放。” 宣判完今天最后一桩案子,知州大人靠在椅子上休息: “哎~~断案辛劳如我,比之古时闫青天也不为过了吧?” 知府在一旁满脸无奈道: “大人之辛劳,就是古时闫青天在世,也不过如此。” 知州大人闻言,满意大笑: “无妨,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本官苦点儿累点儿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罢,让人服侍着下去休息去了。 在偏堂看完了全程的宋诚望向申启贤: “知州大人的断案,一向如此吗?” ...... 89贪毒作祟辱江神,风起船倾以命尝 申启贤苦笑着点点头: “这还是他现在年纪大了,以前一天能断二十几桩案子。” 宋诚满脸吃惊,脱口而出: “那得冤死多少人?” 说完,立马意识到自己所言不妥,赶忙摆手解释: “申兄,别误会,宋某一时口误......” “言厚兄不必解释,申某明白,岳丈他在断案方面一向有一种偏执的自信,谁劝也不行。” 申启贤也是有些无奈。 宋诚问道:“也就是说,如果我来告状,也是知州大人亲自审?” 申启贤点了点头,见宋诚一脸绝望的表情,连忙说道: “岳丈这人虽然断案差了点,但是一向以前朝闫青天为目标,作风没问题,生活一向俭省,从不收受贿赂,起码不用担心他会被郭家收买。” 听到这唯一的好消息,宋诚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些,但还是对此次告状没什么信心。 在府中又逗留了一段时间后,申启贤亲自送宋诚、夜明离开。 出了州府衙门,一只肥的夸张的肥猫跳了出来,走路十分不协调的样子。 夜明顺手将“肥猫”捞起来,抱在怀里一阵折磨。 那肥猫一脸的生无可恋,宋诚则是不明所以: “杨先生,这猫?” “这是泪玲。” “泪玲姑娘......” 宋诚揉了揉眼睛,一天不见,泪玲是吃了什么,居然胖成这幅样子。 泪玲没好气的白了宋诚一脸,迈过脸去。 不再关注泪玲的问题,宋诚问道: “杨先生,接下来我想夜探郭家,试着能不能找到那碧玉泷蓝瓶。 料想知州大人就是再糊涂,见到了此物,也不敢乱判吧?” 夜明闻言,笑道: “没必要,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去书店买一本《闫青天断案》来看。” “啊?这与我要做之事有何关联?” 宋诚有点不解,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自语道, “对了,是因为知州大人?对吗?” 夜明笑而不语,宋诚面露喜色,往书店赶去。 见宋诚离去,夜明又骑上驴根,往城中广渠湖而去。 广渠湖原本是城中一片不大的湖泊,后来经过多轮扩展,并连上胥国两大江之一的泽江之后,就发展为了山义府乃至整个平州的风景名地。 湖上舟楫船庐甚众,达官显贵多在此燕游畅饮,青楼一类的生意自也不会放弃这种地方,满船的莺莺燕燕在船上载歌载舞。 夜明来到岸边,见到一个正在修理小舟的年轻人。 “小哥近日挣钱几何?” 正低头修理小舟的青年见到夜明,有些奇怪,随口回了一句: “勉强糊口。” 夜明笑道:“我送你一笔银子,你可要?” “银子?” 青年满是怀疑的看着衣着破烂的夜明, “不要,你找别人吧。” 夜明没有管他说的什么,继续说道: “你家中小妹病重,正是需花费银两的时候,没有银子,如何治病?” 青年闻言,很是吃惊的看向夜明: “你如何知道我家情况?” “你可在小舟之后绑上三根浮木,我包你今晚挣够十五两银子。” 夜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如此说道。 说完之后,再不言语,只等青年自己的抉择。 青年看着夜明,不知这位深浅,但他实在想不到这位图自己什么,难道只是捉弄吗? 考虑了一会儿,小舟已被他修好了。 青年见有一根木头在不远处,便绑在了小舟后,推着船下水。 夜明很是自来熟的上了小舟,坐在舟棚中,悠闲地观赏湖上景致。 虽说都没见他睁开眼睛,但的确是在赏景。 青年有些奇怪夜明的举动,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想着等他下船时,自己再去讨要船费就是。 湖面上大船往来颇多,青年带着“尾巴”的小舟很不起眼。 他专做乘客游湖、帮登大船的生意,属于不起眼的小营生。 小半天下来,除了夜明,只接到两个客人,其他几个想要上船的人见到船上衣着破烂的夜明,都是嫌弃,不愿上船。 要是一般人遇到这情况,早就开口赶人了。 但青年是个实诚性子,没有想着赶客人,只是感叹运气不好。 到傍晚时分,江面上灯笼高挂,才算是真正热闹起来。 远远可以见到江岸边有一群身穿绸缎,腰悬美玉的公子哥笑着登上了最大的一条花船。 走在最中间如众星捧月之人,正是郭从文郭公子。 青年远远看着这群人,轻声道: “哎,他们身上随便一件东西都够给小妹治病的。” 夜明笑道:“那也不一定,他们身上也有不值钱的东西。” “他们身上还有不值钱的东西?” “良心。” “我要是像他们一样富贵,恐怕也不会有良心。” 青年摇摇头,撑着桨,继续行船。 郭从文等人上了花船后,便在船中狎妓,好不快活。 一群人玩儿的尽兴,不多时,便一个个喝的醉醺醺的。 这时其中一个公子哥对郭从文说道: “郭公子,你可是我们山义府的头面人物,怎么这就要定亲了?” 郭从文还是保持了一点仪态的,闻言,笑道: “家里安排的,门当户对。” “什么门当户对,要我说,对方可配不上郭公子你。” “对,就是!” 其他几个公子哥也是如此起哄,其中一人摇晃着身子说道: “要我说,像郭公子这样的人杰,凡人怎配与他成婚,得是神仙才是!” 其他人闻言,纷纷附和。 一人忽然吼了一声: “依我看,也就只有泽江的江神娘娘才配!” 这一句说出,现场立马冷场了。 在场公子哥们虽然无法无天惯了,可是从小就在祭拜江神娘娘,那怕现在喝醉了,也不敢这么说江神娘娘的坏话。 那人自己也是一愣,随后直接大嘴巴抽自己: “失言了,对不住,诸位,是我失言了,江神娘娘最高贵,岂是我等区区凡人可以配得上的!” 一边说,一边抽自己嘴巴子。 但郭从文闻言,却是面色不悦起来,在他的观念里,没有谁可以违逆他,即便是神仙也不行。 听到那公子哥说自己不配,面色一沉,缓缓开口道: “谁说不配的?区区一江小神,本公子给她面子,她才是江神,不给她面子,给本公子当个暖床丫鬟都不够格!”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不少公子哥直接被吓得酒都醒了。 立马有人出声道: “郭公子,你喝多了,都说起胡话来了,快,向江神娘娘赔个不是!” 其他人也是出言相劝,让郭从文赶紧道歉。 但郭从文是何等人也,从小到大,就没有今天这么不顺心的事发生。 眼见这么多人出言劝告自己,郭从文非但不请罪,反而站起身来,大步走到船头,对着远处的江面念道: “泽江之神一女流,枉居高阁怕人羞。 一朝缚至宅门中,颠鸾倒凤再书休!” 说罢,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出言相劝,让郭从文赶快下拜道歉,但郭从文拒不顺从,反而大笑道: “什么狗屁的江神娘娘,不过是官府愚弄你们这些愚民的罢了,若是世上真有神仙,那就叫他现身一见!” 郭从文话音刚落,原本平静的江面上忽然狂风大作,湖中舟楫被吹得摇摇晃晃,便连几丈高的大船都一副随时会侧翻的样子。 花船上的众人被吹得翻倒在甲板上,有几个运气不好的,直接落入了江中。 郭从文也被突然袭来的狂风吹得撞在了桅杆上,下意识的用力抓住桅杆。 有人面带惊恐的对郭从文说道: “江神娘娘,一定是江神娘娘发怒了,快,快向江神娘娘赔罪!” “哼,狗屁!不过是一阵怪风而已?能奈我何?” 郭从文双手紧紧抓住桅杆,拒不道歉。 他这句话说完,狂风再起,直接将整艘花船掀翻! 船上众人惊叫着像下饺子似的,纷纷落入水中。 郭从文也不能幸免,落入了湖中。 许多不会游泳的在水里胡乱扑腾,没一会儿就有人沉下去了。 一个有些水性的歌姬在水中勉强保持着上浮,对郭从文喊道: “郭公子,快,快向江神娘娘赔礼啊!” 郭从文也是个会水的,在水中漂流着,闻言,仍是说道: “不过区区落水而已,有何惧哉?” 说着,向着岸边游去,其他会水的人也在奋力向岸边游去。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无论众人再怎么努力游,都无法近岸,也无法靠近周围的船只。 很快就有人体力不支,绝望地沉入水中。 有一个平素与郭从文关系不错的公子也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对身边的两人说道: “此事全因郭从文而起,与我们无关,眼下要想活命,唯有将他送去给江神娘娘赔罪!” “怎么送去?” 旁边两人焦急的询问。 “当然是将他按下去。” 两人闻言,觉得有理,现在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向郭从文处游过去。 此时的郭从文也怕了,心中惊恐不已,再没有什么所谓的贵公子的骄傲了,就要开口求饶。 正此时,见平日里三个玩儿的好的公子哥游过来。 郭从文正要开口,却不防三人上来一人捂住他的嘴,一人抓住他的手,一人按住他的肩膀。 三人合力,将人往水里按。 郭从文惊恐无比的死命挣扎,但一个人如何挣得过三个人,很快就被按了下去。 呛了水的郭从文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手脚乱蹬。 忽然,他的脚似乎被水草之类的东西缠住了,难以挣动。 求生的渴望让他拼命挣扎,可是越挣扎,那疑似水草的东西就缠的越紧。 更可怕的是,那疑似水草的东西,还在往水里面去,将他往湖水深处拽。 郭从文挣扎不过,绝望地被拖进了深水中。 在痛苦的死亡前,他后悔了,真真切切的后悔了...... 可惜,世上并没有后悔药。 湖面有一艘拖着“尾巴”的小舟,小舟后的那根浮木上扒着男男女女七人,其中有两个公子哥,另外几个都是花船上的歌姬。 行船青年将船行至岸边,一群人爬上岸,惊恐地连滚带爬逃走。 只有一个公子哥样的人,逃跑之前扔给了青年一锭银子。 青年接过,用手一掂,大致判断出,足有五两。 又回头看向小舟后绑着的一根浮木,青年想到了什么,看向船舱。 但船舱中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影? ...... 90夜入郭家瓦上飞,贼窃财宝焚契书 这次江上大风,来的蹊跷,去的无声。 此时已风平浪静了,可侧翻的花船中,落水之人只有少数成功上岸,超过七成人都已沉尸湖底了。 这样的大事自然惊动了无数人,尤其是死了相当一部分高官巨贾家的公子,一时间,岸边受害者家人啼哭之声不绝,江面上一只只打捞船行动着...... 这些都不在夜明的关心范围内,此时他正靠在一处无人的巷子墙边,看着手中的牛角香炉。 香炉中多了一种新的气,佛门三毒,贪。 贪,对顺的境界起贪爱,非得到不可,否则,心不甘,情不愿。 那郭从文从小就被贪毒侵蚀,以至于听不得半点违逆之言,受不得半点委屈,凡事都讲求必须称心如意。 今番狂悖渎神,终是应劫。 夜明看的清楚,那大风便是江上巡江游神所刮起,城隍阴差亲自见证。 一般来说,仙官们是不容许插手凡间事的,更别提杀人了。 但这次纯粹是郭从文自己找死,即便是州城隍的阴差们也说不出话来,只是苦了其他的遇难者,遭了无妄之灾。 看着新收的上品贪毒,夜明微微颔首。 唯一遗憾的是,即便是郭从文如此性情,也没能孕育出极贪之毒,有些可惜。 “难道最强之气或毒有什么特殊要求不成?按理说,这郭从文的贪毒在品质上应该达标了......” 夜明卜了一卦,没有得到结果。 看来寻找最强负面之气的目标,还很遥远。 不过最起码下位替代品快要集齐了,只差最后的“痴”。 收起牛角香炉,夜明起身离去,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他还有事要做。 ...... 郭家公子出事了,落进了广渠湖中,郭家震惊,郭府尉亲自带队去广渠湖查看情况,郭家上下,只有少数家丁在看守。 一个黑衣蒙面的精瘦男子在暗中观察着现在的郭家。 此人江湖人送绰号“瓦上飞”,是个梁上君子。 他对于山义府各大富户家的情况十分了解,平日里没机会进去行窃,一直觉得可惜,没机会大赚一笔。 但今晚,机会来了,今晚的郭家,于他这样的江洋大盗而言,和不设防也没什么区别。 瓦上飞确定好了潜入方向,身子缓缓后退,打算从侧面院墙进入。 刚退了一步,就感觉不对劲儿了,瓦上飞看向旁边,差点吓死。 在他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破衣烂衫的瞎子,见他看过来,还在对着他笑。 瓦上飞当了半辈子的梁上君子,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额头冷汗直流。 “你是要进郭家吗?正好我也要进去,咱们同路。” 面前之人面带微笑的对瓦上飞说道。 瓦上飞被吓得不轻,见对方似乎不是来抓自己的,这才松了口气,抱拳问道: “敢问阁下是那条道上的?” 夜明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 “机不可失,再不行动的话,咱们谁也别想找到好东西。” 瓦上飞闻言,有些犹豫,正常来说,遇到这样的特殊情况,放弃今晚的行动才是正理。 可这目标是郭家...... 这可是别人几十年也不一定能遇到的天赐良机,就这么放弃的话...... 最终,瓦上飞做出了决定。 赌上一把,这一次要是赌成了,以后退出江湖或是转行都将轻而易举。 念及此处,瓦上飞不再纠结,几个纵身,从郭家外围的侧面围墙翻了进去。 进了院子,瓦上飞第一时间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看向来时的方向,没有发现那个奇怪的瞎子进来。 见此,瓦上飞松了口气,看来那人的轻功也不怎么样,本事应该不如自己。 “看什么呢?进都进来了,不看里面看外面。” 瓦上飞听到耳边的声音,大吃一惊,看向右边,发现那瞎子怪人不知何时就蹲在自己身边,几乎要挨着自己的身子了。 瓦上飞心中惊骇不已,这人的轻功竟然已经高到这种程度了吗? 无声无息间,就出现在自己身边,还让自己难以察觉...... 收起心中惊骇,瓦上飞决定还是先找好东西。 郭家内部的地形他早就摸熟了,从院子的阴暗处,连续在树阴下转移,靠近向库房的位置。 躲在一棵树上,瓦上飞看向前方的库房,同时下意识看向自己旁边,没有发现那个瞎子怪人的踪迹,这令他稍稍安心。 但心还没有完全安下来,就听头顶上有声音传来: “呦,库房那边好像有值夜人手,还有狗。” 那人正在瓦上飞头顶的树枝上藏着,闭着眼睛,做观察状“看”向库房方向。 瓦上飞看着在自己头顶上方观察的怪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今晚应该是遇到了江湖中的传说级人物了,不然不可能强大的这么离谱。 仔细观察了库房前值班的人和警戒的狗,瓦上飞知道,看守的人好对付,那人已经昏昏欲睡了,可以轻易躲过。 关键是那狗不好解决,必须得有办法才行。 好在闯荡江湖多年的瓦上飞不知盗窃过多少富贵人家,有的是对付狗的方法。 从靴子中抽出一根红薯条,扔到了库房外。 那狗闻到了红薯条的味道,没多大警惕的吃了下去。 吃了红薯条不久,便见狗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至于那两个看守,比狗还先睡着,他们纯粹是困的。 瓦上飞见此,没有急于上前,而是舌头一动,舌底出现一个小型吹箭,对着一个守卫的脖子吹出了一根细细的针。 飞针射中守卫脖子,守卫被当场麻翻。 瓦上飞又对着另一个守卫吹了一下,将其也麻翻在地。 解决了人和狗,瓦上飞轻巧的从树上下来,只有很微小的一点动静。 瓦上飞对于自己这一手落地无声还是有点小得意的。 虽然不是完全无声,但只要不是近距离听,是发现不了异常的。 但下一刻,他的骄傲就被击碎了。 那瞎子怪人都已经站在他的身边了,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带起一点儿风。 这很不可思议,居然连风都没有带起,简直强到变态。 瓦上飞脑海中将江湖上所有有名有姓的大侠、高人名字都过了一遍,没有一个能对得上眼前之人的。 难道是隐世高人? 瓦上飞实在摸不透眼前这人的深浅,知道瞎猜也没有意义,还是专注于今晚的行动吧。 上前走到郭家库房门前,看了看门锁,瓦上飞嘴角露出一丝得意之色,这种锁,可难不住他。 从腰间抽出一根铁丝,塞进锁孔中,“咔嚓”一声轻响过后,锁便打开了。 瓦上飞轻轻推开库房大门,看向里面。 库房外围全是些各种器具等重物,不值多少钱,瓦上飞也看不上这么一点儿蚊子肉,一路向里面而去。 倒是那瞎子怪人,却是在一根铁钎面前停下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瓦上飞感觉有那么一瞬间,这个瞎子睁眼了。 但仔细一看,其双眼紧密,并没有睁眼的迹象。 见这人观察那铁钎,瓦上飞也好奇的凑了过去: “前辈,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吗?” “有。” “有何特别?” “特别重。” 瓦上飞:...... 自己就不该问,见这怪人并没有伸手去拿的意思,瓦上飞也就不在意了。 他也不打算拿,这东西又重又不值钱,带着纯纯累赘。 很快,瓦上飞到了库房的内层门外。 内层门也是锁着的,而且还是用一种和铜门浇筑在一起的千机锁锁住的。 看着这样的千机锁,瓦上飞眉头紧皱。 他们这些飞贼,最怕的就是千机锁了。 目前为止,江湖上不是没有开千机锁的方法,可要么用时太久,要么需要用的工具体型太大,根本不适合偷盗携带。 瓦上飞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皇宫大内以外的地方遇到千机锁,感觉事情很难办。 “开锁啊,还愣着干嘛?” 一旁的瞎子怪人一副等着坐享其成的样子,催促着瓦上飞。 瓦上飞有点尴尬道:“这个锁,我打不开。” “这都打不开,不知道你怎么当的贼,水准也忒差了点儿。” 瞎子怪人批评道。 瓦上飞也感觉面上无光,嘴上逞强道: “这千机锁,江湖上还没人能轻易开启,就是盗圣来了也不行。” 他刚说完,就见瞎子怪人走到门前,用袖子一抚,就听一声锁扣开启的声音响起。 千机锁,开了。 瓦上飞见此,目瞪口呆,擦了擦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人只是袖子抚一下,千机锁就开了? “愣着干嘛,锁开了,赶紧把门推开,还想偷懒不干活不成?” 瞎子怪人能不自己动手,就绝不自己动手,连推个门都要别人代劳。 瓦上飞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不愧是高人,行事作风果然与众不同,这一刻,瓦上飞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拜师学艺的心思。 要是能从这位前辈手里学上一招半式,以后就是皇宫大内,自己都去得! 上前推开内室大门,瓦上飞兴奋地钻了进去。 结果一脸的失望,怎么堂堂郭家就这么点宝物? 眼前所见,只有几个小箱子里放了些金银珠宝,算下来不过几千两而已。 这让瓦上飞大失所望,还以为郭家库房中最少也有几万两的现银呢! 那瞎子怪人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一点不见意外,反而是打开了一个满是契书的箱子。 瓦上飞大眼扫了一下,发现全是地契、房契、卖身契等,就连银票都没有几张。 “有带火吗?” 瞎子怪人忽然问道。 瓦上飞取出随身携带的一个火折子,递给瞎子怪人。 瞎子怪人接过火折子,又拿起房间墙壁上的油灯,将灯油全都倒进了那满是契书的箱子,随后打开火折子,将其扔了进去。 很快,箱子就燃烧了起来,那些契书成了最好了的柴薪。 一旁的瓦上飞看的心惊肉跳。 乖乖,这家伙疯了吗? 这是要一把火烧了郭家的基业啊! “看什么看?想要什么赶快拿,火一会儿就大起来了。” 瞎子怪人说着,不断打翻库房里未曾点燃的油灯。 甚至还翻出了一罐封存完好的灯油,将灯油全都倒在了库房中。 瓦上飞见此,大惊失色,再不敢耽搁,取出缠在腰间的黑布袋,囫囵装了些金银财宝,背在背上,转身就逃。 出去前,他还扫了一眼先前那铁钎的位置,铁钎已然不见了。 但奇怪的是,瞎子怪人身上明显也没有,那铁钎不知到了何处...... ...... 91十三家状告郭府尉,申启贤暗手胜官司 瓦上飞刚逃出郭家,便见库房中的火势已经烧出来了,郭家之人也已经察觉,不少人急忙高呼“救火”。 看着熊熊火势,瓦上飞左右顾盼,不见那瞎子怪人。 难道没出来?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响起。 “你这袋子挺结实啊,装了这么多东西都不破的。” 瓦上飞回头看去,发现那瞎子怪人正拿着一个黑色布袋,查看里面的财宝。 瓦上飞大惊,这才意识到自己抗在肩上的东西都已经到了人家的手里。 “前辈......” 瓦上飞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是要回财宝呢?还是请求拜师学艺? 正在瓦上飞犹豫时,却见瞎子怪人将一袋子的财宝扔了回来。 瓦上飞赶忙接住,下意识的看向袋子里,发现财宝一样没少。 见此,瓦上飞松了口气。 再抬头,发现已然不见了瞎子怪人的身影,瓦上飞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 至此,瓦上飞意识到,那人是真的走了。 一时间,瓦上飞心中涌起一股后悔的念头,这么好的机会,自己居然没有把握住...... 夜明在一段无人的城墙脚下从万两袋中取出一根铁钎来,称了称重量,又敲了敲,确认材质。 可以确认,这不是什么普通铁,而是经过高人开光、灵气洗礼后,又被阴气转化、邪气侵染。 最后一切力量都被洗净,重新变为了凡铁。 虽说重新变成了凡铁,但其本质终究有别于凡铁,成为了一种优质的炼器材料。 从郭家那不怎重视的存放方法可知,郭家也只当这是凡铁,倒是让夜明捡了便宜...... 天色蒙蒙亮,趴在桌上睡去的宋诚醒来,发现一个女子身影正在自己身旁拿着一本书看。 这女子有形无影,身体有些透明,正是顾红英。 宋诚见顾红英还在看《闫青天断案》,顿觉羞愧,自己居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顾红英见到宋诚醒来,笑道: “宋公子不必介怀,你是血肉之躯,有困乏之感实属正常。” 宋诚也知此理,倒没有纠结,简单洗漱了下,到客栈点了些吃食。 用完早餐,刚回房间便见夜明正坐在自己之前的位置,拿着《闫青天断案》在“看”。 “杨先生,你回来了。” 宋诚见夜明出现,面露欣喜。 四下不见泪玲,又问道: “泪玲姑娘呢?” 夜明笑着对顾红英道: “看看,这就是男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守着这个,想着那个。” 两人闻言,一起摆手,动作整齐划一,异口同声的说道: “杨先生,你误会了。” 两人同时这么说完,空气一滞,相互看了一眼,都是不好意思的低头看向别处。 明显可以看到,这俩都脸红了。 夜明调笑道:“不如我给你们当个证婚人,让你们现场喜结连理,如何?” “杨先生莫要胡言!”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道。 说完,又都觉尴尬,再不敢面对彼此。 夜明笑了笑,开口道: “今日可前去告官,为顾氏一门沉冤昭雪。” 两人闻言,具是看向夜明,宋诚的面色比顾红英还要激动些,当即就去收拾证据,准备上告。 今日的州府衙门格外热闹,衙门外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要问围观的是什么案子? 那就是,山义府十三家族联合状告郭家。 昨夜因郭家公子出言不逊,侮辱江神娘娘,自己因此身死不说,还害死了大量同船的其他家公子。 儿子死了,郭府尉伤心不已,但好在家里还有个小的可以承继香火,倒不至于断了根儿。 但其他家族可不愿接受自家儿子就这么白死,尤其是城西杜家,杜家家主是个出了名的妻管严,一辈子就一个老妻,膝下如今仅存一儿一女。 儿子在昨晚落水淹死了,如今杜家已经算是后继无人了。 这让杜家主如何能容忍? 当即联合另外十二家受害者,一起向郭家施压。 那怕郭家再势大,也对抗不了十三家族的怒火。 关键时刻,郭府尉灵机一动,选择打官司解决此事。 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有机会翻盘的办法了,其他家族都知道知州大人的尿性,自然不想打官司,可知州大人太热衷于断案了,一听说此事,立马就表示要亲理此案。 十三家无奈,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一大早,各家之人还没到,围观的百姓就已经快要挤满衙门口了。 本来衙役是想赶人的,可知州大人听到后,却是来了劲儿,表示不用赶人,甚至还将审案地点由公堂调到了州府校场,在校场中央设置临时案堂。 周围的大片空地全都腾出来,给百姓围观。 站在城楼上,望着乌泱泱一片的百姓,知州大人抚着胡须十分自得的笑了。 “昔日闫青天审‘私盐案’时也是围观者数不胜数,最终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我今审这十三家族告郭家的案子,想来也是不差了!” 一旁的知府附和道: “大人之能,与闫青天不相上下,今番正是大展才能得好机会!” 知州大人闻言,十分受用,见人聚的差不多了,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准备升堂。” 台下,夜明对宋诚道: “老宋,第一场就让十三家族和郭家斗,咱们看戏就行。” “那之后呢?” “之后看我眼色行事。” 宋诚默默地看了一眼夜明紧闭的双眼,说了一句: “看手势行事行吗?” “也行,都一样。” 随着手持水火棍的衙役喊完“威~~武~~”之后,知州大人走上案桌,官服一摆,端正的坐在了案后。 “升堂,带人犯!” 对于普通小民,一般都是押上堂的,但对于郭府尉这样的实权大官,可就没人敢押他上来了。 作为山义府的三号人物,郭府尉上场后也没有下拜,只是对着知州大人拱了拱手。 “见过大人。” 其他十三家家主也到齐了,领头的便是杜家家主。 这些人也都是拱手致意,没有下拜。 知州大人看向十三家族这边,问道: “你们为何状告郭府尉?” 杜家主闻言,涕泣涟涟的说道: “郭大人之子郭从文不敬江神,遭了报应,却连累我等子嗣受难,我等心中悲痛不已,恳请大人为我等做主,重罚郭大人。” 其他家主附和,一起请求严惩郭府尉。 知州大人闻言,态度偏向了十三家族,就想直接判郭府尉的罪行。 郭府尉深知这位的脾性,连忙开口道: “大人明鉴,所谓被江神惩罚,不过是俗人妄议而已,下官今日特意带来了当场目击的几十位围观者,大人可亲自问询,看他们中是否有人见到过了江神。” 说着,就有几十个昨晚的现场亲历者出面。 绝大部分人皆证实只有一股怪风刮翻了花船,没有看到什么神仙。 只有一个几岁大的小童说自己看到了神仙,但众人皆以为小童胡言不可信,没有采纳。 “大人,由此可知,昨晚并非所谓神仙报应,只是被风刮翻了花船,这才至此惨剧发生。与我儿无关,更与我郭家无关。” 郭府尉不但有理由,还有证据。 知州大人见此,态度立马偏向了郭府尉: “既然与神仙无关,那此案就应是......” 杜家主赶紧说道: “大人,真有神仙,真有神仙施法,我们这里也有证人。” 说罢,也招来了几十个证人。 其实这些人也没有看到所谓神仙,但都收了十三家族的银子,自然是十三家族让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知州大人的态度又偏向了十三家族这边。 郭府尉见此,又赶紧拿出有人目击三名公子按着他儿子下水的证据。 十三家族那边又拿出郭从文淫诗侮辱江神娘娘的证据...... 双方扯皮不断,知州大人的态度转来转去,不知如何是好,这可让他犯了难了。 “哎,就是昔日的闫青天也不见得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案子,这可该怎么判呢?” 在其身后听审的申启贤闻言,灵机一动,上前道: “岳丈,小婿倒是有个法子,可断此案。” 知州大人闻言,看向申启贤: “贤婿有何良策?” “既然此事因神明而起,那不妨由神明来决断便是。” “由神明决断?如何决断?” 知州大人追问。 申启贤拱手道: “小婿这里有一只罗盘,稍后转动罗盘,罗盘指向那一边,便是那一边有罪,您看如何?” 知州大人闻言,眼前一亮,拍手称赞道: “好办法,贤婿这办法当真好。” 说罢,直接宣布用此法断案。 正在争执不休的双方闻言,皆是不同意。 都知道这位知州大人断案不靠谱,没想到居然这么不靠谱,这么大的案子,岂能用如此儿戏的方式决断? 但在这里,知州大人的话就是最管用的,众人抗议无效。 申启贤上前,将罗盘摆在桌上,随手拨动。 双方看着那罗盘指针,具是屏息静气,心慌不已。 指针转了几圈,最终停下,指向了郭府尉。 郭府尉见此,大惊失色,没想到居然直指自己,那怕指偏了也好啊! 知州大人见此,就要宣判。 郭府尉赶紧大呼不公,要求多转几次。 知州大人应下,让多转几次。 结果,随着申启贤不断波动指针,指针次次指向郭府尉,那怕郭府尉刻意移动位置都不行,指针就是指着他。 郭府尉见此,面白如纸,像是见鬼一样。 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事发生。 申启贤收起罗盘的同时,轻轻将罗盘底部的一块吸铁石取走,恭敬的对知州大人说道: “岳丈,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知州大人闻言,对这女婿高看了一眼,很是满意,点头一拍惊堂木,宣判道: “府尉郭侃之子郭从文害死同船之人数十,按律当斩......” 说到这里,知州大人说不下去了,因为郭从文已经淹死了,尸体在湖中现在都没捞出来,这还怎么斩? 申启贤见此,赶紧提醒道: “可判处赔偿!” 知州大人闻言,立马继续道: “判处郭家赔偿十三家族。” 听到这个判决,十三家族之人的目光一齐望向了郭府尉。 郭府尉见到他们的目光,顿觉手脚冰冷,完了,被这群人盯上,还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郭家的财富恐怕都要被他们侵吞了去...... ...... 92知州断案听民意,红英鬼魂诉冤屈 围观的百姓见郭府尉吃了官司,顿时爆发出欢天喜地的欢呼声。 郭府尉见此,面沉似水,低着头,一语不发。 知州大人见百姓们如此认可自己的判决,心中欢喜,为自己今天的公正廉明,断案如神点了个赞。 宋诚正在观察夜明的手势,看他什么时候让自己上,结果没等来夜明的手势,也没等到眼色,被夜明一脚踹在屁股上,排众而出,冲到了堂下。 正打算退堂的知州大人见是个戴方巾的秀才“跌跌撞撞”的上来,来了兴致,不知这人要说些什么。 被夜明一脚踢进来的宋诚还有点懵,反应过来后,立即说道: “学生见过知州大人,今日特来此告状。” 知州大人闻言,眼前一亮: “你要状告何人?” “学生要状告平州知州大人!” 宋诚拱手郑重道。 此言一出,全场皆寂。 无论是郭府尉还是十三家族之人,都是一脸惊讶的看向宋诚。 尤其是杜家主,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有些难以置信。 知州大人也是一脸吃惊,心想自己这样为国为民的好官,居然也会被人状告,当真是世事难料,好人没好报! 虽然感觉有些不舒服,但知州大人自诩清明如闫青天,即便是自己被告,还是照常升堂,问道: “堂下何人,因何状告本官?” “学生宋诚,状告平州知州用人不明,有失察之罪!” 宋诚拱手回答道。 用人不明、失察? 知州大人一时愣神,问道: “错用何人,何处失察?” 宋诚问道:“请问大人,若您治下有仗势欺人,以权谋私,凌虐百姓之人,是否为用人不明,是否为失察之罪?” 知州大人闻言,点了点头,问道: “不错,不知你所说之人是何人?” 宋诚指着郭府尉道: “便是山义府府尉,郭大人。” 原本在一旁看戏的郭府尉万万没想到,这事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十三家族那边也反应了过来,这人告知州是假,其实也是冲着郭府尉来的。 见此,一个个都好整以暇的看起了热闹。 知州大人也是看向郭府尉: “原来是你在败坏本官的名声!” 郭府尉闻言,赶紧上前道: “大人,这是诬陷,下官为官一向恪尽职守,一心为民,从不做贪赃枉法之事......” 郭府尉不但将自己说的清正廉明,还顺带夸了一顿知州大人。 知州大人闻言,觉得说话这么好听的郭府尉一定不是坏人,当即对宋诚道: “大胆宋诚,竟敢诬告......” 宋诚立马说道: “大人,学生有证据!” “证据?快快呈上来。” 知州大人变脸的速度当真是一绝。 驴根驮着四个大筐,将证据带了上来。 宋诚从筐中拿出一份写满了罪行的册子,随意翻开一页念道: “今年三月,郭府尉骑马过市,撞死市民一人。 郭从文花楼买醉,发怒打死一名歌姬。 郭府管家为强行买地,逼死农户一家五口......” “够了!知州大人,这是诬陷,编造证据,恶意中伤!” 郭府尉喝断宋诚陈述的罪状,想让知州大人偏向自己。 宋诚道:“大人,此四个筐里全都是学生收集的证据,请大人派人查验。” 知州大人看着四筐证据,又听着郭府尉的巧言辩解,一时不知该信谁的话。 郭府尉见知州大人犹豫,知道有机会,连忙加大花言巧语的攻势。 这时却听宋诚说道: “大人,学生一向敬仰大人您,认为您与前朝的闫青天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闫青天在此,一定会根据证据做出判罚,而不是听信没有证据的花言巧语。” 知州大人闻言,眼前一亮,对啊,自己可是本朝青天大老爷,当然要根据证据来判罚了。 念及此处,知州大人就要开口判郭府尉。 郭府尉见此,情急之中,急中生智,开口道: “大人莫要被他骗了,闫青天也曾遇到过许多的假证据,最终是靠着自身的聪明才智破案的,所谓证据,不可信!” 知州大人闻言,又偏向了郭府尉。 双方开始了争论,知州大人迟迟无法作出判决。 十三家族的家主们相视一眼后,纷纷开口,帮助宋诚一起抨击郭府尉。 郭府尉一个人可辩不过这些人,好在他并不是孤立无援。 来之前特意准备了十几个吵架超厉害的大妈,此时这些人也派上了用场,帮着他一起辩驳。 到了后来,双方发展为骂战,谁也不服谁。 知州大人见此,只觉自己遇到了千古难断之案。 申启贤正想再提议用罗盘定罪时,却听一个声音传来。 “诸位可愿听我一言。” 这声音传来,众人都是安静下来,看向来人。 这人宋诚认识,正是之前遇到过的那个气度不凡的老者。 众人见到此人,都是行礼。 “见过郑公!” 就连知州大人见了这人,也没有轻视,喊了一句“郑兄”。 原来此人竟是前刑部尚书,还是安然告老还乡的那种。 即便是知州大人也不敢轻视。 见这位出现,宋诚心中安定不少,知道这次告状,有胜算了。 郭府尉则是面色微变,他知道这位一直对自己颇有微词,今日出现在这里,恐怕来者不善。 “郑兄,你来此,可是与此案有关?” 郑公笑道:“不错,我来,是知你断案有难处,特来相助。 如闫青天遇疑案,第五先生现身相助一般。” 知州大人一听,面露喜色,认为郑公就是自己的“第五先生”,站起身来,拉着郑公坐在身边: “郑兄,你既来助我,必是有办法的,不知是何办法?” 郑公抚须笑道: “请民愿便可。” “如何请民愿?” “由现场数万百姓陈述郭侃之行是善是恶便可。” 知州大人闻言,眼前一亮,觉得可行。 一旁的郭府尉闻言,吓得心胆欲裂,急忙开口阻止: “不可,自古以来,官之赏罚如何是民可参与的?此事万万不可!” 但此时的知州大人已然以闫青天自比,以郑公为“第五先生”,又怎么会听郭府尉的呢? 当即道:“在场百姓,可陈诉郭府尉之善恶,本官在此听证。” 知州大人话音一落,现场一片安静,没人说话。 大家都觉得不可置信,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 民凭什么可以给官定罪? 人群中的夜明忽然伸手,一把拧在了一个瘦骨嶙峋之人的背上。 “啊!” 此人吃痛,下意识叫了一声。 “哦,你有话说?” 知州大人见到有人出声,连忙问道。 那人没见到是谁掐的自己,但见知州大人问话,不敢不答: “回大人的话,草民原本经营的有一片果园,日子过得不错。 两年前,郭府之人看中草民的果园,想要低价购买。 草木不同意,他们就殴打草民,还有草民家人。 草民的老母亲就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大人,请为小民做主哇!” 那人越说越委屈,最后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周围人见知州大人真的听完了这人所说,顿时像是被打开了什么枷锁一般,纷纷出言。 “大人,郭府尉仗势欺人,强暴草民女儿......” “大人,郭府尉强买强卖,霸占草民祖产......” “大人,郭府尉纵容家奴,打死草民兄长......” ...... 一条又一条的罪状陈述出来,郭府尉的面色已然惨如白纸,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知州大人在这一刻,享受到了闫青天的那种待遇,心情奇好无比。 同时也对郭府尉彻底失去了信任,再不信他说的话。 取证一直到傍晚都还没有结束,还有大量百姓等着诉状。 负责记录的四个笔吏差点哭了出来,没完了,手都快写断了。 知州大人精神百倍,中间只吃了一顿便饭,便继续审理。 郭府尉早已被衙役脱去了官袍,跪在地上。 这时,宋诚见时间差不多了,知道该是绝杀的时候了,当即上前,对知州大人道: “学生还要再告府尉郭侃。” 早已面如死灰的郭府尉闻言,面带怨毒的看向宋诚。 知州大人问道: “还要告什么?” “学生要告,郭府尉五年前勾结贼盗,谋财害命,灭人满门之案。” 一旁的郭府尉闻言,双目圆睁。 如果说欺压百姓等案子治罪,他凭着自己的一些人脉关系和金钱富贵,还能周旋一下,免去死罪。 可要是这罪名被坐实,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过。 “胡说,你血口喷人!” 郭府尉极力辩驳。 知州大人已经完全不信任郭府尉了,没有再偏向他,看向宋诚,问道: “详细说说。” “实不相瞒,这次的状不是学生告,而是一位已死之人告状。 昔日闫青天有日审阳,夜审阴之能,可召鬼魂入堂,大人何不效仿,召状告之鬼来此伸冤?” 听宋诚如此说,知州大人顿时来了精神: “好,立刻架设阴堂,本官要审鬼魂!” 所谓架阴堂,也不过就是多布置了些黑色帐幔而已。 百姓们听说知州大人要夜审阴,也是好奇,暂时停了告状,围观现场。 作为《闫青天断案》的忠实粉丝,知州大人对于如何夜审阴那是相当了解,架设好阴堂后,取出官印,对着官印道: “召诉状之鬼!” 官印发光,照在了宋诚胸前挂着的铜钱上。 铜钱中飘出一股白烟,在众人眼前,化作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子。 由于是官印之力令其显形的,这次,所有人都能看见顾红英。 众人见这女子身体透明,且脚不沾地,飘在空中,都是惊呼。 许多人第一次见到鬼,虽然眼前之鬼并不可怕,但还是不免有些害怕。 知州大人也是第一次见到鬼,不过他一点不怕,反倒感觉体内热血沸腾。 今天,他也要像闫青天一样夜审阴了。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这女子说的什么,都要判这女子胜了官司! 原因么...... 无他,闫青天判过的十七桩阴案,全都是鬼魂获胜。 因此,知州大人无条件相信鬼魂,已经提前给郭府尉判了死刑。 随后,便是顾红英亲口陈述郭府尉一家的罪行。 观看的十三家族家主看着鬼魂状态的顾红英,一个个脊背发凉。 当年他们也没少针对顾家,要是这女鬼变成厉鬼来报复的话...... 一时间,十三位家主都在计划着回去之后邀请僧道来家里做上几天几夜的法事,好好驱驱邪! 这一次的判决,毫无意外,郭府尉被判打入死牢,三日后押往京城受审。 因为郭府尉的官太高了,哪怕是知州大人也不能直接判死刑,必须要押赴京城交由刑部问罪才行。 但有郑公这个前刑部尚书在,可以确保,郭府尉到了进城也只有死路一条。 ...... 93邪道人假言诓郭侃,正法令误落恶人手 当晚,郭府尉被打入死牢,知州大人和郑公在府衙中谈天说地,申启贤邀请宋诚、夜明共饮。 府衙中摆着几道家常菜,宋诚向申启贤敬酒: “申兄,这次能够为顾小姐一家鸣冤,多亏你从中出力,宋某敬你一杯。” 顾红英也以魂魄之形敬酒。 申启贤看向顾红英,玩笑道: “说实话,申某此生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鬼魂,以前都只是听说,有些半信半疑,今后做事怕是都要疑神疑鬼了。” 宋诚道:“我辈君子,行得正坐得端,自有浩然正气护体,无惧外邪。” 两人相谈甚欢,申启贤注意到夜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老往府衙中知州大人所在的方向望,便开口询问: “杨先生可是有事找我岳丈?” 夜明笑道:“是有事,但不找他。” “那是找郑公?” “也不是,只是在等。” “等?” “杨某说过的,申公子身上近日有好事发生。” 申启贤现在对这算命占卜一事已经有些信了,只是不知夜明说的好事是什么,但既然夜明不肯明说,他也就不好再问。 宋诚则是有点奇怪,为何不见泪玲踪影,总不可能是躲起来减肥了吧? ...... 被打入死牢的郭府尉自知如果被押送京城,自己必死无疑,便想要出逃。 他毕竟是统管山义府府兵的府尉,虽然现在被夺职了,可认识的人还是不少。 进了牢房后,见到牢头是一个认识的人,便同牢头套起了近乎,还将鞋垫下藏着的一张金票给了牢头。 牢头是个见钱眼开的,得到郭府尉更多财货的许诺后,决定铤而走险,帮助郭府尉越狱。 在牢头的配合下,包括牢头自己,全都被麻翻了。 郭府尉成功从牢里逃了出去,第一时间逃回郭府中。 从狗洞钻回了院子里,见到了家中管家。 管家先是大惊,再是告知郭府尉,那十三家族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圈占郭家名下的产业了,要不了多久,恐怕就连这里的宅子也不会放过。 还有,由于昨夜失火,家奴们的卖身契全都被付之一炬,现在郭家出事,除了少数几个忠心于郭家的,其他的家奴、长工、丫鬟等卷走府中一部分东西跑掉了。 郭府尉的小女儿还和一个长工私奔了。 听到这些消息,郭府尉脑瓜子嗡嗡的。 他知道,郭家,完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郭府尉开启自己书房中的密室,里面还有一些财宝在,最重要的是,他一直视若珍宝的“碧玉泷蓝瓶”也在其中。 别的宝贝他都愿意放弃,唯独这样宝物,他是万万不肯放弃的。 将这些宝物用马车装上,召集家中剩下的家丁、家眷,郭府尉打算逃走,离开山义府,找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凭借手中的资本,东山再起。 当然,离去之前,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所谓狡兔三窟,郭家的财富自然不可能都放在郭府。 郭府尉带着众人,架着马车往城中一座荒山方向而去。 在他们的后方,一只“肥猫”正远远的缀着,一路随行。 不多时,郭府尉等人来到了城中隐秘的小树林中。 郭府尉对比了一下位置,示意众家丁开挖,将郭家真正的藏宝地挖开。 不多时,便挖到了埋在土中的石棺。 家丁揭开石棺...... 郭府尉见到空空如也的石棺,呆愣在原地,嘴里喃喃着: “谁,是谁干的......” 管家拉着他的袖子呼唤了好几声,郭府尉这才回过神来。 “老爷,时间不等人,财宝没了就没了吧,我们还是快离开吧!” “......好......我们离开......” 郭府尉的精气神似乎都被抽走了。 就在此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离开?就这么离开?郭府尉,你甘心吗?” 郭府尉等人大惊,看向树林深处,一个面上骨相有些尖锐、阴狠的短须道人站在那里,看向众人。 “你是谁?” 郭府尉对着人十分警惕。 “我是能帮你脱离现在困境的人,只要你答应配合我,你失去的一切都会重新得到,而且可以得到更多,如何?”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已经无论可走,而我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说着,便见道人对着身边一棵树吐出一股黑烟。 那树被黑烟笼罩,顷刻间便腐朽枯死,化为一堆冒着黑烟的碎屑。 郭府尉见此,瞪大了眼睛: “你想要我如何配合?” 道人嘿嘿笑道: “很简单,跟着我一起念一篇经文便可。” 郭府尉听这要求,寻思着自己现在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便应了下来。 随后道人开始一句句教着郭府尉念咒文。 当郭府尉将最后一句咒文念完之后,什么也没发生。 郭府尉有点疑惑,看向道人,正要开口询问,却见道人张狂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既然你已经念完了自愿奉上肉身的经文,那你这充满贪婪、暴虐、自私、恐惧、绝望的满是怨气的身体,我就收下了!” 说着,张口一吞,将满面惊恐的郭府尉吞了下去。 其余的郭家之人见此,吓得亡魂皆冒,转身就逃。 但已然迟了,吞下了郭府尉后,道人身上已经逸散出了大量邪气,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怖之感。 见这些人想逃,邪气道人张口吐出黑烟。 黑烟笼罩众人,凡是沾染上黑烟之人,具是骨销肉烂,不过几个呼吸间,都化作了腐臭的烂泥。 杀光了这些人之后,邪气道人张狂大笑: “哈哈哈,冲准老道,你再也奈何不得我了! 等我再夺了此地知州的官气,这天下便任我逍遥,谁也别想再欺压于我!” 邪气道人化身一道黑烟,划过夜空,向着州府方向飞去。 在邪气道人走后,一只“肥猫”出现在郭家众人死亡之地。 看着一地的腐烂肉泥,“肥猫”化成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正是泪玲。 变成人形后,泪玲掀开马车轿帘,打开一个箱子,见到了一只造型精美绝伦的瓶子。 ...... 府城之中邪气横天而过,立即惊动了巡游的阴差。 一队阴差急忙赶往邪气所在地,在空中看到了正在飞往州府衙门的邪气道人。 那邪气道人见到一群阴差,面露不屑之色,翻手取出一枚镌刻着仙篆的令牌,对着阴差们喝道: “正法使行事,阴差退避!” 众阴差刚要接近,就被那令牌上散发的光芒排开,无法接近。 “正法令!?” 阴差们十分惊讶的看着这邪修特征明显的邪气道人手中的令牌,简直想骂娘。 一个邪道之人,为什么会有正道的“正法令”在手?为什么还能催动? 邪气道人不管阴差们的反应如何,满是嘲讽的从阴差们面前掠过。 有正法令在手,他敢到州城隍庙去和城隍对坐喝茶! 阴差们看着邪气道人离去,一个个表情比吃了屎还难受。 其中一个阴差说道: “这差事还怎么做?这是哪座道观的‘正法令’?别让我知道了,否则非要去正玄门告他一状!” 其他阴差也是愤愤不平,这叫什么事。 自己等人执法,居然被正道门派的“正法令”给挡住了,这传出去,整个正道门派都要大丢颜面。 此时城中一处偏僻巷子里,冲准道人走了出来: “这妖怪躲到哪里去了,明明就在城里,怎么就找不到呢?” 正在他为此烦恼时,忽然见到天空一道满是邪气的身影飞向州府府衙方向。 冲准道人大惊: “这畜生吃了什么?怎么邪气一下子变强了这么多?” 见到那邪气道人去的方向后,冲准道人也赶忙追去。 ...... 宋诚正和申启贤聊得开心,两人吟诗作赋,颇为投机。 正此时,夜明偏头“看”向远处,双眼缓缓睁开。 顾红英作为魂体,也察觉到不对,看向远处。 宋诚、申启贤被两人的举动吸引,一起看向那边。 随后,便见一道满是邪气的身影飞向这边。 在飞到府衙外围时,门口的獬豸石像微微震动,似乎要发威。 但那邪气道人一抖手中“正法令”,獬豸石像又恢复正常,静止不动。 邪气道人见此愈发张狂,不管在外面的夜明三人一鬼,直奔里间知州大人和郑公所在房间。 申启贤见此,大呼“不好”,拔出腰间佩剑,直奔里间而去。 邪气道人满身邪气撞碎大门,冲至里间。 正在和郑公分享自己断案经历的知州大人被突如其来的邪气道人吓了一跳。 邪气道人落地,先是看向拥有大量官气的知州大人,又看向一旁还存有不少官气的郑公,眼前一亮。 没想到今天还是买一送一。 邪气道人大喜,就要上前去抓住两人,逼迫两人念咒,方便自己吞吃两人。 两个老头何曾见到这样邪性的邪气道人,被他吓得瑟瑟发抖,跌坐在地。 就在邪气道人要抓住两人时,申启贤赶到,手中剑一击刺向邪气道人。 邪气道人对于这凡人之剑并不在意,但却很忌惮申启贤身上的浩然正气,侧身躲过一剑,反身一脚踢在申启贤胸口,将他踢飞了出去。 邪气道人的攻击都带着邪气,要是一般人挨了这一脚,肯定会被邪气侵蚀。 但申启贤身具浩然正气,虽被击中,却也只是正常受创,没有被邪气侵蚀。 这时候,宋诚也拎着一个铜制酒壶进来,将酒壶扔出,打向邪气道人,被邪气道人轻易躲开。 反手一巴掌,将宋诚打倒在地。 宋诚原本是没有浩然正气在身的,可自从“草棚悟道”之后,就有了浩然正气在身。 虽然没有申启贤那么强,但用来护持也是勉强够了。 打倒了两个不比普通人强多少的儒生,邪气道人将目标重新放在了两个老头的身上。 正在此时,忽然见到一把桃木剑从远处激射而来,同时一个道人的吼声也传了过来: “畜生,还敢害人!” 来者正是冲准道人。 面对冲准道人掷出的桃木剑,邪气道人没有硬接,侧身躲开,桃木剑钉在了一旁的墙上。 这时冲准道人已经冲进屋里,手持八卦镜,对邪气道人发动攻击。 邪气道人面对冲准道人的攻击,冷笑一声,手中出现两只短枪,枪尖冒着幽光与冲准道人斗了起来。 ...... 94冲准金丹诛妖邪,城隍应诺活女魂 冲准道人与邪气道人相斗,明显落于下风,被打的只有防守之功,无有进攻之力。 申启贤从地上爬起,拔出墙上的桃木剑,扔向冲准道人。 “道长,接剑!” 冲准道人拿到桃木剑,一手剑,一手八卦镜,仍不是邪气道人的对手,落于下风。 申启贤持剑上前帮忙,但又被邪气道人一脚踢开,摔在地上痛苦呻吟。 夜明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里,一手一个,拉着两个老头从侧门离开房间。 他对知州大人似乎格外热情,一直是笑脸相对。 知州大人被邪气道人吓坏了,魂魄不稳,晃来晃去,夜明见此,很是开心,趁着自己拉着他,想将其体内自己需要的气扯出来。 但这老头毕竟有官气护体,明明魂魄都吓得不稳了,居然还是扯不出他体内的气。 知州大人对于夜明的突然援手很是感动,拉着夜明的袖子问道: “壮士,那道士是来杀我的吗?” 夜明扯不出知州大人体内的气,明白应该再吓一吓他才行,笑嘻嘻的说道: “放心,他不是来杀你的。” 知州大人闻言,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夜明继续说道: “他是打算生吃了你,用来滋补己身。” “啊!?” 须发皆白的知州大人被吓得不轻,夜明趁机扯出了一点气,但大部分气还是卡在其体内,一时扯不出来。 将两个老头拉到外面后,夜明就停下了。 “壮士,快,继续带我们走啊,离开这里!” 知州大人见夜明不走了,慌得不行。 可他现在双腿发软,根本走不动,必须要人拉着才行。 “那邪道的目标是大人您,您躲到哪里,都会被他找到并吃掉的。 我看这里宽敞、开阔,风水不错,建议你死在这里比较好。” “啊!不,不行,我不想死,我还有好多案子没有审,我不能死,我死了世上就少了一个青天大老爷了!” 知州大人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屋里冲准道人大战邪气道人,宋诚和申启贤不时冲上去当沙包,都是被邪气道人随意一下就打飞了。 要不是两人有浩然正气护体,恐怕早就被邪气侵蚀而死了。 冲准道人见难以拿下邪气道人,想到夜明在外面,呼唤道: “杨道友,还请出手相助!” 夜明闻言,笑道: “我要保护两位大人,不便出手,此剑借你一用好了!” 说着,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铜钱剑,扔了出去。 冲准道人接过,手持双剑,一桃木,一铜钱。 双剑加持之下,虽然还是落在下风,但不至于那么快落败。 邪气道人见此,面色阴沉下来,张口吐出黑烟。 冲准道人向后一跳,躲过黑烟喷脸,大喊道: “退!” 宋诚、申启贤两人被打的不轻,来不及逃跑。 关键时刻,一直插不上手的顾红英翩然而去,拖着两人向后推开。 她成鬼虽然五年了,但从未杀人,身上的怨气也都是因冤屈所致,又不懂修行法门,因此并没有多高的修为,救走两人,也没有能力前去帮忙。 邪气道人不断喷吐黑烟,房间里的东西都是稍一沾染,便就朽烂。 冲准道人见此,拔下牛角发髻,对着发髻吹了口气,将其掷出。 邪气道人一个不妨,被发髻打进了嘴里。 “啊!” 邪气道人惨叫一声,痛苦不已。 冲准道人见此,取出腰间挂着的八卦镜,对着邪气道人一照,一道灵光打在邪气道人身上。 “啊!” 邪气道人身躯青烟直冒,十分痛苦。 冲准道人还想再发动攻击,却见邪气道人的身体忽然开始扭曲变形,“砰”的一声,涨大了十几倍,将房子整个顶碎了。 冲准道人躲开房屋碎屑,拉开距离,看向一片烟尘的倒塌房屋。 一根牛角发髻激射出来,攻击冲准道人,被他躲开。 发髻钉在地上,尾部摇晃不已。 正是冲准道人刚才发射出去的牛角发髻。 再看房屋废墟,一条长有四丈,宽有七尺的巨大黑色蜈蚣出现众人面前。 这蜈蚣满身邪气,四只眼睛泛着红光,先前使用的短枪武器,正是其口中两根毒螯。 巨大蜈蚣显形后,威势比方才强了一大截。 知州大人见到这么巨大的蜈蚣,吓得神魂皆颤,惊怖欲死。 死命的抱着夜明,口中语无伦次的求着夜明保护他。 夜明觉得这个时候的知州大人特别可爱。 因为他身上的官气再也无法压制将要溢出来的其他气了,夜明趁机,将自己所需的气收了起来。 收完了气,再看向着老头,顿时觉得恶心,一把年纪的死老头儿,还往自己身上抹泪,太不像话了! 要自立自强,懂吗? 夜明一脚将知州大人踢到一边,不再管他。 那现了原形的巨大蜈蚣开始喷吐出大量黑烟,针对冲准道人。 冲准道人即便两把剑在手,也难以抵挡。 身上的衣服稍稍沾了一点儿,就被腐蚀烂掉。 “杨道友,还请出手助我!” 冲准道人再次呼救。 夜明闻言,还是没有出手,但却取出了一枚金丹,屈指一弹,飞向了冲准道人。 冲准道人见到飞来的金丹,顿时明白了夜明的意思,不用手接,直接张口,将金丹吞入腹中。 金丹入腹的同时,蜈蚣喷吐的黑烟也将冲准道人淹没了。 要是之前,冲准道人就是不死,也要重伤。 但这次不一样,只见黑烟中,一个法力护盾形成,所有的黑烟都被挡在护盾之外。 冲准道人身在其中,毫发无伤。 法力大增的冲准道人手中掐诀,钉在地上的牛角发髻凭空飞起,化为一道细细流光,破空而去,直逼蜈蚣头颅。 蜈蚣想躲,但完全躲不开,光华一闪,便被发髻洞穿了头颅。 蜈蚣最终发出痛苦的哀鸣,巨大的身子砸在地上,没了声息,躯体迅速缩小,最终化为一条三尺长的黑色蜈蚣。 嗯,死去的蜈蚣。 随着蜈蚣被击毙,冲准道人又施展了一个“清污咒”,将现场毒烟留下的痕迹尽数清理干净,以免害人。 而夜明已经大摇大摆的上前,将蜈蚣尸体收了起来,还捡到了那枚正法令。 冲准道人来到夜明身边,将铜钱剑横在手上,郑重交还夜明,口中说道: “此番多谢杨道友相助,这蜈蚣可以给你,但这‘正法令’......” 夜明随手将正法令丢出,冲准道人接过,十分感激。 “哈哈,冲准道长,你可吃了我一枚金丹,打算拿什么还呢?” 夜明给冲准道人的正是老牛当初送给他的金丹,被冲准道人服下后,修为大增,这才轻易杀死蜈蚣妖怪。 “哈哈哈,这个嘛,就看杨道友想要什么了,哈哈,哞~~~” 冲准道人正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忽然发出一声牛叫声。 冲准道人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 “哈哈,刚才挺怪的,哈哈,哞~~” 又是一声牛叫声。 冲准道人瞪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嘴巴,看向夜明。 “杨道友,你给贫道吃的金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道长,你想什么呢?太多心了,你一定是方才大战一场之后,身心俱疲,出现幻觉了。 这样,反正蜈蚣都已经给我了,我就不问你要其他东西了,你不是还要将正法令还回去吗? 别让人家等急了,快,快去还东西去吧!” “可是,哞~~贫道,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哞~~” “哎呀,没有什么不对劲儿,一切都很正常,道长,你该走了,快走吧!” 夜明推搡着冲准道人离开,最后还补了一脚,将其踢出了州府衙门。 “请”走了冲准道人后,夜明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还好自己当初没有炼化老牛的金丹,毕竟,自己想当的是大魔王,不是牛魔王。 见危机解除,两个两头总算缓过劲儿来了,知州大人赶紧叫府兵过来护卫。 虽然已经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了。 这一次申启贤第一时间冲进屋里救知州大人,可把他的老丈人感动坏了,表示让他暂代山义府府尉之职,后续会帮他转正。 郑公也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对夜明、宋诚、申启贤、顾红英等表示感谢之后,有些心有余悸的离开了州府衙门。 夜明觉得,这老头儿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到州府衙门来了。 知州大人有点不知该怎么面对夜明,这位“壮士”的行为太难以捉摸。 前一刻还在保护他,下一刻就给了他一脚,搞的他都不知对方到底是什么态度。 但很明显,人家是能人异士,他虽为一州之长,也不敢轻易得救。 这时候空中阴风卷过,一个身着侯爷冕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空中,身后跟着众多阴差,看起来极有气势。 宋诚、申启贤等人看不见他们,但本能觉得现场气氛有变,只是不知缘由。 夜明伸手在他们眼前一抚,他们便能看到众阴差了。 两人见到州城隍,都是心惊,赶忙行礼。 州城隍见此,回了一礼,对两人道: “你二人此次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功劳甚大,不必多礼。” 顾红英上前万福一礼: “小女子见过城隍大人。” 州城隍对她点头道: “顾红英,五年前我曾允你将来必有伸冤之日,如今你冤屈已伸,仇家郭侃也被那妖怪所杀,你之怨气还不散吗?” 顾红英听闻郭侃已死,顿时泪流满面,身上怨气飞速逸散,不多时,便已成为完全的魂体。 州城隍见此,继续说道: “你之冤屈如今陈雪,念你五年来从未害人,特许你不必转世,可续阳寿。 城西杜家之女前世恶业未销,今生短寿,不日将亡,你可借尸还魂,再活一世。” 说完,州城隍一摆袖,顾红英便就消失不见。 宋诚见此,有些慌乱,就要问询,夜明拍了拍他的肩头道: “不必担心,顾小姐由死转生去了。” 宋诚闻言,这才放心。 州城隍处理完顾红英之事,又感谢了一番夜明,随后带着众阴差离去。 见众阴差离去,宋诚还有点愣神,夜明一巴掌打在宋诚后脑勺: “还发什么愣,快去城西杜家提亲啊!” “啊,提亲?” 夜明又踹了他一脚: “我许你的大宅一座,良田千亩,娇妻美妾不是已经近在眼前了吗?” 宋诚闻言,恍若大悟,原来,这一切应在了此处! “多谢杨先生!” “对了,其实做好事并不会折损福缘。” “猜到了,早就猜到了。” “废话真多,滚去提你的亲去!” 宋诚笑着大步离开州府衙门,消失在朝阳初升的光芒里...... ...... 95还魂泪玲,得魔心盏 山义府外,北上的官道上,一个衣着破烂的瞎子倒骑毛驴,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小香炉,嘴角含笑。 佛门三毒,痴,源自于平州知州。 痴,事理不明,是非不明,善恶不分,颠倒妄取,起诸邪行。 现在夜明的牛角香炉中已经集齐了道门三尸之气和佛门三毒之气。 都是上品,其中以平州知州的痴毒之气最强,近乎也要接近“痴绝”的水准了。 佛门三毒中,贪嗔痴的极端,便是贪爱,嗔恨,痴绝。 三尸之气中,三尸气的极端,便是上厌、中炙、下伦。 通过对手上最强痴绝之气的研究,夜明发现了其接近于“痴绝”之毒的秘密。 那就是在“痴”中,蕴含了一丝国运,也就是天道气运的一种。 平州知州身为一州主官,身具国运,虽然不多,但也极其难得。 据此判断,想要得到最极端的气,恐怕需要从身具大气运之人身上下手了。 一般人的极限,只能生出上品的气,只有身具大气运,才有可能生出极端之气。 就比如郭从文,如果他身上有某种天道气运的话,绝对会生成“贪爱”之毒。 看着香炉中的六种气,夜明开始琢磨起下一步的行动,是继续寻找极品之气,还是去寻找炼制魔灵飞剑剑身的材料呢? 正在夜明思索时,从林中窜出一只漂亮的野猫,落在了驴根的头上。 “现在才赶上来,让你去看的结果如何?” 这野猫自然就是泪玲了,听到夜明的问题,泪玲懒得回答,张口吐出一个精美绝伦的瓶子。 夜明接过,双眼睁开,看了一眼瓶子。 “不愧是从宫廷中出来的宝物,其中阴气、怨气、贵气,纠缠不休,但凡气运不旺的家族,根本扛不住这东西的侵蚀。 顾家扛了几十年,郭家只扛了五年就不行了,太差劲儿了些。” 泪玲白了夜明一眼: “要不是你从中使坏,郭家还是能多抗几年的。” 夜明啧啧道:“多抗几年就是多几年的痛苦,我这也算是让他们早日脱离苦海,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泪玲撇了撇嘴,一副信你才怪的样子。 夜明将“碧玉泷蓝瓶”收进万两袋里,看了眼泪玲,似乎想到了什么,张口吐出了泪玲的一魂一魄。 “这个还你。” 本来都不打算理会夜明的泪玲忽然直起了身子,一脸意外的看向夜明,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你确定?” “你不要?那算了,我拿去喂狗。” 泪玲闻言,立马张嘴,将一魂一魄都吞了回去。 “好了,你自由了,随时可以离开。” 夜明摆了摆手,一副去留随意的样子。 泪玲看了看夜明,觉得这个老魔头在和自己耍心眼。 自己知道他那么多秘密,他会安心放走自己? 肯定是只要自己表现出一点点的不忠心,就要被他弄死! 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泪玲身形一变,化为了娇媚美人的样子,拍了拍驴根脑袋,让它停下。 自己绕到夜明面前,扭动着身体,美目汪汪的看着夜明: “主人,你不要泪玲了吗?” 见泪玲这一出,夜明立马明白了什么,顿时露出笑眯眯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只是看你这么忠心耿耿,再用这种下流的方式控制你,未免太过冷血。 你知道的,我虽然是个魔头,但最是心善,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还你魂魄,是对你的信任。 走吧,放心大胆的走吧!” “主人~~我走了,你会不会不习惯?没有我在的日子,你会不会觉得寂寞?” “虽然我也不想你离开,但每个妖魔都有自己要完成的事,我会想你,却不会阻止你离开。” “主人,你真好,我好舍不得你啊!” 泪玲一边说,一边后退,逐渐远离夜明。 夜明一副不舍的样子,看着泪玲慢慢后退。 “我也会想你的,没有我的日子,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泪玲一直退到足够远的距离后,忽然变脸: “你这个变态丑八怪大魔头,生儿子没屁眼的恶心东西,老娘忍你很久了,去你妈的,永远不要再见了!” 这些话似乎在泪玲心里憋了很久,一阵爽快的骂完之后,“嗖”的一下,跑的没影了。 见泪玲跑不见了,夜明拍了拍驴根,随口说道: “看到了吧,野猫到底不是家猫,对她再好也不知道感恩,要不是实力不允许,她肯定恩将仇报。” 驴根打了个响鼻,继续往前走。 夜明则是道: “我记得陈州东南角有一片山脉,叫良阴山脉,先去哪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适合炼制魔灵飞剑剑身的材料。” ...... 良阴山脉是一条渺无人迹的山脉,属于生人禁区,妖魔乐园。 这里鬼物肆虐,妖魔横行,即便是大白天,也是阴气森森,十分骇人。 夜明先在一个距离良阴山脉百里外的镇子里弄了十两银子,将其交给一家农户,让他们帮忙照看驴根。 又将杨鹿鸣的身体装进万两袋中,以本体出行。 准确的说,是变成了一个表情阴翳翳的老者,也就是“恶缘”。 以这个魔头的身份进入良阴山脉。 方一接近良阴山脉,就让夜明感觉一阵阵的舒适,这里阴气浓郁,各种晦恶之气交织,对于夜明来说,是美好的福地。 山中妖魔鬼怪很多,没多久,夜明就遇到其他的魔头。 不过那几个魔头都还很弱小,处于黑烟团状态,且完全被自身本能支配,只知道杀戮吞噬,完全不懂得思考,将来能不能凝聚出真魔之形都很难说。 要说飞就是比走方便,不到半日,夜明就将良阴山脉大致探索了一遍。 在这里,妖怪很多,大家相处的并不愉快,时有争斗发生。 不过夜明身为大魔头,自身的威慑力还是很强的,一般只要不是严重矛盾,也没有那个妖魔鬼怪会想不开找他的麻烦。 逛了一圈,夜明遇到了一个特殊的妖怪,自称锻造王。 这是一只狗熊成精,几本不和其他妖魔鬼怪起冲突,反而被很多妖怪推崇。 因为他炼制出来的宝物十分厉害,很受一些妖怪的欢迎。 再加上这黑熊精一般也不与其他妖魔鬼怪争抢什么,大家也就懒得找他的麻烦。 当然,其自身修为也足够过硬,这才是底气所在。 据黑熊精自己说,他原本是一家道门的镇守灵兽。 后来那家道门内乱,他被认定为叛徒。 于是,这熊脾气的家伙,一怒之下,真就叛出道门,成了杀人吃人的妖怪。 后来被正道人士追杀,躲进了良阴山脉。 这家伙看起来五大三粗,但是炼器的本事真不是盖的,夜明亲眼见他帮一只鸟怪将其本命之羽炼制成了一柄利剑。 让那鸟怪拿到宝剑,高兴不已。 这让夜明也起了心思,取出铁钎、本命青藤、青藤手绳、邪气蜈蚣等物出来,询问他可以炼制什么。 黑熊精看过之后,表示可以炼制宝物,但这些东西都只适合做辅助材料,要是再有一件合适的主材,他可以炼制出一件相当厉害的宝物出来。 夜明闻言,将那堪称灾祸象征的“碧玉泷蓝瓶”取了出来。 黑熊精见到这瓶子,眼睛都直了,要不是看不透夜明这个魔头的深浅,他都想动手抢了。 最后,他还是没有发疯,表示可以炼制,但要求是,炼制之后剩下的材料必须归他所有。 夜明考虑了一下,觉得可以接受,但必须自己全程在场盯着,还要黑熊精对着自己发誓,不会在炼制时弄虚作假。 对着夜明发誓,就相当于对心魔发誓,一旦违背,就会成为自己最大的破绽。 尤其是当对手本身又是一个魔的情况,如果违背这样的誓言,基本就等同于找死。 黑熊精的大眼睛滴溜溜盯着夜明看,思考了良久,最终选择答应。 又问夜明想要炼制什么宝物。 夜明想到了自己手中的六道气,选择炼制一盏灯出来。 接下来,夜明亲自盯着这黑熊精炼制,每一步都在仔细观察,防止其使手段。 黑熊精也无奈,他倒是想使手段,可是对着心魔发誓之后,他还是不敢的。 辅助材料没多久就炼制好了,看着那“碧玉泷蓝瓶”,黑熊精犹豫了半响,最终选择拿出自己珍藏的一块千年污铁,污浊、晦暗,邪气凛凛。 他表示想用这块千年污铁等价置换一部分碧玉泷蓝瓶。 夜明考虑了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答应了下来。 主材料的炼制就不容易了,花了足足七天时间,这才完成。 最终,所有材料汇合一处,在黑熊精的操作下,融合为一盏手提灯。 “好了,灯给你。” 黑熊精将邪气浓重的灯盏交给夜明,自己则抱着剩下的一堆材料,生怕夜明反悔。 夜明接过邪气灯盏,觉得这黑熊精不老实,坑了自己的材料,要求黑熊精再补偿自己。 没想到黑熊精居然同意了。 这让夜明意识到自己当真是亏了,顿时更生气了,逼迫着黑熊精将炼器秘法交出来。 黑熊精想要翻脸,但看到夜明手中的灯盏之后,还是选择了交出炼器秘法,息事宁人。 其实炼器秘法这东西,给别人了,别人也不一定学的会。 炼器是一门实践出真知的活计,再厉害的炼器秘法,没有千百次的练习,还是没用,虽说给了夜明,其实他不怎么心疼。 这老魔头一看就不会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学炼器,就算得到了炼器秘法又能怎样呢? 黑熊精的炼器秘法源自他叛出的那家道门,名为“熔火炼器法”。 “你是从‘熔火门’出来的?” 夜明看着“熔火炼器法”的名字,想到什么,有些意外的看向黑熊精。 熔火门当年号称天下炼器第一门派,虽然近些年没落了,但其技艺还是在的。 这是当初和冲准道人闲聊时得知的,冲准道人就挺想和熔火门弟子交流炼器之术的,只可惜一直没机会。 见是熔火门的炼器法,夜明觉得也可以接受,又逼问黑熊精,确认他没有藏私之后,这才离开。 等夜明离开后,黑熊精也是松了口气。 “还好一门炼器法就打发了,这次赚大了! 果然,长相憨厚是有好处的。” 夜明没有离开良阴山脉,又在山里找其他妖魔鬼怪交流,可惜一圈下来,没有看到适合炼制魔灵飞剑剑身的材料。 干脆找了个山洞,将其封起来,开始将手中六气注入灯盏。 夜明打算将“三尸真火”和“三毒真火”融合为一,成为灯盏之火。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夜明手中出现了一个完全魔化的灯盏,在灯盏中,一撮血红色的火焰在闪动着,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夜明见此,十分满意,为这灯盏取了个名字,叫做—— 魔心盏。 ...... 96魔火烤牛,泪玲归心 夜明手持魔心盏把玩了一会儿,满意的将其收了起来。 想着既然良阴山脉里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便不必久留,飞身在空,向着山外而去。 刚飞了一会儿,夜明的嘴角忽然翘起一丝弧度...... 远处,地动山摇,树木倾倒,一只体型巨大的犀牛精向这边冲来。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在犀牛精的前方,还有一只身形小巧的野猫正在奔逃。 野猫虽然灵活,可到底体型太小,相对大体型的犀牛,速度有些不足,已经有被犀牛精追上的趋势了。 当然,说来说去,其实就是这犀牛精修为更高而已,野猫敌不过,这才逃跑。 逃跑的自然就是泪玲了,眼看后方的犀牛精越追越近,泪玲心中恐惧,拼命往前逃跑。 正在此时,泪玲忽然发现前方有一个面容阴翳的老者正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这幅样貌,别人不熟悉,泪玲岂能不熟悉。 这不就是那个大魔头的伪装相貌吗? 从来没有一刻,泪玲会觉得这个大魔头是那么的可信、可靠。 “主人,救我!” 泪玲一边喊,一边化为娇媚的女子的样貌,扑向夜明。 夜明也伸出双手,做怀抱的动作。 泪玲见此,心中有点小小的感动,就要扑到夜明的怀里接受庇护。 就在她即将扑到夜明怀里时,夜明忽然一个侧身,泪玲成功的越过了夜明,一头扎进了后面的灌木丛中...... 后方的犀牛精见前方多出一个魔头,还被泪玲称为主人,一身气势不减反增,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继续撞了过来。 夜明稍稍后退,提着扑进灌木丛里的泪玲一条腿,将其倒拽着,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犀牛精一头撞空,撞在后面的山体上,直接将小山撞出一个大坑。 而夜明则倒提着泪玲,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顶上。 碰了一头灰的犀牛精转动身体,回过头看向夜明,身形快速缩小,化为一个身高近一丈,犀牛头、人身的壮实汉子。 化为人形的犀牛精看向树顶的夜明,问道: “你是谁?和她什么关系?” 被夜明抓着一条腿,头朝下的泪玲利用身体的柔韧性,挂在了夜明身上,身子贴近夜明,俏脸埋在夜明胸口,对犀牛精说道: “这是我家主人,恶缘大人。大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识相的,现在跪地求饶,兴许还能活命。” “恶缘?没听说过。” 犀牛精指着夜明道, “你这仆人我看上了,开个价,我买了。” 夜明闻言,发出一阵“桀桀桀”的笑声,十分难听。 犀牛精皱眉,以为谈不拢了,没想到却听夜明说道: “可以啊,只要你出得起价钱。” 泪玲闻言,心里一慌,害怕夜明真的放弃她,泪光凄凄的看着夜明。 “主人,泪玲对你一心一意,如果不能在你身边的话,我宁可去死。” “哦~~是吗?那你听我的话吗?” “听,自然是听的。” “什么话都听吗?” “什么话都听。” “好,那你听话,卖了你,我可以得很多好处,就当是为了我,你牺牲一下可好?” “不嘛!难道奴家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还比过一个五大三粗的丑汉子?” “人家一天能犁上百亩地,你能吗?” “哎呀,主人,哪有这样比的?我还能给主人暖床呢?他行吗?” 这时,下方的犀牛精插了一句嘴: “我行!” 夜明:??? 泪玲:??? “干嘛这么看着我?还有,我是犀牛,不犁地的!” 夜明闻言,摇了摇头: “既然不能犁地,那你还有什么用?” 犀牛精道:“你就说你到底卖不卖,不卖的话,我就动手抢了。” “这么说,你还挺讲道理的。” “也不能这么说,主要是看你不好对付,这才打算讲道理,要是换了其他妖怪,早就被我一脚踩死了。” 犀牛精很“实诚”的说道。 夜明再次发出一阵“桀桀桀”的笑声,对犀牛精道: “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离开此处,可以活命。” 犀牛精闻言,牛脾气上来了: “我也给你一次机会,把她交给我,我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夜明闻言,再不和着犀牛精说什么,翻手取出魔心盏。 在夜明取出魔心盏的瞬间,犀牛精忽然有一阵心惊肉跳之感,仿佛那灯盏蕴含着某种恐怖至极的力量。 但是身为一头犀牛,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临阵脱逃,更不允许他投降服软。 意识到夜明的灯盏恐怖之后,犀牛精再次化为犀牛原形,咆哮一声,直接飞了起来,向着夜明飞奔而来。 见到这犀牛精的拼命架势,泪玲不免紧张起来,紧紧抱着夜明。 夜明却是不慌不忙,施展法力,催动了灯盏中那一团鲜红的火焰。 火焰席卷,将犀牛精包裹在其中。 上一刻还气势汹汹的犀牛精忽然发出一声源自于灵魂深处的痛苦嘶吼声。 “啊!!!” 犀牛精的身体在空中抽动,带着一身的鲜红火焰,坠落于地面,在地面痛苦的打滚。 泪玲见此,大为惊奇。 不曾想,才十来天不见,夜明手中怎就多了这么一件厉害宝物。 可以看到,犀牛精的肉身没有受到任何损害,但从其痛苦的举动中可以得知,这鲜红的火焰是在灼烧对方的魂魄。 在一阵挣扎之后,犀牛精庞大的躯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再无生机。 夜明轻轻一晃手中灯盏,那些鲜红火焰倒飞而回,重新落入灯盏中。 泪玲恐惧又好奇的盯着夜明手中的灯盏观察。 夜明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在泪玲的翘臀上: “发什么呆,还不去处理这家伙的尸体!” “哦~~” 泪玲有点呆呆地下去,处理犀牛精的尸体。 犀牛精的肉身保存完好,除了最珍贵的犀牛角以外,骨、肉、内脏等也都是好东西。 泪玲将其处理完毕,发现有点装不下。 夜明想了想,直接拿出当初青藤妖怪的妖丹,用来扩充万两袋的空间。 泪玲见夜明将珍贵的妖丹拿来这么用,不得不感叹夜明的暴殄天物。 万两袋原本能存万斤物品,经过这一次扩充,可以储存两万斤物品。 如此,勉强够帮着犀牛精“收尸”。 现场还剩下一大堆夜明看不上的血肉之类,就留给这山脉中的妖魔鬼怪了。 收拾完了犀牛精,夜明看了眼泪玲手中拿着的犀牛精妖丹。 泪玲见状,就要乖乖上缴。 谁知夜明说道: “挺适合你的,赏你了。” 泪玲闻言,很是意外,随后又有点生气。 什么叫“挺适合你的”,自己是轻巧灵活的猫妖,为什么弄得跟个五大三粗的莽撞妖怪似的。 目前为止她吃过三枚妖丹,虎、熊、鱼,全都是属于那种大块头的力量型,现在又是一头犀牛精的妖丹。 再加上她修炼的还是莽夫类型的《大妖覆岳功》,简直了! 她一点儿也不想成为“莽夫”,轻巧灵活多好啊! 又美又飘逸才是她的追求! 但夜明显然不打算体谅她,没给她寻找过什么灵活类功法。 “对了,你怎么被这犀牛精盯上了?” 夜明随口问了一句。 泪玲整理了下思绪说道: “同主人分开后,我进了山里,打算闭关一阵子......” 其实不是想闭关,而是想躲夜明一阵子,避免被夜明找到。 躲了几天后,泪玲意外发现一只鼠妖的踪迹,面对这样的美食,泪玲怎会放过? 当即出手,抓捕鼠妖。 鼠妖自不是泪玲的对手,跑了没多久,就被泪玲拿下了。 谁知,那犀牛精恰好经过。 一见到泪玲,就被她的美貌吸引了,要娶泪玲。 泪玲自然是看不上那五大三粗,一看就不太聪明的犀牛精,当场拒绝。 谁知那犀牛精却不管泪玲同意与否,打算直接来硬的,泪玲敌不过,只好逃跑。 随后就是刚才发生的事了。 听完泪玲所说,夜明笑道: “我看这犀牛精修为不差,你要是跟了他,也不会过得多差。” 泪玲轻“哼”一声,表示完全看不上。 之后,夜明飞离此地,打算去找驴根,继续北上。 夜明在前飞行,泪玲随后而行。 飞了一阵子,夜明停下了,泪玲也跟着停下。 夜明看向手中握着妖丹,有些惴惴不安的泪玲,笑问道: “怎么了,犀牛精都死了,还跟着我干什么?” “我,我,顺路,顺路不行吗?” 泪玲狡辩了一句。 夜明笑了笑,继续飞,泪玲继续跟着。 又过了一会儿,夜明再次停下。 “好了,已经出了良阴山脉,你自己小心点儿,咱们就此别过。” “那个......主人,我能不能继续跟着你......” 泪玲有些局促不安的说着,不敢看夜明的眼睛。 夜明闻言,用审视的眼神看着泪玲,摸了摸下巴说道: “可我是个变态丑八怪大魔头啊,跟着我,那也太委屈你了。” 泪玲闻言,面色尴尬的说道: “主人听错了,泪玲说的是,主人是英俊潇洒、盖世无敌的大魔头。” “可我还是生儿子没屁眼的恶心东西。” “谁说的?谁说话这过分?怎么能这么说我最最尊敬的主人呢?” 泪玲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主人在我心目中最伟大了,是十全十美的完美魔头。 我不允许有任何人诋毁我完美的主人,谁也不行!” “是吗?你真这么想?” “那当然了,这可是我发自肺腑的想法,真的不能再真了!” 夜明见泪玲的样子,笑了笑,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继续往前飞。 泪玲见此,咬了咬唇,跟了上去。 夜明又回到杨鹿鸣的身体里,领回驴根,倒骑毛驴,一路北上。 泪玲跟在身边,十分殷勤。 “主人,今天风大,我给您打伞挡风吧!” “主人,晚上天气凉,我变成猫帮您取暖吧!” “主人,你今天算命辛苦了,我帮你捏捏肩吧!” “主人......” “主人......” 泪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殷勤过,也从没有这么低三下四过。 作为一只猫,她的骨子里还是骄傲的,可是此时的她,不得不放下自己的骄傲,去迎合眼前这个大魔头...... 享受着泪玲捏肩的夜明终于开口了: “自你上次离开,你我就再也没有什么主仆关系了,别叫我主人。” 泪玲闻言,手上的动作一僵。 果然,他是不打算再接纳自己吗? 泪玲有些黯然神伤,低着头,就要起身离去。 但下一刻,却听夜明说道: “以后就叫我公子好了。” “是,公子!” ...... 97酒馆人命闹剧 陈州北部和西北大部分与凉人之地接壤,西部小部分与番人接壤,自古以来就是军事重地,民风彪悍。 随着近年来胥国国力日薄西山,陈州的边防实在算不上有多强。 唯一庆幸的是,北边的凉人这几年一直处在内乱中,无瑕南顾。 西边的番人之间也是部落战争不断,只有一些战败的部落为了活命逃往陈州。 隆冬十月的陈州,已经下起了不小的雪,在较为偏南的一间小酒馆里,正聚集着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汉子,各自吃着酒菜。 小酒馆的酒菜都很一般,唯一的优点就是量足,但仅此一点,就使其成为十里八乡最有名的酒馆。 今天外面风雪不小,客人们都喜欢来点温好的烧酒。 一群人正在吃着,紧闭的店门再次被人推开,一阵冷风带着些许雪花飞进屋里,一个破衣烂衫,手持竹棍的瞎子身后跟着一头驴出现在门口。 瞎子和驴一起进了小酒馆。 店里小二见到是个乞丐样的人,本想赶人走,但见这人身边还有驴,又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乞丐,上前拦在瞎子面前。 “喂,瞎子,这里的规矩是先付钱,再吃喝。” 本想着只要对方拿不出钱,就可以趁机赶人的小二,却见眼前之人从腰间的一个有明显补丁的钱袋中拿出了一粒碎银子。 一般来说,胥国大部分人使用的都是铜钱,像直接用银子的,除了那些豪奢之地,也只要较大的买卖才会用到。 在这种穷乡僻壤,很少见到有人使用银子。 小二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谄媚且恭敬起来: “爷,您要些什么,小的这就给您上。” 瞎子笑道:“一只烧鸡,一坛酒,再给我的驴子喂饱。” 小二满脸堆笑的答应下来,下去准备了。 瞎子没有用手中竹棍探路,径直走到了一处空位,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到底瞎不瞎。 周围的其他食客们也有意无意的看向了瞎子,准确的说,是看向了瞎子腰间胀鼓鼓的补丁钱袋。 看样子,少说也有几十两银子。 一桌看起来较为彪悍的客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面露凶光的汉子摸了摸腰间的佩刀。 另外几人也将手伸到了各自携带的武器边。 为首的大哥是个独眼龙,瞎了一只眼,用一个简易的眼罩遮着,对着众兄弟微微摇头,起身,端了一碗酒,走到瞎子的面前,大摇大摆的坐下,手中酒碗“砰”的放在桌上,酒水洒了一桌面。 “这位兄弟,哪条道上的?” 独眼龙不知算不算客气的问道。 “一个游方算命的。” 瞎子说着,将独眼龙放在桌上的那碗酒端着喝下。 “算命?不如给我也算一卦如何?” 独眼龙一只手放在桌子上, “我要看手相。” 瞎子笑着伸手去摸独眼龙的手。 但独眼龙却将手收回,盯着瞎子道: “我说的是看手相,不是摸手相。” “你的手相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命数无多之相。” 瞎子将喝空的碗放在桌上,取下腰间的葫芦,就要往里倒酒。 独眼龙伸出手,一把抓向瞎子的手腕,想要阻止瞎子倒酒。 但这一抓,却反被瞎子扣住了手腕,手掌被按在了桌面上。 独眼龙一惊,手中用力,想要抽出被压住的手。 但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毫无用处,反而是瞎子悠闲的将葫芦里的酒倒满了酒碗中。 一直在关注这边的其他人见独眼龙好像中招了,再无犹豫,纷纷拔刀相向,将瞎子围在了中间。 瞎子对此毫无惧意,自顾自的端起酒碗品酒。 独眼龙的手还是被死死按在桌上,一旁的兄弟就要动刀砍瞎子。 关键时刻,独眼龙大喝一声: “住手,都住手!” 示意众兄弟退下后,独眼龙看着被压得难以挣脱的手,语气软了许多: “今番无意冒犯了高人,还请见谅。” 瞎子嘴角轻笑,松开了按住独眼龙的手。 收回了手,独眼龙恭敬问道: “高人,刚才你说我命数无多,作何解释?” “就是字面意思。” 瞎子随口说道。 这时,小二从后厨端着烧鸡和一坛酒到来,放在瞎子面前。 瞎子闻了闻,点点头,打了个响指,一只漂亮灵巧的猫从房顶跳了下来,落在桌上。 独眼龙见这一人一猫吃起了烧鸡,不敢打扰,虽然心中疑惑对方所说,可在意识到自己惹不起对方时,他也不敢逼问什么。 正要回到自己一伙儿的桌子时,门外冲进来一个个子矮小,裹着成人粗布棉衣的小孩,这小孩脸庞脏污,头发散乱,一时分不清是男是女。 由于冲的太快,直接与独眼龙撞了个满怀。 小孩个子矮,撞在独眼龙腰间,手中还拿着一棍木棒,木棒正中独眼龙两腿之间某处。 这么个汉子,一时不防,胯下被木棒击中,惨叫一声,双手捂着两腿之间蹲在地上。 小孩也被撞倒,倒地的小孩手中的木棒也不管了,连滚带爬的从独眼龙的身边冲了过去,冲上了小酒馆二楼,不见踪影。 独眼龙的兄弟们见他被小孩撞到了要害,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询问,另有脾气爆的,拔出刀,扬言要杀了那小孩。 正在此时,被小孩推开没关的酒馆门口,又出现了一群人。 这群人七男二女,都穿的挺厚,保暖不错,而且身上配备的武器也都是精铁打制。 店里的食客们见到这群人,都是心惊,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倒是外面的人中有一人见到了蹲在地上的独眼龙,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独眼蝎!?” 其他人一听到“独眼蝎”的称号,也是意外。 下一刻,便见这些人兵刃出鞘,直接冲向“独眼蝎”等人。 “独眼蝎”一伙,人数本就不占优势,再加上武器、武功也都处于劣势,面对这群不知根底的人,虽然奋起反击,可并无用处。 没一会儿,就被杀死在了店里。 店里的桌椅板凳被打碎了相当一部分。 被伤了要害的“独眼蝎”也不是这群人的对手,最后被貌似对方领头人的男子一脚踢得倒在瞎子的桌前,被一剑洞穿胸口。 最后时刻,“独眼蝎”挣扎着,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了一眼瞎子。 原来,他说的没错,自己真的命数无多...... 杀死了独眼蝎,男子将剑拔出,鲜血还从独眼蝎的胸口“咕咕”往外冒。 而对于这群人和独眼蝎的争斗,那瞎子始终不为所动,继续吃着烤鸡。 甚至于独眼蝎死在自己面前,也是毫无波澜。 就连那只漂亮的猫也没有多看一眼周围血腥的场景。 为首的男子见“独眼蝎”一伙儿都被杀光了,这才对瞎子拱手道: “这位兄台,方才多有得罪了,只是这‘独眼蝎’臭名昭着,若令其走脱,恐怕贻害无穷,有惊扰兄台之处,万请海涵。” 瞎子摆了摆手道: “我一个瞎子,什么也看不见,没什么惊扰的。” 男子在见到这瞎子能面不改色面对方才的局面时,就猜到这位应该是位高人,此时见对方似乎不打算计较什么,立刻就有了结交一番的心思。 这时,小二从后厨走了出来,看到店里满地的尸体和鲜血,以及已经跑光的其他客人后,拱手笑道: “诸位打坏了小店不少桌椅,又杀了人,实在不吉利,要是还要小店处理尸体的话,又要费一番功夫,不知诸位打算怎么赔偿?” 为首的男子还没说话,这群人中唯二的一名女子开口了,这是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年轻少女,听到小二索要赔偿的言语后,很是不忿: “你这小二好没眼力,我们杀得可都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大恶人,是为民除害!” 小二摇头笑道: “这些是你们江湖上的事,小店管不着,但他们在这里,那就是小店的客人,你们杀人之事,小店力微言轻,也不说什么,但赔偿是万万少不得的,否则回头掌柜的问起来,我可没法交代。” 少女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为首男子打断了: “小妹,够了。” 说着,扔给了小二一锭银子。 小二稳稳接住银子,立马笑容满面: “几位爷,有多的,要不要来点酒菜,稍稍休息一下?” 为首男子问道: “先前有一个小孩跑了进来,你可见到了?” 小二闻言,笑道: “这恐怕需要客官自己找了,这江湖上的事,小店不参与。” 为首男子闻言,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众人见此,各自散开,在酒馆中搜了起来。 小二也不见怪,收了银子,熟练地收拾起“独眼蝎”等人的尸体,以及满地的血迹。 为首男子见到小二不显山不露水的武功后,瞳孔微缩,但也没有表现出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世上,藏龙卧虎之辈不知凡几,他行走江湖多年,从不敢小觑任何人,因此才愿意赔钱了事。 当然,他现在的第一目标并不是小二,而是已经吃完了一只烧鸡的瞎子。 来到瞎子面前,为首男子抱拳道: “在下全宗庄井浩,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算命瞎子杨鹿鸣。” 见对方态度不错,井浩觉得这是个可交之人,主动攀谈起来。 通过攀谈,瞎子得知,他们这群人全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势力“全宗庄”之人。 “全宗庄”并不在陈州,至于他们来陈州的目的,并未透露,瞎子也没有问。 双方的交谈还算融洽,井浩似乎有点喜欢猫,见到瞎子身边的漂亮猫咪,不时瞅几眼。 只是到底是老江湖,还是克制住了爱猫的情绪。 这时,二楼响起一阵打砸声,一个全宗庄之人似乎被人咬了一口,惨叫一声。 又是一阵响声后,一个面有愤怒之色的全宗庄之人提着一个被绑了手脚的小孩下来。 后面跟着先前被井浩称为“小妹”的少女,少女的手里拿着两个钱袋,其中一个钱袋,是已死的“独眼蝎”的。 “大哥,这小屁孩儿手脚真不干净,不但偷我们的钱,就进一趟酒馆,连‘独眼蝎’的钱也偷,刚才被抓,还敢咬轩伟哥,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一下他!” 少女对那小孩很是生气, “小小年纪不学好,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井浩见小孩被抓到,开口道: “钱拿回来就行了,人的话,找个靠谱点儿的人伢子卖了,给他条活路。” ...... 98戏耍小孩儿 一听要把自己卖给人伢子,小孩儿的反应激烈了起来,那怕被绑了手脚,也在不停地乱蹬,嘴巴也在大张,想要咬提着自己的人。 “大哥,你看,这小孩儿真是属狗的,凶的不行,要我说,先打一顿,打老实了再说。” 名为井轩伟的男子说道。 井浩正想说什么,却见那瞎子开口了: “不如把他交给我如何?” “杨先生要这小孩儿干什么?” 井浩有些疑惑。 这瞎子自然就是夜明了,对于井浩的问题,夜明笑道: “许久没吃肉了,想吃个细皮嫩肉的小孩儿尝尝鲜。” 一旁的漂亮猫咪闻言,转过头白了他一眼。 一直在暗中观察猫咪的井浩见此,有些惊奇于这猫的灵性,又觉得夜明不像是那种有吃人恶习的恶人,只当他是故意吓唬那小孩儿,便点头道: “既然杨先生想要,那就送给杨先生好了。” 说着,向井轩伟点头示意。 井轩伟见此,提着小孩儿到夜明身边。 夜明接过,手指从小孩儿厚厚的袖口伸进去,摸小孩儿的手臂,很是满意道: “不错,这样的小孩儿,肉质劲道有嚼头,撒上盐,配上胡椒、蒜蓉烤着吃,滋味一定不会差......” 见夜明的动作和出口的“专业”程度,一时间,井浩等人都怀疑起来,这家伙,不是真想吃小孩儿吧? 小孩儿自然也听到了夜明所说,眼中露出惊恐之色,拼命挣扎。 只可惜,他连井轩伟的手都挣脱不了,又如何能挣脱夜明的手呢? 更何况,手脚都是被绑住的。 井浩有点怀疑夜明是真会吃小孩儿,但又觉得自己的眼光不会这么差,会结交一个这种变态,一时有点不知该怎么和夜明交流。 倒是井浩的小妹不这么觉得,她觉得能养这么漂亮猫咪的人,不会是什么坏人。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了泪玲,要知道,她也是个猫奴,在家养了很多猫,只是出门在外,实在不方便带着宠物一起出行,否则多少都要带只猫在身边。 “杨......先生,你这狸奴好漂亮啊,你是怎么养的?” 少女十分好奇的看着泪玲,想要伸手去摸,被泪玲躲开了。 “其实也没什么秘诀,就是每个三天给她吃一个小孩儿心脏,每个五天吃一对小孩儿眼睛,尤其是吃小女孩儿,效果最佳。” 夜明“认真”的解释着。 手里被提着的小孩儿闻言,挣扎的更凶了,但还是毫无用处。 听到夜明这么说,众人知道,这位是在开玩笑。 井浩简单介绍了下他们这群人。 那少女是他妹妹,名为井紫若。 队伍中的另一名女子名为古蓉,是井浩的妻子。 古蓉是个话不多的女子,凡事都是由井浩做主,只有偶尔会管管井紫若,不让她太闹腾。 比如,阻止井紫若一直去抓泪玲。 抓不到泪玲,井紫若很是伤心。 她在家时,很受家里的猫咪喜欢,哪怕是遇到个别有个性的,也能通过美食诱惑,成功“捕获”猫咪。 可这些办法对泪玲全都没用,泪玲就是不搭理她。 “杨先生,你这狸奴怎么这么怕生?你能让它给我抱抱吗?” 井紫若对泪玲是越看越喜欢,但又摸不到,很是伤心。 “她不听我的,你能抓住她,就随便你抱。” 夜明随口回了一句,手中将小孩儿绑在酒馆的柱子上,在其头顶上插了一根筷子进柱子里,随后吊了一块肉在小孩儿面前,让小孩儿能看到、闻到,但就是吃不到。 面对夜明的这种羞辱,小孩儿双目紧闭,看都不看。 但没多久,就感觉很饿了。 本来就奔波了一天,被人追的到处跑,被抓住后又浪费了大量体力,小孩儿早就饿了,此时被肉香一勾引,顿觉饥饿难耐。 不争气的睁开了眼睛,试图去咬吊在眼前的肉。 只是夜明绑的太死了,任其怎么挣扎,也够不到那块肉。 井紫若一开始看夜明用这种办法整人,还觉得有趣,可以好好教训下这个讨厌的小孩儿。 可没过多久,见到小孩儿的可怜样后,她心软了。 “大哥,他其实也没干什么太坏的事,就是偷了些银子而已,这样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井紫若对井浩说着,帮小孩儿求情。 井浩道:“现在我们已经将人交给杨先生了,你去问问杨先生的意见。”井紫若又到夜明身边问道: “杨先生,我看他应该知错了,要不把人放了吧?” 夜明笑嘻嘻道: “没问题,放了她可以,但得有一个人代替她的位置。” “代替他?怎么代替?” “比如,你放她下来,那就要将你绑上去。” “杨先生,你怎么能这样!” 井紫若从没见过夜明这种人,有点生气。 “你看,你同情她,又不肯付出代价,那你同情个什么劲儿?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同情。” “我......” 井紫若被夜明的话噎住了,她的确同情那小孩儿,但要她自己去代替...... “杨先生,你就行行好嘛!” 井紫若撒娇请求道。 夜明闻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那好,你去亲手将她放下来。” 井紫若闻言,觉得这个完全没问题。 上前帮那小孩儿解开绳子,解绳子时小孩儿很配合。 等到井紫若完全解开绳子,小孩儿忽然一记铁头功,撞在了井紫若的琼鼻上,顺手将其推倒在地。 “啊!” 跌倒在地的井紫若,鼻血长流,痛苦惨叫。 那小孩儿趁机一股脑儿跑到门口,一把推开门,消失在外面的风雪之中...... “大哥......呜呜呜......” 井紫若捂着鼻子,大哭起来,感觉委屈的不得了。 井浩叹了口气道: “行走江湖,我等虽尽量不为恶,但也千万不要妇人之仁,否则害人害己。” 古蓉上前扶起井紫若,帮她鼻子止血。 这时,井轩伟看向井紫若腰间,惊呼道: “不好,那小孩儿又偷走了若儿的钱袋。” 众人一看,果然如此,井紫若也是下意识一模原本钱袋的位置,却什么也没有,顿时哭的更委屈了。 井轩伟见此,对井浩道: “大哥,我这就去将那小孩儿抓回来!” 井浩摇摇头: “不必了,外面这么大雪,方圆十里没有第二家住处,有银子也没用。 一个又累又饿的小孩儿,跑不远的,大概率会在外面冻死饿死。” 这时候,将尸体处理完毕的小二回到了店里,看了眼众人,笑问道: “诸位客官,你们要吃些什么?” 井浩等安慰了井紫若一番后,点了些吃的,打算今晚就在这里住下了。 夜明也取出一粒碎银子,让小二给开一间房间,顺便蒸一屉苦瓜馅的包子,再煮一碗超级苦的姜汤。 对于夜明的奇怪要求,小二一句不多问,俱是应下,到后厨准备去了。 用两个布条塞着鼻子的井紫若疑惑的问井浩: “大哥,杨先生的口味怎么那么奇怪?喜欢吃苦的。” 井浩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 “恐怕要吃苦的,不是杨先生。” “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一天到晚哪有那么多问题,吃你的饭!” ...... 夜深人静,外面的风雪依旧不停,寒风刺骨,不知多少衣衫单薄之人将在这个夜晚中陷入永恒的沉眠。 酒馆之中也并不温暖,唯一的好处就是,有墙挡住寒风,有被子保住一点点暖意。 这个时间点,众人皆已入睡,一道小小的身影摸到了酒馆外。 酒馆的门是从里面拴着的,小小身影试着推了下,没有推开。 四面的窗户也都锁死了,虽然可以强力破坏,但那样会发出很大的声响。 小小身影找了一圈,发现酒馆后方,居然有一个洞,并不大,好似是个狗洞。 这时候哪管什么狗洞不狗洞的,再不进去,就要死在外面了。 小小身影通过狗洞钻进了酒馆,早就饿得不行的人儿直奔后厨。 却发现,后厨的门窗也是锁死的,根本进不去。 小小身影犹豫了下,蹑手蹑脚的往二楼去了。 二楼是客房,房间的门都是锁着的,明显有人居住。 只有少数几间是开着的,里面没人,也没有吃的。 小小身影饿得不行,找了几间都没有找到吃的,奔向了最后一间开着门的房间。 刚一进房间,就听到了一个人的呼噜声,那人的床头还睡着一只猫。 小小身影见到床上那人,吓得身子一颤,就要转头逃跑。 随后,她发现,那人似乎睡得很死,就连那猫也没有醒来。 放心了不少的小小人儿借着夜色的微微光亮,看到这人的桌子上似乎摆着一个笼屉。 见到笼屉,小小人儿忍不住上前,打开了笼屉。 里面是一笼早已凉透的包子。 但这在小小人儿的眼中,无疑是救命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出早就满是冻疮的僵硬小手,一把抓住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 吃了第一个包子,只觉美味无比,立马拿起第二个吃了起来。 有了第一个包子垫一垫,第二个包子吃起来就慢了些,结果这一次吃到了味道。 苦,好苦! 这包子是什么馅,为什么会这么苦? 小小人儿皱紧了眉头,想要将嘴里苦不拉几的馅吐出来,可饥饿感促使她强行咽了下去。 一连吃掉三个苦瓜馅包子,小小人儿被噎到了,见到桌上还有一碗水,顺手拿起就往嘴里灌。 咳咳咳~~~ 苦到令人想吐的味道在嘴里绽开,混杂着一种生姜的味道,令小小人儿面色扭曲。 但小小人儿到底没有浪费,有吃有喝,即便再难吃难喝,她也一定要吃下去喝下去。 不知为何,喝了那有点儿生姜味道的苦水之后,渐渐感觉身体都不是那么冰冷了。 一共吃了五个包子,喝完了一碗超级苦的姜汤,小小人儿终于吃饱了。 看着还剩下的一个包子,小小人儿将其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吃饱喝足,就想离开,可离开前,发现床上那人还没醒,且挂在床头架上的外衣腰间,有一个鼓囊囊的钱袋。 小小人儿深知银子的重要性,见了那钱袋,又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头想要去拿钱袋。 只是刚伸出手,就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不但被抓住了,还被一股力量直接拖到床上去了。 却是那瞎子不知何时醒来了,用被子一裹,将小小人儿卷成了一个“花卷”放在床上,还用一根绳子给捆了起来。 小小人儿想要挣扎,却是毫无用处,而且,被被子这么卷着,竟然感觉不怎么冷了。 疲惫了太久的小小人儿早就没什么精神了,在被子裹着的温暖环境下,上下眼皮再也支撑不住,合在了一起...... ...... 99大恶人煮小孩儿 风停雪止,天边一丝不甚温暖的光亮照在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头。 井紫若心情不佳的起床,有些起床气的推开房门。 房门刚一推开,就被上面掉下来的一物砸在头上。 “啊~~” 那东西像是一包石头,砸在头上老疼了,井紫若捂着头,生气的就想一脚将那物踢开。 但目光扫过,却是一呆。 这不是自己的钱袋吗? 捡起来一看,还真是,不但钱袋回来了,里面的钱也一点儿不少。井紫若有些疑惑,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 往北边去的路上,一个瞎子倒骑着一头驴,不时拿下腰间的葫芦,喝上一口酒,很是悠闲。 在这瞎子的腰间,还系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正绑在一个穿着成人粗布棉衣的小孩儿双手上。 小孩儿浑身都是脏兮兮的,从其露出的脸、手等处可以看出许多的冻疮痕迹。 脚上的鞋也早就烂掉了,现在不过是用布裹着,外面缠上一圈绳子而已,到底能不能算是鞋,都是个问题。 被绑着双手的小孩儿跟在驴子后面走,一夜的雪在地面堆积了厚厚一层,踩在地面的脚即便隔着一层麻布,也早已冻得失去了知觉,现在不过是在靠着自身意志力硬撑着而已。 倒骑驴的自然就是夜明了,看着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小孩儿,夜明笑道: “只要你答应让我吃掉一根手指,我就让你也骑上驴,不用自己走,如何?” “哼!” 小孩儿哼了一声,倔强的继续前行。 “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是以为是个哑巴呢!” 夜明笑着打趣道, “会说话的小姑娘,吃起来味道一定不错。” 听到夜明叫自己小姑娘,小孩儿立刻怒目而视: “我是男孩儿!” “男孩儿?” 夜明似笑非笑, “要是男孩儿的话,我可要用你的小丁丁炒一盘菜了。” 小孩儿有点不懂夜明说的什么意思,但也没问,只是迈过头,不看他。 见她还在坚持,夜明也不说什么,只是倒骑着驴根继续走。 驴背上的卧着的泪玲对这个老魔头的恶趣味很是无语,懒得理会。 又走了一会儿,小孩儿终于扛不住,一头栽倒在了雪地里。 夜明见此,一巴掌将驴背上的泪玲抽飞。 “喵!” 泪玲十分不满的叫了一声, “你干什么?” “你不让开,我怎么将她放在驴背上?” 夜明理直气壮, “快,把她放在驴背上。” “要死啊,你不会说吗,非要动手!” 泪玲十分不满的化作人形,将小孩儿抱起,放在驴背上。 见驴背上位置满了,往前一步,再次变成猫,直接扑在夜明脸上,四爪抱着夜明的头。 “我不管,反正我不走路!” 跟着夜明久了,泪玲也不知不觉变懒了,能不走路,就绝不自己走路。 夜明提着泪玲后颈,令她四脚悬空,笑道: “这么好的猫猫抱枕,现在正是发挥用处的时候。” 将泪玲塞进已经昏迷的小孩儿怀里。 “帮她取暖,御御寒。” “王八蛋!” 见夜明将自己当取暖抱枕,泪玲大骂。 夜明不管这些,骑着驴根继续前进。 小孩儿在寒冷中瑟瑟发抖,被冻得醒了过来,只觉怀里有一团毛茸茸,暖呼呼的东西,不觉抱紧了些。 感受到温暖之后,小孩儿的意识恢复了不少,感知到自己现在被什么东西驮着前行后,缓缓睁眼,发现自己被放在驴背上固定着,那个“大恶人”也骑着驴,正背对着自己。 小孩儿见大恶人背对着自己,似乎还没察觉到自己醒来,动了动冻僵的小脚,照着大恶人的后背,一脚踢了上去。 没踢中,反倒被大恶人一把抓住了脚腕。 夜明握住小孩儿满是冻疮的小脚,看着上面一片红肿之色,砸吧砸吧嘴道: “不错,是个懂得感恩的,刚醒来就要送我一只脚吃,我很满意。” 小孩儿挣扎,想要收回脚,可怎么也挣脱不了夜明的手掌。 “看你这么有性格,就不一点一点吃了,等会到了镇上,整个煮了,好好吃一顿。” 夜明放了小孩儿的脚,没有赶她下驴背。 小孩儿蜷缩着身子,抱着泪玲,这是现在唯一的热源,也是她仅有的心理慰藉。 最主要的是,抱着真的很舒服。 泪玲一开始是很不喜欢被人抱的,作为一只野猫,她天然就抗拒这种放松防御的姿态。 可跟着夜明久了之后,她感觉自己的防御姿态都快瓦解了,现在即便被人抱在怀里,也不是那么警惕了。 这让泪玲很是担忧自己的安全,失去警惕的野兽,会处于一种非常危险的境地。 可是,被人抱着,真的很舒服...... 除了那个大魔头! 一路走了近十里路都不见人家,直到下午时分,才见到了一个集镇。 镇子不大,只有一家客栈。 夜明从鼓囊囊的钱袋中取出一粒碎银子,交给了店小二,开了一间最好的房间,要了一个洗澡用的大木桶。 随后又要来热水、一碗盐、白萝卜、生姜、醋、老丝瓜、鸡油、黄蜡、荆芥、苏叶、桂枝、花椒等。 先将小孩儿吊在房梁上,等热水到了后,倒进了桶里,将一碗盐全都倒进水里,随后开始添加上述一系列食材。 小孩儿看到夜明的举动,眼中闪过惊恐,以为夜明是打算将自己煮了吃。 心里虽然害怕的要死,但面上还是不服输的表情,努力的摇晃着身子,想要挣脱。 但这显然是无用功,等夜明调好了汤水,将小孩儿放下来,三下五除二将将其脱了个精光。 一手抓住小孩儿的双手,将小孩儿提着。 “连个丁丁都没有,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男孩儿!” 夜明嘲讽了一句,见小姑娘身上多处冻伤,有些地方已经有明显的坏死痕迹了,不再多言,将小姑娘强行塞进了浴桶中。 小姑娘一进浴桶,就在“噗嗤”挣动,弄得水花四溅。 夜明直接将桌子倒扣在木桶上,将小姑娘“关”在木桶里,又压了几张椅子上去。 小姑娘本就没什么力气,被困在浴桶中敲击出“砰砰”声,却出不来。 夜明困住了小姑娘,不再管她,又让小二跑去买了一堆布料、针线等。 拿到布料、针线后,夜明开始裁剪布料,缝制衣物。 一旁的泪玲见此,瞪大了眼睛。 “你还会女红?” 万万没想到,这个老魔头居然还有这手艺。 其实夜明并不会女红,只是见文小姐和绿衣做的多了,眼睛学会了,就觉得自己也没问题...... 事实证明,眼睛学会了和手学会了是两种概念。 按照记忆中文小姐的手法,夜明成功的缝出了一件袖口长短不一,粗细不一的“歪”着的外衣。 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夜明再次找来店小二,给了尺寸,让他带着布料去找镇上一位手艺特好的大娘缝制。 小二有闲钱赚,自然是开心的,乐呵呵的接了任务。 “搞了半天,我还以为你真的会女红呢?” 泪玲满是嘲讽的说道。 夜明一手将其拎了起来: “还不是你这个做丫鬟的不称职,那有让自家公子亲手做女红的! 你看看你,除了能吃能睡,还会干什么?” 泪玲顿时委屈了: “公子,人家只是一只猫而已,要求那么高干什么?” “现在天气这么冷,既然你一无是处,那不如将你剥了皮,做一双毛绒手套,应是不错。” “不要嘛,公子,泪玲最钦佩公子了,您是十全十美,万中无一......” 泪玲开启了马屁精模式。 夜明对此很是受用,满意的将泪玲放下。 那小姑娘开始一阵子还在浴桶中挣扎,挣扎了一阵后,干脆放弃了,静静的泡在浴桶中。 反正这水温也煮不熟她,而且,煮着煮着,反而令她越来越舒服。 身上的冻疮似乎在好转,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在消失,失去知觉的部分躯体也开始恢复过来。 在浴桶中越呆越舒服,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水温有些下降了,小姑娘觉得有点冷。 忽然间,小姑娘感觉到水温在增加,而且越来越高。 小姑娘心里一慌,难道那大恶人开始加火了? 只是当水温升到一定程度后,又不再增加,温度很令人舒适。 小姑娘感觉从来没有洗过这么舒服的澡,迷迷糊糊的在浴桶中睡着了。 外面,泪玲拿着一根蜡烛,不时吐出一阵妖风,将蜡烛的火焰吹出,为浴桶加热,保证水温保持着合适的温度。 夜明则在一边悠闲地坐着看戏。 黄昏时分,小二将夜明要求的衣服带了回来,夜明给了赏钱,又让他准备一桌吃食,再到镇上买几本蒙童书籍回来。 对于这样出手阔绰的主,小二那是一万个热心,事情都办的漂漂亮的,令人满意。 到了晚饭时间,夜明示意泪玲可以结束了,将小姑娘从浴桶中捞了出来。 将光溜溜的小姑娘扔在床上,见她身上的冻疮基本都好了,指了指按照她身材缝制的衣物,让她穿上。 小姑娘的自立能力很强,完全不需要帮忙,几下就将衣服穿好了,只是头发还披散着。 夜明看了眼泪玲: “帮她收拾下头发。” 收拾头发对于泪玲这样爱美的妖怪来说,自然是手到擒来。 正要上前帮小姑娘整理头发,却见小姑娘一把抓着火盆里的灰往脸上抹,头发也弄得乱七八糟的,好好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立马变成了一个瘦小的假小子。 将自己弄成了“男孩子”后,小姑娘满是警惕的瞪着夜明。 夜明不以为意,笑道: “吃饭了。” 指了指桌上的饭菜。 小姑娘早就看到了桌上的饭菜,要不是这些饭菜,她刚才一出浴桶就要逃跑。 见到夜明说“吃饭”,从早上饿到现在的小姑娘也不管手上的灰,就要伸手去抓盘子里的一个馒头。 但手还没碰到盘子,就被夜明用竹棍挡住了。 “洗手。” 小姑娘知道惹不起这个大恶人,快步跑到一旁的浴桶边,随意洗了下手,就想开饭。 但再一次被夜明拦住了。 夜明手中出现一本蒙童读物《贤明三字经》: “学会一个字,给一个馒头。” 很快,夜明发现自己失算了。 这个小姑娘居然是认识一些字的,甚至于连《贤明三字经》的第一篇都能完整的背下来。 看着吃饱喝足的小姑娘往自己的新衣服里塞馒头,夜明好奇问道: “你识字,这么说,你出身应该不差。” 这年头,能识字的女娃,莫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从没有那个贫民家庭会去供养女儿识字的。 小姑娘装好了馒头,坐在椅子上,不回答夜明的问题。 要不是看在跟着这家伙能吃饱的份上,她肯定会找机会逃跑。 夜明笑道:“回答一个问题,管一顿饭。” 小姑娘眼前一亮: “你问。” ...... 100泪玲灭精怪 小姑娘的确出身于大家族,虽然在家里出事前从没有出过门,但在记忆里她家是个大家族,父亲好像还是个大将军。 最令小姑娘印象深刻的不是关于家里的事,而是关于大娘欺负她的事...... 好吧,这事暂且不谈,小姑娘姓唐,还没有起名,只有一个乳名,换做麦穗。 一年半以前,家里被称为“大将军”的父亲去世,之后有一伙衣着奇怪的人杀进家里,家里人都死了。 麦穗被一个住在家里的瘸腿老兵救下,两人流落在外,孤苦无依,今年秋季末,老兵也病死了,就剩下麦穗自己。 她这一年多,跟着老兵学了一样本事,那就是偷。 凭借小孩儿的身份,成功了不少次。 但好几次偷到的钱又被其他的乞丐、泼皮、大孩子抢走了,基本上一天能吃上一顿饭就算不错了。 说到这儿,麦穗其实没什么能说的了。 但还是催着夜明继续问问题,还惦记着可以多吃几顿饱饭。 夜明不再问她问题,只是说道: “接下来,你就跟着我,听我的话,我让你每顿都吃饱饭。” 麦穗连连点头: “听你的,都听你的。” “那今晚好好睡,明天一早继续走。” 夜明所说很合麦穗的心意,她也早就困了。 翌日,天边尚未明朗,一头驴已经驮着一大一小两人离开了小镇,小女孩儿的怀里还抱着一只漂亮猫咪。 中途道路积雪不深,走起来比较轻松,路上还有一队拉着许多柴火的樵夫队伍,看样子是打算拉去城里卖。 双方并无交集,正在驴根老老实实的走在官道上时,忽然听到后方一声喝声,紧接着就是快马蹄踏地面之声响起。 一众樵夫们立马拉着车躲开,驴根也走到道路一边。 没多久,便见一个头戴红翎头盔的骑兵架着快马飞奔而来,马上之人大喊道: “八百里加急,行人回避!” 一边喊,一边急速而去。 看着这一骑马背上还有一个小箱子,路旁的一个樵夫伸长了脖子看着,口中有点恐慌的说道: “八百里加急,难道边关又要打仗了?” 一个知道的多的樵夫摇头道: “打个屁的仗,没看到马背上的箱子吗?那是给董大将军送东西的。” “送东西,我上次也看到有这样的八百里加急,董大将军一天到晚有那么多紧要东西要送吗?” 另一个樵夫问道。 “这谁知道,反正是人家大将军的事,咱们这些泥腿子就老老实实卖柴挣点钱。” 那樵夫说了句,架着牛车,继续在官道上走。 夜明则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身子,正骑着毛驴,双眼看着那一骑远去的方向,缓缓合上。 被麦穗抱着的泪玲看向了夜明,她知道这老魔头绝不会无缘无故睁眼,突然睁眼,一定是有了什么发现。 夜明笑着自语道: “看来我们需要去一趟边关了。” 驴根继续前行,在日头高升时,来到了一处山谷道路前。 一路上,那群运柴的樵夫们只在他们前方不远,反正夜明也不急着赶路,路上有人一起,还挺热闹的。 此时到了山谷外围,忽然听到山谷里有人在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张全亮,张全亮......” “亮哥,有人叫你!” 一名樵夫看向队伍最前面的樵夫。 名为张全亮的樵夫也是一脸疑惑,那声音的确在叫他的名字,可他一点儿不觉得那声音耳熟,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个熟人在呼唤自己。 一群人架着牛车,往山谷里前进。 这时,在后面的夜明忽然开口道: “那人你们认识吗,就往前走?” 张全亮答道:“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肯定是认识我的,再说了,我们要进城,这里是非走不可的。” 夜明笑了笑:“我劝你们今天别进城了。” “你这人干什么的,一天天净瞎说,这天气,正是卖柴的好时候,都走到这儿了,还能不进城? 再说了,这条路我们走了多少次了,能有什么危险!” 樵夫们不以为意,只当夜明是在吓唬人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走,山谷中呼唤着“张全亮”名字的声音就越发清晰。 这让张全亮有点奇怪,感觉心里有点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心慌之感。 想要答应一声,可又不太敢,极力远眺,想看到是谁在呼唤自己。 夜明看着樵夫们的队伍进入山谷中,并没有进去,只是伸手将麦穗怀里的泪玲提了起来,扔到了一旁满是积雪的枯木丛中,惹得泪玲极为不满。 麦穗也是生气,抱着泪玲正舒服呢,就这么被扔掉了。 夜明不管那些,只是对着泪玲指了指山谷两边。 泪玲满肚子气的快速往山谷侧面去了。 山谷中走着的樵夫们听着越来越清晰的呼唤声,甚至能感觉到呼唤者就在前方转弯处。 听着转弯处后的呼唤声,张全亮到底答应了一声: “是我,不知是那位兄弟叫我?” 随着他的回答结束,前方的呼唤声戛然而止,再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众人忽然问道一股子血腥味。 众人心疑,张全亮快步上前几步,绕过了前方的转弯处。 眼前所见,那是一块巨石,这巨石之下砸死了一人一马,通过那盔甲和掉在路边的箱子不难判断,正是之前那位八百里加急的红翎信使。 只是此时这位信使和自己的快马都被巨石砸的稀碎,肠肚之类全都流了出来。 一股子腥臭味扑面而来,首当其冲的张全亮一时没忍住,“哇”的吐了出来。 其他人的面色也不好看,一个个难受无比。 正此时,忽然听到山谷上方传来人声: “张全亮,受死!” 众樵夫闻声,看向上方。 只见山谷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高三丈,红发披散,红衣血腥,绿色眼瞳的怪物。 这巨型怪物双手举起一块小房子般大小的巨石,朝着山谷下方扔了下来,目标正是张全亮。 不止张全亮,其他樵夫也都被这怪物吓到了,见到巨石,一个个吓得转身就跑。 张全亮则是被直接吓得小便失禁,双脚一软,瘫坐在地,眼睁睁看着巨石从山谷上落下。 要是正常来说,这巨石落下,张全亮必然被砸成肉泥。 可这一次,不知是不是运气所致,巨石在下落时,居然碰到了崖壁上一处凸出的石头上,下落方向改变,砸在了张全亮身前三丈处,砸的地面震动,尘土飞扬,土石乱溅。 张全亮差点被这景象骇死,怔愣在原地,不知躲闪,被一块溅起的石块击中面颊,鲜血直流。 那山谷顶上的怪物见张全亮没死,大吼一声,再举起一块巨石,朝着张全亮扔下去。 这一次怪物扔的巨石材质不太好,飞在半空就断掉了,一左一右,砸在张全亮两边,唯独没有砸到人。 那怪物见此大喝一声: “谁,谁在坏我好事?” 可惜并无人回应,怪物不信邪,以掌为刀再挖出一块满是泥土的巨大石块,照着张全亮再次扔了出去。 张全亮经过连续两次命悬一线,此时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求神仙保佑。 “神仙”似乎真的听到了他的乞求,那满是泥土的巨大石块,这次离谱的在空中斜飞了出去,砸在远处的山谷坑边。 那怪物彻底确认有人在捣鬼,大怒,这次不扔巨石,改扔小石头砸人。 由于不知道暗中出手之人在哪儿,这些石头全都扔向了张全亮。 绝境之下的张全亮只能祈求神仙继续保佑自己,希望神仙能斗败那怪物。 怪物扔的所谓小石头,那也是相对于怪物本身的体型来说的。 对于张全亮来说,那就是一块块磨盘大的石头,随便来一块,都够让他死透了。 只是那些石头不知为何,全都打偏了。 怪物扔了半天石头,在张全亮周围垒起了一圈,就是无法击中张全亮。 怪物气急败坏的大叫: “出来,有本事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 “连我在哪儿都找不到,你又有什么本事?”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怪物的身后响起。 怪物回头看去,发现是个身段窈窕的美丽女子。 怪物见到女子,凶恶的脸色出现一丝诧异: “你是妖怪?一个妖怪,为什么帮人类?” 这女子自然就是泪玲了,她也不想帮人类的,但那大魔头有令,她不得不从。 其实刚才影响巨石落点的法术,真不是她施展的,她压根儿就不会,施法的是那个大魔头。 “我乐意。” 泪玲自然不可能出卖夜明,也不可能说实话,随口应付。 怪物闻言,爆喝一声,抓起一块石头就扔向泪玲。 泪玲行动灵活,轻巧的躲开了。 在泪玲躲开的同时,怪物巨大的身形暴冲而出,拳头紧握,一拳打向泪玲。 怪物十分自信,它最强的优势就是力量,对方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是灵活型,只要被自己近身,对方必败无疑。 满怀信心的怪物一拳打了出去。 谁知,对面女子根本不躲,反而伸出手掌,正面对上了比自己身体都粗的拳头。 怪物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拳,竟然被那女子一掌挡住了。 而且,挡住这一拳,对那女子来说,似乎并不算什么。 只见泪玲一派轻松的说道: “你就这点力道?” 怪物闻言,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它最骄傲的就是一身强悍的力量,现在居然被这么个小个子女妖挡住,面上如何挂得住? 当即发疯似的连环出拳,巨大的身形带动着拳头,可谓虎虎生威。 但全都被泪玲轻松接下,显得游刃有余。 “你就这力道吗?给人捶背都嫌轻了!” 泪玲忽然体会到了什么叫言语胜刀戟,有点理解夜明的恶趣味了。 那怪物大怒,还想继续攻击,但泪玲已经不打算陪它玩儿了,战斗时间拖得太久,还不知道那个讨厌的大魔头会怎么嘲笑自己呢! 当即握指成拳,一拳打了出去。 怪物不服输,竟然还敢硬接。 “砰”的一下,怪物被打飞了,和泪玲对拳的手臂整个都废掉了。 泪玲一拳将其打的失衡,再追击上去,一拳打在怪物胸口。 怪物惨叫一声,胸口塌陷了下去。 泪玲又是连环几拳下去,这怪当场便没了几息,已然被生生打死! ...... 101厨房唐永鸣 确认这怪物被自己打死之后,泪玲单手拖着其尸体,消失在了山谷上方。 下方目睹一切的张全亮还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刚才那是仙女下凡,解救自己吗? 一时间,张全亮的心里闪过了无数话本故事的情节。 可惜的是,现实并未与任何话本情节对上。 仙女没有看上他,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也许,人家救自己,只是顺手吧~~~ 再看看不知什么时候都吓尿了的自己,张全亮摇了摇头,勉强爬起身来,找到受到惊吓跑到老远之外的老牛,打算回去,今天打死他也不敢进城了。 令他意外的是,那个骑驴的一大一小两人居然还在山谷外,没有逃走。 要知道,和自己同行的一群人都跑光了。 “现在进城卖柴最合适,就这么回去的话,未免可惜了。” 夜明笑着说道。 张全亮见这人还在有说有笑的,再联想到这人先前所言,意识到这是个高人,可经历了那怪物一事后,即便知道这位说的可能是真的,但张全亮还是没勇气再进城了,选择架着牛车离去。 夜明也没再劝他,只是笑着骑着驴根往山谷里走去。 进了山谷不久,麦穗也闻到了那股臭味,捂着鼻子,一脸难受。 夜明确实毫无所觉一般,骑着驴根悠哉来到那一骑掉在地上的箱子跟前。 箱子密封的极为严实,掉在地上,也不见破碎。 夜明用竹棍一挑,将箱子也挑起,放在驴根背上,继续前行。 出了山谷后,骑着驴根往另一边的小道走去。 走了一阵子,道路崎岖不平,铺满了雪花的荆棘、树丛拦住了去路。 夜明也不急,等了一会儿,便见一个窈窕女子拖着一个大个怪物的尸体出现。 麦穗见到泪玲和怪物石头,下意识的恐惧,躲在夜明背后。 夜明看向那怪物尸体,对泪玲说道: “你这拳头没力量啊,打了那么多拳才将它打死,还是太弱了些。” 泪玲白了他一眼,变成了一只猫,跳到驴根的头上。 麦穗见到泪玲变成的猫,瞪大了眼睛。 “妖怪!” 虽说是妖怪,可是看到这么漂亮温暖的泪玲,麦穗有点怕不起来,想了想,还是伸手将泪玲抱到了怀里。 “喵~~” 泪玲发出了一声舒服的猫叫,刚叫完,又意识到不应该,对夜明怒目而视。 夜明根本就没看她,而是绕着那怪物转了一圈: “这应该是双石尸精,属于天地不收,江河不管的精怪。” 用竹棍戳了戳这怪物的尸体,发现这怪物体内并不存在妖丹、阴丹之类的东西。 对着这怪物尸体吹了一口风,怪物的身体迅速腐化,不多时,就连骨头都消解不见,只剩一块白色的石块。 夜明一招手,石块落入手中,掂了掂石块,将其收了起来,带着箱子,骑着驴根离开这里,重新回到官道上。 沿途看到了几个冻死在路边的乞丐,看样子,应该都是死于昨夜的风雪。 麦穗看着那些冻死、饿死的人,眼里露出恐惧,搂着泪玲的双臂不自觉更用力了些...... 一路行至县城,刚到城门口,就见到有不少人守在空车旁,望着远处。 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见夜明是从官道方向过来的,开口问道: “瞎子,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过卖柴的?” “遇到了。” “他们还有多久到?” “今天应该是不会来了。” 听闻卖柴的今天不会来了,管家模样的人顿时一脸无奈,其他几个类似的人也都是如此。 夜明问道:“怎么这么急着用柴?” “还能怎么回事,今年突然下大雪,比去年早了不少,城里好多人家都没准备够柴,这不就指望着卖柴的来。 今天来城里卖柴的,价钱都比平时贵!” 那人解释了下,夜明笑笑,没再说什么,只是进城。 到了城里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夜明将箱子放在客栈后厨,要求客栈最好的厨子帮忙处理食材。 本来客栈的人不太想理会夜明的,可看到他出手阔绰之后,立马变得热情了。 厨子帮忙打开箱子,发现里面居然是一箱子螃蟹,都浸在水中,还是活的。 “这螃蟹......” 厨子满脸惊讶, “这螃蟹不得了,是极好的食材,而且保存食材用的箱子,也是极好的......” 对于厨子的惊讶,夜明没什么反应,只是强调要他将这桌螃蟹做好,一只都不能少。 掌柜的想买几只螃蟹,也被夜明拒绝了。 螃蟹数量是固定的,掌柜的店里也没有其他螃蟹可替代,想作假都做不了。 夜明等上了二楼客房休息,厨子开始处理起这些美味的螃蟹。 但在他看不到的视角下,一道身影站在厨房的阴影中。 那身影看着厨房里的各色菜品,抽动着鼻子,口角流涎。 尤其是在看到箱子里的螃蟹后,那身影有些忍不住想要靠近。 但由于有人在,又没有真的靠近,只是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美食看着。 厨子处理了所有的螃蟹之后,将废料篮子提着,出去倒废料。 见厨子离去,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钻了出来。 这是一个长着骆驼头颅,身着红衣,打着赤脚的精怪。 这怪出来后,伸手就要去拿刚处理好,还没烹饪的螃蟹。 只是这精怪完全没注意到,在自己的身后,有一只猫正在看着。 就要它快要碰到案桌上的螃蟹时,身后的猫伸出了爪子,一下子就将这精怪按在了地上。 这精怪大惊失色,想要逃脱。 只是它似乎并没有什么厉害本事,根本挣不脱猫爪,被按得死死的。 按住了这精怪,猫爪一提,将其拘在掌中,转身跳上了客栈二层,进了夜明落脚的房间。 见泪玲回来,夜明“看”向她掌中精怪。 泪玲爪子一甩,那怪落在地上,见了夜明,立时下跪,一副求饶的样子。 一旁的麦穗看不到这精怪,但能感觉到那里有东西,有些奇怪的看着那里。 夜明伸指在麦穗眉心一点,麦穗便能看见那精怪了。 “这应该是唐永鸣精......” 唐永鸣精,常游走于厨房炉灶旁偷吃,凡此怪沾染过的东西,若有人再碰,定会得病。 此怪乃天地之间的奇怪,修为极差,但不受任何神怪管辖,包括阴差之类,就算撞见有人吃了此怪碰过的食物,导致生病,也不能因此惩戒此怪。 不过夜明现在可没有什么阴差、土地之类的身份,对于这么一个敢打自己食物的精怪,那自然是可以随意捏圆捏扁了。 这唐永鸣精不会说话,但也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什么,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要处理掉吗?” 泪玲问了一句。 麦穗也是看着这怪的骆驼头,好奇问道: “这个能吃吗?” 唐咏鸣精被两女的话语吓得体若糠筛,不断的向夜明磕头求饶。 夜明看着这怪,思考了一会儿后笑道: “要我放你,也没问题,不过,你需要跟随我一段时间,帮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自会放你离去。” 唐咏鸣精闻言,重重的磕了个头。 夜明取出一只牛角香炉道: “你近期就住在这里面,到需要用你时,自会唤你出来。” 唐咏鸣精闻言,如蒙大赦,化作一阵青烟,钻进了牛角香炉中。 过了一阵,客栈将做好的螃蟹送了上来。 吩咐麦穗关好门之后,夜明让泪玲也变成人形,三人围着桌子,一起大快朵颐。 这家客栈的厨子还是有点手艺的,螃蟹做的不错,让三人大饱口福。 “公子,虽说这螃蟹吃起来很不错,但也不值得用八百里加急来运送,边关那位董大将军到底在干什么?” 泪玲有些疑惑的问道。 夜明笑道:“你还是不了解人类,人类很多时候做事行为会很奇怪,并不会考虑什么值不值,只想要这么做。” “我见过董伯伯~~” 麦穗突然说了一句。 泪玲侧目:“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他到家里做客的时候,爹爹让我们所有人都去见了。” 麦穗很努力的想着,但实在想不起来那位“董伯伯”到底长什么样了,只记得是个有胡子的大个子。 泪玲看向夜明,但夜明没有任何表示。 见此,泪玲选择继续吃螃蟹,不再过问此事。 美美吃好了一顿螃蟹后,夜明要重启算命大业,在镇子上摆了个摊子。 这次让麦穗帮忙吆喝人过来,但麦穗不喜欢说话,根本不配合,最后只好用破布拉了个“一卦神算”的旗子立着。 大冬天的,大家也没什么太多的活干,见到有算命的,也就过来凑凑热闹。 麦穗见到不少人围过来,目光不自觉的盯上了这些人的钱袋,刚想要有所行动,却感觉屁股上挨了一下。 麦穗生气的回头一望,发现是夜明打的,顿时没了脾气。 给这些人算命对现在的夜明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 只是奇怪的是,有一个书生前来算科举,结果又是无果。 自从第一次算出无果这种卦之后,夜明一路上为不少书生都算过卦。 可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全都是无果。 这让夜明有了些猜测,莫非是将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才会导致所有读书人的科举都无果。 这可不是好事,读书人是官员的后备力量,如果所有的读书人都出了问题。 那天下恐怕要大乱,如果天下大乱的话...... 那真是太好了! 夜明早就期待着天下大乱的一天了。 身为一个大魔头,天下大乱,各种和平时期不会出世的妖魔鬼怪全都会冒出来,到时世间就是妖魔的乐园了。 其实自从进入到民风彪悍的陈州之后,路遇妖魔鬼怪的概率都比其他地方要高不少。 就像今天,一天就遇到了两个精怪。 摆了一阵摊子后,夜明发现一个前来算卦之人的身上有美酒的香味,知道这位是酒馆掌柜,帮这位算完卦之后,顺势收摊,和这人攀扯着一起到了酒馆,混了一顿好酒之后,满意离去。 那掌柜也觉得夜明算卦很准,是个奇人,有意结交,次日又挽留夜明一起饮酒。 夜明欣然应允,一连在这小镇停留了三天。 ...... 102恶村夜宿 第三天又在那家酒馆痛饮了一顿美酒之后,夜明回了客栈,打算继续出发。 结果刚回客栈,就见一群人来到这家客栈吃饭休息。 正下楼的夜明见到这群人,面上露出笑容。 麦穗则抱着泪玲转身就往房间跑,但还是被人看到了。 “那个小贼!” 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指着麦穗已经逃进房间的位置。 其他人也一起看了过来,不过都只看到了夜明。 “杨先生,又见面了。” 为首男子正是全宗庄的井浩,刚才开口的自然就是其妹井紫若了。 夜明也乐呵呵的同他们打招呼,双方一起聊了下。 井浩又要请夜明喝酒,这种好事夜明怎么会拒绝呢? 自然是答应了。 井紫若趁机上楼去抓麦穗,麦穗现在很健康,依靠自身娇小、灵活的优势,不断躲避,井紫若怎么也抓不住人。 麦穗趁机绕了一圈,绕过井紫若,下楼躲到夜明身后。 井紫若追了下来,但见到夜明和自家大哥聊的很愉快的样子,不好再闹,但还是气鼓鼓的盯着麦穗。 上次好心没好报的事还是让她耿耿于怀。 双方聊了一阵后,夜明还是出发了,继续向北。 中途又遇到了一骑八百里加急,也是带着一个箱子,向北边而去。 夜明骑驴的速度并不快,井浩等人骑马,速度要快不少,傍晚时分,就已经追上了夜明。 “杨先生,我们倒真是有缘,这么快又见面了。” 井浩笑着打招呼,夜明也是笑脸相迎。 前方就有一个村子,大家决定一起在村中借宿一晚。 这村子在一片白雪覆盖之下,看去很有意境,而且村外连围栏之类的东西都没有,显得对外界没有戒备。 而且,村里村外,似乎连个乞丐都没有,这就很不可思议了。 此时天空飘着小雪,众人进入村子。 村中摆放着许多的农具,锄头、锤子、刀斧之类比较多,看着似乎不止用于生产生活,但这在民风彪悍的陈州,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并未多想。 村中人见到一下子来了这么一群全副武装的外人,一个个拿起了武器。 井浩见此,上前交涉,表示自己等人没有恶意,只想借宿一宿。 村中人听说是客人之后,村长一声令下,众人放下防备,似乎对这群外人格外信任,表示热烈欢迎。 麦穗乌溜的眼珠到处乱看,发现在村中的柴草垛,围墙后还藏的有人,都拿着武器。 有些担忧的麦穗拉了拉夜明的袖子,但夜明似乎没有察觉一样,只是同村人闲聊。 井浩以一两银子作为留宿酬谢,村人显得十分高兴。 腾出了村里的土地庙给一行人暂居,村长又安排人做饭去了。 麦穗有点担心,想拉着夜明离开,但夜明不为所动。 井紫若一直都在盯着麦穗怀里的泪玲,此时找到机会,凑到麦穗身边: “这只狸奴,能让我抱一下吗?” 麦穗摇头,抱着泪玲躲开井紫若,井紫若见此,有些泄气。 为什么那么漂亮可爱的狸奴喜欢那种偷东西的小贼,却根本不让自己这样心地善良的女孩子触碰! 心情不太好的井紫若目光忽然接触到了土地庙的泥像。 不知为何,她似乎看到了那土地泥像对自己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看得人毛骨悚然。 井紫若一惊,再看向土地泥像,发现泥像还是泥像,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是幻觉? 井紫若感觉这极有可能是幻觉,可心里还是觉得不稳妥,不敢再看那土地泥像。 “嫂子,这里有点阴森森的,我怕。” 井紫若来到古蓉身边,同她耳语了自己刚才见到的情况。 古蓉并不相信,只是安慰她,认为她想多了,看错了。 土地神从来都是帮着人的,怎会害人呢? 不多时,村长带人送来了一盆肉饼。 “诸位都是我们村子的贵客,我们也没有别的好东西招呼你们,就只有一些肉饼,请客人们尝尝。” 村长说着,让人将一盆肉饼放在土地庙里,就带人离去了。 “看不出来嘛,这个村子很富有啊,居然一次能做出这么多肉饼。” 井紫若见到吃的,就忘了刚才“幻觉”的事,伸手去拿肉饼。 但还没碰到肉饼,就被井浩一巴掌打在手背上。 井紫若吃痛,不满的看着自家大哥: “大哥,你干嘛,我饿了,吃个肉饼都不行吗?” 不知何时起,井浩的面色变得严肃了: “这些肉饼,还是不要吃的好。” 井紫若也不是第一天跟着出来跑江湖了,立马意识到问题,看向那些肉饼: “他们在里面下药了?” 井浩摇头:“应该没有下药,只是这肉......” “肉怎么了?” “这是人肉。” “人肉!?” 井紫若一惊,再看那一盆肉,顿时感觉心惊肉跳。 井浩沉稳依旧,并不慌乱: “大家先吃自带的干粮,保持体力,维持清醒,尽量熬过今晚,明天一早立刻出村。” 其他人都是老江湖,立马开始行动起来,一半人吃干粮,一半人负责警戒。 麦穗也从怀里拿出一个馒头,吃了起来。 看了看夜明坐在那里的身影,麦穗犹豫了半响,又取出一个馒头,递给夜明: “你也吃。” 夜明笑着接过馒头,手中多出一块白色石头,递给麦穗: “这个给你。” 这石头麦穗认识,正是之前那个大个子怪物死后留下的,应该是个了不起的东西,没想到这就给自己了。 麦穗接过石头,拿在手里,感觉和普通石头也没有什么区别。 夜明笑道:“你可以试着将石头扔出去。” 麦穗闻言,想要扔着试一试,但刚想扔,又犹豫了。 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扔了,那也太可惜了。 左右看了看,麦穗发现那个土地泥像给自己的感觉有些不舒服,试着将手中石头扔向土地泥像。 麦穗的准头其实不好,只是在心里想着瞄准泥像头而已。 石头出手,方向明显有点偏移,能不能打到泥像都是问题,可在飞出手中后,竟然在空中自行调整了方向,精准的命中了泥像头颅。 泥像被击中,直接应声而碎。 这还不算,泥像破碎,那石头竟然又往回飞,重新落到了麦穗手中。 麦穗见此,眼前一亮,知道真是拿到宝贝了。 井紫若也见到了这一幕,一瞬间就羡慕了起来,这么神奇的石头,她也想要。 正在她想开口时,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土地庙里的众人立马起身看向外面,村长已然带着一群男女老少围了过来。 村民们人人拿着武器,对井浩等人怒目而视。 村长目光森冷的看向井浩: “我们好心好吃好喝招待诸位,诸位怎能恩将仇报,打碎我村中土地神像?” 井紫若闻言,立马反驳道: “你们居然做人肉饼,简直丧尽天良,还好意思说!” 村长摇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那些乞丐都要饿死、冻死了,留着他们也没用,将他们做成吃的,我们村里就不会有人饿死了。” 村长说这话,面色在村人火把的光亮中显得甚是可怖。 若是仔细看去,这一村之人的眼中,具是血丝密布,看去宛如野兽一般。 “既然你们打碎了神像,那就留下,给神仙赔罪吧!以食物的形式!” 村长一摆手,村民们拿着各色武器红着眼冲了上去。 井浩等人见此,也是纷纷拔出武器迎敌。 不得不说,这群人还是很有责任心的,即便面对近百村民围攻,也还是将手无寸铁的夜明和麦穗保护在中间。 虽然井浩知道夜明并不需要保护,但他也是有点小心思在的。 自己等人这么向着这位高人,想必关键时刻,这位高人不会见死不救吧! 别看井紫若平时显得不靠谱,真打起来并不怯场,反而打的很有章法,武艺不凡。 其实她身上是有杀气的,证明这位看似天真的少女,也是杀过人的。 村民们的战斗力和全宗庄这种武林有名的门派相比,差的很远,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 双方一番大战下来,全宗庄这边九人,一人重伤,四人轻伤。 而村民死亡九人,重伤十几人,轻伤更多。 眼看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其他村民被打倒,这些村民一开始是愤怒,逐渐就化为恐惧,有人开始怯战,不敢再前。 这些村人也没有什么军事素养,更不存在什么督战队之类,大家的一腔血勇打完了之后,再不敢进攻,纷纷退出战圈。 要不是这里是他们自己的村子,恐怕一群人全都要逃了。 不敢再进攻的村人围着全宗庄众人,踟蹰不前。 村长骂了好几声,让他们再冲,众人却不敢上前。 就在此时,空中忽然传出一阵难听的老者笑声“嘿嘿嘿~~~” 这声音一响起,众人下意识寻找声源,但却毫无所获。 忽然有一个村民发出一声惨叫,众人下意识看去。 却发现这村民的脸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割了下来,被割掉了脸的村民惨叫一声后,直接惨死当场。 “贪生怕死,就让你先死好了!” 那难听的老者声音响起,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就是那个村民第一个后退的。 那村民被割下来的脸悬在空中,似乎被什么东西提着。 下一刻,就见那张血淋淋的脸突然少了一块肉,像是被什么吃掉了。 紧接着,众人就听见了咀嚼声响起。 “什么狗屁贡品,远不如人肉好吃,哎,之前那么多年的神仙都白做了,到了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食!” 那声音似乎是在感叹。 井紫若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白: “你是土地?” “呦,嘿嘿嘿~~小姑娘很聪明嘛,这么快就猜到了。一会儿吃你的时候,我会慢慢的一点点活吃的,嘿嘿嘿~~~”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是面色惊恐,尤其是全宗庄这边的人。 对付人,他们还有信心斗一斗,可如果对方是神的话...... 井浩下意识看向夜明,在他看来,今晚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位高人了,希望这位高人能有办法。 那看不见的土地还在笑,听声音已经很接近井紫若了,似乎想第一个吃她。 井紫若大恐,手中剑对着前方乱斩,但却毫无用处。 就在那土地的声音愈发临近时,忽见一枚白色石头飞出,打在空中。 “啊!” 土地发出一声惨叫,竟然在众人面前当场显形! ...... 103赠宝 被石头击中后,土地竟然被迫显形,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看到,这是一个身着布衣,眼窝深陷,身形如飘絮,看去有些透明的老者,老者一手捂着头叫疼,一手拿着一把锋锐的小刀。 被打的现了形的土地也是大惊,没想到那石头这么厉害。 而那石头早已飞回了麦穗的手中。 麦穗看了看手中石头,对着土地再次扔了出去。 土地见石头扔过来,想用手中刀刃抵挡。 但没想到那石头竟然在中途转了个弯,绕过了他的刀刃,打在土地的脸上。 “啊!” 土地再被击中面颊,发出惨叫。 全宗庄众人见此,都是面露喜色,而村中人见此,则是面露恐惧,没想到那小孩儿手里竟然有可以打伤神仙的宝贝。 土地连续挨了好几下打之后,大叫着: “全都给我上!” 村民们闻言,转身就跑。 这情况还不明显吗? 连神仙都打不过,他们再上,那不是找死吗? 眼见这群家伙全跑了,土地气的大嚷大叫。 但这并无用处,只是惹得麦穗继续丢石头攻击而已。 土地被打的抱头鼠窜,难以招架。 而且,随着石头的不断攻击,伤害是在叠加的,一开始还只是打的痛,到了后面就有一种打的土地骨断筋折的感觉了,土地的身形在不断的变淡。 按理说,在自己的村子中,只要还有愿力支撑,且不是被一击打灭,土地是不会被杀死的,但这土地明显有问题,土地庙中明明还有愿力可用,但这土地似乎无法调用,甚至连愿力法身都无法施展出来。 土地无法离开村子,被麦穗追着打,打的急了,再不顾一切,就冲向麦穗,想用手中刀将麦穗的脸割下来。 只是很可惜,刚冲向麦穗,就被迎面而来的石头正中眉心。 这一次,能够明显听到一声破碎声响起,土地惨叫一声,身子如烟团一般溃散开来,消失在空气中。 石头回到麦穗手中,麦穗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已经消失的土地,感觉不过瘾。 井浩等人见麦穗打死了这土地,也是如梦初醒。 井浩第一时间向夜明抱拳行礼: “多谢杨先生仗义出手!”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谢过夜明。 夜明只是笑着点点头。 一旁的麦穗有点不乐意,哼了一声。 那土地分明是她打死的,为什么这些人都谢那个大坏人,不谢她。 “请问杨先生,土地不是向来帮着人的吗?怎会害人?” 井浩有些不解的询问夜明。 其他人也对此很是好奇,要是土地都可能变成这样,那也太可怕了。 “风气不正之地,土地神久受侵染,会化为妖邪,喜食人面,此时土地不再是土地,而是精怪——郭华小神精。” 众人听了夜明的解释,这才释然一些,这么说,土地神其实是受害者,被村中风气所影响。 解决了村里的问题,井浩等人再不想留在这里,而且还有伤员需要救助,便决定连夜赶往下一处县城,寻找大夫医治。 夜明也没有留下,带着麦穗一起走。 “小妹,走了,还在那边找什么呢?” 井浩看向打着火把在地上找东西的井紫若,催促道。 “哎呀,我想找那个土地神的小刀,那可是神仙用过的东西,肯定是神兵利器!” 只可惜,井紫若找了半响,也不见那小刀的去向。 夜明笑道:“那是精怪法力所化,已然消失了。” 井紫若闻言,一阵失望,随后她又将目标盯上了麦穗。 热情的拉着麦穗上她的马,两人骑着一匹马。 井紫若笑嘻嘻的看着脸上脏兮兮的麦穗: “小兄弟,你的那块石头能让我看一下吗?” 看着井紫若几乎写在脸上的想法,麦穗抱着夜明,缩了缩脖子,直摇头。 “作为男孩子,别那么小气嘛!乖,给姐姐看一下。” 井紫若拿出了哄小孩儿的本事。 听到井紫若称自己为“小兄弟”,麦穗有点高兴,从袖子里摸出了那块石头,很宝贝的递给井紫若。 井紫若高兴地拿在手里把玩,只是琢磨了半响,也没发现这石头和普通石头的区别。 想起麦穗之前丢石头出去的样子,井紫若对着路边一棵树将石头抛了出去。 然后,没击中,石头掉到了路旁,一动不动,也不见飞回来。 井紫若见此大急,麦穗也急了,她们现在骑着马,很快就要远离那棵树了。 情急之下,麦穗下意识的招手。 麦穗一招手,那石头立即有了反应,“嗖”的飞回了麦穗手上。 拿回石头,麦穗十分宝贝的将石头收起来,再不给井紫若看。 井紫若也自知理亏,不好意思再要,但对于麦穗有这么一块石头还是很羡慕。 目光不自主的看向了夜明,这石头是她看着夜明交给麦穗的。 那是不是杨先生手里还有其他好东西? 井紫若有了心思,便愈发想要得到一件宝贝。 只是现在赶路,她也不好做什么,只能等着。 到凌晨时,一群人到了县城外,顺利进城后,井浩带人送伤员去找大夫,井轩伟带着井紫若等去找客栈落脚。 井紫若趁机极力邀请夜明同去,井轩伟也知道夜明是位高人,自不会反对。 井紫若的一点小心思其实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有戳破而已,夜明没有直接答应,只是感叹没有好酒喝。 听到这个,井紫若当即就表示请夜明喝酒,为夜明点了一桌酒菜,亲自伺候着。 “杨先生,来,您尝尝这酒怎么样?” 井紫若为夜明倒了一碗酒,见夜明喝下,有点讨好意味的问道, “杨先生,您给麦穗小兄弟的石头是什么宝贝?您手里还有吗?” 夜明不回答,只是将空碗放下,井紫若见状,赶紧满上。 “石头,我就一块。” 听夜明这么说,井紫若有点失望,但还是继续给夜明倒酒: “那杨先生手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好东西?” “你呀,想得太多了!哪有那么多好东西。” 夜明说着,在井紫若头上连着敲了三下。 井紫若的小脑袋被敲得嗡嗡响,委屈的捂着头: “不给就不给嘛,干嘛还打人!” 夜明笑而不语,只是喝酒吃菜。 之后,井浩等人也来了客栈,重伤和轻伤的几个兄弟暂时留在大夫那里,他们也打算在这小镇里休息两天再出发。 夜明表示自己明天一早就会出发。 当天晚上,夜明正在卧室中假寐,房门却被推开了,一个有点鬼鬼祟祟的人影钻了进来。 麦穗抱着泪玲睡得很香,没有察觉。 那人影来到床前,看着侧卧的夜明,小声道: “杨先生,我来啦!” 夜明转过身,看向眼前之人,正是井紫若。 “三更半夜闯男子房间,这可不是淑女所为。” “江湖儿女,那有那么多讲究,再说了,不是您让我来的吗?” 井紫若不以为意,只是目含期待的看着夜明。 “哦~~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了?” 夜明饶有兴致的问道。 “您就别装了,我看过话本的,您敲我头三下,不就是让我三更来找您吗?” 井紫若一本正经的说道。 夜明又敲了井紫若的头一下,笑道: “小小年纪,不知学好,看什么话本。” “好看啊,比那些什么圣贤道理好看多了。” 井紫若说的理直气壮, “反正我一介女流,又不用科考,想看什么看什么。” 说了几句后,井紫若又回到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 “杨先生,您有什么宝贝给我?” “你倒是赖上我了,既然你这么有心,那我便予你一件宝贝好了。” 说着,夜明拿出一个牛角阵盘,交予井紫若。 “这宝物不算什么厉害宝物,但用于防身却是足够了,我再传你一段口诀,你需牢记,关键时刻,可以此宝物庇护众人。” 井紫若郑重接过牛角阵盘连连点头,记下了夜明所传口诀。 将牛角阵盘交付完毕,夜明又嘱咐道: “记着,此物予你,不是让你卖弄展示的,你切莫在人前展示,只能用在关键之时救护性命。” “知道啦~~” 井紫若满心欢喜的拿着牛角阵盘,看着上面代表“天地人”的三个点,十分满意。 得了宝物,井紫若愉快的离去,夜明笑了笑,继续假寐,实则是在修炼。 自从丹田中诞生魔气太极图后,那太极图就一直在旋转,相当于夜明每时每刻都在修炼,效果十分显着。 只是有一点,那太极图只是在催动道门功法运转,并不涉及其他。 比如夜明现在修炼的佛门《苦行经》、鬼道《鬼王炼阳决》都需要他自行修持才能进步。 对于修炼之事,夜明一直都是极为上心的,盼望着能早日修成天下无敌的盖世魔头...... 次日一早,夜明叫醒麦穗,带她在客栈吃早饭,打算吃完早饭就继续上路。 没想到今天的井紫若起得很早,起得早也就罢了,居然还借用客栈的厨房,亲自下厨为夜明做了几道菜,配上美酒,请夜明享用。 享用还不算,还一直陪在夜明身边伺候着,看去就和一个小丫鬟似的。 井浩见此,感觉一阵心绞痛,自家小妹,这是怎么了...... 古蓉见井浩面色不太好看,抿嘴轻笑道: “女大当嫁,这杨先生是个奇人,小妹要是能和他成就好事,也不失为一桩佳话。” 井浩有些郁闷的坐在桌上: “我当然知道这是好事,可我这心里...... 我...... 小妹小时候就那么大一点儿,被我一手拉扯大,爹都没有我管的多...... 反正,我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 有些心烦意乱的井浩喝了一口闷酒,感觉心里堵得慌。 古蓉见此,只是偷笑。 那边,夜明在井紫若的伺候下吃完早饭,带着麦穗、泪玲,骑着驴根离开客栈。 井紫若在客栈门口满面笑容的挥手送别。 古蓉走上前来: “若儿,我看这位杨先生也确实不错,和你很般配,你要是有意的话,下次见面,嫂子帮你去和他说。” “啊!?嫂子,你在说什么,什么有意没意的?” “你不是对杨先生有意吗?你放心,不用遮遮掩掩的,我和你大哥也不反对,会赞成此事的。” “没有啊,你们想多了,我就只是送送杨先生而已。” 见井紫若不像说谎的样子,古蓉有些疑惑了: “你真没有想法?” “没有啊,嫂子,你不至于这么急着想把我嫁出去吧?” “哦,哦,那是嫂子误会了......” ...... 104麦穗野果童养媳;清一门人除狼妖 离开了县城,夜明骑着驴根继续北上。 一路上的气温越来越低,天寒地冻的,令人难以忍受,夜明倒是没什么感觉,但麦穗又加了一层外套才好些。 这个季节,食物匮乏,陈州的狼群活跃了起来。 大白天就能远远见到远处山头有狼活动的痕迹,麦穗怀里的泪玲有些敏锐的看向一座山头方向。 “有狼妖,而且修为很高。” 夜明点头,并不惧怕,只是道: “有就有吧,只要不来招惹我们,我自不会为难他。” 路上有不少冻死的人,有狼出现,这些尸体拖走。 夜明对此视而不见,只是骑着驴根一路前行。 麦穗看着那尸体,有些害怕的拉着夜明的衣袖,担心自己被抛下。 到中午时分,驴根走到了一处废弃村庄,看样子似乎没人在,村人都逃难走了。 麦穗害怕夜明抛下自己,尽量让自己显得有用,主动找了一间看起来还不错的屋子,几下收拾出一片地方,为夜明搬来椅子,请夜明坐下,又从小小背囊里拿出已经冰冷的馒头,先递给夜明一个,才自己开始吃。 夜明拿着馒头并没有吃,而是随手放在桌上,靠在椅子上,一副闭目休息的样子。 麦穗吃着馒头有些口渴,几步走到门外,抓上一把雪吃。 泪玲如同寻常家猫一样,窝在桌子上睡觉,并没有什么特别。 里间原本关着的房门中,一双眼睛看到了桌子上没人吃的馒头,再看似乎没人注意到自己。 一个小女孩儿轻轻将里间的门打开,小心翼翼的靠近桌子,一把抓住馒头,也不管其他,就往嘴里塞,三两口将馒头塞进嘴里,噎得直翻白眼。 正在小女孩儿噎的不行时,一只小手抓着一把雪送到小女孩儿的面前。 小女孩儿抓过雪塞进自己嘴里,好半天才咽下馒头,有些畏惧的看着麦穗。 麦穗则看向了夜明,夜明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正“看”像那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也看向了夜明,知道这才是主事的,直接跪在地上,给夜明磕头。 “你叫什么名字?” 夜明似笑非笑的问道。 “野果。” 小女孩有点害怕,身体在发抖,不时咳嗽出声。 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加上野果身上的衣服很是单薄,脸上、手上、腿上都是冻疮。 夜明又问了几个问题,野果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他们这个村子的人秋收的粮食全都被官府、土匪收走了,大家活不下去,就集体逃荒了。 野果年纪小,身体又不好,还是没人要的女孩儿,被家里人抛下,只带着她的两个哥哥走了。 “伸手过来。” 野果不敢反抗,乖乖的伸手给夜明,口中还是有些忍不住的轻声咳嗽。 夜明一把脉,便知她这是肺上有病,再加上饥寒交迫,要不是遇到自己,恐怕最迟今晚就要死了。 “想活下去吗?” 野果用力点头。 夜明笑道: “给我家麦穗当童养媳,我就救你。” 野果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 麦穗则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夜明,她虽然年纪小,可也知道“童养媳”是什么意思。 万万没想到夜明会整这一出,而且,她也是...... “麦穗,作为男子汉,以后要保护好自己媳妇。” 夜明“一脸郑重”的对麦穗说道。 麦穗一怔,点了点头。 村里的布料之类有用的东西,全都被村民带走了,麦穗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能给野果加衣服的布料,只能将自己的外套脱下一件给野果披上。 看着两个都冻得脸色发白的小孩儿,夜明摇头笑了笑,打算带她们去下一个村镇之类的地方再弄些衣物。 只是多了个人,驴根驮不下,需要有人步行。 但夜明是什么人,他岂会选择步行? 在村中找了一些木板,将其拼接在一起,做了一辆简易板车,让驴根拉着。 如此,三人一猫都能坐上,只是辛苦一下驴根而已。 不过没关系,驴根是老实驴,好欺负,不会反对。 离开这村子,在官道上走了不久,两侧的山道上就开始出现一匹又一匹狼,这些狼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夜明一行。 野果见到这么多狼,很是害怕,又有点不敢接近夜明,下意识寻求麦穗的保护。 麦穗其实也害怕,本想靠近夜明的,但见野果看向自己,麦穗定了定神,放下怀里的泪玲,伸出一只手拉着野果满是冻疮的冰冷小手,另一只手拿着那白色石头,准备打狼。 被抱久了的泪玲突然被人放下,还有些不习惯,下意识想找人抱着,看向了夜明,随即一阵恶寒,摇了摇头,感觉自己真是堕落了,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驴根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即便周围有一群狼虎视眈眈,驴根还是不慌不忙的往前走着。 观察了夜明一行半响的狼群终是发动了攻击,在一匹狼冲出后,群狼来袭。 麦穗紧张不已,将手中石头对着一匹狼扔了出去。 一匹狼哀鸣一声,被石头击中头颅,头骨当场碎裂,奔跑着的身体直接栽倒在雪地里。 石头虽然厉害,但一次只能打倒一匹狼,围上来的狼却有数十之数。 一匹狼率先冲到了驴车边,就要咬断夜明的脖子。 夜明只是轻晃手中竹棍,就将这狼打飞。 随后冲来的狼也都是如此,根本无法靠近驴车。 麦穗不断地扔石头,打死打残了好几匹狼。 这些狼也是有些智慧的,知道遇到了自己对付不了的存在,纷纷退开,但并不撤离,围而不攻。 野果看到麦穗这么厉害,也是安心不少,抱着麦穗的腰,紧张兮兮的看着还不打算撤退的狼群。 不知是那一匹狼先叫出声,群狼开始此起彼伏的嚎叫起来。 没一会儿,便见山林深处也传来狼嚎声。 不多时,群狼分开,便见十几个狼首人身的狼妖出现在山头。 一匹狼在最前面的狼妖跟前说了什么,那狼妖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中的狼牙棒,看了眼泪玲,又看向夜明: “大王有令,不管是何方人氏敢伤我狼族子孙,都要付出代价,我劝你现在立刻投降,看在有妖族同类在此的份上,兴许我们大王会从轻发落你们!” 见这群修为不深的小妖样子,夜明觉得有些好笑: “此是官道,我走此路,光明正大,你们大王管的未免太宽了点。” “这一带都归我们管,就是你们人类的官府从上月开始,也是要缴过路费才能过,你们如何能例外!” 小妖很是张狂,身边的其他小妖也跟着一起起哄。 夜明不想多说什么,顺手提着泪玲的后勃颈,就要将泪玲扔出去收拾这群小妖。 泪玲很是不满夜明的举动,正打算被扔出去后好好收拾这帮小妖出出气时,却见夜明忽然收回了手,还顺带将她抱在怀里。 泪玲感觉奇怪,正要开口询问时,却忽然感到一股恐怖的杀气袭来。 “一群低贱的畜生,竟敢伤生害命,收官府的过路费,你们当真是万死莫赎!” 一个蕴含着无比恐怖气场的男人声音响起。 刚才还嚣张大笑的小妖们顿时被这恐怖的气场镇住了。 泪玲往那边看去,只见远处空中,一道御剑而行的身影出现。 那是一个看去二十多岁的男子,梳着道髻,面目轮廓分明,十分锐利,一看就是那种嫉恶如仇的性子。 这道人出现在空中,看向山头的那群小妖,二话不说,左手举起,手中雷光闪烁,一道雷霆打出,打在小妖群中。 “啊!!!” 一群小妖惨叫,竟然在此人一击之下,尽数毙命。 不但打死了一群小妖,还杀了一群普通野狼。 “掌心雷,这是五雷法!?” 泪玲大惊失色,浑身汗毛倒竖, “难道是正玄门......” 一击灭掉一群小妖,道人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目光看向远方的山岭。 山岭中传来一声震人心魄的狼嚎声,随后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你是正玄门人?此处地界乃我与本地城隍划界而治的界内,你如此行事,莫不是在公然违约?” 那男子对于狼王的话只是冷冷道: “清一门微临子,前来取你性命!” 说罢,自称微临子之人手持飞剑,御风而行,杀进山岭深处。 “清一门!?” 狼王大惊,山岭中传出巨大的打斗动静。 泪玲也是意外,没想到居然遇到了那视一切非人属类为异类的宗门之人。 山岭中剑气纵横,法力激荡,可以听到狼王不时发出惨叫声,应该是被打的难以招架。 “嗷~~~” 在一声长啸之后,突然见山岭中出现一只身形不断变大的巨狼。 那狼变得犹如小山一般大小,全身黑灰的毛发如同一根根长矛,尖牙利爪令人望而生畏。 只是此时这巨狼很是狼狈,身上有多处伤痕,似乎都是被剑气所伤,鲜血淋漓,好不凄惨。 巨大化的狼王高举利爪,照着微临子抓下去。 但微临子身上雷光一闪,直接消失在原地,出现在高空之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巨狼。 “孽畜,自寻死路!” 微临子毫无感情的说着,手中雷霆汇聚, “心火雷!” 掌中雷霆如同火焰般燃烧,雷火之力如雨下落。 巨狼身上妖气沸腾,想要抵挡,但毫无用处,被雷火击中,全身焦枯。 每被击中一下,巨狼身体就忍不住的颤抖,看去极为痛苦。 雷火结束,巨狼已经被打的难以站起,身上处处是伤。 微临子见此,没有丝毫手软,手中雷霆再聚。 “肺金雷!” 雷霆化为一杆锋锐霸道的长矛,激射而去,直接洞穿巨狼的头颅。 巨狼发出绝望地嘶吼声,满是不甘的栽倒在地失去了生机,身形迅速恢复到正常大小。 斩杀了狼王,微临子取下腰间一面镜子,将狼王尸体收了进去。 但这并没有结束,微临子看着满山的狼,手中雷霆再次发动,将这些还不是妖怪的普通狼也纳入了消灭的范畴。 在他的屠杀之下,整座山岭的狼近乎绝迹,只有个别运气好的狼躲过一劫。 杀光了群狼的微临子微微点头,本以为他要就此离去,不想,下一刻,其御风而行,出现在了夜明对面的树顶上,目光森冷的看向夜明怀里抱着的泪玲! ...... 105童心救猫妖;客栈闻瘟魔 骤然被微临子这么盯着,泪玲险些炸毛,身体不自觉的颤动。 夜明轻轻扶了扶她的毛发,令她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心。 这个老魔头深不可测,自己至今都不了解他的修为到底如何,看他样子,应该能对付这人吧? “道长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夜明笑问道。 “你在庇护妖怪?” 不得不说,杨鹿鸣的身体是真的好用,就是微临子都没能看出夜明的跟脚,只当他是个有修为在身的人。 “道长误会了,我怎么会庇护妖怪呢?” 夜明的解释让泪玲心中一跳,这老魔头不会为了避免麻烦把自己交出去吧? 又听夜明继续说道: “是这妖怪在庇护我等,道长有所不知,看到这两个孩子了吗?我一个瞎子和这两个孩子全靠她庇护着,您法力高深,要杀她我不拦,也拦不住。 可要是她死了,我们也活不下去了。” 说着,夜明又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我们和你口中的妖怪相处这么久,就是块石头,那也捂出感情了,您要是杀了她,我们也只好随她去了。” “你在威胁我?” 微临子的眼中没有感情色彩,只是冰冷。 “道长什么时候见过有人用自己的性命威胁敌人的? 你现在要杀泪玲,那就是我们的敌人,如果真要动手的话,我们会和你拼命。” 夜明一脸决绝的说着。 麦穗听着夜明的话,信以为真,将手中石头扔出,照着微临子的脸打了过去。 在麦穗出手的一瞬间,夜明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这缺心眼的丫头,对手还没被自己忽悠住,她却被忽悠住了。 完蛋,看样子今天可能要暴露身份了。 夜明心里已经做好了应对最坏情况的准备。 对于麦穗扔出的石头,微临子伸手一捉,就拿在了手里,根本飞不回去。 麦穗见此,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生气,从板车上跳下来,捡起一块石头就砸。 可惜力量太小,根本打不到微临子。 一旁的野果见麦穗打不到人,也急了,跟着下车,捡石头帮忙砸。 微临子看着两个孩子用石头砸自己,又看了看夜明和泪玲,眼中的杀意逐渐隐去。 “你说的,我一句不信...... 是这两个孩子救了这妖怪。” 语毕,微临子将石头扔回麦穗手上,转身脚踏飞剑,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看着消失的微临子,夜明松了口气,好险,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两个孩子阻止了一场冲突的爆发。 确认没了危机,夜明将窝在自己怀里很享受的泪玲一把扔了出去,泪玲的动作比反应还快,先在空中四爪乱舞的平稳落地之后,这才反应过来,满脸怒气的看着夜明: “你干什么?” 夜明不理她,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孩儿提回了板车上。 “去,剥几张狼皮过来,给她们加件衣服。” 毫不客气的吩咐着泪玲。 本来还很感激夜明的泪玲对他又是一肚子气,气呼呼的摆弄狼皮去了。 野果见泪玲变成了一个女子,有点害怕,躲在麦穗的怀里小声道: “猫猫是妖怪?” 麦穗安慰了她几句,野果见泪玲长得一点不凶,很是可爱,一会儿就不怕了。 不多时,两个孩子身上穿上了一身狼皮外套,再不觉得冷。 泪玲又变成猫咪,被麦穗抱在怀里,舒服的发出呼噜声。 野果好奇的看着泪玲,想摸又不敢摸。 麦穗见此,大方的将泪玲递给野果。 泪玲:??? 为什么自己会被两个孩子送来送去? 自己可是妖怪啊! 这么没尊严的吗? 野果抱着泪玲,感觉暖烘烘的,很是开心,面上露出笑容。 没多久,先前还有些陌生的两个孩子就相互依偎着坐在驴车上,抱着泪玲,一起取暖。 雪花飘舞,驴车慢行。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正是寒风飘断处,寒鸥惊起一双双。 山道孤车行,更无闲人说。 就这么一路走着,终是到了寿水城。 陈州历来有二关三城之说,二关分别是对应北边抵御凉人的鹿门关,和西边抵御番人的山乡关。 三城则是指陈州内部三座重镇,即东南重镇寿水城,西北重镇安吴城,西南重镇嘉肥城。 夜明一行今日来到了三城之一的寿水城。 远远望去,就能见到城高池深的寿水城矗立在山峦间。 寿水城作为陈州最后一道屏护,地位相当重要,历朝历代,但凡寿水城被攻破,基本上就意味着这个王朝不是将要灭亡,就是由盛转衰,无有例外。 比如本朝,自“永平”帝时被凉人攻破过一次寿水城后,从此便一蹶不振,国力每况愈下,几致今日局面。 若不是凉人、番人如今都在内乱,胥国边境哪能太平? 当然,这些都和夜明没什么关系,他来这里,只为寻找自身机缘。 远远站在城外,夜明就发现此地的城隍阴差等状态不太好,人数似乎也不多。 按理说,陈州这样妖魔鬼怪作祟较多的地方,城隍势力应该比其他地方要强一些才是,可这寿水城的城隍势力,似乎并不强,甚至都不如平州一些府城隍的势力强大。 泪玲见夜明看着城头外巡游的阴差,好奇问道: “他们有问题?” “不够强,他们的修为,有点配不上寿水城应有的强度。” 夜明摸了摸下巴,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做事也就不用顾忌太多,于我们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寿水城的进城查验要比其他地方严格很多,而且守城官兵还很贪心,总想着收点进城费。 凡是运有货物的车辆必被盘剥一番,否则休想进城。 就连夜明这样一副穷哈哈样子的瞎子,也因为做得起驴车而被敲诈。 夜明抠抠索索摸出了五文钱,十分不舍的交给了官兵们,这才顺利进城。 泪玲见此,觉得好笑,这老魔头太会演了。 进了城后,发现城里整体都是萧条的,平州任意一座府城都要比这里繁华的多。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是军事重镇。 说是军事重镇,可这里的防备,实在是一言难尽。 就这么一会儿,夜明就见到了一群所谓的巡城兵,一个个无精打采的不说,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几乎没什么战斗力。 这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武备松弛,疏于防御。 可以说,少有的尽职尽责的兵士,居然是城门口收进城钱的那群兵。 虽然早就从庞渊口中知道了一些边军的情况,可亲眼见到后,还是令人唏嘘。 看到这些兵,基本等于看到了亡国之相。 当然,夜明是无所谓的,甚至巴不得胥国早点完蛋。 胥国一玩蛋,以现在国中积攒的矛盾来看,没个十几二十年的战乱,别想有新的王朝建成。 这么长的时间,那可是妖魔们的舞台了。 唯一忧虑的就是清一门之人了。 天下没有大乱,他们最多只有三名门人在外行走。 一旦天下大乱,清一门将再无束缚,到时...... 哎呀,无所谓了,到时只要自己小心点儿,藏得深一些,天下那么多妖魔,对方总不可能盯着自己杀吧? 肯定不可能! 在城中转了一圈,夜明找到了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目前也没别的客人,见到夜明来到,热情的不成。 据掌柜的说,他们是这家店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波客人。 看来陈州的确不适合外人走动,几乎全都是本地人在这里活动。 而且,本地人似乎也不想留在这里,都想离开,到别处去讨生活。 寿水城的水源管理十分严格,各家用水都不多,好在如今雪大,接上一盆雪,也能化了当水用。 好在,城中各种治疗冻疮的药材、食材管够,这也是陈州人多年积累的经验之谈,应对冻疮很有一套。 这次夜明都懒得动手,让麦穗亲自烧水、加料,为自己的“童养媳”治冻疮。 冻疮其实不是大问题,真正的问题是野果的肺病。 一天到晚的咳嗽个不停,这种病目前还没有办法治,让大夫看过,也只能开点缓解的药。 而且,很多药材城里都是没有的。 也不能说没有,准确的说,好的药材都被军方收走了,药店里剩下的,都不是什么好药材。 当天晚上,掌柜家的小儿子哭个不停,吵着肚子疼。 由于就在夜明他们房间的正下方,动静很大,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两个和衣而卧的小姑娘抱在一起,睡得正香,却被吵醒了。 野果到现在都不知到麦穗也是女孩子,还当她是男孩儿,下意识的拉着麦穗的手,放在自己耳朵上,嫌楼下太吵了。 夜明见两个孩子被吵醒,又睁眼看向楼下,随后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玩味之色,一脚将泪玲踢下床。 “喵!!!” 睡得正香的泪玲有些抓狂,对着夜明龇牙咧嘴。 夜明手指指了指楼下,示意让泪玲去处理。 泪玲见此,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下楼去了。 过了一阵子,楼下的孩子哭声停止了。 泪玲从窗户翻了进来,变成女子身形,张嘴一吐,吐出一个鬼怪来,顺口说了一句: “是个专门偷小孩儿魂魄的女叉精。” 这女叉精是个身着青衣,面目丑陋凶恶的妇人。 那丑陋妇人模样的女叉精被吐出来后,还有点儿晕晕乎乎,见到夜明后,意识到了什么,慌忙跪在地上,听候发落。 夜明问道:“你是如何混进城里来的?” “回仙长的话,小妖是趁阴差巡逻空档的时候偷偷进来的。” “阴差巡逻很松懈吗?” “不松懈,但城内阴差人数很少,不足以守住全城。” “你可知为何?” “知道,要是小妖说了,还请仙长......” “你没有资格提条件。” “是是是......” 女叉精吓了一跳,赶忙解释道, “原本城中城隍势力是很强的,可今年夏季闹了一场大瘟疫,孕生了一个瘟魔。 那瘟魔法力高深,难以灭除,城隍阴差损兵折将,大费周章,才勉强将其封印。 寿水城的防卫也是因此变得力不从心。” “哦~~瘟魔,那你可知那瘟魔封印在何处?” “这......小妖如何能知道这么机密的事......” 夜明又问了些问题,女叉精都如实作答。 问完了问题,女叉精一脸忐忑的看着夜明,希望他能放自己一马。 夜明笑了笑道: “泪玲,放了她吧,放到城隍庙去。” “啊!?仙长饶命,仙长饶命啊!” ...... 106银钱做交情,夜明入军营 城隍庙那边会不会饶女叉精的命夜明不知道,但这次泪玲却是毫无疑问在此地城隍面前露了波脸,得到了不少好感。 博得本地城隍的好感,无疑是件好事,最起码不会被重点关注,虽说城隍现在没有足够的人手关注这些。 次日一早,夜明在驴车边摆摊,两个小孩儿一起守着。 这里的人似乎对当下境遇格外不满,求仙问卦之人很多。 甚至有人明明穷的都快吃不上饭了,也要凑五个铜钱求算一卦,期望能有好运降临。 但很可惜,好运并没有降临。 也就是夜明说话委婉一点,不然一准被打。 算了一个时辰左右,挣了不少铜钱。 这时,忽然听到几声喝声,一队城卫兵样的人大摇大摆的走来,周围的百姓们赶忙让开。 领头的兵头子看了眼夜明身前的钱盆,里面铜钱不少,足有上百文。 看到这些钱,领头的和身边副手眼神交流了一下。 副手会意,上前一步,走到夜明跟前: “瞎子,军爷我也要算命!” “军爷要算什么?” “算财运。” “军爷财运不错,马上就能得到一笔钱。” “哦~~钱在何处?” “就在眼前。” 说着,夜明指了指身前钱盆。 副手见此,看了看夜明,露出一副算你懂事的眼神,就要拿钱。 一旁的领队见此,打了他一巴掌,扫视了一圈周围街道上的百姓,走到夜明面前,开口说道: “军爷我们岂会平白拿人钱财,你这瞎子算是识趣的,今后可以一直在此摆摊,要是谁敢为难你,就到巡城司找我们,我们帮你收拾他!” 其他人听领队这么说,也明白了,这是不想做的太难看,也跟着随口保证了几句。 夜明闻言,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既然军爷们这么说了,那我有事一定去麻烦各位军爷!” 一群巡城兵只当夜明是在瞎说,并不认为夜明真敢去找他们,拿了钱盆里的钱,就去吃吃喝喝了。 麦穗看着辛苦一上午的钱全都被这群兵痞拿走了,很是生气,就要用石头打人。 夜明伸手拉住了她,笑道: “这钱就是给他们的,你可别添乱。” 麦穗不懂这些,只觉得钱没了,感觉生活没了依靠。 夜明指着野果,对麦穗说道: “放心吧,咱们真正的钱袋子在你媳妇手上。” 麦穗闻言,看向野果,野果点了点头,指了指厚厚的布衣里面。 知道银子还在,麦穗这才放心些,但还是对那些兵痞没什么好感。 夜明不以为意,继续算卦。 很快,夜明凭借着精准的卦术在城里打起了名气,不少人慕名而来,请他算卦。 夜明来者不拒,只要给钱,就给人卦。 到下午天快黑时,又积攒了近两百铜钱。 一群早上就在暗中观察夜明的当地地痞早就等着这个时候了,确认夜明是个瞎子,身边只有两个小孩儿一猫一驴后,这群人当即起了心思,一涌而上,其中两人将夜明按倒在地,另外几人上前,将钱盆里的钱全都抢走。 一顿抢完,一群人撒腿就跑,不见踪影。 麦穗人小,刚才被突然冲出的地痞撞倒在地,此时见这群人逃跑,就要用手中的石头砸人。 但再次被夜明拦了下来。 “他们抢钱!” 麦穗有点急了,那么多铜钱,虽然没有一两银子值钱,可看着好多的,就这么全被抢了,她都快哭了。 夜明只是笑道:“哭什么,走,找巡城司去。” 坐上驴车,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往巡城司去。 中途还特意将两个孩子也弄得一身灰。 刚到巡城司门口,就被拦住了。 “干什么的?巡城司也是你们能来的?滚,快滚!” 守门的兵士本来很懒散,见到有人来,立马变得凶神恶煞。 夜明下了驴车,只说和他们队长认识。 守卫一听,再不敢放肆,一人进去通知。 领队出来一看,见是夜明,有些意外,没想到还有真敢来巡城司的。 不过他可没打算帮什么忙,早上说的不过是场面话而已。 但夜明开口就是十两银子被抢走了,让领队改变了想法,主动询问起来。 夜明指着野果,让她告诉领队那几个地痞长什么样。 野果有些害怕领队,支支吾吾的说了下那几个地痞的特点。 领队一听,立马知道是谁了。 都是在城里混的,那几个地痞平常没少被他们这些“军爷”敲诈,没想到这回居然撞到枪口上了。 听夜明说有十两银子,领队立马决定带人去收拾这些家伙。 巡城司的一队人马出动,找那些地痞可谓轻车熟路,不多时就找到了几人。 但几个地痞只说抢了些铜钱,已经被他们花销了,根本没见过银子,都指责夜明说谎。 夜明则表示自己的确被抢了十两银子,都是些碎银子,每块银子的底部都用刀刻了一个圆圈。 见夜明说的有鼻子有眼,不像撒谎,而且领队也不希望白跑一趟,当即下令手下兄弟们强行搜家,几个地痞很是不情愿,但毫无办法。 不多时,就有人从地痞们的家里找到了银子。 都是些碎银子,且每一块上都刻有一个圆圈。 领队见到银子,眼前一亮,拿着银子和地痞们对峙。 地痞见到银子,大惊失色,这些银子可不是抢来的,而是自家私藏下来,打算攒够了钱就逃离这里的,怎么会变成那个瞎子的钱? 上面居然还有圆圈。 地痞们百口莫辩,但再怎么喊冤也没用,被领队全给带下去了。 领队拿着银子,看着夜明道: “此案尚有疑点,这些银子作为赃物,暂时不能还给你。” 说着,将银子全都塞进了自家腰包。 夜明也不介意,拉着领队到一边,笑嘻嘻道: “军爷,我这一天风里来雨里去的也不容易,就想挣点钱。 您看这样可好,您许我去军营算命,到时赚到的钱咋们三七分,您七,如何?” 领队闻言,眼前一亮,就像看到了宝藏一样看向夜明。 “好,没问题,你明天来找我,我带你去军营算命。 你放心,军营里的几个百夫长我都熟得很,你去算命,一定能挣到钱。 要是有那个王八蛋敢不给钱,我打烂他的脑袋!” 又和领队攀谈了谈了几句,两人顿时好的犹如亲兄弟一般。 通过闲聊得知,这位领队也是个百夫长,姓肖。 两人约定好了之后,各自散去。 按理来说,一般能混到百夫长这个级别,一般都不会太穷。 可那也要看是什么百夫长,他们这些百夫长都是些没有任何后台的,那些武将勋贵家的子弟,一般也会领着百夫长的头衔,但几乎不去军营,都在过富贵日子,不是他们可比的。 晚上回了客栈,麦穗有些气鼓鼓的坐在床头,对夜明今天的行为很不爽,尤其是见夜明和肖领队称兄道弟的时候,感觉很生气。 一个抢自己钱的人,为什么还要和他做朋友! 野果两边都不敢得罪,也坐在床边,不敢说话。 夜明见麦穗气嘟嘟的样子,笑着敲了她一个“暴栗”,惹得麦穗怒目而视。 “小小年纪,格局太小了,要将格局打开些。” 夜明玩笑道。 麦穗不理他,很霸气的搂着野果,倒头就睡。 “你怎么连小孩子都欺负,太不是人了!” 泪玲对夜明的恶趣味实在无语,要不是打不过,早就想将这大魔头狠狠收拾一顿了。 次日一早,夜明独自步行去往巡城司,留下麦穗、野果在客栈。 反正有泪玲看着,也不会有什么事。 到了巡城司门口,还不待守卫传话,肖领队就和看到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样,热情的出门,拉着夜明的手,请夜明上马,带着夜明一起去军营,那感觉,生怕去的慢了,就挣不到钱了。 军营在城外五里外的一处平原地带,天寒地冻的,让人瑟瑟发抖。 这军营远远看去,在白雪之下的景致还不错,有一种军事重地的感觉。 可到了近处一看,顿时就打消了这种印象。 军营中的武备极其松弛,大冬天的,只有几个军士象征性的拿着武器守着。 营中之人,不是在营帐里睡觉,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赌博。 远远都能听到一群人的嬉笑怒骂声,毫无军纪可言。 “杨兄弟,我跟你说,这‘石寿营’是寿水城外部守军最强的一支了,什么土匪流氓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就连一些村镇的民兵团也不敢说稳赢他们......” 肖领队同夜明夸耀起这支“石寿营”的“辉煌战绩”,最近的一次,是两年前,出动了三百人,成功击垮了一支二十多人的土匪队伍。 这一战充分展现了“石寿营”的作战水准之高,军士战力之强,是当之无愧的寿水城第一精锐。 “哦,‘石寿营’这么厉害,不知是在哪位将军的麾下效力?” “将军?兄弟,说出来怕吓到你,‘石寿营’不效力于任何将军,而是效力于国公爷!” “哪位国公爷?” “当今寿国公!这位国公乃是坐镇寿水城的第一人,乃是开国大将吴谋国公的后人! 石寿营能有如今的战斗力,全都仰仗国公爷的倾力栽培!” 肖领队又夸了寿国公一阵后,两人已经到了军营之中。 下了马,肖领队带着夜明去找几个百夫长,疏通疏通。 那几个百夫长正在一顶帐篷里喝酒赌钱,听说了肖领队的来意后,看向夜明的眼神立马就变了,都将他当成了摇钱树。 有一个比较信算命的百夫长还专门让夜明为他算了一下,结果夜明所说,正好符合他的遭遇,顿时受到了尊重。 有了这几个百夫长配合,夜明在军营中算命就变得很容易了。 而且,这几个黑心百夫长是直接强迫所有兵士都来算命,有谁不配合,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夜明对于他们的行为视而不见,反正他只是个瞎子,只要算好命就行。 之所以做这些,自然不是夜明真的想挣钱,他这么做,是为了找人。 找一个煞气入骨之人。 ...... 107义贼夜盗国公府;盗圣仗义救孩童 军队自诞生之初,就是主掌杀伐的战争机器,永远离不开杀气、煞气。 凡是参与过战斗的士兵,多少都会带些杀气、煞气在身。 而一些百战老兵身上的杀气、煞气会格外强悍,常人见之,都不敢与其对视。 在这些老兵中,偶尔会有极其特殊的人,这些人因为杀戮过重,体内煞气不再外显,转为内敛。 内敛到极致,就是煞气入骨了。 要问这样的人有什么用? 那就是,可以无视或削弱一些大气运加身之人的气运,对他们产生威胁。 这类人干的最出名的大事,就是古早时代的“悉客刺姜皇”了,当时的姜皇身具莫大气运,天命加身,威震四海,群凶慑服,威势极盛,一统天下的步伐无人能挡。 诸多妖魔鬼怪连近其身都做不到,可这位“悉客”却能在“姜皇”的皇宫大殿上发动袭击,还差点就成功。 由此可见,这等煞气入骨之人的强大之处。 夜明在进城之前,就算到一种极品之气的存在。 只是孕生极品之气之人,身上都有某种天命气机保护,轻易无法撼动,根本抽不出来其身上的气。 但要是有能破除天命之气的煞气入骨之人存在,则一切两说了。 因此,夜明这一次的算卦格外认真,不时悄悄眯缝着眼睛,查看营中谁人是煞气入骨之人。 只是这“石寿营”的军士战斗素养实在一言难尽,连夜明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算错了,这里压根儿没有什么煞气入骨之人。 几位百夫长不知夜明所想,只是看着所有来算命的士兵都乖乖交钱,一个个开心不已。 一开始这几位还只关注于夜明能挣到钱,算着自己能分到多少。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百夫长们的态度也开始郑重起来。 这个瞎子,算的真准啊,算了这么久,没有一样算错...... 当今世上之人,哪怕嘴上再是说不信命理之说,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相信的。 在亲眼见识到夜明的本事后,一群人的称呼已经悄然改变了,从“杨兄弟”变成了“杨先生”。 当然,夜明是不在乎这些的,他今天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来找人的,其他一切,不过是浮云而已。 ...... 寿水城中,夜明不在,两个孩子抱着泪玲在客栈里安静等着。 野果现在已经有点怀疑麦穗是男是女了,两人相处这几天,就没见麦穗脱光过,虽说因为天气冷的原因可以理解,但野果就是觉得不对,只是她不敢问,害怕被赶走。 好不容易过着不挨饿的日子,小小年纪的野果已经在学着看人脸色了。 正在这时,泪玲忽然嗅了嗅鼻子,看向窗外,嘴角流下一丝口水: “咳咳,有妖怪出现,一个害人的妖怪。 姐姐我要出去为民除害了,你们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听到没有?” 泪玲说着,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从野果的怀里蹦出来,“喵”的一声,从窗户跳了出去。 “妖怪~~~” 野果有点怕。 麦穗拉着野果的手,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白色石头: “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野果点了点头,感觉安心了些。 泪玲去了许久还不见归来,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厉害妖怪。 这时,忽然听到客栈一楼有喧闹声响起,像是一群官兵的声音。 很快,就有官兵上了二楼大喊道: “城内搜查朝廷重犯,客栈中所有人立刻下楼。” 两个孩子有些恐惧,不敢开门,躲在屋里。 很快,就有官兵一脚将门踢开,看到两个小孩儿,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质问道: “就你们?没有大人在吗?” 麦穗还是有些急智的,听到这话,立马接话道: “爹一早去找肖领队办事去了,还没回来。” 那官兵一听和肖领队有关,顿时不敢嚣张,但仍是让她们下楼去,不许在楼上停留。 面对凶巴巴的官兵,再看其他人都听话的下楼,她们也只好一起下楼。 客栈中客人很少,大多只是来吃饭的,住宿的至今也不过两家而已。 麦穗、野果和一群大人在楼下等着。 楼下还有官兵,见人齐了之后,拿着一张画像开始比对。 “画上之人是江湖上有名的江洋大盗,人称盗圣。 此贼昨天晚上偷了国公爷家里的东西,有谁见到此人,凡举报核实者,赏金百两,如能抓住盗圣者,赏金两千两!” 官兵一边搜查,一边不忘宣读悬赏。 不少本来对官兵搜查不满的人闻言,都是激动起来。 盗圣,居然是传说中的盗圣! 大家对于官府所谓悬赏,其实没什么兴趣。 主要是大家都知道,要是时间往前推个五十年,没准真能领到赏金。 可现在嘛,当个乐子听听就得了,万一真的运气好到爆,有人抓住了这位盗圣,能领到十几两银子就算是烧高香了。 至于两千两,想都别想! 其实大家之所以这么激动,还是因为盗圣的名气,这位盗圣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义贼”。 只干劫富济贫的事,从不欺凌弱小,更不会去偷穷苦人家。 不然也不会被称之为“圣”。 官兵将客栈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所有人都对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传说中的盗圣,只得放弃,去下一家继续找。 麦穗见官兵走了,正打算拉着野果上楼去,却见野果眼巴巴的看向外面街道。 麦穗顺着野果的目光看去,发现野果正盯着一个卖糖葫芦的人。 嗯,盯着人家的糖葫芦呢。 看着那红彤彤,有点儿反光的糖葫芦,麦穗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自从家里出事之后,她就没有吃过糖葫芦,此时见到卖糖葫芦的,哪怕是大冬天,也忍不住想买一根回来吃。 看着野果眼睛里的渴望,麦穗说道: “你等我一下。”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两文钱,往卖糖葫芦那人位置去。 野果见麦穗去买糖葫芦了,十分期待,不自觉多走了几步,出了客栈大门。 谁知刚出客栈大门,从一旁就窜出一人来,一把捂住野果嘴巴,一手拦腰将她抱起,夹在腋下,转身就走。 野果大惊,用力挣扎,手脚乱动,但毫无用处,抱走她的人力气比她大太多了。 刚从卖糖葫芦的人手中买下一串糖葫芦,麦穗一转身,就看到一个拍花子的夹着野果消失在街角,顿时大惊,顾不得手中糖葫芦,随手一扔,迈步追了上去。 在麦穗扔出糖葫芦的瞬间,她身边的糖葫芦大叔下意识接住糖葫芦,动作之快,一般人根本看不清。 接到糖葫芦,那人自己也吓了一跳。 有些心虚的四下观望,发现大家都被拍花子的吸引,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将糖葫芦插回草靶子上,卖糖葫芦的钻进了一处偏僻的巷子,消失不见。 见到野果被拍花子的抓走,麦穗奋不顾身的快速追了上去。 拍花子的可不是一人,而是一个团伙。 第一个人抓到了野果后,跑了一阵子,立马转手交给下一个人,下一个跑了一段距离后,又一转手,交给再下一人。 如此配合之下,别说一个孩子,就是成人,也别想将人追回来。 一开始拍花子的听到有人追,还以为很多人追来。 可等了一会儿才发现,居然只有一个小孩儿追过来。 拍花子的见此,很是意外,认为这是买一送一,此时空手的他趁着麦穗追来,躲在麦穗的必经之路上,在麦穗经过时,突然冲出,将麦穗也给抓住了。 麦穗也学聪明了,石头藏在袖子里并不拿出来。 虽然挣扎,但还是被拍花子的抓走了。 经过一阵在街巷中七弯八拐的绕圈之后,麦穗被关到了一间屋子里。 刚刚被抓走的野果也在这里,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小孩儿,男女都有。 这些孩子身上多少带点伤,看样子像是不听话被打的。 野果见到麦穗也被抓了进来,顿时抱着麦穗大哭。 屋外几个拍花子的对里面的哭声习以为常,并不在意。 此时正在交流着今天的收获,听说有同伙干了个“买一送一”的买卖后,都羡慕的不行。 麦穗安慰了野果几句,一手拉着野果,一手从袖子里取出石头,打算给这些拍花子的一点厉害尝尝。 就在麦穗准备动手时,忽然听到外面一片打斗声响起。 不多时,就听到桌椅板凳打碎的声音,随之响起的,是那群拍花子的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屋里的孩子们听到动静,都挤在窗口观望。 很快,他们见到最后一个拍花子的也被打倒在地。 打倒拍花子的那人,似乎很轻松,动作快到看不清。 那人来到关着孩子们的屋子前,也不用钥匙,看不清他做了什么,好像只是摸了摸门锁,便打开了锁。 门被打开,孩子们也终于见到此人面貌。 麦穗和野果都惊讶不已,怎么是那个卖糖葫芦的大叔? 那大叔见到麦穗似乎和其他孩子不一样,面无惧色,觉得有趣,从背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串糖葫芦。 “既然都花钱买了,怎么能丢掉?” 糖葫芦大叔给了所有孩子一根糖葫芦,将他们送到官府对门的街上,自己并不过去,让孩子们自己去官府,到时自有人会送孩子们回家去。 现在的官府虽然不靠谱,但对于人口这样的核心问题,还是不会视而不见,送孩子回家这种事,应该是靠谱的。 “你们怎么不过去?” 糖葫芦大叔看着没有过去的麦穗、野果,好奇问道。 “我们自己可以回去。” 麦穗一边回答,一边看向旁边屋顶上一只漂亮的猫,那猫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就是面色有些焦急。 见到麦穗、野果都没事,放下心来的猫有些心虚的跳下来,窜到了麦穗怀里。 “这猫,挺好看的...... 你们是要回客栈吗?” 糖葫芦大叔见这猫不理自己,接着说, “我送你们回去吧!” 麦穗看着糖葫芦大叔,忽然小声问道: “你是不是盗圣?” 糖葫芦大叔一怔,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小孩儿识破了身份: “你认为呢?” “你是好人,不是坏人,不该被抓!” “哈哈哈,没想到我的名声这么好。” 盗圣有点自夸的说着, “你们家大人呢?把你们扔在客栈就不管了?” 麦穗闻言,一时有点不知该怎么称呼夜明,想了想说道: “爹爹出去办事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爹爹也是大好人,不会抓你的。” “是吗?那我的运气不错,今天遇到了一家子好人。” ...... 108百战余生,煞骨马震 “石寿营”军营,军士们已经将夜明奉为神人,皆是钦佩不已。 夜明本人则并不高兴,他已经轮番用极阴眼、极阳眼看过了营中大部分人的情况,少数人真的杀过人,身上有杀气,其他大部分都是废物点心,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目标人物。 夜明向身边一个百夫长询问: “王百总,贵军营中就这么多人吗?” 军中之人一般喜欢称百夫长百总,称千夫长千总。 “不瞒杨先生,‘石寿营’明面上五千人,实际不过一千人,如今营中有三百人,其他七百人都在家中,平时不用,战时才会召回。” 没想到这位王百总一点儿不将这事当军机,就这么全给说了。 夜明这才明了,难怪感觉营中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原来多数人都不在。 “这些人平时都不回营吗?” “军营又冷又无趣,闲得蛋疼才回来!” 见百夫长这么说,夜明有点儿无奈了。 煞气入骨之人,煞气都是内敛的,看上去与普通人没有差别。 夜明虽然算出其与“石寿营”有关,可只要不是当面,他也没本事精准找到此人。 百夫长见夜明关心此事,还以为是夜明嫌军营里人数太少,赚不到大钱。 思考了一会儿后,开口道: “杨先生不必忧心,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将他们给召回来。” “愿闻其详。” “每个月国公爷都会亲自来军营巡视一圈,下次巡视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几个合计一下,可以用这个理由将所有人召集起来,到时我们肯定能多赚上一笔!” 见百夫长说的似乎可行,夜明也是点头,继续给人算卦。 忙完了军营这边,下午时又是肖领队亲自将夜明送回。 这次进城,没有那个不长眼的敢再收夜明的进城税。 回了客栈,见麦穗、野果、泪玲都在,夜明没有多说什么,就想逗泪玲一下。 一般来说,对于夜明明显不怀好意的逗弄,泪玲都会下意识的躲开,可这次泪玲居然没有躲。 夜明立即发现了不对,这个泪玲,好像有点心虚...... “看来我出去一趟,是有事发生,谁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野果举了下手: “有坏人把我们抓走了。” 夜明闻言,似笑非笑的“看”向泪玲。 泪玲心虚不已: “我,我是发现了害人的妖怪,这不是想着为民除害吗?就,就......” “那你除的是什么妖怪?” “鼠......是日久年深、经年累月、饱经风霜苦修了上百年的超级老鼠精,修为强大,害人无数...... 好吧,我就是嘴馋了,看到老鼠精就忍不住。” 泪玲胡扯了一阵,还是选择了坦白从宽。 夜明询问了下事情的经过,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事情说了。 “盗圣么......” 那位盗圣将她们送回客栈后就离去了,并未停留。 不过泪玲已经记住了对方的气味,下次再见的话,可以轻易分辨出来。 之所以不记样貌,是因为这位盗圣易容术很高明,包括通缉令上的画像,全都是假像。 之后两天,夜明都去军营里算命,再详细查看每一人,以免错过。 这天下午快收摊时,一个百夫长表示,国公爷后天就会到军营来视察,那些在外的兵士明天就会归营。 夜明听到这个消息很开心,又多拿了一把铜钱给这位百夫长。 百夫长很是欢喜,办事都更有劲儿了。 当天夜明刚回城中客栈不久,就在城门关闭的前夕,城外又来了一群人。 正是全宗庄井浩等人,原本九人,留了一个重伤员和一个照顾重伤员的轻伤员,剩下七人都来到了寿水城。 守门军士看到人群里有两个姿容不差的女子,顿时起了调戏的心思,但见井浩等人亮出刀剑之后,守卫们立马就变乖了。 井浩等人入城后,也找客栈居住,好巧不巧,找到了夜明暂住的客栈。 这家客栈现在只剩夜明他们一家住客,见一下子来了一群住客,掌柜的老脸笑得很是灿烂。 此时夜明他们正好下楼吃晚饭,双方就这么再次相遇了。 “杨先生!?” 井紫若十分精细的看着夜明。 这次麦穗没再逃跑,上次之后,两人之间算是有了一些友谊。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夜明,井紫若热情的上来,要抱泪玲。 泪玲从麦穗怀里跳开,落到野果怀里,就是不让井紫若抱,这让井紫若幽怨不已。 这么好看的猫猫,怎么就不喜欢自己呢? 双方见面,聊了一阵子,井浩表示他们不会在寿水城逗留太久,休整两天就要继续出发。 次日,夜明再次来到“石寿营”。 今天的“石寿营”人数明显比前几天多了不少,一些士兵正在同没见过夜明的士兵吹嘘夜明的厉害,说什么“杨半仙”之类,对夜明评价很高。 夜明来了不久,就被士兵们围着,不少人主动求着帮忙算命。 对此,夜明表示,让没算过的先来。 一上午算了几十人,暗中观察了大部分营中之人,还是没有发现,这让夜明有些奇怪,难道那人没有回营? “王百总,今日营中之人全都到齐了吗?” “差不多吧,除了几个病倒的,其他都来了。” “可有人不谈论我的?” 王百总闻言,有些意外的看着夜明,这位好像对自己的名声极为重视,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 想了想,王百总一拍手道: “你别说,还真有一个家伙不喜谈玄算命的。” “此人现在何处?” “就在军营里,不过这家伙是个驴脾气,本事也大,虽然只是个什长,但却是没人敢惹的。 杨先生要是想给他算卦,我还是不建议的,这家伙不好招惹,咱们没必要去挣他的那几个烂铜子!” “你这么说,杨某就更好奇了,非要去看看不可。” “嗨~~我就知道,您这种高人都是劝不住的,行吧,我让人带您去见他。” 说着,似乎是怕夜明误会,解释道, “不是我不想让他来见您,只是那家伙压根儿不听我们的,要不然也不至于混到现在才是个什长。” 夜明对此并不介意,只要能见到,谁见谁他是无所谓的。 有两个军士领着夜明去找那位,据两位军士介绍,这人名叫马震,是个十来年的老兵,在凉人没有内乱的那段时间,这家伙在边关杀过很过凉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杀胚。 不多时,夜明便见到了这位名为马震的什长。 彼时,此人正裹着一件狼皮袄,坐在军帐中,身边放着一个喝空的酒壶,面色沉着,看去胡子拉碴,并不凌厉,也无杀气。 要不是其他兵士都知道此人的尿性,肯定会将他当老实人欺负。 进了营帐,夜明直接坐到了马震对面。 那两个带他来的军士没有停留,见夜明进了营帐,转身快步离去了。 免得惹得马大爷不高兴,将他们给揍一顿。 对于面前突然坐下的瞎子,马震没有任何表示,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 夜明则是取下腰间的葫芦,为马震倒上了一碗酒。 马震见到酒,二话不说,端起碗就喝光了。 夜明见此,再倒,马震再喝。 如此反复之下,一连喝了十几碗。 马震看着夜明手中葫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葫芦,不一般。 “你就是那位杨半仙?” 马震主动开口了。 夜明没有说话,而是示意马震伸手过来,马震没有犹豫,伸出手来,夜明直接为他把脉。 “你运气不错,好几处伤都差点致命,能活到现在,很不容易。 你现在应该一到阴天下雨就会全身疼痛难忍,尤其是冬天,每时每刻都处在煎熬之中,性格变得暴躁易怒,需要大量饮酒来麻痹自己,减轻痛苦......” 夜明悠哉说着马震的情况,令马震惊讶不已。 “你能帮我治病?” “自然可以。” “还请杨半仙出手,马某人感激不尽。” “这么快就开口求我了?” “没有受到这份煎熬的人如何能懂我的痛苦?要不是还有未竟之事,我早就自我了断了,又岂会熬到今天。”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救你可以,但你要帮我出手一次。” “好!” 见马震答应下来,夜明直接让他脱下上衣。 马震没有丝毫犹豫,脱光了上衣,袒胸露乳。 他的身上有很多伤口愈合之后留下的疤痕,大小不一,形状不一。 夜明双眼睁开,仔细看了一遍马震的身体后,再次闭上。 马震也是惊讶,没想到这位“杨半仙”的眼睛竟然如此奇特。 看过马震的状况后,夜明伸手搭在了他的左肩上,手指一划,其左肩便被划开。 夜明手指直接从马震肩头处伸了进去,在扣什么东西。 哪怕马震刚才连喝了十几碗酒,可此时依旧疼的浑身抽搐,面皮颤动。 夜明不管那些,只是从马震肩头处抽东西出来。 随着肩头下的东西被抽出来,马震自己都看得心惊肉跳。 那竟然是一根手指粗的树枝,足有三寸长,就从自己的肩头拔了出来。 这也让马震想起了一次在战场上自己摔进了树丛中,当时只觉肩头痛了一下,便没什么感觉了。 一直都没有在意过此事,此时想起,不觉头皮发麻。 这么些年来,自己的身体里居然一直有这么一截树枝? 夜明随手扔掉树枝,用手一按马震肩头伤口,黑色的血“刷刷”往外冒,看得人惊怖不已。 取出了树枝后,夜明又绕到马震背后,从后背中挖出一枚已经朽烂的铁箭头。 之后,夜明陆续在马震身上取出了各种不属于人类身体的东西,放掉了大量淤血。 马震自己都看得心头骇然,后怕不已。 自己能活这么多年,那是多大的福气? 要论命硬,自己恐怕是独一份了。 将这些全都处理了之后,夜明一掌又一掌拍在马震后背。 马震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没一会儿,就吐出了一大堆破碎内脏。 吐完了这些,马震感觉到身体前所未有的虚弱。 见马震的旧伤处理的差不多了,夜明又给他倒了一碗酒,顺便洒了足足半碗虎骨、熊骨粉进去。 马震端起碗,一口饮尽。 夜明看了看全身都是“窟窿”的马震,感觉还是不太保险,万一这些骨粉顶不住呢? 又给他弄了一碗纯骨粉,让其服下。 倒不用担心马震会虚不受补,他的身子可不虚,要是虚的话,早就死了。 一番治疗之后,马震感到了无法抵御的困倦袭来,直接躺倒在地,就这么睡着了。 ...... 109结交普斋老僧;插手窃贼私事 马震一觉睡到下午才醒来,醒来之后,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仿佛重新回到了年轻力壮之时,再没有之前那种痛苦之感。 舒畅的活动了一下身子,马震第一次觉得人生如此美好,甚至生出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自己又是那个一身病痛的老兵。 四下看了看,不见夜明的踪影,马震有点心慌,害怕这一切都是幻觉,赶忙出了营帐。 营帐之外,一群军兵们正围着夜明求算卦。 马震见到夜明还在,心中的大石头落地,坐在营帐外就这么看着。 夜明打发走了最后一人,这才“看”向马震。 马震见此,主动走上前来,双手抱拳: “马震在此谢过‘活神仙’救命之恩!” 夜明摆了摆手,笑道: “一场交易而已,不要忘了帮我办一件事就好。” “请问活神仙,您有何吩咐?” “现在不便明说,到时你自会知道。” 夜明说了一句,又说道, “你下次回家之前,可先去城东的一座烂茅房中一趟,自有收获。” “是。” 马震知道夜明这种神仙人物不会乱说,将此事记在心中。 不得不说,有时候,一个人的心态转变是很快的。 以前几乎从不信命数之类的马震,如今却对夜明所说深信不疑。 之后,夜明便让马震该干嘛干嘛,有事自会叫他。 搞定了马震之事,夜明又找上了王百总。 “王百总,明日国公爷来巡营,不知杨某可否在此开一开眼界,见见这位大人物?” “这,不好办,按照规矩,军营里是一概不能有闲杂人等的,您现在在这里,其实就已经违规了,想见国公爷的话......” 王百总表示很为难。 “不知国公爷可信命理之说,平常有无找人测算?” “有是有,但恐怕国公爷不会找您。” “为何?” “国公爷素来信佛,身边每每跟着一个老和尚,凡涉及神鬼命理之事,都只信那老和尚的。” “不知那和尚是哪座禅院的高僧?” “这我哪儿知道,我也就是在国公爷巡营的时候见过那老和尚几面,就知道那老和尚慈眉善目的,并不清楚来历。” 夜明又问了些问题,都得不到确切答案。 略一思虑之后,夜明笑道: “那我不见国公爷了,改见老和尚。” ...... 次日,日头高挂之时,从寿水城方向来了一支车队,为首的马车装饰华贵,远远一看,就知道是大人物的座驾。 护卫马车的是一群装备精良的士兵,个个披甲执锐,看去好不威风。 而且,这些人都是杀过人的真正战士,每一个放到江湖上,都是个中好手。 显然,这就是国公爷的护卫队了。 以夜明的判断,别看这国公爷的护卫队才四十来人,真要打起来,能直接将“石寿营”冲垮,战斗力相当强悍。 国公爷的马车停在了营外,大腹便便,颇具威仪的国公爷抚了下胡须,在身边侍者的伺候下,慢吞吞的下了马车。 后面的一辆马车上下来了一名老僧,看去慈眉善目,给人的第一印象极好,属于一见就觉得这是个有修为的高僧那种类型。 老僧步履矫健,不用人扶,下了马车后,随侍在国公爷身边。 寿国公来到营门口,众军士一起行军礼见过寿国公。 对此,国公爷明显兴致不高,随意说了几句话,就进了军营,根本没有仔细巡视,只是象征性的走了一圈,看其样子,似乎打算很快离开,不想在此久留。 倒是他身边的老僧看向了一座营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并没有说出来。 这时,却听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 “这不是普斋大师吗?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寿国公和普斋老僧都看向从营帐中出来的人。 这人自不是别人,正是夜明。 出了营帐,热情的上前与普斋老僧攀谈。 “敢问道友是何人?如何认识老僧的?” “敢问大师可认识智素和尚?” “道友是说少觉寺的智素师侄,贫僧与他的确有过一面之缘。” “那就是了,我与智素和尚一见如故,引为知己,曾听他说起过大师,今日听闻大师你在国公爷处,特来叨扰。” 一旁的国公爷对修行界了解还不少的,开口问道: “不知道长是哪门哪派?” “无门无派一散人。” “哦,失敬。” 嘴上说着失敬,但寿国公在听说夜明是野路子后,明显对他失去了兴趣,不再参与话题。 倒是普斋老僧修养很高,与夜明聊了起来。 夜明惯是会顺杆爬的,见普斋老僧没有反感自己,主动拉着普斋老僧谈玄论道。 老僧平日也不少与国公爷谈论这些,不过都是他说,国公爷听,甚少有谁能和他长时间论道之人。 不想眼前这人颇有些道理,虽然感觉有那么一点点歪,但不失为一个好的交流对象。 国公爷开始没怎么注意两人之间的交谈,可有意无意听了几句后,发现眼前这个破衣烂衫之人并非一无是处,竟然真能和普斋老僧聊下去,而不是被老僧单方面教育。 这就让寿国公有些意外了,知道这位应该也不简单。 巡营之事寿国公做的很是敷衍,草草转了一圈后,便收队回城了。 夜明毫不客气的和普斋老僧挤进了同架马车中,继续与老僧交流。 国公爷见此,没有赶人,反正他国公府家大业大,也不差多一个人吃饭,反而是要是能有一个有本事的人为自己效力,倒也不错。 只是其身份还是需要查一下的,以免对方图谋不轨。 通过与普斋老僧的闲聊,夜明知晓了这老僧来自佛门三大寺之一,金鹏寺。 普斋老僧脾气很好,对于夜明的喋喋不休也能承受的住,两人坐而论道,倒也融洽。 当天夜里,夜明正在请教普斋老僧一些当世修行界的事,忽有所感,看向国公府后院方向。 对面普斋老僧却是面色如常,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一般。 夜明见此,问道: “大师,您受国公府之供奉,国公府中出了这等偷香窃玉之事,您也不管管吗?” 普斋老僧轻轻摇首道: “老僧只管非凡之事,凡尘俗事并不参与。” 夜明闻言,却是站起身来,拉着老僧道: “不参与就不参与,但咱们就看看不好吗?” “道友愿去,自去便可,何苦拉上老僧。” “那不行,我初至国公府,人生地不熟,要是乱跑被人看到,定当我是心怀不轨之辈,还是大师与我同去做个见证的好。” 说着,便不由分说拉着老僧的袖子,与他一同外出观看。 老僧无奈摇头,拗不过夜明,只好跟着一起出来。 两人出来不久,就听到国公府后院有叫喊声传来: “有贼,盗圣,是盗圣,盗圣又来偷东西了!” 很快,府中就有一群高手出现,一个个翻墙越瓦,直奔后院。 后院中有一黑衣人,动作灵敏、迅速之极,面对围过来的国公府高手,并不硬碰,辗转腾挪之间,便拉开了距离,几下子就连翻了数堵院墙,眼看就要离开国公府。 就在此时,忽见一人速度极快,近乎和黑衣人相差无几,从侧面杀出,极速与之交手。 黑衣一被偷袭,二急于脱身,与此人交手,拼着受了这人一掌,强行翻过最后一堵墙,消失在黑夜中。 国公府大量高手、护卫打着火把追了出去...... 有人看到了夜明和普斋老僧在一起,并未多疑,但还是上前询问。 夜明只道是听到响动出来查看。 国公爷穿着一身睡衣从后院出来,神色间颇为气恼的样子。 “这大胆贼子,竟然想从老夫身上偷东西,实是可恨,一定要抓住他! 谁抓住他,老夫重重有赏!” 见国公爷这幅样子,夜明猜到了什么,暗自发笑。 寿国公见到夜明二人,上前询问普斋老僧: “大师,你可有法拿下那贼人?” 普斋老僧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老僧能力浅薄,降服些许鬼怪并无问题,但活人之事,老僧亦无能为力。” 寿国公闻言,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强求什么,正要回房休息,忽然看向了夜明: “杨先生,你既然也是奇人异士,不知可有办法能拿下那贼人?” 夜明闻言,笑道: “自是有办法的。” 寿国公闻言,面露喜色,开口道: “还请先生助我,只要能拿下此人,老夫定奉先生为座上宾,荣华富贵受用不尽!” 夜明笑道:“要拿下此人,倒是不难。” 说着取出一个稻草人,稻草人上贴着一张符。 “国公可令人持此草人,凡面对那贼人所在方向,草人便会发热,追捕之人以此为凭,不难抓贼。” 寿国公见此大喜,立即着人拿着试。 侍卫接过,果然发现在朝向某一方向时,稻草人会发热。 知道这稻草人果真有用,寿国公立即遣人前去追击,誓要将那贼人抓到。 安排了手下去之后,寿国公知道这位也是有真本事的,再不敢小觑,笑着与夜明攀谈了一番后,这才回去休息。 夜明与普斋老僧回了里间,相对而坐。 普斋老僧开口道: “我等修行之人不该参与这些俗事,杨道友凡心未免重了些。” “大师一味想要超脱,却又寄身在这王侯勋贵之家,不也是自相矛盾吗?” “非也,老僧在此,非为富贵,而是前任国公于我寺有因果,我寺算到此任国公未来将有死劫,贫僧来此是为化劫。” 普斋老僧解释了自己在此的因由。 夜明点头道:“所以说,贵寺就是在插手凡尘事,而且是涉及生死的大事。 贵方行事涉及生死大事,我今所行之事,亦生死大事。 何以有贵方行得,我却行不得之理?” 普斋老僧闻言,口诵佛号,再不言语。 夜明并未继续言语攻击,只是又将话题回到先前对修行界一些事的了解上。 对此,普斋老僧又恢复畅谈,似乎没有为夜明方才所言感到介怀。 ...... 110义贼与老兵 盗圣今晚很郁闷,国公府他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就算偶尔吃点儿小亏,也不至于像今晚这么狼狈。 国公府的人今晚就像长了狗鼻子一样,无论自己怎么躲,都能被找到。 在城里兜转了大半圈,不但没有甩脱那些人不说,反而还差点儿被追兵里的几个好手追上。 要不是他自身轻功了得,武功也不差,恐怕早就交代了。 “那边,他在那边!” 追击的领队拿着稻草人感应,指着盗圣的方向说道,对于其他的岔路看都不看,一群人从正确路径直奔而来。 盗圣见此,牙疼不已,这群家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能这么轻易锁定自己的位置? 盗圣无奈,选择翻城墙出城。 寿水城墙高城深,按理说想要出去,简直是痴人说梦,但盗圣就是盗圣,不是一般人可比。 趁着夜色,盗圣用自制简易勾爪抓墙,在墙壁斜面上迅速往上,一直上到城头。 一般来说,就是上了城头,也必会被城头上的兵士发现。 但此时寿水城的戒备松散性就体现了出来。 大晚上的,只有一队兵在负责巡视城头,关键就是这一队人也都是昏昏欲睡的,估计要不是天气太冷,这帮人能直接在城头睡着。 冻得瑟瑟发抖的兵士们并没有注意到盗圣上了城头,还在那儿双手插在裤裆里取暖,煎熬着等待天明。 盗圣趁机找了个视线死角,翻身利用勾爪下城墙,如此顺利出城。 出城之后,盗圣这才松了口气。 自己都出城了,这群狗东西总不可能再找到自己吧? 正在盗圣这么想当然时,后方忽然有呼喝声响起,接着就是城门开启的声音。 国公府的人追出来了! 盗圣大惊,没想到这也能被找到。 关键是出城的国公府护卫还骑着马,那怕他轻功再好,也比不过四条腿的马。 无奈之下,盗圣只能逃向城外东边,那边是一片树林,马匹不得入。 ...... 马震此时正在城外东边的树林里用铲子挖坑埋东西。 之前夜明说让他去城东烂茅房看看,他便真的去了,结果在那烂茅房中发现了不知何人藏得一盆珠宝,价值连城。 马震见此,对夜明佩服的五体投地,将那些珠宝都挖出来,带到城外,打算埋到这无人会来的地方。 刚将土填好,马震还没来得及做个记号,就听到树林外马蹄声响起,同时还有一个黑衣人冲进树林。 这让马震紧张了起来,不知那黑衣人是何来路。 盗圣也没想到这偏僻的树林里居然还有别人,而能在大晚上出现在此的人,肯定不一般,只是现在自己被追捕,来不及多做什么,还是逃命要紧。 马震察觉到追兵是国公府之人后,面色一变。 国公府一系的人马,认识自己的可不算少数,这要是被他们看见,那可就完全解释不清了。 当即用块破布遮住脸,转身便逃。 盗圣见这人也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开心不已,这种时候能多一个分担压力的那可再好不过了。 于是,盗圣主动靠近马震。 马震见此,心里大骂这人无耻,脚下加快了速度。 后方追兵到了树林外,发现盗圣身边多了一人,虽说天太黑,看不清人影,但毫无疑问是盗圣的同伙,顿时有人喊道: “发现盗圣及其同伙,所有人下马追击。” 前方逃跑的马震也听到了叫喊声,有些意外的看向身边之人,没想到这位居然是传闻中的盗圣。 盗圣见他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兄弟,对不住了,有空请你喝酒。” 在他看来,这人应该也是个见不得光的贼人,天然和自己一路的,倒是感觉心里稳了些。 马震则是一脸苦涩之意,这下真是黄泥巴掉进裤子里,不是屎也是屎,有些说不清了。 人数少的优势在树林里体现的淋漓尽致,两人很快就和后面的人拉开距离。 后方领队见此,拿着稻草人奋力直追,结果因为太过在意自身速度,忽略了对手中稻草人的保护,一根树枝划过,将稻草人的头直接抽断。 领队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稻草人几乎散架。 领队大惊,再用稻草人感受盗圣的位置,却是无有反应。 那怕捡回稻草人的头部,也没用。 “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目标跟丢,还弄坏了高人的给的宝物,一群追兵们慌了。 又追了一段距离后,发现完全不见那两人的身影,一群人顿时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一个个沉默不语。 领队还算有点担当,决定带大家回去向国公爷请罪。 因为回去走的心不在焉,一人脚下不慎,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起身看向那东西,居然是一杆铁锹。 再看铁锹处的泥土,很是新鲜,连积雪都没有。 这立马引起了众人的重视,几个人一起帮忙,轻松就挖出了里面的东西。 居然是一盆珠宝,看样子是新埋在地里的。 “这......是盗圣,一定是盗圣藏在这里的珠宝被我们发现了!” 有一人忽然兴奋的大喊起来。 其他人闻言,也反应过来。 虽然跟丢了盗圣,可是找到了盗圣的埋宝地,那怎么算也是功劳一件,如此,功过相抵应是不难。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众人大喜,又在周围挖找许久,没有其他发现后,这才回去。 ...... 另一头,盗圣和马震逃出小树林,发现成功甩脱了追兵之后,都是松了口气。 “今天的事对不住了,兄弟。” 盗圣喘着气,向马震表达歉意。 但马震却是忽然出手,一把抓住了盗圣一条手臂。 盗圣一惊,立马反击。 但很可惜,盗圣轻功一绝,武功虽然还不错,但远不是百战老兵马震的对手,在被先手制住一条手臂后,再不是马震的对手,被马震扣住关节,按在地上。 自出道以来从未被抓的盗圣,今天栽在了一个老兵的手里。 “如此身手?你是江湖上哪位大侠?” 盗圣吃惊于马震的本事,开口询问。 “不是什么大侠,一个老兵而已。” 马震说着,已经在解身上腰带了。 盗圣见此,菊花一紧: “兄弟,别,我不好那一口!” “别误会,只是想绑了你而已。” “绑我作甚?” “自然是送官。” “送我见官,你有什么好处?你不会真以为能领到赏钱吧?” “我现在不差钱,送你见官,只是为民除害。” “我害谁了,谁是民啊?我自打出道以来,就没害过穷人,一直在对那些达官显贵家下手,何时害过民? 真正害民的,是哪些大老爷们!” 听盗圣这么说,马震手上的动作一顿,想了想,松开了盗圣。 “算了,你走吧。” 盗圣重获自由,活动了下身子,看向马震道: “兄弟,你是当兵的?过得不如意,被喝兵血了?” “不关你的事。” “这年头当兵没出路,我看你本事不赖,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行侠仗义?” “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你走吧,别逼我改变主意。” “你放开了我,就别想抓住我第二次,这是我作为盗圣的尊严。” 盗圣说话的同时,马震忽然回首抓了过去,被盗圣轻巧一晃,躲开了马震一抓。 马震见状,再连续出手,都没能抓到盗圣。 “看吧,我说了,你抓不住我。” 盗圣笑着说道。 见的确抓不住盗圣,马震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往树林里走去。 今晚这里暴露了,不太安全,他决定将那些珠宝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回头看了下,见盗圣没有跟来,这才放心。 可等到了埋珠宝的地方,马震却有点傻眼了。 被......挖走了! 马震这才想起,当时情急之下,没来得及做好完善的遮挡,甚至连铁锹都遗落在此...... 突然有点后悔放了盗圣了,拿去领赏,再怎么也能得个十几二十两银子。 ...... “老爷,事情就是这样,我等办事不力,请您责罚。” 领队跪在寿国公面前,前方放着坏掉的稻草人和一盆珠宝。 寿国公看了看这些,道: “此次功过相抵,就算了,下去吧。” 领队如蒙大赦,赶忙下去。 寿国公知道夜明还在府上,派人请到会客厅来,询问夜明是否还有办法能抓到盗圣。 夜明表示,只能等那贼人下次再来,才能拿到其身上的一丝气,如此才能再次锁定。 寿国公闻言,知道暂时没有别的办法,便留夜明在府上暂住。 夜明欣然应下,又去找普斋老僧交流去了。 管家见夜明离去,走上前来,对寿国公小声道: “老爷,京城传书。” 寿国公闻言,皱着眉,问道: “又说什么了?” “京城那边,想要削减军费。” “又减!?这都是今年第几次说这事了? 朝廷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难道不知道凉人内乱一旦结束,第一个就会拿我们开刀吗? 还削减军费,没了军费,哪有人打仗,哪有人为朝廷效命?” 寿国公骂了半响。 管家道:“可朝廷已经做出决定了,从下月起,军费就减半了。” 寿国公闻言,大怒,大骂朝廷不是东西。 “老爷,军费大减,府上的日子恐怕也要紧巴了......” “不行,没看到我都饿瘦了吗?日子不能再紧巴了。” 寿国公掂了掂自己的大肚子,说道, “算了,再苦不能苦自己,先苦一苦那些军营里的臭丘八好了。 从下月,不,从今天开始,各营只管饭,不发饷。” “啊,那他们要是闹起来的话......” “闹,闹什么,他们敢!” “这些臭丘八逼急了,真没什么不敢的......” 寿国公闻言,有些为难了,想了想道: “那这样吧,让各营再裁掉五成人马,让他们自生自灭去,这样,他们就是想闹也没实力闹了。” “再裁......老爷,咱们现在已经吃了大半空饷,各营实际人数已经不是很多了,再裁的话......” “裁就裁了,你慌什么,我们这里又不是前线。 前线不是有董大将军顶着吗?我们担心个什么?” 寿国公不以为意,现在没有凉人作乱,他的小日子过得相当舒坦,并不忧心那些破事。 正在此时,一名传令兵在门外喊道: “报,董大将军来信。” ...... 111盗圣遇魔意;老兵心犹豫 董大将军来信告知,北方凉人疑似有所异动,为防有失,请增兵协助。 “又要增兵,董大将军这两年手下的军队已经超过二十万了吧?” 寿国公扶了扶胡须说道。 管家补充道: “二十万只是明面上的,别忘了董大将军这几年在明里暗里的聚集整个陈州的青壮,实际人数定然远不止二十万。” “这么多兵还不够挡住凉人吗?” 寿国公犯起了嘀咕, “而且,这几年光说着凉人要来,可也总也没见来......” “老爷,那这事要不要报给朝廷?” “报,这么大的事,当然要报给朝廷了。 稍后我亲自修书一封,上报朝廷。” “那董大将军那里我们怎么回应?” “我们刚才不是还说要裁人吗?正好,直接将这些人全给送去。” 寿国公拍板做了决定。 “老爷,容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董大将军现在手上的兵太多了些。 尤其是在唐将军被刺杀后,整个陈州都是他一家独大。 长此以往,恐怕......” “这是朝廷该考虑的事,我们只要做好我们的事就好了,其他的都不用我们操心。” “是,老奴明白。” ...... “奇怪了,最近混进城里的鼠妖怎么这么多,好想抓几只来吃啊!” 泪玲趴在客栈的窗口,看着外面的街道。 那个该死的大魔头这几天都不着家的,只能她一直守着两个孩子,那怕见到了美味的老鼠精,也要忍着不去抓,实在是太煎熬了。 两个孩子倒是挺开心的,客栈里有吃有喝,不用忍冻挨饿,日子过得相当舒适。 唯一难受的就是野果的痨病了,因为是肺上的问题,即便是夜明抽走疫病之源的方式也无法治好。 城里的郎中对这种绝症亦是束手无策。 麦穗有些担心野果的病情,可却没办法,只能尽量让她每天开心一点。 因此,迄今为止,麦穗都没有暴露自己其实也是女孩子的事实,让野果觉得是受到了“郎君”的照顾。 而且,麦穗也很享受被当做男孩子看待。 躲了两天的盗圣再次易容进了城里,发现这次没人再追自己后,终于松了口气,只是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自己之前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被人追的差点落网。 盗圣一向觉得自己是个“义贼”,并不怕神仙会惩罚自己,反而会在心中不平静时去庙里烧香,以求心安。 这几天一直心不安的盗圣决定去城隍庙上柱香。 作为天下第一贼,盗圣对事物的观察力那是没的说,走了一会儿,就发现周围的异常。 城隍庙周围的老鼠也太多了些,感觉很不正常。 尤其是现在大冬天的,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老鼠出来活动才对,可为何今年会如此反常。 到了城隍庙外围,盗圣发现,多数老鼠都是以城隍庙为中心活动着,但本身并不进入城隍庙中。 这就有些稀奇了,盗圣不明此间原理,只当是这些畜生畏惧神明。 走进城隍庙中,此时上香之人不多,几乎没怎么排队,就轮到盗圣敬香了。 将香插进香炉,刚对着神像一个叩头,却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义贼也是贼,贼永远都成不了大侠,更不会被当做好人,你只是贼,一个卑贱的贼......” 那声音犹如魔音绕梁,在盗圣耳边响起,勾动了他这些年来的无数心酸过往。 多少次的误解与谩骂,多少次看着贪官恶吏为害一方,自己一个满心赤诚之人,却被排挤、通缉...... 就连自己的青梅竹马,也被迫做了那老淫贼的侍妾。 是的,他进国公府,偷东西只是幌子,其实是为了和自己的青梅竹马相会而已。 一时间,盗圣心中思绪万千,不满的情绪在心中激荡,双目血丝密布,想要诉说自己遭遇的不公,可他的心智到底不一般,还是克制住了将要爆发的情绪,继续叩头。 这时,那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太弱小了,什么也做不到,不如让可以改变这一切的存在来做吧! 看到那柄剑了吗? 拔下它,一切都将会改变,再也没有什么贪官恶吏,再也没有什么逼良为娼,再也没有什么有情人不能相聚......” 充满蛊惑的声音不断响起,让盗圣忍不住偷偷抬头往向城隍庙中高大的城隍神像。 在神像手上,捧着一尊香炉,香炉中插着一柄剑,看去只是寻常装饰。 这个高度,一般人根本够不到,也只有他这样的高手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快速取下。 “就是这把剑,拔掉它,拔掉它!” 那声音不断催促着,令盗圣异常难受。 想要上前暴起,将那剑拔下,可理智又告诉他,这样做不对,会酿成大祸。 盗圣身体微颤,在挣扎着,犹豫着...... “哎,我说你拜完了没有?都这么半天了,你还指望神仙亲自来扶你起来不成?” 后面一人催促盗圣让开。 盗圣好似没听到一般,仍是跪伏在蒲团上,身体发抖。 就在盗圣极为煎熬之时,忽然听到一个威严男子的声音响起: “魔头,还不死心,胆敢蛊惑人心!” 在听到那声音一哼之后,魔意褪去,盗圣顿觉头脑清明,思绪回归正常。 深深吐了口气后,盗圣起身离开。 只是离开前,不由盯着那香炉里的宝剑看着。 情况很明显,这城隍庙中压的脏东西,刚才如果自己上当的话,恐怕要酿成大祸。 盗圣一向比较信这些,现在见那脏东西没有出来,也是放下心来,决定今晚再去国公府看看情况。 他一次次的去,就是想找机会,将自己那位青梅竹马带出来。 ...... 这两天,马震有点郁闷,那么一盆价值连城的珠宝没了,心疼的要死。 根据他的事后打探,已经知道那些珠宝都被当做盗圣的宝物,交给了国公爷。 对于国公爷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马震来说,真是救命的东西。 他之所能在一身旧伤的情况下坚持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养着一群当年老战友的家眷。 没办法,朝廷根本不管这些战士遗孤,他也只能尽量接济。 本来有了那些珠宝,足够这些人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一转头的功夫,又全都失去了。 他来到军营寻找夜明,却被告知,现在夜明已经是国公爷府上的贵客,根本不在军营。 这让马震感觉很是遗憾,但想着对方还要让自己办事,那一定还会见自己的,这才放心些。 只是左右踌躇一阵后,马震还是决定,去国公府外看看情况,兴许能偶遇杨半仙呢? 日落时分,马震来到了国公府外,只是他没资格进去,只能在两条街外远远观望。 “咦,兄弟,你也来踩点儿?” 一个有些惊讶的声音传来,马震回头一看,是个自己不认识的瘦子。 只是,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是我,盗圣,易容了一下。” 盗圣指了指自己的脸。 马震闻言,看向他: “你还敢来偷东西?” “我是谁?盗圣?天底下就没我不敢偷的地方!” 盗圣竖着大拇指,十分自信的说道。 “两位倒是有闲情雅致,还在这里聊上了。” 又一个声音传来,两人都是一惊,向后看去,发现是一个破衣烂衫的瞎子。 马震见是夜明,大喜过望: “活神仙,您知道我要找您?” 盗圣并不认识夜明,好奇问马震: “这位是谁?轻功如此了得,我竟然都没有察觉他是什么时候到的。” “这位是杨半仙,可是在世活神仙,岂是我等凡人可比?” 马震现在对夜明那是推崇备至。 “活神仙?” 盗圣想起了自己上午的遭遇,不敢小觑,觉得这样的存在都是自己惹不起的。 夜明“看”向盗圣,笑问道: “前两天被追的可还享受?” “还行吧,到底是让我逃脱了......” 盗圣说着,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夜明, “是你给了他们狗鼻子?” “差不多吧!” 盗圣闻言,大惊,就要逃跑,但不知什么时候,夜明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他的肩上了。 “这么急着走?青梅竹马不想救了?你多耽搁一天,你家那位就要多被糟蹋一天,你乐意的话,我没意见。” 夜明说着,松开了手。 这次盗圣没有逃跑,满目骇然的看着夜明: “你如何知道我的事,这事应该只有我和翠儿知道的。” “因为杨半仙可是能掐会算的活神仙!” “杨吹”马震帮夜明解释道。 夜明笑笑问道: “我只问你,想不想和你那青梅竹马团聚?” 盗圣听到这里,如何能不明白夜明的意思,当即抱拳道: “请活神仙成全!” “好说,我保你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你亦需帮我做一件事。” “活神仙请言,但凡在下能做到的,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这可是你说的?” “额......” 盗圣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的道理, “是在下说的。” 夜明没说让盗圣干什么,只是看向马震: “你想要财货,救助昔日战友遗孀?” “活神仙当真厉害,算得真准。” “想要财货倒也简单,帮我完成一事,自会送你。” “活神仙,您要我办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就是让你去简简单单刺杀一下寿国公。” “是......啊!?刺杀,国公爷?” 饶是马震杀过很多人,可听说刺杀当朝国公,还是坐镇边疆的那种,不免惊讶。 “怎么,不敢?” “这,如此捅破天的大事,我如何做得?我不过一个臭丘八,对方可是国公大老爷......” 那怕一向性格要强的马震此时也有点接受不了,在他看来,国公那种存在,自己就是活上几辈子,都不一定能达到那个高度。 现在让他去刺杀国公......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只说是让你刺杀国公,又没说一定要杀掉他。” “啊,可是刺杀不杀掉有什么意义?” “这你不用管,我就问你,如果让你将寿国公吓个半死,屎尿齐流那种,你办得到吗?” “不杀国公...... 没问题,办得到!” “哎,没出息。” ...... 112夜明戏老僧;恶少释瘟魔 安排了一贼一兵,夜明悠哉回了国公府。 普斋老僧坐在室内,手中盘着念珠,打坐参禅,对于夜明的离去和回来全然不管。 “大师修为精深,当真了得。” 夜明夸了普斋老僧一句,转而问道, “大师不想知道我出去干了什么吗?” “杨道友非大恶之人,所行之事,应当非是恶事,既如此,老僧何必操心。” 瞧瞧,什么叫格局,这就是大师的格局,令人敬佩。 夜明双手一拍,冲着老僧竖起了大拇指: “哦,我明白了,大师一定是会佛门六通中的天耳通,足不出户也能知道外面的事,对吧?” 普斋老僧不回话,继续念经。 夜明见此,双眼微睁: “不是吧,我随便诈一句,就诈出来了,大师,你真会天耳通?” 普斋老僧的回话明显谨慎了些: “略通一二。” “这么说,其实国公府里里外外的秘密大师你全都知道? 快快快,和我说说,除了那个翠儿,还有谁给国公带了绿头巾,府里有谁对国公不满...... 这些事用算卦来算太费事了,还要一个个选目标,哪有大师的本事方便......” 夜明就和发现了宝藏一样,在普斋老僧耳边喋喋不休。 “杨道友,窥人隐私之事,贫僧从来不做。” “可我记得天耳通想要练成,必须得听天下之声,大师连区区一个国公府之事都不去听,如何听得天下人之声?” “贫僧自会听民生疾苦。” “可这国公府里亦有不公,大师为何不听?” “国公之事,不得允许,贫僧断不会听。” “哦,所以百姓之事你听,国公之事你不听对吗?” 普斋老僧不回答,念经中...... “所以,你们说的什么众生平等都是虚假的,实际上还是看人下菜碟?” 听到夜明这话,普斋老僧有点坐不住了,豁然睁开了眼睛。 夜明向后一跳,双手护胸,一脸警惕的看向普斋老僧: “干嘛?被戳到痛处就要翻脸不成?” 谁知普斋老僧只是深深对着夜明一礼: “贫僧知错了,贫僧不该打妄语,其实贫僧谁的事都听。” 夜明闻言,一拍大腿: “我就说嘛,没谁可以抵抗偷听别人秘密的诱惑,尤其是有了这么方便的神通之后,怎么可能忍得住!” 当即拉着普斋老僧,要他讲国公府中的秘密。 但被老僧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表示不在背后说人长短。 夜明一听,表示没问题,就要拉着他去寿国公面前,让他当面说。 再次被老僧拒绝,表示当面说人长短更为不妥。 他不肯说,夜明就一直烦他。 偏偏夜明说话自带“魔音”,即便是持坐念经也不行,夜明说的每一个字都会清晰灌入脑海中。 烦了普斋老僧半天,见他就是不肯说,夜明决定先出去办点其他事,再回来“熬鹰”。 ...... 客栈里,泪玲无聊的将一只老鼠抓了又放,放了又抓,颇觉无趣的四下观望。 哎,外面好多老鼠,还有好几个老鼠精,好想出去,大吃...... 不对,是好想出去为民除害啊! 泪玲看着已经吓死的老鼠,兴致缺缺的将死老鼠扔掉。 野果躺在被窝里咳嗽,麦穗在给她熬药,只是这也只能缓解,没法根治。 泪玲对此也是束手无策,以野果的小小年纪,恐怕难以治愈,估计最多一年半载,野果就要交代在这病上了。 也不知道那个大魔头怎么想的,救了人,却不想办法给人治病,成天搞其他事,都不管这边。 正在泪玲碎碎念无数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我怎么总觉得有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泪玲回头,见夜明回来了,有点小兴奋,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妥,翻了个白眼,跳到一旁的柜子上卧着。 麦穗见夜明回来,也是高兴,拉着夜明的袖子指着床上的野果: “野果她咳嗽的更厉害了。” 夜明走到床前,为野果检查身体,发现她的病情的确恶化了一些。 “我为她算过,近期应该会出现转机,可为何转机没有出现不说,反而病情加重了......” 夜明喃喃自语,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算错了。 又起卦为野果算了算,发现卦象还是一样,近期会有转机。 “难道是因为一直呆在这里,接触不到外面,无法触发那所谓的转机?” 想到这里,夜明看向麦穗: “走,带你们去国公府吃香的喝辣的。” 说做就做,当即就找客栈掌柜退房,打算离开。 客栈掌柜很是不舍,自从井浩一行人前天离去后,这里就夜明他们一波住客,现在一走,客栈又空了。 别了客栈,夜明架着驴车,带着两孩子,直奔国公府。 这几天国公府上下都见过夜明,知道这位是国公爷的客人,不敢阻拦,任由夜明带人进去。 倒是泪玲,由于国公府针对妖魔的布置很多,不好进去,被夜明放了个假。 这可把泪玲高兴坏了,第一时间就奔着早就看上的一个老鼠精而去...... 奇怪了,怎么这些老鼠都喜欢围着城隍庙打转,而且,堂堂城隍庙附近,怎么都没有阴差值守的? 泪玲抓住了一只老鼠精之后,很是好奇的看着城隍庙,直接逼问被抓的老鼠精。 可惜,这老鼠精修为尚浅,只有几岁小孩儿的灵智,只知道来这里有好处,但却不知为何来这里。 至于其他普通老鼠就更不用说了。 正在泪玲想着找其他渠道问问,却见远处有人乘着轿子过来。 轿子到了城隍庙外,便见一个肥头大耳,衣着华贵的公子哥被一个美人搀着手臂走下轿子。 “公子~~前面就是害奴家做噩梦的城隍庙了!” 那美貌女子摇曳着身姿,语气很“嗲”的说着。 被称为“公子”的肥头胖子闻言,看了看城隍庙,说道: “美人,你可别唬我,这城隍庙的神仙如何会害你做噩梦?” “公子~~神仙,那也是人变得,是人,那不是都好色吗? 那神仙要梦中占奴家的便宜,奴家不从,他便殴打奴家......” 美人涕泣涟涟的诉说着委屈, “罢了,既然公子不体恤奴家的苦衷,奴家也就任由梦中的恶神欺侮了,呜呜~~” 见美人哭的梨花带雨,肥头胖子赶紧开口哄美人,只是无论如何也哄不好。 “好好好,不就是一个泥塑的毛神吗? 我可是当今国公之子,看我为美人出气!” 肥头胖子说着,就要与美人一同进城隍庙。 但美人却不肯进去: “公子,奴家害怕那恶神嘛! 您先进去,收拾那恶神一顿,不然奴家不敢进去。” 肥头公子见此,觉得不能让美人看扁了,当即挺直了腰板: “好,美人,你等着,看我为你出气!” 说着,大踏步往城隍庙里走去。 那美人只是在城隍庙外十几步处站着,绝不多前进一步。 暗处的泪玲见到那美人,已然认出是妖怪所变,身上还有不少孽力,显然是害过不少人的。 正在泪玲观察那美人时,那美人表面没有变化,实则却是施了个障眼法,原地留下一个虚影假身,真身转向,看向泪玲。 “这位朋友,你是和我们一路的吗?” 美人的目光很是质疑的看着泪玲。 在她说话时,从外围的房屋中又走出两个妖怪,一个老叟摸样,一个童子模样。 三妖隐隐将泪玲围在中间。 泪玲见此,知道这事不能善了,但也不惧,虽然对方有三个,可真要打起来,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那三妖也吃不透泪玲修为到底如何,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都想等城隍庙里出结果再说...... 肥头公子带着四个恶奴进了城隍庙,看到那高大的城隍神像,心里不自觉地犯怵,下意识想要前去上一炷香。 但脚下刚动,就反应过来,自己是来为美人出气的,不是来敬神的。 只是看着这城隍泥像,他又有点儿不敢动手了。 回头看了眼外面,发现美人正一动不动看向这边。 面子,为了男人的面子...... 肥头公子决定教训一下本地城隍,让对方知道,谁老大,谁老二。 在肥头公子进来时,就引起了庙祝的注意,见他不上香,反而一直盯着神仙看,觉得不妥。 庙祝上前,询问肥头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肥头公子压根儿不理庙祝,只是想着该怎么教训城隍。 正在此时,盯着城隍像的肥头公子耳边忽然听到一个尖锐恐怖的声音响起。 “我还当是谁,原来是头死肥猪,怎么见了本神,还不乖乖叩拜!” 肥头公子闻言,很是惊讶; “你就是本地城隍?” 那邪恶声音答道: “正是本神当面,死肥猪,还不跪下叩首!” “老子最讨厌别人说我胖了!” 肥头公子咬牙切齿道。 “本神何须在意你这种凡夫俗子的想法,现在,立刻跪下叩首!” 肥头公子行事向来无法无天,听了这“神仙”的话,勃然大怒。 左右一看,顺脚踢翻了神像前的案桌。 庙祝见此大惊,就要上前阻止。 但却被肥头公子手下的四个恶奴按住,无法阻止。 “凡人小儿,大胆!” 邪恶声音似乎“生气”了,詈骂肥头公子。 肥头公子闻言,觉得自己做对了,又是一阵打砸。 “小儿无知之举,就凭这点伎俩,也想伤害本神? 本神宝剑还在,金身不堕,便无所畏惧。 等今夜天黑,吾必于梦中杀你全家!” 这话可彻底刺激到了肥头公子。 “宝剑是吧!金身是吧!” 大怒的肥头公子叫上两个恶奴,搭上庙里的梯子,爬到神像前,看向香炉里的宝剑,就要将宝剑拔出来。 这时,耳边又响起一个有些虚弱、焦急的浑厚男子之音。 “公子,不可,我才是本方城隍,方才是魔物欺你,切莫上当!” 那邪恶声音也响起: “公子,小神错了,小神再也不敢冒犯公子了,公子,莫要拔剑,莫要拔剑!” 那肥头公子听到两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也是一愣,但听到邪恶声音害怕自己拔剑,顿时激起了他强烈的逆反心理。 你不让是吧? 我偏要! 念及此处,肥头公子一把将剑拔了出来。 拔出来还不算,拿到剑,顺手一剑刺在城隍泥像的眼睛里。 隐约间,肥头公子好似听到了一声惨叫。 肥头公子见此,更是兴奋。 连续出剑砍在泥像身上,最后更是双手用力一推,将泥像的头推得掉了下来。 在泥像头颅掉落的同时,泥像手中的香炉里忽然冒出滚滚黑烟,一个邪恶的声音“桀桀桀”的狂笑起来。 “桀桀桀,终于,终于脱困了!桀桀桀!” ...... 113瘟魔脱困赐福女妖;国公府中蜘蛛反叛 那黑烟团一出现,众人皆可见,见到黑烟团的瞬间,庙里众人无不头晕目眩,气虚咳嗽,面色发青,皮肤生出细密的小疙瘩。 那肥头公子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加之突然染病,在梯子上站立不稳,直接载倒下去,头先着地,折断脖子当场死去。 随行的四个恶奴大惊失色,想要逃跑,却觉双腿酸软无力,竟然无法起身。 庙祝脱身,也是难以站起,就要去捡肥头公子掉在地上的宝剑。 那黑烟团不断从香炉中飞出,遍布整个城隍庙,聚拢到一处化变为一个怪物。 这怪物全身青黑,长满脓疮恶斑,头颅似人,多处溃烂,只是看一眼就令人几欲作呕,生有六臂四腿,落地之时,一脚踩在庙祝背上。 这魔怪虽是灵体,却也有重量,直接将庙祝踩成肉泥。 踩死了庙祝,六臂四腿的瘟魔哈哈大笑: “你们以为一柄破剑和一群阴差就能镇压本座,还想消灭本座,痴人说梦!” 瘟魔青黑色满是脓疮恶斑的手臂挥舞,将城隍庙砸了个稀巴烂,那镇压它的宝剑也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小小城隍,法身被凡人打破,再也奈何不得本座,看本座大显神威,让这城中之人全都病死!” 从破碎垮塌的城隍庙中出来,瘟魔张嘴吐出大量墨绿色毒雾,向着全城扩散而去...... 城中之人开始一切还好,可是没一会儿,一个个就开始出现头晕呕吐的症状,体质差的人更是全身滚烫,直接病倒。 感受着城中开始出现大量病患,瘟魔张狂大笑。 围着泪玲的三妖见瘟魔出世,都是上前参见: “见过大人,恭喜大人脱困!” 瘟魔对那妩媚女妖点点头: “你做的很好,本座有赏!” 女妖闻言大喜,连忙叩头感谢。 便见瘟魔张口,吐出一阵墨绿毒烟,笼罩着女妖。 女妖发出痛苦的惨叫,在地上打滚。 两个同伴见此大惊,以为瘟魔要卸磨杀驴。 瘟魔解释道:“这是在给她好处。” 过了一会儿,女妖停止挣扎,缓缓站起身来。 此时的女妖身上的妖气明显与先前不同,虽然法力没有增强,但妖气中却附带着大量毒气,杀伤力增强了不少。 “如何?” 瘟魔很是自得的询问。 谁知,女妖并没有感谢瘟魔,反而发出超高分贝的尖叫声: “啊!!!我的手,我的脸,我的身体......” 原来,这女妖虽然获得了一身毒功,可也得了一身的脓疮恶斑,看去再无半分美感,只是令人作呕。 瘟魔见此,面色一沉: “怎么,让你变得和本座一样英俊潇洒,你还不乐意了?” 女妖大恐:“大人,我不要奖赏了,不要了,求你收回奖赏吧!” “本座为魔最是大方,送出去的奖赏岂有再收回的道理?既然给你了,就好好受用!” 瘟魔说着,又看向老叟妖怪和童子妖怪: “你们既然追随于本座,本座自也不会吝惜奖赏,这就赐你们......” 两妖闻言,慌忙摆手: “大人,我们投效于您,寸功未立,岂敢索要奖赏?何不等我们先立功勋,再行赏赐。” “对,大人,刚才那个不知是敌是友的猫妖都跑掉了,我看她是心怀不轨,我这就去将她抓回来,交给大人发落!” 童子妖怪表示要去抓泪玲,老叟妖怪闻言,也立马大表忠心,跟着去抓泪玲去了。 见两妖跑走,瘟魔撇了撇嘴: “区区野猫,何须在意。” 说着,看向一身皮肤病的女妖: “走,随我去国公府,等我吃掉身具气运的国公,修为大增,定不吝惜赏赐!” 女妖到现在都没能接受自己变成了丑八怪,听瘟魔所言,恍若未闻。 瘟魔见此,摇了摇头: “一点小小奖赏,至于高兴到失神吗?” 随后,伸出一只手,将女妖抓在手里,一起带往国公府方向去...... 泪玲早在瘟魔出现,三妖参拜的第一时间就选择了逃走,也幸好那瘟魔根本就重视她,否则恐怕要丢一条命才能逃脱了。 本想直接去国公府找夜明的,结果发现那老叟妖怪和童子妖怪追了上来。 见瘟魔没有跟来,泪玲对这两个妖怪倒是不惧,主动回身,当先发动攻击! ...... 国公府中,夜明摩挲着手中龟甲,分析卦象。 “魔气沸腾,灾变将至,变数来了。” 得到这个推论后,夜明很是开心。 变数可以扰乱气运,气运不稳,被气运镇压的东西才会被放出来,如此,自己才有机会。 国公府里的郎中正在为野果诊治,但得到的结果也是无法根治,只能延缓。 麦穗不由的担心起野果,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完全将野果当成一家人了,有点接受不了野果的病情好不了的事实。 正在这时,国公府中有一名丫鬟正端着盘子走着,忽然身子一晃,直接栽倒在地。 她旁边的丫鬟见此,正要上前查看,忽然也感到一阵难受,脸上手上开始起红色的小疙瘩。 “啊!” 国公府中惊呼声不断传来,众人忽然间都染上了莫名病症。 有眼尖的人能看到是一些莫名的墨绿色烟雾飘进府中所致。 屋里正在对寿国公汇报消息的管家忽然感觉胸闷气短,一阵阵的心绞痛袭来,直接痛苦的跪倒在地。 寿国公见此大惊,急忙上前查看。 本就有心绞痛毛病的管家这次发病十分厉害,寿国公立马大呼,叫郎中来。 但回应他的,只有倒地的侍卫。 寿国公大惊,亲眼看到管家被心绞痛生生痛死。 “来人,快来人!” 寿国公恐惧的冲出大厅,发现外间的仆役、丫鬟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出了各种状况。 这时,一个老僧的身影出现在院子中。 寿国公见道普斋老僧出现,赶忙上前询问: “大师,这是发生了何事?” 普斋老僧轻叹一声: “国公,您家大公子为妖邪所惑,放出了年初肆虐此处的瘟魔。” “什么!?” 寿国公难以置信, “逆子,这个逆子!” “国公有气运护身,那魔物的毒暂时伤不到国公,但时间久了就不一定了,请国公立即撤离此处。” 普斋老僧说着,看向对面。 这时,身高三丈,六臂四腿,满身脓疮恶斑的瘟魔出现在了国公府院墙外。 “现在想要离开,恐怕迟了些,正好,顺便还能吃个老和尚打打牙祭。” 瘟魔目露凶光,将女妖放在地上,吩咐道: “等我先吃了这老和尚,你速去将国公抓住,予我享用。” 女妖恍若未闻,只是看着自己一身的丑陋样子出神。 瘟魔见此,有些生气,对着女妖吼了一声。 女妖这才回过神来,瘟魔见此,重新将目光瞄向普斋老僧。 普斋老僧临危不惧,双手合十,默诵佛号。 夜明牵着驴根出现在此,驴背上坐着麦穗、野果两个小孩儿。 两孩子面上都覆盖着用热盐水亲跑过的毛巾,以此抵御空中墨绿毒气的侵袭。 普斋老僧见夜明出现在此,开口道: “杨道友来得正好,请与老僧一同降服此魔!” 话音未落,老僧察觉不对,看向一边。 却见夜明已经拉着寿国公的袖子,牵着驴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道: “大师,我会保护好国公爷,你放心出手,狠狠地削这个魔头!” 说话间,已经跑出了院子,向外而去。 普斋老僧:...... 瘟魔见寿国公被带走,对着女妖大喝一声: “你去拿下他们!” 说着,自身四脚前奔,直冲普斋老僧而去,要先解决老僧。 老僧身上发出金光,施展神通金钟罩。 瘟魔六臂挥拳,打在金钟罩上,声响传遍四方,瓦片被震碎,桌椅亦开裂,寻常人被震得耳膜出血,极为痛苦。 普斋老僧这一神通的防御倒是不差,面对瘟魔攻击,虽然被打的有些凹陷,但好歹能勉强挡住。 老僧也不止会防御,口诵佛经,手中念珠一颗颗发光,飞出手中,攻击瘟魔。 瘟魔见此,只是嗤笑: “雕虫小技!” 分出两拳,与念珠对敌,打的念珠难以招架。 瘟魔游刃有余,发现妖女竟然还在原地没有前去追击,有些生气。 “还不快去抓人?” 那妖女闻言,似乎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 瘟魔见此,又转而对付普斋老僧。 就在此时,忽见那妖女化身为一只一丈方圆的巨大黑色蜘蛛,身上满是脓疮恶斑,腥臭难闻。 化为蜘蛛原形后,妖女腹部飞出蛛丝,一下子缠住瘟魔两条手臂,自身猛扑上去,张开嘴中毒螯,照着瘟魔的后背就咬下去。 瘟魔并无痛觉,但被这么一偷袭,灵活度大大受限,且蜘蛛精的啃咬也并不是全无威胁。 “大胆,安敢叛我!?” 瘟魔惊怒交加,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如此看重这个手下,还给予她厚赐,对方不谢自己也就罢了,居然转头就背叛自己。 它感觉自己很冤枉,世道不公,好心没好报! 普斋老僧也是意外于蜘蛛精的变节,但自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从袖中取出一根降魔杵,身上发光,变为一个身高两丈六的金刚巨人,手中降魔杵也随之变大。 金刚之形的普斋老僧手持降魔杵直击瘟魔面门。 瘟魔用两手抵御,又用两手将背上的蜘蛛精扔下去,以此解脱被束缚的两手,再次六臂齐出,攻击普斋老僧化身的金刚。 蜘蛛精被扔飞后,再次吐丝干扰,瘟魔恼怒无比。 正此时,又见阴风吹来,一个面色苍白,身形飘虚的威严中年男子带领一众阴差赶来。 来者正是此地城隍等众,此前镇压瘟魔,虽然受伤,但现在也再次赶来助阵。 见众阴差到来,瘟魔初见还有些忌惮,但见这些阴差都是伤势未愈,且镇压过它的宝剑也未曾带来,顿时无有顾忌,大笑道: “就凭尔等一群乌合之众,也想降服本座?痴心忘想!” 说罢,身上鼓荡起大量墨绿色毒雾,遍布周围空气中。 普斋老僧所化的金刚身体接触到那些墨绿色毒雾,便“滋滋”冒烟,在不断消耗老僧的法力。 众阴差也是如此,身上的护体愿力在被不断损耗。 最惨的莫过于蜘蛛精了,本就被瘟魔“赏赐”过,再接触毒雾,全身都在痛苦的颤抖,身上的脓疮都自行破开,流出脓血来,看去格外恶心。 反观瘟魔,由于城中染病之人愈发多了起来,它的实力还在提升! 众人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各施手段,一齐向瘟魔发动攻击...... ...... 114来人,给国公爷换条裤子 夜明牵着驴,拉着寿国公往城外去。 寿国公腆着个大肚子,体能比之孕妇都不如,才跑了百十来步,就气喘吁吁,迈不动步子了。 眼见两个小孩儿骑在驴背上,寿国公不想再自己跑: “杨先生,让我骑驴吧!” “什么,你要吃泥巴?那可不能吃。” 夜明似乎没听清寿国公说的什么。 “我要骑驴。” 寿国公重复道。 “鱼?这哪有鱼给你的?” 夜明空耳。 “我是说,让我骑驴走。” 寿国公大声喊道。 “你是癞皮狗?国公爷,您是大人物,怎么能说自己是狗呢?多不合适啊!” 夜明再次空耳。 寿国公见此,有点抓狂,干脆自己出手,就想将两个孩子从驴背上扯下来。 手刚伸出,就听夜明大喝一声: “邪祟安敢!” 一竹棍打在寿国公的手背上。 “啊!” 寿国公惨呼一声, “为何打我?” “有邪祟自后方偷袭,我打的是邪祟。” 夜明解释道。 寿国公见他又听得清了,赶忙说道, “驴,让我骑驴。” “什么,你说什么?我眼睛瞎的,听不见。” 寿国公:...... 好吧,不让骑就不让骑,直说就是了。 现在寿国公也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跟着往外跑。 刚才那个瘟魔的样子,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 跑了一阵子,寿国公实在跑不动了。 “杨先生,呼呼~~累死了,跑不动了,实在是跑不动了!” 寿国公哀求道, “求你了,让我骑驴吧!我是真跑不动了。 只要你这次助我渡过难关,我保你此生荣华富贵。” “国公你早说嘛!多大的事儿啊,刚才怎么不说?” 夜明这次“听到了”寿国公所说,拉着驴再往前两步,揭开街道边一张烂篷布。 篷布之下,是一架板车,熟练地给驴根套上之后,夜明热情的情寿国公坐上去。 寿国公:...... 原来这家伙早有准备。 不过,寿国公也因此大致判断出了这家伙是个爱财的,顿时开始给夜明许诺好处。 夜明闻言,态度比先前不知好了多少,处处向着寿国公。 板车往城外去,沿途所见百姓、禽畜等全都病倒,体质差的已经死去,体质好的,也难以行走,一个个都很凄惨。 寿国公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只想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那魔头可是指名道姓要吃了他的。 夜明的手搭在寿国公身上半天了,但却没有反应。 这家伙,现在虽然怕,但还是没有引动“嗔恨”,魂魄也比较稳固,还有气运镇压,一时抽不出“嗔”毒。 “大胆妖邪,竟敢附身国公!” 夜明忽然大怒,抓着寿国公的领子,对着他的肥脸就是一顿大嘴巴子。 寿国公被夜明突然的袭击打的一脸懵,只觉整张脸都火辣辣的疼。 “大胆......杨先生,为何打我?” 本来是想发怒的,但到底忍住了。 “国公爷,那魔物不死心,还派的有妖邪偷袭,想要附身于你,我方才打的便是前来附身的妖邪。” 说着,夜明脸色一变,再次喝道, “大胆妖孽!看打!” 又是对着寿国公的脸一顿输出。 “啊!” 寿国公惨叫连连,哀求道, “杨先生,有没有温和一点,不用打人的方法?” “有啊,国公爷要用吗?” “用,立刻用!” 寿国公不想再挨打了。 夜明闻言,直接提着寿国公从驴车上跳下来,来到道路旁的一间茅厕外,拿着粪桶里的粪瓢,舀上满满一瓢粪,就往寿国公的嘴里灌。 寿国公大惊,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夜明狠狠地灌了一大瓢粪。 嗯,陈年人粪...... “呕~~~” 寿国公蹲在墙角呕吐,连昨天晚上吃的鱼都吐了出来。 “姓杨的,你是不是在戏耍老夫!?” 寿国公怒目圆睁的看着夜明。 别说国公爷,就是普通人,绝大多数一辈子也不会有几次被人灌粪的经历。 这夜明这么一整,那怕心中再是恐惧,寿国公也有点遭不住了。 夜明见寿国公生气,不惊反喜。 嗔,对逆的境界生嗔恨,没称心如意就发脾气,不理智,意气用事。 这位国公爷平时的不顺大多来自于朝廷,在生活中几乎没有谁敢违背他的意志,所以表现较少。 先前被夜明打之所以没有愤怒,也是因恐惧压倒了愤怒。 如今这愤怒终于爆发出来了,理智在消散,整个人开始变得意气用事起来。 成功激起寿国公的怒气后,夜明笑道: “国公爷说对了,杨某的确是在戏耍于你。” “为何!” 国公爷大怒质问。 “因为杨某想要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夫人。” “你说什么!?” 国公爷难以置信的看着夜明。 “国公爷的妾室翠儿,杨某看上了,且已经为你戴上了绿头巾,这次之所以到贵府,就是要带人走的。” 这一刻,国公爷出离了愤怒。 没想到戴了一辈的镶金紫冠,如今居然被人戴了绿头巾,当下再无理智,上前出手攻击夜明。 但完全不是夜明的对手,轻易就被夜明打倒在地。 “对了,其实我觉得国公爷的夫人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其实也很不错,杨某打算一并带走。” 听夜明这么说,寿国公再也忍受不住,又要与夜明拼命。 但怎么也不是夜明的对手。 夜明见寿国公的“嗔”已经完全被激起了,便知道时机差不多了,暗中打了个信号...... 就在寿国公满脸怨毒的看着夜明时,忽见从街角杀出一个蒙面人,那人整张脸都蒙的严严实实的,就连街上飘荡的细细绿雾都被隔绝在外。 此人手中拿着一把弯刀,看到寿国公,大喝道: “狗贼,纳命来!” 说着,举刀便砍。 寿国公吓了一跳,没想到这时候居然还有人想要杀自己。 那人一刀砍来,寿国公身子太臃肿,只能往后退一点,这一刀便刺在寿国公两腿之间的地面上,只差一点就会断了他的子孙根。 寿国公见此,吓得冷汗直冒。 不知为何,夜明忽然出手,与那杀手敌对,似乎不想他死在杀手手上。 只是夜明的功夫明显不如那杀手,打不过杀手,不时被杀手打到一旁。 杀手只要寻到一点儿机会,就会一刀向寿国公而来,夜明则拼死守护。 就这样,只见杀手的刀一会儿从寿国公的脖子前过去,一会儿从胸口过去,一会儿又差点断了他的子孙根...... 最险的一次,刀刃几乎是贴着寿国公的脸过去的。 寿国公被吓得魂飞九天,不知不觉间,大小便都已失禁,裤裆湿了一大片,臭味弥漫开来,整个人在地上瑟瑟发抖,口角流涎。 终于,夜明似乎找到了杀手的破绽,踢了杀手一脚,杀手见拿不下夜明,又对着近乎吓死的寿国公说道: “来日再来取你狗命!” 放了狠话,杀手转身消失在街巷中。 寿国公见杀手离去,这才感觉松了口气,方才真是命悬一线。 正此时,却见夜明俯下身子,一把按住自己胸口。 寿国公大惊,以为夜明要杀了自己。 正在惊骇间,却听夜明冲驴车那边喊道: “麦穗,过来帮忙扶着国公爷。” 麦穗下车,依言扶着寿国公。 经历了引出“嗔”毒,和恐吓之后,寿国公体内的“嗔”气已经可以取出了。 但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寿国公的体内还有气运压制,夜明也无法克服气运。 不过,没关系,夜明虽然没办法,但麦穗却可以做到。 因为麦穗是“大灾厄”之人。 所谓“大灾厄”之人,与宋诚的“大福缘”之人相反。 平常看似与常人无异,可在一些特殊时候,却能有引动大福或大难的作用。 像唐家灭门案与这次的瘟魔脱困时间,就未必没有“大灾厄”体质的影响在其中。 随着麦穗的双手放在寿国公身上,最后的护佑气运也散开了。 夜明趁机将带有丝丝国运的极品“嗔恨”收走。 收走了“嗔恨”,夜明装模作样的当着寿国公的面,从他胸口中扯出了一条浑身漆黑的狰狞蜈蚣,看的寿国公心惊胆颤,惊怖欲死。 “这,这......” 寿国公手指着这蜈蚣,话都说不利索。 夜明手掌紧握一下,蜈蚣在其手中炸开,化为黑烟消失不见。 “国公爷受累了,方才那蜈蚣便是潜伏在您体内的邪物。 只是此物善于隐匿,只有让人在极度愤怒中,才能逼其露出破绽,先前所言,皆戏言而已。” 夜明将刚才的所有行为都抛了出去,暗地里又施展了一个提神醒脑的小法术在寿国公身上。 寿国公感受到自那蜈蚣离体之后,身体变得轻松许多,头脑也变得清醒了,不由的信了几分。 “原来如此,多谢杨先生了,之前是老夫误会了杨先生的一片苦心。” 寿国公也不管真假,但现在能不和夜明翻脸,最好不要翻脸。 夜明笑着将寿国公扶起来道: “我们现在出城,召集军士,杨某自有办法对付那魔物。” 寿国公从善如流,能杀了那魔物最好,否则自己以后的日子都要提心吊胆。 刚将寿国公扶起来,就见城门方向一群军士到来。 这些人一个个都用盐水面巾捂住口鼻,手持兵器入城。 正是城外的“石寿营”军士,另有一个国公府护卫着装的人领头,此人面覆铁甲,看不清容貌。 护卫行至寿国公面前,参拜道: “国公,城内妖邪作祟,属下率‘石寿营’来援。” 寿国公没看到这人的脸,声音听着也不熟悉,一时想不起来是府上的那一个护卫,但又不好意思问。 毕竟不知道自家护卫的名字,说出去太尴尬了,干脆不喊此人名字,只是点头道: “好,你做的很好!” 说着,又看向夜明: “杨先生,你方才说有办法对付那邪魔,现在可以说了。” 夜明点头:“请国公爷下令,命全城焚烧药材,以消毒雾,所有人以盐水沾面巾,遮护口鼻,以减少邪魔毒雾影响......” 寿国公从善如流,夜明怎么说,他就怎么安排。 随着众人开始行动,那个护卫也离去了。 离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安排完了这些,寿国公看着夜明问道: “可还有安排。” “有的。” “是何安排?” “来人,给国公爷换条裤子。” ...... 115老僧一念入魔道;人心可用邪祟除 国公府的花园已经打成了一片废墟,选择叛变的蜘蛛精被瘟魔活撕成两半,死状凄惨。 城隍庙的阴差也死了一堆,要不是城隍本身有香火不绝,自身不灭的特性在,恐怕也早就死了。 普通阴差都是享的城隍香火,自身并没有神位在,被杀死就真的死了。 普斋老僧也被打得从金刚状态脱离,重新变成人,气息虚弱了一大截,手中的降魔杵更是直接断成两截,几乎无有再战之力。 “老和尚,本座是杀不死的,而你很快就要法力耗尽而亡,与本座为敌,是你此生最大的错误!” 瘟魔“桀桀桀”的大笑着,一脚将罚恶司司正踹飞,又一拳打的赏善司司正险些魂飞魄散。 “你们这些阴差的香火之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吧? 本座给你们一个选择,现在,臣服于本座,本座可以让你们褪去现在的无用之躯,化为真魔的完美之体! 就像本座一样,近乎不死不灭。” “邪魔妄言,休想坏我之心!” 众阴差喝道,并不买帐。 普斋老僧也是开口道: “贫僧终生奉于佛理,断不可能投降,今日不过一死而已。” “老和尚,其实就算本座不杀你,你也没几年活头了吧?” 瘟魔冷笑道。 “生死不过一次涅盘而已。” “是吗?可你真的能放下生死吗?你修了一辈子佛,修为也就这样。 你死之后,佛门之中,你又有多高的地位呢? 最多不过一座佛塔的待遇罢了。” “名利不过过眼云烟,一座佛塔足以。” “是啊,开始你的好友和晚辈们还会记得你,时时祭奠你。 可过上一些年,佛塔蒙尘,无人再关注于你,你将就此寂寂无名。 世人会遗忘你,佛祖亦不会渡你这个修为不够高深的弟子。 你,会彻底消失在世间,没有任何痕迹留下。” 瘟魔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但是,投效于本座,一切都将不同,不再受限于肉体凡胎,不再畏惧生老病死。 你将有无穷的时间研究你的佛法,甚至于成为一尊真正的佛!” 普斋老僧闻言,面色微变,再不复先前的平静,情绪有些激动的斥责道: “邪魔,休要胡言,乱我心智!” “胡言?当真是胡言吗? 本座只是说出了你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而已。 佛当真能普度众生吗? 当真人人可成佛吗? 你修佛一生,却仍是难窥佛法之一隅。 你早就在怀疑自己了,你不认为自己能成佛,甚至都在幻想下一世再修佛能不能有所成就。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想法,本座只是来点醒你的。 入我无上魔道,以魔身修佛法,你可以成佛,成为你一直想成为的佛!” 普斋老僧听着瘟魔之言,感觉心绪难平,身子微微发抖,面色挣扎,似乎是在做什么决定。 城隍见此,大呼: “不可,不可被这邪魔之言所惑。” 一边说,一边对瘟魔发动攻击。 瘟魔则大笑,轻易打退城隍,反而出言劝说起城隍。 城隍詈骂瘟魔,对它所言丝毫不予理会。 而挣扎了半响的普斋老僧忽然平静了下来,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原来如此,贫僧明白了。 佛即是魔,魔即是佛。 既然现行的路走不通,那便另辟蹊径......” 随着普斋老僧开始自言自语,其身上一股魔意由心而发,率先染黑了体内舍利,再传遍全身,最后,一身法力由金转黑。 “哈哈哈~~~悟了,贫僧终于悟了!” 化身为魔的普斋老僧仰天大笑,声音可怖而又刺耳。 瘟魔见此,十分意外: “原来这老秃驴心中早有魔意,都不用本座魔气灌顶,自己就能直接入魔......” 魔化之后的普斋老僧看起来像是一下子年轻了三十岁,双眼纯黑,再无一丝眼白,看向瘟魔,双手合十道: “多谢瘟魔兄此番点醒贫僧,作为酬谢,贫僧愿助瘟魔兄取这一城之人性命。” “好,你既自入魔道,便不必居于我下,今后你我就是同僚了!” 瘟魔大笑,很是愉悦。 城隍见此,面露绝望之色,没想到己方最强战力居然就这么叛变了,实在出人意料。 普斋魔僧看向国公府中,嘴角挂着邪笑: “这府中女眷不少,还请瘟魔兄手下留情,让她们晚些再死。 贫僧蹉跎岁月几十载,至今都未体会过男女之欢,今番定要好好享受一番。” “好说,好说,入我魔道,今后美女无数,普斋兄可随意享用!” 两魔猖狂无比,全然不将剩下的阴差放在眼里。 就在此时,瘟魔忽然皱眉: “怎么回事,我的法力在消退?” 正要进内室去享用美人的普斋魔僧看向瘟魔: “出什么事了?” “有人在破我的毒雾之法。” 瘟魔的声音有点焦急。 它之所以能不死不灭,难以消杀,就是因为散播出去的毒雾会为它带来大量的病人,从而提供无尽的法力。 可现在竟然有人能破除自己的毒雾,可谓是釜底抽薪,直接断它的后路,让它如何不急? 普斋魔僧也是意外,没想到自己刚找到“正路”,就遇到了意外情况。 当即发动天耳通,探听情况。 “是那个杨瞎子,他在让人全城焚烧药材,用药材之烟破你的毒雾。 他来了,带着寿国公一起过来了。” 普斋魔僧很是意外,没想到这位这个时候居然敢回来。 瘟魔闻言,反倒不那么慌了: “你我现在以二对一,谅那人也无计可施。” 正说着,便见夜明、寿国公二人回到府内。 “普斋大师......你怎么变样了?” 寿国公一开始还想回到普斋魔僧身边,可发现对方大变样之后,顿时不敢接近。 “入魔了?我就说你这老僧心志不坚,爱打妄语,果然受不住诱惑入魔了。” 夜明没睁眼的观察着普斋魔僧,又说了一句, “明智的选择,果然,入魔才是世间唯一正途。” 正打算劝夜明也入魔的普斋魔僧一怔: “杨道友也认可入魔之举?” “那当然了,我不但认可,而且还认为,只有魔,才是世上最伟大的存在,只有魔,才配君临万世,统御诸天。” 夜明说着百分百的心里话。 听夜明这么说,普斋魔僧和瘟魔面面相觑。 瘟魔试探着问了一句; “那阁下也是魔?” “你猜。” 瘟魔:...... 普斋魔僧:...... 此时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夜明在耍他们玩儿。 包括寿国公和阴差们也都这么认为。 夜明拍了拍寿国公的肩头: “国公爷,瘟魔后路已断,全城人心所向,一心抵御疫病,民意可用。” 寿国公闻言,很是忐忑的从怀里取出一方官印、一只虎符。 两魔见官印、虎符,大急,就要发动攻击。 寿国公吓得要死,双腿发软,想要逃跑,但被夜明提着肩膀。 千钧一发之际,寿国公闭着眼睛拿着官印、虎符念道: “寿水城众听令,诛邪祟,除妖魔!” 话音未落,便见官印、虎符光芒一闪。 自官印中出现一身着官袍,腰悬宝剑,满面威严的封疆大吏人影,拔出腰中剑,照着普斋魔僧就斩。 虎符中窜出一披甲执锐的大将,威风凛凛,气吞山河,舞动手中长枪,攻击瘟魔。 寿国公身为朝廷册封的实权勋贵,军政一体,统辖寿水城。 别管他管理的有多烂,只要他还在位一天,就有权责调用寿水城权柄。 当然,前提是人心所向才行。 官印与虎符的力量都来自于城中百姓。 只有大部分人都认可的事,才能发挥出威力。 而眼下,所有人都认可扫除疫病之事。 因此,得全城之人人心汇聚之力的官印、虎符威力强悍无比。 修为较弱的普斋魔僧被官印中的封疆大吏人影一剑斩杀当场,尸身直接化为齑粉,稍有一点风吹,便化为尘埃散去。 瘟魔的修为要高不少,再加上寿水城的武备实在松弛,导致那武将虚影无法发挥应有实力,迟迟拿不下瘟魔,双方斗的旗鼓相当。 好在有了官印人影的帮助,以二敌一,瘟魔顿时不敌,身上散发的毒雾也完全奈何不得两道人影,被打的不断败退。 到了后面,六臂去其五,四腿去其二,模样好不凄惨。 那瘟魔眼见就要伏诛,心中大惧。 如今城中毒雾法术被破,它已失了不死之身,要是死在这里,那就是真的死了,而不是被封印。 万般无奈之下,瘟魔大喝一声,竟自爆了真魔之形,化为一团黑烟,“嗖”的飞往寿水城外。 两人影被其自爆的真形冲散,回到官印、虎符中。 众阴差见瘟魔只剩黑烟团的初始形体,精神一振,城隍不顾自身状态,带着一众阴差追了上去。 寿国公眼见邪魔逃走,身子一软,跌坐在地。 这次夜明没有扶他,来到普斋魔僧被诛杀的地方。 原地还有一件袈裟,正是普斋魔僧身上的那一件。 不过此时这袈裟上再无佛性,满满都是魔性。 夜明见此,甚是喜爱,知道捡到宝了。 袈裟之下,还有一枚纯黑的舍利,正是普斋魔僧魔化后的舍利,对于夜明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除此之外,还有两串佛珠,一串是拿在手上的小念珠手串,一串是挂在脖子上的大念珠。 这两物也都跟着魔化了,夜明欣喜,都收了起来。 其余像降魔杵之类的几件宝物,都在魔化前碎掉了,已然没用。 夜明稍觉可惜。 收完了老僧的遗物,夜明又走到寿国公面前: “记着,城中染疫病之人都要尽量帮他们治好,否则那邪魔卷土重来,可没人会帮你了。” 说了这么一句后,夜明悠然离去。 府外,麦穗、野果都坐在板车上等待。 驴根拉着板车往城外走。 不一会儿,一只漂亮的猫猫出现,跳到了板车上。 “那两个妖怪还挺有本事的,费了我好大劲儿才给他们弄死。” 夜明对泪玲的话没有反应,只是提起她的后勃颈,放到面前一阵审视,见她没受什么伤,又随手丢下,不再关心。 板车在离城门还有一个弯时,一个佝偻老头儿模样的人忽然出现,来到板车前,递出一卷草席,在草席中隐隐然藏着一柄剑。 “盗圣将剑从城隍庙废墟里挖出来了,让我交给‘活神仙’,他要带着美人去浪迹天涯,没有过来。” 夜明闻言,点了点头,手一招,那宝剑就不见了踪影,只有外面的草席还在。 “你也趁机在国公府拿了不少宝贝吧?应该够你接济战友遗孀了。” 这人自然是马震,现在的老者伪装还是盗圣帮他做的,以免暴露。 “多年战场的直觉告诉我,陈州接下来不会太平,我会带着他们离开陈州,另寻一地生活。” “可有具体去处?” “暂时没有。” “那我推荐一处,你看如何?” “‘活神仙’请言。” ...... 116瘟魔自寻死路;夜明检视战果 今日小雪,天寒地冻,寿水城中家家缟素,放眼望去,举目皆是病患。 体弱多病者在这一场劫难中,大量逝去。 身强体壮之人,也都病倒,唯一庆幸的是,寿国公害怕那邪魔再来,积极组织人手救治病患...... 城中之事已与夜明没什么关系,拿到“嗔恨”和一堆魔化物品,夜明此行收获颇丰,此时正架着驴车,继续向北而去。 唯一可虑的是野果的痨病还是没有办法根治,卦象中的转机迟迟不见出现。 两个小孩儿都带着手套、皮帽,裹得严严实实。 倒是夜明,还是一身破衣烂衫,无惧寒暑。 路途之中不见行人,只有他们几人在茫茫天地间独自前行,渐行渐远。 中途路边休息时,夜明忽有所觉,望向天边。 泪玲见此,也跟着看去。 少时,天边出现一团黑烟,似是一个魔物。 定睛一看,正是那从寿水城逃走的瘟魔。 只剩初始形态的瘟魔明显就是直奔夜明而来的,见夜明发现了自己,发出“桀桀桀”的怪笑。 “瞎子,你害本座真魔之形破碎,今日本座便来灭你魂魄、夺你身躯!” 说着,向着夜明头脑冲来。 泪玲见此,嘴角露出一丝古怪,退到一边,护着两个孩子。 夜明扫了两个孩子一眼,飞身而出,直接往身边满是积雪的密林里跑去。 瘟魔见此,以为夜明怕了,狂虐的笑着,裹挟着浓浓黑雾,直追夜明而去。 夜明速度很快,没多久就跑出了五里远。 瘟魔速度更快一点,因为它是用飞的,在追了五里之后,成功追上了夜明。 “瞎子,你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瘟魔狞笑着冲向夜明。 但下一刻,便见夜明的身体中忽然伸出一只手。 那手看似与寻常人的手一般,并无二致,但其上却是散发着森森魔气。 瘟魔冲上来,刚好冲到那手面前,被一把抓住。 接着,便见夜明本体从杨鹿鸣的身体中走了出来。 “什么!魔,你也是魔!?” 瘟魔惊怒交加,完全没想到,之前害自己的,居然是一个同类。 现出本相的夜明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这是你自找的。” 瘟魔大恐,身为魔,它相当清楚如果落在另一个魔的手里会是什么后果。 千万不要以为魔之间就是一团和气的。 要知道,魔都是天地间晦暗恶气所化,最是反复无常,没有人世间一切伦理纲常束缚。 简单来说,所有的魔都可以当做一种另类的蛊虫来看。 魔头之间相互吞噬,乃是家常便饭。 唯一有别于蛊虫的就是,魔是有灵智的,明白不是什么时候都适合自相残杀。 比如之前和普斋魔僧的合作,其实也是暂时的,事后它肯定会想办法吞噬掉对方,以增加自己修为。 因为性质相同的原因,魔之间相互吞噬、吸收的效率是极高的。 瘟魔万万没想到,方才自认为的羊羔,转眼就变成了灰狼,自己反而落到了对方手里。 “别,别杀我,大家都是魔,如今人类势大,我等应该精诚合作,勠力同心......” 瘟魔说着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鬼话,越说越心虚。 夜明看着瘟魔,双眼有些泛红,他的本能又开始作祟了,想要吞噬掉眼前这个魔物。 毫无疑问,如果能吞噬瘟魔,夜明的修为必然会直接上涨一截,省去大量苦修功夫。 但同样,也会干扰夜明现在的修行路子,重新变成遵循魔物本能的吞噬修行路子。 毫无疑问,吞噬他人修炼的方式进展很快,几乎不用自身多努力,就可以提升实力。 不得不承认,夜明有点动心了。 但夜明到底是夜明,他很明白,吞噬他人修为,前期的确可以猛增修为,可到了后续修行关隘时,却会停滞不前,再难进益。 这也是为何每次为祸世间的绝世真魔一般都只有一个的原因,因为其他真魔都被挡在了那无形的壁障后。 夜明是立志要成为天下第一的盖世魔头的,岂会如此短视? 当即开始对抗自己的吞噬本能。 瘟魔被夜明攥在手里,战战兢兢,恐惧不已。 很快,它发现了不对,这个家伙,居然在压制吞噬本能! 瘟魔从没想过,还有魔会选择压制让自身变强的吞噬本能,对夜明的行为很不理解。 虽然不理解,但它还是支持夜明这么做的。 对方要是压制成功,那自己是不是就不用被吞噬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瘟魔不断祈祷夜明能成功压制本能。 但很快,瘟魔的表情就开始变得扭曲起来,十分痛苦。 因为,夜明居然念起了经文,佛道儒三家的篇章全都在念。 作为魔物,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东西了,没想到夜明身为魔头,居然会主动念这东西。 瘟魔痛苦无比,那感觉,比夜明还要难受。 毕竟瘟魔手上人命无数,孽力极重,加之真魔之形损毁,现今修为不如夜明,自然难以承受。 而夜明毕竟不是第一次用这些经文自虐,承受力要比瘟魔好太多。 “啊!!” 明明是夜明在抵抗本能,叫的最凄惨的却是瘟魔。 “疯子,你这个疯子,停下,快停下,你要自杀别带上我!” 瘟魔不断叫喊,一开始还哀求夜明停下,到了后面,见哀求无用,又大声詈骂。 只是不管瘟魔说什么,夜明就是不松手,死死攥着它。 大家都是魔,瘟魔的黑烟团身体对夜明来说,再好拿捏不过,根本不可能让它逃掉。 随着时间推移,夜明身上的魔性本能开始褪去,身体状态开始恢复正常。 而他手里的瘟魔则在三教经文之下,被磨灭了! 一个魔被另一个魔,用正道经文磨灭了! 成功压制了本能的夜明,感觉神清气爽,有一种别样的满足感。 感受了一下澄澈的心境之后,这才看向手中瘟魔。 此时夜明的手中已经没有什么黑烟团,只有一个肉球。 一个满是脓疮恶斑的恶心肉球。 这东西便是瘟魔的真魔之核,性质与道门金丹,佛门舍利类似。 但不同的是,魔千变万化,真魔之核的形态也有所不同,会是各种形态。 看着手中的真魔之核,夜明知道了这瘟魔的核心神通在于皮肤疫病。 当然,除了核心的皮肤疫病之外,其他各种病症也都有,只是没有皮肤疫病那么强罢了。 夜明见此,算是明了野果病症的治疗转机在何处。 正是手中瘟魔之核。 虽然是皮肤疫病之核,但相关的疫病法术也足够抽出野果体内的痨病根源,如此也算是根治病症。 只是看着这个恶心的肉球,夜明感觉有点碍眼,魔气催动之下,肉球开始变形,最终化为一个墨绿色的软软圆球,摸起来很舒服。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内里还是肮脏、污浊,满是疫病的真魔之核本质。 这东西也只有同为魔物的夜明可以安然携带,若是其他人携带,必然会受到侵染。 就算修为强大,自身不受侵染,可身边之人还是会受到影响。 收起疫病之核,夜明回到杨鹿鸣体内,见天色已经昏暗,快速出了密林。 外面路边,泪玲和两个孩子还在等待。 两个孩子都有点儿担心夜明,倒是泪玲一点儿不担心,见夜明许久未归,也只是认为这家伙变态嗜好发作,在折磨那瘟魔。 事实似乎也和泪玲的判断差不多,瘟魔的确是受“酷刑”而陨灭的。 突然,泪玲看向密林方向,少时,便见夜明好整以暇的出来。 两个孩子见他没事,都是开心。 夜明笑着继续驾车前行,找到一处废弃的房屋,一行今晚便在此歇息。 一路上野果还是会不时的咳嗽。 如今停下,夜明将野果叫到身边,取出疫病之核,催动核心,开始吸收野果体内的痨病之源。 野果毕竟年纪小,痨病的恶化程度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不过一炷香时间,便抽出了痨病之源。 如此,便根治了野果的痨病。 麦穗见野果病好了,很是欣喜。 等两个孩子睡下,夜明拿出疫病之核,开始查探里面残余的信息。 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很疯狂的举动,探查魔核,一不小心就会沾染魔气,堕入魔道,十分危险。 但这对于夜明,毫无影响。 瘟魔靠的是吞噬本能变强的,并不存在什么修炼功法之类。 但它吞噬过的一些修者的功法肯定会被无意间记录下来。 夜明要的就是这些。 很快,夜明就发现了不少的功法法术,都不是很强,是瘟魔诞生之初,一些想灭杀它的道士、和尚留下的。 除了几门法术以外,没有夜明看上的。 这瘟魔害死的最多的还是普通百姓,这些人自不会留下对夜明有用的东西,夜明直接略过。 找了许久,还真让夜明找到了一样有用的东西。 那是初期和瘟魔合作的一个邪修,这邪修妄想趁瘟魔才诞生不久,控制瘟魔,为己所用。 在被瘟魔反杀之后,便被吞噬了。 这邪修的功法倒是有意思,名为《厄元经》,是专以世上不详之气为资粮的修炼之法。 只是这邪修只有《厄元经》的残卷,被他自己胡乱修改之后,这才变成的邪修。 如果是原本《厄元经》,应该是正统的魔道功法。 夜明见此,很有兴趣,他至今都没接触过正统的魔道功法。 一般魔道功法都是那些入魔之人所创,因为人入魔之后,也不会有魔物的本能,没法依靠吞噬提升修为,这就需要功法辅助了。 魔道功法,因此而生。 记下了《厄元经》后,这瘟魔核心中就再没有夜明感兴趣的东西。 毕竟这魔头才诞生不足一年,没有那么多的经历。 收起魔核,夜明又取出那枚魔化舍利,查探起来。 魔化舍利中有大量的魔化佛法在,老僧一辈子的佛修经验都在此中。 夜明得到了大量的佛道法门,而且全都是已经魔化过的法门,直接就能拿来用,都不用自己费力改造。 这让夜明很是开心,这太方便了,感谢老僧。 从这枚魔化舍利中,夜明得到了一篇老僧修炼了一辈子的佛门功法,甚是欢喜。 这门功法名为《苦果金身》,以世间一切苦果凝结金身。 ...... 117路遇蛇妖,大孩子王 佛门内修舍利,外修金身。 这《苦果金身》相当于外修版的《苦行经》,修炼起来极为缓慢、艰难,需要不断累积苦果。 苦果金身一生只能凝聚一次,凝聚出什么金身,就是什么金身,再也无法更改。 金身分为金刚金身、罗汉金身、菩萨金身、佛陀金身四类。 老僧一辈子也就修了个金刚金身出来,但凡有个罗汉金身,都不至于被一个诞生不到一年的瘟魔按在地上打。 本来夜明不想嘲笑这个老僧的,可在他选择入魔之后,夜明就毫不留情的嘲笑起来。 魔道是那么好修的? 以为走不了正道,走魔道就能走通? 到头来最多也不过是其他魔头的修炼资粮而已。 被凝聚众人之力的官印虚影斩杀,已经算是很好的结局了。 夜明试了试修炼《苦果金身》,发现的确和修炼《苦行经》一样,进度犹如龟爬,缓慢无比。 而且,《苦行经》要历遍世间苦楚,《苦果金身》要感受众生苦果,都是极难修成的。 夜明对此是无所谓的,能成就成,不成拉倒。 反正他也不靠这两门功法闯天下。 如今收集到了“嗔恨”之毒,算是给了夜明很大的信心。 对于接下来其他气的收集也逐渐有了思路,这其中,少不了麦穗这个“大灾厄”之人的帮助。 有她在,拿取气的过程会轻松很多。 次日早晨,野果醒来,再没有咳嗽的症状,身体状况很好,一行再次上路。 中途野果要如厕,荒山野岭的,都是顺便找个地方如厕,野果早就习惯了。 只是一个人出去未免害怕,每次都要拉着麦穗一起,这次也不例外。 两人见大路旁有条不知被谁踩出来的小路,便顺着小路行了一段距离,麦穗看到一个小树丛处有个坑,指着坑,让野果去。 野果蹲着溺尿,一切正常。 正重新系裤带时,忽然地面一阵震动,野果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麦穗一手拉住野果,一手取出白色石头。 地面开裂,土石翻飞,两孩子赶忙向后撤。 开裂处,一个巨大的蛇首探了出来,接着是身子。 很快,一条水桶粗,五丈长,通体青白的大蛇出现在两孩子面前。 大蛇见到两个孩子,二话不说,张开嘴就要将两个孩子吞下。 腥臭的口气令人作呕,野果大惊失色,惊叫出声。 麦穗一丢手中石头,打在大蛇嘴中。 大蛇体型庞大,直接将石头吞了进去。 这一击没能伤到大蛇,反而让大蛇凶性大发,就要吃人。 “喵!!!” 一声怒意满满的猫叫声响起,一只漂亮的猫猫跳到两孩子面前,转瞬化为一个身段窈窕的美人。 大蛇吐着信子,见到泪玲,瞳孔微缩,没有反动攻击,身形缩小,化为了一个面貌英俊的男子。 只是这面貌英俊的男子,此时却是一脸的困倦状,以及满满的起床气。 “你们是何人,为何辱我?” 男子有些生气的看着眼前人与妖的组合,十分不满。 “我们不过途经此地,何曾辱你?倒是你,竟然偷袭两个孩子,当真是不知羞耻!” 泪玲驳斥道。 “我在此冬眠,睡得正香,她却在我留的通气口处溺尿,淋了我一头,还敢说不是在辱我?” 男子很是不忿的指着野果说道,看得出来,他的起床气还没消。 泪玲:...... 好吧,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野果闻言,没想到是自己闯祸,有些害怕的躲在麦穗身后。 夜明慢悠悠的走来,“看”向男子道: “原来如此,看来今天这事是场误会。” “哼,误会?说得轻松。 你们一句误会,却是打断了我的冬眠,害得我要熬过这个冬天。” 男子气不过的说道。 “打断了,你再睡就是了,至于吗?” 泪玲说着,她并不理解冬眠的意义,因为她不需要冬眠。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对我等蛇属精怪而言,冬眠不止是冬眠,还是闭关修行,闭关被打断的后果你知道吗?” 男子很是不满的解释着。 夜明笑道:“既然如此,那不知阁下打算如何了结此事?” 男子想了想,指着野果说: “让她给我做媳妇。” “什么!?” 泪玲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野果。 野果闻言,躲在麦穗身后连头都不敢露。 麦穗说道:“不行,她是我媳妇。” 男子闻言,微微一怔: “你不也是女娃吗?娶什么媳妇?” 没想到对方一眼就认出来自己是女孩儿,麦穗不说话了。 野果则是一脸惊讶的看着麦穗,拉了拉她的袖子。 麦穗微微点了下头,野果很是震惊,没想到一起睡了这么多天的“相公”,居然也是女孩子。 夜明笑问道: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要野果做你媳妇?” “第一,按照蛇族的年龄来算,我也差不多到了当婚的年纪。 第二,她打断了我的冬眠,必须要做出补偿。 第三,我看她的骨相不错,将来一定是个美人。” 男子解释着。 夜明点了点头,“看”向野果: “野果,你愿意吗?” 野果拉着麦穗的手,疯狂摇头。 男子面色一僵,干咳一声,对夜明说道: “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她还小,不能做主的,我觉得还是兄台你做主才对。” “你既然知道她还小,怎么还要人家做你媳妇?” “我又不是说现在就做,等个三年五载的,对我等妖修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是这个道理,不过野果的事,她自己做主,她不同意,那一切休提。” “兄台,此言差矣,自古以来儿女的婚事那都是......” “打住,我是野果的干爹,你称我为兄台,恐怕不合适吧!” “咳咳~~那,伯父?” 这家伙不愧是蛇,顺杆往上爬的功夫相当到家。 “这么快自降辈分了?” “那可不,为了媳妇,降了。” “你叫什么?” “柳远泽。” “是这样,我的原则是,野果的婚事自己做主,你可以选择跟我们一起,自己打动野果。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我们就此别过。” “愿意,愿意,正好我最近几年都无事,跟着伯父一起,和野果姑娘培养一下感情正合我意。” 柳远泽笑着答应下来。 一旁的泪玲见此,撇了撇嘴。 这个老魔头又拉来一个苦力。 不过这倒是正好,有这个柳远泽的加入,以后很多事都能交给他去做,自己也能指挥人,嗯,指挥妖了。 这么一想,泪玲忽然有点开心,莫名有了“前辈”的感觉。 夜明的驴车上没有柳远泽的位置,柳远泽很会来事儿,学着泪玲,变成一条青白色小蛇。 女孩子天然怕蛇,即便柳远泽特意变的很可爱,也让两个孩子有点不敢接近。 但柳远泽很会讨好女孩子,一会儿在野果脚边蹭一蹭,一会儿表现得像是一条软软的带子一样。 野果看着这个样子的柳远泽,忍不住用手指按了按,感觉很舒服...... 不多时,小蛇已经像是挂饰一般挂在野果的脖子上了。 成功和野果建立了初步的联系,柳远泽又开始“攻略”起野果的“前夫”麦穗。 先是很讨好的将将白色石头吐出来还给麦穗,又给麦穗将小孩儿爱听的小故事。 麦穗本也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小女孩儿,在柳远泽一顿连哄带骗的攻势下,很快也能接受他了。 泪玲见此,问道: “你这家伙,骗女孩子倒是有一手。” 柳远泽道:“不是骗女孩子,是我从小就和小孩子玩儿的好,我可是族里的孩子王......虽然现在长大了。” “对了你会看骨相?” 泪玲想起柳远泽先前所说。 “从小就会。” “那你看我的骨相怎样?” “嗯,你的骨相不错,不管是人形还是猫形,都是大美人一个。” 泪玲闻言,很是受用: “算你小子会说话,以后要叫我姨知道吗?” “姨!” 柳远泽没别的优点,就是嘴甜。 麦穗也有点好奇的问道: “我,我长大了,好看吗?” “这个......我愿与你结拜为异性兄弟。” 柳远泽用较为委婉的方法说道。 麦穗没听懂柳远泽的意思,看着他,想听他的解释。 “总之,你将来长得不丑。” 听到自己以后不丑,麦穗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还是有些在意自己容貌的。 有了柳远泽的加入后,这一路上,倒是多了许多话题。 柳远泽有讲不完的小孩儿故事,听得两个孩子满脸的羡慕,眼中都是向往的神色。 就这样,柳远泽成了“孩子王”。 驴车一路前行,风雪难阻。 由于下着雪,看不到具体时辰,但眼见天快黑了,也大致能猜到时辰。 好在天黑之前,众人还是来到了一座县城外。 这里的县城不是寿水城那边的松散守备可比的,城里城外都有重兵把守,城池也修筑的极为牢固。 之所以与寿水城那边情形完全不同,只是因为,从这里开始,就是董大将军负责的地盘了。 如今的董大将军可谓是胥国兵权第一人,称之为全国大元帅都不为过,手下兵强马壮,最起码在明面上,胥国境内再没有任何一方势力能和董大将军抗衡。 “只是一座县城,煞气竟如此之重,恐怕一般的妖魔鬼怪只要一碰到此地驻军的煞气,就会直接魂飞魄散吧!” 泪玲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县城。 柳远泽也是感叹道: “这兵力,比去年时候还要强盛,胥国这是打算主动进攻凉人吗?” 夜明见眼前之象,只是笑而不语。 “奇怪,我们都到这里了,怎么也不见城里阴差出现。 按照以往来说,这时候多少也会有阴差看我们一眼的。” 泪玲感觉到了一丝不妥。 柳远泽也是道:“对啊,去年这里的阴差还和我打过一场,怎么今年连个影儿都不见,难道都搬走了?” 夜明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县城,缓缓闭上: “事情有些出人意料,我们准备进城。” 柳远泽缩了缩脖子,干笑道: “我就不进去了,身上孽力有点儿强,容易闹出事。” 夜明笑道:“你可以在外面转一转,看看附近其他精怪过得如何。” “好嘞。” ...... 118煞鬼夜行阴差事,五煞将军代城隍 眼前县城名叫平口县城,进出城排查十分严格,尤其是进出车辆,恨不得给你拆开了检查。 就夜明这种破烂的驴车,都被守卫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这才放行。 夜明发现,作为一个瞎子,还是有好处的。 因为城里但凡四肢健全的青壮年全都被抓去当兵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 比如他们找的这家店,店小二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掌柜的也被抓去当兵了,老板娘在张罗着店里一切。 店里也没什么外客,吃饭的居多,都是些兵痞。 好不容易见到稍微正常一点儿的客人,老板娘可高兴坏了,热情的招呼着夜明和两个孩子。 住进了店里,夜明给了个“眼色”,麦穗勤快将门关上。 泪玲说道:“奇怪了,城里的煞气也是极重,阴差更是一个也无,这是怎么了。” 夜明道:“老板娘的柜台后摆的神像你见过吗?” “神像......” 泪玲回忆了下那神像,是个凶神恶煞的披甲将军摸样,但从没见过。 夜明道:“等天完全黑下来,你出去转一圈,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问题。” “知道了......” 泪玲无奈,没想到有了新成员的加入后,自己还要干这种活,有点心累。 但也没辙,谁让柳远泽身上孽力有点儿强,不好进城呢? 作为一只猫,几乎没人会去防备泪玲,大晚上大摇大摆走在屋顶上,即便被巡夜士兵看到了,也无所谓。 只是刚出来不久,泪玲就遇到了意外情况,躲到一处巷子里,看着隔壁街道飞过的两道身影。 不是阴差,而是煞鬼。 所谓煞鬼,便是在煞气极重之地死去之人所化的鬼怪。 这种鬼怪凶狠残暴,灵智近乎泯灭,无法沟通,只会伤人、害人。 但眼前煞鬼的行为,却是颠覆了泪玲对煞鬼的一贯认知。 因为这群煞鬼居然在巡街! 是的,这些煞鬼在做着阴差的工作,巡视城内街道。 泪玲很是震惊,悄悄跟去。 她发现,这些煞鬼并没有灵智,见到人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发起攻击,只是它们似乎被人下了某种命令,强行进行着巡街的行动,并不伤人。 虽说并不主动伤人,可它们到底不是什么好东西,长时间和这些煞鬼在一起,会使人的性情变得残暴,身体也会被煞气逐渐侵蚀,变得虚弱。 泪玲悄悄跟着两个煞鬼绕了一圈,中途又发现两个煞鬼与他们擦肩而过。 那两个煞鬼也像是被强行控制了一般,机械的在城中巡视着。 一圈跟下来,泪玲发现,城中有大量煞鬼存在,而且这些煞鬼全都在负责着一片区域的巡视。 这样的情况让泪玲很是不解,钻进了一户大户人家中查看。 发现大户人家的神龛上摆放的也不再是佛道两教的神佛塑像,而是五尊披甲执锐,凶神恶煞的将军塑像,谓之“五煞将军”。 这“五煞将军”分别是地、水、火、风四将军,以及为首的兵煞将军。 泪玲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地方祭拜什么“五煞将军”的,不知其根底。 又连找了几家后,泪玲发现,城里但凡住得起房子的人家,家中都会摆上“五煞将军”像。 有钱有地位一些的,会摆满“五煞将军”像。 穷一些的,也会摆上一两尊。 且,每户人家都会为“五煞将军”敬香。 一圈看下来,泪玲心中惊疑不定,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想了想,泪玲决定去城隍庙外看看。 一路上巡城煞鬼数量不少,但巡城路线都太机械了,缺少灵性,远不如阴差巡城。 甚至于泪玲可以公然走在两个煞鬼的后方,它们也不知道回头。 只要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就没有问题。 顺利到达城隍庙外,远远看去,泪玲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其他地方的城隍庙,哪怕是离得还有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浓浓的香火之力存在。 可这里的城隍庙,都这么近了,也感受不到香火气,只有浓浓的煞气,令人全身不适。 而且,城隍庙似乎被人改造过了,有些不一样。 泪玲调了下观望角度,可以看到大殿内的情况。 举目望去,果然,大殿中没有城隍塑像,取而代之的,是“五煞将军”像。 正在泪玲留心观察五座神像时,忽见其中一座神像双目泛红,从中走出一个身高两丈,身披铁甲,手持烈火大刀的将军扮相虚影。 那虚影一出现,便怒目圆睁,盯着庙外的泪玲。 “大胆猫妖,竟敢窥探神明,当斩!” 这手持烈火大刀的自然就是“火煞神将”了,此时现身的并非本体,而是一道煞气分身。 这分身见了泪玲,也不管敌友,冲出城隍庙,举刀便斩。 对方只是一道分身,泪玲并不畏惧,但怕自己出手,会引动另外四尊神像反应,当即转身逃避。 火煞神将见泪玲避而不战,选择穷追猛打,提着大刀,一路猛追。 泪玲虽然没有修炼专门的速度类法门,但仗着本身身体灵活娇小,在房屋间辗转腾挪,躲避火煞神将的攻击。 火煞神将见追不上泪玲,大喝一声,周围的煞鬼听到命令,纷纷往这边汇聚。 泪玲见此,直接钻进了小巷子中,和他们玩儿捉迷藏。 煞鬼们虽然凶残暴戾,可到底没什么灵智,被泪玲耍的团团转。 火煞神将也因为体型过大,在这里施展不开,最终还是被泪玲逃脱掉。 满肚子火气的火煞神将不满的随手砍死了两个煞鬼出气,扛着烈火大刀,返回城隍庙。 刚回到城隍庙,就听一个神像中传出一个声音: “火儿子,失手了?” “他妈的,水孙子,少说风凉话,那小猫贯会逃跑,你去了也一样抓不到。” 火煞神将对那神将很不客气。 “我说,你们吵就吵,带上我干嘛?我又没说风凉话。” 又一个声音响起。 火煞神将只是哼了声。 一个厚重些的声音问道: “火,那猫妖修为如何,是敌是友?” “之前不知是敌是友,但现在肯定是敌了。” 火煞神将理直气壮的说着, “至于修为么,作为一只灵活的猫妖,在最优势的领域都用了许久才甩脱我,修为应该不怎么样,不足为虑。” 先前嘲讽他的声音又说道: “你还真好意思说,不知敌友的妖怪,被你强行变成敌人,这要是放在人类军法中,你罪该问斩。” “斩泥码!你这个臭水沟,喷粪嘴,一天不说风凉话,你会死是不是,有本事跟老子单挑,看老子不把你的屎给打出来。” “谁怕谁啊,你一个灵智不足孩童的蛮子,论单挑,爷爷我稍稍用点手段,你就得当场跪下叫爸爸!” 两个神将吵了起来,越吵火越大,就要约架。 那个有些厚重的声音响起: “水、火,你们够了。” 两神将闻言,都是冷哼一声,结束了对骂。 城隍庙中安静了下来。 ...... 泪玲出去后,夜明也并没有完全闲着,而是找来了老板娘十一二岁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充当店小二的小子。 “我这里有铜钱,我问一个问题,你的回答让我满意了,我就给你三枚铜钱,如何?” 夜明指着桌上的一堆铜钱,对这小子说道。 小子见到这么多铜钱,连连点头。 接着,夜明便开始问问题了。 据这小子所说,“五煞将军”是这半年才新迎来的神仙。 是董大将军亲自下的令,只要迎“五煞将军”像到家里,就能免一些税。 大家一听免税,自然是争先恐后的迎“五煞将军”。 为了迎“五煞将军”,平口县城的守将直接下令将城隍庙的神像全部清理掉,改成了“五煞将军”庙。 至于原来的城隍庙塑像,全都被销毁了。 而且,自从“五煞将军”被迎来之后,县城里已经几个月没有发生过邪祟害人的事了。 大家都说是“五煞将军”保佑,烧香敬献都更频繁了。 这小子还听说,“五煞将军”最早就是从董大将军坐镇的鹿门关那边传来的。 听说现在鹿门关、安吴城以及周边县城村镇全都在信奉“五煞将军”,城隍庙几乎都被改造成了“五煞将军”庙。 夜明又问了关于“五煞将军”的来历传说。 但这小子只知道“五煞将军”传说是古代战死沙场的将军英灵所化,具体便不得而知了。 确认这小子知道的就这么多之后,夜明将他打发了。 小子捧着一堆铜钱,表示夜明还想知道什么,自己可以帮忙打听。 夜明表示不想知道什么了。 其实他还有很多想知道的,只是那些事不是一个半大小子可以打听的,一个弄不好,就会丢了性命。 刚送走那小子不久,泪玲也回来了。 有些紧张兮兮的泪玲让夜明先帮忙看看有没有谁在跟踪,确定没人跟踪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便将自己方才的见闻、遭遇说给夜明听。 夜明听罢,手指敲了敲桌子,“看”向窗外: “明天出城,和柳远泽汇合,在附近好好转转。” 次日,久违的阳光照在平口县城中,众人早起,又开始新一天的生存。 夜明一行坐着驴车,缓缓往城门口而去。 果然,那些煞鬼并没有阴差的权柄,无法享用香火之力,白天不敢出来。 据夜明判断,那“五煞将军”应该能动用香火之力,只是不知原因。 按理说,只有大德之人,才能使用香火愿力。 这“五煞将军”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人,不知为何可以使用。 这次出城又遇到了搜查,甚至比进城还要严格,给人一种随时可能封城,许进不许出的感觉。 要是战时有这样的情况,自是无可厚非,可现在非是战时,这样的情况可就耐人寻味了。 好容易通过查验,还被敲诈了十几个铜钱,这才过关。 出了城门,夜明驾车到城外五里外的一处较为平坦的山坡,在这里暂时停下。 野果拿出一个口哨,用力吹了吹,发出嘹亮的响声。 过了一阵子,远处的林子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条青白色大蛇出现,来到几人面前,化为一个英俊男子。 “伯父,我有重大发现!” ...... 119柳远泽孽力讲往事,县城隍落魄说五煞 柳远泽现在叫“伯父”叫的相当顺口,一点儿不生疏的。 “说来听听。” 夜明见他一脸笑意,想是遇到了好事。 “哈哈,伯父我跟你说,我发现了城隍庙的阴差。 您猜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一群阴差挤在一个山沟沟小庙里,可惨了,哈哈哈!” 柳远泽捧腹大笑,对于城隍阴差们的遭遇表达了深深的嘲笑。 “去年还趾高气扬,义正言辞的针对我呢,今年就被信众撵出来了,哈哈,笑死我了!” 夜明闻言,也是笑道: “带我去看看他们。” 柳远泽笑哈哈的应下,当先引路。 泪玲问道:“对了,我看你身上孽力挺强的,可修为又不像是靠吃人提升的,那你为何要杀那么多人呢?” “说起这事,我也觉得冤枉...... 当初我从族里出来闯荡,遇到了一群小孩儿,和他们玩儿的老高兴了。 但有一次不小心暴露了妖怪的身份。 村里人就不让小孩儿们跟我玩儿了。 可我还想和小孩儿们玩儿,小孩儿们也想和我玩儿。 但村里人就死活不同意,我就问他们,怎样才能让我和小孩儿们玩儿。 那村里人就说,除非他们死绝了,才让小孩儿和我玩儿。 我一想,这事好办啊,就把他们全杀了。 结果那群小孩儿又不肯跟我玩儿了,吵着要见自己的父母。 可他们父母都死了,我没办法,只能送他们去见父母了。 那村里的土地就骂我,骂的老难听了,但我没有还嘴,我忍了。 结果那土地还想杀我,那我能答应吗? 我就把土地也杀了。 结果,当地城隍就带阴差过来拿我,说我罪恶滔天,要问罪于我。 你说我冤不冤,我就只是想和小孩子一起玩儿而已。” 柳远泽说着,拍了下手,耸耸肩,一脸无辜的样子。 “那后来呢?” 泪玲追问了一句。 “后来,后来我打不过他们一群阴差,就跑了,一直跑到陈州,日子这才好过点。 但本地阴差也老爱找我麻烦,烦死了。 所以他们这次遭灾,我非要好好嘲笑一下他们不可。” 泪玲决定不跟他搭话了,怕影响灵智。 柳远泽又让麦穗和野果帮忙评理,得到的结果是,被她们疏远了。 这让柳远泽很郁闷,觉得自己简直太冤了,冤到足够写一出戏文。 柳远泽所说的小庙的确很偏僻,建在一座小山村边,小山村中也只有十来户人家,生活十分困苦。 驴根拉着板车来到城隍庙前,泪玲看着这个简易的城隍庙,不觉叹息。 不知何时,她的心态已经从以前的痛恨城隍庙,变成了怜惜城隍庙。 驴车刚到老旧城隍庙前,便见从中飞出一群阴差。 为首者是个神色略显颓废的英武男子,正是原平口县城城隍,在其左右,是赏善罚恶二司司正,还有一群阴差,全都聚在这里。 众阴差见到柳远泽出现在此,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城隍更是取出已经暗淡无比的城隍印,打算殊死一搏。 “干嘛?想打架?我告诉你们,就凭现在的你们,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要不是我大气,不跟你们计较,昨天晚上你们就已经被灭了!” 柳远泽见阴差们敌视自己,撸了撸袖子,就要动手。 夜明笑道:“远泽,不得无礼。” “哦~~” 柳远泽闻言,乖乖退下。 城隍见柳远泽对夜明“唯命是从”,大为惊讶,一个柳远泽就够难对付了,再来一个更厉害的...... 很快,城隍就发现问题了,夜明身上没有任何孽力,也没有妖气,似乎是人? 而且,那猫妖身上也没有孽力,还有两个普通孩子跟在一起。 这样的组合就有些奇怪了,让城隍一时无法做出判断。 “请问阁下是?” 城隍有些警惕的主动询问。 “一个会点儿测算之术的瞎子。” 夜明随口答了一句。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叫我杨瞎子便可。” “杨先生。” “你们怎会被那什么‘五煞将军’赶出来?” 夜明直接询问。 “哎~~” 说到这个,城隍长叹一声, “董大将军请了朝廷命书,说边境需要五将英灵镇守,便撤了我等寻常城隍之位。 那‘五煞将军’有朝廷命书在,我等无法违抗,只得撤离,谁知连塑像都被砸了,致使修为大损,无处可去的我等发现此处还有一处城隍庙尚存,只能在此苟延残喘。” “这么说,那‘五煞将军’真是古人英灵?” “的确是,他们都是古时杀敌有功的将军,皆有气运加身,不过他们的名声也都不甚好。 这些人生前各个都是骁勇善战之辈,可也同样都有大问题。 要么居功自傲,目中无人,要么刚愎自用,不听建议。 其中最凶狠的是那土煞将军,生前最喜杀降,常常活埋俘虏,手段残忍无比......” 城隍将地、火、水、风四大将军的情况大体说了下。 “这么说来,他们虽然品德不行,可生前的确是立过大功的,有气运加身,故此可以使用香火之力。” 夜明有些明了其中原因了。 城隍没想到夜明居然这么了解香火愿力,如此倒不用他多做解释了。 “城隍大人,你只说了四大将军,还有一位兵煞将军呢?” “这兵煞将军,小神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感觉,他有点像传说中的绝世人屠‘夜明将军’。” 一旁原本不甚在意他们谈话的泪玲忽然坐直了身子。 夜明也是双眼微睁,看向城隍: “何以见得?” “小神也只是猜测,毕竟那四将各个都是不服人的性子,能稳稳压住这四将的古之将者,仅仅有数几人。 而这些人中,大多数多有自己的祀庙,不会是那兵煞将军。 少数几个没有祀庙的,就只有‘夜明将军’最有可能。 另外,兵煞将军来自于鹿门关,那地方,可是与古时‘夜明将军’有莫大干系之地。 故此,小神认为那兵煞将军可能是传说中的‘夜明将军’。” “原来如此。” 夜明点了点头。 他倒不觉得自己和“夜明将军”之间有什么联系,因为最基本的一点,夜明将军是人,就算死了,那也是鬼,不会是魔。 而且,他们之间差了一千五百多年,更不会有什么交集。 最多只能说夜明占了些“夜明将军”的便宜,占了他的祀庙香火,混了个神位,共用了一个名字,仅此而已。 随后又和城隍交流了一阵,问了些问题。 夜明道:“此番多谢城隍大人解惑,‘五煞将军’一事,杨某会去查探清楚。” 经过一番交流,城隍也看出来夜明没有恶意,放松了些,开口说道: “此事恐涉及天下之变,杨先生若力有不逮,万不可强求。” 夜明笑问道:“此事若迟迟得不到解决,城隍大人一直无法复位,就不怕彻底失了神位,化为孤魂野鬼吗?” “自古以来,世事浮沉,多少王朝迭起,圣贤与愚人亦不过尘世过客。 我等生前受敬重,死后又以神鬼之身享受百余年的人间香火,已是天幸。 若他日跌落神位,也不过是归于地府,重新投胎做人罢了,有何要紧?” 城隍如此说道,众阴差亦开口道: “不求我身安,但求世事平。” 夜明见此,对众城隍阴差行了一礼。 众鬼神回礼。 礼毕,夜明拜别众鬼神,驾车离去。 柳远泽也跟上,一同离开。 “伯父,我们是要和‘五煞将军’开战吗?” 柳远泽有点小兴奋的问道。 “你是怎么得到开战的结论的?” “您问了那么多关于‘五煞将军’的事,难道不是为了开战?” “不,我只是想着如何避祸而已。” “不是吧,伯父,你看着不像是那么怂的人啊!” 柳远泽有点小失望。 “那要是我们开战,野果受伤了怎么办?” “那,那还是不开战的好。” 泪玲看了眼夜明,问道: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回平口县城,还是去别处?” “平口县城不是关键,回去没有意义,我们直奔安吴城。” ...... 安吴城,作为陈州内三城的西北城,是鹿门关的坚实后盾,两地相距不过一百里,骑马可朝发夕至。 原本安吴城的大将军是唐大将军,他与董大将军互为援助,又互为掣肘。 可自从凉人夜袭事件过后,唐大将军身死,唐家上下被灭门。 唐大将军手下的势力群龙无首,最后全部归附于董大将军手下。 因为董大将军表示要厉兵秣马,狠狠的痛击凉人,为唐大将军报仇。 有了这个理由,最近一年多,董大将军的势力几乎完全掌控了陈州北部。 剩下没掌控的地区,基本都没什么战斗力,根本不足为虑。 说句笑话,现在陈州第二强的军事力量,在寿国公手里。 夜明他们在来安吴城的路上,又被八百里加急给超车了。 而且是,在短短的一炷香时间里,遇到了三次八百里加急。 这些加急快马的背上,无一例外都绑着一个箱子,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好重的煞气~~” 看着远处高大巍峨的安吴城,柳远泽不禁打了个冷颤。 城池中的煞气冲霄而上,一般的妖怪都顶不住,别说进城,就连靠近都需要勇气。 这里也没有城隍阴差的踪迹,估计下场和平口县城的城隍差不多。 “远泽,你在城外寻找此地城隍暂居何处,找到之后,不要与他们起冲突,记得联系我们。” 夜明直接下任务。 “好,没问题!” 柳远泽拍着胸脯保证着。 夜明想了想,觉得以这家伙的脑回路,难保不出问题,指着野果道: “野果接下来交给你照顾一段时间,记着,如果遇到问题,以野果的决定为主导。” 柳远泽一听夜明将野果交给自己,很是开心,连连保证一定听野果的话。 野果闻言,有些不舍得分开,拉着麦穗的手。 麦穗也不想和野果分开。 夜明道:“麦穗,你需要和我一起进城。” 麦穗闻言,小小年纪就很懂事的她,还是点了点头。 野果也没有任性,加上这几天对柳远泽的感观有所好转,还是答应下来了。 做好了安排,夜明架着驴车,带着麦穗、泪玲往安吴城而去。 ...... 120猪角白腹鬼 安吴城的检查相当严格,最离谱的是,当夜明选择给点钱请城卫兵宽松点检查时,这群家伙选择了钱照收,检查一点儿不放水。 当然,他们最终也不会检查出来什么,只是耽误夜明一些时间而已。 进城不久,夜明随手卜了一卦,不想有了意外发现,架着驴车往一家客栈而去。 这家客栈位置不错,可以观察到周围好几条街的人员动向。 到了客栈,便见这明明地理位置优越之地,却无甚客人。 更奇怪的是,一般客栈都会兼具饭店的功能。 可这家客栈,明明有厨房,却不见客人在这里吃饭。 客栈中几乎见不到什么普通青壮年,要么是老弱病残,要么就是有点背景的人。 店小二也不是男人,是个一脸麻子,五大三粗的大婶。 大婶见到夜明这么一个要饭的瞎子,就要赶人。 夜明懒得和她起冲突,直接亮银子,让她闭嘴。 有了银子,大婶立马换了面孔,热情招呼夜明,给他介绍自家房间如何的好,绝口不提吃食之事。 夜明也没有提及此事,只是选择住下。 上了楼,麦穗好奇的看着这里的房间。 平心而论,在安吴城这样接近边境之地,这里的房间的确算是不错的。 只是房间再好,也只解决了住的问题,吃的问题却还没有解决。 麦穗看了一圈后,看向夜明: “我饿了。” “告诉跑堂大婶,给我们准备一桌饭菜。” 见夜明这么说,麦穗小跑着下去了。 但没一会儿,麦穗又一脸失望的上来了,跟着上来的还有跑堂大婶。 “客人,对不住啊,您要是住的有什么不满的,我们随时可以帮你解决,但是这吃的......” “吃的怎么了?” 见夜明追问,大婶支支吾吾的了半天,总算将事情遮遮掩掩的说了。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半个月前的一天起,客栈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不管做什么饭菜出来,都会使吃下去的人生病。 各种病症都有可能,而且如果吃的多了,还会导致人变成哑巴,再也说不了话。 更奇怪的是,不但店里的饭菜变成这样,从外面带进来的饭菜,也会发生这种情况。 大家都说店里有脏东西,掌柜的请了几个神婆来看过,但都毫无作用。 虽然除了食物问题以外,店里并没有其他问题,但大家也不敢再住这家店。 听完大婶所说,麦穗若有所觉的看向夜明。 她记得夜明是专门算了一卦才来这里的。 夜明对于大婶所说,只是笑道: “恰好,杨某也会一点儿巫祝之术,不如让杨某到贵店后厨看看,如何?” 大婶闻言,立马答应下来。 要不是无处可去,她都想离开这家客栈另谋生路了。 现在听闻有人愿意看看,自是乐意的。 麦穗跟着一起到了客栈后厨,见到许多的食材,不觉流下了口水。 夜明笑道:“麻烦帮我们做一桌好菜,我好施法驱邪。” 大婶不疑有他,反正她不会吃,这些人要是不信邪,吃坏了肚子,客栈是不会负责的。 客栈厨子做菜有两把刷子,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 “没想到这边境苦寒之地,厨子的水准竟然如此之高。” 夜明有意感叹的说道。 厨子闻言,摇了摇头: “还不是为了混条出路,如今镇守边关的董大将军对吃食要求极为精致,每年都要招大量厨子做菜。 我们这些人,都盼着能成为董大将军家的厨子。” 一旁的泪玲闻言,若有所思的看向夜明。 这剧情,很熟悉的样子。 夜明又问了几句关于董大将军的。 “董大将军是个会享受的,时常动用八百里加急为自己运送食材。 据说为了吃到南方的新鲜荔枝,调动过十几名信使,累死了二十多匹好马,杀了近一半延误时辰的信使,这才吃到新鲜荔枝......” 厨子讲了一些董大将军对于美食的爱好之事。 像什么大冬天凿冰捕鱼之类,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儿科。 可以说,全天下像董大将军一样会吃的人应该没有几个。 夜明似乎很满意厨子的回答,赏了一粒碎银子,把厨子高兴的不行。 随后打发了厨子和大婶离开,让麦穗关上后厨门。 麦穗关好了门,很是渴望的看着一桌子饭菜。 但她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对,不是吃东西的时候,有些眼巴巴的看着夜明,想知道夜明是要做什么。 泪玲也是奇怪,四下看了好几圈,用鼻子嗅了嗅,也没发现异常。 “奇怪,这里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有些不解的泪玲希望夜明能解释一下。 夜明没有直接回答什么,只是取出了牛角香炉,轻轻一弹香炉,一道黑影飞了出来,落在地上。 正是人身骆驼首的唐永鸣精。 唐永鸣精突然被放出来,还有些疑惑,看向夜明。 夜明则是指了指哪一桌饭菜,唐永鸣精见此,回头看向桌上饭菜。 要是平时,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它肯定不会客气,可此时确实有些意外,对着那桌饭菜道: “你是何处精怪,竟然附在饭菜上,还不快出来,否则休怪我不讲情面!” 泪玲和麦穗都是奇怪,这唐永鸣精好像能看出问题来。 夜明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在唐永鸣精几句威胁之语下,忽见桌上饭菜一阵朦胧,无形烟气从饭菜中飘了出来,最终化为一个精怪。 这精怪像七八岁的孩童,着紫衣,长着黑色的脚。 现出身形后,这孩童模样的精怪一脸警惕的看着唐永鸣精,口中发出清脆的童音: “你是谁?为何管我?” 唐永鸣精道:“你不知我,我却知你,你是猪角白腹鬼。” 这孩童没想到一下子被唐永鸣精叫破跟脚,面露惊恐,转身就化为一道黑影想要逃走。 但刚化为黑影,就被泪玲一爪子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唐永鸣精见此,骆驼脸上表情微微抽搐。 它就是这么被泪玲抓住的,没想到现在又害了一个“同类”。 这猪角白腹鬼被泪玲按着,很不服气,不断挣动,只是怎么也无法摆脱。 唐永鸣精见此,好言相劝: “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猫女大人修为强大,不是你可以抗衡的。” 泪玲则是好奇问唐永鸣精: “你说的这个猪角白腹鬼是个什么东西,躲在食物里,竟然连我都无法察觉。” “大人,这猪角白腹鬼和小人有些类似,都是天不收、地不管、神不顾的精怪。 喜好藏在吃食中,只要有人吃了它所依附的食物,就会得病,若是吃的多,还会直接哑掉,直到死去。 这精怪的隐藏能力极强,便是一些修士也难以看穿其伪装。 不过,其也和小人一样,本身修为很弱,造成不了什么大破坏。” 唐永鸣精较为详细的介绍了猪角白腹鬼。 泪玲听完,有些恍然大悟。 夜明则是道: “天不收、地不管、神不顾的精怪实在令人羡慕,要是再有强大修为在身,那当真了不起。” 唐永鸣精赶忙解释道: “说是天不收、地不管、神不顾,其实也没多了不起,遇到厉害的高人,还是任人宰割的。” 它很怕夜明会为了研究它身上所谓的“秘密”,而虐待它。 夜明指着猪角白腹鬼对泪玲道: “将这个小家伙训服气了。” 唐永鸣精见状,知道这是个博取夜明好感的机会,当即主动请缨。 对此,夜明欣然应允,招呼麦穗、泪玲一起吃大餐。 饥肠辘辘的麦穗坐在桌前,看着一桌的丰盛菜肴,又看了看正在被唐永鸣精收拾的猪角白腹鬼,有些不敢动筷子。 倒是夜明毫无顾忌,直接大快朵颐。 泪玲对夜明还是很了解的,知道这老魔头能这么吃,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也化为人形,享用大餐。 麦穗犹豫了一会儿后,饥饿战胜了担忧,跟着大吃特吃起来。 正在训猪角白腹鬼的唐永鸣精眼角余光飘过正在被吃的饭菜,咽了口唾沫。 但它也知道,自己接触过的食物别人是不能吃的,不然会闹肚子。 再说,它也不敢提任何要求,只能将这股劲儿撒在猪角白腹鬼身上。 猪角白腹鬼就像是个倔脾气的孩子,无论唐永鸣精怎么收拾,就是不肯服软。 这让唐永鸣精感觉很难受,它自己是瞬间投降的类型,现在见到一个死不服软的同类,莫名有了一种,一定要让对方也变得和自己一样,去讨好、巴结、迎合那几位大人才行。 只有这样,它才会感觉心里平衡许多,显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因此,收拾起猪角白腹鬼那是一点儿不留手。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的精怪都是软骨头,这猪角白腹鬼就是个典型的硬骨头。 都快被唐永鸣精打死了,也不肯屈服,只是咒骂唐永鸣精。 唐永鸣精有些恼羞成怒,抬起脚,就要一脚将猪角白腹鬼踩死。 这时,却听夜明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够了,别真给弄死了。” “可是大人,它完全不听话,这样的精怪留着没用,不如......” 唐永鸣精不知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态,就想弄死这个比自己有骨气的精怪。 “怎么,我说话不管用?” 夜明平淡的说着,唐永鸣精却被吓出一身冷汗,立马低头哈腰道: “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着,转过脸又凶巴巴的对着猪角白腹鬼道: “还不谢过大人的不杀之恩!” 回应唐永鸣精的,只有猪角白腹鬼一声“呸”。 唐永鸣精见它一点儿面子不给,心中无名火起,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能弄死这个猪角白腹鬼。 “将它带到我面前来。” 夜明饶有兴致的“看”着猪角白腹鬼。 唐永鸣精闻言,心中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但它并不敢反对,乖乖提着猪角白腹鬼,将之强行按着跪在夜明面前。 猪角白腹鬼死活不愿跪,两脚乱蹬。 唐永鸣精一气之下,一脚将猪角白腹鬼两腿踩成烟雾,强行将之按着跪了下来。 夜明并未阻止这一切,只是笑着对猪角白腹鬼道: “我不杀你,也不会奴役你,只要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我便放了你,如何?” 唐永鸣精闻言,有些急了: “大人,这猪角白腹鬼忒如此不识大体,怎能和它谈条件?” 夜明闭着眼“暼”了唐永鸣精一下。 唐永鸣精顿觉汗涔涔,再不敢言语。 夜明又继续看着猪角白腹鬼,等待它的答复。 “要杀就杀,小爷不怕死。” ...... 121毕竟,你值得更好的 猪角白腹鬼是个不怕死的,身体都被打的只剩透明一团了,还是不肯服软,那怕夜明亲自开口也是一样。 “我又不打算杀你,你怕不怕死都无所谓,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也会放了你,只是你会失去一次变强的机会而已。” “变强......” 听到变强的字眼,猪角白腹鬼眼中闪过一丝渴望,随即又摇了摇头, “休要框我,有这种好事,你会给我?” 一旁的唐永鸣精也是意外于夜明所说的让它们变强的说法。 它们这种精怪与一般妖魔鬼怪不同,虽然理论上谁也没有资格管束它们,可同样,它们也没办法通过修行来提升修为,只是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才能有所提升。 这些方式与它们的存在方式有关,比如双石石精依靠石头砸人,只有砸死一些特殊的人,才能提升一点修为。 像唐永鸣精自己,需要让一些特殊的人吃自己摸过、吃过的食物,导致身体出问题,才能借此提升修为。 多年来,它很少遇到所需的特殊之人,因此到现在也只比诞生时强了一点点而已,几乎没有明显提升。 猪角白腹鬼虽然也想提升修为,但也知道夜明不可能真的帮它,所以才出言拒绝。 夜明对猪角白腹鬼的否决,并不生气,只是笑笑,继续道: “你这么硬气,我如何骗你,我让你做的事,与你提升实力也有关,你倒是可以根据具体情况,选择是否答应我的条件。” 听夜明这么说,猪角白腹鬼说道: “其实要我答应你的条件也行,但你需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 猪角白腹鬼指了指唐永鸣精: “让我打它一顿出气。” 唐永鸣精闻言,面色一变,看向夜明,有些焦急与哀求之色: “大人......” “不行,它是我忠心耿耿的手下,我怎能为了你这样区区一个阶下囚,就去为难我自己的手下呢?” 唐永鸣精很是意外夜明的说法,很是感动的看着夜明。 就这么突然间,感觉跟着这位大人好像还不错,起码不会抛弃“自己人”。 猪角白腹鬼闻言,鼻子里“哼”了一声,又摆出一副任杀任剐的样子。 夜明也不跟它多话,取出牛角香炉,将其收了进去。 收了猪角白腹鬼,又对唐永鸣精说道: “你也进去,不过这一次不是阶下囚,而是典狱长。 记着,我留着它还有用。” 唐永鸣精闻言,挺直了腰杆,郑重答应下来。 此时它的心态已经发生了转变,再也不觉得呆在那小小香炉中是一种罪过,而是当做了职责...... 见夜明将两精怪都收进了香炉,泪玲白了他一眼: “你这家伙,骗人是真有一套,这么就将让那唐永鸣精成了自己人。” 夜明摇了摇头,吃了一口菜道: “像它这种软骨头,要真是自己人,那才是灾难,其实我还是更欣赏那小鬼的。” 麦穗没太听懂两人所说,只是在努力的消灭桌上的美食...... 安吴城的治安很好,一到晚上,城里就有大队的巡逻兵巡逻。 几乎没有什么贼人能在这里偷到东西。 当然,这里是指一般贼人,有的贼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偷东西。 夜明他们歇息的客栈后院中,驴根正在马厩中休息。 在安吴城,所有的马匹都是被严格管控的,哪怕是再瘦弱的马,都不允许官方以外的人拥有。 因此,马厩里一匹马也没有,只有一些牛、驴之类,都是客栈客人的。 驴根隔壁马厩也是一头驴。 一头母驴。 那母驴见了驴根,不时上来蹭蹭、挤挤、嗅嗅。 要是一般的驴,自是不可能把持得住,但驴根不一样。 驴根是老实巴交的憨厚驴,没有主人的允许,它是绝对不会“乱搞公母关系”的。 因此,面对母驴的“调戏”,驴根不动如山。 就在母驴以为驴根是劁过的驴,将要放弃时,却见客栈的外墙处搭进来了一条梯子。 一个穿着巡城卫兵衣服的人爬了上来,跳过院墙,从院子里,将后院门打开。 后院门一打开,便见一群穿着巡城兵衣服的人进来。 这些人一进来,就直奔被拴在马厩里的牛、驴之类。 驴根身边的母驴也被一人牵住鼻子上的绳索,拉着便走。 有个词叫驴脾气,这在母驴的身上就得到了印证。 见不是自己主人拉自己,母驴挣扎着甩头,撅蹄子。 要是一般人面对“犟驴”的这一套,恐怕难以应付。 可这些人不一样,个个都是练家子,两人合力,连驴都犟不过,母驴被强行拉着往外去。 另有两人来拉体型明显比一般驴壮硕一圈的驴根。 由于天黑,他们开始还没注意,等走近了一看,这才发现,驴根鼻子上、头上压根儿没套绳,要不是看其在马厩里,背上垫的有坐垫,恐怕会误以为这是野驴。 没办法,谁让驴根让人省心呢,从来不用刻意驱赶。 想牵走一头没栓绳的驴,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两人又招呼来两人,四人一起动手。 按理说,面对四个人,别说是驴,就是马也能按倒。 可驴根不一样,它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虎骨、熊骨粉,力气之大,绝不是三五人可撼动的。 那怕四人齐上,也无法奈何驴根,根本拽不动。 有一人大胆的去拽驴根的尾巴,也不起作用。 只是驴根脾气实在是太好了,即便被人拽尾巴,也没有撅蹄子。 不然以它的力道,一蹄子下来,那人恐怕要当场去世,其他人就可以坐等开席了。 这些人见驴根不反抗,坚定了欺负老实驴的想法。 有人拿来绳索套着驴根的脖子,想强行将驴根拖走。 驴根被绳子勒得有些喘不过气,甩了甩脖子,直接将拉着绳子的那人甩飞了出去。 那人摔了个大屁股蹲儿,疼的龇牙咧嘴,半天站不起来。 其他几人也奈何不得驴根。 正此时,那母驴挣脱了捆嘴的绳子,发出了叫声。 一群人见此,有些焦急,放弃驴根,牵着其他牛、驴往外去。 驴根见刚才“诱惑”自己的母驴也被带走,爆发了属于“老实驴”的怒火,发出一声叫声,撞了过去。 几人直接被驴根撞飞老远,摔在地上,其中一人忍不住发出了惨叫声。 这一下惊动了客栈里的住客,有人似乎要外出查看。 众人见此,连滚带爬的起来逃跑。 还有人想顺走一头牛,却被驴根再次撞飞。 客栈里出来两个商人带着几个伙计冲出来查看,见牛、驴都在院子里,没有少,这才放心些。 有人想追贼人,但却被阻止了,因为有人认出那群贼人好像是巡城士兵。 别管人家有没有违反军令,总之人家是兵,他们一群行商的,还是尽量不要招惹的好,反正也没有真的被偷走什么。 夜明也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一点儿不急的样子。 驴根见到夜明,走了过来,打了个响鼻,表示自己没事。 那头母驴又凑了过来,赖在驴根身边。 母驴的主人是个商人,见到驴根壮硕的身材,又见夜明衣衫破旧,便想将驴根买下。 夜明自是拒绝了。 应付完了商人之后,夜明独自站在后院,“看”向远处街道。 过了一会儿,一道灵巧的身影跳到了院子里,正是猫形态的泪玲。 “城里有大量煞鬼巡逻,戒备森严,我跟着那群巡城兵到了一处破旧居所,见他们在那里休整。 那处地点存放有一些药酒、兵刃之类,但没有多少粮食。 他们今晚出来,应该是想偷能吃的东西。” “哦,城里军兵粮食不足吗?” “不像,我去其他营地转了一圈,发现粮食储备很充足,只有他们这群人没什么吃的。” 泪玲也有些疑惑,不知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但通过一些细节可知,这些人的确是正规的巡城兵。 “不时就会有煞鬼经过那一片地区,我无法久留,暂时就知道这么多。” 泪玲表示了自己的难处。 夜明闻言,笑了笑道: “你不方便去,我们手里不是还有一个天地不管的吗?” 说着,取出牛角香炉,轻轻一弹,将唐永鸣精放了出来。 “大人,您有事吩咐吗?” 唐永鸣精现在的心态的确是变了,有那么点想要效忠夜明的意思。 夜明笑道:“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 交代了让唐永鸣精去监视那群人的任务之后,夜明笑道: “这不算在我让你办的那件事里,有意见吗?” “没有,大人的吩咐,小的岂敢不从!” 唐永鸣精连忙答道。 “其实你要是趁着监视的时机,选择逃跑,我也是毫无办法的。” “不敢,小人万万不敢。” 唐永鸣精立马表忠心,虽然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你逃跑也实属正常,我没什么损失,你也不会得到什么。 可如果你选择回来,那我能保证让你的修为提升一些。 具体如何抉择,就看你自己的了。” 夜明说完,看都不看唐永鸣精,转身往客栈中去。 泪玲跟着一起回去了,院子里就剩唐永鸣精自己。 看着夜明似乎真的不管自己了,唐永鸣精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思虑良久,唐永鸣精化为一道黑影,飞去了外边。 客栈里,泪玲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夜明: “你就这么放任它走了?” 夜明扔出一个稻草人到泪玲面前: “这里面有它的一丝气息,你盯着点儿,要是它乱跑,想要逃走,你就去把它弄死。” 泪玲:...... 看着这稻草人,泪玲突然问道: “上次是不是你也对我用这招了?” “没有,怎么会呢,我们是最相互信任的主仆,我怎么舍得对你用这招呢?” 夜明矢口否认。 “是吗?” 泪玲表示严重怀疑。 “那当然,区区稻草人追踪的手段,怎么会用在你身上。 毕竟,你值得更好的。” 泪玲:...... 果然,这老魔头不是个好东西,肯定是留着后手的。 这一夜再无其他动静,过的很是平静。 一直到天亮,也不见唐永鸣精回来。 泪玲盯着稻草人,随时考虑着出击,将那个没骨气的精怪弄死。 但令泪玲意外的是,早饭刚吃过不久,唐永鸣精居然回来了。 ...... 122全宗庄?密探庄! 见唐永鸣精回来,泪玲代替夜明问话: “有何发现?” “猫女大人,小的监视了他们一晚,发现他们和一般的巡城兵不一样,属于受排挤的一类。 小的自作主张,暗访了他们周围几个临近驻地,最终得知他们都是不服董大将军吞并唐大将军人马的将官校尉,被贬职成普通巡城兵,而且还不给他们粮饷,就想要逼他们闹事,趁机问罪......” 唐永鸣精说的挺详细,基本摸清了那群人大致底细。 麦穗听到是原唐大将军手下之人,有些出神。 她在家里出事前,几乎没出过家门,更没见过几个唐大将军的手下将领。 但她知道,这些人到现在还在坚持,肯定是忠于自己已逝父亲的。 夜明听完唐永鸣精所说,将其收进了牛角香炉中,并不让它知道后续。 泪玲看向麦穗,又看向夜明,问道: “公子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接下来的计划是......逛街。” 说逛街,夜明真就开始逛街,独自一人骑着驴根,很是悠闲的样子。 只是这安吴城里实在没什么好逛的,大街上行人很少,周边店铺大量都是空的,估计店铺里的青壮都被抓去当兵了。 绕了一圈,逛了逛安吴城着名的“吴王冢”。 这位吴王是最早在此城抵御外敌,直至战死的一位英雄人物。 之所以取名安吴,就是表示让吴王安心,后世无忧。 只是夜明见到的“吴王冢”已经有一段时间无人打理了,坟头的枯枝烂叶很多,都埋葬在皑皑白雪下。 离了“吴王冢”,夜明来到了一家偏僻客栈中,坐在客栈大堂,点了些酒菜吃食。 掌柜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既当掌柜,又当伙计。 见夜明不像是有钱的样子,有些犹豫,夜明表示,钱一定不会少。 掌柜的还真就信了。 夜明一直在客栈大堂吃吃喝喝近小半个时辰,都没有结账的迹象。 掌柜的有点担心夜明吃霸王餐,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防止夜明逃跑。 这时,一个手臂缠着绷带的男子从店外走了进来。 男子一脸颓唐之色的低着头进客栈,没有看店里有谁,就要径直上楼去。 结果在经过夜明吃饭的桌子时,夜明伸出了脚,男子一个不慎,直接被夜明绊倒。 由于右臂有伤,勉强转了下向,左半边身子先摔倒在地,摔得结结实实的。 男子吃痛,很是气愤的看向绊倒自己的人,就要发作,但紧接着一愣: “杨先生?” 原来这男子正是全宗庄一行人中的井轩伟。 夜明笑嘻嘻的“看”向井轩伟: “许久不见,先帮我把账付了。” 井轩伟见到夜明,十分诧异,听了夜明所说,也不犹豫,只是身上已经没钱了,将外套抵给了掌柜的当做饭钱。 “杨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没了外套的井轩伟浑然忘了冷,询问夜明。 “先上楼再说。” 夜明指着楼上说道。 井轩伟也是点头: “是极,是极,杨先生请,弟妹和小妹也在楼上。” 很快,夜明就在二楼的客房里见到了井紫若和古蓉。 现在的井紫若看起来与一段时间前的活泼少女形象大相径庭,眉目间都是忧愁。 古蓉的面色也不好看,见到夜明到来,亦是意外。 “说说看是怎么回事吧!” 夜明笑问道。 井轩伟简单说了下他们的遭遇。 其实也不复杂,他们一行到了安吴城,就被城卫军抓了。 井浩等人都成为壮丁,尤其是会武功的兵丁,在军队中可是深受欢迎的。 唯有井轩伟,因为在中途打虎伤了手臂,被视作残废,这才幸免于难。 井紫若和古蓉的日子也不好过,身为女子,在这安吴城,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她们了。 两人这两天连客栈都不敢出,只能躲在这里。 井轩伟用他们所剩不多的银钱,在城里四处奔走,也没能打通关系,没法将井浩等人捞出来。 “他们现在在何处服役?” “在‘毅’字营,进出都受管制,外人也无法进去探望。” 井轩伟有些丧气的说着,随后又盯着夜明道, “杨先生,您是高人,既然您主动出现,那一定是有办法的,对不对?” 井紫若和古蓉也是看向夜明,他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夜明只是笑问道: “知己知彼,方能有所布置,你们总该告诉杨某,你们来安吴城到底是为何事吧。” 听见夜明问这个,古蓉犹豫了下,没有开口。 倒是井紫若果断道: “都时候了,不能再瞒着杨先生了。 其实我们到安吴城是为了调查唐大将军灭门一事......” 原来,唐大将军早年混迹江湖时,有一结拜兄弟,两人相交莫逆,互为知己。 后来一人做了边关将领,一人做了朝廷暗子。 如今全宗庄的老庄主明面上是一个江湖势力的领头人,其实是朝廷密探的一大头领。 唐大将军出事之后,作为他的结拜兄弟,老庄主十分怀疑唐大将军的真正死因,只是自身伤病严重,没法亲自调查。 因此,便派遣了自己的儿子女儿,及其他子侄等辈一同前来调查此事。 “也就是说,其实你们整个全宗庄都是朝廷在江湖上的耳目?” 夜明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 井轩伟见井紫若都透露了自家底细,也不再隐瞒: “不错,其实我们这次来,也不只是为唐大将军之事,还想探查清楚朝廷在这边的暗探首领的情况。 因为一年前,朝廷在这边的暗探首领就和朝廷断了联系,上面怀疑陈州这边出了大问题,派我们过来调查。” “既然你们是朝廷暗探,还没办法联系这边的其他密探帮忙放人吗?” “到了这里之后,我们才发现,朝廷的暗探,已然全灭!” 井轩伟说出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井紫若也是生气的敲了一下桌子: “暗中处理了所有朝廷暗探,还掌握着天下最强兵马,这个董禄山想干什么!?” 董禄山便是董大将军全名,井紫若直呼其名,可见已经对其人十分不满了。 “原来如此。” 夜明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你们可有想过为何朝廷的暗探会一举全灭?” “对呀,朝廷的很多探子都是相互不知身份,大多采用单线联系的方式传递情报。 就算是暴露,也不该一下子全都暴露了。” 听到夜明的问题,井紫若意识到了什么。 井轩伟也是瞳孔微缩道: “能掌握所有密探名单的人...... 就只有朝堂中的那几位了。” “难道是他们在纵容董禄山的行为?” 井紫若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井轩伟也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想到了什么,这才说道: “不会是全部人都这么做,应该只是一些人在这么做而已。 否则的话,也不会有人允许我们来调查了。” 古蓉点头道:“朝中的大人们从来都不是一条心,我们背后那几位,应该不是向着董禄山的。” 分析出了这样的结果,几人既觉心头沉重,又感觉还有希望。 还是有人在对抗着这些事的。 夜明道:“井浩兄他们都是有武艺在身的,在军营里应该不会吃多少亏,救他们倒是不急于一时,眼下不如先去唐大将军的府邸看看情况。” 井轩伟叹息道: “难,很难,现在的唐府已经被董禄山赏赐给了自己最看重的义子吕庆绪。 那吕庆绪作为董禄山的义子,也是其手下第一战将,甚至有天下第一将的名头。 尤其是他使用的兵器,乃是一千五百年前有‘绝世人屠’之称的夜明将军用过的‘兵煞战戟’,战力可谓当世无双。 他的住所防守森严,再加之其本人的实力,想要探查他的住所,实在是太危险。” 夜明笑道:“所谓危险,因人而异,诸位信我的话,倒是可以一探。” “杨先生都这么说了,我们当然相信了!” 井紫若对夜明很是信任。 井轩伟和古蓉也知这位不简单,欣喜他肯出手相助。 见他们答应了,夜明笑道: “既然要我出手,那就要付钱了。” “付钱?杨先生,你还问我们要钱?” 井紫若很是不解的看着夜明。 在她看来,杨先生可不像是贪图蝇头小利之人。 夜明笑道:“总不能让杨某平白帮忙吧?” “可是我们的银钱现在已经用光了...... 能不能先欠着,事后再给你。 你放心,我们绝不会赖账的。” 井紫若有些没辙。 夜明笑道:“怎么会没钱,古蓉夫人身上不是还有钱吗?” “嫂子身上也就几两银子了,有点儿少。” 井紫若解释道。 夜明却是笑“看”古蓉道: “八十两。” “杨先生,你别这样,实在不行,我,我可以......” 井紫若难以启齿的说着。 夜明却是不理会,只是闭着眼“看”着古蓉。 古蓉开始还能面色平静,可到底还是没顶住夜明那无形的压力,轻叹一声,脱下了鞋子,从鞋子里取出两片金叶子。 “杨先生,妾身身上就这些了。” 夜明见到金叶子,没有接,只是意有所指的对古蓉说道: “两片金叶子,留一片就够了。” 说着,一挥袖子,古蓉手中金叶子便少了一片。 随后,夜明站起身来,笑道: “今夜子时,吕府外小巷子见。” 语罢,笑着下楼去了。 见夜明离开,井紫若、井轩伟都看向了古蓉。 古蓉面色不变,指着剩下的金叶子道: “出门在外,总要留一手的。” 井紫若问道: “那嫂子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 “大家都知道了,那还能叫后手吗?” 古蓉反问。 井紫若觉得有道理,不再追问,只是见自家还有钱用,心里觉得安稳了不少。 井轩伟则是道: “弟妹,这事小浩知道吗?” 井轩伟口中的小浩自然就是指井浩了。 古蓉淡然道: “他自然知道。” “是吗?恰好他现在不在,弟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你是在怀疑我?” 古蓉有些不满的看着井轩伟。 “没有,只是觉得弟妹藏钱之事确有不妥。” 井轩伟见古蓉似乎要生气,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毕竟夫妻之间藏点私房钱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这事毕竟是杨先生点出来的,这种高人,向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 123声东击西,卧底反用 关系亲近的人之间,相互信任总是多些的,井轩伟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家弟妹古蓉。 当晚亥时,他们便出发往吕府方向去。 而另一边,夜明所在的客栈,泪玲趴在窗台上看着夜明: “你真要去吕府?” “当然不去。” “不去?那他们要是去了,岂不是会扑空?” “他们不会扑空。” 夜明神秘一笑,笑的不怀好意。 见夜明这么说,泪玲不再问了,知道这个大魔头肯定又憋着坏呢。 “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自然是离开这家客栈了。” 夜明说着,见麦穗已经整理好要带的东西了,便带着她一起下楼。 泪玲不知夜明要搞什么鬼,好奇的跟着。 她发现夜明和麦穗直接骑着驴根,连那破板车也不要了,就这么往外去。 这是要干嘛? 连夜跑路? 泪玲不解,但还是提醒道: “晚上城里有很多煞鬼巡逻,被它们看到就不好办了。” 夜明笑道:“不妨事。” 见夜明胸有成竹的样子,泪玲也不再多说,跳到驴根头上,一同前进。 任劳任怨的驴根驮着两人一猫走在街上。 街上有不少巡城兵,对此,夜明直接施法,遮掩了他们一行的痕迹。 这让泪玲十分意外,这老魔头施法,会散发魔气的,就不怕暴露自身吗? 之前无论是对付那邪气蜈蚣还是瘟魔,这家伙都没有施法过,这次居然会为了这样的小事施法,真是奇了怪了。 障眼法也就对付一下普通人,对于煞鬼这样的鬼物是没有用的。 他们刚转过一个弯,就遇到了两只巡逻过来的煞鬼。 两煞鬼一见到夜明等明显不属于普通人范畴之人,立马就要发动攻击。 只是刚冲到夜明面前,便见夜明伸指轻轻一点。 两煞鬼目光顿时变得呆滞,僵在半空,随后又恢复正常,对夜明等人视而不见,继续巡逻去了。 夜明笑着说了句:“其实,控制煞鬼的方法,我也会。” 《鬼王炼阳决》中就记载了大量驾驭各种鬼物的法门,虽然夜明不是鬼,不能让这些煞鬼对自己言听计从,但只是让它们对自己视而不见还是轻轻松松的。 一路上,无论人鬼,都没能阻碍驴根的步伐,不久,他们来到了一处很是破烂的驻地,仅仅能够做到遮雪而已。 驻地现在是空的,不见人影。 夜明一点儿不急,只是从驴根背上下来,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麦穗见此,也跟着下来。 只是来到了城内士兵的驻地,麦穗还是有些紧张的,手里握着白色石头,观察着四周。 泪玲看着这驻地,已然明白夜明来这里干什么的,只是不知夜明具体是何打算。 不多时,便见一群兵丁无精打采的回来,一个个都很没精神,好像很是饥饿的样子。 当先一人最先发现驻地外酷似男孩儿的麦穗,有些疑惑,又看到了驴根,以及帐篷下坐着的夜明,不明所以。 其中一人指着驴根情绪激动的对为首者说了几句什么,为首者听罢,神色一凝,抬手示意,让兄弟们停下。 众人也都是拿不准突然到来的是什么人,敢这么大摇大摆出现在这里的人,不可能是普通人,对于近期正在遭受针对的众人而言,实在不算是个好消息。 为首者正了正身上的衣衫,上前去,走到夜明身前,抱拳道: “在下张志,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夜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着指着麦穗道: “你不该来拜见我,而是该拜见她。” “他?” 张志看向酷似男孩儿的麦穗,不知夜明是什么意思。 夜明笑着说了句: “她姓唐。” “姓唐?” 张志眼前一亮, “你是小将军?” 刚说了一句,立马又自我否决了: “不对,小将军出事时已经十四,而且确实死去了,你不是小将军。” 麦穗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 “我是女娃,我爹姓唐。” “您是小小姐?” 张志有些怀疑的看着麦穗,想了一会儿道, “是了,将军确实有一个小女儿,按年龄算的话,是有这么大了。” 夜明笑道:“既然认出来了,不断算参见吗?” 张志闻言,意识到眼前这位怪人恐怕是友非敌,感觉有了盼头,立马招呼后面的一帮兄弟,一起上前,齐齐半跪在麦穗面前。 “属下拜见小小姐。” 突然被这么多人拜见,麦穗很不习惯,下意识就往夜明身后躲。 夜明拉着麦穗的手,“看”向张志等人,笑道: “麦穗还小,便由杨某与你们沟通吧。” 张志等人闻言,具是点头。 他们可不傻,能看出来,这位看起来破衣烂衫的神秘人才是真的大腿,自是不会拒绝。 夜明开始询问他们一些问题。 众人如实作答。 简单来说,唐大将军出事后,董大将军要全权接受唐大将军手下人马。 许多部将选择了投靠董大将军,但也有一部分忠心于唐大将军之人,怀疑唐大将军被害之事另有蹊跷。 他们认为,害死唐大将军的,不是什么凉人细作,而是董大将军暗中谋划的,目的就是为了唐大将军手下势力。 因此,这些人选择了拒不服从。 只是众人都太小看董大将军的势力了,面对其义子吕庆绪,众将军无人可敌,反对派将军被尽数清除。 处理了高层之后,还有不少中低层。 这些人基数大,不可能大肆杀戮,否则必然军心动荡。 董大将军便让人将唐大将军的原部队全部打散重新编队,将他们这些唐大将军的骨干将校全部贬为普通士卒,由自己人担任将校。 如此,彻底掌控了唐大将军的人马,随后又命人暗中百般刁难他们这些忠心于唐大将军的人。 “先生,别的不说,光说董禄山父子对我们的态度,就知道唐大将军之死,绝对与他脱不了干系。” 张志满是悲伤的向夜明哭诉。 夜明笑道:“杨某既然来了,自是要管你们的,不如先管你们一顿饭如何?” 众人闻言,面露喜色,他们已经饥一顿半饱一顿好久了,实在有些熬不住了。 “不过你们吃饱了,也要为杨某做一件事,如何?” “这是自然,杨先生愿意帮我们,我们为杨先生做事,自是应该的。” 见这群人对夜明感激涕零的样子,泪玲叹了口气。 这个老魔头忽悠人的功夫越来越强了。 以泪玲的了解,知道这饭绝不是那么好吃的。 但张志等人可不知道夜明有什么算盘。 只是认为夜明既然带着唐大将军的女儿,那一定是值得信任的人,再怎么也不至于害自己等人,一个个屁颠跟着夜明一起去吃饭的地方。 ...... “杨先生,你说的吃饭的地方是这里?” 张志有些心惊胆颤的指着前方的院子,其他人则是一点儿声不敢出,一个个噤若寒蝉。 这地方,是安吴城将军府的厨房,旁边就是将军府。 虽说董禄山、吕庆绪父子现在不在这里,但...... “来这里偷吃的......” 张志咽了口唾沫, “杨先生,我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饿。” 其他人也是点头。 是的,感觉没那么饿了。 夜明摇了摇头道:“没出息,谁说要偷东西吃了?” “啊,不偷东西吃?那我们来干什么?” “自然是,抢!” ...... “奇怪,都快到子时了,怎么还不见杨先生?” 井紫若躲在吕府两条街外的小巷子里瑟瑟发抖。 她感觉自己快被冻僵了,已经是鼻涕长流,一点没有美少女的气质。 井轩伟也是皱眉: “难道杨先生遇到什么意外情况了......” 古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飘雪的黑夜,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一阵子,已经到子时有一会儿了,还是不见夜明的踪影。 “杨先生,你怎么还不来啊,你再不来,我就要冻死了......” 井紫若冻得手脚冰凉,蜷缩成一团,蹲在墙角边。 井轩伟和古蓉也都被冻得有些受不了。 正在井轩伟打算放弃时,却忽然听见城中有敲锣声,还有人在高喊着什么,隐约间传来“失火”“贼人”之类的言语。 三人都是一脸意外,那个方向,好像是将军府。 正在三人疑惑时,忽然听见小巷子周围传来一阵脚步声。 井紫若、井轩伟都是大惊,古蓉也是皱了下眉头。 没几息时间,便见小巷子周围全是脚步声,一个个火把也在黑夜中闪烁着,一群披甲执锐的军士将整个巷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井轩伟、井紫若面色大变,惊骇不已。 古蓉也僵立在原地,面色难看。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站在三人面前。 那人盯着古蓉道: “你背叛了我们?传递假消息?” 古蓉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有,只是没想到......” “没有?” 那将军模样的人冷笑一声, “将我们的注意力调到这里来,好趁机潜入将军府纵火,烧毁大量军机文件? 这都是因为你的情报! 不管你是不是背叛,今夜之事,你都罪责难逃。” 井轩伟、井紫若听到这里,哪能不明白,古蓉竟然真的有问题。 “嫂子,你为什么......” 井紫若实在无法理解古蓉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古蓉苦笑一声: “我先是相爷手下的探子,其次是天官大人的探子,最后才是你嫂子。” “相爷......你是说他?” 井轩伟瞳孔微缩,随即又露出释然的表情, “是了,到了他那个位置,唯一更进一步的可能就是那一步了。 如此看来,他早就与董禄山暗中勾结......” “嫂......古蓉,你为何要害大哥他们?” 井紫若质问道。 “他们被抓壮丁完全是意外,本来我也正打算和上面的人联络,放他们出来的。 没想到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大鱼,这才改变主意。 只是不想却反被大鱼利用了。” 古蓉选择了向井紫若解释原因。 那将军模样的人并不在意井轩伟、井紫若,也不想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在他看来,这几人只是被抛出来的诱饵,和愚蠢的探子,压根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挥了挥手道: “拿下。” ...... 124妖法邪术戏兵丁,神将不和各分离 面对这么一群全副武装的兵丁,任你是什么武林高手都没用,古蓉没有反抗,任由被人擒下。 井轩伟伤了一条手臂,加之冻了半天,也没有反抗的实力。 井紫若从扑来的兵丁眼中看到了满是恶意的强烈欲望,恐惧不已。 危急时刻,井紫若突然自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牛角阵盘,对着针盘底部一按,口中念念有词。 有一个士兵的手都已经快要碰到井紫若了,却忽然感觉到井紫若身上爆发出一阵能量,将他给掀翻,摔在地上。 后续几个士兵也是如此,都被迫退。 众人看不到井紫若身上展开的三才阵防护,还有人不信邪的往前去,但无一例外都被弹开。 井紫若到底是江湖儿女,心理素质很强,见这些人被弹开,立马借着身上的阵法防护往外冲,直奔井轩伟身边去。 沿途阻挡的士兵全都被冲开。 井紫若一拉井轩伟,将他也拉到了三才阵的防护下。 众士兵近身不得。 有人面露恐惧的喊道: “妖法,这女人会妖法。妖怪,他是妖怪!” 为首的将领也是意外于这突发情况,一把将古蓉抓到身边,抽出腰间佩刀,架在她脖子上。 “这是怎么回事?” 古蓉哪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能苦笑一声道: “不知道。” 将领大怒:“废物,什么都不知道,你当的是他娘的什么密探!” 一巴掌打在古蓉脸上,打的古蓉半边脸都肿了起来,旁边两个士兵又将其控制住。 而此时井紫若已经带着井轩伟往外冲了一段距离。 众人根本拦不住,都会被那看不见的力量推开。 将领见此大急,再也不顾能不能抓到活的了,只是大喝道: “杀了他们。” 众人刀剑齐上,砍在三才阵上,并不能攻破,依旧被弹开。 最终,将领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冲出重重包围。 将领恼怒无比,下令众人紧追,同时遣人去找援兵。 这时候,井紫若、井轩伟身为武林高手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两人在冲出小巷子后,直接快速翻墙越壁,借助各种障碍物前进。 兵丁们都穿着铁甲,本就笨重,面对着两个刀剑不能伤的人,根本追不上,没一会儿就不见两人身影了。 那将领见此,只能在原地无能狂怒,一把揪着古蓉的头发,一顿拳打脚踢,差点儿将她打死。 痛打了古蓉一阵后,将领出了些气,提着半死不活的古蓉在手上道: “连夜通知董大将军和吕将军。” 说着,又看向凄惨无比的古蓉: “你最好提前想想怎么解释,否则你的下场会有多惨,不用我多说。” ...... “吓死我了,我感觉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那可是将军府啊!” 一个唐大将军旧部坐在原本的破烂驻地,有些疑神疑鬼的东张西望的说着。 张志见此,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 “你小子正常点儿,生怕别人发现我们做贼心虚是不是?” 收拾了这个兄弟一顿后,张志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心惊胆颤。 那位杨先生真是太敢想了,居然带着他们这么一点儿人,就去偷袭将军府。 只是没想到白天防守严密无比的将军府,晚上居然没几个人。 轻松解决了府里的守卫后,直接一把火,将府中的各种公文谍报付之一炬。 放完火之后,就是杨先生大发神威,直接施法,让他们隐身,一群人就这么在犯罪现场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了。 张志又叮嘱了一众兄弟许久之后,这才安心些,只是不知此时那位杨先生去了哪里...... 城中一处乞丐聚集地,这里的乞丐基本上都已经冻死在了这个冬天,地上躺的都是死人尸体。 井紫若、井轩伟二人逃到这里,见彻底摆脱追兵,这才松了口气。 “小妹,你这是什么神仙法术?” 井轩伟看向井紫若手中的牛角阵盘,眼中满是好奇。 “是杨先生给的。” 这个时候井紫若也不再隐瞒什么。 井轩伟听说是夜明的手笔,不再惊讶,只是道: “那杨先生有安排之后的事情吗?” 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他已经完全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 井紫若也是摇头,虽然现在理解了当时夜明交给自己这阵盘的用意,可之后的事...... 正在两人踟蹰之际,夜明的声音飘然响起: “两位大晚上的还有心情在此赏雪,真是好雅兴。” 两人听到夜明的声音,都是眼前一亮,一齐看向不远处的墙角转拐。 夜明正面带笑容的从那里走出,见到二人,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 “杨先生。” 两人异口同声的叫出声。 “好了,现在长话短说,事情败露,井浩兄他们肯定会从普通士兵变为阶下囚,被押送至城里大牢,我们现在就去救他们。” 夜明开口说着下一步的行动。 两人都是惊讶,井轩伟忍不住道: “对方押送小浩他们一定会加派人手,现在出手救人,恐怕不容易。” 夜明笑道:“现在救人的确不容易,但也是最有机会的时候,总比直接闯军营救人的机会大。” 两人虽然还是有些担忧,但现在也别无他法,只能选择相信夜明。 泪玲就在暗处看着他们,她也有些疑惑,不知夜明会如何救人。 总不可能直接用法术攻击那群士兵吧? 那样必定会引起城里的“五煞将军”注意,一旦被他们盯上,可就麻烦了。 ...... 城内前往大牢的路上,井浩等人此时正被上百兵士押送。 看着这阵仗,莫名被捕的井浩等人都是一头雾水,他们四人自从进了军营,和外界的联系就断了。 如今面临眼前的局面,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只能任由军士们押着继续走。 只是身份本就不简单的四人现在心里都在打鼓,不知是不是井轩伟他们出了什么事,暴露了身份。 正想着,队伍在经过一条较为宽敞的巷子时,忽见巷子一侧飞来漫天石头、砖头等物,撒向士兵群中。 押送士兵一直在警戒类似的事情发生,现在见到意外情况出现,队长立马大喊“保持阵型,不要乱”之类的口号。 阵型的确没乱,石头、砖头等最多只是砸伤几人,并没有太大威胁。 这时,又见巷子中飞来几个黑影。 众人才经历石头、砖头的打击,下意识以为又是这些,有人反应过来,高举盾牌防御。 谁知,这次的四个黑影东西没有砸向他们,而是落在井浩等四人身上。 那四个东西一落在四人身上,四人便突兀的从原地消失。 离四人近的士兵这才看清,竟然是四个稻草人。 井浩等四人直接消失在原地,四个稻草人掉在地上,无火自燃,化为灰烬。 押送队伍突见这样的手段,大惊,现场一片骚乱。 为首的队长也是个怕鬼神之术的,见到这样的“大变活人”景象,也是吓得怔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等众人反应过来四处搜寻时,也只在巷子里找到了一架简易投石车,再没有其他发现...... 城中一处无人居住的破烂房子中,井浩四人正听着井轩伟讲述这段时间的事。 当听完井轩伟所说后,井浩面色沉重,有些难以接受的垂着头。 万万没想到,一直以来的枕边人,居然是别家的探子...... “大哥,嫂子的事......” 井紫若想劝井浩想开点,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井浩却忽然一拍大腿道: “不好,思水、思源他们危险了!” 其他人闻言,也是面色微变。 井浩所说的思水、思源便是前段时间在一处老大夫家养伤的两人。 现在他们这里事发,再加上古蓉的叛徒身份。 毫无疑问,那两人恐怕早就被监视了。 估计这个时候,很可能已经被抓了...... 井紫若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看戏的夜明: “杨先生,你有办法吗?” 夜明摊了摊手道: “我是高人,又不是神仙。” 众人闻言,一阵沉默。 井浩强打起精神,对夜明拱手道: “杨先生,请问您能送我们出城吗? 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将董禄山父子的行径报告给朝廷。” “对,这事只有告知朝廷,才有机会解决!” 其他人也明白,这样的大事,不是他们区区几人可以处理的。 夜明笑道:“这倒是简单,明天正午我们出城。” 众人闻言,具是面露喜色。 夜明对于众人的感激并不在意,只是望向外面的夜空。 屋顶上的泪玲有些无法理解夜明今晚的奇怪行为。 今晚夜明多次使用法术,留下了不少魔气波动迹象,就像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一样...... 安吴城城隍庙,不,现在应该是“五煞将军庙”。 五座将军像屹立于庙宇中,其中一座赤红雕像闪过一阵火光,从中走出手持烈火大刀的火煞神将。 另一具黑色雕像闪过一阵水光,从中走出手持水袋的水煞神将。 最后则是手持羽扇,颇有儒将风范的风煞神将。 火煞将军一出现,看到水煞神将也出来,顿时眼冒火光,就要开骂。 风煞神将挥了挥手中羽扇道: “火,稍安勿躁,现在别急着吵架。” 又转头对水煞神将说道: “水,你也不要说话,大家安静一点,随和一点。” 水火二将还是给风煞神将面子的,相互之间露出一个鄙夷的目光,各自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风煞神将道:“今晚之事有些蹊跷,土让我们来看一看,大家就不要闹了。” “土也就是个狐假虎威的,要不是看在兵老大的面子上,谁会听他的?” 火煞神将有些不满的嘟囔着。 水煞神将阴阳怪气的说道: “嘴巴这么硬,这么敢说,你怎么不当着土的面这么说?” 一听到水煞神将开口,火煞神将就火冒三丈,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风煞神将再次开口阻止。 阻止了两人后,风煞神将指着一个方向道: “水,你去那边看看。火,你去另一边。我去那边。” 两神将见风煞神将将他们查看的范围隔开,这才点头,临去时,还对对方不满的哼了一声,这才离去。 风煞神将见此,持着羽扇笑了笑,也向着自己负责的方向而去。 ...... 125水煞神将煞身破,故布疑阵疑惑多 三位神将并不知道,此刻在城中最高的警钟楼顶层,正有一人一猫在此看着他们的行动。 警钟楼是在紧急情况下通告全城用的,建造的极高,两个日常值守的守卫并未发现异常,浑不知顶层已经站着人了。 出现在顶层的自然就是夜明和泪玲。 泪玲身为一只猫,夜视能力极好,但还是有点儿看不清三神将的行动。 只有夜明,直接从杨鹿鸣的身体出来,用极阴眼长时间观察,可以清晰掌握三神将的动向。 “你今晚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引出几大神将?” 泪玲猜到了夜明行为的目的,但不知原因。 夜明没有回答泪玲的问题,只是看着水煞神将的移动方向,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泪玲见此,心中提前为水煞神将默哀。 其实夜明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他打算试着用“五煞将军”提升手中“魔心盏”的威力。 魔心盏是由一堆蕴含阴晦之气的物品炼成,加之上品的三尸、三毒之气所修“魔心焰”为灯芯。 这样的宝物在别人看来自是足够强大,可在以极品三尸、三毒气为修炼目标的夜明看来,威力实在有限。 经过他的观察,发现这“五煞将军”身上煞气很重,且属性不同,要是能将这些煞气都炼进“魔心焰”中,定能使“魔心焰”发生一些改变,变得更强。 之所以盯着水煞神将,也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水煞神将距离“五煞将军庙”最远。 做过土地的夜明很明白,水煞神将可以在自身愿力辖区任何地点随时回到庙里。 一般来说,这样的对手,是很难缠的。 但夜明也是极为了解香火愿力的神明,自然有办法应付。 见水煞神将到了城中大牢外,井浩等人被救走的地方查看,夜明将瘟魔留下的疫病之核交给泪玲。 “拿着这个,在我出手时,全力催动,远距离攻击‘五煞将军庙’,一击之后,无论结果如何,立即撤退。” 泪玲有点嫌弃的接过看起来软软的疫病之核,她很清楚这东西本质上有多恶心。 她也是很爱美的,可不想沾染了这东西。 但这既然是夜明的交代,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应下。 见泪玲拿了疫病之核离去,夜明也离开警钟楼,往水煞神将所在之处而去。 “邪气,邪法么......” 水煞神将感受着空中逸散的邪气,怀疑救人的存在是个邪修。 只是不知为何邪修会和朝廷的探子搭上线。 不过这些事不归他操心,他只需要找到那个出手的邪修踪迹便可。 正在水煞神将打算追踪邪气,寻找目标时,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同寻常的危险预感。 昔年,还是久经战阵的老将时,水煞神将就磨练出了超乎常人的危机意识。 此时多年不曾出现的危险感觉袭来,水煞神将竟然隐隐有些兴奋,自成为一方神明以来,他早就渴望能与对手酣畅的战上一场了。 手中水袋晃了晃,随时准备出手。 他昔年征战之时,最喜用水,曾有三次水淹敌军的辉煌战绩,故此死后被称为水煞神将。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水煞神将没能发现对手的位置,一边说话,一边暗自调动周围的煞鬼集结。 作为一个将军,调集手下乃是常事,并不会讲究什么一对一。 只是奇怪的是,周围的煞鬼竟然不听他的,或者说,煞鬼们不知道该帮谁,在犹豫不决。 水煞神将见此,明白对手是有备而来,有对付煞鬼的手段。 见此,水煞神将决定先将对手逼出来再说。 一拍手中水袋,水袋开启,大量水流飞出,飞至空中,化为细密雨滴下了起来,将周围街区全部笼罩在内。 当然,在凡人眼里,一切如常,只是会感觉这一带格外寒冷,不敢多做停留。 在水煞神将的雨滴中,一个手提灯盏,身上有着一层血红火焰笼罩的阴翳老者走了出来。 水煞神将见到这老者,瞳孔微缩: “魔?” 老者“桀桀桀”的狂笑: “正是,老夫恶缘。” 这位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夜明。 “早就听说世上成了气候的魔物个个都不简单,前段时间听说寿水城出了瘟魔,本将军还在遗憾不能会上一会,没想到这就遇到了另一尊魔头。” 水煞神将虽然重视眼前的魔头,但还是很有底气面对的。 一方面是对自身修为有信心,另一方面,是自己随时可以瞬移回“五煞将军庙”。 有退路的情况下,自然从容。 “老夫可不是瘟魔那种新魔可比,敢单独面对老夫,你胆子不小!” 夜明“桀桀桀”的笑着,一副不将水煞神将放在眼里的样子。 水煞神将不知眼前魔头的深浅,决定试上一试,一拍水袋,大量水流涌出,向着夜明席卷而来。 夜明身形不动,任由水煞神将攻击。 那些水流一触碰到环绕夜明周身的血红火焰,便“滋滋”被蒸干。 水煞神将见此,瞳孔微缩,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没想到,自己这一河之水竟奈何不得眼前魔头,这魔头的修为,深不可测...... 夜明不管水煞神将如何想的,只是道: “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不如乖乖投降,等老夫掌控了陈州,还能给你个一官半职当当。” “就凭你这魔头也想掌控陈州?痴人说梦!” 水煞神将没想到这魔头野心这么大,竟然是来和自家争抢地盘的,再不留手,水袋倾囊倒出。 这次,他倒出了一湖之水! 湖水倾轧而下,哗哗作响,水波遮蔽小半片城区,恍若山倾。 要是一般人见此,恐怕能被生生骇死。 但夜明却是面色不便,仍是面带阴翳的笑着。 一湖之水将夜明淹没在其中,竟然无法撼动他分毫,所有的湖水,均被血红的“魔心焰”挡下。 水煞神将见此,大为吃惊,连自己最强一击都奈何不得此人,恐怕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就在水煞神将心生退意时,夜明感应到泪玲那边催动了疫病之核。 就在这一刻,夜明动手了! 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对着“魔心盏”吹了口气,灯盏中的血红火焰化为一片汹涌火浪,就将水煞神将笼在其中。 水煞神将见此大惊,将水袋顶在头上,水袋化为一个避火罩,抵御“魔心焰”的侵袭。 只是他太高估自己的水袋了,水袋所化的避火罩被“魔心焰”直接烧穿,火焰直接覆盖向水煞神将身体。 水煞神将见此,知道这次交手自己败了,选择撤退,当即动用瞬移之能,打算回“五煞将军庙”暂避。 但之前百试百灵的瞬移之术,这一次却失灵了。 “五煞将军庙”那边受到攻击,愿力自动回防,双方之间的愿力联系暂时断掉了! 瞬移失败的水煞神将被“魔心焰”淹没,深入魂魄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嘶吼出声。 “你,早有,预谋......” 水煞神将满是不甘的消失在火焰中,身上的水煞之气被“魔心焰”吞噬一空。 夜明一摇“魔心盏”,收回所有火焰,见火焰正在吸收水煞之气,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消失在街巷中...... 夜明刚走不久,便见一风一火两神将的身影出现在原地。 “臭水沟!臭水沟!臭水沟!” 火煞神将焦急的大叫着,在水煞神将陨灭之地寻找。 但除了感知到这里留下的魔焰气息和魔气以外,再找不到水煞神将的半点痕迹。 “臭水沟......” 火煞神将情绪十分激动,有点疯狂的迹象。 手持羽扇的风煞神将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火,你急什么,水只是水煞之身被打灭了,又不是死了。” “什么?没死?” 火煞神将一脸意外的神情。 风煞神将解释道: “你别忘了,我等命像都被藏在无人知晓之地,在外行走的煞躯是后天塑造而成的,即便失去,也不会真的死亡。” 火煞神将明显一愣: “这样吗?也就是说,臭水沟他只是变成了弱鸡,但没有死?” 风煞神将肯定的点了点头。 火煞神将闻言,态度立马又变了,开始大骂水煞神将,骂的格外难听,什么“本事一般的废物”“有鸟没卵的孬种”之类,都只能算在文明用语里。 风煞神将不管火煞神将的咒骂,只是在周围查探起来。 一圈下来,没能找到追踪对方的方向,只知是个魔头在出手。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回去吧!” 风煞神将说着,直接用瞬移之术回到“五煞将军庙”,火煞神将也跟着回来。 两神将一回来,便听一个较为厚重的声音问道: “如何?” 风煞神将答道: “是个魔头在出手,看样子好像拥有一种很厉害的火焰法术,一击就消灭了水。” 下一刻,便见中央神像边的神像中走出一个披甲神人,手持一枚令符,正是土煞神将。 土煞神将现身后,看向外面道: “先前突袭庙宇的,是瘟魔的力量。 庙宇受到突袭,愿力自行回防,导致牵引水回来的力量短时中断。 对方就趁此时机,灭掉了水的煞身。” “这么说,今晚是两个魔头在联手做局,合力针对我们......” 风煞神将皱眉, “若是如此,那可不好办了,这些魔头一旦联手,威胁可比单独存在时,强得多。” 火煞神将道:“怕什么,它们就算联手,也才两个而已,咱们叫上兵老大,难道还打不过它们?” “别忘了,它们还出手救了朝廷的探子。 这就说明,要么是它们控制了这群人,要么就是朝廷中有人选择了与魔头合作。” 风煞神将摇着羽扇分析道。 “和魔头合作?朝廷的人疯了?就连董禄山也只敢和我们合作,不敢找魔头合作,朝廷中谁有这么大胆子?” 火煞神将一脸的不可置信。 风煞神将道:“这也是我的疑惑之处,魔是世间最不可控的怪物,就连它们自己之间也是争杀不断。和它们合作,风险大到可怕,以朝廷里那群人的谨慎小心,应当不会这样做才对。” 土煞神将道:“现在说这些都只是猜测,水过两天就能从命像中出来,到时我们问问他事情的经过就好,想必能得到很多有用消息。” ...... 126仇人见面局势僵,黑鹤杀入恶意彰 安吴城中,一间无人居住的空房子中,麦穗手里握着白色石头,紧盯着外面的黑夜。 夜明和泪玲都不在,她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独自流浪,只能靠偷东西活命,经常被人追着打的日子里。 那样的日子,麦穗再也不想经历了。 对她来说,那怕是和泪玲、柳远泽这样的妖怪在一起生活,也比独自面对那样的生活要好。 虽说现在找到了一群爹爹的旧部,可麦穗对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信任。 而且,就那群人的生活状态,也管不了自己。 麦穗现在很怕,害怕夜明和泪玲一去不回,丢下自己不管不顾...... 正在麦穗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时,忽然看到门外的驴根打了个响鼻。 麦穗赶紧看向院子外,一人怀里抱着一只一脸不情愿的猫来到院子里。 那人还很恶劣的倒着捋猫毛,一脸的得意坏笑。 见到夜明和泪玲回来,麦穗激动的打开门,一脸激动的看着他们。 夜明见此,笑着摸了摸麦穗的小脑袋: “怎么了,我们的麦穗不是个小小男子汉吗?怎么才独自呆了这么一会儿,就害怕了?” “我......” 真的见到他们回来,麦穗又不好意思说出害怕、想念之类的话,只是一把从夜明手里抢过泪玲, “我只是不想看你虐待玲玲!” 泪玲表示很感动,还是麦穗会心疼猫,那个大魔头只会折磨美丽漂亮的优雅猫猫,最是可恨! 夜明笑着取下腰间的葫芦,就要喝上一口庆祝今晚的收获。 结果发现,又没酒了...... 之前可是倒空了一家酒店的酒,没想到这么不经喝,才不到一月功夫而已,就没了? 夜明看着空空的葫芦,有点犯愁...... ...... 安吴城外,天寒地冻,寒冷的夜晚大雪纷飞。 野果裹着厚厚的狐裘,被柳远泽背在背上。 柳远泽一脸的昏昏欲睡样,双眼黑眼圈很重,看起来随时会睡过去。 野果紧了紧身上真狐皮做的狐裘,见柳远泽的疲惫模样,忍不住开口道: “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柳远泽摇摇头:“睡不着啊,冬眠断了,只能等来年再睡了......” “对不起,我害你......” 野果感觉很是愧疚, “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别了,你走的太慢了,还不如我背着。 再说了,你是我媳妇,背自己媳妇,天经地义......” 柳远泽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 “你真的不用睡一会儿吗?” 野果实在有点不忍心看到柳远泽这个样子。 “不行的,你别看我这样,可要是真的去睡,肯定会失眠。” 柳远泽对自身状态很清楚, “再说了,伯父交代的任务还没完成呢,咱们得找到本地城隍现在所在位置。” 野果见到前方有个无人的废弃村庄,本想让柳远泽休息一下,但知道有点孩子气的柳远泽肯定不会同意,小脑筋一动说道: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柳远泽闻言,点头道: “前面有个村子,我们到哪儿休息。” 野果见此,抿嘴轻笑,虽然只是个小女孩儿,可却有了一丝大人的狡黠。 柳远泽背着野果到了村子最大最好的一间房子里,这才将野果放下。 野果看着柳远泽的黑眼圈,早就想好了说辞的她又说道: “我一个人睡很害怕,你陪我一起。” 一听陪媳妇一起睡,柳远泽连连点头。 房间里也没什么布料之类,都被带走了。 柳远泽拆了里屋两块门板,拼在一起,又张嘴吐出一张被子大的虎皮。 “这是我以前吞下的一头猛虎,这虎皮很暖和的,用这个当被子。” 野果点头,先钻到了被子里。 柳远泽也跟着钻到被子里。 野果毕竟只是个小女孩儿,行了一天的路,早已十分疲惫,虽然想着“照顾”柳远泽一下,但进了暖和的虎皮被子后,睡意便涌了上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见野果睡着,柳远泽也躺在野果身边想要入睡。 只是正如他自己所说,虽然很困,但就是无法真的睡着,他毫无意外的失眠了。 不过,能和媳妇睡在一个被窝,柳远泽还是很开心的。 想要伸手摸一摸野果的小脸,但又忍住了。 他是妖,没有体温的蛇妖,身上十分冰冷,这么碰一下,大概会将野果冻醒。 收回了手,柳远泽闭上眼睛假寐。 假寐不久,院子外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飘荡而来。 那身影张口,吐出一阵有质无形的气,顺着破烂的窗户往屋里飘来。 并未睡着的柳远泽早就感受到了危险,原本不想理对方,想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就行了。 没想到对方居然率先出手,针对野果。 这让柳远泽如何能忍? 一下钻出被窝,一张口,喷出一口气,将那身影吐出的气冲散,看向窗外,对着那身影发出警告意味十足的“嘶嘶”声。 由于被窝被掀开,冷风灌了进去。 正熟睡的野果直接被冻醒,睁开眼睛,发现柳远泽正在和什么东西对峙。 只是野果也不算是很小的孩子,一点先天灵明早就晦暗浑浊了,并不能看见屋外有什么东西。 柳远泽身为蛇妖,自是可以清晰看清对方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身似人形,梳着五个发髻,长着四根眉毛,四只眼睛,四只手,穿黄色衣衫,脚似鸟爪的女子模样的精怪。 “佞女子精?我知道你,是山中毒蛇异变而成的精怪,说起来我们还算是有点儿同属之谊,为何对我们出手?” 柳远泽认出了这女子的底细。 那佞女子精并不回答柳远泽的问话,只是再次张口喷出毒雾。 对此,柳远泽并不畏惧,只是对喷一口气。 佞女子精的毒雾立马被冲散,修为明显不如柳远泽。 柳远泽大占优势,就想要冲上去拿下佞女子精。 但刚要往前迈步,就停了下来,反而后退,守在野果身边。 “我就说区区一个佞女子精怎么敢和我作对,原来是你这狗东西在从中作梗!” 柳远泽面色不善的看向一处较为完好的院墙处。 “你堂堂蛇妖,修为精深,却成天和一群人类小孩儿搅在一起后,也不嫌丢人!” 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响起。 从院墙后走出一怪来,这怪一副虎头灰驴的模样,四脚有爪,目光如电。 这怪现身之后,有意无意的看了野果好几眼,眼中不加掩饰的散发着恶意。 “灰虎神精,果然是你这狗东西!” 柳远泽见到这怪,很是气愤。 野果看不到那两个精怪,只是觉得院子里变得可怕,有些心慌意乱的抓着柳远泽的衣角。 柳远泽手中出现一枚蛇麟,交给野果道: “吃了这个。” 野果拿着蛇麟,稍一犹豫,吃了下去。 服下蛇麟,野果发现自己的视野出现了变化,她可以像柳远泽一样看到那些超出寻常范围的东西了。 “自己的鳞片都舍得给一个小孩儿,你倒是舍得。” 那虎头灰驴模样的怪物略带讽刺的说道。 “灰虎神精,我怎么做你管不着,我告诉你,她我保定了,你别想伤害她。” 柳远泽拦在野果身前,小声解释道, “这灰虎神精能驾驭灰力,善于变化,只要通风处,都能达到,本事不弱。 和那佞女子精一样,都是天不收,地不管,神不顾的精怪。 它靠吞吃小孩儿提升修为,最是可恶!” “柳远泽,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不就是个人类女娃吗?何必为此和我相争? 我这些年也收集了些对蛇妖有用的东西,不如你将她交给我,我将我的藏品给你,如何?” 灰虎神精虽然有个帮手,但也不打算和柳远泽玩儿命。 对于灰虎神精的条件,柳远泽嗤之以鼻,大声道: “糊涂,把你弄死,你的藏品也是我的!” 说着,一伸手,将野果背在背上,一副要和灰虎神精、佞女子精动手的架势。 灰虎神精见此,反而有些犹豫了。 它是靠吞吃小孩儿提升修为,可为了一个小孩儿,就和柳远泽打生打死,还是有些不合算。 柳远泽本来都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却发现灰虎神精好像没有下定决心开战,顿时有了底气。 开始主动叫阵,大骂灰虎神精,一副随时可能会动手的架势。 灰虎神精见此,反倒更是犹豫了。 作为一个精怪,它活了很长岁月了。 可是活得越久,它就越胆小,越怕死。 那怕它和佞女子精明面上是优势,也有点儿不想拼。 只是就这么放弃,又不甘心。 那佞女子精也是它费了不少力气才收服的,还想在这个新手下面前一展雄风呢! 一时间,双方看起来剑拔弩张,其实谁都没有真的动手。 一方怕死,一方怕媳妇受到伤害,局面就这么僵持住了...... 正在双方局面僵持不下时,忽然从远方激射而来一柄形似黑羽的飞剑。 那飞剑速度奇快,直奔灰虎神精脖子而去。 这要是被击中,近乎必死无疑。 灰虎神精本来正全神贯注盯着柳远泽,现在忽然被这样一击偷袭,也是大惊。 危急关头,使出天赋本领,化为一阵灰烟。 黑羽飞剑“嗖”的穿过灰烟,没有停下,一个拐弯,直奔佞女子精而去。 那佞女子精可没有灰虎神精的本事,躲避不及,直接被一剑枭首,佞女子精的尸体化散,原地只剩一枚蛇类毒牙存在。 黑羽飞剑斩杀了佞女子精,一个回旋,飞回了远空。 下一刻,便见远空一只通体黑羽的巨大黑鹤展翅飞来,那黑羽飞剑正在黑鹤身边旋绕。 黑鹤并不落地,只是张嘴一吸,将佞女子精留下的毒牙吸进嘴里。 吞下毒牙后,黑鹤先是看了眼柳远泽,又看向从灰烟重新化为虎头灰驴模样的灰虎神精。 无论是柳远泽还是灰虎神精都对突然出现的黑鹤感到意外,且他们都不认识这黑鹤。 “你是哪里的妖怪?为何袭击我等?” 灰虎神精一边问,一边悄悄后退。 柳远泽也是将野果固定在背上,做好了准备。 “没什么,你们不认识我没关系,因为我也不认识你们。 之所以袭击你们,只是因为,我想杀几个妖怪,祭剑!” ...... 127黑鹤逞凶微临通杀;伪装出城将军归来 黑鹤言语分外张狂,完全不将柳远泽和灰虎神精放在眼里,身边黑羽飞剑再次飞出,直击柳远泽。 柳远泽一掌推出,法力化为一条巨蟒,与黑羽飞剑正面迎击。 法力巨蟒被黑羽飞剑斩的一抖,身子倾斜,黑羽飞剑却只是微微一晃,又快速斩出,剑光飞舞间,法力巨蟒被击打溃散开来。 柳远泽法术被破,感觉胸闷气短,有些难受,忍不住对灰虎神精道: “我们联......” “手”字还没说出来,就发现灰虎神精早已化作一团灰烟,随风飘走了。 没想到这家伙跑的这么果断,柳远泽杀了它的心的有了。 飞在空中的黑鹤见灰虎神精要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黑羽飞剑一个转弯,不管柳远泽,直奔灰虎神精而去。 柳远泽见此,背着野果就要后退,伺机逃走。 但那黑鹤却是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双翅扇动,随时会动手的样子。 这一刻,柳远泽很确定,就算这黑鹤不用黑羽飞剑,修为也在自己之上...... 这让柳远泽心中苦涩,作为蛇妖一族的天才,他才成年不久,修为就已经很高深了,一向不怎么看得起那些同龄妖怪。 但精于看骨相的他,认出了这黑鹤的修炼年月应该不比自己长多少,却比自己厉害一截,这让柳远泽颇有些受挫之感。 黑鹤见柳远泽还背着一个人类女娃,顿时起了些戏谑的心思,煽动翅膀,扑了下去。 柳远泽见黑鹤扑上来,不敢大意,使动身法法术,极速躲避。 黑鹤振翅扇风,令柳远泽的移动受阻,再是一爪子抓下去,目标不是柳远泽,而是他背上的野果。 柳远泽大惊,面对速度极快的黑鹤爪子,身形忽的暴涨,化为一条青白色大蛇,一尾巴扫向黑鹤。 黑鹤双翅向后一震,身形倒飞,柳远泽一击落空。 在柳远泽变成大蛇原形时,背上的野果被甩飞了出去。 一击逼退黑鹤,柳远泽顺势用尾巴尖将野果缠住,放在地上。 黑鹤刚一后退,立马又攻了上来。 柳远泽口中发出嘶吼,与黑鹤搏斗。 鹤本就是许多蛇类克星,加之黑鹤还有修为优势。 柳远泽不是对手,无论是他的法术还是肉身,都被黑鹤压制。 没一会儿就被打的浑身是伤,鳞片脱落。 最终被黑鹤两只爪子抓住,其中一爪还扣在七寸上,使他难以挣动。 抓住了柳远泽,黑鹤振翅飞向高空,双脚用力,打算将柳远泽扯成两段。 柳远泽自知必死无疑,蛇首中吐出人声,对野果喊道: “跑,快跑!” 野果从没见过这样的战斗场面,见柳远泽被擒,先是吓得手足无措,再是捡地上的石头,对着黑鹤丢出去。 只是黑鹤飞的太高,野果力气太小,丢的石头根本碰不到对方。 柳远泽见野果不走,也知道其实走不走都跑不掉,当下发了狠心,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 黑鹤被他的挣扎干扰的有些难以保持平衡,在空中不稳的晃来晃去。 但局势并没有偏向柳远泽这边,因为,黑鹤的黑羽飞剑回来了! 见沾染了一些特殊灰尘的黑羽飞剑飞了回来,黑鹤目中寒光一闪,就要用飞剑将柳远泽斩为两段。 但眼角余光扫到还在地上扔石头的野果后,黑鹤改变了主意,飞剑方向一转,直奔野果而去。 柳远泽见此,目眦欲裂,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想要反击,但却被黑鹤双爪死死扣住。 野果没那么快反应,还没意识到危险,仍在捡石头。 就在黑鹤目中冷意十足,嘴角满是戏谑时,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光华闪过,打在了黑羽飞剑上。 被黑鹤视为看家宝物的黑羽飞剑被那光华击中后,不但被打飞出去,而且直接出现了一道细密的裂缝。 与宝物心血相连的黑鹤顿时身躯一震,如遭重击。 柳远泽感受到抓着自己的爪子松了点,趁此机会甩动尾巴,抽在了黑鹤身上。 黑鹤大怒,双爪再次用力,抓的柳远泽忍不住惨叫出声。 黑鹤并没有在意柳远泽,而是看向救下野果的东西,那竟也是一柄飞剑。 飞剑一闪,出现在一个道人面前,那道人面目轮廓分明,目光冷峻。 野果看到那道人,瞪大了眼睛: “是那个吓人的怪人。” 这人正是被麦穗、野果用石头“打跑”的清一门人,微临子。 微临子虽然救下野果,但没有看她,只是将目光看向了黑鹤。 黑鹤被他的目光盯上,感觉像是被什么恐怖大凶盯上了一般,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微临子一句废话也不说,手中雷霆汇聚,直接就是一道雷霆打去。 黑鹤见微临子攻击,其实并不很担心,因为柳远泽在他手上. 在他看来,这人既然救了野果,那可定是和柳远泽一伙儿的,所以出招必定是虚招,只是用来救柳远泽的障眼法罢了。 谁知,当雷霆近身后,感受到那充满杀意的雷霆一击,黑鹤这才明白,这家伙不是要救人,是要连柳远泽一起杀了! 但此时明白已经太晚了,一鹤一蛇同时被微临子的掌心雷击中。 “啊!!!” 鹤、蛇被打的忍不住惨叫出声。 黑鹤再也没有心思抓着柳远泽,爪子一松,柳远泽直接掉了下来。 微临子一击便将黑鹤打的羽毛焦黑,身负重伤。 对此,微临子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伸手一指,身边飞剑激射而出,就要将黑鹤枭首。 瞬间重伤的黑鹤见此,吓得心胆欲裂,再没有一丝争胜的念头,用受损的黑羽飞剑抵挡微临子飞剑的攻击,自身勉强振翅,飞向远空。 柳远泽重重摔在地上,口中吐出大量鲜血和残碎内脏,一阵阵的抽搐着。 微临子眼见黑鹤要逃走,施展御风术,脚踩疾风,追了上去。 临走时看了一眼还没死透的柳远泽,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照着柳远泽七寸处就扔了出去。 随后,看也不看结果的追向黑鹤而去...... 那银针飞去,正常来说,必定会击穿柳远泽七寸,直接将其钉死。 但柳远泽伤势实在太重,生死危机之下,身体本能的化为更节省力量的人形。 随着身形骤然缩小,银针的落点发生了变化,没有击中七寸,而是击中了肩头。 野果见柳远泽趴在地上,满身是血,生死不知,面色发白的跑过去。 她是见过很多死人的,知道怎样判断一个人死没死,伸手去探柳远泽的鼻息。 见他还有气,心中又燃起希望。 野果不知该怎么救柳远泽,只是看到他肩头的银针,想着先拔出来再说。 想到就做,野果开始了自己的急救...... ...... 天色大亮,夜间的大雪到了早上,变为小雪,仍在无止境的纷纷扬扬着。 城里人也都逐渐起来,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井浩等一行人全都换上了官军的衣服,身为女子的井紫若还专门化了一个满脸冻疮的妆容,再用棉布遮挡,这样大概率可以骗过其他人。 他们今天的任务可不只是逃出城,还要将张志等一干唐大将军余部的家眷一并带出去。 不把这些人的家眷带出去,张志等人肯定是不会离开安吴城的。 夜明接下来的行动,还用得上这些人,自不会放弃他们。 要问如何将这些人带出城去,其实也简单,以罪犯、苦力的身份带出去就好了。 至于井浩等人合理的官军身份,夜明直接帮他们伪造了。 有了这些,最后则是与张志等人的家眷联系了。 这些人的家眷由他们自己提前联系,全部集合至井浩等人面前,一大早直接出城。 由于文书手续之类,都是由夜明亲手伪造,根本不虞被识破,只要不是守城将军亲自值守,没人能看出问题来。 再加上夜明能掐会算,提前算定了守城将军不会出现的城门位置,让井浩等人押着一群人离去了。 张志等人的家眷数量其实不多,大多数都在这两年被针对、压迫死去了,只有少数还幸存。 因此,这一次的救走家眷行动很成功。 夜明没有随井浩等人离去,他还要送张志等人也出城才行,自己最后才会走。 张志等人之所以不能和井浩他们一起走,是因为他们白天需要执勤,一旦擅离职守,本就被盯着的他们立马就会被发现。 等到午饭时间,城中官军开始吃饭、休息,备受针对的张志等人可没有饭食供应,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而这个时候,也是他们难得的脱身机会。 城里的官军不认为张志他们能通过城门,在这个填饱肚子的关键时刻,没人严加监视他们。 张志几人趁机打晕了平时监视他们最勤快的两个曾经的“老战友”,换上夜明提前给他们准备的其他营士兵衣服。 他们这次选择从北门出去,由于北门出去就是鹿门关方向,没有谁逃跑会往那边跑,因此没有战事的情况下,北门的检查反而比较松。 张志等人带上夜明伪造的文件,前往北城门,夜明本人则在可以看到北门的一家客栈中观望着。 张志等人与城卫交流,看样子一切顺利,就在他们将要出城时,忽然听到城外一阵马蹄声,还有人高呼“吕将军回城,闲杂人等,一律让路!” 正要出城的张志等人闻言,面色一变,还是张志反应快,立马让众兄弟和其他士兵一样站到道路两旁,跟着行军礼。 很快,众人便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将,吕庆绪。 来者骑着一匹毛色纯黑,没有一丝杂色的高头大马,远远看去,就给人一种势不可挡之感。 走近一看,此人头戴穷奇银铁冠,肩披混沌飒披风,胸前饕餮锁子甲,脚踏梼杌皮甲靴。 身材雄壮魁梧,天生神力,无边。 面目自带煞气,神鬼辟易,冲天。 此人一马当先,气势无匹,身后跟着数百全副武装的亲卫,另有一辆马车,车上拉着一柄煞气冲天的黑色大戟。 这人自然就是董大将军董禄山义子,当今天下第一将,吕庆绪。 马车上拉的,便是如今吕庆绪的武器,昔日夜明将军的兵刃,兵煞战戟。 ...... 128假手屠户释阴差,神将议定罪凡人 吕庆绪骑马进城,目不斜视,直往城中而去。 两边的兵士们都是低着头,满是敬畏的对他行军礼。 这时,一向敏锐的吕庆绪看向了张志等人,尤其是其中一个身体抖得有点厉害的。 “你,似乎很怕我?” 吕庆绪的声音有着一种淡淡地威压,哪怕只是简单的问话,也让人忍不住心生惧意。 被吕庆绪问话的那人闻言,本就心里有鬼的他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张志见此,赶忙上前半步,挡在自家兄弟面前道: “吕将军神威盖世,我等兄弟莫不慑服于将军威名,今日得以如此近距离见到将军,实在是三生有幸。 只是我这兄弟见了将军真人,又心生恐惧,让将军见笑了。” 对于张志的话,吕庆绪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扫视了他们一眼后,继续乘着坐骑往城中去了。 眼见吕庆绪等人远离,张志感觉自己在寒冬腊月的天气下,后背都汗湿了。 恐怖,太恐怖了,世上竟有如此可怕的人,仅是气势,就能让人两股战战,心生恐惧,实在可怕至极。 唯一该庆幸的是,他们之前都是唐大将军手下的中下层军官,吕庆绪不认识他们。 但凡有一个人被认出来了,他们今天可就危险了...... 见张志等人有惊无险出了城,夜明不再关注那边,而是看向吕庆绪离去的方向。 “这人,不简单。” 泪玲还是第一次见夜明对一个人如此评价,很是认可的点头: “不知为何,这人明明没有修为在身,我却连直面他的勇气都没有......” 夜明笑着说了句: “因为他煞气成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早就已经超过了人的范畴。” “煞气成神?” 泪玲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简单来说,马震那样的煞气入骨,在他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夜明似乎有点感叹的说道。 “我们现在还留在城里干什么? 继续对剩下的几个五煞将军出手?” 泪玲询问道。 “对方又不傻,昨晚那样的招数,最多也就用一次,第二次就不灵了。 再说了,吕庆绪回来了,暂时没必要犯险。” 夜明说着,看着城中某个方向笑道, “不过,昨晚城里的愿力波动,让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 吕将军回城,对于安吴城高层来说可是大事。 董大将军不在,吕将军就是最大的。 那个“疑似叛徒”,导致将军府机密大量被毁的女密探被判处了当众凌迟,当天执行! 一时间,城中市民、兵丁都跑去围观。 不少人带上馒头之类,准备沾点血。 大家都听说人血馒头治百病,今天又能准备些治病灵药了...... 安吴城现在的“城隍庙”其实是新址,原来的旧址早就弃之不用了,现在变成了一户杀猪卖肉的屠户家。 这位屠户是安吴城里的一位将军亲戚,专门为军队提供猪肉,日子过得格外滋润。 像如今这样的雪天,别家百姓冻得快死了,这陈屠户却是家里烧着炭火,拥着两个低价买来的姑娘在被窝里享受,分外惬意。 后院一群伙计正忙着处理猪肉,准备给军爷们送去。 没人注意到夜明来到了这里,倒是泪玲一出现在这里,就遭到了伙计扔石头打击。 显然,伙计们以为这猫是来偷肉吃的。 泪玲有些生气的“喵”了一声,也施了个障眼法,这才顺利进到后院。 只是这里就是个单纯的猪肉屠宰场,泪玲实在没看出有什么奇特的。 夜明到了这里,直接走向后院倾倒猪肠肚之中秽物的臭水沟。 作为一只猫,嗅觉很敏锐,且有一定洁癖,对于泪玲来说,这地方实在恶心,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才不想靠近。 “这里有什么?臭死了!” 夜明笑了笑,说道: “本来想让你动手挖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别,干什么都行,这事我不干,坚决不干,打死都不干!” 泪玲对这里抗拒的不得了。 夜明笑道:“就是你愿意,我也嫌你速度慢,这不是有现成的劳力吗?” 说着,看向了正在干活的伙计们。 泪玲见此,知道这家伙又有损主意了,觉得很好。 这样才对嘛,不能什么事都让自己这个可爱、漂亮的猫猫来做。 一个新来的伙计提着一捅猪肠肚中的秽物来到臭水沟前,倾倒秽物。 他是新来的,只能干这种最脏最累的活,但好歹能活下来,总比冻死、饿死在外面好。 因此,他并不觉得这活计有多恶心,反而很庆幸自己能找到这样的活计。 倒完捅里的秽物,伙计就要转身回后厨继续忙,但眼角余光却忽然发现了一点金灿灿的东西。 伙计眼神很好,发现那金灿灿的东西虽然看着很脏,但好像是...... 仔细注目观察,发现似乎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黄金。 伙计忽然感觉心跳加速,也不嫌臭水沟脏臭,伸手就将那金灿灿的东西从粪堆里捞了出来。 拿在手里一看,这不正是黄金吗? 一辈子连银子都很少碰的伙计忽然间得到了一点黄金,那心情可想而知。 激动地无以复加的伙计强令自己镇定,将黄金藏在贴身的衣兜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要回后厨去。 正在这时,他发现,那臭水沟中好像还有一点金灿灿的东西。 意识到了什么的伙计激动的直接踏进臭水沟,伸手去捞,果真又从臭水沟中捞出一粒碎黄金。 伙计的心情兴奋地无以复加,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喊道: “小包,你在干什么,摔跤了?” 这声音吓了小包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是班头,顿时紧张起来,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了。 班头本来并没有怀疑什么,只当小包是在臭水沟里冻着了。 正要让他去换身衣服,却发现臭水沟中有一粒金灿灿的东西...... 很快,班头和小包达成了统一战线,小包负责捞金,班头负责放哨。 打算平分的两人还没高兴一会儿,就被到后面来扔垃圾的另一人发现了。 之后,又连续有人发现,最后,事情捅到了当家的陈屠户这里。 陈屠户看到这些黄金,也是大喜过望。 怀疑自家臭水沟下面可能有金矿,顿时兴奋无比,直接命令伙计们开挖。 于是,在陈屠户的指挥下,一群人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不时有小颗粒黄金被挖出来,呈到陈屠户面前,让他振奋不已。 很快,臭水沟被彻底挖开,露出了里面的泥土。 众人继续努力,挖到了东西! 一堆大小不一的陶土坛子。 看着摆在后院的一堆陶土坛子,陈屠户很是疑惑,不知这算怎么回事,有人在臭水沟下藏了宝物? 不管那么多,直接让人将所有的坛子全部打开。 结果发现,坛子里并没有什么宝物,只是一坛坛灰。 陈屠户不死心,让人将灰全部倒出,也不见其他任何东西。 有一个伙计闻着倒在地上的灰的味道,对陈屠户道: “老爷,我闻着这些灰的味道,怎么那么像香灰?” 其他人闻言,也试着闻了闻,发现的确就是香灰。 陈屠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神仙觉得他陈某人不配发财,将黄金换成了香灰? 而在众人看不见的视野中,每一个被打开的陶土坛子里都飞出了一个身着差役服装的阴差。 其中还有城隍和赏善罚恶二司司正在内,都被放出。 众阴差刚一出来,就见在陈屠户的屋顶上站着一人一猫,正是夜明、泪玲。 见阴差们脱困,夜明取出一袋稻草人,对众阴差道: “诸位,先进来再说。” 城隍没有犹豫,带领众阴差钻进稻草人中。 夜明收了众阴差后,也和泪玲一起离开。 两人刚离开不久,便见空中煞气裹挟着香火愿力而来,土、风、火三神将出现在此。 看着下方正在研究那些香灰的陈屠户等人,火煞神将面色一沉,大怒道: “这群无知蠢货,竟然将那群阴差放走了!” 风煞神将摇头道: “没那么简单,他们只是被利用了,放走阴差的,另有其人。” “谁?” 火煞神将不善于动脑,直接询问。 “从对方不自己动手,而利用黄金诱骗凡人出手来看,很可能是不敢接触封印这些阴差的器物,那么,是什么东西会不敢接触这些器物呢?” 风煞神将摇着羽扇,缓缓问道。 火煞神将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是那两个魔头!它们自认为对付不了我们,便想将被我们囚禁的阴差也放出来,这样就能增加我们的对手了!” 风煞神将笑道:“不全对,我猜,这两个魔头并不止是想让阴差对付我们,还想吞噬那群阴差。” 火煞神将闻言点头,很是认可风煞神将的判断。 这时,土煞神将开口道: “一群没有足够香火愿力支撑的阴差,比之孤魂野鬼也强不了多少,不足为虑。 关键是那两个在暗处搞事的魔头,必须要想办法挖出来,否则必成大患。” “可是要怎么挖他们出来?” 火煞神将说着,提了个建议道, “这些魔头总该怕火的吧?要不放火焚城?” 风煞神将白了火煞神将一眼: “到底对方是魔头,还是你是魔头,这是我们自家城池!” 火煞神将闻言,挠了挠头: “不行啊,那你们想办法,打架的事交给我就行。” 土煞神将道:“那就全城作法事吧,将安吴城里里外外不听我们调遣的邪祟全部找出来,该杀的杀,愿意投效的,也能加以利用。” 风煞神将道:“我也正有此意,如此就算不能拿下那两个魔头,也能将它们逼出安吴城。” “我听你们的,就这么干!” 火煞神将没什么意见。 土煞神将则是看向陈屠户等: “虽然放出被封印的阴差不是他们的本意,但有罪必罚!” “火邢,我建议火邢!” 火煞神将大声道。 土煞神将道: “既然他们是在此处挖的泥土,那就将他们活埋在那臭水沟里吧!” 听到土煞神将这么说,火煞神将没再开口,默认了土煞神将的决定。 商量完毕,三神将消失在空中。 下方的陈屠户等人浑然不知自己等人接下来将会面临什么...... ...... 129路遇山亭灰虎精;打破嫉妒成家人 安吴城中,一间无人的房屋中,麦穗用石头打倒了两个误闯到这里,想要将她杀了吃顿饱的乞丐,驴根也在她身边,小心守护着她。 夜明、泪玲都不在,麦穗站在驴根身边,不时摸一摸驴根脖子,翘首以盼的看着外面。 在麦穗的期盼中,夜明提着一个大袋子出现在屋外。 麦穗赶紧和驴根迎了出去,见泪玲也在一边的屋顶上,顿觉安心。 夜明见到麦穗,笑道: “好了,我们也出城吧!” 这一次出城需要做些伪装。 夜明扮作一个老头儿,麦穗还是扮成男娃,驴根的身体被夜明施法变瘦了一圈,看起来瘦骨嶙峋,随时会病倒一般。 泪玲不用伪装,自己就能找机会出城。 夜明拉着麦穗的手,看起来就是毫无违和感的爷孙俩,再配上一头病驴,这组合,足以以假乱真。 因为昨夜将军府出事,今天城门都是戒严的,也只有自己人进出容易些。 夜明他们这样的组合,虽然一看就嫌疑不大,但还是被检查了好几遍,最终将夜明有意藏在鞋底给他们的碎银子顺走后,这才放他们离去...... 顺利出了城,夜明抱着麦穗,骑上驴根,一直行到一处无人村落,这才打开装满一口袋的稻草人。 从稻草人中飞出一众阴差,这些阴差个个都很虚弱,有几个明显都已经病倒了。 按理说鬼魂是不会生病的,自然不会有病倒的说法。 可他们被封印在香灰坛子里,又被镇压在满是秽物的场所下,每日遭受秽物气息侵袭,哪怕是鬼神,也受不了这样的环境,这才出现了病倒的迹象。 当然,最核心的问题还是因为没了愿力支撑。 城隍等众阴差谢过夜明的援手之后,解释了自身的遭遇。 他们在被董大将军用朝廷命书剥夺城隍阴差之位后,直接被五煞将军抓了起来,封印在那里,在夜明救他们出来前,已经有十几个阴差无法忍受折磨,魂飞魄散了。 夜明询问了下,发现他们对五煞将军的了解,也是仅限于地、水、火、风四将,对于为首的“兵煞神将”知之甚少。 而本地城隍也猜测“兵煞神将”可能就是古时的“夜明将军”。 双方交流完毕,众城隍阴差便告辞了,要先去寻一处地方修养。 他们还是有地可去的,安吴城范围较广,许多少有人至的偏僻村落还有城隍庙存在,虽然规模都很小,但也足够暂时栖身之用。 眼见城隍阴差们离去,泪玲说道: “这香火愿力虽然好处很大,可是缺点也太显着了,难怪只有这些鬼神去修行。” 夜明笑了笑:“每一种修炼之道存在,必有其道理,走好自己的路就是了。” 说着,摸出龟甲来, “还是先找找野果他们在哪儿再说。” 原本一派轻松之色的夜明在算了一卦后,脸上的笑容消失,豁然睁眼,看向远方。 泪玲还是首次见到夜明如此认真的表情,意识到可能出事了,赶忙问道: “出什么事了?” 一旁的麦穗也担心了起来,问道: “野果怎么了?” 夜明没有回答她们,而是拿着龟甲,连续算了好几次。 随后,摸了摸下巴,又笑了起来: “走吧,找他们去。” 泪玲、麦穗见夜明恢复笑容,都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看样子,事情的发展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坏。 ...... 下午难得不见降雪,天空中久违的阳光撒在了白茫茫一片的大地上,为人带来丝丝温暖。 夜明和麦穗骑着驴根,行走在雪地上。 有些发愁的晃了晃空空如也的葫芦,夜明感叹道: “好酒太少,人生乐事太少,实在是不尽兴。” “就你那酒量,便是灌上一江之水,恐怕也不够你一年喝的!” 泪玲忍不住吐槽。 “瞎说,一江之水,起码够我喝一年半的!” 夜明理直气壮的反驳。 对此,泪玲只是翻个白眼,背过头去不看夜明。 这老魔头没少用酒灌她,她一只猫,能喝的了酒吗? 要不是有修为在身,恐怕早就被他养死了! 呸呸呸!养什么养,自己是尊贵的猫妖,野猫妖,不是家猫,才不需要养! 泪玲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舒服的被麦穗抱在怀里,感受着阳光的温度,甚是惬意。 驴根在行进一段距离后,来到了一条废弃不用的山亭外。 正要从这山亭中离开时,夜明忽然拍了拍驴根的背。 驴根懂了意思,停了下来。 夜明笑着下来,往山亭而去。 麦穗见此,抱着泪玲一起下来。 山亭看似一切正常,就在夜明将要走进山亭时,忽见夜明向后退了一步,拉着麦穗一起后退。 而那山亭却忽然化为一张大嘴,一口咬了下来,只是由于夜明退的快,这一口咬了个空。 一口咬空,山亭消失,原地出现一个怪物,一个虎头灰驴模样的怪物,正是那灰虎神精。 只是此时的灰虎神精看去有些惨,身上有多处被利刃割开的伤口不说,右前腿直接不翼而飞。 没吃到夜明的灰虎神精立马意识到这次踢到铁板了,毫不犹豫的转头就化为一团灰烟,想要逃跑。 但在其转身时,麦穗怀里的泪玲就已经瞬间杀出,扑了过去,一爪按在灰烟上。 灰虎神精被按在地上,被迫变回原样。 灰虎神精大惊,没想到泪玲这么厉害,要是没受伤的情况下,它还有信心斗上一斗,可现在重伤状态的它,完全不是泪玲的对手,轻易就被拿下了。 “饶命,姑奶奶饶命!” 灰虎神精果断求饶起来。 夜明笑着问道: “你遇到过柳远泽,对吗?” 听到夜明的问题,灰虎神精心中一惊,不知该怎么回答。 “不愿意回答?看来你们关系很好了?既然如此,那就先杀了你,再去找柳远泽算账。” 一听夜明这么说,灰虎神精立刻意识到这位是柳远泽的仇人,心中这才“有数”,自认为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有了觉悟的灰虎神精开始主动交代起之前的事,大致上和它所说差不多,只有关于和柳远泽的矛盾,都被它推给柳远泽了,将柳远泽描述成了十恶不赦的妖怪。 听了灰虎神精所说,夜明对于事情真相有了个大概了解。 尤其是听到关于黑羽飞剑的描述后,让夜明感觉这个世界真小。 当时在良阴山脉他寻找黑熊精炼制宝物时,在他之前就有一鸟妖让黑熊精将其本命真羽炼制成飞剑。 那鸟妖就是这次袭击柳远泽他们的黑鹤,至于这么做的目的,也许真如黑鹤自己所说,单纯是为了祭剑。 至于灰虎神精为何明明重伤了,还要在这里化为山亭袭击人,就是因为它这样的精怪没法依靠修炼修复身体。 尤其是少了一条腿,更是只能靠大量吞吃小孩儿才能恢复。 这也是灰虎神精为何惜命,不愿与对手死斗的原因之一。 灰虎神精为了讨好夜明,将柳远泽骂了狗血喷头,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等它骂的差不多了,夜明又轻飘飘的说了句: “骗你的,其实柳远泽是我准女婿。” 灰虎神精:??? 泪玲:...... 果然,这老魔头最擅长对人的精神折磨了。 灰虎神精还想再说什么,泪玲却在夜明的“眼神”示意下,一爪掀开了它的头盖骨...... 灰虎神精惨叫一声,当场陨灭,原地留下一团灰烟,漂浮在空中,并不消散。 夜明伸手一招,灰烟落入手中。 这灰烟可以让使用者暂时灰化,能借助风力,到达各种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功能,可以排开灰尘,保持洁净。 摸清了其用途后,夜明将其放进了一个小小的简易香囊里,挂在了麦穗腰上。 “丫头,这个也给你了。” 麦穗摸了摸腰上的小小香囊,开心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泪玲见此,有些吃味儿的看着麦穗。 不嫉妒,一点儿也不嫉妒,我堂堂野猫妖女,怎么会嫉妒一个人类小女孩儿呢? 不嫉妒,真的! 泪玲的嘴不自觉的发出“呼呼”声,双眼圆睁,一副很是幽怨的样子。 夜明忽然一个暴栗打在泪玲头上,疼的泪玲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你干嘛?” 泪玲百分不满的看着夜明,眼泪汪汪的,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 “你自己说,你吃了多少妖丹,得了多少好处?一团灰烟而已,居然还在嫉妒!” 夜明提着泪玲的后颈,倒着捋泪玲的毛发,惹得泪玲近乎炸毛。 “没有,谁嫉妒了,谁嫉妒了?没有的事!” 泪玲四脚乱蹬的说着违心的话。 其实泪玲最喜欢灰烟的一点在于其可以避尘,作为一个爱干净的猫,想要避尘,有什么错吗? 麦穗见泪玲的样子,上前一步,将小小香囊摘下,递到泪玲面前: “玲玲,你喜欢的话,给你好了。” 见麦穗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泪玲忽然感觉一阵羞愧,不觉停下头,很不好意思的道: “这是他给你的,你就收着吧,我不用......” ...... 麦穗腰间挂着香囊,怀里抱着泪玲,坐在驴根背上,表情很放松。 泪玲也感觉心情畅快多了,猫生第一次有了家人的感觉。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处无人的空旷村庄。 驴根鼻子动了动,主动寻路,往村中最好的房子而去。 到了房屋外,驴蹄声已经惊动了里面的人。 野果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一脸紧张的走出来。 在看到夜明的一刻,野果手中木棍松开,忍不住“哇”的哭了出来...... 柳远泽伤的很重,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醒来。 野果为了将他抬进屋里,摔倒了好多次,最后才勉强将人抬进来。 夜明检查了下柳远泽的情况,发现他完全在靠着自身蛇妖的生命力在坚持着,要是再得不到救治,最多半个月,就会一命呜呼。 “爹爹,他能救过来吗?” 野果拉着夜明的袖子问道。 对于这个干女儿,夜明倒是没有再戏言,如实说道: “我手上没有灵药,需要找一些灵药,或者有能救治他的大夫也行。” “那我们快去吧!” ...... 130深山古刹慧业寺,佛法论道赌则胜 安吴城外有大面积的山区,骑兵难行,以往在对抗凉人骑兵时发挥了很大作用。 如今正值隆冬时节,山林中一片雪白,眼前只有银装素裹的世界,不染纤尘。 一架驴车拉着一个大人,两个小孩儿,一个重伤员,以及一只猫在山中行走。 “我们要救他,不应该去城里吗?为什么到山里呀?” 野果看着昏迷不醒的柳远泽,很是担忧他的安危。 夜明笑着摸了摸野果的小脑袋: “城里人可治不好他,我所卜之卦显示,唯有进山才有活路。” “哦,爹爹,你会让他恢复的对吧?” 野果眨巴着眼睛问道。 夜明敲了一下野果的头: “都说女生外向,我算是见识到了,这才多大,就向着情郎说话了。” 野果听不懂夜明说的意思,只是觉得夜明没有恶意,感觉很安心。 泪玲也是奇怪,猜测夜明是不是算到了山中有什么厉害妖怪,这才进山寻找,这里已经很深入大山了,不像是有人迹的样子。 山行许久,前方林木愈发密集,哪怕是冬日都没什么道路可走。 踏着荆棘密林前行,又走过一段路后,前方豁然开朗。 抬眼间,山坡林地、屋舍俨然,多有人居于此。 远处山头,有一座千年古刹屹立,看去庄严肃穆,在深山之中显得尤为雄奇。 山村中人很多,衣饰并不古老,言行举止也都与今人一般。 泪玲开始还以为是到了类似世外桃源之地。 经过询问才知,此处之人,都是近两年被山中古刹慧业寺僧众救下之人。 他们在此存身也不过几年时间。 看着这里聚集了上千人,不免令人唏嘘。 据此地之人所言,这两年董大将军手下多造杀孽,大量杀伤无辜平民,以胥国边民人头冒充凉人头颅,以此向朝廷邀功,换来大量金银粮米赏赐。 他们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躲避边军屠杀的平民。 在山下村中与村人攀谈一阵后,夜明等人这才上山。 一路上可见,在此存身的百姓,对慧业寺是极尊敬的,基本上上山的人每走几步,都会对着山上一礼,恍若朝圣。 夜明等人刚至半山腰,便见一个身着红色袈裟的僧人带着两个黄色僧衣的僧人等在此处。 为首僧人见到夜明等人,面上露出笑容,上前一礼。 “主持今早便知将有客盈门,命我等在此迎接。” 夜明回了一礼,麦穗、野果也有样学样,一起行礼。 夜明笑道:“既然贵寺主持知道我等要来,想也知我等所为何事了?” 僧人口诵佛号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说着,做出请的手势,请夜明等人上山。 可以见到,慧业寺僧人与别处僧人大不相同,他们不但吃斋念经,也跟山下百姓一样会自己干活。 如今隆冬时节,山上僧众大多在打柴、扫雪、挑水,看起来一派忙碌。 “让几位见笑了,我寺名下并无良田大宅,只能自给自足。” 领路僧人沿路为夜明等介绍一些山景。 行至慧业寺偏殿外,便见一白须白眉,手持锡杖的老僧在殿前等待。 见到夜明等人到来,老僧先行一礼,身边两个僧人上前,用担架抬起昏迷不醒的柳远泽,往后殿去了。 野果见此,不由感觉心中踏实多了。 “老衲慧业寺主持,法号慧深。” 老僧自称慧深。 夜明也笑着见礼,报了杨鹿鸣的名姓。 慧深方丈看着柳远泽被抬去后殿的身影,对夜明道: “老衲略懂些许‘宿命通’之能,虽不精深,亦知此妖心性非恶。 然此前恶行终是需得偿还,今朝有此一劫,亦是福分。 我寺可救他性命,但需其伤愈之后,在我寺静修五年,从此以后再不得伤生害命,将来再下山偿还昔日罪孽,如此他日方可得正果。” “那便谢过大师了。” 夜明嘴上感谢着,心里则想着等柳远泽伤好了就带他跑路。 开玩笑,他怎么会允许自己一个大魔头的手下选择弃恶从善? 作为魔头的扈从,一定要罪孽深重,无恶不作才行! 本着这样的想法,夜明和慧深方丈的交流表面上是非常和谐的。 两人交流一阵后,慧深方丈安排人带夜明等人去住下,他自己则要亲自去查看柳远泽的伤势。 夜明在寺中厢房坐下,见没有僧侣在附近,这才放心,自语道: “佛法六通真是好本事,一早就能知道我们要来。 我现在的卜卦都做不到这么精准,要是我也能学会佛法六通......” 一旁的泪玲白了他一眼: “你倒是真敢想,这可是佛门看家本领之一,从没听说过有佛门之外的人学会的。” 夜明闻言,提着泪玲的后勃颈,倒捋她的毛: “你能不能有点梦想,胆子放大一点。” 泪玲撇了撇嘴,不说话,显然,她并不认为夜明一个大魔头能学会佛门大神通。 野果听不懂这些,只是问道: “爹爹,他们能治好大白蛇吗?” “反正治不死。” 夜明对于这些有本事的正道门派的人还是挺有信心的。 说来好笑,要是现在是妖魔在治疗柳远泽,夜明说不准会担心对方使诈,但正道之人说是救人,他就很信任。 这么一想,妖魔之所以是妖魔,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最起码在相互之间的信任上就差太多了。 寺里的晚膳不奢侈,很简单的斋饭。 但是味道的确没的说,相当不错。 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酒。 看着空空如也的葫芦,夜明有点儿为酒发愁,想着什么时候再整些酒喝。 起身问寺里的僧人:“你们寺中可有像酒一样美味的饮品?” 那僧人闻言,点了点头道: “有的,有的。” 夜明闻言,眼前一亮: “烦请来上些。” 僧人应下,取那上佳饮品去了。 夜明不免有些期待起来,不知这看起来很不简单的慧业寺会提供什么饮品。 少时,那僧人回来了,郑重的交给了夜明—— 几本佛经!? 看着这些佛经,夜明有些腻歪的问道: “这就是你说的饮品?” “正是,我等僧众每日诵读无上佛理,如饮甘露,而又胜之百倍。 这无上佛法自然就是世间最美味的甘露了。” 僧人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夜明闻言,很想将这些佛经塞进他的嘴里,让他“先饮为敬”。 “那我问你,依佛法所言,一根树枝与一棵树,谁更重要?” 面对夜明的问题,僧人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我佛讲究众生平等,自是一般重要。” “那一块砖石与一间屋舍谁更重要?” “亦是一样重要。” “那一本佛经与一串念珠谁更重要?” “一样重要,世间万物,价值都是等同的。 我佛曾有人命等同蝼蚁命的论述......” 僧人就要讲述这典故。 夜明打断道: “这我知道,蝼蚁命亦需人命来偿,是吗?” “正是。” “你放才说佛法经义胜过寻常甘露百倍,对吗?” 僧人察觉到了一丝不妥,但还是答道: “是......” “那按佛法之说,寻常甘露与佛法到底是否一样重要呢?” “这......一样重要。” “那你为何说佛法胜甘露百倍?” “这......” 僧人说不出话来了,额头细汗直流。 “所以说,佛法和甘露一样重要,对吗?” “......对,正是,一样重要。” “既然如此,那酒是不是也和佛法一样重要。” “这......” “那你还不快去给我打酒来!” 夜明一顿忽悠之后,将这僧人说的晕头转向,在其光头上打了一下,一脚踢在屁股上,将这僧人踢了出去。 别说,被夜明收拾了一顿。 这僧人还真就拿了酒来,看样子像是专门跑下山一趟,满头大汗的。 夜明得意的拿着酒开始品尝。 只是万万没想到,因为他忽悠僧人的一番话,惊动了寺里的其他僧众。 众人都认为他是有慧根的,想要和他论道。 要是一般人听到一群和尚找自己论道,恐怕早就怕了。 众所周知,和尚是最啰嗦的,能烦死个人。 但夜明听说后,却兴奋了起来。 别人怕你们,魔头爷爷可不怕。 要是忽悠不了你们这些和尚,爷爷这魔头让你们来当! 佛法中经常会强调魔,各种魔都有,视魔为佛之大敌。 今天,夜明这个大魔头就要在佛门的场子里玩个大的。 作为最擅长蛊惑人心的夜明,他表示自己可以与众僧论道,但双方必须下赌注才行。 夜明取出了得自寿水城镇压瘟魔的宝剑作为赌注。 此物一出,众僧人都是讶然。 很明显,这东西有相当强的镇压邪魔的功效,对于佛门中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面对夜明的条件,大部分僧人表示接受,愿意与他对赌,也纷纷开出价码。 只有少数几个年老的僧人见此,微微摇头,并不参与。 夜明见他们不参与,不觉点头,这慧业寺果然是有点儿东西的。 见一众僧人开出赌注,夜明开心不已,要求他们将可以拿出来的东西摆出来看看,免得有人赖账。 众僧人表示不会赖账,但夜明不信,认为他们有赖账的嫌疑。 僧人们无奈,各自取出对赌之物,多为木鱼、念珠、袈裟、戒刀、降魔杵、月牙铲、护法棍之类,少数人拿出了别的东西,如妖骨、妖鳞之类。 还有一些如秘传经文之类,也都写在经书上,放在面前。 看着众人摆在地上的东西,夜明嘿嘿一笑,拿起地上一件最大的袈裟,照着其他物品一卷,全给卷到一起,收了起来。 众僧侣见此,大惊。 纷纷质问夜明这是何意。 夜明笑道:“愿赌服输,说好了你们赢了,镇魔剑归你们。杨某赢了,你们的东西归杨某。 现在杨某得胜,这些东西自然都是杨某的了。 杨某拿自己的东西,有何不可?” 众僧人自然是不答应的,有人质问道: “说好的论道,论道都还没开始,你怎能说自己赢了?” 其他人亦是不服,都认为论道还未开始,夜明却说自己赢了,实在荒谬。 夜明不与他们争辩什么,只是看向那几个没有参与赌注的老僧道: “几位大师,你们来评评理,这场论道,是不是杨某胜了?” 众僧人一齐看向几个老僧,几个老僧见此,其中一人点头道: “此次论道,确是杨居士胜了。” ...... 131慧业寺僧众心服;丹砂湖老僧讲古 众僧人没想到连寺里的几位宿老都认为是夜明胜了,一时难以接受,有人忍不住问道: “为何?论道分明还未开始,为何就说我们败了?” “就是,若真是论道输了,我等心服口服,如今这般莫名输掉,我不服。” “我也不服。” 僧人们七嘴八舌的抗议着,一名老僧见此,摇了摇头道: “怎么,还无人醒悟吗?” 有僧人闻言,陷入思索,少时,有几人似乎醒悟过来,眼中闪过明了之色,对着几位宿老一礼,退出了责难的人群。 但大部分的僧众还是不服,想要夜明给个说法。 夜明见此,提着手上的一包东西笑道: “你等身为出家人,却为争胜,答应与我赌斗,如此便失了论法初心,如何胜我?故,此一败也。 见我宝剑神异,有心据之,因此起了贪念,此二败也。 论法看似公正,实则是以多人之法辩我一人之法,以寡凌众,此三败也。 骤然失去身外之物,无法平静己心,嗔怒生出,此四败也。 执迷不悟,纠缠不休,难明己心,乃痴念作祟,此五败也。 诸位,这场论道,杨某已胜你们五次了!” 夜明声音不大,但听在众僧人耳中,却是振聋发聩,如遭雷击。 在场僧众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就连方才自以为明白自身为何而败的几个僧人,亦是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 那几个宿老也是相互之间看了几眼,从其他人的眼中看到了惊诧。 他们可以清楚的知道僧众们败了,但只以为败了两三次,万万没想到竟然败了整整五次! 这下,全场僧人尽皆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泪玲看着这样的景象,不由撇了撇嘴。 她就知道,以这老魔头忽悠人的本事,拿捏这群和尚,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麦穗和野果一点儿没听懂说的什么,只是见夜明说的所有僧人都没话说了,自然认为是自家干爹厉害,脸上都露出笑容。 夜明见僧人们沉思,一点儿不在意,只是拿着酒喝起来。 事实证明,酒这东西,是真的不经喝,没几口,就喝完了。 待夜明喝完了酒,众僧人也回过神来。 一人上前一步,带领众僧一起向夜明合十一礼。 “我等多谢杨居士点醒,原来我等一直困顿于迷瘴之中而不自知,今日方明了自身所困。” 对于众人的礼节,夜明不占便宜,回了一礼。 众僧人行完了礼,便要离开,回房参禅去,却听夜明道: “诸位稍等。” 僧众见此,都是看向夜明,不知他还要说什么。 却见夜明将赢来的一包东西放在了地上道: “诸位,这些都拿回去吧!” 僧众闻言,都是摇头,其中一人道: “愿赌服输,今日杨居士点醒我等,我等自是感激,这些东西如何再好取回?” 夜明笑道:“佛法不是讲众生平等,万物亦是平等吗? 我这镇魔剑再好,也不过一物,以一物赢众物,便是赢了,也是输了。 故此将诸位之物归还。” 僧众闻言,又是一愣,面面相觑,没想到又被夜明给教育了,有点不知所措。 一名宿老说道:“杨居士所言我等受教了。” 又对众僧道:“大家取回各自宝物吧!” 僧众闻言,这才上前取回各自原本宝物。 只是这一回,心态已然不一样了,变得更加平常心,得之不骤喜,失之不悲嗔。 几位宿老走到夜明面前,合十一礼道: “杨居士方才所为,又是一胜,算是六胜了。” 夜明闻言,笑道: “现在是七胜了。” 一名宿老闻言,好奇问道: “敢问居士,这第七胜从何而来。” “诸位执着于胜负执念,未能自拔,如何不算败?” 夜明将最后一点酒倒进嘴里,笑着转身进屋去了。 几位宿老则是互望一眼,对夜明心悦诚服,再是对夜明背影一礼,这才各自散去。 回了休息的厢房,泪玲很是不屑的说道: “你这算是欺负老实人吗?” “这叫君子可欺之以方,这里的和尚都是些品德高尚的真和尚,好骗。” 夜明不无得意的说道。 “你也就欺负欺负这些讲道理的实诚人了,要是遇到那些不讲道理的,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泪玲略带嘲讽的说道。 夜明歪着头“看”向泪玲: “我为何要同不讲道理的讲道理?” 说着,一把提着泪玲的后颈,开始反向撸猫。 “就像这样,直接收拾那些不讲道理的就行了。” “王八蛋,放开我!” 被夜明将毛弄得乱七八糟的泪玲四脚乱蹬的反抗,惹得麦穗、野果上前求情。 见两个乖女儿给猫猫求情,夜明这才放了泪玲一马,将她扔给两个孩子。 次日,夜明一早出门,到山上一处大石上站着,观看日出。 对如今的他来说,阳光只有帮助修行的作用,再伤害不了他分毫。 正自享受初升朝阳照耀时,慧深方丈走到夜明身边,和他一起沐浴阳光。 许久,当太阳完全升起后,慧深方丈这才开口: “谢过居士昨夜点拨我寺中弟子,老衲在此谢过居士。” 夜明仍面向太阳道: “大师不必客气,举手之劳尔。 大师如果实在想要感谢杨某的话,可以来点儿实际的,比如送杨某一座金山什么的?” “居士是口头点醒的僧众,老衲也就口头感谢一下便可,说什么实际的,不合适。” 慧深方丈笑着说道。 “大师,便是教书先生也要收学生些束修的,杨某帮了你寺中僧人勘破迷障,你还一点儿表示没有,那也太无赖了些。” 夜明继续讨要好处。 “既然杨居士这么说了,那老衲可就要与居士算一算柳居士的治疗费用了。” “哎~~大师,您是高人,谈费用未免太俗气了。 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像咱们这样的正人君子,谈那些个黄白之物,太掉价了。” 夜明上演一秒变脸。 慧深方丈只是说道: “柳居士的伤势稳定了,这两日就能醒来。” 夜明点点头,不再谈柳远泽之事。 从慧深方丈还有闲心找自己聊天来看,就知道柳远泽没问题。 慧深方丈指着北方的天空道: “居士,请随老衲来。” 说着,身上袈裟飞出,慧深方丈踏上袈裟,就要飞走。 夜明见此,往前一步,跳上了袈裟,和慧深方丈挤在一起。 “大师,烦请带我一程。” 慧深方丈见此,略觉意外,没想到夜明竟然不自己做法飞行,但也没有反对,驾着袈裟,从山头飞走,消失在云海间。 夜明自然不好施法飞行,这一施法,百分百暴露魔头身份。 反正用的是杨鹿鸣的身体,就算丢脸,那也是丢杨鹿鸣的脸。 两人站在袈裟上,穿行于云海中。 夜明还是第一次飞这么高,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下方的人间景象。 以前他虽然也有能力高飞,但飞那么高干什么? 生怕正道人士发现不了自己吗? 这次倒是趁机一饱眼福,虽然他全程都没睁开过眼睛。 慧深方丈见此,问道: “居士的双眼颇为奇特,不似凡人,如今闭眼,是靠什么识得周遭万物的?” 夜明笑道:“不过心眼尔。” 这倒不是虚言,一开始夜明使用杨鹿鸣身体的时候,还只能靠听声辨位和捕风辩位来识别周围事物。 时间一久,便能将周遭景象映照入心中,所见与常人无异。 仔细算来,这不就是一种心眼神通吗? 只是不强而已,与凡人视线相当。 两人穿破云雾,最终来到了一片湖泊上空。 俯瞰而去,下方湖泊足有几百里方圆,即便是如今时节,也未曾结冰。 湖面之水不清不浊,而是一片红。 这广阔的湖水,一眼望去,不像是水,倒像是一个巨大的血池。 在湖的周围,有一些简陋茅舍,看去很有些年月。 各茅舍里皆有僧人持坐,诵经修法。 “此地是凉人地界一百五十里处的丹砂湖,在一千五百年前,此湖还不叫这个名字。 当时凉人先祖入侵中原,烧杀抢掠,作恶无数,为中原生民带来莫大灾难。 后夜明将军率军大战凉人先祖各部族,将他们赶出中原,一路追至此湖,将凉人先祖大军全歼,后又带兵杀入凉人先祖腹地中。 此一战,俘虏凉人先祖各大部族百万人口。 夜明将军下令,将这百万人尽数溺弊于湖中。 如此行径,致使此地湖水变色,陈尸无数,怨气滔天。 不过短短三月,便从湖中诞生了十二尊大魔头,三十六鬼王,三千怨鬼,孤魂野鬼更是不计其数。 此地方圆千里,几成鬼蜮。 正道各宗倾巢而出,在此征战三年,大量门派弟子近乎死绝,如此才止了这场灾变。 灾变虽止,但湖中百万人的怨气,仍是恐怖无比,不时有魔、鬼自其中诞生。 为镇压丹砂湖中怨气,慧业寺便在各家支持下,立足于此。 一千五百年来,慧业寺凡有修为者皆轮流在此值守,既为超度湖中无数亡魂,亦为消解此中怨气......” 听着慧深方丈讲述丹砂湖的历史,夜明睁开双眼,仔细的观察了丹砂湖一阵。 “这湖中,似乎还凝聚着一股浓郁、幽深、纯粹的怨气。” 见夜明如此轻易就能看出此中门道,慧深方丈不免有些惊讶,随后点头道: “我寺僧众全部都在修持《大慈大悲经》,一千五百年来,不断用慈悲之力化消湖中怨恨之气。 时至今日,湖中九成九的怨恨之气都已散尽。 但最后的一部分怨恨之气却怎么也无法消除。” “这是为何?” “最后剩下的,乃是积攒了一千五百年的最深最纯的怨恨之气,任何法术、经文都无法化解。 恐怕除了当年那系铃之人亲自解铃,再无人可以化解这怨恨之气了。 我等现今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守在这里罢了。” “如此吗?若是如此,大师今日又为何带杨某来此?” “我亦不知,只是老衲的宿命通神通给老衲传递的感应中,有带杨居士至此的指示。” 慧深方丈这么说着,事实也的确如此,他是真不知为何宿命通会有这样的感应,对于佛法深信不疑的他,选择了遵从宿命通的指引,带夜明到此。 ...... 132慧深方丈赠经书,佛塔之中观魔器 夜明看着下方的丹砂湖,忽然问道: “大师,你如何看待昔日的夜明将军?” “昔日夜明将军纵横天下,南征北战,无人能敌,造下无边杀孽,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恶人。 丹砂湖一事后,凉人先祖三百年不敢南下,在凉人的传说中,夜明将军至今都是灭世天魔的形象,时常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孩童。 其之积威,千年不绝。 据后世之人估算,当时之世,死于战乱者,六百万,夜明将军一人居半数......” 慧深方丈说着,话锋一转, “然也是因夜明将军之铁血手段,此后中原三百年无北境之忧,国内战乱,也鲜有万人阵殁之役。 及至后来番人崛起,战乱规模这才开始重新扩大...... 以此来看,夜明将军所为,可谓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慧深方丈最终如此评价。 夜明笑道:“我还以为慈悲为怀的大师会狠狠批判那家伙呢!” “我佛门弟子到底还是人,自也有态度,中原之人得享安宁,亦是我等所愿。” 慧深方丈解释了下,又说道, “且当时事,也只有当时人最为了解,我等后世之人,不宜肆意评判,妄加指责。”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都是沉默下来。 慧深方丈望着丹砂湖湖面,默默诵经。 夜明摸了摸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慧深方丈再次睁开眼睛,缓缓道: “方才老衲又施展了数次宿命通之能,却并未得到任何提示,实在费解,不知杨居士可有想要言说的?” “杨某想说的是,既然想不通那就先别想了,咱们没必要去钻那个牛角尖。 今天差不多到这儿吧,我们回去。” 夜明一手退堂鼓打的响亮。 他对与自己同名的那位夜明将军并没有太大兴趣,一个逝去了一千五百年的人,对他这个魔头来说,没什么实际价值,自然是不关心的。 慧深方丈闻言,点了点头: “是老衲着相了,居士言之有理,我们回去吧!” 说着,驾驭袈裟,飞往慧业寺。 途中,慧深方丈忽然问道: “我观居士应当也是法力高深之辈,为何从不展露一点儿修为?” “我之修行,讲究脚踏实地,自凡人中来,到凡人中去,非万不得已之时,不会卖弄所谓法术。” 夜明信口胡诌,糊弄慧深方丈。 慧深方丈闻言,深以为然的点头: “居士言之有理,居士的佛法慧根实在千年难得一见,只可惜未曾修我佛之法。 若是居士愿修我佛之法,将来必能成在世佛陀。” “大师,你着相了,佛法有言,众生皆可成佛,我不修佛法,便不可成佛吗? 若如此,岂不是将佛法之道走窄了?” 夜明瞎说的本事是与生俱来的,张口就来。 慧深方丈闻言,却是叹息一声: “杨居士果是真正精通佛法之人,老衲远不如也。” 说着,一脸唏嘘的慧深方丈从袖中取出一本书递给夜明: “此是我寺上下僧众皆在修持的《大慈大悲经》,修大慈悲之力,以此普度众生。 居士生具慧根,或可在此道有所成就。” 听到是修行功法,而不是佛经,夜明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已经很自然的将书册接过: “既是普度众生之法,杨某自当观之,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想来此经文应当可以为杨某带来不少启发。” 慧深方丈见夜明收下经文,笑着点了点头。 他实在是看好夜明这样身具“慧根”的好苗子,想将他渡入佛门。 两人回了慧业寺后,夜明便在寺中逛来逛去,顺便看了眼柳远泽。 见这家伙没有性命危险了,也就不再关注。 倒是野果,很体贴的帮柳远泽喂了些粥。 现在夜明在慧业寺,基本上是除了慧深方丈以外的二号人物了,众僧对他钦佩不已,十分尊重。 那怕他当众在大殿佛像前喝酒吃肉,众人也认为这是佛理精深,率性而为的表现。 到了晚上,夜明这才安静些,拿着《大慈大悲经》研究着。 所谓的大慈悲之力,夜明一个魔头毫无疑问是不可能修炼出来的。 他只是在通过学习大慈悲之力的修炼方法,琢磨能不能修炼出适合魔头的力量,比如怨恨之力什么的。 次日,夜明继续在寺里转悠。 行至后山佛塔区,夜明敏锐的察觉到佛塔区中有隐藏极深的魔气存在,好像是被镇压着的。 寺院的佛塔,一般都是用来存放高僧舍利的地方。 慧业寺的后山佛塔也不例外,夜明来到这里,有僧人见到他,主动上前引路,为他介绍这里佛塔中存放的舍利的来历。 夜明看的津津有味,他发现,几乎每一座佛塔下,都镇压的有一些蕴含魔气的东西。 “法师,贵寺镇压了很多魔物吗?” 对于夜明的问题,僧人解释道: “这些佛塔下镇压的,基本都是从丹砂湖中出来的魔物,绝大多数都已经被镇杀,剩下的,乃是这些魔物遗留的部分魔道器物。” “原来如此,不知可否让杨某见识一下?” “不可,万万不可,居士如想要见我寺封存之舍利,自是不成问题,可这些魔器,那是万万不能取出的!” 僧人有点慌乱的连连摆手。 夜明笑道:“杨某只是随口说说,既然不方便,那就算了。” 正在夜明嘴上说不在意,心里想着该怎么偷偷弄一波的时候,却见一个只剩左臂的衰老僧人出现在此。 “居士如果真想一见那些魔器,倒也未尝不可。” “慧衰师伯。” 引路僧人见到独臂衰老僧人,连忙行礼,随后缓步退下。 夜明也是惊讶,以他如今的感知,方才竟然都没有发现这老僧的存在,其修为恐怕比慧深方丈还要高深。 “老僧慧衰,见过居士。” “杨某见过大师。” 对于眼前突然出现的老僧,夜明不敢大意。 “慧深师弟昨日回来,便同老僧提过居士,想要引居士入我沙门,如今既然居士有所求,我寺自可满足。” 这慧衰老僧倒也不虚伪,直接说明目的。 对此,夜明回应道: “观看魔器不过突发奇想,就算是看了,杨某也不一定想要入佛门。” “便是不能,能让居士于我沙门多些牵扯,结一份善缘也是好的。” 慧衰老僧并不介意夜明所说,做了个请的手势。 夜明见此,也不矫情,真就跟着慧衰老僧一起进入佛塔中观看魔器。 最近的佛塔中镇压的魔器是一柄断掉的幡旗,其上曾禁锢过数百人的生魂,阴气森森,诡邪冰冷。 之后的佛塔中,陆续见到了许多破碎的魔器,看起来,都是经过大战的。 当然,也有少数完整的魔器。 比如一个头骨魔器,便是取一百孩童头骨炼制,那怕此时,还从中不时传出孩童的的哭泣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慧衰老僧对于所有魔器的来历都很了解,详细的为夜明介绍了这些魔器的拥有者是什么样的存在,当年做了多少恶事。 这其中,还有好几个是修炼魔道的修士。 夜明发现了一篇魔道修士的残缺功法,讲的是炼血吞魂的修炼法门。 那怕夜明当着慧衰老僧的面阅读这害人的魔功,慧衰老僧也没有阻止,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这让夜明暗自佩服起来,这群和尚心真大,要是自己将这东西泄露出去,恐怕世上又会多出一堆魔道修士,还不知会造成多大伤害呢! “对了,慧深大师会宿命通,大师,你会什么通?” 夜明随口问了一句。 “他心通。” “......” 莫名的,夜明有点儿心虚了。 他心通,号称能知六道众生心中所思之事。 虽然自己是魔,不属于六道众生范畴,但如此近距离面对一个会他心通的修为高深老和尚,不免有些紧张。 还好,早在上山之前,他就在防着佛法六通了,提前封印了泪玲的心神思感的外泄,应该不至于因此暴露自己魔头的身份。 反正柳远泽、麦穗、野果他们都不知道自己魔头的身份,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被听了心声,也就被听了吧。 “天眼通也会一点。” 慧衰老僧又默默地补了一句。 天眼通,能见六道众生,生死苦乐之相,及见世间一切种种形色,无有障碍。 夜明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杨鹿鸣说过,用他的身体,只要自己不主动暴露,便是神目灵眼之类的神通也无法看破,但夜明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一时间,夜明的心情变得无比忐忑。 但作为大魔头的他很清楚,越是危机时刻,越要保持镇定,越要显得一切无常。 表面还是和先前一般,有说有笑,继续看下一座佛塔。 慧衰老僧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带着夜明参观。 夜明心中七上八下的继续查看魔器。 在又一座佛塔中,夜明发现了一块保存完好的骨片。 骨片上魔气森森,记载着一篇魔修功法,名为《厄元经》。 看到这《厄元经》倒是让夜明很是意外,之前从疫病之核中得到过一个邪修魔改过的《厄元经》残卷,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完整的《厄元经》。 这《厄元经》与其他动辄生灵血祭的魔道修行法门不同,讲求的是用世上各种晦恶之气修行,属于魔道功法中少有的“清流”。 当然,这也只是相对而言。 见到这门功法,夜明不由想到麦穗身上去了。 这丫头是天生的大厄运之人,往往会给身边的人和物带来灾难。 也就是夜明这样的魔头可以不受影响,可以一定程度上压制,其他人和她相处久了,必定倒大霉。 而且,麦穗的体质就注定了,她不可能踏入正道修行之路。 既然如此的话...... 一个大魔头的干女儿,修行魔道功法,似乎是合情合理的...... 念及至此,夜明也不管慧衰老僧会不会有意见,先将功法记下来再说。 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观看骨片上面的功法,一点儿不避讳慧衰老僧。 而慧衰老僧对于夜明的行为,也是听之任之,丝毫没有要阻止的迹象。 ...... 133鹿门关城内荒唐事;鲁庖厨无奈上贼船 山路难行,但相比于来时,去时要轻松许多。 来时还需要带着柳远泽和野果,去时只用带着麦穗和泪玲,驴根可以轻松驮着。 昨日柳远泽便醒来了,只是看样子需要许久才能恢复,野果见他的虚弱样子,决定留下来照顾他。 于是,麦穗的“媳妇”就这么跟人,不对,是跟蛇跑了。 出了深山,驴根继续前行。 安吴城距离鹿门关本就不远,可朝发夕至,一路上官府驿站颇多,遇战时,可化为战争堡垒,为后勤做保障。 如今这条路除了军队来往,跑的最频繁的,是朝廷的八百里加急。 当然,八百里加急不送紧急军情,而是给董大将军送食材,满足董大将军的美食要求。 张志等人自安吴城逃出来后,便与井浩等人汇合一处。 众人的家眷暂时安置在了山中一处无人荒村中,这么多人,想逃离如今的陈州,是极不容易的事。 他们如今唯一的指望便是那位神秘的杨先生。 只是自从出城之后,已经过去三天了,还不见杨先生来找他们,这让众人心里有点没谱。 只有井紫若对杨先生充满信心,认为杨先生一定会出现。 就在今天快要过去,众人以为杨先生不会出现时,却见一头驴子载着一大一小两人到来,那小孩儿怀里还抱着一只猫。 “杨先生!” 众人激动了起来,出村相迎。 到了村子里,夜明见一群人没什么吃的,便给他们指了个可以凿冰捕鱼的位置,让他们捕鱼吃。 众人大喜,杨先生一来就解决了自己等人的生计难题,相当的提振人心。 之后,夜明吩咐众人休整,表示明日开始,需要一部分人进鹿门关,配合行事。 为防众人被抓壮丁,夜明亲自出手,将他们伪装成老弱病残模样。 井紫若也很想一起去,但被夜明安排留下守护张志等人的家眷。 井紫若有点不满,表示自己很厉害,不会拖后腿。 夜明不予理会,井紫若无奈,只好妥协。 井浩表示,现在朝廷在陈州的情报人员不是投降了董大将军,就是被剿灭了,他们孤立无援。 夜明让他放心,就算朝廷收到了消息,现在也拿董大将军没办法的,所以不用为此担忧。 虽然夜明说的很对,但这只是让井浩更加心塞。 董大将军之势,似乎难以遏止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在夜明的安排下分散准备进城。 这次行动,麦穗也要去,井紫若见这么个小孩儿都能去,自己却不能去,很是不忿。 但直接被夜明“暴力镇压”了。 熄了井紫若的想法后,夜明也骑上驴根,带着麦穗、泪玲一起往鹿门关而去。 鹿门关可称之为当今天下第一雄关,是防御凉人的最前线关隘。 由于近几年没有战事,城墙工事完好的鹿门关看起来,当真是雄立于天地间的不朽大城。 抵达将半座大山都包含在内的鹿门关外,夜明发现这里的进出检查十分严格。 而且在城楼上还有一口钟挂着,那钟可不止是用来示警的,还有驱妖避邪之用。 禁止一切妖魔鬼怪接近,管你有没有孽力在身,一概不许进城。 泪玲见此,不觉皱眉。 这种情形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毕竟鹿门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有这样的防备,不足为奇。 “看来接下来的几天,你要在城外抓老鼠吃了。” 夜明对泪玲说着,将她扔了下去。 虽说泪玲的确喜欢吃鼠妖,可这话在夜明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让泪玲很想将他的脸抓花。 丢掉泪玲后,驴根驮着夜明、麦穗来到城门前。 在被检查了一番后,顺利混进了城里。 鹿门关中一片萧条,城中店铺近乎家家关门,路上百姓也不多,大多都躲在屋里不出门。 有人通过窗口看到夜明两人骑着驴在城里走动,都是惊讶。 夜明正在寻找可以落脚的客栈时,却听有人大喊道: “驴,差爷,那边有驴!” 夜明有些意外的看向那边,便见一群官兵拿着刀枪直接往这边来了。 领队见周围街道门户中观看百姓数量不少,不想动刀兵,对夜明道: “瞎子,你的驴被征用了。” “差爷不要战马,要什么驴子?” “问那么多干什么,快点将驴子交出来,不然你就是公然抗法!” 领头的队长看到是个带着小孩儿的瞎子,认为他们软弱好欺,想要强征。 这事夜明自是不会同意,只是有些意外于鹿门关的兵士竟然如此嚣张,似乎全然不顾王法。 领队又问了两句,见夜明还不同意,面上露出一丝狞色,拔出腰间佩刀,一刀砍向夜明。 夜明手中竹棍轻轻一敲,敲在刀的侧面。 那人手中刀直接被震得脱手,掉到一旁的地上。 领队见此大惊,周围其他人手中刀枪全都对准了夜明,一拥而上。 夜明用手中竹棍轻松打倒数人,骑着驴根就跑。 众人见夜明是个武林高手,也是不惧,任什么武林高手,在军队面前,都是浮云,见夜明逃跑,一个个在后面紧追。 只是追了一阵,在夜明骑驴进了一个巷子后,就再也找不到夜明的身影了。 “人呢?怎么不见了?” “我怎么知道,关键是驴也不见了!” “找,都给老子继续找!” ...... 一群军士在巷子里搜寻时,夜明已经骑着驴出现在另一片街区了。 只是刚走不久,又遇到了到处找驴的军士...... 不多时,夜明转移了几次场地,每次都会遇到不同的队伍在找驴。 甚至还有城中的百姓也在找驴。 夜明将驴根藏在城中一处无人的小树林里后,再次换了一个地方。 这次没有被针对,顺利找到了一家客栈住下。 据客栈掌柜所说,董大将军最近喜欢吃驴肉火烧,但只吃最新鲜的背脊肉做的火烧。 因此,现在全城都在找驴。 而且,现在的鹿门关,许进不许出,进了城,就别想再出去了。 听了掌柜的所说,夜明回到房间里,算了一卦...... ...... 鲁厨子是董大将军最近特别喜欢的一个厨子,因为他最擅长的就是做驴肉火烧。 虽然知道董大将军的喜好热度也就这么几天,鲁厨子还是在全力以赴的做。 他本身不是厨子出身,原是个杀人如麻的土匪,后来投降了官军,进了军队里。 怕死的他混进了火头军,没想到还挺有厨师天赋的。 这么一来二去,运气好,被董大将军相中了,成为了一名“御厨”。 当然,这只是他们私下里的称呼,因为董大将军吃的比皇宫里的还要讲究,他们这些做菜的厨子,厨艺真不一定比宫里的御厨差。 鲁厨子刚做完董大将军午膳需要的一份驴肉火烧,得了赏赐,现在正有点鬼鬼祟祟的回家去。 他在城中没什么家眷,就自己一个人。 摸了摸怀里董大将军随意赏赐的一锭银子,鲁厨子面上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这么一锭银子,以前将脑袋别在裤腰带都不一定能挣到,现在只要一道菜就能得到,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人。 想着回家将银子藏好,刚一到家门,鲁厨子却是面色一变。 自家的门锁居然被打开了! 这让鲁厨子心里一惊,同时也是怒从心头起。 那个不要命的孙子,偷东西偷到爷爷家里来了! 鲁厨子抄起门外的一根木头,就进了屋里。 一进院子,发现没人,再一看,居然在柴房方向有动静。 鲁厨子见是柴房那边,心中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连忙跑去,发现一个破衣烂衫的人正从他自认为藏得极好的地砖下,将一个装满银钱的盒子挖了出来。 这盒子里可是他存了好几年的积蓄,是他以后潇洒快活的本钱,就这么被人挖出来了! 鲁厨子拿着手上的棍子,照着那小偷后脑就是一下。 结果那小偷的动作异常灵活,居然轻松躲过了。 鲁厨子再打,又被躲过。 连续数次攻击,全被轻松躲过。 倒是鲁厨子自己累得气喘吁吁,这大木棍抡起来还是很费力的。 见他累得不行,那个衣衫破烂的小偷笑道: “你这可不行啊,这么点儿本事,可守不住这些钱财。” 鲁厨子听这小偷还敢嘲笑自己,大怒,再打。 但还是无可奈何,击之不中。 “要不你大声喊人进来,多几个人帮忙,兴许就能抓住我了。” 那小偷还很气人的帮鲁厨子出主意,将鲁厨子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即便是这样,鲁厨子也没有大声叫人帮忙。 他可太清楚周围那些当兵的邻居什么尿性了,要是让他们看到自己存的银钱,那和被这小偷抢走也没区别。 “你想怎样?” 鲁厨子不傻,见这小偷明明拿到了自己的存钱盒子,却不走,肯定是有问题的。 “不想怎样,只是觉得你手里的钱太少了,不够多而已。” “你!” 鲁厨子大怒,没想到居然被人这么小看,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不逗你了,还你。” 那小偷说着,将盒子扔向鲁厨子。 别看小偷扔的轻松,可这到底是一盒银钱,重量可不轻, 鲁厨子双手接住抱着,都被迫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就是这一下,让鲁厨子意识到自己遇到了武林高手,还是那种碾压自己的存在。 抱着自己的存钱盒子,鲁厨子警惕的看向那小偷,这才发现,这小偷好像是个瞎子。 “你究竟有何意图?” 这瞎子自然就是夜明了,此时笑道: “听说你最近很受董大将军看重?” “会做几道菜罢了。” 鲁厨子听到涉及董大将军,心头一跳,知道这位来历必定不凡。 “实不相瞒,在下是朝廷密探,来此是为刺探军情的。” 夜明随意胡说着。 “我就是个厨子,不知道什么军情,你速速离去,否则我就喊人了。” 鲁厨子一点儿不想听夜明说的话,只想置身事外。 “那不行,你都见到我了,就必须帮我。” “凭什么,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喊人,然后告发你。” “我要是被抓,就一口咬定你是我的同伙,要死大家一起死。” 夜明很无赖的说道。 鲁厨子闻言,对夜明怒目而视,但又不敢喊人,憋了半响,无奈问道: “你想怎样?” ...... 134将军后厨潜精怪;土中美食引馋虫 “这才得势几天啊?就想着带徒弟了?” 董大将军的后厨中,一群厨子忙来忙去,其中一个素日与鲁厨子不对付的厨子见鲁厨子带了个瘸子过来,面露鄙夷,觉得这家伙就是狗仗人势,不过恰好撞上了董大将军最近的爱好而已,现在居然敢带徒弟来这儿,实在嚣张。 鲁厨子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带这位来,但这是那个瞎子高手刻意安排的人,自知上了贼船的鲁厨子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带人进来。 跟鲁厨子一起进来的,乃是乔装打扮后的张志。 看着后厨的一堆各种名贵菜式,令人眼花缭乱。 什么熊掌、鹿尾、燕窝、鱼翅之类,全都摆在桌上,正有不同的人在各自处理这些食材。 令有四大凶菜亦赫然在列。 所谓四大凶菜,分别是: 吸猴脑、烤鹅、食驼峰、猪背肉。 吸猴脑,先将猴子毛发剃掉,用滚烫开水浇猴子头部,再用铁锤敲击头部,将脑袋打开,直接食用猴脑。 烤鹅,将鹅清洗干净,将酱汁强行灌入鹅的嘴巴,关在笼中,直接把门关上点火,以大火活烧烤鹅,如此酱汁就到了鹅的身体,这样烤出来的肉比较劲道。 食驼峰,挑选最健壮的骆驼,将它们绑在柱子上,以滚烫的开水倒在骆驼背部,立死精华皆在一峰,丢弃整个骆驼,只食用最有营养的驼峰。 猪背肉,以木棍敲打猪的后背,让猪乱喊乱叫直到猪背的肉全部绷紧,再用刀将那一块肉直接割下做菜。 这里的厨子对这些做菜手段早就烂熟于心,一点不觉残忍。 张志见此,心中有些难受,这些东西虽是禽兽,可被如此对待,还是令人心有戚戚焉。 鲁厨子的心理素质倒是挺强的,对这些没有任何感触,虽然自身心里有鬼,可表面还是一切如常。 正要动手做拿手的驴肉火烧时,却听一个有些尖锐的不男不女之声响起: “大将军有旨意......” 众厨子闻言,都是看向厨房外。 鲁厨子也是一脸意外,看向走来的一个太监。 那太监是董大将军身边的贴身太监,面色红润,身形肥胖,走到众厨子面前,轻咳一声。 众厨子见此,赶紧下跪,张志也跟着一起下跪。 那太监取出一份明黄色帛书,展开念道: “奉天承运将军,诏曰: 驴肉火烧已吃腻,不必再上,今日要吃八脚海鱼,钦此。” 说着,将帛书交给鲁厨子。 众厨子赶紧领旨“谢恩”。 太监宣读完将军“旨意”,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扫了众厨子一眼,留下一句“莫要迟了将军晚膳”,便扭动肥胖身体离去了。 人群中的张志见此,双拳已不觉紧握。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有资格用“旨意”命令他人,显然,这个人绝不是董大将军。 董禄山如此行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其他厨子们对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看向鲁厨子的眼神中不免幸灾乐祸。 这才几天,大将军就吃腻了,鲁厨子受重视的日子,过去了。 只是众人没时间来嘲讽鲁厨子,都要立马赶着董大将军的晚膳。 说是要吃八脚海鱼,可其他菜,那也是一样不能少的,否则后果可以预料。 众厨子中会做海鲜的几人顿时高人一等,其中就有一直和鲁厨子不和的那人。 此人骤然“得势”,立马鼻孔朝天,对鲁厨子道: “老鲁,带上你的徒弟,来帮我打下手!” 看到对方这小人得志的嘴脸,要是在此之前,鲁厨子肯定恨得牙痒痒,可现在,他只觉得好笑。 这家伙自己要上赶着掺和进这浑水中,鲁厨子再欢迎不过了。 于是“师徒俩”十分配合的给人打起了下手,这倒让那厨子很是意外,觉得鲁厨子可能是心态受挫,没了心气。 如此,更加肆意的指使起鲁厨子。 “料酒没了,去,给我搬一坛料酒过来!” 鲁厨子听到料酒,心头一紧,知道要办正事了,也不管对方的态度如何,转身去拿料酒。 料酒在库房酒窖中存放着,鲁厨子光明正大进了库房酒窖。 闻着库房中酒香,鲁厨子忍不住露出一丝陶醉的神色。 他也是个好酒之人,见这么多美酒在,想要来一点儿。 但他到底忍住了,这都是董大将军的收藏,谁要是敢动,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从怀里摸出一个葫芦来,鲁厨子左右望望,见周围没人,这才放心些,偷偷将葫芦放到了酒窖一个角落中。 这是那瞎子高手交代他办的最最重要的事。 对方说了,其他事都可以失误,但这事绝不能有所疏漏。 虽然不知道这事有多重要,但见能如此轻易完成,鲁厨子也是松了口气。 随后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小酒杯,将酒杯也放在酒窖中。 这事一件不太重要的事,也轻松完成了。 完成了这两件事,鲁厨子随意抱了一坛料酒上去,继续帮忙打下手。 在鲁厨子离开后,常人看不见的视角中,一个人身驼首的精怪从那小酒杯中飞出,正是唐永鸣精。 唐永鸣精现身后,看向了满满一酒窖的美酒,开始了行动...... ...... 董大将军是个满脸串脸胡的胖子,五官狞恶,目光如兽,看去煞是骇人。 董大将军每日必做的事就是巡营,今日巡营许久,自外归来。 两边亲卫开道,董大将军坐于八驾马车上,身上铺着虎皮毯子,旁边侍立着两名美女,不时喂给董大将军喜爱的鹿肉丸子。 董大将军的手也不老实,不时在侍女的身上摸两把,惹得两个侍女娇笑不已。 沿街百姓知道是董大将军回来,都是出门,跪在道路两边迎接,口中高呼“大将军万岁。” 要不是周围兵丁手中的刀刃随时会砍在百姓们的脖子上,恐怕还真会让人误以为董大将军很受欢迎。 但董大将军自己却对百姓们的“欢呼”很是满意,认为自己的人格魅力就是这么强大。 队伍正行进时,董大将军的鼻子忽然动了动,他闻到了一股香味儿。 以他多年的美食经验,仅凭气味儿,便知道这绝对是一道美食。 董大将军的目光看向了右边街道方向: “那边是何人在烹煮美食?” 面对董大将军突如其来的问题,身边的太监面色一僵。 他的鼻子可没有那么灵,大冬天的,离得那么远,根本闻不到。 但这太监倒也聪明,顺着董大将军目光的方向,确认了目标的大致方向,直接让一队人去那边查看。 不一会儿,便见几个人端着一块散发着香味的泥块儿禀报董大将军: “大将军,是一个瞎眼的乞丐在做叫花鸡,见到我等便跑走了。” 说着,呈上被泥土包裹的叫花鸡。 董大将军什么美食没吃过,见到这叫花鸡,有些奇怪。 他自然是吃过叫花鸡的,可味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让人失望。 可眼前这叫花鸡的香味,未免太诱人了些。 他身边的太监此时也闻到了这香味儿,口角流涎,下意识觉得这是一样美食。 “大将军,这叫花鸡来路不明,我看还是......” 太监还是很有理智的,劝董大将军不要吃。 董大将军摸了下胡子,说了句“老规矩”。 太监无奈,只能剥开泥封,先用银针试毒,见没有问题,这才尝了一口。 结果一口下去,太监眼前一亮,紧接着又吃了一口。 一连吃了三口,还想再吃,但在听到董大将军的轻咳声后,太监这才反应过来,连连赔笑。 太监吃完,马车上随行大夫上前,为太监把脉看舌。 见太监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后,冲董大将军点了点头。 董大将军见此,命人将叫花鸡呈上来。 作为一个超级挑剔的美食家,董大将军吃东西,很少有吃完的时候。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只吃几口,便会吃别的菜肴。 可这次不一样,董大将军竟然将整只叫花鸡吃完了,甚至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 周围的侍卫见此,都是低头不敢看。 董大将军意犹未尽的说道: “将那个瞎眼乞丐找来,孤有赏。” 说完,便让人继续驾车回府。 周围的侍卫立即下去找人。 原本以为在这鹿门关中应该没有人能躲过他们的眼睛,可事实证明,他们没找到人。 那个瞎眼乞丐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踪影...... 董大将军刚回府里,就有手下送上朝廷密报,说是朝廷上下现在对董大将军非议颇多。 对此,董大将军嗤之以鼻,只是问道: “绪儿那边的事处理的如何了?” “吕将军那边还没有找到火烧将军府的凶手,据吕将军传回的消息说,凶手可能有非凡手段。” 身边太监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又是非凡手段...... 我们不是已经供奉了‘五煞将军’吗? 怎么还有那么多非凡手段影响我等大事?” 董大将军皱眉,他很讨厌那些不在掌控中的情况,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大将军,奴才觉得,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董大将军对于太监的话深以为然,但还是有些犹豫: “‘五煞将军’好歹曾经是人,和他们合作,总归是有保障的,可那东西,实在是不可控。” 太监道:“大将军,那东西不是还可以用‘五煞将军’来制衡吗? 再说了,就算是万不得已之时,我们不是还有吕将军可以倚重吗? 您又在担心什么呢?” 听太监这么说,董大将军不由心动起来。 如果这能和那东西也达成同盟,那么距离自己的志向,就更进一步了。 一旦自己多年夙愿达成,就再也不必畏惧世上任何非凡力量的影响,那时...... 念及此处,董大将军已经有了决断,对太监道: “好,再派人与那东西接触,如能为我所用,再好不过!” 正说着,今天的晚膳已经来了。 要是平日,董大将军肯定是要大快朵颐的。 可是今天,自从吃了那叫花鸡之后,再看眼前这些山珍海味,董大将军只觉得索然无味。 “那瞎子乞丐还没找到吗?” 董大将军有点心烦的问道。 太监面色不太好看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还没有,这天寒地冻的,兴许是冻死了......” “一群废物,这点事儿都办不好!” 董大将军一拍桌子,很是不满。 “告诉后厨,都给孤做叫花鸡,做不出让孤满意的叫花鸡,孤就将他们全都做成叫花鸡!” “是,奴才这就去办!” 太监一脸惶恐的样子,躬身退下,往后厨而去。 ...... 135封魔祭祀无回应;酒窖合作抑前嫌 后厨听说了做叫花鸡这个古怪的要求后,都是一脸疑惑,但无人敢于质疑,皆是忙碌起来。 只有鲁厨子和张志对视一眼,知道那位交代的时机到了,他们可以趁机崭露头角了...... 鹿门关一处无人的小树林里,麦穗、驴根都在看着夜明卜卦。 许久之后,夜明停下了卜卦,有些皱眉。 吕庆绪身上煞气冲天,无法占卜是意料之中的,可没想到董禄山身上也有一股强大的混乱之气,冲的他的卦象七零八落,难以看出什么有用信息。 这对夜明接下来的行动影响还是挺大的,不能掌控对手的实时状况,那就要全凭自身的聪明才智了。 不过,夜明也不是全无发现,起码他算出了鹿门关外还藏着一个魔。 或者说,那魔不是藏起来了,而是被封印了。 且似乎还与董大将军有些关联。 虽然还没能算到其具体位置,但这也给夜明提供了不少思路。 加之现在不出意外的话,鲁厨子和张志应该已经得到了董禄山的赏识,如此,便算是有了内应。 心中有数之后,夜明下意识摸向腰间葫芦,摸了个空。 这才想起,葫芦还在董大将军府的酒窖里。 暂时没酒喝,只能先忍一忍了。 董大将军发现自己手下有两个宝藏厨师,很是开心,便忽略了瞎子乞丐一事,这两天的吃喝全都由这两人掌勺。 这可羡慕坏了其他厨子,但除了羡慕,也别无他法。 没人敢暗中使坏,因为一旦有谁乱来,惹得董大将军发怒,那死的可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人。 没人会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先前与鲁厨子不对付的那徐厨子,现在处处讨好鲁厨子,整天一副笑脸对着鲁厨子。 鲁厨子对此,很是受用,干啥都用上他,两人关系仿佛一下子好得不得了。 殊不知,鲁厨子只是想多拉个人下水而已。 这天,董大将军要外出一趟。 按例会带几个厨子在身边做菜。 以往都是带几个老牌名厨,但这次,却只是带上鲁厨子、张志和徐厨子三人。 徐厨子没想到自己也能跟着沾光,对鲁厨子的态度更是好到无以复加,一路马屁不断。 董大将军带出城的队伍人数不少,足有千人。 全副武装的队伍向着城外三十里的碑石山而去。 此地山石品质甚佳,最适宜制作墓碑,故称碑石山。 当然,董大将军带队至此,自不是来选墓碑的,而是另有目的。 在山外远处,夜明骑着驴根,带着麦穗,远远望着董大将军的队伍。 麦穗握着手中的石头,有点紧张。 泪玲也跟着一起,望向那边。 她倒是没什么感觉,只要有这个大魔头在,似乎就没什么好担忧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大魔头确实很给人安全感。 董大将军的队伍暂时驻扎山下,鲁厨子三人又开始忙碌起午膳。 一直在暗中观察鲁厨子和张志做菜秘诀的徐厨子终于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这两人在做菜时,会放入一种特殊粉末。 有了那种粉末的加入,哪怕是普通的菜,也会变得异常美味。 发现了秘密的徐厨子立马换了一张脸,要求两人与自己分享那种粉末,否则就将事情告知董大将军。 在徐厨子看来,只要这两人不想被别人取代,就一定会屈服。 事实也是如此,两人“极不情愿”的交出了粉末。 徐厨子得到粉末,高兴不已,已经开始幻想起自己受重视的景象了。 交出了粉末的两人似乎有些心灰意冷,说是出去散散心。 徐厨子自然不会阻止,甚至希望他们就此死在外面,那样这粉末就独属于自己了。 两人出了后厨,来到一片小树林,假装如厕。 一只漂亮猫猫跳到两人面前,对两人道: “东边一里外,有一柄剑,你们去取那剑,将其插在山上一块有凹槽的石头里。” 鲁厨子见到会说人话的猫,吓了个半死,差点叫出声。 幸好被张志捂住嘴,这才没有惊动别人。 在意识到自己卷入到非人领域的争斗后,鲁厨子心中忐忑不已。 但没有选择的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泪玲说的宝剑,用布将宝剑包了起来,带了回去。 徐厨子见两人回来了,不免有些失望,但面上还是保持笑脸。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三个现在的确成了一伙的。 午膳结束之后,董大将军带队,众人登上碑石山。 鲁厨子和张志四下张望,在一个树丛角落看到了一块有明显凹陷痕迹的石头。 两人对视一眼,借口内急,要往树丛里去。 随行的兵士们都知道这两位现在是董大将军身边的红人,不敢过问,看着两人进了树丛。 两人装模作样在哪儿蹲坑,其实是借着身子掩护,将那宝剑插进了石缝中。 随后又用树枝和积雪将之掩埋起来。 如此近乎明目张胆的行为,反而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只是认为两人拉的臭,下意识都不愿靠近那边。 只是不知为何,一开始上山的时候,大家还觉得心里有点难受,有种来到险恶之地的莫名恐惧。 可现在,那种感觉已然消失了,只觉得这里就是很寻常的一座山。 董大将军带着队伍来到了山顶位置,太监指挥一群人摆好了祭品,由董大将军亲自焚表祷告,希望和此地恶物取得联系。 只是祭告了半晌,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董大将军不由犯了嘀咕: “难道那东西离开这里了?不对,那东西前几日还在我梦中出现,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离开了......” “大将军,是不是您记错地方了?” 太监也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可能,孤记得清清楚楚,那东西在孤梦中说的很清楚就是这里。” 董大将军很确定地点没错。 太监也是奇怪道: “奴才前几日派人提前来此送童男童女当祭品时,那几个童男童女的确是被吸干了一身精血,按理说,应该没错,只是为何今日没有反应?” 董大将军看向那些被绑在台上的童男童女,没有一个被吸走精血,也是感觉奇怪。 “难道是嫌我们准备的祭品不够多?” 两人琢磨了半天,最终也没得出个结论,只好决定改日再来看看情况。 至于那些作为祭品的童男童女,则绑在这里,并未带走。 随着董大将军的队伍远去,夜明骑着驴根,带着麦穗、泪玲出现在了碑石山外一里处,并不上山。 “那家伙真被镇压住了?” 泪玲有些好笑的问道。 心想这老魔头真够坏的,竟然用镇魔剑镇压其他魔头。 “它本就被镇压在碑石山下,封印虽有松动,但也不足以脱困。 现在又有镇魔剑助力,足以让它再难以挣脱了。” 夜明笑着解释道。 泪玲则很是怀疑的问道: “你会有这么好心?” 夜明笑道:“如果我的感应不错的话,这碑石山下镇压的应该是怒魔。 接下来我们就需要董大将军来好好羞辱它一番了。” 果然,这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大魔头。 泪玲已经在心里为董大将军默哀了。 夜明又对麦穗道: “丫头,你骑着驴根上去,将山上的童男童女都救出来,可不能让他们帮那怒魔恢复修为。” 麦穗点点头,骑着驴根上山去了。 怒魔被完全镇压,威胁不了任何人,对于作为祭品的童男童女们被救走,也是毫无办法。 救下这些人,夜明没有现身,只是借着麦穗,帮他们指了条活路。 随后,夜明又带着麦穗、驴根回许进不许出的鹿门关去。 ...... 董大将军回了鹿门关后,便下令再让人准备祭品。 这次除了准备童男童女,还有三牲、各种祭器等,争取要做到全流程完善才行。 当晚,将军府后厨酒窖中,唐永鸣精恭敬地看着正在品尝美酒的夜明。 现在酒窖里的所有美酒已经全都进了夜明的葫芦中。 美美的喝了几大口之后,夜明这才“看”向唐永鸣精: “这次你做的不错,可看到我许你增强修为的目标人物了?” 唐永鸣精点头道: “看到了,看到了,乃是当今胥国的实权大将军。” 夜明笑了笑,取出牛角香炉,放出童子模样的猪角白腹鬼。 猪角白腹鬼被放了出来,还是一脸的不服气,死不投降那种。 唐永鸣精见此,面色一沉,他现在尤其见不得这个硬骨头的精怪,就要开口喝骂猪角白腹鬼。 夜明却是挥了挥手道: “先前说过,想与你做个交易,现在这个选择就在你面前。” 将董大将军之事简单说了下,随后问道,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此离去,我绝不为难。 第二,与我合作,你我各取所需。” 猪角白腹鬼闻言,小脸上满是沉思之色。 它也是犹豫了起来,提升修为对它们这种精怪来说,实在是太诱人了。 “反正你都不怕死,又何必担心被我骗呢? 就算我到时反悔,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既然如此,何不放手一搏?” 夜明不无蛊惑的说着。 猪角白腹鬼闻言,小脸上神色有所松动,良久之后,点头道: “好,我答应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夜明笑着指着唐永鸣精道: “我需要你们合作,将董大将军今晚的食物好好改造一下,到我用时,再行发作,可否?” 唐永鸣精立马表态: “大人怎么说,小妖就怎么做!” 败坏食物,可是它的专长。 不管什么食物,只要被它摸一遍,就能让食用的人生病。 猪角白腹鬼闻言,看了眼唐永鸣精,还是点头道: “好,我答应你。” 猪角白腹鬼可以附身在任何事物上,只要吃了它附身的食物,就会生病,且无法再开口说话。 有这两个精怪合作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可以轻易骗过董大将军设置的那些食物检查手段,准确的让他中招。 和两个精怪交代了些细节之后,夜明让他们到外面的厨房去,开始行动。 见两怪一起行动去了,夜明又喝了一口酒,也施法离开这里,丝毫不在意有魔气波动可能会引来城里的“五煞将军”。 ...... 136五煞将军做无用法;碑石山上惹怒魔出 是夜,将军府酒窖失窃之事事发了,数百坛好酒,全都不见了踪影。 董大将军大怒,将一众厨子都叫到面前审问。 就连鲁厨子、张志、徐厨子三人也不例外。 只是一番问询下来,只能猜测,是有偷酒鬼施法盗走了酒窖中的酒。 因为所有的坛子都是完好的,如果是人偷酒,不可能只留下坛子,而没有酒,所以可能是鬼偷酒。 董大将军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心中很是不爽,愈发对这些非凡之物厌恶起来。 当即下令人将酒窖封存,贴上各种符箓,撒上黑狗血之类。 处理了这些事,董大将军又觉得有些饿了,命鲁厨子再给做了一份夜宵...... 在董大将军离去后,后厨中常人不见的视角下,地、水、火、风四大神将齐聚于此。 其中水煞神将的身体明显较为透明,看去比其他三大神将虚弱许多。 “是那个魔头,这绝对是那魔头留下的法力气息!” 水煞神将对于酒窖中残余的魔气有点儿应激反应,情绪激动起来。 风煞神将闻言,手中羽扇轻轻扇动: “若是那魔头的话,为何会对一处酒窖出手,莫非这里藏有什么秘密?” 火煞神将是行动派,直接上前查看。 只是那怕他将整个酒窖都查看了一遍,也没能发现什么问题。 “没问题,这么说对方已经得逞了?还是说,故布疑阵?” 风煞神将有些拿不准对方的行为,做出这种暴露自身行为的事,必然都是有大图谋的,只是不知对方的图谋究竟有多大。 土煞神将道:“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只要是大动作,那就一定绕不开我等,只要我等不自乱阵脚,不给对方逐个击破的机会,便不成问题。” 水煞神将有些迟疑的说道: “要不请老大出手?” 风煞神将摇头道: “连对手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请老大出手?” “可是对方有手段可以无视我们巡逻的煞鬼,基本上除了我们亲自出动,再没有其他方法找到他们了。” 水煞神将有些犯难。 火煞神将闻言,哈哈笑道: “水,你太蠢了。我们可以在城内做法事,大量调动众人愿力,以愿力笼罩全城,就算不能找到那魔头,也能将其赶出城去!” 水煞神将十分意外的看向火煞神将: “这不像是你能想出来的办法?这是谁的主意?” “你踏马瞧不起谁呢?” 火煞神将受到智商上的鄙视,很是生气。 风煞神将解释道: “前些天在你回归命像时,我们就是用这个方法将那两个魔头逐出安吴城的。” 水煞神将闻言,这才觉得合理,这要真是火煞神将想出来的办法,他肯定要怀疑是不是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土煞神将道:“好了,都回去准备吧。我稍后就给董禄山托梦,让他做好准备。” 四神将有了主意,便离开此处。 当晚,董大将军就梦到了土煞神将的交代。 虽然董大将军很是不喜那些非凡异力,但也深知此时必须倚重这些神将。 次日一早,便开始安排起全城敬拜“五煞将军”的活动。 军令如山,城中军民不管是不是自愿,全都“自愿”的开始向“五煞将军”敬香。 一时间,整个“五煞将军庙”香火旺盛无比,一股股旁人看不到的香火愿力凝聚在一起。 夜明正在一家无人居住的院子里悠闲等待着,见一道道愿力以“五煞将军庙”为中心扩散开来,涤荡全城,便知道这些家伙开始行动了。 不过夜明毫不在意,即便这些愿力扫过他的身体,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不得不说,杨鹿鸣的身体,真棒! 夜明没事,但也有倒霉蛋。 比如城中一些浑水摸鱼的精怪们。 他们能躲过城楼的大钟本就已经十分侥幸了,现在被这愿力一荡,不少运气背的精怪当场就魂飞魄散了。 麦穗对这些没有什么感受,只是拿着夜明改良过后的《厄元经》在背。 背书是所有孩子都讨厌的一件事,麦穗也不例外。 只是懂事的小姑娘知道这对自己来说很有用,那怕书里的大多数东西她都还理解不了,也还是在努力的死记硬背。 夜明取出手中的牛角香炉,随意抛了抛。 他收集的“嗔恨”之毒和唐永鸣精、猪角白腹鬼都在此中,也没有受到影响。 当然,“嗔恨”之毒没有和那两个精怪在一层,两个精怪不知那气的存在。 一直等到这场敬神活动结束,城里到处都有香烛气味,对很多人来说,具有放松心神的作用。 待活动结束,夜明所在的小院中已经聚集了一群人,正是井浩等人。 “杨先生,请问下一步我们该做些什么?” 井浩主动询问道。 其他人也都看向夜明。 夜明指着这家院子的地下道: “这家地下室里有许多袋子,你们每人带上几个袋子,去茅房里装满秽物......” 做好了安排之后,夜明挥散众人,带着麦穗一起往城外去。 明天,他就要对董大将军下手了。 ...... 当天傍晚时分,董大将军义子吕庆绪回来了。 父子之间聊了些什么,无人知晓,只是次日一早,董大将军再次带着一支千人队伍出发,前方碑石山。 这次随行的人中,仍有鲁厨子、张志、徐厨子三人。 倒是吕庆绪并没有随队伍一起,而是留守鹿门关。 “董禄山已经带队出城,杨先生交代的事,可以准备开始了。” 井浩等人现在全都扮成了各种残废,提着装满茅房秽物的袋子,一个个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这也太臭了,这要一直等到中午,也太难熬了吧!” 有人吐槽着说道。 井浩捂着鼻子道: “忍忍吧,完成杨先生的交代才是最重要的。” 一群人勉强挨到中午,正式开始动手...... ...... 碑石山,董大将军的队伍再次到达这里。 眼见上次留下的童男童女都不见了踪迹,董大将军点了点头。 看样子,那东西最后还是接受了祭品的。 这次特意带来了三十多号童男童女,应该足够那东西饱餐一顿了。 命人摆好了祭祀仪仗和一应物品后,董大将军亲自上场,拿起黄表,就要开始诵念。 但此时,却忽然感觉肚子一阵咕噜噜的响。 腹中有一种绞痛感传来,令董大将军面色一变,疼的面皮抽搐。 下意识就想要呼喊出声,叫随行大夫来。 可是刚一开口,却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话来。 不但说不出话来,甚至喉咙里连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的董大将军扔掉手中黄表,顺手拿起一个祭祀用的器皿,放在地上当做恭桶。 “呼呼啦啦”的声音响起。 要不是董大将军解裤腰带的速度够快,估计就在裤裆里闹起来了。 众人见这突发情况,也是意外,随行太监赶快叫上大夫一起去看。 躲在人群中的鲁厨子、张志见此,悄然往后退。 徐厨子见两人异动,叫住了两人: “两位,这是要去干什么?” “没看到董大将军拉肚子了吗?我们去找些止泻的药材。” 张志急中生智,编了个理由。 鲁厨子也赶忙表示是这样的。 徐厨子闻言,觉得这是个表忠心的机会,而且他也害怕董大将军会将拉肚子的事怪罪在他们几个厨子身上,非要跟着一起去。 鲁厨子和张志无奈,只好带他一起。 三人刚跑出董大将军队伍的范围不久,鲁厨子就忽然暴起,用一根木棍打在徐厨子后脑勺,直接将其打倒在地,生死不知。 张志见此,也二话不说,和鲁厨子一起拖着徐厨子,将其扔到了一边的雪坑里。 随意用些树枝和雪盖住徐厨子后,两人赶忙跑到之前插剑的地方,找到宝剑。 将宝剑拔出来,直接跑路。 当然,没有跑远,而是去夜明提前指定的地点汇合。 董大将军这边,拉了半天肚子。 感觉肚子都拉空了,可腹中还是剧痛无比,疼的董大将军难以忍受,对着胖太监一阵拳打脚踢。 董大将军人长得胖,拳脚也很重,不收力的情况下,哪儿是一个太监可以承受的,被打的滚到在地,从斜坡上往下滚。 董大将军自己也因为坐在“恭桶”上打人,动作一大,连人带桶翻了出去。 “恭桶”中新鲜的秽物带着阵阵热气浇在了祭台上。 摔了个七荤八素的董大将军想叫叫不出声来,围观的将士还以为他是为了面子死撑,没有开口,也不敢有人上前去帮助。 从地上爬起的董大将军提了下裤子,又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 随行大夫看出异状,连忙喊人上前帮忙,众人这才敢上前。 只是众人刚上前,却见山间忽然刮起一阵彻骨寒风,在场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下一刻,便听山中响起满是怒意的可怖笑声。 在这笑声之下,所有人都开始变得愤怒起来。 一个正在讨好的扶着董大将军的人闻到董大将军身上的臭味儿,有些受不了,忍不住怒意,一拳打在了董大将军的脸上。 这一拳也是不加收敛的,打的董大将军的脸直接肿了起来。 董大将军都被打蒙了,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自己的手下竟敢打自己!? 不但是这个手下,一时间,许多平日里关系不太好的护卫们也开始向“仇家”出手。 有人不想被卷进去,躲避别人的打斗,不小心撞到了另一人,接着就被另一人打了...... 就这样,短短时间里,在场众人,除了少数一身煞气护体的将军和董大将军没有被怒意影响,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被怒意影响了。 大多数人直接打了起来。 如此情况,董大将军如何不知这是遭遇了非人力量? 只是他现在说不了话,无法发号施令,只能用眼神向平日里一个很是器重的将领眼神示意。 那将领也明白董大将军的意思,当即大声下令,让所有人离开碑石山。 只是还不待命令有效传达下去,便听见山体中传出“隆隆”响动,似乎有什么可怖的怪物正要破土而出。 有眼尖的人,发现山上一块倒在地上的巨大石碑模样巨石在颤动,似乎有些压不住下面的怪物了。 某一刻,那石碑被怪物掀翻,一个身高三丈有余,三头六臂,浑身燃烧着赤红偏黑火焰的巨大怪物破土而出! ...... 137怒魔出世战神将;井浩请战失手臂 这巨大怪物出现后,三个头颅皆是丑陋无比,且七窍流血。 身上也有多处裂开的缝隙,看去伤势极重的样子。 这怒魔原本就没到能够冲破封印的时机,现如今被秽物浇在头上(祭台上),难以自控自身的愤怒,不顾重伤己身,也要强行突破封印。 怒魔身上的火焰散发出的温度并不作用在人身上,而是作用在人心里,使人心中的愤怒熊熊燃烧,这些愤怒就是怒魔的力量补给。 已经被自身愤怒冲垮理智的怒魔可不管自己之前给董大将军托梦之事,什么合作之类的事全然抛之脑后,三个头上的六只眼睛一齐看向董大将军。 怒魔大喝一声,也不管身上的伤势,跃至空中,照着董大将军的就踩下去。 就董大将军这个头,在三丈多高的怒魔面前,根本不够看,这要是被打中,必死无疑。 此时说不了话的董大将军心中虽然惊恐,但还没有乱了方寸。 从怀中取出一封册书,迅速展开。 册书中有五个威风凛凛、披甲执锐的将军,其中四副图的将军身上都在发光,只是其中泛着水光的将军身影较为暗淡。 怒魔从半空一脚踩下,那册书中三个光彩正常的神将画像一起动了起来。 首先是拿着烈火大刀的火煞神将从中冲出,一刀砍在怒魔脚掌上。 砍的怒魔脚掌吃痛,一个倒退,险些摔倒在地。 火煞神将出现后,土煞神将、风煞神将也随之出现。 面对三大神将,即便是怒魔,也难以敌对,尤其是它现在还是重伤状态。 只是愤怒状态下的怒魔是没有理智的,它才不管什么实力对比,只是一个劲儿的猛打猛冲。 三神将被召出,联手之下,重伤状态的怒魔不是对手,被打的怒吼连连。 随着他的怒吼声不断响起,周围的亲卫们愈发愤怒,相互大打出手更为狠辣。 甚至已经有人被打死了。 而作为军队的统帅,董大将军是最招仇恨的。 虽然身边还有几个理智尚存的将军保护,可也对付不了这么多士兵。 董大将军无奈之下,只能捂着肚子,丢下一群保护自己的将领,独自逃跑了。 而怒魔在三大神将的围攻之下,眼看就要不敌。 就在此时,三神将身子忽然一顿,身上的神光骤然暗淡了一大截,力量一下子衰减了下去。 “不好,有人污了我们的神像!” 土煞神将神色一变,不知发生了何事。 他们是被董大将军强行召唤过来的,莫名其妙就对上了怒魔,本来就有些措手不及,现在面对这种情况,更是大惊失色。 但怒魔可不会想那么多,见到三神将忽然变弱,眼中满是怒火的重新扑了上去。 这一次,三神将陷入了苦战...... 董大将军逃离了可能被亲卫们围攻的地点后,勉强松了口气。 只是腹中还是疼痛难忍,实在是...... 咦,突然不是那么疼了。 董大将军正自奇怪,但刚走两步,又剧痛起来。 停下不动,也会疼。 有些受不了的董大将军在原地打转。 很快,董大将军发现,只要自己面对着某一个方向,腹中痛感就会减弱不少。 难道,那边有可以治腹痛的药物? 董大将军来不及多想,疼痛促使着他往那边去,已然顾不上是不是有陷阱了。 果然,顺着这个方向,越走,腹中痛感越弱。 当董大将军又翻过一处满是积雪的草丛后,见到了四个人。 其中两个他认识,正是最近很喜爱的厨子,另外还有一个抱着一只猫的小孩儿和一个破衣烂衫的瞎眼乞丐。 那瞎眼乞丐还满脸笑意的闭眼“看”着自己...... 猛然间意识到什么的董大将军大惊,转身就要逃跑。 只是刚一转身,腹中就疼痛难忍,而且这一次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 疼的董大将军直接跪倒在地,捂着肚子,难以爬起。 就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董大将军被抓了起来,绑在了一棵树上。 拿下他的自然就是夜明等人了。 看着一脸惊恐的董大将军,夜明缓缓睁开双眼,仔细看了这位一眼。 眼前这位,有些麻烦,他身上有很强的混乱气运在,是注定了将要制造天下大乱局面之人。 别说杀他了,甚至只要受刺激到一定程度,对方身上的气运就会爆发。 到时说不定还会反伤他们这些人。 但夜明也确认,自己想要的极品中尸之气,炙,就在此人身上。 想要取气,就必须要吓一吓他,但却不能吓得太过了,否则必会引起混乱气运反噬。 这之间的分寸,可就有些难以把握了...... ...... 一炷香之前,鹿门关,五煞将军庙。 井浩等一群早有准备的人冲进了庙里,三两下将庙里几个看守打晕。 随后,众人将装满了秽物的袋子打开,将秽物倾倒在五尊神像上。 顿时,整个“五煞将军庙”变得臭气熏天。 “呕~~好恶心。杨先生真是的,既然要搞破坏,还不如让我们直接将神像打碎好了,干这种事,真是太恶心了~~” 一人有些难以忍受的说着。 井浩说道:“杨先生做事,自有谋划,我们照做便可,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好了,事情办完了,快走吧!” 众人闻言,十分同意井浩的话,都往庙外去。 只是刚到庙门口,一群人就愣住了。 只见一群身披甲胄,手持刀枪的士兵已然将“五煞将军庙”围了个水泄不通。 井浩等人见此,顿时面色煞白。 围着他们的军士散开一排,一人一骑从后方走来。 来者身材魁梧,手上漆黑大戟散发着可怖煞气,身上甲胄、披风混若一体,胯下战马毛色纯黑,毫无杂色。 井浩见到这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喃喃道: “手持兵煞戟,身着四凶甲,座下乌雪马...... 天下第一将,吕庆绪!” 不但是井浩,他身边的众人见到吕庆绪,也是双股战战,惊怖不已。 有人与吕庆绪一个对视,直接吓得瘫倒在地,双眼上翻,口吐白沫。 看着井浩等人,吕庆绪的眼中很是平静: “就只有你们吗?” 井浩没有回答,深吸一口气,步履艰难的往前走去,站在吕庆绪骑前,有些艰难的开口道: “在下井浩,向吕将军讨教!”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不但井浩一方的人惊讶,就连吕庆绪一方的士兵亦是惊讶。 吕庆绪看了井浩一眼,对一个士兵使了个眼色。 那士兵上前,将手中长矛交到井浩手中。 井浩拿过长矛,后退三步,再大喝一声,持矛前冲,直奔吕庆绪而去。 但吕庆绪只是手中大戟一扬,一落。 金铁碰撞声中,井浩手中的长矛和右臂一同断裂。 井浩忍着剧痛,跪倒在地,左手捂着右臂断口,再难以站起。 吕庆绪则是略微有点儿意外的看了井浩一眼: “接我一击而不死,你很不错。” 听到吕庆绪如此评价井浩,周围的士兵们都是讶然,没想到这人居然能得到吕将军这么高的评价。 吕庆绪不再看井浩,只是淡漠的扫了一眼已经被吓坏的众人,不再出手,只是道: “拿下。” “我投降,我招,我知道一切,我全都说!” 忽然有一个全宗庄的探子忍受不住吕庆绪的威压,精神崩溃,大声招供。 失去右臂的井浩闻言,看向那人,但那人只是恐惧的匍匐在地,并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眼神。 吕庆绪来了一丝兴趣,开口道: “带下去审问。” ...... 碑石山外的一片丛林中。 董大将军被绑在树上,此时他已经被剃成一个光头了。 鲁厨子已经做好了一个可以刚好卡住董大将军头颅的固定板。 张志在用一口吊锅烧水,看样子已经快要烧开了。 麦穗正在拿着一把小刀在磨刀石上磨着。 夜明则是拿着一块石头在研究着,似乎想着怎么砸开人的脑袋。 说不出话的董大将军满脸惊恐的看着这一切,他吃过很多猴脑,对开猴脑的工序再清楚不过了。 看到这群人的举动,他如何不明白自己将会面临什么。 心中的恐惧无限大,想要通过声音发泄出来,可却出不了声,无言的恐惧让董大将军全身都在颤抖。 “董大将军,别怕,你吃过很多猴脑的吧?这一次不过自己被吃而已,无甚可怕的。” 夜明好心安慰董大将军,还贴心的用一块布帮他擦擦汗, “你看看,平时就该多运动,不然大冬天的,还出虚汗。” 说着,夜明将董大将军的嘴撬开,在他满眼惊恐中,将酱料往他嘴里塞。 “来来来,多吃点,稍后活烧你的时候,酱料可以进到五脏六腑,烤出来的肉,劲道! 哦,对了,看你这么胖,似乎用来做猪背肉也不错,你说呢?” 夜明说着,摸了摸董大将军身上的肥肉。 绝望地董大将军身体一阵巨颤,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散了。 一直在留心董大将军情况的夜明,第一时间发现对方的肾、胆都被吓破了。 从此以后,恐怕不能人道了。 当然,夜明不在乎这些,只是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不能再吓唬他了。 再吓唬他,就要激出气体内的混乱气运反噬了。 “丫头,过来干活了。” 夜明招呼一声。 麦穗闻言,拿着小刀就过来了。 董大将军见此,眼中泪水直流,下边屎尿齐流,看去好不凄惨。 麦穗知道要做什么,先故意用小刀在董大将军的光头上拍了拍,再将双手放在他的头上。 心中绝望地董大将军体内隐隐有一股力量将要爆发出来。 夜明见此,知道到了抢时间的地步,一把按在董大将军胸口。 在麦穗用自身大厄运散掉董大将军保护中尸之气的气运后,夜明瞬间抽出了其体内的“炙”。 抽出“炙”的同时,夜明一把抓着麦穗,身形后退。 方一退开,董大将军身上就爆发出一股强大能量,将身上的绳子、木板尽数震碎,且那充满混乱无序的气息还向着夜明而来。 早有防备的夜明侧身躲过,带着麦穗消失在树丛中。 泪玲也带着鲁厨子、张志逃离原地。 没了目标的混乱气运在外一阵徘徊后,回归董大将军体内。 这里,平静了下来...... ...... 138要美人不要俘虏;联怒魔双方合作 山村里的小河都冻结了,想要开水,只能将冰雪放在锅里融化、煮沸。 自从杨先生为大家指明了一处上佳的捕鱼地点后,大家都不用挨饿了。 井紫若有点气呼呼的往炉灶里添柴,兄长他们都去了鹿门关,就自己不能去,这让井紫若有些不满,烧火时都有点心不在焉。 结果火烧着烧着,都快灭了。 井紫若反应过来后,赶忙拿着吹风筒吹,结果把自己弄了一脸的锅底灰。 把火重新烧好的井紫若听到出去捕鱼的人回来了,起身去帮忙。 出来看到几个大妈正在剥鱼鳞,几个老伯在劈柴。 井紫若倒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只是她也知道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而已。 正在想着杨先生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时,忽然听到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马?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马? 井紫若一惊,慌忙喊道: “情况不对,大家准备撤退。” 众人不明所以,但见井紫若一脸焦急的样子,不由问起原因。 井紫若没时间解释什么,只是催促大家准备离开。 只是还不待这边完全反应过来,便见有箭矢落入村中。 有几个运气不好的,直接被箭矢洞穿,惨死当场。 井紫若大惊,赶忙带着剩下的几人躲到屋里。 没一会儿,外面的箭矢停了,只听有人在大喊道: “此处已被我军包围,里面的贼人,立刻束手就擒!” 一人声起,随后是众人齐声呼和: “束手就擒!” 那气势极为强悍,少说也有数百人。 屋里众人面色惨白,惊慌不已。 井紫若也害怕起来,但此时别无他法,如果不出去,对方一旦杀进来,在场之人一个也活不了。 一脸锅底灰还未清洗的井紫若拿起一根长枪,带着众人往外去。 没办法,这里全是些老弱病残,只有她有些本事。 带着一群人出了村子,远远就看到村口处有数骑停歇。 当中一人身形魁梧,尤其引人注目。 除了这群人,还有井浩等人,全都被绑着,在地上跪成一排。 “大哥!” 井紫若见井浩少了一条手臂,外表凄惨,悲伤不已。 “将军,就是他们,逃跑的犯官家眷全都在这儿了!” 投降吕庆绪的全宗庄人向吕庆绪邀功。 吕庆绪没有理会他,只是看向走在最前,手里拿着长枪,脸上满是锅底灰的井紫若。 井紫若也一眼看到明显与众不同的吕庆绪,和他眼神相对,顿时被吓得腿肚子筋儿打转,拿着长枪的双手,颤抖不已。 眼前这个男人的气势,太可怕了。 “小妹~~~” 井浩满脸苦涩的看着井紫若,心中一片绝望。 这个时候,或许真的只有杨先生出现才能救他们了。 可杨先生真的会出现吗? 井紫若来到吕庆绪大军面前,深吸一口气道: “这么多人,欺负一群老弱病残,也太不像话了,你是他们领头的吧? 敢不敢和我一对一?” 吕庆绪闻言,有些意外,随后看向缺了一臂的井浩: “她和你很像。” “井家儿女,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井浩有些虚弱的说着。 这话令那叛徒面上羞赫难当,但在吕庆绪面前,又不敢放肆,只是低着头不敢言语。 吕庆绪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骑着乌雪马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井紫若面前。 “出手吧!” “你一个大男人,还骑着马,就这么和我打?公平吗?” 井紫若彻底豁出去了。 吕庆绪不为所动,只是道: “我愿你与你单打独斗,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井紫若见对方不上当,也不管其他,身体前冲,忽然扔掉了手中长枪,从袖子中取出一个牛角阵盘。 她才没有把握打赢面前这个可怕的男人,但用杨先生给的宝物,将人给抓起来,肯定没问题! 牛角阵盘发光,三才阵发动,照着吕庆绪就罩了下来。 对此,吕庆绪目光微微一凝,手中“兵煞战戟”挥动,一击之下,牛角阵盘当场断成两截。 井紫若大惊,原本前冲的身体急忙止步,转身想去捡扔掉的长枪。 但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吕庆绪的大戟就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了。 “你输了。” 吕庆绪单手持戟,看着井紫若。 井紫若知道,连杨先生的阵盘都被这人轻易打碎了,自己不可能赢得了,当即闭上眼睛: “你动手吧!” 见井紫若如此决绝赴死,吕庆绪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大戟一收,左手一提,将井紫若整个提到了马背上,直接将人揽在自己怀里。 “啊!” 井紫若大惊,手脚乱动, “你干什么?” “你跟我,我放了他们。” 吕庆绪只用一句话就让井紫若安静了下来。 满脸锅底灰的井紫若一脸惊讶的看向吕庆绪,从这个角度看,发现这家伙,长得也不丑...... “你说真的?” 井紫若还是有点儿不相信吕庆绪会放人。 “最关键的人没抓到,他们这些人,都没什么价值,留着也是杀了。 你答应的话,我就放了他们。” 吕庆绪对于井浩等人完全看不上眼。 被吕庆绪强势揽在怀里,井紫若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头萦绕。 再说,大哥他们的性命还在这人手里。 “好......我答应你。” 见井紫若答应,吕庆绪直接驾马转身: “放人,收队。” 看着被吕庆绪带走的井紫若,井浩有些失神,有些颓废。 “小妹......” ...... 碑石山,怒魔与三神将打到现在,双方都已是强弩之末。 只是这个末始终断不了。 因为一方有无尽怒意支持,一方香火根基尚存,谁也别想彻底战胜谁。 打了这么久,董大将军的亲卫们体力消耗殆尽,怒意渐消,逐渐冷静下来。 怒魔的怒意也受此影响,开始消退,理智开始重新运转起来。 只是打了这么久,怒魔还是想要战胜三神将的,怒意并没有那么快消散。 这时,有人见到一个光头拄着一根树枝当做拐棍,步履艰难的到达碑石山。 “大将军!?” 众人见到这个样子的董大将军,很是惊讶。 而董大将军在见到亲卫们似乎恢复正常了,也是瞬间老泪纵横,差点就哭出来了。 但他到底是多年沙场历练出来的狠人,此时尚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有些艰难的转过身看向怒魔道: “今日之事,恐怕我们都被人利用了,你也不例外。” 怒魔闻言,三个头颅上的眼睛都在发红,似乎又要发怒。 董大将军见此,知道这时候顾不得丢人了,当即将自己方才的遭遇大致说了下。 当然,他没有提及自己被吓得失禁的丑事,只是说这群人处心积虑,其实都想害自己。 要不是自己乃是天命所钟之人,恐怕已经遇害了。 听董大将军这么说完,怒魔也有点懂了,顿时大怒: “大胆乞丐!竟敢算计本座!” 三神将也是面面相觑,风煞神将道: “又是那乞丐,这人似乎在陈州好几座城池中都出现过,莫非他就是......” 土煞神将深以为然的点头道: “如今看来,极有可能是他。 看来这次是大将军体内的气运将其逼走了,否则还不知他要闹出什么事来。” 有了共同敌人之后,事情就好办多了,本就有意与董大将军合作的怒魔,这次正式和董大将军达成简单的合作事项。 约定很简单,怒魔可以随意杀伤除董大将军手下之人,而董大将军的军队将成为怒魔的怒气源头,使其拥有用不完的怒意。 而且,有了军队怒气作为支撑,怒魔的伤势也能很快恢复过来。 这项合作,三神将其实是不太高兴的。 他们虽然生前就名声不太好,但好歹是正宗的神明,现在居然在某种程度上,和一个魔成为了同伴,这实在是...... 荒谬! 为表诚意,董大将军让人将封印怒魔的巨大石碑沉进了河里。 怒魔见此,大为高兴,认为自己没有看错人。 作为一个魔,怒魔选人的标准就是这个人身上的恶气。 董大将军身上恶气不但极为浓郁,还有搅乱天下的混乱气运在身,是再合适不过的合作人选了。 随后,怒魔直接堂而皇之的附身到了董大将军的披风上。 几经波折,董大将军总算达成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只是却不怎么高兴。 他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失去了一个男人骄傲的资本,虽说以他的年纪来算,本也没有几年可骄傲的了...... ...... 收了极品中尸之气,炙。 夜明并没有带众人彻底离开,而是在远远的暗中观察。 见双方都走了,这才看向鲁厨子,以及常人看不到的两个精怪。 “你可以走了,此去向南四十里,有个无人村落,在村路的茅房中找一找,会有些好处予你。” 说罢,便打发了鲁厨子。 鲁厨子感谢连连,几次拜谢后,一溜烟跑了。 “你们两位想来也吃到了董禄山身上的部分气运,修为都有所提升,如此,也算兑现了杨某的承诺,两位可以离去了。” 猪角白腹鬼还有些迟疑的问道: “你真放我走?” 夜明闻言,对泪玲道: “不放了,泪玲准备架锅起火,我们吃个精怪尝尝味道。” 见夜明这么说,猪角白腹鬼一缩脖子,连连后退,化为一道气飞走了。 倒是那唐永鸣精拱手道: “大人,小的跟了您这些日子,对您的钦佩是......” 拍了夜明一顿彩虹屁之后,唐永鸣精恳求道: “大人,能不能让小的留下,从此以后,鞍前马后的伺候您?” 对于这样主动投效的,夜明自然不会拒绝,答应了下来。 接着,当场派给了唐永鸣精一个去京城提前侦查的差事。 反正这家伙属于天地不管,神明不收的精怪,没有害死过人,身上没有孽力,就算是去京城那种龙潭虎穴之地,只要它自己不作死,一般也没谁会针对他。 将唐永鸣精也支走后,夜明这才看向董大将军让人沉石碑的河湾处。 “在董禄山暗中派人来打捞之前,我们先将东西弄到手再说。” 夜明说着,直接往河里去。 ...... 139丹砂湖中遇大鼋妖魔;魔心怨恨明己身 原本的藏身地被叛徒出卖了后,井浩等人便带着一群人继续往深山里行进,他们不知再往前会到哪里,但最起码不会再被边军找到。 正自行进时,忽见前方密林有人影出现,井浩等人立刻紧张起来。 待看清那是两大一小一猫一驴的身影后,众人忽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杨先生!” 井浩情绪激动的上前,用仅剩的左臂拨开荆棘,看着面前之人。 “杨先生,快,小妹被抓走了,求你救救她!”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井浩直接跪倒在夜明面前。 夜明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像是老了三十岁一样,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快要散尽了。 想想也是,这段时间内,妻子背叛,兄弟背叛,手臂被断,妹妹被抓走...... 这么多不幸的事瞬间加诸在一个人的身上,他还能撑到现在,这已经是个奇迹了。 对于井浩救人的请求,夜明只是说道: “你妹妹不会有事,只是她的姻缘到了而已。” “姻缘~~” 井浩一愣,悲戚戚的说道, “她被吕庆绪带走了,那也算是姻缘吗?” 夜明解释道: “上次见面,我便发现她的姻缘线开始动荡,只是那份姻缘对她来说不一定是好事,故此,这才让她留下,不参与行动。 本以为如此可以避开,不想还是让他们遇上了。” 听夜明这么说,井浩有些不知所措。 对这个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妹妹,他其实很有一种父亲的既视感,想要让女儿嫁个好人家,又不想女儿离开自己。 没想到双方的别离竟然会是这样一种形式,他的心中百味杂陈,说不清道不明。 “此去向东十里,有一处可供你们休养生息之地,可在此修养半年,之后便可离开......” 夜明交代了他们接下来的一些事,随后对张志说道: “你们之后若是无处可去,可南下平州延化府......” 与众人道别之后,夜明、麦穗、泪玲骑着驴根,往外去。 “下一步我们去哪儿,京城吗?” 泪玲想到了夜明让唐永鸣精先去京城打探情报之事。 夜明笑了笑道:“先去凉地。” ...... 乌云漫天,雪花下的夜晚,黑暗一片,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样的夜晚,夜明以本体在夜空中低空飞行。 现在的他,化身为阴翳老者模样,正往凉地的丹砂湖而去。 杨鹿鸣的身体现在有泪玲、麦穗暂时帮忙照看。 沿途可以见到一些零零散散的凉人。 所谓凉人,其实在外貌上与中原人差别不大,只是皮肤更为粗糙,毛孔更为粗大。 当然,外表上看,最显眼还是服饰不同。 凉人的生活水平比中原之人差的相当远。 纺织、锻造、建筑等等各方面,都只是比远古部落时代强一些而已。 如此,也培养了凉人的彪悍民风,为了生存,往往会向温暖的南方发动侵袭。 夜明沿途见到了好几波凉人打架,似乎是在争夺来年开春的草地放牧权。 这些事在夜明看来比较新鲜,观看了一会儿,发现凉人的战斗素养的确不一般,难怪每在中原王朝衰落时都能趁虚而入。 享受了一番双方战争带来的负面力量后,夜明心满意足的继续前行。 对于会飞的存在来说,一百五十里不过小意思。 夜明没费什么事就赶到了丹砂湖外围区域。 在外围结庐而居的慧业寺僧人们晚上也有半数人在彻夜诵经,警惕性很高,想要接近并不容易。 但好在丹砂湖方圆几百里,慧业寺的高僧就那些人,怎么也不可能封死丹砂湖。 在外围绕了许久之后,夜明成功找到了一处各个方向都难以察觉的位置,化为一团黑烟,快速溜进了丹砂湖中。 身为一个魔头,在水里和在外面,其实没多大区别。 嗯,也是有区别的。 丹砂湖中,给夜明的感觉十分舒爽。 到处都充盈着怨恨之气的丹砂湖水,足以克杀各种活物,里面没有什么鱼鳖虾蟹之类,只有一层层的厚厚泥灰。 夜明很享受的在湖里游荡,他已经认出,这湖底的泥灰,其实不单纯是泥。 而是和各种生物死后的血肉骨骼混合在一起的骨泥,阴气极为深重,寻常人只要沾上一点,便会阳气大损,轻则重病,重则殒命。 这里对夜明这样的魔头来说,简直是洞天福地。 难怪慧业寺僧人会一直守在这里,这要是不守着,还不知会有多少妖魔来此蛰伏修行呢。 不对,现在就有妖魔在此蛰伏,只是慧业寺僧人不知道而已。 在夜明的极阴眼下,他发现了一个蛰伏在此,偷偷修行的妖魔。 一般说妖魔,是对妖和魔的统称,但眼前这个妖魔,是真的妖魔。 这怪物是一头大鼋,身形如小山一般大小,潜在湖底,一动不动,身上铺满了泥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就是一块湖底山石。 看得出来,这大鼋本是妖族,现在却在修炼魔功,已然是魔了。 将其称之为妖魔,一点儿错没有。 看其样子,应该是在此蛰伏许多岁月了。 躲在一群慧业寺僧人的眼皮子底下,这都没有被发现,可见这大鼋妖魔隐藏之深。 不过现在嘛,已经被夜明发现了。 夜明这次来湖底可不是玩儿的,他是带着明确目的来的。 现在这里有一只大鼋妖魔守着,夜明自然不会让它坏自己的好事。 作为魔物的他,深知其他同类是什么德行。 别管是不是同类,只要有机会吞噬,那绝不会放过。 因此,夜明决定先下手为强。 这大鼋妖魔还没有发现夜明的存在,仍是潜伏在湖底,假装小山。 夜明悄然取出“魔心盏”缓缓靠近那大鼋妖魔。 按理来说,这次偷袭应该很顺利。 可没想到这大鼋妖魔的修为当真不弱,危机意识极强。 在夜明靠近一定范围后,那怕没有暴露,这大鼋妖魔的本能还是使它做出了反应。 大鼋妖魔口中发出声波,身上魔气滚滚,进行防御。 夜明见此,不再隐藏,催动“魔心盏”,血红的“魔心火”汹涌而出,将大鼋妖魔妖魔小山般大小的身子包围了起来。 这大鼋妖魔修为精深,防御之能更是了得,已然将魂魄与肉身融为一体。 专焚魂魄的“魔心火”竟然一时无法伤到这大鼋妖魔。 大鼋妖魔怒吼,庞大的身体发动起来,撞击困住自己的火焰壁障。 这一撞,巨大的冲击力搅得湖水都要荡漾起来。 魔心火壁障摇摇晃晃,几欲破碎。 一击过后,夜明和大鼋妖魔都被吓了一跳。 夜明赶紧收回火焰,大鼋妖魔也重归安静。 双方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敢出声。 过了许久,大鼋妖魔头颅微动望了望外面,确认刚才被动静惊扰的慧业寺僧人离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你是哪里来的魔头?为何偷袭于我?” 大鼋妖魔很不满的看着夜明。 夜明也是有点后怕,偷袭失败,还好没被外面的僧人发现。 “大家都是魔,偷袭是不需要理由的,现在看来,我们之间恐怕没法再打下去了。” 夜明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 大鼋妖魔对夜明的态度也不奇怪,魔就是这样。 “你要修炼的话,自己再找一个地方,我们互不打扰,谁也不要暴露自身。” “不,我要独占此地一个月才行,你先离开一个月。” 夜明直接开口道。 “不可能!” 大鼋妖魔否决。 “你不同意,那我就继续动手了,到时让慧业寺僧人过来,将我们一锅端就好了。” “你!” 事实证明,很多时候,耍无赖真的是可以解决问题的,比如这次。 在夜明的无赖攻势下,大鼋妖魔最终妥协,选择暂离此地一个月。 见大鼋妖魔离开,夜明并不放心,暗中观察许久,见对方的确没有折返回来的迹象,这才放心。 丹砂湖中央最深处,聚集着一团浓郁、纯粹到可怖的怨气,是沉淀了一千五百年,世上无人可以化解的最深的怨恨。 那怨恨之力强大到即便是魔物也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在外围吸收那怨气发散出来的力量。 比如那大鼋妖魔,就是在外围吸收力量,不敢深入。 夜明也有点儿吃不消那恐怖怨恨之气。 只是接近一点儿,眼前就仿佛看到了无数亡魂痛苦的啼哭与悲鸣。 一种深深的绝望感油然而生,令人不寒而栗。 夜明见此,知道该行动起来了。 在研究过《大慈大悲经》后,夜明研究出了以怨恨之气代替慈悲之力的法子。 现在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当怨气入体时,每一点怨气,都会携带着一个人深入灵魂的痛苦。 这种痛苦可以轻易击溃一个人的魂魄,让人瞬间崩溃。 夜明现在就在感受这样的无限痛苦,那些痛苦不是一点点来的,而是争先恐后的涌来的。 在夜明原本的计划中,是要一点点的吸收这些怨气的。 可是不知为何,他只是稍稍运转魔化版的《大慈大悲经》,那些怨恨之力就好像见到了仇人一般,纷纷涌来。 还好夜明是魔,否则的话,只是第一下,他就已经爆体而亡了。 但这么恐怖的怨恨之力强行钻进体内,即便是魔,也难以承受。 无数痛苦挣扎的记忆灌注进了夜明的身体中。 这一刻,夜明忽然有点儿后悔,这次似乎莽撞了。 道魔之形近乎崩溃的夜明知道,仅凭魔化版的《大慈大悲经》不足以承受这些怨恨之气。 好在他不止会《大慈大悲经》,还有尝遍人间苦的《苦行经》和积累世间苦果的《苦果金身》。 下一刻,夜明同时运转起这三篇经文。 一时间,夜明仿佛变成了无数个人,变成了无数个历经磨难而得不到救赎与超脱的苦难之人。 在这样的苦难中,夜明渐渐沉沦,似乎要消散掉自身,化为极深怨恨的一部分...... 某一刻,夜明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什么受苦受难之人,自己应该是为所有人带来苦难的魔! 自己,才是那个祸乱一切的罪魁祸首,这些痛苦,不该加诸于己身! 对,我是魔,我才是施暴者! 明悟己身的夜明豁然自这深沉的怨恨之中解脱出来,超脱其上! ...... 140魔道道果积愈厚;厄元修魔忆真名 明确了自己才是施暴者这一核心理念之后,夜明感觉神思清明,全身通透。 那些怨恨之气的痛苦再出现,只能像帛画一般,在夜明眼前流过。 他,成为了一个旁观者。 见怨恨之气无法再奈何自己,夜明全力运转起三大经文,再加上怨恨之力的主动涌来,炼化速度变得迅快无比,当真如鲸吞龙吸一般。 随着怨恨之力的不断吸收炼化,夜明的修为开始攀升。 但这个攀升有些奇怪,力量没有提升到修为上,反而在体内聚集起来,似乎要形成什么东西。 对此,夜明不太在意,既然是修炼佛门功法,就算是魔化了,估计也是魔化舍利一类。 反正最终...... 不对劲,这不是在凝成魔化舍利! 夜明发现,体内的怨恨之力凝聚的东西有些不太对劲,根本不是什么舍利,反而像是...... 一朵花!? 渐渐地,随着越来越多的怨恨之力入体,一朵花骨朵在夜明体内成型。 随着花朵成型,周围怨恨之力被吸收的速度变得更快,好似江河决堤一般的夸张。 无数的怨恨之力下,那朵魔花开始盛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纯粹的怨恨之力被吸收炼化之后。 在夜明的体内,一朵亭亭玉立的黑莲,彻底绽放开来。 新生的佛法黑莲和先前的魔化太极图遥相呼应,一佛一道,都是魔化版。 夜明见此,甚是意外。 但毫无疑问,这对他自己来说,是大好事。 夜明感受了一下佛法黑莲的作用,有些明悟。 这黑莲可以吸收世间各种怨恨之力,化为自身法力,怨恨不灭,法力不息。 当然,因为现在夜明本身修为所限,这个转化是有范围限制的,和其他魔的力量源维持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知道黑莲的作用后,夜明大喜。 他现在有太极图和黑莲两大力量源,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当真做到了“法力无边”。 “法力无边”的夜明感受了一下,吸收完湖底怨恨之力后,自己的修为...... 没有明显提升!? 是的,夜明的修为没有明显提升。 因为大部分的修为,全都被《苦行经》和《苦果金身》吸去了。 《苦行经》积累的修为,已经足够凝聚罗汉道果。 《苦果金身》积累的苦果,也足够凝炼罗汉金身。 如果夜明愿意,现在就可以开始凝聚,修为一举提升一大截! 但夜明选择继续等着。 因为这两篇经文都很特殊,一旦凝成,就不能更改了。 夜明可是立志要成为盖世魔头的存在,区区罗汉果位,他还不稀罕。 所以,他决定继续积累。 反正自己现在有了黑莲,可以不断转化怨气,积累苦行、苦果。 这可比佛门弟子慢慢积累快多了,对于他这样一个近乎长生不死的魔头来说,彻底修成这两篇经文,那是迟早的事。 夜明大致估算了一下,如果不是黑莲吸收了大部分的怨恨之力的话,自己其实已经积累到了菩萨果位的苦行、苦果。 虽说现在差了一级,但夜明并不觉得亏,反而觉得很赚。 黑莲的作用显然更大,而且,这也让他对达到菩萨果位的怨恨之力的量有了大致判断。 这次闭关到这里,可以算是结束了。 夜明推算了下时间,发现居然只用了九天时间。 这时长,可谓是非常短了,原本他预计最少一个月的。 此时再看丹砂湖,湖中虽然还是充盈着怨气、阴气,令正常生灵不适,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之感,却已经消失了。 现在的丹砂湖会令人恐惧,但不会令人绝望。 这么看的话,自己是不是无意间,让一个魔道修行胜地掉级了...... 好在夜明是魔,没有良心这种东西,更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 这里掉级就掉级吧,反正自己也不会再来这里修炼了! 毫无心理负担的夜明一伸手,从湖底摄来了一块石头。 法力运转,轻松在石头上写下了一些字,随后轻轻一弹,石头飘在了湖面上,向着岸边而去。 他也没写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将那大鼋妖魔的藏身技巧写在了上面。 至于石头会不会恰巧被冲到岸边,会不会恰巧被慧业寺的僧人看到,夜明就不知道了。 他真的只是随手为之,没有要针对谁的意思。 真的,夜明用一个魔头的良心发誓! 做完此事,夜明寻了一处无人守卫的地点,偷溜离开了丹砂湖...... 丹砂湖外,此时正值天色放光之时,一名慧业寺的僧人正在持坐诵经。 另一僧人缓步来此,在一旁等待,待这僧人一篇经文念完,这才说道: “师兄,该换我值守了。” 持坐的僧人睁开眼睛,缓缓站起,和师弟相对合十行礼。 这样的换班他们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十分熟稔,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各行其事。 只是今天有些不一样,师兄说道: “师弟,不知为何,近日来,湖中怨恨之气消退很快,直到方才,那种令人绝望的怨恨之气似乎彻底消失了。” “如此吗?昨日我值守时,也有这种感觉,没想到今日竟然已经散尽。 看来千年的超度之功,终是见效了。” “师弟认为真是超度之功见效了吗?” “师兄的意思是?” “湖中最强怨恨之气消散,如此大事,你我于情于理都要前去探查一番。” “师兄言之有理。” 两人说着,各自施法飞行,在湖面上查探起来。 刚查探不久,年长的师兄就发现了不对,在湖面上,飘着一块石头。 这很不对,石头怎么会飘在湖面上? 师弟也发现了这一异状,手中钵盂发光,将石头摄入其中。 看着石头上刻的字,师弟一脸惊讶。 师兄见此,露出询问的目光。 师弟将石头交给师兄观看。 看完石头上留的字,师兄弟两人面面相觑...... ...... 丹砂湖之后的事,夜明没有关注,离开了那里,便直往陈州回转。 一路飞至离开前藏身的山林,远远的,夜明就察觉到了一股魔气,一股完全陌生的魔气! 这让夜明双眼微眯,难道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趁机偷家? 极阴眼、极阳眼相互转换运转,观察前方情况。 很快,夜明发现,自己多虑了。 那魔气不是什么外来魔头偷家,而是麦穗身上发出的! 泪玲和驴根正在一处山洞外守护,山洞口被巨石封住,麦穗现在就在里面。 正在泪玲警惕周围时,忽然听到一阵“桀桀桀”的笑声响起。 “这是哪里来的魔头,竟敢在老夫的地盘修行,小猫咪,还不速速招来。” 夜明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出现在泪玲身后,一把提着泪玲的后颈,满脸怪笑。 泪玲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四脚向下,一副不反抗的样子。 夜明见此,又是一阵揉,反向撸猫,将泪玲的毛发全都弄得倒了过来。 这下泪玲忍不了了,就要抓夜明的脸,但毫无疑问的失败了。 驴根见到夜明回来,打了个响鼻,又恢复了老实巴交的模样。 收拾了泪玲一顿后,夜明又回到了杨鹿鸣的身体里。 “丫头怎么突然就入了魔道了?” 夜明问起了正事。 泪玲一边不满的理顺自己的毛发,一边不满的说道: “亏你还是当爹的,还好意思问!” “哟,看来几天不见,又长反骨了。” 夜明又要收拾泪玲。 泪玲见此,哼了一声,这才说道: “自从背会《厄元经》后,丫头每天都要念上几十遍,念着念着,就忽然领悟了其中奥义,随后就开始闭关,现在魔功已经快要入门了。” 夜明闻言,摸了摸下巴: “这丫头,的确是天生的修炼魔功的料子。 估计这次闭关,可不只是简单的入门而已。” 泪玲则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魔都是什么情况,你会不知道,自相残杀不过是家常便饭。 你确定要让她在魔道走下去,就不怕以后被她反噬吗?” 夜明闻言,在泪玲头上敲了一个脑瓜崩,惹得泪玲抓狂。 “肤浅,万事万物都在变化,哪有一成不变的? 在此之前的魔,的确是你说的这样,可在此之后的魔,就是另一种了!” 泪玲闻言,很是不屑的说道: “一天净说大话,几千年来,从没有听说魔之间的生存、相处关系有过变化,你为什么认为会在此后发生变化?” “因为我注定是要称霸天下的盖世魔头,我将祸乱天下,打破旧有的一切,建立起全新的与众不同的规则。” 夜明很是自信的说道。 这是真话,是他一直以来的志向。 “切,大话王。” 泪玲对此不屑一顾,只认为这家伙在说大话。 夜明见此,一把揪住泪玲的后颈。 “你再说一遍。” “公子,您是世上最伟大的魔头,注定要无敌于天下,祸乱世间,打破现有一切规则束缚......” 泪玲秒怂,夸人的话不要钱一样说了出来。 直到夜明听的心满意足之后,这才放下她。 “好,你说的很好,你看看,不逼你一下,你都不肯说真话。 其实我这个魔,很讲道理的,你没事多说说真话,心里话,我是很高兴的。 我这魔没别的优点,就喜欢听这样的真话,以后记得多说!” “是,公子,泪玲知道了,以后绝对多说真话、实话......” 泪玲百分无语的敷衍着说着。 成功让泪玲“主动”说了实话、心里话后,夜明心情大好,取下腰间的葫芦,痛快的喝起来。 说来奇怪,自己本体出行时,一点儿没有想要喝酒的想法。 可只要一用杨鹿鸣的身体,就忍不住想要喝酒。 不过这都是小问题,夜明并不在意。 次日天明时,麦穗出关了。 出关之后的麦穗,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神情之间,多了一种冷漠之感,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魔气。 夜明检查了一下,发现麦穗整体情况很好。 神智并未受到不利影响,只是变得更加清晰、冷静。 现在的麦穗,已经炼化了自身一小部分厄运,修为可不是初学者,能够算得上有些门道。 除此之外,麦穗幼时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清晰。 她记起了自己的名字—— 唐雁菡。 ...... 141出得陈州入信州;东兰县识常翰哲 离开深山后,夜明一行开始向东,打算离开陈州。 沿途所见,董大将军麾下的大军已经在全面整顿,不出意外的话,短则一月,慢则三月,天下就要乱了。 经过寿水城时,夜明发现寿国公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已经在征集军民,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了。 看样子,似乎打算第一时间放弃寿水城,放弃陈州。 世上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多数人都知道董禄山想要做什么,可就是没人愿意戳破,去面对,都在虚假的谎言中欺骗自己,将国朝的安危,寄托于对方本就不存在的人品中。 夜明对这些并不在意,一路上只是在教导麦穗如何控制和隐藏自身魔气。 只要控制得当,不主动使用法术,没人会发现她是魔道修士。 虽然麦穗现在记起了自己的名字,唐雁菡。 但无论是夜明、泪玲还是麦穗自己,都更喜欢“麦穗”这个称呼。 一路东行,出了陈州,到达信州时,冬季已经接近尾声,如今已是腊月。 信州西接陈州,东连璞州,京城就在东边的璞州。 信州地形在地图上,是斜着的,如果直走的话,只需穿过一个政温府,便可抵达璞州。 这一日,夜明一行来到了政温府下辖的东兰县。 东兰县较为繁华,百姓生活水准还算可以,起码寻常人可以勉强活下去。 到了这里,夜明又变成了没钱的穷瞎子,只靠摆摊算命,有一顿没一顿的过日子。 麦穗神色冷淡,没有感情的摇晃着“瞎眼神算”的旗子,帮夜明招揽客人。 这里人愿意算命的不少,但都不来找夜明。 因为当地有一位麻衣神算,在此地颇有名气,大家算命,都是找人家的,对夜明这个外来的算命瞎子,并不信任。 “哎~~看来今天要饿肚子,睡大街了。” 夜明毫不在意的叹息一声,看了一眼路过对泪玲很凶的野狗,笑道, “要不杀一条野狗,吃狗肉也行。” 那野狗似乎感知到了危险,夹着尾巴逃走了。 被麦穗抱在怀里的泪玲见此,发出一声猫叫声。 正在夜明以为今天没生意时,忽然神色一动,看向了街道上走着的一个光头青年。 这青年是个光头,但没有戒疤,身上穿的不是僧衣,却做成了僧衣样式,单手攥着佛珠作揖礼,不知道的人,定会将其误认为和尚。 见到此人,夜明没有睁眼,对着麦穗使了个眼色。 看到夜明的“眼色”,麦穗板着脸,上前,一把拉住青年的袖子。 青年突然被拉住,微微一愣,看向衣衫有些破旧的麦穗,想了想,从钱袋里取出两枚铜钱递给麦穗。 麦穗不接,只是冷着脸看着他。 青年见此,又取出两枚铜钱,一共四枚,递给麦穗。 麦穗还是不接,只是没有感情的说道: “过来,给你算命。” 青年闻言,摇了摇头道: “不了,我只信我佛,不找江湖术士算命。” 麦穗见他不听话,硬拉着青年的袖子,往夜明这边拽。 “你这是作甚,想要强买强卖不成?” 青年用力反抗,但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有一个小孩儿力气大,被拖着走。 也幸好双方离得不远,不然这衣服定要被扯破。 将青年扯到夜明面前,麦穗这才松手。 夜明饶有兴致的闭眼打量着青年: “阁下要算什么?” “不算命,我不算命。” 青年说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但刚转身,又被麦穗抓住衣角,往回拉。 “没关系,不愿意算命的话,我绝不勉强。” 夜明摆了摆手,表示不会为难。 青年又要走,但又被麦穗拉回来。 “我说了,我不算命。” 青年有点儿不耐烦,但麦穗就是抓着他不放。 “没关系,不算命你走就是了。” 夜明一副相当随意的样子。 但麦穗就是拉着他不松手,青年相当无奈。 “好,给我算一卦吧!” “这可是你自愿的,我可没有强迫你啊!” 夜明提醒了一句。 青年看了看被麦穗拉着的衣角,叹了口气: “是,你的确是没有强迫我......” “好,那你要算什么?” “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才能正式遁入空门。” 青年说着不算,真算起来,却是直接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夜明闻言,拿出龟甲,帮他算了算,随后嘴角翘起一丝弧度: “嗯,你想要入佛门的心思很坚定啊,甚好甚好。” “这算什么答案,说了和没说一样。” 青年有些不满的说道。 夜明直接问道: “阁下叫什么名字?” “常翰哲。” “阁下十分想要入佛门?” “那是当然,想的不得了,各家寺庙,不知转了多少。 只是各寺方丈总是说我缘法未至,还不到时候。 我就自己剃了度,穿了僧衣,准备随时遁入空门。” 一说起出家为僧之事,常翰哲立马来了精神,口若悬河,没完没了。 夜明见此,又问道: “那你因何想要出家?” “自然是因为佛法讲究众生平等,是普度众生的大道,我修佛,自然也是要普度众生的。” 常翰哲毫不犹豫的回答着,脸上满是期待,继续说道, “我连出家之后的法号都想好了,就叫——智丈!” 和常翰哲聊了一会儿,这个激情万丈的青年对佛门之事了解还不少,各种典故知之甚详,许多经文烂熟于心。 说了半晌,常翰哲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做,从钱袋里摸...... 咦,我钱袋呢? 常翰哲一脸懵,自己的钱袋怎么不见了? 刚才周围也没有外人啊,钱袋哪去了? 刚才还在的! 看了看夜明,一个瞎子,还一直靠在墙边,怎么看也没机会偷走自己的钱袋。 又看向麦穗,这么一个小孩子,看着也不像...... 常翰哲有点急了,钱袋怎么不见了。 “快,帮我算一下我的钱袋被谁偷了!” 焦急的常翰哲不管那么多,向夜明求助。 夜明闻言说道: “可以算,给钱就算。” “钱被偷走了,你先帮我算,我再给钱。” “你先给钱,我再给算。” 两人轴上了...... 常翰哲很急,但夜明让他先别急。 他四下看来看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夜明则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看的常翰哲窝火。 但他也知道,这事怪不得夜明,脑子一转,忽然想到这里还有一个麻衣神算。 想到就做,不再管夜明,快步往麻衣神算的铺子跑去。 那位麻衣神算开着一个算命的小铺子,生意不错,此时正有人在算命。 常翰哲大急上前: “诸位,请让一让,我有急事!” 众人见他一副急促的样子,有些好奇,便让他先算。 “神算,快,算算我的钱袋哪儿去了!” 见他急得不行,神算也没有多说,掐指便算。 算了一会儿后,神算看了一眼夜明所在的方向,摇了摇头道: “你这事我算不了,你去找别人吧!” 这个结果让常翰哲很是颓废的叹了口气。 茫茫人海,凭他自己,如何能找回失物。 正在常翰哲叹气时,却见夜明正带着麦穗,身后跟着驴,悠哉走过来,还对着自己招手打招呼。 只是怎么感觉他打招呼对错目标了,对到自己身后去了。 后方摊位的神算见到夜明打招呼,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给下一个人算命。 大家见常翰哲只是丢了钱袋,没什么兴趣再关注他,继续算起了命。 “常公子,钱财乃身外之物,你一个将要遁入空门的人,在乎那么些俗物作甚?” 夜明从事不关己的角度,劝人大度。 “我这不是还没有出家吗?再说了,那钱袋里有我准备捐给东兰寺的十两银子! 没了这银子,让我怎么去东兰寺出家啊!” 常翰哲说着,一脸颓唐的蹲在地上,好好一个有志青年,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夜明拍了拍常翰哲的肩头,劝慰道: “想开点,寺庙收人,又不是全看捐的银钱多少。 没准东兰寺看你没交钱,直接不让你进门,那不就等于省了一笔银子看清了一个寺院吗?” 常翰哲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认为夜明是在污蔑: “你这人休要信口胡言,佛寺之人四大皆空,怎么会如此!” “既然不用银钱也能入沙门,那你丢不丢银子也没什么影响,不是吗?” 夜明说了一句后,拍着常翰哲的肩膀道, “反正银子已经丢了,不如现在去东兰寺碰碰运气,你看如何?” 听夜明这么说,常翰哲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自知丢失的银钱恐怕是找不回来了,也只好如夜明所说去碰碰运气了。 东兰寺就在东兰县外五里处,位于地段极好的一座小山上,山下就是官道,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东兰寺也因此香火不绝。 佛门中人也是会使用香火的,不过一般都是用来铸造功德金身。 功德金身和苦果金身属于两条路子,但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东兰寺中真正的精修佛法之人很少,一眼望去,大多都只是穿了僧衣的凡人。 这一点与全国大部分寺庙相当,一般败坏佛门名声的,多是这种寺庙。 尤其是一些放高利贷,侵占田地房屋,逼死百姓的和尚庙,都是这种。 当然,这只是夜明的视角下看到的。 在其他人眼里,那些彬彬有礼的和尚们,都是有道高僧。 尤其是远远看到东兰寺的年老主持站在大殿上,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 来到这里,常翰哲不觉有些紧张,连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了。 “常公子,愣着干什么,快上去表明心迹啊!” 夜明戳了戳常翰哲的腰,怂恿他前去。 常翰哲却有些怂了,缩了缩脖子,不敢上前。 “杨先生,这里这么多人,说这事,是不是不太合适啊,你看,要不我们再等等?” 夜明有点明白这家伙为什么逛了多家寺庙,人家还是不愿意收了。 “行啊,反正是你的事,你愿意等,那就等好了。” 一脸无所谓的夜明伸了个懒腰,靠在墙边休息。 但没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僧衣的和尚走了过来。 “哪里来的乞丐,没看到这里是东兰寺吗?怎么在这儿躺下了,走走走,快走!” 这和尚二话不说就开始赶人。 ...... 142贪念骤起佛心迷;惨遭戏耍假黄金 被赶的夜明还没说话,旁观的常翰哲就先受不了了。 在他心里,佛门那是普度众生的伟大教派,这样的教派怎能歧视乞丐呢? 不是应该出力帮助乞丐吗? 当即上前拦住了那和尚: “这位大师,佛门中人应该慈悲为怀,你为何行此恶事?” 那和尚见常翰哲挡路,皱了皱眉,仔细观察了下常翰哲的装扮。 看了半晌,终于确定对方应该不是和尚,只是打扮比较像,确认了这一点后,那和尚没好气的说道: “这乞丐躺在这里,影响我寺风貌,会坏了香火的,岂能容他!” “岂有此理,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别说杨先生不是乞丐,就算真是乞丐,也不能如此粗暴的赶走!” 常翰哲有点儿生气了,觉得这和尚的作为实在不应该。 “你是谁啊,就来管这些事,一边去。” 但那和尚根本不与常翰哲理论,直接叫了两个武僧上来,将夜明抬着,就这么扔出了寺庙。 常翰哲虽然和夜明之间没什么交情,可看到一个瞎眼的穷苦之人被这么对待,气愤不已,也不说什么想要在东兰寺出家的话,直接甩袖离开。 夜明一副“烂人”的姿态,被人扔出了寺庙,也不起来,就这么就地躺着。 麦穗见此,抱着泪玲,牵着驴根走远了点,和夜明拉开距离,看去好似是嫌他丢人一样。 常翰哲却是不在意那么多,见夜明躺在地上不起来,走到他身边问道: “杨先生,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要不要去看大夫。” “没事,断了几根肋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夜明面色轻松的说着。 常翰哲闻言,面色一变,伸手一摸,发现夜明好的很,一点儿伤没有。 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夜明忽悠了。 “杨先生,既然没事,那就起来吧,这东兰寺实在有辱佛门名声,现在就是他们请我在此出家,我也不会同意!” 但夜明却是横在地上不起来: “这可不行,东兰寺扔我出来,我就要他们扶我起来。” “杨先生,别耍脾气了,就他们那态度怎么可能会来扶你。” 常翰哲对于夜明的无赖行为,有点无奈,但要是就这么不管,他又于心不忍。 躺在东兰寺外的夜明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一群人在那里议论纷纷。 方才不少人看见有武僧将夜明扔出来,都在窃窃私语。 庙里的和尚见情况不太对,向两个武僧示意,要将夜明扔远一点,扔到山下去。 两个武僧上前,要抓夜明,常翰哲见此,紧张了起来,挡在了夜明前方: “你们要干什么?” 对于常翰哲的阻拦,两武僧根本不看在眼里,其中一人一出手,直接将常翰哲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将目标瞄准了夜明,就要上手抬人。 “杨先生快跑!” 摔了一个屁股墩儿的常翰哲还不忘提醒夜明逃跑。 就在两个武僧即将得手之际,却见夜明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枚黄橙橙、金灿灿的大金元宝出来。 那两个武僧的动作顿时僵住了,双眼圆瞪的看着那明晃晃的金元宝,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但是他们,就连寺里的其他香客、和尚以及常翰哲都是满脸震惊。 “哎呀,本来是想来东兰寺捐点香火钱的,现在看你们这个态度,突然有那么点儿不想捐了。” 夜明感叹着,将金元宝揣进了衣兜里,在地上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这事没一会儿功夫,就传到老主持耳中。 年老的体衰的老主持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飞檐走壁、健步如飞,带着一群和尚来到寺庙门口。 此时先前让扔夜明出去的那个和尚正蹲在夜明身前,好言相劝,请夜明起来。 只是不管他说什么,夜明就是不起来,声称不是老主持亲自来扶,就绝不起来。 此时周围还围了一大堆的香客,见到这一幕,一个个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老主持出来一看,知道事情必须尽快解决,否则人言可畏,传出去的话,对东兰寺的名声影响就太大了。 快步走上前去,亲自扶着夜明的手臂道: “居士,老衲来了,让居士受委屈了。” 说着,一脸的悔恨惋惜状,好言相劝,请夜明起来。 夜明笑着摸出大金元宝来,在老主持的亲自搀扶下起来。 老主持无意间碰了一下夜明手中的大金元宝,就这一下,他就能通过质感判断,这是真的黄金! 凭借他多年的经验判断,绝对错不了。 一下子,老主持的心,蠢蠢欲动起来。 “老主持,我本一心向佛,变卖家产,才攒了这么一枚金元宝,就想着能有机会遁入空门,可现在看来,哎~~” 夜明一声叹息,又将大金元宝揣进怀里, “罢了,罢了,如今看来,我是与佛无缘,这便下山去,寻个歪脖树吊死好了。” 说着,就作势要下山去。 老主持等人见此,哪能答应? 一群光头围着夜明,好言相劝,一副诚心悔过的模样。 夜明似乎被他们的真情感动了,这才说道: “也行,那我就留下吧。哎,出来到现在什么也没吃,好饿呀~~” “斋饭,寺里有斋饭。” “可是我想喝酒吃肉。” “有,有酒有肉!” 在老主持的带领下,众人半围半引的将夜明请到偏厅,给他准备起饭菜来。 常翰哲和麦穗也跟着一起。 看着这群和尚的嘴脸,常翰哲只觉一阵心痛。 麦穗还是没什么表情,倒是她怀里的泪玲露出鄙夷的目光。 这寺庙连她这样的妖怪都能轻易进来,还没有被人发现,可见其之名不副实。 夜明被一群和尚众星捧月的围着,但却不高兴了。 他嫌弃偏厅太窄,不够大气,要求去正殿吃饭休息。 这要求让老主持有些为难,现在正殿那边可有不少香客在上香...... 夜明见寺庙不配合,顿时又耍起了脾气,拿出手上的大金元宝,就要下山去。 老主持见此,心一横,答应了下来。 当即安排人去对香客们好言相劝,为夜明腾出正殿。 不多时,夜明要的酒肉都来了。 看这些酒菜的精致程度就知道,这群和尚平日里绝对都破戒了。 很快,正殿佛像前,摆上了一大桌好酒好肉,最中间的是一头烤乳猪,看去金黄酥脆,相当诱人。 夜明也不吃独食,叫上常翰哲、麦穗和老主持一起吃。 老主持哪好意思大庭广众之下破戒,自是拒绝。 他一拒绝,夜明就闹脾气,要掀桌子,没心情吃。 老主持见此,不得不从,“勉为其难”的上桌了。 开吃之前,夜明取出腰间的葫芦,递给先前针对他的和尚: “去,给我打满一葫芦酒。” 虽然夜明态度不好,但那和尚也是低头应下,拿着葫芦就去了。 这么一个小葫芦,能装多少酒? 之后,便是大餐时间。 一群人在正殿大佛前喝酒吃肉,撒出的酒水一度流到佛像脚下。 这一顿饭,常翰哲吃的很没滋味,他已经吃素很长一段时间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破戒”了。 当然,夜明没有强迫他,只是这东兰寺的表现实在令人失望,心情不佳的他,也就跟着一起喝酒吃肉起来。 老主持的酒楼还不错,一开始和夜明碰杯还显得有点扭捏,几大碗酒下肚以后,老主持就变了,直接跟夜明称兄道弟,胡言乱语。 夜明似乎也喝醉了,和老主持勾着肩膀在那里吹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桌上杯盘狼藉,老主持勾着夜明的脖子,嚷着要和他拜把子,说着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之类的胡话。 夜明一盘剩菜直接扣到了老主持脸上,什么鬼话,黄土都埋到脖子的老东西了,还想蹭阳寿? 收拾了老主持一顿后,先前去打酒的和尚很是心虚的拿着葫芦回来了。 “您,您这葫芦,它有问题啊! 寺里的酒全都灌进去了,可就是灌不满! 我们是在没办法了~~” “没事,没满就没满吧!” 夜明一副醉鬼的模样,说着胡话,接过葫芦,从怀里取出大金元宝,向后一抛,不偏不倚落到了正殿佛像的头顶上, “今天爷高兴,这个就赏你们了。” 说完,摇摇晃晃的骑上门口的驴根,就往外去。 作为一个魔,他可不会遵守什么骑驴不喝酒,喝酒不骑驴的规矩,他甚至还要边喝边骑。 常翰哲没有喝酒,也跟着起身离去。 麦穗抱着吃饱喝足的泪玲,也跟着一起离开。 等夜明一行人离开寺庙后,刚才还不胜酒力趴在桌上的老主持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油渍,并无醉意的看向佛像头顶: “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将东西拿下来。” 众和尚闻言,赶快搬来梯子,也不管会不会对佛不敬,直接爬到佛像上,蹬着佛像鼻子,将其头上的大金元宝拿到了手里。 拿到大金元宝的一瞬间,这和尚就感觉到不对劲儿了,这质感,不像是黄金...... 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和尚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动作有些僵硬的从梯子上下来。 老主持见他神色有异,心里也是咯噔一跳,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愿意相信。 毕竟自己亲自摸到过,不至于会是假的。 心中抱着一丝侥幸的问道: “如何?” “主持,您自己看吧~~” 和尚不敢直说,将“大金元宝”交到老主持手里。 老主持这些年不知经手了多少金银财宝,什么东西的真假,一摸便知。 在拿到东西的那一刻,老主持就身上一僵。 这是,石头,一块涂了金色油漆的石头...... “追,快追,将他们给追回来!” 一群和尚如梦初醒,带着一群武僧追了出去。 只是那些人早已不见了踪迹,如何能找的到。 老主持得到这个结果,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般,愣在了原地。 东兰寺的这出闹剧,被不知多少香客看到了,现在钱没捞到,名声也一下子臭了起来,不用说,这事要不了几天,定会传遍附近十里八乡,东兰寺的名声,毁了。 老主持似乎一下子变得痴呆了,站在正殿门口,面目呆傻,口中喃喃道: “完了,完了,东兰寺,完了......” ...... 143早起之时怨气深;政温公主怜穷人 “常公子,干嘛板着一张脸,难道嫌人家招待的酒菜不好吃?” 夜明笑着喝了一口酒,很是悠哉的骑着驴。 此处道路宽敞,麦穗没有骑驴,自己在走着。 常翰哲闻言,摇了摇头,有些沮丧: “没想到佛门之中,竟也有如此败类,当真是给佛祖蒙羞!” “那你还想出家吗?” “想,我出家之后,一定要将这些欺世盗名的佛门败类全部清理干净,还我沙门清净!” 常翰哲握着拳,有些愤愤然的说道。 “那行,我们再去找其他寺庙看看。” 夜明一副尊重常翰哲选择的模样。 常翰哲闻言,很是感动: “杨先生,你......” “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有缘,我自是不吝惜助你一臂之力的。” 夜明颇有些豪气的说着,将常翰哲感动的不行。 只有麦穗怀里的泪玲对夜明的行为不齿,这老魔头,又在忽悠人。 他们一路往东行去,快天黑时,遇到了一家客栈。 “这倒是赶巧了,今日便在此歇息吧!” 夜明似笑非笑的骑着驴,就要往客栈去。 常翰哲却是止步道: “杨先生,我们现在没钱......” “不妨事,你不是有手有脚吗?住上一晚,让店家砍你一只手,用来抵债,如何?” “杨先生又在玩笑了。” 常翰哲不信夜明所说,见他进客栈,自己也跟着进去。 “麦穗,给钱。” 夜明吩咐起麦穗来。 麦穗直接取出一锭完整的十两银子,摆在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顿时像见到了财神一般,对他们毕恭毕敬。 这年头,绝大多数百姓都是在用铜钱交易,能直接用银子交易的,不是富商大贾,就是达官显贵。 而常翰哲看着那一锭银子,莫名有种熟悉感,这银子,好像在哪儿见过...... 不等常翰哲多想,夜明已经上楼了。 夜明住上房,吃好酒好菜,睡软床房。 常翰哲住柴房,吃窝头咸菜,睡木板床。 常翰哲:...... 本以为会和杨先生一间房的,没想到...... 好在常翰哲也不是执着于享受的类型,能有休息的地方就不错了。 夜晚,夜明盘膝坐在床上,感受体内黑莲的运转。 现在正有一股股来自活人的怨恨之气在源源不断的涌来,虽然不是很强,但胜在连绵不绝。 夜明感受了一下,这是来自于东兰寺那群和尚们的怨恨。 按理说,双方之间这个距离,早就超出了怨恨之气传递的距离,自己不应该收到他们的怨恨之气才对,可现在却收到了。 如此说来,明显针对自己的怨气,可以无视距离传过来? 有了这个推论后,夜明眼前一亮。 那样的话,自己似乎又找到了一个提升修为的好办法...... 次日一早,天还没完全亮,常翰哲睡得正舒服,忽然就被人将被子给揭开了。 “啊!谁!” 还有些懵的常翰哲被外面的冷气侵袭,冻得一个激灵,满是起床气的坐了起来。 一看是夜明正在闭着眼笑看自己,常翰哲还有些头脑发懵: “杨先生,这么早,是要干什么?” “自然是继续赶路了,中午之前,就能到下一家寺庙。” 满是早起怨气的常翰哲在夜明的催促下起床了。 感受着起床气带来的怨气,夜明微微一笑。 果然有用! 有些睡眼惺忪的常翰哲在清晨凉风的吹拂下,彻底清醒了过来。 “就算要起早,也不至于这么早吧!” “你懂什么,正所谓,早起的虫儿被鸟吃,你得快点赶到下一家,被拒绝之后,方便继续赶路。” 夜明一副教育常翰哲的口吻说道。 “我说杨先生,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就这么肯定我还会被拒绝。” “行,盼你好,那我们走快点,早点到,也好让你早点出家成功。” 总之,无论怎么说,都要赶早。 常翰哲也并不算懒惰的人,知道躲不过去,也就跟着一起出发了。 “对了,我们这次去哪个寺庙?” “圆温寺。” “圆温寺?政温府城外,圆温山上的圆温寺?” “对。” “算了吧,我当时第一个去的就是那座寺庙,人家不同意。” “那是当时不愿意,也许你现在去,人家不但会拒绝你,还会额外打你一顿呢?” “杨先生,你这是在劝人吗?” “反正你都失败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对吧?” “好吧,那就再试一次。” ...... 圆温寺在信州首府政温府外三十里的圆温山,此山景致优美,气候宜人,四季气温变化不甚明显。 就如现在,那怕山上还有积雪,但其实也不太冷。 自圆温寺立寺以来,山下有很多上山敬香的人来往,久而久之,便在山下形成了一处集镇。 夜明一行在经过一大早的赶路后,在上午时分来到了集镇这里。 常翰哲早就饿了,看到街边叫卖的各种吃食,不觉腹中更加饥渴。 只是身无分文的他,吃喝都要看别人的脸色。 而现在,这个需要他看脸色的人,是夜明。 “麦穗,去买三个烧饼、半条鱼。” 夜明吩咐麦穗做事,自己随意找了一个墙角靠着,显得十分懒散。 听到夜明说买三个烧饼,常翰哲心中有点感动。 杨先生还是想着自己的。 很快,麦穗就将烧饼和鱼买了回来。 烧饼夜明一个、麦穗自己一个、驴根一个,鱼给了泪玲。 刚才还有点感动的常翰哲顿时傻眼了。 天呐,这是什么人,居然还喂驴吃烧饼? 最关键的是,那驴真的在嚼烧饼吃。 常翰哲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又实在开不了口,只能饿着。 驴根是个老实巴交的烂好人性格,见到常翰哲的可怜样,咬着烧饼,将剩下的一半递到常翰哲身边。 常翰哲见此,大为感动,没想到,一头驴子,都这么通人性。 正要伸手去拿剩下的半块烧饼,却不料在一旁的夜明手中竹棍轻轻敲了一下地面。 驴根忽然一口将整张烧饼全都咽了下去,常翰哲伸过来的手扑了个空。 一口吞下烧饼,驴根下意识打了个响鼻,洒了常翰哲一手的口水。 常翰哲有点呆呆的看着驴根,驴根和他对视,眨了眨眼睛,一副老实巴交的无辜样。 这一刻,常翰哲忽然感觉这个世界满是恶意...... 正在常翰哲为一顿饭发愁时,却忽然听到快马声响起,一人一骑呼和而来: “公主殿下驾到,闲杂人等一律闪开!” 这人一边呼和,一边挥动手上鞭子,鞭打两边任何在他攻击范围的人。 有两个小贩不幸被抽中了脖子,当场倒地,生死不知。 常翰哲也差点挨了一鞭子,有点生气的看着那边,嘴里说道: “又是那个杀千刀的政温公主来了!” “哦,你知道?” 夜明饶有兴致的问道。 “封地就在政温府,这位政温公主大人,附近府县,谁人不知?” 常翰哲的言语间满是讽刺,没有一点儿对这位政温公主的敬意。 不多时,便见后方一队车马到来,先是护卫罗列,随后是一个太监用尖锐的嗓音喊道: “公主驾临,将步行上山礼佛,闲杂人等,不得阻路!” 集镇里的人一听是政温公主,都吓得在道路两边跪着。 常翰哲虽然不想,但也不情不愿的跪下了。 麦穗抱着泪玲躲到了墙后,不现身。 夜明见此,直接装作瘫痪,就这么躺着。 随着公主车架停下,一人趴在地上充作垫脚。 丫鬟扶着一个珠光宝气,穿金戴银的四十多岁妇人出来了。 这妇人年轻时长相应该不差,现在也是风韵犹存,只是面相上,显得有那么些刻薄,而且明显到,即便不会相面的人,也能一眼看出。 这位便是政温公主了。 政温公主下了轿子,双手合十,做了个礼佛的手势,这才睁眼看向周围。 但原本看起来还算温和的表情忽然变得犀利起来,一副将要抓狂的样子。 “啊!乞丐,这里怎么会有乞丐!不知道本宫最见不得穷人吗? 该死,你们这些奴才真该死,怎么能让这个世上出现乞丐,出现穷人呢? 我佛慈悲,众生平等,你们这些奴才,怎么办的事,快,快,本宫不想这世上再有穷人!” 说着,政温公主满面惊慌的回到轿子里。 贴身丫鬟见此,对着护卫队长一顿骂,喝道: “还不快让穷人都消失!” 护卫队长点头,一抬手,做了个手势。 两边的护卫见状,快速行动起来,两两一组,拳打脚踢,挥鞭乱打,将集镇里的乞丐往外赶。 有两人来到夜明面前,见是个瘫痪的,二话不说,将夜明抬起来,头朝下的将夜明扔进了旁边一口镇里人喝水的水井中。 常翰哲见此,目眦欲裂,不要命的冲上去想要救人。 但他如何是公主护卫的对手,被两人一按,也给头朝下的扔到了井里。 两个护卫做完这些,还拿一个锅盖盖在井口上,又在上面放了一块石头。 如此,又继续去驱赶其他穷人。 集镇上非穷人的那些人,此时都是战战兢兢,匍匐在地,头也不敢抬。 贴身丫鬟见穷人都没有了,这才对轿子里的政温公主说道: “殿下,世上没有穷人了。” 轿子里的政温公主闻言,这才再次出来。 举目望去,只有平民,没有乞丐之类的穷人了。 见此,政温公主连连诵念佛经: “我佛慈悲,本宫就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穷人。” 说完,又是一阵诵经。 诵了一篇经文后,政温公主下了马车。 “本宫要一步一礼,潜心礼佛,尔等切莫喧哗。 在本宫礼佛完毕前,这条路也莫要让别人再走了。” 说完,又念了几句“我佛慈悲”“众生平等”之类的胡话,真就一步一礼的诚心拜佛去了。 只是在政温公主上山拜佛的途中。 山上所有僧众都下山来迎接了。 众人集体落后在政温公主身后,跟着她亦步亦趋山上去。 沿途果真再也没有一个穷人了,当然,也可以说,一个人都没有了。 集镇上的人一直等到政温公主等人远去,这才敢起身,只是却无人敢往道路中间走。 宽敞的大路中间,好似多了一条看不见的天堑一般,分隔了整个镇子。 ...... 144山神庙里鬼作神;灵堂之中二怪争 有好心镇民想起还有两个人被扔到了井里,赶紧到井边,推开石头,移开木板。 奇怪的是,井里空空如也,并不见那两个被扔下去的人。 镇民们觉得奇怪,对此事议论纷纷...... 小镇外的一处大石上,夜明坐在石头上,悠闲的喝着酒,身上十分干爽,并没有被打湿的痕迹。 但他身边的常翰哲就不一样了,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再加上这寒冷的天气,被冻得瑟瑟发抖。 麦穗抱着泪玲,身后跟着驴根找了过来。 冻得脸色发青,鼻涕长流的常翰哲对夜明说道: “杨先生,你是会法术的,能帮我也去去水吗?” “不行啊,我法力有限,一天只能用三次,刚才带你出来,就用掉了两次,弄干自己的衣服又用掉了一次,不能再用了。” 夜明信口胡诌一个理由出来。 常翰哲不懂这些,只好选择相信了。 “走吧,那边有座废弃的山神庙,去哪儿生点火,给你烤烤衣服。” 夜明指着一个方向,当先走去。 常翰哲赶紧跟着一起。 那废弃山神庙倒是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 到了山神庙外,夜明忽然提着泪玲的后颈,将她扔了出去。 泪玲不满,张牙舞爪的,就要发作。 夜明摆了摆手,对麦穗说道: “带她到附近转一圈。” 麦穗没说什么,只是抱起泪玲,往其他地方去了。 泪玲则是一脸幽怨的神色盯着夜明,这老魔头太过分了,每次都是直接动手动脚。 “杨先生,你这是?” 常翰哲有些不解夜明的行为。 “你要烤衣服,是不是要先脱衣服?她们在不方便,让他们回避一下。” 夜明随意的解释道。 常翰哲半信半疑,总感觉这位说的不是实话。 这山神庙的确荒废许久了,神像都已经彻底破碎。 各种朽木倒是不少,生火很是方便。 常翰哲用冻得快要失去知觉的双手,生了火,赶紧脱下外套,开始烤衣服。 今天天气还不错,几乎没什么风,常翰哲干脆脱得就剩一条底裤,将火烧的很大。 夜明躺在被拆下的门板上,闭目休息,似乎很快就睡去了。 正在常翰哲将衣服烤的差不多时,一个满是威严的粗糙声音忽然响起: “凡人,胆敢做出如此渎神之举!”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常翰哲一个激灵,下意识回头看去,但却什么也没看到。 “谁?谁在说话?” 常翰哲有些疑神疑鬼的问道。 “自然是本神在说话。” 那声音又响起,这一次,常翰哲发现了声音的源头。 居然是那已然破败的神像。 “你是,山神?” 常翰哲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神像。 “不错,本神便是此地山神。” 威严声音说着,又斥责常翰哲道, “你这凡人好不晓事,竟然将我庙宇中木料点燃,还敢赤身辱我,当真是欺人太甚!” “啊,这......” 常翰哲下意识看向睡在门板上的夜明。 只是夜明似乎睡得很死,没有醒来。 “本神已经施法,让他睡过去了,他不会醒来的!” 自称山神的声音说着,又对常翰哲说道, “我之庙宇虽已破败,但也不是你这小小凡人可以轻侮的,将鞭四十,以示惩戒。” 一听要挨四十鞭,常翰哲面色有些难看。 凡人的四十鞭都有可能打死人的,更别说神仙了,这要是挨上一顿,能不能活都是两说。 “神仙,今日之事,常某也是无奈之举,所谓不知者不罪......” 常翰哲为自己辩驳,说了一长串的理由。 自称山神的存在闻言,叹了一口气道: “罢了,本神大人大量,便不与你计较了。 只是我这庙宇荒废已久,多年不曾有人敬香,你若有心的话,可为我上一炷香。” 常翰哲闻言,点头应是。 这里看起来确实很久没有香火了。 一旁的香盒中就有一些陈年老香,常翰哲取了三根,一并点燃,插在香炉中。 之后,又行揖礼。 如此,算是完成了敬香。 敬香过后,常翰哲问道: “神仙,如此可以吗?” 没有声音回答他。 又呼唤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 见此,常翰哲判断,这位山神应该是受了香火后,心满意足,不再现身。 “哎,这破落之处的山神也挺可怜的,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再来上柱香。” 正在常翰哲自语这时,一旁的夜明伸了个懒腰,看去像是醒来了。 “杨先生......” 见夜明醒来,常翰哲赶紧上前,将方才发生的事如实告知了夜明。 夜明对此,只是笑而不语,没有任何表示。 这让常翰哲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位杨先生能掐会算,还会法术,肯定不是一般人,但为何对山神之事没有任何表示呢? “行了,衣服烤好了,我们就离开吧,下山了还要去吃晚饭呢。” 夜明活动了下身子,当先离去了。 常翰哲听到吃饭,只觉一阵饥饿。 他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还被人扔到井里,差点淹死,实在有些惨。 忍饥挨饿的常翰哲感觉都有点儿走不动路了。 下了山后,在途中与麦穗、泪玲汇合,一行再上了官道。 前行没一会儿,遇到了一个村子。 夜明笑道:“今晚就住这儿好了。” 常翰哲不想说话了,因为太饿了。 就在他想着怎么弄到些吃的时,忽见两个披麻戴孝的人往这边来,且目标似乎就是常翰哲。 “大师,终于见到能做法事的大师了!” 其中一人上来就拉着常翰哲的手, “大师,快,请帮我家做场法事吧!” 常翰哲被这么一拉,有点懵,显然,由于打扮的原因,这两人误将自己当成和尚了。 本来想说明自己不是真和尚的,但却听到这两人说必有酬谢,还要请吃饭之类的话。 这让常翰哲心头一动。 虽然冒充和尚有些不道德,但他现在最想做的,还是填饱肚子先。 再说了,他并不认为自己就没资格了。 要论对佛法的了解,他自认不比正式的和尚差,做一场法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乎,常翰哲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等被两人带到家里后,这才知道,这次要做的法事不简单,压根儿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的。 这家人的老爷子去世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每天晚上灵堂里都会刮起阴风,不时有鬼哭之声响起。 这可吓坏了这家人,当即就有人表示要去请圆温寺的高僧前来做法事。 谁知因为圆温寺那边,这几天都在做迎接政温公主的准备,没时间派人来。 如此,事情只能一拖再拖。 常翰哲听说此事之后,顿时有点儿麻了爪子。 他哪里会什么驱邪之术,下意识看向夜明,希望他给出个主意。 夜明见此,笑道: “这个简单,你今晚只需在灵堂睡上一晚,保证解决问题。” “啊~~这,行吗?” 常翰哲感觉有点儿没底,但见夜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只好选择相信。 当晚,这家人招呼常翰哲吃了顿好的,专为他在灵堂架打了个地铺。 常翰哲缩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想要去询问在客房休息的夜明,但想起对方交代的不可离开灵堂之语,常翰哲纠结了一会儿,决定不离开灵堂。 刚睡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灵堂之中起风了。 而且是周围门窗紧闭,室内忽然起风。 那种风阴冷可怖,令人不自觉就会联想到一些可怕的事。 常翰哲缩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 忽的,耳边响起了一阵阵的鬼哭之声,声音尖锐、凄厉,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常翰哲见到,灵堂的棺材中,一个身体有些透明鬼魂从中钻了出来,不是什么老头,而是一个青面獠牙的鬼怪。 待这鬼怪完全现身后,常翰哲发现,这鬼怪左腿没有脚,似乎是被人砍断的。 鬼怪出现之后,碧绿的眼睛看向常翰哲,直接向他飘来,手中利爪伸出,伸向他的脖子。 常翰哲见此,大惊失色,但生平第一次见到鬼怪的他,早已被吓得全身酸软,根本爬不起来,更别说逃走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时,灵堂外的窗子忽然打开了,一个身形巨大的怪物出现在了屋外。 这是一个形似恶鬼,两头,一身,马脚虎手,赤裸身体,身长两丈的怪物。 这怪物一出现,两个头就看向了屋里,一头盯上常翰哲,一头盯上那鬼怪。 怪物虎爪一样的手拍出,打向那鬼怪。 鬼怪一惊,闪身躲避,穿过墙壁,出现在外面,口中发出一声历喝,扑向怪物。 常翰哲亲眼看着鬼怪和怪物打了起来,场面惊恐可怖。 那体型巨大的怪物并没有在鬼怪的手上讨到多少好处,双方打的难解难分。 常翰哲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做一个旁观者。 只是在怪物被鬼怪抓了一爪子,发出叫声中之后,这才有些惊奇。 那怪物的叫声好耳熟,不就是白天自己在山神庙遇到的山神吗? 这么说,是山神察觉到自己将会遇到危险,特意前来相救? 一瞬间,常翰哲对这位面貌丑陋的神仙充满了好感。 果然是神不可貌相,自己只是上了柱香赔罪而已,人家就来救自己,当真是伟大的神仙! 鬼怪最终没能打赢那体型巨大的怪物,灵堂也不回,直接转身逃跑了。 常翰哲见此,大为振奋。 邪不压正,山神还是厉害啊! 正在他酝酿感谢对方的说辞时,却见那怪物又看向自己,直接伸出手来,就要抓人。 “神仙?你这是作甚?” 常翰哲不解的询问。 “神仙?哈哈哈,小子,死到临头还不明白吗!” 怪物见常翰哲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你只是我选中的食物而已!” 说着,就要将常翰哲抓起,送到嘴里吃掉。 就在此时,忽见一只漂亮的猫猫突然杀出。 明明身体小巧的猫猫,力量却是大的出奇,直接将怪物撞倒在地。 ...... 145杀鬼儆魂隐功劳;劫车救人瓦上飞 怪物也是大惊,奋起反击。 只是在力量碰撞上,它真不是猫猫的对手,被打的节节败退。 怪物大吼,两个头颅一起咆哮出声,发出一阵阵声浪攻击。 猫猫身体毛发耸立,但并没有被阻止,仍是继续前冲。 怪物见此,又挥出双臂迎击。 这怪物的攻击中,竟然还带着一点点的香火愿力在里面。 只是仍不是猫猫的对手,最终不甘的被打倒在地,再起不能。 “这是,杨先生的那只猫?” 常翰哲一脸的不可思议,看着猫形态的泪玲。 泪玲回头扫了他一眼,嘴里发出“喵”的一声,舔了舔猫爪爪。 正在常翰哲心中念头百转时,发现夜明过来了。 不但过来了,他身边的麦穗手里还提着一个被打晕的青面獠牙的鬼怪,正是与巨大怪物争斗的那鬼怪。 “杨先生!” 常翰哲有些激动的从被窝里跑出来, “杨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明笑着指了指那一鬼一怪: “正主不是都在这儿吗?直接问他们就好了。” 麦穗将鬼怪仍在地上,拿起手中的白色石头,对着鬼怪的脸上就是一下。 鬼怪吃痛,惊醒过来,见到夜明和麦穗都在,顿时趴在地上,双手抱头不敢动。 夜明对鬼怪和善的笑道: “先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吧。” 那鬼怪见到夜明的笑容,迫不得已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将自己的来历如实道来。 这鬼怪原是一个打家劫舍的强人,后来遇到这家年轻时候的老爷子,被砍了一只脚,当了三年残废,最终冻死在一个冬天。 其人死后,怨气郁积,难以转世,化为厉鬼。 只是这家的老头子一身正气,鬼怪接近不得,它不得报复,只能苦苦等待时机。 直到近日老爷子死去,它才敢来报复,打算将老爷子的遗体化为僵尸,再用僵尸杀光老爷子一家。 听这鬼怪说完,常翰哲大为气愤,痛骂此鬼。 那鬼只是一个劲儿的求饶,表示愿意被送去寺庙,接受超生。 夜明只是笑笑,手指在这鬼的眉头轻轻一点,这鬼便惨叫一声,当场魂飞魄散,消弭于无。 先前抓这鬼的时候,用了法力,展露了些许魔气出来,不管这鬼有没有察觉到,夜明都不会放过它。 被泪玲拿下的怪物亲眼看着那鬼被打灭,大惊失色,扑通一下就跪地求饶起来,一个劲儿的磕头。 常翰哲先前还是对这怪物有些好感的,便开口询问怪物为何要害自己。 那怪物本想说些假话蒙骗常翰哲,但在见到夜明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后背冷汗直流,不敢说谎,只好如实说了。 这怪物名为朱眉魂,属于天地不收,神灵不管的一类怪物。 它提升修为的方式,就是冒充神明,骗人香火,再于夜晚害人。 如此,自身修为得以增强的同时,还能使用些许香火之力。 一直神情冷淡的麦穗有些好奇的看向夜明: “爹爹,这种天地不收,神明不管的精怪到底有多少?怎么感觉我们一路遇到了好多。” 夜明笑着答道: “此种精怪,有七十二类,善恶皆有,每一类的数量也各有不同。 其中越厉害的,数量便越少。 最强的几类精怪,都只有一个。” 那朱眉魂见夜明一口就道破了他们这一类精怪的底细,也是心惊,心中更为恐惧,求饶不断。 “常公子觉得怎么处理它合适?” 夜明让常翰哲作决定。 那怪物闻言,不待常翰哲开口,就一个劲儿的对着常翰哲磕头,求他放过自己。 常翰哲虽然知道这怪物不是好东西,但先前怪物出手对付那鬼也是事实。 “杨先生,这怪物能放归地府吗?” 常翰哲觉得还是给对方一个机会的好。 夜明摇头道: “此类精怪,地府不收,要么便放了,要么便打灭。” 一听夜明说道“打灭”的字眼,朱眉魂大恐,表示愿意为夜明当牛做马,只求活命。 夜明闻言,笑着看向朱眉魂: “你当真什么都愿意做?” “愿意,愿意,只要大人给小的一条活路,做什么小的都愿意。” “这可是你说的。” 朱眉魂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麦穗,捏个泥人出来,先让他住着。” 夜明交代了麦穗一句,喝了一口酒,打了个哈欠,一副很困的样子,就去睡觉了。 泪玲也跳到院子里不见,原地就剩下麦穗和常翰哲。 朱眉魂见到这剩下的一大一小,有了些歪心思。 如果现在出手挟持他们的话...... 刚想到这里,朱眉魂忽然一惊,意识到这可能就是个陷阱,只要自己敢动手的话,那么...... 想到这里,朱眉魂再不敢妄动,乖乖的等在原地。 一直等麦穗捏出来一个丑不拉几的泥人,朱眉魂巨大的身子化为一阵烟气,勉强挤进了泥人中。 造孽啊,这也太挤了。 当然,这样的想法,朱眉魂只敢在心里吐槽,是万万不敢表达不满的。 麦穗收了朱眉魂,也回房里休息去了。 常翰哲见大家都散了,回头看了看一派正常的灵堂,摸了摸脸,又在灵堂睡下。 这一次,他睡得很快,没有再失眠。 次日,得知问题已经解决的一家人,对常翰哲百般感谢,令常翰哲有点受宠若惊。 原本不想居功,想说明夜明才是解决问题的人。 但见夜明一副“就是你干的”的表情后,常翰哲也就认下了这份功劳。 一家人又请几人吃了顿好的,临走时还赠送了常翰哲二两银子。 出了村子,常翰哲又将银子拿出,对夜明说道: “昨夜之事全是杨先生的功劳,我不敢居功,这些银子,当是属于你的。” 夜明笑道:“既然是人家给你的,你收好便是。” “那我们下一个去哪个寺庙。” 常翰哲又问。 “不去寺庙,我们去政温府。” “政温府......” 提到政温府,常翰哲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但也没有反对。 一行便在官道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忽然听到有马匹及马车声传来,后方来了一队人。 常翰哲回头看去,发现竟是一队差役押送着一个犯人。 囚车中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身上带着重重的枷锁,脚上的铁链上还缀着一个铁球。 尤其是其琵琶骨位置,还被两把弯钩洞穿。 看到这待遇,常翰哲不由有些惊讶。 “这是抓到什么大人物了,居然这样押送。”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被这样对待的犯人,明显不是一般人。 夜明看到那犯人,却是一脸的玩味,饶有兴致的闭眼打量着那囚车上的人。 囚车颠簸,囚犯在内,上不得上,下不得下,更不可能睡着,十分难受。 在一次颠簸下,囚犯被迫睁开了眼睛,这一眼,却看到了路边为囚车让路的夜明等人。 尤其是在看到夜明的一瞬间,那囚犯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但意识到自己还在囚车中后,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待囚车走过后,常翰哲还在猜测车上的是什么人。 夜明笑道:“那是江湖上的一流神偷,人称,瓦上飞。” “瓦上飞?没听过,我就知道盗圣。” 常翰哲表示不知道这是谁。 当今江湖,盗贼一行中,盗圣为魁首,盗圣之下,这瓦上飞便是第一梯队的大盗了。 当初在平州偷窃郭府时,曾与夜明相遇,被夜明打击的怀疑人生。 只是不知为何,这家伙竟然落网了。 “常公子,有没有兴趣尝试一点冒险的行为?” “冒险?” 常翰哲本能感觉到不对,又看了看远去的囚车,加上夜明一口道破瓦上飞的身份,心头“咯噔”一跳, “杨先生,你不会是要......” “看来常公子很懂嘛!” “不行的,这可是杀头的事。” “没关系,反正是你去干,杀也是杀你的头。 你一个秃头,犯了事,直接去出家,不就能躲过了吗?” “杨先生,你这是什么话!” “别管什么话了,麦穗,准备好你的石头,配合常公子行动。” “杨先生,别开玩笑了,这事不能干!” “那如果我告诉你,这事是在伸张正义,扫清不平事呢?你还是不愿意干吗?” “这......杨先生,你是认真的?” “同意就好,去,按我说的做,保证手到擒来。”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哎哎哎,别推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就这样,常翰哲被半推半就的赶鸭子上架了...... 差役们在经过官道一处人烟稀少的路段时,都会保持额外的警惕,防止有人出现劫走犯人。 这一段路程也不例外,只是有时候,有没有防备,其实都不影响结果。 比如这次,领头的捕头正骑着马,留心四周时,忽然从树林中飞出一块石头来。 捕头是个厉害的练家子,面对石头的偷袭,反应极快,瞬间拔刀,砍向石头。 正常来说,这一刀定能将石头砍飞。 但这一次,捕头失算了,万万没想到,石头居然自己会转弯,绕过了他的刀,打在他的头上。 这一下,直接打的捕头头晕目眩,直接从马上跌落下去,晕倒在地。 其他捕快差役们大惊,慌忙四顾,但却没有发现出手的人在何处。 那石头飞回树林中,又飞出来,攻击下一人...... 没一会儿,捕快差役们全都晕倒在地。 这些人的遇袭也让囚车上的瓦上飞十分意外,一时想不到自己认识的人中有谁有这么好的武功。 不对,是有一人很厉害,厉害的不像人...... 而那人,自己前不久刚见过。 正在此时,见树林中一个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双眼的人,有些鬼鬼祟祟,心惊胆颤的往这边来。 从捕头身上摸到钥匙,开了囚车锁,又帮瓦上飞开了身上的刑具。 只是对于他琵琶骨上的两把倒钩没办法。 瓦上飞见此,很是虚弱的说道: “麻烦先带我走,双钩稍后再取。” 他一眼就认出,这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应该就是先前和那位高人一起的光头。 心跳加速的常翰哲感觉自己快激动死了,扶着虚弱的瓦上飞下了囚车,紧赶慢赶的摸进了树林中...... ...... 146寻仙访道真符观,符箓没落系上天 山间小溪边,常翰哲在小河边走来走去,坐卧不宁,心虚到极致,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感觉像是官兵的眼线,自己随时都会落网一般。 麦穗面无表情的看着常翰哲,抱着泪玲,完全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 驴根在周围找能吃的草,也完全不担心。 夜明将锁住瓦上飞琵琶骨的两把钩子取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又暗中帮他消除了感染的可能。 “好了,这下死不了了。” 听夜明这么说,瓦上飞勉强抱拳道: “多谢高人出手相助,大恩大德,小人永生不忘。” “报恩什么的我不感兴趣,就想知道你怎么会被抓的?” “这个......” 瓦上飞面有尴尬的说道, “当时听说宇宁侯家资颇丰,珍宝无数,小人一时鬼迷心窍......” 夜明笑着“看”着他,问道: “那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做这一行的,能有什么打算,等伤好了,再找好下手的目标,攒够后半辈子的钱。” 瓦上飞的人生目标很简单,但却很不容易实现。 夜明笑道:“也就是说,只要能后半辈子无忧,干什么都行?” “高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瓦上飞听出了夜明的言外之意。 “你可以跟着他混,一起出家。” 夜明指着一直紧张兮兮的常翰哲。 “出家......” 瓦上飞面露苦涩, “小人其实还是喜欢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出家之事,还是算了吧。” “那好,你就跟着他一段时间,时机一到,保你挣够下半辈子所需银钱,如何?” “高人此话当真?” “自然。” “小人愿意。” 常翰哲莫名其妙就多了个手下,人还有点懵。 只是他一点儿也不想要这样一个江洋大盗做手下,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必受牵累。 只是如今已经救了人,就算想要后悔,也没机会了。 最终,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其实瓦上飞也有点儿搞不明白眼前这位有什么值得追随的,毕竟他对吃斋念佛是完全没兴趣的。 等瓦上飞恢复一些体力,夜明笑着骑上驴根,表示为了安全起见,不走官道,走深山。 这一决定得到了常翰哲和瓦上飞的支持。 麦穗和泪玲对视一眼,她们对某些事,已经有些默契了。 这偏僻的山路,常翰哲还是第一次走,很不习惯。 瓦上飞倒是习惯了走各种小道,即便现在还较为虚弱,走的也比常翰哲顺畅。 这让常翰哲面上有些挂不住,不管怎么说,这位如今也算是自己的“手下”,走路走不过一个伤员,实在太丢人了。 麦穗骑一阵驴,自己走一阵,换着来。 很快,常翰哲就发现,自己不但走不过瓦上飞,甚至还走不过一个小孩儿。 突然感觉好伤自尊...... 没人去关注常翰哲的想法,在山中行了许久,忽然走到了一条明显人为开辟的小道。 见这小道,让常翰哲有些感动,没想到这里也有路。 再往远处一看,远处的山上,似乎有一座道观,这小道就是上山的路。 常翰哲本以为夜明只是走一段小道图个方便,没想到,夜明竟然直接骑驴往山上去。 “杨先生,我们不是绕道进政温府吗?怎么往山上去?” 常翰哲问出了心中所想,尤其是他特别信佛,对于来到道门地界,难免有些抵触心理。 “政温府就在那儿,又跑不了,早一天迟一天都无所谓。 杨某素来喜欢寻仙问道,既然遇到了,自然要上山看看的。” 夜明骑着驴继续往上。 瓦上飞虽说已经是常翰哲的“手下”,但做事明显还是以夜明为主导,见夜明上山,自也是跟上。 这深山老林的,常翰哲一个人也不太敢走,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跟上。 上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尤其是这上山的道路修的并不是很便捷,走起来就更辛苦了。 夜明和麦穗骑着驴倒没什么,常翰哲和瓦上飞都累得大口喘息,上气不接下气。 好容易,终于到了道观前。 举目望去,道观门上挂着一个“真符观”的匾额。 门口并无值守弟子,整个道观都处于一种不设防的状态。 前提是,无视道观墙上贴着的密密麻麻的符纸。 这些符纸,每一张都是真实可用的,御凶驱邪,降妖除魔,请神布阵等等各种门类,几乎全都有。 麦穗和泪玲看到这么多的符纸,本能的觉得有些不适。 尤其是泪玲,已经感觉自己似乎随时会被镇压了。 夜明对这些符纸不以为意,骑着驴就往里去。 结果刚前进几步,便见墙上符纸发光,数道光芒发出,全都落到了泪玲身上。 泪玲顿时被压得动弹不得。 不但泪玲,麦穗身上挂的丑陋泥人也被光芒罩住,里面的朱眉魂亦是动弹不得。 那些符纸发的光,即便是普通人也可以见得,常翰哲和瓦上飞被吓了一跳。 瓦上飞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一只猫会被符纸针对,觉得情况很怪。 常翰哲看到泪玲和泥人的情况,倒是能猜出一点原因,对于这道观,忽然有了些好奇。 这像是一座有真本事的道观。 惊变很突然,但是很合理,夜明一点儿不慌,只是乐呵呵的看泪玲的笑话,惹得泪玲对他频繁翻白眼。 麦穗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并不说话。 夜明教过她很多隐藏技巧,只要不使用魔气,怎么看也就是一个人类小孩,不担心被发现。 道观门口的情况,很快引起了里面之人的注意。 没一会儿,便见一个留着长须,道袍飘逸的道人领着一群弟子出来了。 这群人手里都拿着各种符箓,一副随时会动手的样子。 那长须道人一出门,看到夜明好整以暇的笑对自己等人,没有感受到敌意,立马摆手,让弟子们先不要出手。 道人手中出现一张符,往额头一贴,看向泪玲和麦穗腰间挂的泥人。 观察了一番后,道人收起符纸,又对身后众弟子摆了摆手。 “不是敌人。” 众弟子闻言,各自收了手中符箓。 道人又一挥袖,墙上发光的符纸回归正常,泪玲和泥人都不再受到压制。 这时候,场面上的紧张氛围才缓解不少。 常翰哲、瓦上飞二人都是松了口气,刚才那一会儿,他们都感觉自己随时有灰飞烟灭的可能。 显然,这群道士手上的符箓,绝不简单。 “贫道乃是‘真符观’观主,翰榕。 敢问诸位,来此有何贵干?” “在下杨鹿鸣,途经此地,特来拜会......” 夜明说着实话,简单介绍了下几位同行者, “这是在下女儿麦穗,这是家猫泪玲,这是俘虏朱眉魂,这是朝廷逃犯、江洋大盗瓦上飞,这是讨厌道士的假和尚常翰哲。” 泪玲:...... 朱眉魂:...... 瓦上飞:...... 常翰哲:...... 等等,麦穗是女娃? 常翰哲有点怀疑自己认知的看了一眼麦穗。 看着,真不像女娃。 双方经过简单的交流后,翰榕观主大方的邀请他们进观里。 真符观名符其实,观中弟子几乎人人都在修符法。 据翰榕观主介绍,他们真符观就是专门制作符箓的门派,在符箓一道衰落之前,真符观也算是鼎鼎大名的门派。 只是如今,门人弟子,不过几十人,已然没落了。 “观主,容杨某多嘴问一句,当今世上并未出现可以取代符箓一道的高深法门,符箓之术,如何会衰落至此?” 当今世上,虽然各家都会贴一些符纸在门墙上,但那些都是低层次符箓,高层次符箓,少的可怜。 翰榕观主闻言,有些唏嘘道: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实在是人力无法抗拒的因素。 一切皆因天宫远离世间所致。” “天宫远离世间,竟影响到了符箓一门?” “符箓一门中,有一项十分重要的门类,谓之通神符。 这通神符可以通过特殊方法绘制符箓,请天上诸神降下伟力。 不同符箓,可请不同天仙尊神之力。 天宫远去,符箓之法再难以勾连天上仙神,通神符一道,近乎直接废掉。 不但通神符,许多依靠召唤天地伟力杀敌的符箓,也愈发难以勾连天地威能,这等于又废掉了符箓一道的一门大神通。” 说到这里,翰榕观主露出愁容, “现下,我等修符箓之法的道门弟子,只能钻研其他威力次一些的符箓,依靠向凡人售卖些符箓,以维持自身存续了。” 常翰哲也在一起听着,闻言,忍不住问道: “难道你们就没打算再研究新的符箓之法,就这么坐吃山空吗?” 翰榕观主苦笑道: “自是想过的,从符箓一道出现问题,就在想新路子了。 只是如今的符箓之法,是前贤数千年来积累下来的。 可以说,已经将符箓的各种用法研究到了极致。 我等后人,想要研究新法门出来,谈何容易。 这么些年,也没有多少进展。 而随着符箓一道的衰落,研究出新法门的可能性,也越来越低了。” “说起来,关于天宫远离一事,至今无有定论,不知贵派可知其中一二密辛?” 夜明对这事相当好奇,同时也怕万一自己将来都称霸天下了,结果天宫忽然回归,那样的话,乐子可就大了。 翰榕观主不知夜明所想,只是摇头叹息: “天宫远离之事,颇为蹊跷,事先的确有所预兆。 然天宫本身对此却是讳莫如深,自不会让人间知晓具体因由。 待到后来双方无法沟通,此时就更无人可以了解了。 余下的,不过是各种无有依据的猜测罢了。” 见翰榕观主这么说,夜明又问: “那观主认为,天宫还会回来吗?” “这谁知道呢?我倒是盼着天宫能回来。 可这都已经过去一千五百多年了,到底能不能回来,一切都是未知。” “观主是说,天宫已经远去一千五百年了?” “嗯?杨道友不知道?” “额,恕杨某孤陋寡闻,确实不知天宫具体离去于何时。” 翰榕观主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具体是那一年那一月,他也不清楚。 对此,夜明没有强求什么,但从此对于天宫之事,却是多留了个心眼。 他现在对一千五百年前这个时间点,稍稍有那么点敏感。 ...... 147女妖惑人心旌摇;外行天骄绘神符 说过了天宫之事,翰榕观主便让弟子们摆上了一桌酒菜招待夜明等人。 真符观一年四季,难得来一回客人,如今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自然不会怠慢。 翰榕观主看了一眼泪玲道: “这位姑娘,我等虽然降妖除魔,但也是分得清是非善恶的,你身上并无孽力,我等不会为难于你。” 泪玲闻言,开始还有点儿不明白翰榕观主的意思,在意识到自己一直是以猫形态躲在麦穗怀里后,这才明白,感情对方是以为自己在戒备。 其实泪玲并没有这个意思,有那老魔头在,该戒备的可不是她。 但既然翰榕观主都说了,泪玲也就只好有些不舍的离开麦穗的怀抱,化为一个身段窈窕的大美人,坐在席上。 原本只觉得泪玲猫形态好看的常翰哲、瓦上飞二人顿时看直了眼睛。 周围的一些真符观弟子平日里连个像样的女子都没见到过,现在见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美人,也是被吸引了目光。 常翰哲最先反应过来,不行,自己是坚定的佛门后备役,绝不能被美色所惑。 收回了目光,嘴里开始念经。 其他人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对,有些尴尬的收回目光。 但实际上,还是在不时偷看。 翰榕观主见此,忽然有些后悔方才的言语了。 有些尴尬的对泪玲说道: “泪玲姑娘......我观中并无女弟子,门人平日甚少出门,都在潜心钻研符箓一道,此番失态,万请见谅。” 作为一个女妖,魅惑人本就是天赋能力,泪玲对于这些人的反应,并不在意。 说实在的,要是无人关注她,她反倒要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无妨,贵派弟子都是正人君子,目光坦荡,并无邪念,我倒觉得他们很不错。” 泪玲说了句违心话,夸了这群人一顿。 众弟子闻言,一个个顿时昂首挺胸,都尽量让自己显得彬彬有礼。 有些形容邋遢的,也赶紧整理衣衫,生怕丢了自家门派的面子。 夜明也是笑道: “贵派只收男弟子,潜心符箓之道,如此刻苦钻研精神,杨某亦是佩服的。” 听到夜明的夸赞,翰榕观主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其实我派男女不限的,只是画符描丹之事,颇为枯燥,多为女子不喜,因此无人愿学。 我派上一次收到女弟子,还是十年前......” 说起这事,其他弟子们也是一脸无奈。 泪玲观察翰榕观主的表情,发现他说到上一个女弟子时的神情有点不一般,再根据他现在的年龄倒推一下,答案呼之欲出! 不过泪玲不像某些人一样,有着专揭人短的恶劣品格,她只是翘起嘴角,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但周围的弟子们见到泪玲嘴角的笑意后,只觉心头狂跳不止,有些人直接红了脸。 翰榕观主见弟子们一个个在这里丢人显眼,面上有些挂不住,开口将他们都赶了出去。 人虽然出去了,可从门外那影影绰绰的人影来看,分明一个都没走。 夜明对于这些弟子,只当做看不见,又与翰榕观主攀谈起来,问一些自己关心的话题。 只是翰榕观主也是个常年不出门的,对于天下事,还没有夜明知道的多。 但要是涉及符箓之事,那就了解的相当清楚了,而且说起来也十分起劲儿。 通过聊天,夜明发现,这位翰榕观主,其实也就是一个老成持重版的普通弟子,并没有太深的心思。 一顿饭吃完,翰榕观主表示自己还有符箓研究没有做完,需要继续研究,请夜明等人自便。 夜明笑着应下,带着几人出了大厅。 大厅外还聚集着一堆真符观弟子,见到夜明他们出来,都是礼貌问好,显得十分君子范儿。 泪玲见此,嫣然一笑,主动上前与众弟子交流,基本会同每个人都说上几句话,谁也不冷落,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常翰哲已经战胜了美色诱惑,面色恢复了自然,见夜明没有马上离开真符观的心思,便离开这里,往其他地方转转。 真符观给他的观感还是很好的,不知不觉间,已经没了上山前的那种些微抵触心理。 观中弟子并不是都被泪玲吸引,总有一些世人眼中“不解风情”的呆子,在做着别人看来无比乏味的事。 比如这间院子中,就有一个真符观弟子,正在石桌上拿着笔在进行符箓描摹。 即便是常翰哲进来,他似是也没有察觉,只是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常翰哲有些好奇他画的什么,靠近查看。 “别动我的东西。” 这人头也不抬的说着,眼上、手上都没有停,在认真的画着。 原来他察觉到了有人来,只是没有理会。 常翰哲没什么逆反心理,人家说不让他动,他也就不动,还主动退开了些。 发现在另一边的石凳上放的有一本书册,写着《城隍神符试做》字样,看上去是手写的,字写的相当不错。 “我写的,想看就看吧!” 那人还是盯着手上的事,但说出来的话,明显是对着常翰哲的。 其实常翰哲不太想看,他只喜佛经。 只是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要是不装模作样看一下,岂不是显得很不尊重人? 本着敷衍着翻一翻的心思,常翰哲拿起书册看了起来。 果然,一整本书,都是手写的,书册上有一名姓,上书“叶源”二字,不知是俗名还是道号。 知道了怎么称呼这位,常翰哲又随意翻了几下,就打算放下。 但在翻到一页被多次涂改的地方后,常翰哲的目光被吸引了,这里画的,似乎很有趣的样子。 只是光看这一页,不知前因后果,也看不出什么。 常翰哲翻到第一页,从头看了起来。 这一看,便有些忘我...... ...... 夜明见泪玲和那些弟子们聊得开心,敲了敲麦穗的头: “我们也四下走走。” 瓦上飞没有跟上,愣在原地,看着泪玲和一群人说笑的身影,有些痴迷。 哪怕是头上挨了夜明一竹棍,也不见反应。 见此,夜明嗤笑一声,不再管他。 作为一个善于诱惑人的女妖,泪玲当然不是在和这群弟子闲聊,而是在变着法的套取有用信息。 只是这些家伙,一个个比未出阁的女子还要守规矩,几乎不怎么出山门,成天都是在派中研究符箓之道。 符箓以外的事,知道的相当有限。 但泪玲也和世间其他女子一样,对于绘制符箓什么的,完全没兴趣。 和他们聊了许久,除了将他们迷得晕头转向,没有取得任何有益战果。 至于符箓绘制之术? 这根本不用觊觎,想学的话,人家恨不得手把手教你。 符箓之道和炼丹炼器一样,都是经验积累型的,需要大量时间去钻研,去练习。 属于根本不怕你偷学的类型,甚至很欢迎新人入坑。 夜明当时在良阴山脉就从黑熊精那里弄来了一本《熔火炼器法》,结果除了看了一遍,就再也没有研究过。 夜明没时间,也没材料搞那东西。 泪玲还是很尽职尽责的,虽然没套到有用信息,但还是一直同这些弟子们聊到天黑,借口需要休息,这才结束。 众弟子殷勤的为夜明一行安排了门派里最好的住处。 估计要不是翰榕观主还在,他们恨不得将观主寝居腾出来。 进了居处,不用再和那群弟子交流,泪玲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个假和尚呢?” 瓦上飞下意识就想回答泪玲的问题,可是张了张嘴,却意识到自己不知常翰哲去了何处,一时懊恼不已。 夜明上前,“啪”一巴掌,将泪玲打回原形,扔到麦穗怀里。 “阿飞,去看看你的主子在干什么?” 看着重新变成猫的泪玲,瓦上飞满脸“幽怨”的看着夜明。 “阿飞,还不快去!” 再又挨了夜明一竹棍后,瓦上飞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阿飞”这个称呼是指自己。 有些移不开目光的看了一眼猫形态的泪玲后,瓦上飞不情不愿的去找常翰哲去了。 刚出去不久,就发现了不对,一群真符观弟子正在往一个地方去。 瓦上飞见此,叫住一个弟子,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跟你们一起的那个和尚打扮的家伙,是个天才,符箓一道的天才!” 那弟子没有解释原因,只是兴奋的高呼着“天才”,继续往那边去。 显然,对方说的“和尚打扮”的人,是指常翰哲,瓦上飞出来就是找他,便也跟着一起去。 很快,众人来到了一个院子外。 真符观的弟子们全都在围观一个有些邋遢的弟子和常翰哲在一起画符。 准确的说,是常翰哲在指挥,那弟子在画符。 周围围观的弟子则是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很快,瓦上飞听明白了些。 简单来说,就是常翰哲在看了叶源的书册后,发现了几处问题。 叶源一开始并不相信,他一个积年内行,需要一个外行来指挥? 可在连续失败多次后,信心受挫的叶源索性试了试常翰哲的建议。 万万没想到,按照常翰哲的建议修改符箓后,居然成功了。 他画出了一直处在理论中,无法实际运用的“城隍符”。 这“城隍符”其实就是“通神符”的弱化版,不向天神借力,转向城隍借力。 此前一直处于推演阶段,没想到在一个外行几句点拨之下,居然轻易突破了这层壁障。 这让叶源顿时对常翰哲佩服的五体投地。 真符观对于符箓之事,从没有秘密。 得知此事后,其他弟子纷纷前来围观。 瓦上飞也亲眼看到叶源手中的符纸中散发出了一股特殊的力量。 虽然看不见对方召唤出了什么东西,但瓦上飞知道,周围变得不一样了,空气中多了一股香火气味,好像就是城隍庙里的香火气味。 而能够看见城隍幻身降临的真符观其他弟子,却是兴奋地原地跳了起来,不少人相拥而泣。 甚至有人冲上前,将还有些懵的常翰哲抱起,丢到空中,再接住,再丢出,如此反复,以表激动之情。 ...... 148缘法未至先予神通;政温府中公主驾回 观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翰榕观主和几个常年研究符箓之道的长老,一群人都从闭关室中冲了出来,围着常翰哲,对他问这问那的。 常翰哲哪儿见过这阵仗,这辈子还从没这么受欢迎的他,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对于一群老前辈的问题,常翰哲能答便答,不能答的,也如实说不会。 一群老家伙对他的兴趣更浓了,觉得他身上有很浓厚的“学者”风范,一个个都吵着让他加入真符观。 在这群人里,观主翰榕其实是符箓水平最差的那个。 因为他们当年打赌,谁输了,谁当观主。 结果翰榕输了,这才成的观主。 在这群师兄面前,翰榕观主也说不上话,便没有提及人家其实是中意佛门之事。 而且,这也是他有意不提的,毕竟,他也希望这样的天才能加入真符观。 翰榕观主虽然没说,但心志坚定的常翰哲却自己开口表示自身志向。 一群老家伙听说之后,纷纷出言相劝,想让他改变主意,不入佛门,入道门。 只是常翰哲在这事上,颇有些认死理,绝不答应。 这可难坏了一群老家伙,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的,想方设法要留下常翰哲。 瓦上飞早在常翰哲被“哄抢”时,就回去告知夜明等人了。 现在夜明等人正在外围围观。 窝在麦穗怀里的泪玲看向夜明,感觉这老魔头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一点儿都不带惊讶的。 话说,老魔头的卦术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吗? 泪玲可记得,一开始时,老魔的卦术不过才入门,算错、算偏差都是常事,这才多久,居然已经达到这种地步了,进度着实有些恐怖。 被围着难以脱身的常翰哲见到夜明,顿时高呼“杨先生”,在那里请求帮助。 很快,一群老家伙将夜明也给围住了,想请夜明出面,说服常翰哲。 夜明笑着走到常翰哲面前道: “常公子,我看这里挺适合你的,不如就留在这里,如何?” “杨先生,我的想法你还不清楚吗?” 常翰哲摇头,表示志向坚决不改。 真符观的最强符箓师,翰临老道见常翰哲还不肯改口,抛出了自己的最大筹码: “只要你愿意加入我真符观,我愿传你,我观中镇派神符!” 镇派之宝这类东西,都是越内行的人越觉得了不起。 在真符观中人看来,这就是他们最大的诚意了。 常翰哲虽然在符箓一道上极具天赋,可说到底还是个门外汉,并不清楚这样底蕴雄厚门派的镇派之宝有多珍贵,仍是拒绝道: “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立志要入佛门,只能辜负诸位美意了。” 没想到对方连镇派之宝这样的条件都能拒绝,都是失望。 尤其是翰临老道,一脸的颓废,在那里叹息道: “看来是上天要我符箓一道没落啊,如此英才,竟然就这样错过......” 翰榕观主也是叹气,拍了拍老师兄的肩头。 再拿不出更高条件的真符观众人如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的各自散去。 常翰哲见此,心里颇不是滋味,虽然真符观的确很不错,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 深吸了一口气,跟着瓦上飞到休息的地方,打算明天一早就离开真符观。 夜明并没有直接回去住处,而是找到了翰榕观主。 “杨道友还有事吗?” 翰榕观主其实还是希望夜明能帮忙劝劝常翰哲的。 夜明笑道:“观主,忘了说了,杨某略懂一点卜算之术。” “卜算之术?” 翰榕观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一想到夜明是主动带人来的真符观,顿时眼前一亮,声音有些激动的问道: “杨道友是说......” 夜明笑道:“当前时机未至,强求不得,时机到时,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如此吗?实在是多谢杨道友了,只是不知该如何感谢杨道友?” 翰榕观主不傻,人家这么给自己送人才过来,肯定不会白干,定有所求。 夜明笑道:“听闻法术类符箓想要拓印进符箓中,前提是必须要会才行,想必贵派收录的法术,应当不少吧?” 听夜明这么说,翰榕观主明白了过来,这位应该是来求法术的。 法术不同于符箓,不可随意传播。 只是对方带来的人才实在太诱人,翰榕观主考虑了一下,点头道: “好,贫道定会拿出让杨道友满意的法术出来!” 夜明闻言,笑道: “好,那便说定了。” 双方谈妥,又一起聊了许久,这才散去。 夜明回了住处,翰榕观主则是去找一众老师兄们商量去了。 次日一早,夜明等人便告辞离去。 众弟子对他们很是不舍,麦穗最受欢迎,一群弟子抢着将一沓沓符箓塞给麦穗。 好吧,其实是给泪玲的。 常翰哲也收到了一群老家伙给的符箓,有些受宠若惊,本想拒绝的,但见到一群老家伙那满是期待的目光,实在不好说出拒绝的话,那就太绝情了。 临行前,翰榕观主凑到夜明跟前,将一册书递给了夜明。 夜明有些意外的“看”向翰榕观主: “观主,不应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吗?你提前给我,是为何?” 翰榕观主道:“世上最珍贵者,非信义二字莫属。 我和众师兄商议过了,认为杨道友是个有信义的人,故先将杨道友所需交予你。” 见翰榕观主这么说,夜明略觉意外,随即笑道: “既如此,杨某就却之不恭了。” ...... 众人下山后,夜明拿出翰榕观主给的那本书看了起来。 书名《地煞七十二变》! 这《地煞七十二变》不是变七十二种东西,而是七十二门神通法术。 分别为, 通幽、驱神、担山、禁水、借风、布雾、祈晴、祷雨、坐火、入水、掩日、御风、煮石、吐焰、吞刀、壶天、神行、履水、杖解、分身、隐形、续头、定身、斩妖、请仙、追魂、摄魂、招云、取月、搬运、嫁梦、口离、寄杖、断流、禳灾、解厄、黄白、剑术、射覆、土行、星术、布陈、假形、喷化、指化、尸解、移景、招来、迹云、聚兽、调禽、气禁、大力、透石、生光、障服、导引、服食、开避、跃岩、萌头、登抄、喝水、卧雪、暴日、弄丸、符水、医药、知时、识地、辟谷、魇祷。 得了这《地煞七十二变》,可谓令夜明大喜过望。 真符观,真是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这种传承千年的大派,即便已经没落了,其底蕴依旧雄厚无比。 下山的路上,喝过真符观提供的符水,身体恢复的差不多的瓦上飞,十分殷勤的围着麦穗打转。 颇有一种仆人伺候主子的感觉,只是有种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味在其中。 麦穗虽然人小,但并非什么都不懂。 对于瓦上飞的行为,表达了极为明显的鄙夷,这让瓦上飞有些里外不是人。 泪玲对于瓦上飞的行为,完全无视,只当没有他这个人。 见讨好不了麦穗和泪玲,瓦上飞又来讨好夜明。 一顿马屁拍的夜明十分舒坦。 “杨先生,您不知道啊,您当初带给我的震撼有多大......” 巴啦啦说了好大一通, “我对您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葱葱莽林万年长青......” “好,说的好,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对。” 夜明对瓦上飞的夸奖很是赞同,他也认为自己就是那么的伟大,那么的完美无缺。 “我说的都是实话,您爱听就好。” “那可不,我相当爱听,这样吧,把你刚才说的......” “再说一遍,是吗?” “不,是再说一天。” “啊!?” “怎么,不行吗?” “行......没,没问题......” ...... 出了山林,再次来到大路上,已经距离政温府不到五里了。 瓦上飞已经不说话了,估计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想说话。 他毕竟是朝廷钦犯,还是进行了一番易容之后,才敢跟着夜明一行一起进城。 只是他们在进城的时候,差点儿引起了轰动。 不是引起人的轰动,而是引起阴差的轰动。 因为他们携带了太多的符箓在身,那力量,直接惊动了政温府城隍亲自来城门口查看。 阴差们一度怀疑他们带这么多威力巨大的符箓在身,是来攻城的。 经过双方一番友好的交流之后,这才解开误会,夜明等人这才得以顺利进城。 只是刚进城还没走多远,就听到城外有人骑着快马赶来,大喊着“政温公主回府,闲杂人等一律退避”之言。 听到又是政温公主,常翰哲面色一沉,有些不满的说道: “她怎么也几天才回来?” 瓦上飞不是这里人,不清楚政温公主是何人氏,但见常翰哲的态度,也能猜到对方不是个好风评的。 夜明笑着找了个转角处躲着,并不现身。 常翰哲见此,有些失望,自从知道这位杨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之后,他就总希望杨先生能做些伸张正义,为民除害的事。 可是杨先生自己好像没有这个意识,做事显得很“随性”,令人捉摸不透。 城外政温公主的车队缓缓驶入,路边百姓如避蛇蝎,往两边躲。 瓦上飞虽然没见过政温公主,但却已经对此人有一定的印象。 这样的场景,他在一些城镇中,见无数欺男霸女的当地“土皇帝”做过。 现在,做这事的,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夜明拉了拉常翰哲和瓦上飞到身边,指着政温公主的车驾道: “两位有没有兴趣为民除害,教训一下这位?” 两人看向那些正在肆意打骂百姓,对人如对猪狗一般的护卫,气不打一出来,具是点头。 不对,他们对百姓其实比对猪狗还过分。 人家政温公主养的小狗,那过的日子,胜过全天下九成百姓。 见这两人都有些义愤填膺,夜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麦穗怀里的泪玲见此,望向了一边。 她现在都不用听夜明说了什么,只要一看到夜明的表情,就知道这位必定没安好心。 但常翰哲、瓦上飞不知这些,只是略显激动的问道: “杨先生要我们怎么做?” 夜明双手搭在两人肩头,拉的近了些,随后在两人耳边小声开口: “首先,我们需要...... 先找一个住的地方。” ...... 149深宅大院人不和;剑走偏锋人中黄 少时,夜明一行来到了城中一处大宅院外,夜明笑指着这栋宅子,满意点头道: “此处不错,我们今日便在此住下。” 拍了拍常翰哲肩头, “常公子,烦请你上前叫门。” 听见夜明所说,常翰哲面色不太好看的望着眼前的大宅门,门上赫然挂着“常府”匾额。 “杨先生,要不,我们还是换一家吧!” 常翰哲实在不想去敲这一家的门。 夜明顿时为难道: “可是就这一家无需花一文钱便可入住,如果不进的话,岂不可惜?” 已经许久没有说话的瓦上飞看了看“常府”又看了看常翰哲,最后看向夜明,已经明白了什么。 见夜明完全不打算换的样子,常翰哲无奈叹道: “罢了,我去敲门就是。” 鼓起了勇气,常翰哲没有去正门而是到了侧门敲门。 大户人家的大门,一年到头也开不了几次,进出多是走侧门。 门房听见有人敲门,先是从门缝中往外看,发现竟是常翰哲后,面色一变,将门打开一些,惊讶道: “哲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说着,就要拉常翰哲进门,一副怕别人见到的样子。 常翰哲却没有动,而是梗着脖子道: “老梁叔,我这次带了朋友回来的。” 向门房示意身后的夜明等人。 门房见到一身破衣烂衫的夜明,皱了皱眉,但又不好驳了常翰哲面子。 最终鬼鬼祟祟的将门打开一些,让众人到侧面厢房去休息。 瓦上飞见门房的行为古怪,常翰哲的面色也不好看,已然有了许多猜测。 但见夜明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一脸笑意,顿觉情况有异。 只是他现在实在有些怕了夜明,不敢开口询问缘由,只得跟着一起走。 门房为防止众人被府里的下人看到,亲自带着一行人,打算绕过去。 打算是好的,门房也在亲自带队,只是现实往往不如人意。 刚转过一间走廊,来到一处平时少有人走动的小路,却迎面撞上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彼时那妇人正拿着一册画着许多人像的图谱,在挑剔的翻找着什么。 夫人身边的丫鬟刚好看到门房带着常翰哲等人经过,惊讶的喊出声来: “哲少爷!?” 原本正挑选图谱的妇人闻声,立马看向常翰哲等人,一眼就盯上了常翰哲。 “你这个贱种,竟然还敢回来!” 常翰哲见到这个妇人,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低声下气的喊了一声“大夫人”。 “你这贱种竟然还有脸回来?你不是要去当和尚吗?怎么又跑回来了?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大夫人说着,直接开始咒骂起常翰哲来,光骂还不够,又从丫鬟手里接过常备的打人鞭子,就要打常翰哲。 只是刚举鞭子,便被一根竹棍敲在了手腕上,鞭子一下掉在地上,大夫人痛叫一声,捂着手腕惨叫。 接着,看向了出手的夜明: “你是哪儿来的贱人,竟敢打我,来人,将他给我打死,埋到后面地里去!” 见到大夫人被打,府中的家丁们都是开心。 但对于大夫人的命令,也不敢违背,并无人偏帮夜明,拿起棍棒等,真就下死手的打人。 夜明见一群人来打自己,“吓”的直往后退,将瓦上飞推到了前面。 瓦上飞被迫迎敌,他也知道这是表现自己的机会,本事齐出。 他虽然是飞贼,但武功也不差,打七八个寻常家丁,还是不成问题的。 大夫人本来一脸凶恶的想看夜明被打死。 可在见到自家家丁都被瓦上飞打倒之后,面色大变,指着夜明手指颤抖道: “报官,来人,快快报官!” 还不待有人去报官,便听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何事喧哗?” 众人看去,来者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衣着华贵,从扮相上看,正是一家之主的模样。 只是这位一家之主,脚步有些虚浮,身上也没有多少威严,整个人都有一种“干枯”的感觉。 “老爷。” “爹。” 大夫人和常翰哲同时喊道。 常家主应了一声,看了眼大夫人,又看了眼常翰哲: “刚回家就闹起来,让外人知道,我们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大夫人、常翰哲都不敢答话,只是低头。 常家主又看向夜明几人,对常翰哲说道: “哲儿,出去一趟,怎么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成何体统?” 常翰哲刚想鼓起勇气反驳,却不料夜明先开口了: “常老爷,杨某人擅长治疗各种隐疾。” 这句话可谓说的相当突兀,众人都是一愣。 麦穗不太明白夜明说的什么意思,抬头看了他一眼。 府中其他人则面面相觑,老爷的问题,其实在府中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这事涉及男人的面子,如此当众说出,实在是...... 常老爷也是面色一变,本想发作,但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腰,忍不住问了一句: “此言当真?” “本来当真的,可杨某一下变成了不三不四的人,恐怕就真不了了。” 夜明阴阳怪气,意有所指。 常家主闻言,迈步上前,直接抓着夜明的手道, “杨先生,方才是常某失言了,这就向杨先生赔不是,还望杨先生出手相助!” “好说好说,杨某别的不敢说,保证常老爷用了杨某的法子,龙精虎猛,再复少年时,亦是不难。” 常家主闻言,眼前一亮,立马请夜明帮忙诊治。 眼看事情就要变成医患和睦的戏码了,大夫人可咽不下这口气,还想再针对夜明等人。 “老爷......” “住口,不可对哲儿带回来的贵客无礼!” 常家主的面色一下子变得严厉,呵斥大夫人。 大夫人闻言,面色一白,不敢再开口,只能怨毒的盯着夜明和常翰哲。 夜明此时已经拉着常家主坐在院子的石桌前,为常家主把起脉来。 张口就将常家主的症状说的清清楚楚,见夜明说的全对,常家主对夜明更加尊重,连忙询问要如何医治。 夜明要来纸笔,提笔写下药方。 待夜明写完,常家主颇有些激动的拿起药方看起来。 只见药方上写着: 五灵脂一钱,夜明砂一钱二厘,蚕砂半钱,望月砂半钱,白丁香一钱三厘,人中黄五斤。 “这......人中黄,五斤...... 杨先生,你这莫不是在戏耍老夫?” 常家主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药方。 他这些年,明里暗里请过不知多少医师治疗自身隐疾。 只是由于年少之时纵欲过度,损及根本,积重难返,一直无法解决。 他对于这种治疗隐疾的药方多少都是了解的,从没见过夜明这么离谱的方子,颇为惊疑。 夜明指着方子道: “常家主,你的情况,可不是区区寻常药方可医,也只有杨某这剑走偏锋的猛药,才能见效。” 常家主仍有疑虑: “可是这也太偏了点儿。” 夜明笑道:“要是常家主不放心的话,可容杨某暂住贵府中,亲自为你熬药,待你恢复之后,再行离去,如何?” 听夜明这么说,常家主精神一振,果断道: “来人,快为杨先生一行,准备上房。” 一旁的大夫人听到这话,欲言又止,但在见到一脸期待的看着夜明的常家主后,终是没敢开口。 很快,夜明一行便在常府中得到了最好的招待。 宴会上,夜明一个劲儿的怂恿瓦上飞大吃大喝,而且只让他吃硬菜,什么汤汤水水的,一概不让碰。 这让瓦上飞很摸不着头脑,但本着对于夜明的尊重和......畏惧,瓦上飞还是选择了照做。 最终撑得肚子圆滚,这才算数。 ...... 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世上,怕老婆的男人,要么是尊重老婆,要么是惧怕老婆娘家势力。 而常家主显然不在此列,对大夫人这个结发妻子并无半分尊敬,向来是随意呵斥,稍有不顺,便是打骂。 大夫人不敢反抗常家主,便将怒火撒在下人身上,令下人们苦不堪言。 今日连续受气,已然十分暴怒了。 就连一向疼爱的小女儿来问将来的夫婿择选问题,都惹得大夫人大怒,指着小女儿鼻子大骂: “你这个贱坯子,小小年纪,就春心骚动,成天就知道想男人,但凡你要点儿脸,就自己去死!” 暴躁的大夫人将小女儿骂的手足无措,哇哇大哭。 见到小女儿大哭,大夫人更怒,照着从来没打过的女儿就是两巴掌下去。 小女儿从小都是被母亲心疼着长大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被打了之后,掩面痛哭,哇哇的跑走了。 有下人要跟去,也被大夫人喝止住了: “都别管她,让这个贱坯子自己去死!” ...... 瓦上飞端着一盆,嗯,新鲜的人中黄,一只手捂着鼻子,就要端给夜明。 但在离夜明的房间还有一丈远,就被叫住了。 “干什么,干什么!送我这里干什么?都送到常公子哪儿去,让他给自己老爹熬药。” 瓦上飞闻言,端去送到常翰哲处。 常翰哲看着这一盆......人中黄,以及其他的各种砂...... 呕~~ “杨先生,这东西真能有用?” 常翰哲十万个不相信这些有用。 “你就说这些哪一样不是药材吧?” 夜明反问道。 “的确是药材,可是这......” “没什么可是的,你难道还不想你爹好?快点,熬药,熬药!” 夜明一边催促,一边一脸嫌弃的关上门,不与他这边交流。 常翰哲忍着呕吐的感觉,开始了熬药工程...... “恶心,这个老......东西,实在是太恶心了。” 泪玲在麦穗的怀里,一脸的无语,本来想说老魔头的,但担心隔墙有耳,改称夜明为老东西。 麦穗也是冷着小脸,在常府后院走动。 她现在也不想回住处,爹爹今天干的事太不讲究了。 让常翰哲这个儿子熬那种东西给自己爹吃,亏他想得出来! 常府作为政温府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宅院占地面积极大。 后院中有三座假山连在一起,可供观赏。 麦穗正抱着泪玲在后院游逛,忽然听到女孩子的哭泣声,好奇看去。 这一眼,正看到一个满脸羞愤的女孩儿将一段白绫挂在树弯上,将自己脖子套上去,竟是要自尽。 ...... 150小小英雄救美人;常大孝子献宝药 麦穗虽然修炼了魔功,可还是正常人的思维,并不极端,见到有人上吊自尽,下意识摸出白色石头,丢了出去,将白绫打断。 那女孩儿从树上掉了下来,麦穗脚下生风,瞬间抛下怀里的泪玲,冲到女孩身边儿,将女孩儿接住。 被抛飞的泪玲自行调整了身姿,轻盈落地,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 这爷俩,都是一个样! 居然这么对她这么一只漂亮猫猫,可恨! 那女孩儿正是羞愤寻死的大夫人小女儿,她今年原本也只有十一岁多,只是家里在提前为她物色人家而已。 提前个几年定亲,或是娃娃亲,这在大户人家很常见,谁知道今天却被自己母亲这么大骂一顿。 从小接受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的常小小姐如何受得了这个,一时没想开,真就来自尽了。 其实在上吊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那感觉,太难受,太恐怖了。 幸好被人救下了。 不但被人救下了,现在还被人抱在怀里。 救自己的,似乎也是个小孩儿,好像还是个男孩儿...... 这一下,常小小姐只感觉心头怦怦直跳,面上又羞又臊。 娇羞不已的常小小姐不敢看麦穗的脸,下意识双手捂住脸和眼睛。 麦穗救下人,发现这位有点怪怪的,小声道: “好了,没事了。” 麦穗今年不过九岁多,小女孩儿的声线不明显,加上又是武将之女,从小就生的比其他女孩儿高大,像个男孩子。 跟了夜明之后,没再挨过饿,身体长得很快,比常小小姐还高一点儿。 听到麦穗近在咫尺的安慰之语,常小小姐忽然感觉有点晕头转向的。 这不就是戏文里的“英雄救美”吗? 天呐,不敢想,不敢想,羞死人了...... 常小小姐像刺猬一样,缩在一起,不敢面对现实。 “你没事的话,能自己站着吗?一直抱着你,很累的。” 麦穗说话没什么感情起伏,十分平淡。 但在常小小姐听来,就是那种少年英雄的标准性格表现,面色更加红润了。 “嗯,我,我可以......” 麦穗将她轻轻放在地上。 脚踏实地后,常小小姐这才敢拿开双手观察麦穗。 发现这是一个面目俊秀的“男孩子”后,常小小姐很是满意,果然和戏文里的一样!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上吊?” 麦穗询问起缘由来。 常小小姐闻言,顿时委屈的哭了起来,向麦穗解释自己今日的遭遇。 麦穗一分析,发现居然是自己“老爹”间接导致的常小小姐自杀,这么一算,顿时有点愧疚。 觉得自己该为不靠谱的老爹补偿一下人家,只是她年纪比常小小姐还小些,哪里懂安慰人,只好拉着常小小姐的手,让她不要怕,一切有自己在。 被麦穗拉着手,常小小姐俏脸绯红,忽然感觉也没那么伤心了,和麦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 常小小姐闺名叫常梦槐,据说是出生前大夫人梦见一棵大槐树,因此得名。 麦穗没有告知自己唐雁菡的真名,只说了麦穗的称呼。 于是常小小姐很自然的喊道“麦穗哥哥”,让麦穗一愣。 随即意识到,对方没认出自己是女孩子。 这倒也不怪常小小姐,麦穗本就没有做女孩儿打扮,加之面相的确偏男像一点,有此误解,实属正常。 麦穗倒也没解释什么,她自己也挺喜欢被当男孩子对待。 在两个女孩儿在后院拉拉时,客房这边,常翰哲有点儿受不了药罐里熬的“药”味儿,跑了出来。 瓦上飞见不到泪玲,有些无精打采,见常翰哲跑出来,便和他聊了起来。 对于常翰哲的家事,颇有些好奇,凑上去问道: “常公子,你在府中,似乎一直过得不是太好。” 见瓦上飞问起这事,常翰哲沉默了一下,简单说了下自己的事。 这一切,都源于风流的常家主。 常家主年轻时风流成性,哪怕成亲之后,也不见丝毫收敛。 大夫人完全管不了他,一次,他公然为一位青楼妓子赎身,买回家做妾。 不久,这妾便怀上身孕,后诞下一子,便是常翰哲了。 只是由于是刚从青楼出来不久就怀孕的,所以常府之人一度怀疑常翰哲不是常家主亲生。 常家主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也不可能让一个妾生子继承什么,不过多养一口人在家里,完全不在意。 对于常翰哲的态度也是不甚在乎,任由他自生自灭。 常翰哲可就惨了,母子俩从小就被善妒的大夫人刁难。 在常翰哲七岁的时候,政温府爆发了一场疫病,被欺压多年,体弱多病的母亲直接病死了。 常府中除了几个好心的下人外,再无人关心他。 也是那一年,他见到了一群和尚不顾生死,在城中救济病倒之人,活人无数。 之后他又接触了佛门众生平等的理念。 从那以后,常翰哲便一心向往沙门,想要成为佛门弟子,对于佛经、佛理的研究,比起很多出家的和尚都要精深。 听完了常翰哲所说,瓦上飞这才明白为何这位那么执着于遁入空门了。 这么看来,真符观想要收常翰哲入门,恐怕真是千难万难。 “你们两个还要聊到什么时候,药熬好了吗?就在这里偷懒,还不快去熬药。” 夜明催促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显得很是不耐。 两人闻言,捂着鼻子,忍着恶心,又进了熬药的院子。 许久,总算将药熬完了。 瓦上飞来到夜明屋外,刚想说什么,就听夜明喊道: “停停停,就停在那儿,不许再往前走了。 看到左边石头上的瓷瓶了吗? 将瓶子里的东西全都倒进药里,药就好了。” 说完,又是相当嫌弃的催促瓦上飞离开。 瓦上飞拿起瓷瓶,相当有理由怀疑,其实光用这瓶子里的药,就能治好常家主。 只是夜明都吩咐了,还对泪玲抱有指望的瓦上飞可不敢惹夜明不满,按照吩咐,当着常翰哲的面,将一瓶骨粉全都倒进了“药”里。 别说,这一瓶白色粉末下去后。 “药”的气味,都不是那么浓烈了。 “拿去给常老爷服用,告诉常老爷,这药必须一顿吃完,不可凉了,更不可放置过久。” 常翰哲看着这一大罐“药”,面皮抽搐了一下。 虽然他并不喜欢自家老爹,可是要将这东西给老爹吃...... 常翰哲有些犹豫的看向瓦上飞。 瓦上飞连连摆手: “常公子,你是常老爷的儿子,送药这种尽孝心的事,怎么能让我一个外人来做呢? 还得是你亲自送去,方显真心!” 听瓦上飞这么说,常翰哲也觉得有些道理,不敢深吸气的端着罐子就走了。 为老爷子送新鲜的“药”去。 不久,常翰哲便将“药”送到了常家主的面前。 看着这药,常家主又是兴奋,又是忧虑,不知真假,有些患得患失。 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痛痛快快的享受过房事乐趣了,很是迫切。 但到底还是有理智的,决定还是让人先“验验毒”再说! 叫来了一个下人,让他试毒。 下人看着这“药”,满脸幽怨的看着常翰哲。 常翰哲也无奈,但杨先生是他带来的,他也的确摆脱不了责任。 常家主不管那些,只是逼迫下人快点试毒。 下人万般无奈的吃了一口,一脸的腻歪! 哎~别说,闻着臭,吃起来,还挺香的! 见下人没事,而且还想有点回味的感觉,常家主就知道,这应该没问题。 求医心切之下,也不再等,拿起勺子,舀着,大口吃了起来。 常翰哲见此,忍着反胃的冲动,有些慌忙的离开了。 大夫人听说老爷正在吃药,有些担心,害怕这些来路不明之人会害人,过来查看常家主的情况。 结果差点没被臭的当场呕吐出来。 但常家主却是越吃越起劲儿,别说,这药,真和臭豆腐一个原理...... 而且,随着“药”吃下去,常家主明显感觉到,腰间有一股暖流在流淌,沉寂了许久的老物件,似乎也恢复了活力。 这让常家主很是振奋,直到吃完了一罐“药”,打了一个臭气熏天的“嗝”,这才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 大夫人忍着难闻的恶臭上前,询问道; “老爷,你感觉,怎样了?” “哈哈,好,好的很!杨先生,真乃神医也!” 常家主此时对夜明的医术推崇至极,扭了扭腰,一脸的容光焕发。 大夫人见此,也是动了心思,拉着常家主的袖子,有些暗示的看着卧房道: “老爷......” 谁知,常家主却是一甩袖,荡开了大夫人的手,男人气势十足的对管家道: “备轿,今晚夜宿醉风楼!” 眼见常家主大步流星的出去,大夫人眼中满是怨恨与怒火。 可她又不敢对常家主如何,便将怨毒的目光看向了夜明所在的客房方向。 “好重的怨气,这一个人就顶得上好一群人了! 啧啧啧,真好,这地方,来对了!” 夜明感受着黑莲中传来的怨恨之气,满意点头。 接着,又看向后院方向, “这丫头,真亏了是个女娃,这要是个真小子,还不知要祸害多少好姑娘。” 夜明很是欣慰的笑着。 后院,大夫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女儿正和“仇人”的“儿子”厮混在一起。 不然非得气的背过气去不可。 常小小姐的情绪稳定下来了,和麦穗手拉手,聊着自己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麦穗也和她说了些外面的事。 常小小姐一下子就被麦穗所说吸引了,目不转睛的盯着麦穗,听她讲外面的事。 常小小姐从小到现在,除了有数几次和家人一起出门,就再也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充满着诱惑。 麦穗的经历远不是寻常人可比,哪怕只是说了些无关神异之事,也让常小小姐心向往之。 同时,也不免有些害怕。 因为,外面的世界,似乎真如家人们所说,很危险。 常小小姐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你说,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有趣呢?还是危险呢?” 麦穗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下后说道: “没有爹爹的时候,很危险,有爹爹之后,很有趣。” ...... 151大夫人生恶纵火;常翰哲无意毁宅 对于麦穗的回答,常小小姐追问起她口中“爹爹”的事。 麦穗知道轻重,只说“爹爹”是个奇人,周游天下,又讲了些夜明沿途忽悠......哦不,惩奸除恶的故事。 这些事听得常小小姐分外向往,和麦穗聊了许久,眼见天黑了,这才依依不舍的和麦穗分别。 麦穗见天色不早了,也便抱着泪玲回了常府安排的住处。 只是回去的路上,泪玲明显有些撒娇的意味,像是被冷落的美人求怜惜一样。 只是麦穗并没有意识到先前抛下泪玲的行为让泪玲有了小脾气,泪玲见此,也只能独自在麦穗怀里生闷气。 不但生闷气,泪玲还有点担忧起来。 这女娃不得了,一点儿没有女孩子应有的心细、敏感,将来可怎么得了。 难不成真当男孩子培养? 那个大魔头也不想点儿办法,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 大夫人决定针对夜明和那个“贱种”下死手,她的办法也很简单,趁着晚上这些人都在厢房睡觉,直接一把火,将宅子里一排厢房都烧了。 她要将这些碍眼的家伙,全都烧死! 这位大夫人不但有想法,而且行动也很迅速,有了决定,直接就开始发动众家丁准备柴禾、煤油之类。 行动虽然迅速,只是一向颐指气使惯了的大夫人完全没有考虑到保密这种事。 在她看来,府里除了老爷,就她最大,现在老爷出去浪了,那府里一切,还不是听她的? 根本不认为有谁敢去通风报信。 结果就导致,行动还没开始呢,府里大大小小的人全都知道了此事。 这年月,除了听曲看戏以外,甚少有什么娱乐活动。 听说大夫人要烧死家里来的客人,一群人大晚上连觉也不睡了,都在翘首以盼的看着厢房方向,等着什么时候能看到火光。 常小小姐听说自己母亲的打算后,大急,她知道今天刚认识的“麦穗哥哥”就是跟着客人一起来的,要是他们被烧死的话...... 心急如焚的常小小姐下意识就想去劝母亲不要这么做,可是刚迈步,就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 这个时候去找母亲,恐怕没有用...... 常小小姐心一横,出了房间,直奔厢房那边去。 在母亲和“情郎”之间,她选择了救人一命。 毕竟母亲的做法实在太极端了,常小小姐还是不希望有人死的,尤其是在自己家里出事。 从小裹着小脚的常小小姐跑不快,稍一着急,就摔倒在地,一路上,摔了好几次,弄得一身灰土。 好不容易到了厢房这边,还没有开口喊出来,就发现门房老梁叔正一脸焦急的对常翰哲说着什么。 常小小姐自然是认识自家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只是在母亲的口中,这位哥哥就是一个“野种”,对他只有辱骂。 正在听着老梁叔说大娘要烧死自己等人之事,忽然发现又有人来,常翰哲有些意外的看向常小小姐。 “梦槐?你怎么来了?” 常翰哲虽然对于大夫人很不喜欢,但并没有恨屋及乌,对于常小小姐的态度,还是很正常的。 常小小姐见老梁叔已经说了母亲的企图,松了口气,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位兄长。 这时,麦穗抱着泪玲从屋里走出来,见到常小小姐一身的灰土,有些疑惑: “你怎么了?” 见到麦穗,常小小姐不再理会常翰哲,赶紧上前,亲口告诉麦穗,自己母亲的打算,劝麦穗赶快逃跑。 老梁叔也是又一次让常翰哲赶紧带人走,他愿意偷偷开门,放他们离去。 常翰哲没有做出什么决定,而是看向屋里。 麦穗也只是默默帮常小小姐整理了下衣衫,没有说什么。 常小小姐和老梁叔见此,都是着急。 这时,屋里传来夜明的声音: “知道了,这两天天气还挺冷,正好生点儿火,睡觉暖和。” 说完,不再出声。 常翰哲闻言,知道夜明有数,没什么好担心的,告知两人,自己等人不会有事,让他们放心。 老梁叔也是活了多年的老人,知道这个时候他们还不急,肯定是有法子应对的,点点头,离开了。 常小小姐还是不太信,看着麦穗。 麦穗说道:“没事的,爹爹说了没事,就一定不会有事。” 有之前麦穗讲的许多事打底,常小小姐也相信了对方的“爹爹”是个厉害的江湖奇人。 这才有些不舍的离去。 等常小小姐也离去后,麦穗回了屋里。 此时屋里夜明和常翰哲都在,只是不见瓦上飞。 “杨先生,大娘她心思恶毒,欲要置我等于死地,您要教训她,我不反对,只是希望不要闹出人命。” 常翰哲到底是修佛的,哪怕事到如今,也不愿伤生害命。 夜明笑道:“常公子多虑了,杨某也是个十足的大好人,就没干过什么恶事,怎么会做过分的事呢?” 见夜明这么说,常翰哲这才安心许多。 他从听到消息开始,就不认为自家大娘能斗得过眼前这位。 泪玲对于夜明的说法,翻了个白眼。 这老魔头收拾人,向来收拾的极狠,这次...... 在人所共知之下,常府之人彻夜不眠的等到了后半夜。 早就熬得哈欠连天的大夫人见时间差不多了,决定不再等,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好的家丁们将一捆捆柴扔到厢房外,浇上煤油、铺上稻草。 随后一群人手中的火把全扔了出去,将所有柴禾点燃。 不过几息功夫,熊熊烈火就燃烧了起来。 厢房里的常翰哲一直没睡,坐在门口正对面。 此时见大火烧了起来,有些意外,赶忙往里屋去。 “杨先生,火,火烧起来!” 夜明侧卧在床,背对着常翰哲。 常翰哲连喊了几声,不见夜明答应,心中大急,摇了好几下,才将夜明摇醒来。 “干嘛,干嘛,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夜明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杨先生,火烧起来了!你不是说不用担心的吗?这火都烧起来了!” 常翰哲还以为夜明有什么高招,谁知对方点火他都不管的。 “怕什么,一点火而已。真符观不是给了你一大堆符吗?拿一张避火符出来不就行了。” 夜明不耐烦地赶常翰哲走,不想让他打扰自己睡觉。 常翰哲见此,也是明白了,对啊,自己手里有避火符啊! 说着,便在包裹里翻。 只是包裹里符太多了,他虽然天才,可毕竟没有学过符术,压根儿认不出哪一张是避火符。 此时外面的浓烟已经飘进了屋里,常翰哲顿时被呛的眼泪鼻涕长流。 “杨,杨先生,这哪一张是避火符啊?” “哦,那张有点像。” 夜明随手指了一张符。 常翰哲不疑有他,拿起符,按照真符观道士们教的法子,伸手一点,口中念道“疾”! 一字念出,手中符化为无数枯枝败叶,冲破屋顶,撒了出去。 “杨先生,这好像不是避火符?” 常翰哲又看向夜明。 “那就是我认错了,我一个瞎子,眼神不好很正常的。” 说着,又指了一张符。 常翰哲见此再次拿起一张符,将之催动。 那符化为一阵狂风吹了出去,将房间中的烟尘全都吹走。 感觉好受多了的常翰哲点了点头,又问道: “杨先生,这个也不是。” “那就是这一张了!” 夜明又指了一张符纸。 常翰哲有点怀疑夜明的眼神确实不行了,但还是依言选了这张符,将其催动。 这次对了,那符化为一个护罩,将两人罩在其中。 无论烟、火,一概不得靠近。 常翰哲见此,这才放心下来,随后又好奇看了看周围,发现这里就他们两人,麦穗、泪玲都不在,便问道: “杨先生,他们哪儿去了?” “他们出去玩儿去了。” 夜明说了一句,又翻身睡觉。 常翰哲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夜明这个样子,又不好再问。 看了看周围的房间已经被点燃,常翰哲不由有些担心,不知这避火符能否撑得住。 他可没夜明那份心情,自是睡不着的,一直这么熬着...... 常翰哲不知道的是,在他启用了第一道符纸后,漫天的枯枝败叶冲破屋顶飞到一定高度后,都从空中落了下来。 落的整个常府到处都是。 常府之人见此,都是颇为惊奇,不知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有人见到是来自于着火的厢房,都是好奇看去。 谁知,下一刻,便见厢房中一阵大风从中吹出,周围的大火一下子被吹得铺展开来。 要是正常这么燎一下,其实也没什么,但这次不一样。 现在的常府,到处都是这些枯枝败叶,都是极易燃烧的,被大火这么一燎,那还得了。 瞬间便燃了起来,不但燃了,还扩散出去,扩散至整个常府中...... “啊!!!” 一时间,常府中惊呼之声此起彼伏,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大叫着救火。 原本正兴奋望着着火厢房的大夫人也是被这突然情况惊到了,赶忙躲避...... 这场大火,很快就蔓延至常府所有房屋,府中之人奔走救火,忙的不可开交。 也幸好现在无人睡觉,倒没有因此死人。 只是火势实在太猛,众人在此刻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杯水车薪,无论多少水,似乎都完全不够。 很快,整个常府都淹没在火海中,再救不得。 众人只好拖家带口,一起逃离。 幸好常府够大,空旷地区很多,众人顺利躲避了火灾的影响。 只是一个个都被烟熏火燎的不成样子。 要说叫的最撕心裂肺的,那莫过于大夫人了。 她本人倒是没事,只是,大火之下,常府算是付之一炬了。 作为这里的女主人,她对这里的感情相当特殊,眼见这里化为一片火海。 大夫人的心情可想而知,常府的偌大家业,都被焚毁了。 发疯似的大夫人开始对身边之人拳打脚踢,让人赶紧去灭火。 只是此时根本没人听她的,没人愿意去送死,这么大的火,去了必死无疑。 “不好,小小姐还没出来!” 平日负责照料常小小姐的丫鬟环顾周围,没有发现常小小姐,顿时大惊道。 ...... 152常家主怒埋结发妻;痴公主无理偏救人 其实大夫人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小女儿的,白天因为情绪失控打了常小小姐一次,她也是有些愧疚的,只是身为母亲的她自然不可能去向女儿道歉。 因此才不管不问,打算晾一晾自己女儿。 可是此时听到自家女儿没出来,顿时担心不已,对身边的人大喊大叫,让他们去救人。 只是仍没有人行动,急的大夫人两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此时常府后院,假山边,麦穗正拉着常小小姐的手,小脸冷冰冰的看着面前的一片火海。 常小小姐很害怕的依偎在麦穗身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全都被烧了,全都......” 这是常小小姐人生中经历的第一次大变故,没想到这变故就这么巨大。 麦穗则是回忆起了当初自己家的遭遇,常府中好歹没死人,唐府...... 泪玲看了看麦穗,又看了看常小小姐,不由摇摇头。 说实话,她这次真的看不懂那老魔头的意图,不知那满肚子坏水的魔头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大火,这么烧了一夜。 一夜之间,豪府变白地。 最神奇的是,常府化为灰烬,可紧挨着常府院墙的一棵老槐树却一点儿事没有。 不但如此,常府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受灾。 宵禁结束,百姓们都聚集到一片废墟的常府外,议论纷纷。 重拾青春的常家主在外一夜风流后,满意的乘着轿子,同管家一起回来。 只是,来的时候好好地,回不去了。 家呢?我那么大,那么豪华的家呢? 常家主和管家面面相觑,愣在原地。 一问旁人才知道,昨晚常府起大火,烧毁了一切。 常家主瞬间感觉五雷轰顶,整个人一个没站住,直接晕倒,向后倒去,一群人赶紧搀扶、急救...... 一大早,转醒的大夫人又哭又骂,带着众人往厢房废墟这边来。 她要将那群“恶人”的尸体挖出来,鞭尸泄愤! 只是刚来到废墟前,便见废墟动了动,烧得焦黑的几块门板、柱子被推开,连头发都没烧焦一根的常翰哲从废墟中走了出来。 刚一出来,看到面前一群人和周围的景象,常翰哲就是一愣。 “这,这是怎么了?常府呢?哪儿去了?” “你,你,你,你这个贱种,你是人是鬼?” 大夫人声音有些颤抖的指着常翰哲,一脸的不可思议。 因为常翰哲身上太干净了,在此时被烟熏火燎后的他们看来,简直像是鬼一样。 正在常翰哲有些不解眼前情况时,夜明也从后方废墟中钻了出来。 “大家早上好啊,都起这么早的吗?” 夜明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身子, “着太阳都没出来,你们搬家就搬完了?还顺手将宅子都烧了,哎,大户人家,真是有钱啊!” 听着夜明所说,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对他怒目而视。 大夫人更是有些歇斯底里的指着夜明说道: “是你,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这个妖人施妖法,烧了宅子!” 说着,大夫人抓狂的让众人上去打死夜明,她现在心中惊恐无比,昨夜的火是她下令放的,烧毁了常府,最重要的是,祖宗祠堂也被烧毁了! 这事要是被常家主知道了,那后果...... 夜明对大夫人的的话却是不屑一顾,笑呵呵指着另一个方向道: “你们主事的人回来了,不妨看看他怎么说。” 众人望去,发现是常家主的轿子。 别管这位家主有多风流,本身的能力却是不差的,在经历了突然地噩耗后,已经清醒了过来。 此时见到众人都活着,也是松了口气,开口询问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的所作所为,在场众人无人不知,七嘴八舌将昨夜之事说了。 常家主,得知连祖宗祠堂都被烧了,差点儿被当场气死。 暴怒之下,二话不说,从家丁手里抢过一把刀,就要杀了大夫人。 大夫人在见到常家主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此时见常家主要杀自己,绝望地跌坐在地,就要等死。 谁知常家主这一刀下来,并没有砍到大夫人,却是被一根竹棍挡下了。 众人大惊,纷纷看向出手的夜明。 常翰哲、大夫人、常家主三人也都是满脸意外的看向夜明。 只是各自想法不同,常翰哲觉得杨先生果然是个大好人,大夫人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选择救自己的,居然是这个“大仇人”。 常家主更是直接将疑惑问了出来: “杨先生,你这是作甚,这贱人为了杀你,将整个府邸都烧了,尤其是还有祖宗祠堂! 就是杀她十次都嫌不够,你怎么还出手救她?” 夜明笑道:“杨某只是觉得,这场大火只是失了财物,没有死人,不该如此轻易就要了夫人的性命,就这样杀人,实在有些草率了。” 听夜明这么说,重振男人雄风的常家主还是很尊重夜明意见的,这才将刀扔在地上,但也并没有想放过她,只想等事后再算账。 大夫人也是满眼感激的看向夜明,她忽然感觉心头一跳,这样一个人,即便自己要杀他,他也要救自己。 难道...... 正在大夫人胡思乱想时,夜明的下一句又让她更加惊恐怨恨了。 “杨某建议,人就不要这么杀了,改为活埋吧!” 常翰哲:??? 常家主:??? 众人:??? 大夫人:??? “杨先生,你莫要胡说!” 常翰哲率先站出来阻止。 “杨某没有胡说,只是提了个建议而已。” 夜明随口说道,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但这话听在常家主的耳中,却就不一样了。 对方这是在让自己做决定啊! 其实像他这样的风流之人,才是世上最不在乎、最不尊重女子的人。 加之大夫人放火烧了府邸,尤其是祖宗祠堂的罪过,活埋的确不算过分。 有了决定之后,常家主点头道: “好,就按杨先生说的办,来人呐,将这贱人装到袋子里,挖个坑,活埋了!” 听到常家主如此毫不留情的说着这样绝情的话,大夫人满脸绝望,动都不动,已经彻底死心了。 这时,却又听夜明说道: “不可,就地活埋太过草率。 我观大夫人怨气深重,要是就这么死了,死后必定化为恶鬼,祸害诸位。 因此,杨某建议,将她活埋在城北大街下,那里阳气很重,可以让她死后直接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如此自然无法为恶。” 众人耳听夜明说的轻松,却是一个个脊背发凉,这位,下手太狠了点儿,不但要杀人,连人死后也不放过。 谁知常翰哲对于夜明的建议毫不反对,点头道: “好,就埋在北街下。” 大夫人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恶毒至此,麻木的眼神中再次充满怨毒之色,盯着二人,似是要将人拉进地狱一般。 常翰哲几番劝阻夜明与常家主,都是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夫人被捆起来。 常府没了,众人暂时无处可去,便一起押着人往北街去。 麦穗带着常小小姐找到了众人,听到此事后,常小小姐顿时如遭五雷轰顶。 她从小就是由母亲带大,现在听说母亲要被如此对待,吓得要死,连忙求麦穗,让夜明放过自己母亲。 麦穗早得过夜明暗示,拉着常小小姐离开,告诉她不用担心。 虽然和麦穗接触的不多,但常小小姐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常家主要活埋焚府发妻之事,没多久便传遍全城。 闻讯围观的百姓多到不可胜数,一时间,街道上人满为患,大家都在议论此事。 基本没人站大夫人一边,放火烧家,不管对谁来说,都是大罪过,更何况是在这个家族、门第观念深重无比的时代呢? 尤其是,常府的祖宗祠堂也被烧毁了,光是这一条,就够大夫人死上好几次的。 夜明一开始是随众走着的,走着走着,就脱离了队伍,顺带将常翰哲也带离了队伍。 等常家主发现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了。 只是对于自己妻子干的事,他也的确气愤不已,现在这么多人都知道自己要活埋罪妻之事,就可不能半途而废,而是必须要完成的! 一行人继续前行。 被夜明拉到了人群后方的常翰哲十分不解的看着夜明: “杨先生,你这是作甚,真要置大娘于死地吗?” “自然不是,只是在准备一场好戏而已。” 夜明神秘一笑的说着。 常翰哲见此,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感觉今天要出大事。 在人潮之中,常翰哲一行终于来到了北街正中央。 常家主看着最中央的街道位置,点了点头,吩咐几个家丁上去挖土。 常府的家丁早就受够了大夫人,现在有机会亲眼见证这个可恶女人被活埋,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不用别人催,一个个都是铆足了劲儿的挖坑。 不多时,就已经挖出了一个六尺深的大坑。 看着那大坑,大夫人忽然狂笑起来,笑得涕泗横流,状若疯癫。 常家主见这女人发疯,眉头一皱,淡然说道: “埋了。” 家丁闻言,就要将人推进坑里。 这时,忽然听到人群后方一阵喧哗声与惨叫声。 有人骑着高头大马,挥鞭肆意鞭打市民,强行开路。 另有一队人马冲出,直接对人群中破衣烂衫之人进行驱赶,但有跑得慢的,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打晕,被人抬下去,扔到另一条街上。 很快,这条街上就没有“穷人”了。 这时,一个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公主千岁驾到!” 众人见到这架势,就知道是公主到来,皆是下拜。 公主车驾停在此处,其人在侍女的搀扶下,踩着人凳下车,口中念着“众生平等”“世间无有苦难”等胡话。 这阵仗,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政温公主。 政温公主下了车驾,看向被绑起来的大夫人,摇头痛苦的说道: “这世上,怎还会有这样的苦命人,来人,快快松绑!” 跪在地上的常家主闻言,赶忙开口道: “公主殿下,贱内纵火烧了宅邸,就连祖宗祠堂也毁于一旦,此是大不孝之罪,是无可争议的死罪,怎可轻饶?” “你这人怎可如此,我佛慈悲,救苦救难救众生......” 正说着,政温公主忽然看到人群中还混着一个乞丐,顿时抓狂大叫, “啊,那里怎么还有穷人,快,让他消失,本宫见不得穷人。” 侍卫赶紧上前,直接一刀将那乞丐砍死,将其尸体拖了下去。 乞丐消失后,政温公主又恢复了正常,继续说道: “不管她犯了什么错,都不能杀她,须知众生平等,怎可对人刀剑加身,肆意杀人? 本宫要你放了她!” ...... 153儒门理学知州李庸;有罪高僧智色大师 “公主殿下,贱内所犯的乃是大不孝之罪,不可饶恕,您何必为这样一个罪人出头呢?” 常家主虽然身份地位不如公主,但论朝堂上的背景,那可是不虚的。 “本宫不管什么罪人不罪人的,总之,不许你杀人,人本宫保定了。” 常家主闻言,面色一僵,犹豫着要不要和政温公主硬碰硬。 正在此时,忽见又有车驾到来,这次是一队衙役开路,有人敲锣喊道: “知州大人到!” 信州知州从轿中走了下来,先是对政温公主行礼之后,这才说道: “自程圣定下人伦纲常之后,忠孝便一直是首位,我等儒门弟子莫不恪守,今日常家主所为,符合孝道惩戒,殿下何以阻拦?” 见信州知州出面,围观的百姓再不敢出声,都是默默观看。 这位可是极其恪守程圣之道的人,对于伦理纲常看的比命还重要,他这显然是要和政温公主斗上了。 “大胆李庸,你不过是我大胥朝一官员而已,竟然敢反驳本宫,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公主?” 知州李庸摇头道: “公主殿下身份尊贵,本官自然比不过,只是这天纲伦常也必须维护。 正所谓,存天理,灭人欲,公主殿下今日所为,已是于礼不合,下官只好出面了。” 有了知州李庸的出面,双方之间彻底吵起来了。 论说理,政温公主如何说得过两个掌握笔杆子的文人? 但她最擅长的就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根本不和人讲道理,到了后面,直接和两人对骂起来,扬言要诛二人九族。 街边一间酒店楼上,夜明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场骂战,面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李庸提及的那个程圣,便是‘存天理,灭人欲’的提出者吧?” 对于夜明的问题,常翰哲点点头道: “不错,如今儒门几大流派中,程圣的‘理’学流派独占鳌头,其他流派都是不如。 就连初代儒圣丘圣的‘仁’与二代儒圣孟圣的‘义’都远远不如。” 夜明点头道:“不错,这“理”之一派的确适合维持上下秩序,掌控人心。” 如果夜明是人,那他会维持“理”,但他是魔。 魔是最希望天下大乱,礼崩乐坏的。 尤其是对于夜明这样有志于雄霸天下的大魔头来说,维持天下人心稳定的“理”,是一定要针对的。 否则,自己的魔头大业难成。 当然,今天他是不会针对“理”的,他今天要针对的,另有其人。 下面双方又吵了许久,基本属于各说各的,谁也不听对方说的什么。 政温公主虽然是政温府一霸,但面对真正掌握此地实权的知州李庸,还是讨不到便宜。 但其实政温公主是有帮手的,早在吵架开始时,她身边的侍女就去摇人了。 吵了这么久,被摇的那人也来到了这里。 来者是圆温寺的智色大师。 这位大师留着短须,那怕已经上了年纪,也能看出,其年轻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 智色大师到此后,加入了帮政温公主吵架的行列。 大师就是大师,吵架,不,说理的本事,远不是政温公主可比,说得头头是道,和知州李庸辩论起来。 知州李庸也是寸步不让,以“理”为根基,与智色大师对辩。 不得不说,两人辩论的水平都相当高,大多数人只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但却表示,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倒是那本有些疯疯癫癫的大夫人在见到智色大师出现后,神色又平静了些,有些痴痴地望着智色大师。 “不行啊,正戏还没开始,这也太无聊了。” 夜明打了个哈欠,一副觉得没趣儿的样子,转过头对常翰哲说道: “去,传个消息出去,就说政温公主和圆温寺的智色大师有一腿。” 常翰哲没有动,只是面带疑惑的看着夜明: “杨先生,这样乱造谣,非君子所为。” “谁说这是谣言了?” 夜明反问一句, “这是真事。” 常翰哲面色大变,听到佛门丑事,就好像听到自身丑事一样,感觉颇为不适。 “杨先生休要胡说,这种事,你如何能知道?” “你忘了,杨某可是能掐会算的,这可是刚刚算出来的。” 夜明信誓旦旦的说道。 常翰哲见夜明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心里不免犯了嘀咕,但还是不打算宣扬佛门丑事。 夜明见此,摇了摇头,喉咙声音一变,对着外面大喊道: “智色大师和政温公主之间,没有奸情,绝对没有!” 外面正在辩论的双方,和无数的旁观百姓全都听到了这清晰无比的声音。 “什么?智色大师和政温公主之间,有奸情,还是绝对有!?” “你别说,你这还真有可能,我之前就怀疑......” “嘘,闭嘴,不要命了!” “可我听的是绝对没有啊?” “你傻呀,这种事都是反着说的,绝对没有,就是绝对有!” “哦哦!谢谢赐教,刚问兄台是何人?” “巡城司,张捕。” “......” 相对于百姓们的私下讨论,知州李庸却仿佛一下子抓住了一个对手的致命弱点。 直接询问智色大师和政温公主之间的关系。 智色大师矢口否认此事。 奇怪的是一向表现偏激的政温公主这次却意外的沉默。 李庸人老成精,一见此,就知道两人之间不纯洁,直接对智色大师道: “既然没问题,还请大师以佛陀名誉起誓,表示你们之间什么关系清白!” 智色大师闻言,神色一滞,沉默良久。 围观的百姓见智色大师沉默,一个个都露出了然神色,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酒店楼上,常翰哲看着沉默的智色大师,也跟着沉默,神色暗淡,就好像出问题的是他自己一样。 夜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 “别急,还没完呢!” 常翰哲闻言,看向夜明,那神情似乎是在说,“还有事?” 场上,沉默了半晌的智色大师最终也没有以佛陀名誉起誓,而是双手合十,轻叹一声: “贫僧有罪。” 这句话等于是承认了,众人见此,都是一副鄙夷之色,嗯,还有点儿羡慕在里面。 这事曝出,对于圆温寺而言,可谓是名声大损。 圆温寺在政温府有多出名,这个脸就丢的有多大。 而且还是被当众揭开伤疤! “有什么大不了的,知道就知道了!反正本公主的驸马早就死了,说出来又能如何?” 政温公主哼了一声,理直气壮。 知州李庸闻言,面色一沉: “殿下,此举有违‘理’。” “违了又如何?怎么你还敢抓我不成?” 正在双方之间剑拔弩张之际,原本情绪都安静下来的大夫人忽然又变得暴躁起来,在那里挣动,大吼大叫: “智色,你骗我,你说过的,你心里只有我,你怎么能跟别的女人好!怎么能!?” 此言一出,可谓艳惊四座。 围观众人双眼放光的看向大夫人。 就连常家主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大夫人。 政温公主也是有些意外的看着智色大师。 智色大师见此,再双手合十,口诵佛号,又说了句: “贫僧有罪!” 这一下,百姓们彻底炸了窝,万万没想到,这位“有罪高僧”玩儿的这么花,还都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贵妇。 简直了,说是我辈楷模,都有点儿配不上这位了。 风流了大半辈子的常家主骤然得知自己被带了绿头巾,情绪可想而知,“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大夫人脸上,怒骂道: “贱人,你这个贱人!” 这次大夫人没有再怕他,反而哈哈大笑道: “许你到处沾花惹草玩儿女人,就不许我再找男人吗? 哈哈哈~~告诉你吧,你的大儿子,如今朝堂上前途无量的翰林院编修常继祖,不是你的儿子,是这个无情无义的杂毛老和尚的儿子! 哈哈哈~~继祖,继祖,继的谁的祖? 继的是个和尚的祖! 哈哈哈~~~” 闻听此言,常家主身体一颤,如同五雷轰顶,直接背过气去,旁边人刚忙扶起、急救。 智色大师见此,双手合十,又说了句“贫僧有罪。” 知州李庸见大夫人说出此事,面色铁青,这个女人,他今天非要将其正法不可,否则他的“理”之圣道还如何走得下去? 政温公主得知大夫人也和智色大师有一腿后,竟然没有太多表示,只是道: “来人,将这女人带走。” 两旁护卫上前,就要拿人。 但被知州李庸的差役们给拦了下来。 “此妇,本官要将其正法,恐怕由不得公主殿下带走了!” 这时候说出了自己最大秘密的大夫人也不再惧怕什么,大声道: “恶人常安禄,于三一十年前为争夺妓女,暗中杀害赴京秀才李袁...... 二十九年前,为抢夺一有夫之妇,杀死妇人一家,后又奸杀妇人...... 二十九年前......” 大夫人说的“常安禄”,便是常家主的名讳。 原本还在感叹“有罪高僧”会玩儿的百姓们此时听到常家主的累累罪行,无不咂舌。 知州李庸见此,直接下令让人张嘴大夫人,说她胡言乱语,污蔑构陷。 如此针对大夫人,明显在包庇常家主。 百姓们见此,就知道大夫人说的应该都是真的,只是没人敢在官老爷面前提异议。 人家说了是污蔑构陷,那就是污蔑构陷。 就在知州李庸打算将人强行带走时,政温公主那边却是已经调来了公主府的全部护卫,直接动手抢人。 这是政温府城内,李庸来时就没带多少人,并不认为有谁敢在城内与自己作对。 谁知政温公主居然如此大胆。 可这又如何,眼看大夫人被抢走,李庸也是无法。 当然,只是暂时无法。 他气呼呼的指着政温公主道: “殿下此举,就莫要怪本官参你一本了!” “好啊,本宫等着。本宫救人,乃是积德行善,放到那里也是占理,怕你不成。” 说着,又念了一堆“众生平等”之类的胡话。 “摆驾,回府。” 将大夫人抢到之后,政温公主不再理会李庸,直接走人。 智色大师诵了声佛号,也跟着一同去了。 围观百姓见好戏暂时收场,也各自散去。 ...... 154常家主穷途未末路;圆温寺僧众陷迷瘴 酒馆楼上,常翰哲有点儿难以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万万没想到,不但大娘不是个东西,自己父亲也...... 夜明仍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拍了拍常翰哲的肩头: “想开点儿,你家又不止他们两个恶人,大半都是,不能只怪他们两个!” “大半都是......” 被夜明这么一“安慰”,常翰哲半句话也说不出了,只是无声地沉默。 夜明见自己的“安慰”有效,满意点头。 哎,自己就是太善良,这年头,愿意将真相说出来的好人,还是太少。 经过急救,常家主总算是转醒过来。 得知大夫人已经被政温公主带走,常家主气愤不已。 只是暂时拿政温公主没有办法,常家主决定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 常府被焚毁,损失巨大无比,但还在常家主的接受范围内。 常家家大业大,受得起这些损失。 常家主带人一路回了常家,命人在仓库废墟上开挖。 这里面还存的有大量的金银财宝,因为都在地下室,并不会被烧到。 就算烧到,大多数金银也不会有事。 常家主心中隐隐作痛的看着人挖废墟,心里在琢磨着该如何重建常府。 只是一段时间后,忽然有家丁大呼: “不好了,老爷,财宝都不见了!” 常家主闻言大惊,连忙冲上前去,发现地下仓库除了他们开挖之外,没有其他开启过得痕迹。 可是内中的确再没有一锭银子,已然是空空如也。 常家主头脑中霎时一片空白,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 过了许久,常家主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老爷,怎么办?” 这下常家众人可谓是真的人心浮动了。 之前宅子没了,其实还好,大家都知道常家不会这么简单就倒下。 可现在,银子也没了,那情况可就不同了。 常家主见众人对自己的态度有了那么一丝微妙的变化,意识到不妙,一拍大腿道: “不必担心,我常家名下还有大量地契、房契、产业,这些票据虽然烧毁了,但官府那边有备份,我只需要再去办一份证明即可。 我常家,没有垮!” 听常家主如此说,众人眼前一亮,看来常家的确没有垮。 同时不少人的小心思也暂时熄了。 他们有一部分家奴的卖身契虽然被烧毁了,可官府还是有存根的,也可以一并补办回来。 以常家主的地位,这种事自然是可以轻松办妥的。 事关重大,常家主不敢耽搁,决定亲自前去办理。 一路到了衙署,亲自面见政温府知府,说明此事。 谁知知府却是一脸为难的说,就在昨晚,官府的案牍库失火了,大量的契约存根皆被焚毁。 其中,就包括的常家的各种契约存根,知府现在也正为此时烦恼。 听完知府所说,常家主面色大变,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个圈套。 他第一时间就将凶手锁定为,自己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儿子,和治好自己隐疾的瞎子! 毫无疑问,这两个人的嫌疑最大,当即就请知府的发动城中力量,缉拿这些人。 但知府告知,近来政温府所有战力全都被调去紧急训练,做起备战工作,没时间为常家主的事奔波。 常家主以为这只是托词,又向知府许诺好处。 但知府告知这是真的,最近陈州那边动向怪异,寿国公亲自传讯让这边戒备。 这可不是小事,知州大人极为重视,亲自下令兵丁集结训练,以待战时。 听知府这么说,常家主也是一惊。 “难道边境那位,要......” “常家主慎言,事情毕竟还未发生,不可胡乱猜忌国朝大将。” 知府点了一句后,表示可以对夜明、常翰哲等人发布通缉令,但抓人之事,需要常家主自己找人办。 常家主得到这个结果,已经算是不错,知道不能再强求,便下去了。 只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组织人手去对付夜明等人,而是在想着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事。 自己最看重的大儿子,如今在京城中前途无量的翰林院编修,居然不是亲生的...... 这对常家主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要不了多久,事情定然会传遍京城。 那时...... 常家主简直都不敢想这事该怎么处理。 总之,常家主现在虽然对夜明和常翰哲恨极了,但却没有时间去针对他们。 最终只能发布一千两黄金的悬赏抓人...... 看着城墙上新贴的通缉令,夜明笑着指着通缉令道: “常公子,你看,这画的还挺像。” 画像上的两人,的确是有几分像他们二人的,不得不说,那位画师还是有些本事的。 “杨先生,我现在忽然好迷茫......” 常翰哲心中难受无比,根本不在意自己被通缉的事,只是眉头紧锁。 “迷茫个什么,没事多念念佛经,等你悟了,自然就什么都想开了。” 夜明对常翰哲的想法并不想了解,敷衍了一句,又拉着他离去了。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条无人小道,乔装打扮过后的瓦上飞出现在这里。 “杨先生,府衙的案牍库我都给烧掉了,常家众人现在算是自由了,估摸着一有机会,应该不少人都会逃走。” “知道了,不过这事我不关心,倒是大夫人被政温公主带走后如何了?” “直接带进府中,好像也没有虐待大夫人,不知会怎么处理。” 瓦上飞没敢潜进公主府,只能在外面偷看。 夜明点点头,笑道: “那我就等等,天黑之后再行动。” 原本正在念经调节心情的常翰哲闻言,看向夜明: “杨先生,你还打算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去看看大夫人而已。” 常翰哲知道夜明没有说实话,可也知道,这位要做什么,自己是阻止不了的,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念经...... 常小小姐和麦穗骑在驴根背上,悠闲地逛着政温府的大街。 她还是头一次这样逛街,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只是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担忧母亲的情况,不时问一问麦穗。 麦穗算了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带着常小小姐去找夜明。 顺利找到夜明等人,夜明安排常小小姐和常翰哲、瓦上飞三人在客栈里等待,自己和麦穗过去看看情况。 常小小姐在突然陌生的环境里,不免有些害怕,不想麦穗离开。 幸好还有常翰哲在,这才将她劝住。 眼见两人离去,常小小姐看向常翰哲问道: “兄长,常家是不是出了很大的事?” 常翰哲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常小小姐,只能沉默以对。 ...... 公主府中,大夫人被固定在座椅上,正一脸愤怒的看着政温公主。 政温公主眼中却根本没有她,只是对智色大师道: “你说,她有什么好看的?” 智色大师双手合十,口诵佛号,没有回答。 “智色,你竟然敢背叛本宫! 本宫说过,你们这些和尚,都只能做本宫的禁脔,而你,居然敢背叛本宫! 还煽动本宫出面救她,你该当何罪?” “贫僧有罪。” 智色大师照常认罪。 倒是大夫人一脸意外的看着政温公主: “你还和其他和尚有关系?” 对于大夫人的提问,政温公主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我佛慈悲,色即是空,本宫不过见这群和尚连个女子也不得接触,心生怜悯,体恤他们罢了。” 大夫人的精神很不稳定的说道: “也就是说,你养了一个寺庙的和尚当面首,逍遥快活? 哈哈哈~~我本以为我做的事已经算是不守妇道了,和你相比,还是差得太远了!” “你懂什么,你不过一凡俗愚妇,如何能懂佛法之奥妙无边。” 政温公主眼神迷离,一脸的向往,随即又道, “你竟敢和本宫看中的和尚有染,便饶你不得。 只是我佛慈悲,不得杀生见血,因此便罚你在幽室中呆上三天,生死由命。” 说着,又口诵佛号,让人将大夫人带下去。 大夫人的精神已经有些癫狂了,被人带下去时,也大笑个不停,状若疯癫。 智色大师见大夫人被带走,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敢开口。 “智色,你不替她求情吗?” 政温公主盯着智色大师的面容问道。 “色即是空。” 智色大师就说了这么一句。 “很好,你要是敢替她求情的话,本宫就是再舍不得,也要送你提前去见我佛了。” 政温公主说着,一副虔诚信佛的样子,又对智色大师道, “本宫新让人送来了一尊佛像,纯金镶玉的,就摆在本宫卧房,你可与本宫同去赏玩。” 智色大师点头,就要跟着一起去。 只是刚迈步,智色大师便神色一动,回头看向了府外。 “殿下,看来赏玩佛像一事,需要稍后了。” 政温公主看了看外面,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还是点头道: “我先去了。” 说罢继续往里去。 智色大师一路步行出了公主府,来到府外一棵榆树下。 这里平时并无摆设,但此时却摆着一张桌案和两个石凳,桌案上还摆着一副围棋。 此时一个破衣烂衫的瞎眼乞丐正持着一根竹棍,坐在石凳上,面带笑意的“看”向智色大师。 智色大师上前,对着这人一礼,坐在了对面石凳上。 这人自然就是夜明了,“看”向智色大师的眼神颇为有趣。 “大师,你是在修‘欢喜禅’?” 智色大师摇头道: “所谓欢喜禅,不过是邪魔外道之法,并非正统佛法。” “那大师为何如此?” 听对方这么说,夜明反而有些好奇。 智色大师神色没多少变化,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一般: “当时年少,没忍住,动了凡心,犯了色戒。” “哦,如此的话,不至于牵累整个圆温寺吧?” “殿下她色心包天,不满足于一人,又以权势压人,我寺僧众不得不服。 众人中,贫僧皮相最好,故得常伴殿下,为僧众挡灾。” “可她还是会不时去圆温寺。” “此我等难逃之劫数。” 夜明对于智色大师的说法,一笑置之,指着面前的棋盘笑道: “大师,不妨手谈一局?” “善。” ...... 155政温公主辩朱眉魂;智色大师弈悔棋人 面相尖酸刻薄的政温公主回了寝居卧室,在侍女的伺候下,换了一身简易、素雅的衣服,挥退侍女,坐在摆在室内的蒲团上,一手把玩着一串念珠,口中诵念佛经。 念了一会儿,政温公主眉头一皱。 “六根不净,果然习不得佛法真意,只有肉身皮囊得到完全释放,才能心思澄净,如此才能读懂佛法奥义。” 自语着的政温公主有些不满智色大师这么久还不过来。 她从小便爱佛经,只是一直都不怎么能读懂。 直到后来新婚,和驸马云雨之后,感觉心思清明,再看佛经,便能读懂。 从此以后,每每诵读佛经之前,都要先和驸马释放肉身皮囊,有时一日能释放五六次。 时间一久,她对佛法的领悟,愈发精深,驸马却愈发消瘦,以至后来一病不起,魂归冥冥。 驸马去后,她对佛法的领悟不得进展,在前去圆温寺上香时,遇到了当时年纪轻轻的智色大师...... 后来,圆温寺的和尚们,全都成为她澄净神思的工具。 到如今,她自觉已经算是对佛法一道有所领悟了,再假以时日,世上说不得会多上一尊菩萨。 当然,这些都是政温公主自己的判断,她对自己追求佛法的精神无比钦佩。 正在她有些不满智色大师为何还不来时,摆在床头的一尊镶玉金佛忽然发出一阵金光,一个颇为威严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口诵佛号,一派庄严大气,佛像上的金光相当柔和,照的人感觉十分舒适。 政温公主见此,双眼一亮,盯着那佛像。 “可是我佛显灵?” “吾乃大慈大悲大善大喜功德无量佛,途经此地,见慧根深重之信徒,特此显灵相见。” 佛像中传出满是威严的声音,让人一听就想顶礼膜拜。 政温公主见此,也是大喜: “我佛,你终于肯出现见本宫了? 既见本宫,还不跪下见礼?” “嗯?佛徒,此言何意?” 那什么什么大佛似乎愣了一下。 政温公主理所当然的说道: “佛法有云,众生平等,寻常百姓见本宫,都要行跪拜之礼,我佛平等于众生,也应当行跪拜之礼。” ...... 公主府外,大榆树下。 智色大师落下一子,取得了局面优势。 “杨居士此番前来,应当不只是为了与贫僧下棋。” 夜明看了看陷入劣势的局面,伸手将智色大师刚才落下的棋子拿走,说了一句: “莫急,且等杨某先悔一步棋。” “俗语云:落子无悔。杨居士这么做,不太合适吧?” 夜明将棋子落在智色大师刚才下的位置,笑道: “佛法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佛法都有回头路,我为何不可悔棋。” 理直气壮的悔棋之后,夜明又指着棋盘道: “大师,该你了。” ...... 那佛像里当然不是什么真佛,而是善于冒充神明的朱眉魂。 本来以为不就是骗个凡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没想到一开始就出了问题。 眼前这个凡人,居然让自己给她下跪,简直岂有此理! 朱眉魂又用自己满是威严的声音道: “众生平等,然法有高低,我之先得法者,岂可拜后得法者?” 政温公主闻言,想都不想便答道: “本宫虽后得法,但理却在你之上,自然是你拜本宫。” “你之理如何在我之上?” “你等佛陀,大多平民出身,本宫却是皇室公主,天然便是千金贵躯,比你等金身塑像贵了不知多少。 如此,我之贵理,自是胜你之贫理。” “佛法之下,众生平等,并无任何尊卑贵贱。” “众生平等,但众生都应拜我,你亦需拜我。” “......” 朱眉魂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奇葩,她完全将佛法分为两套了,对别人一套,对自己一套。 对别人全都是不利的道理,对自己全都是有利的道理。 虽说前后矛盾,满是破绽,可人家自己根本就无视了这些漏洞,只相信自己相信的。 这让朱眉魂犯了难,这怎么驳倒对方? 难度有些太大了...... ...... “大师,这一手杨某下错了,再悔一步棋。” 夜明熟练的拿走智色大师刚落的棋子,将自己的棋子放了上去。 “居士,你已经悔了十七步棋了。” “别在意那么多嘛,大师你一个出家人,太在意胜负了些。 我看不如这样,我吃点亏,这局就算平手了,没问题吧?” 说着,夜明袖子一拂,将棋局完全破坏,重新拾取棋子。 智色大师见此,也收拾棋子,再开战局。 ...... 朱眉魂再一次败下阵来,眼前这位,真没法讲道理。 无论何种道理,都会被拆成两份,有利的全归对方,不利的全归自己。 这样的道理争论,别说它朱眉魂这个假佛陀,就是真佛陀来了,也没辙。 “如何,本宫的道理是否胜于你之道理?” 政温公主一副让对方输的心服口服的态度,好像她还谦让了多少似的。 朱眉魂犯难了,这是他戴罪立功的重要任务,要是没完成任务...... 那几位可没有一个善茬,就这么铩羽而归的话,那后果,它都不敢想。 可现在为止,连接近对方都没法做到。 政温公主毕竟是皇室公主,身上气运很强,一般妖魔鬼怪都不得近身。 便是厉害的鬼怪,也要对方同意,才能近身。 朱眉魂不想就这么失败而去,想着,不就是下跪吗? 拼了! 有了决定之后,朱眉魂打算服软,从佛像中走出一个面目俊朗,眉目间都是善意的和尚。 这是它装神仙的惯用幻化之术,可以假乱真。 现身之后,正要屈膝一跪,以此接近政温公主。 却不防政温公主,见到这个满身金光的“真佛”之后,两腿不觉夹紧,大腿相互摩擦,眼中桃花泛滥,主动上前一步,握住了朱眉魂的手。 “大佛,你可愿助我修行?” 朱眉魂:??? ...... “哈哈,大师,你看着我这一手怎么样?” 夜明一子落下,局面活了起来,智色大师的棋面陷入了劣势。 “居士这次只悔了五步棋,就能做到如此程度,当真了得。” 智色大师看着眼前棋局,并不慌乱,又拿起一子,轻轻落下。 瞬间,夜明的优势化为劣势。 “只是,很多时候,看似妙手,实则庸手。 居士若不能明辨其中道理,便是悔棋再多次,也无法挽回颓势。” 夜明看着眼前的棋局,摸了摸下巴,哈哈笑道: “大师说的有理,杨某忽然觉得刚才那一步下的有些问题,再悔一步,再悔一步。” 对于某人的无耻行径,智色大师高风亮节,没有计较,只是继续落子。 ...... 云雨过后,政温公主一脸悟透世间真理的表情,拿起佛经,研读了起来。 朱眉魂重整外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它并不是人,带给政温公主的感觉,其实都是虚假的。 对于它自己来说,就和抱着一根木头睡了一觉没什么区别。 没有任何感悟的朱眉魂暗中观察政温公主的变化,发现这位在读佛经时,那种迷瘴越来越深。 见此,朱眉魂觉得有些无奈。 对方有气运护身,没办法直接出手伤害。 可想通过心里打击、控制,也完全行不通。 对方的那种双重标准的道理太恐怖了,朱眉魂再擅长忽悠人,也完全忽悠不动。 这时,政温公主似乎读完了一篇佛经,一副深有感悟的样子。 “大佛,你做的不错,以后,你也是本宫修法所用工具之一了。” 这时,朱眉魂忽然想到了白天政温公主手下驱赶乞丐穷人的场景,心头一动,再次使出形貌变化之术...... ...... “大师,你看杨某这一步,走的如何?” 夜明不无得意的落下一子。 智色大师见夜明这一步的确令自己局势不利,便道: “看来贫僧也要悔棋才行了。” “不可,您是大师,是要寻求无上佛法的,可不能回头。 杨某不是佛门中人,回头多少次都行,大师你不行。” 夜明可不会让对方悔棋。 智色大师闻言,不由摇头叹息: “执念太深,难明自我。” 说罢,落下一子道: “局势稍劣,然仍有生机,居士,我们继续。” ...... “啊,乞丐!你怎么会是乞丐,啊,去死,怎么会有乞丐!? 这个世上为什么会有乞丐这样的脏东西! 啊!!!” 政温公主看着忽然变成了一个邋里邋遢乞丐模样的朱眉魂,惊叫起来, “来人,快来人,给本宫将这个乞丐清理掉,快,快啊!” 外面的护卫闻讯赶了进来,只是他们都看不到朱眉魂,见到公主所指的方向,用刀剑一顿劈砍,并无用处。 政温公主见此,抓狂的从卧房跑了出去。 朱眉魂见此,知道这是趁胜追击的好时候,跟了上去。 政温公主见朱眉魂所化的乞丐还跟着自己,惊叫不已,下意识就要去找智色大师。 只是刚出公主府,就见到了正在和智色大师对弈的破衣烂衫,乞丐模样的瞎子夜明。 “啊!怎么这里也有乞丐!” 政温公主吓得又跑回府里,这次躲到了公主府的正殿中。 正殿中供奉着好几尊开过光的佛陀、菩萨雕像。 朱眉魂惧怕这些雕像,在殿外逡巡不敢进。 “亡魂皆冒”的政温公主见那“乞丐”不敢跟进来,这才放松些。 转身面对雕像,背对门外,口中诵经。 公主府外,智色大师落下一子道: “局势稍缓,居士,你的胜势恐怕维持不下去了。” 本以为夜明这一次又会选择悔棋,以此来继续这一局。 谁知,夜明并未选择悔棋,而是又抬手落下一子。 “大师认为杨某的棋艺不过如此,可大师却不知,杨某今天是第一次下棋。 而杨某的进步,大师却是漏算了。” 智色大师见夜明新落下的一子,与先前落子连成一气,竟然将已显颓势的局面重新盘活,且杀气腾腾。 这突然的局面,是智色大师没有想到的,感叹一声: “原来居士一直都有后招。” “让大师见笑了。” ...... 156痴绝之人绝于痴:有罪高僧添新罪 公主府内,政温公主正在正殿念经,一群护卫来到,将她团团保护在中间。 朱眉魂不得接近,不免有些焦急起来。 现在那位就在外面看着,自己还不能把差事办漂亮的话,那可就惨了。 只是它实在是没有办法对付正殿内的佛像,除非有人愿意帮它。 正想着呢,忽见房顶上出现一个人的身影,看着还有些眼熟。 此人正是瓦上飞,在常翰哲和常小小姐休息后,他便按照夜明提前的交代来到这里。 此时揭开房顶的瓦片,将一片瓦扔下,砸在佛像头上,砸的佛像掉漆,摇摇晃晃,接着又是连续扔出,几乎要把佛像打倒。 下方的护卫们见到屋顶上突然出现的贼人,具是大惊。 有人直接张弓搭箭,就要将瓦上飞射下来。 瓦上飞先一步逃开,避开几人的箭矢,将楼顶一根较为薄弱的梁柱弄断,整根梁柱倒下,结结实实的砸在佛像上。 一尊佛像连带着周围的佛像、菩萨像一起栽倒在地,正殿中只剩一尊菩萨像还是完好的。 众多公主府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一边有人高喊护驾,一边有高手快速攀上屋顶,针对瓦上飞。 瓦上飞自知对付不了一群高手护卫,转身便逃。 有几个高手护卫追了上去,其余人仍然守着政温公主。 政温公主开始也被这“袭击”吓了一跳,但见护卫可以应付,这才放心。 只是倒下的几尊佛像却让她很是伤心,觉得佛被侮辱了。 外面的朱眉魂见正殿里只剩一尊菩萨像,顿时有了胆气。 它最擅长的就是装神弄鬼,只是一尊菩萨像的话,只要不是菩萨亲自降下意念,它是可以应付的。 鼓起了勇气,朱眉魂踏进正殿,再冲政温公主而去。 那菩萨像微微发光,要将它排斥出去。 只是朱眉魂身上也散发出微弱的香火愿力,成功蒙骗了没有意识的菩萨像。 不再被针对的朱眉魂大摇大摆出现在政温公主面前。 “啊!!你这该死的乞丐,怎么又来了!” 政温公主抓狂尖叫,就往外跑。 一群护卫不知公主看到了什么,也只好跟着一起跑,护卫着公主。 慌不择路的政温公主一路在府中乱跑,只是无论她怎么跑,都无法甩脱朱眉魂。 跟着政温公主的朱眉魂见对方已经被吓得魂魄不稳,心中大喜,知道任务快要完成了。 就在它以为可以轻易完成任务时,却见政温公主忽然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双目紧闭,手指捂住耳朵。 不听、不闻、不看,完全一副鸵鸟姿态。 这状态看着丑陋,且自欺欺人,但却真的有用。 看不到,感知不到朱眉魂的政温公主似乎没那么怕了,魂魄也在逐步恢复正常。 只是这样,周围的护卫也弄不懂公主是怎么了,只以为公主中邪了,赶紧找人来看。 大晚上的,公主府里忙碌了起来。 朱眉魂没想到对手居然用出“装死”的招数,十分无奈。 另一边,瓦上飞在甩脱了几个追兵后,又调转了方向,再次回到公主府。 这次只放了一把火,转身便跑。 护卫们很是气恼,但又追不上。 后面干脆安排了一队人站在屋顶值守,防止瓦上飞再来捣乱。 “装死”的政温公主被一群人抬着回到卧房,还是闭着眼,捂着耳朵。 护卫和侍女都很担心政温公主的状态,有人想去府外请智色大师回来帮公主看看。 可不知为何,无人可以靠近那两人。 无论是跑还是走,似乎永远都无法接近榆树下下棋的两人。 这让人很是无奈,同时,护卫队长也意识到今晚的事很不一般,可能有脏东西作祟,决定直接将公主送到州府衙门去。 在各种民间传说中,府衙都是正气威严之地,同时还有煞气镇压,邪祟接近不得,将公主送去府衙,是个很明智的决定。 有了决定,一群人便将公主抬到轿子里,趁夜起驾。 政温府有宵禁,但对于公主府一行人来说,形同虚设。 一群人打着火把,前往州府衙门。 就在众人经过一条巷子时,忽然从巷子中飞出一个不明黑影,看上去像是一块石头。 石头飞出,直接打在一个抬轿护卫的腿上。 护卫被打的一个趔趄,跪倒在地,轿子猛地一个倾斜,里面坐着的政温公主直接从里面滚了出来,摔在地上。 “啊!” 一直“装死”的政温公主忍不住惨叫一声。 突然遭遇袭击,众护卫们大惊,纷纷作势防御。 但这毫无用处,暗中的石头不断出击,打的众人难以招架。 不多时,护卫们都被打倒在地。 政温公主再也没法“装死”了,惊恐无比的她,从地上站起,也不管什么方向,胡乱奔跑起来。 那石头并没有打她,让她顺利跑了出来。 跑了一阵子,政温公主累得大喘气,感觉没有力气了。 只是停下之后,政温公主发觉,附近好像有人。 只是天色昏暗,有些看不清。 但没一会儿,便见黑暗中的人现身了。 一个一身冻疮,瘦骨嶙峋的乞丐。 这一个乞丐出现后,周围一个又一个乞丐从不同方向走了出来,围着政温公主。 原来,她竟误入了一堆乞丐窝里。 看着一群乞丐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政温公主发出了有生以来,最恐惧的尖叫声。 “啊!!!” 尖叫声后,政温公主两眼一翻,直接栽倒在地。 这时候,自乞丐人群中,走出一个酷似男娃的孩子,正是麦穗。 看着被吓晕过去的政温公主,麦穗知道,对方已经完全处于不设防的状态。 不理会周围的乞丐们,麦穗取出牛角香炉,上前伸手扶住政温公主的额头。 在她的厄运之下,保护政温公主体内各种气的气运暂时溃散开来。 麦穗趁机良机,从政温公主体内,取出佛门极品三毒之一,痴绝。 “痴绝”到手,麦穗不再关注政温公主,起身离去。 随着麦穗的离去,一群乞丐们相互望了几眼,将手伸向了政温公主...... ...... 公主府外,榆树下。 夜明落下最后一子,结束了这一局。 “大师,承让了。” 智色大师看着输掉的棋局,神色并无变化,只是说道: “居士此举,是在与朝廷为敌,可想好后果了吗?” “这么说,大师是打算告发杨某了?” 夜明微笑着反问道。 “为我圆温寺之存续,贫僧不会隐瞒此事。 且公主府护卫多看见居士在此,便是贫僧不说,居士也难逃干系。” 智色大师平静的说着。 夜明点头笑道: “不妨事,大师可以随意告知任何人,这是大师的自由。” 智色大师又指了指棋盘问道: “居士今日当真是第一次下棋?” “不错,第一次下棋。” 夜明这话不假,这真是他第一次下棋。 智色大师默了默,随后说道: “居士之能,贫僧佩服。” 这时候,瓦上飞从少了大部分护卫的公主府出来,背上还背着一个疯子女人。 那女人满嘴疯话,嘴角流涎,口齿不清,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常府大夫人。 瓦上飞看着流到自己脖子的口水,有些犯恶心的对夜明说道: “公主府里有一处黑牢,将人关在里面,很容易折磨到人崩溃。 她连续被打击之后,本就快疯了,现在已经完全疯了。” 夜明点点头,站起身来,对智色大师道: “大师,我此番所为,也算是间接帮助圆温寺脱离苦海了,你总不会阻我离去吧?” 智色大师双手合十,口诵佛号,幽幽一叹: “贫僧有预感,如果贫僧出手阻拦,今日便是贫僧大限之日。” 夜明闻言,哈哈笑道: “大师的感觉相当准。” 笑罢,挥了挥手,当先离去,瓦上飞紧随其后。 眼见夜明二人消失在夜色中,智色大师口诵佛号,轻叹一声: “行恶者在眼前,惧死不前,贫僧有罪!” ...... 当常小小姐再次见到母亲的时候,母亲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 一个谁都不记得的疯子,即便拉着她的手,呼唤着她,也得不到回应,只能听到她在那里语无伦次的说着些完全听不懂的话。 麦穗没有表情的站在常小小姐身边,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大夫人做的那些事,这样的下场,已经算是好的了。 “兄长,我娘,她是不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 爹是不是也是个坏蛋? 白天逛街的时候,我听到好多人在背地里骂他们,骂的好难听......” 常小小姐哭着询问常翰哲。 常翰哲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念上一句......他什么也没有念出来。 “杨先生,我想好了,我不入佛门了。” 常翰哲突然说道。 夜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 “为何突然就想通了。” “我执念太深,自以为通晓佛法,其实不过是在迷瘴中徘徊。 面对自家之事,明知是非为何,仍是无法平心静气,对于这些年受到的苛待,始终无法释怀。 想要追求佛法,其实也不过是想用‘众生平等’之说,来改变自身的尴尬、低微处境而已。 明明通读佛法,自以为可容天下难容之事,却无法接受佛门的藏污纳垢。 这些事,无论那一样都在证明,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佛徒。 佛法,非我之道。” “那你打算去‘真符观’吗?” 夜明又问。 “真符观以真心待我,我自会去。 但在此之前,我要在外云游一段时间,之后再去真符观。” 常翰哲显然已经做好了规划, “有真符观所赠大量符箓,可保我之安全。” “那她呢?” 夜明指了指常小小姐。 “在下能力有限,恐怕照顾不了小妹和大娘,此事恐怕需要杨先生多费心了。” 常翰哲很光棍的说道。 夜明笑着用手指指了指常翰哲: “你呀,真会给我出难题。” 常翰哲笑了笑,表情很是轻松,有一种卸去枷锁的洒脱。 随后,这才回到常小小姐先前的问题: “小妹,父亲和大娘是善是恶,世人已有公论。 但你我是善是恶,来日方长,需得审慎己身,莫要再步了他们的后尘。” 对常翰哲的话,常小小姐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用手帕帮母亲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夜明既郑重又玩笑的说道: “常公子,那我们就此别过,注意不要被官府给抓了。” “杨先生,后会有期。” ...... 157政温府事暂告落;常家母女另安身 夜明,不,准确的说,杨鹿鸣又被通缉了。 这次是杀害政温公主的谋逆大罪,官府发布赏金万两,抓捕杨鹿鸣。 百姓们听说政温公主死了,一个个敲锣打鼓,弹冠相庆,不少人暗地里偷偷为这位侠士立了长生牌位,求这位长命百岁。 当然,这些都是私下进行的活动,明面上还是无人敢和官府对着干的。 常家主已经有些兜不住这里的事了,家中不少家奴在确定被焚毁的卖身契确实找不回来后,一个个暗中逃走。 开始常家主还派人管着,可在有几个看守也跟着一起逃走后,常家主也只能无奈听之任之了。 到如今,身边只剩下一群干惯坏事,无处可去的家丁恶奴。 这群人也不敢离开常家这棵大树,那怕看起来这棵大树有些摇摇欲坠,他们也不得不同舟共济。 有人提议,这样不行,干脆直接去京城。 常继祖毕竟与常家主多年父子情谊在,就算不是亲生,最起码也是养父...... 另外,常家主在朝中还是有不少势力撑腰的,虽然这些人不可能帮常家恢复强盛,但让常家继续存续下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有了决定后,常家主便带着从钱庄取出的一些盘缠,与众家丁恶奴们前往京城。 夜明用了张易容符,稍作遮掩,带着麦穗、泪玲、常小小姐、疯癫的大夫人等一并出了城。 到了城外一段距离后,常小小姐母女需要休息,夜明和麦穗、泪玲来到一边无人处。 麦穗拍了拍腰间丑陋泥人,朱眉魂从中飘了出来。 “大人,前番之事,小的可算是尽力了,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小人!” 自知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朱眉魂求饶的毫不犹豫。 “要我放你,倒也容易,还需再答应杨某一件事。” 夜明笑着说道。 “大人请说,只要小的能办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眉魂赶紧赌咒发誓,表示自己一定全力出手。 夜明就喜欢这种识相的,比猪角白腹鬼那样的好多了。 “要说难也不难,杨某要你守护常家那位小小姐十年,你可愿意。” 夜明指了指常小小姐母女休息的位置问道。 “愿意,小的愿意。” 朱眉魂连连点头。 对于它这样的精怪来说,十年时间,不过弹指一挥间,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此甚好。” 夜明很满意朱眉魂的态度,对泪玲使了个“眼色”。 泪玲见此,不情不愿的从嘴里吐出一颗白白的米粒大小尖牙。 看着自己的尖牙,泪玲很是不满的对朱眉魂道: “放开心神守御,我要把牙齿种到你魂魄中。” “是~~” 朱眉魂虽然不想接受这样的控制,但为了活命,不得不接受。 它这种精怪,魂魄早就融合为一了,也只有这样在魂魄里种东西,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住它。 控制下朱眉魂后,麦穗又用木头细心雕刻了一个木人,将朱眉魂收入其中,送给常小小姐。 收到麦穗送的礼物,常小小姐十分高兴,贴身存放着。 带着常小小姐和疯癫的大夫人,很是不便,而且这母女对自己没用,夜明不想在她们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卜了一卦,算出一个不错的去处后,便领着常小小姐母女往深山里去。 常小小姐还是第一次进山,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 走了一阵子,有些被山里的艰难行进给难到了,有些不解为何夜明要带她们深入这样的地方。 一路前行,夜明等人在深山中找到了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只住着一个猎户。 这猎户姓刘,以前是个战场逃兵,躲进山里后,便一直在此住下,除了购买一些生活必须品,很少去外面,今年四十多了,也没个媳妇。 见到夜明等一群外人到来,猎户很是热情,将打来的猎物做了好几样菜品,请夜明他们吃。 夜明很不客气,饱餐一顿后,直接问道: “老刘,你要媳妇不要?” “媳妇?就俺这么一个大老粗,除了打猎,啥也不会,谁会愿意做俺的媳妇?” 刘猎户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她怎么样?” 夜明指了指疯癫的大夫人。 “这个婆娘,好像是个疯子。” 刘猎户还是很有责任心的, “看她穿的都是绸缎,大户人家出来的吧?俺就不害人了,就一个人,挺好的。” 又和刘猎户聊了一会儿,发现这位的确是个好心眼,又卜了一卦,确定人没问题后,夜明直接做主,当场将大夫人嫁给了刘猎户,让常小小姐认了继父。 突然就这么多了媳妇和女儿,刘猎户感觉和做梦一样,有些手足无措。 夜明又取出万两袋,交到麦穗手上,示意麦穗倒点东西出来。 麦穗拿着万两袋就倒,刘猎户一开始还疑惑这是在干啥,很快,整个人就呆住了。 只见这小小的袋子中,竟然不停地往外掉出金银珠宝,没一会儿,就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光闪闪的小山。 “这......” 刘猎户很想用力掐自己一下,证明这不是在做梦。 但又不敢,害怕这样的美梦就此惊醒。 见差不多了,夜明示意麦穗不用再倒了。 这些都是常府仓库中存放的宝物,还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这些东西,随便一点,就够一户穷苦人家一年生活所需,但在常府,只是用来填充地下仓库,任其生灰。 刘猎户摸着这些财宝,又看着虽然疯癫,但风韵犹存的大夫人,身体激动的颤抖不已。 “噗通”一声,刘猎户直接跪在了夜明面前。 “神仙,活神仙,请你收了这些法术吧! 俺只是一个寻常猎户,受不得您的戏弄,您要游戏人间,去找别人吧,别耍我啊!” 一边说,一边猛力给夜明磕头。 “并非戏耍于你,只是见你命格很硬,还有后福未享,可以承受飞来之财,这才予你。 若是那等命薄福浅之人,便是求杨某,亦不会许其半分钱财。” 夜明很享受被当成神仙的感觉,难得说了次实话。 见夜明不是话本故事里那样戏弄凡人的神仙后,刘猎户对夜明更是尊敬,当真是视之若神明。 夜明见此,也不纠正什么,很享受别人的追捧。 麦穗交代刘猎户要照顾好常小小姐,不要让她受伤、受欺负。 刘猎户见到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孩,便猜测常小小姐是神仙给自己儿子找的“童养媳”,不敢怠慢。 常小小姐说是他女儿,但从这以后,却是被他当亲娘一样尊重起来。 当夜,夜明等人在刘猎户家住下。 夜明盘坐在榻上,感受到体内黑莲传来的阵阵怨恨之力,很是满意。 现在除了来自东兰寺僧众的怨恨之气,还有常家之人的怨恨之气,以及公主府因公主死去,被牵连的护卫、侍女等人的怨气。 感受到这么多的怨恨之气涌来,夜明微微点头。 果然,还是这样主动拉仇恨,怨恨之气来的快。 再看另一边的魔气太极图。 自从形成以来,这魔气太极图就在不断将阴阳之气转化为魔气,持续且稳定,为夜明提供源源不断的法力。 除此之外,臻至化境的青牛参同契、归灵养元经、观音大慈经也在时时运转。 有两大力量源头,以及三门化境功法在运转,夜明的修为可谓每时每刻都在增强。 只是由于他的修为底子打的太厚实了,放在别人身上增长迅速的进度,在他身上,就不是那么明显了。 不过底子厚实是好事,修为相近的情况下,夜明可以一个人打好几个对手,这可是相当厉害的。 而且,就算是面对修为高于自己的对手,也并非没有胜算。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他是魔,一般来说,魔都是被那些人类修士中的天才少年以弱胜强,打的满地找牙的背景板。 但夜明自信,要是有那个不长眼的少年天才想要以弱胜强来挑战自己,那自己一定会让他知道,魔为什么是魔! 梳理了一番修为成果后,夜明继续参悟起手上的修炼功法,作为一个立志于祸乱天下的大魔头,可不能偷懒! 次日,夜明带着麦穗、泪玲,骑着驴根,告别刘猎户和常小小姐母女。 常小小姐十分不想和麦穗分开,离别时拉着麦穗的手,不肯松开。 但麦穗颇有“负心人”风范,拒绝了常小小姐的挽留,与之毅然诀别。 常小小姐哭着问麦穗还会回来吗? 麦穗只说了个“也许会”,便随着夜明远去了...... 夜明一行没有顺着来时路出去,而是打算直接横穿山岭。 如此,可以少走很长一段弯路,利于早日到达京城。 “还好麦穗不是男人,否则恐怕不知会伤了多少姑娘的心。” 泪玲在麦穗怀里,笑嘻嘻的说道。 夜明难得和泪玲意见一致一次,点头道: “其实现在就已经在伤女孩子的心了。” 麦穗还小,不太懂男女情事,更何况,她自己就是女孩,对象也是女孩,就更不会多想了。 因此,对于爹爹和泪玲的话,表示听不懂。 只是自从修炼魔功后,麦穗就变得愈发不爱说话了,有时候几天都不说一句话。 要不是知道她就这性子,非得被怀疑是神智出了什么问题不可...... 山路难行,但对于驴根来说,不成问题。 见过会爬山的驴吗? 没有?现在就见到了。 一路行了近百里,再有十来里就要离开大山了。 这时,夜明看着远处一座小山,微微一笑。 泪玲也有所感,望了过去。 那边有一股妖气在激荡,似乎有某个妖怪正处在破关中。 泪玲没能判断出是什么妖怪,看向夜明,面露询问之色。 夜明道:“是头野猪精,正在化形,身上孽力不少。 最重要的是,肉质肥美,全是有嚼劲儿的瘦肉。” 泪玲闻言,眼前一亮,从麦穗怀里钻出,用猫爪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主动请缨: “交给我吧!” 夜明打了她一巴掌: “没素质,不知道人家在破关化形吗? 先等一下,等它化形成功,肉质......修为大增之后,再起锅......为民除害。” “知道了,要死啊你,不会好好说话吗?非要动手动脚。” ...... 158糙汉丑女两相争;泪玲生擒野猪精 猪毛脚,今年二百一十七岁,修行两百余年,今日终于要完成化形了。 作为一只时常下山祸害山下百姓庄稼,偶尔拱死个把人的野猪精,它模仿山下百姓名字,给自己取了个“猪毛脚”的名字。 它觉得这个名字又帅又有气质,还很有特点,让人一听就能记住,很为自己的才华倾倒。 为了化形这么重要的事情,它提前弄来了十几幅自认为长得英俊帅气的人类画像,截取这些画像的优点,打算化形成世上最俊美的男人。 妖怪化形很重要,虽然妖怪多少都会幻化之术伪装自身样貌,可化形后的第一形象,是肯定不变的,称之为化形本相。 照着世上最帅画像化形的猪毛脚感觉化形即将完成,很是得意。 这次的化形很是顺利,没有一点儿意外。 一般来说,天妒英才,越是英俊帅气的外表,化形时越容易遇到意外。 如今看来,天妒英才的传说是假的,像自己这样的英才,顺风顺水才是真理。 得意的猪毛脚完成了化形,化出了世上第一英俊的美男子形象。 正得意的看着自己都为之着迷的人类躯体,猪毛脚打算先吃三百斤粮食庆祝一下。 忽然,感知到洞府外有妖气,而且是很明显的故意展露妖气。 猪毛脚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妖怪之间,向来将故意展露妖气视为挑衅,现在居然有妖在自己洞府外挑衅自己! 刚刚化成人形,修为大增的猪毛脚信心十足,拿起自制的超级武器,镔铁钉耙,就出了洞府。 刚出洞府,便见外面一个丑女妖怪出现,那丑女见怪见了猪毛脚,下意识说道: “好丑的妖怪。” 猪毛脚顿时大怒: “你这丑女,好不晓规矩,来我洞府挑衅也就罢了,居然敢说你猪爷爷丑!” 对面这“丑女”,正是人形态的泪玲。 在她看来,对面这妖怪是真的丑。 瘌痢头,宽大耳,粗眉大眼,塌拉鼻,干裂嘴,皲裂皮,四肢又粗又肥,胸口、腋下都是黑黢黢的鬃毛。 挺着个硕大的肚子,脚下是一双罗圈腿,脚掌偏小,穿着个漏了脚趾的破皮鞋。 身上穿的也是短打布衫,再配上镔铁钉耙。 这妖怪给人的感觉,当真是又丑又穷又痞气。 对面的猪毛脚也对泪玲这样的丑女不屑一顾。 就那瘦的跟豌豆苗似的,风一吹就要倒,一顿饭估计连三斤粮都吃不下,还有那细皮嫩肉的,随便刮蹭一下,估计都要破皮,简直是弱不禁风,妖怪届的耻辱! 再说泪玲听到这丑陋的野猪精竟然敢说自己丑,也是恼怒。 这么久以来,她可以接受别人说她坏,但不接受别人说她丑。 “你这死肥猪,也不知道自己照照镜子,居然还敢说别人丑。 我要是你,早找块豆腐装死了,哪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泪玲也毫不迟疑的打击起猪毛脚的样貌来。 “狗屁,你这丑女,动不动什么叫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就你猪爷爷这样的,不知能迷倒多少妇人,你不识货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说你猪爷爷长得丑,看打!” 猪毛脚化形完成后,信心爆棚,主动出手,发动攻击。 本以为对面这个丑女身子这么小,还没自己腰高,这一钉耙下去,还不给她筑死了。 谁知,对面丑女不躲不闪,居然敢伸手抓自己的钉耙。 猪毛脚有一种被小觑的愤怒,大喝一声,铆足了力气,筑了下去。 钉耙筑了下去,但却被泪玲一手牢牢地抓住了一根钉齿,那怕猪毛脚用足了力气,也没能再筑下去。 猪毛脚大惊,没想到这丑女竟然这么厉害,慌忙收回钉耙,连连后退。 “怎么,你就这点儿本事?” 泪玲双手叉腰,很是自得的问道。 “谁,谁说的?猪爷爷的本事大着呢,你有本事站着别动,让猪爷爷再筑你一耙!” 猪毛脚说着,也不管泪玲同不同意,冲掌心吐了口唾沫,再鼓荡起全身妖气,照着泪玲当头筑下去。 泪玲还是不躲不闪,一把将钉耙抓住。 猪毛脚见此,大惊失色,想要收回钉耙。 只是这次泪玲抓的很紧,任由猪毛脚再怎么用力,也挣脱不了。 自知不敌的猪毛脚直接松手,也不管自己的宝贝钉耙了,转身就躲进山洞里,将洞们“咣当”关的严严实实的。 泪玲将钉耙扔到一边,直接走到洞府前,冲里面喊道: “肥猪,你是自己出来投降,还是要姑奶奶亲自进去将你揪出来?” “去你的吧,猪爷爷这洞门牢不可破,内有存粮,足用三月,易守难攻,你别想进来!” 猪毛脚作为此地地头蛇,还是有不少准备的。 “是吗?那姑奶奶倒要试试看了。” 泪玲后退一步,再猛地前冲,一圈打在了洞府大门上。 那坚不可摧的大门,在泪玲一拳之下,直接裂开一道裂缝。 里面躲在门后的猪毛脚大惊失色,慌忙往里跑。 刚跑开,大门就被泪玲又一拳打碎。 见泪玲进来,猪毛脚爬上了洞府内的一处制高点,凭借自身蛮力,举起一块大石头,就扔出去,砸向泪玲。 泪玲以掌作刀,将大石劈成两半,一个爆发力十足的弹跳,直冲高台,落到了猪毛脚的对面。 猪毛脚见此,面色惊慌,自知无路可退的猪毛脚决定使出绝招! “噗通”一声,猪毛脚就跪下了。 “姑奶奶,姑奶奶,老猪我认输了,认输了。” 见这野猪精投降的这么果断,泪玲担心有诈,直接取出真符观送给自己的一张精品定身符,贴在猪毛脚身上,将其制住,这才放心。 “姑奶奶,你怎么能用道士的符箓?” 野猪精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一般的妖怪,别说是用符箓了,就是接触到符箓,不被符箓所伤,就算不错了。 怎么这位明明修炼的就是一身妖力,居然可以使用符箓! 他哪里知道,这些符都是真符观一群弟子为了讨好泪玲,专门做过处理的,不会排斥泪玲的妖气,可以供泪玲使用的特供符箓。 拿下了猪毛脚,泪玲也不客气,一只手揪着猪毛脚的耳朵,就将其往外拉。 “哎呦,姑奶奶,老猪的耳朵啊,疼疼疼~~ 姑奶奶,你这是要带老猪去哪儿?” 猪毛脚感觉自己的耳朵要被拽断了。 泪玲没有回答他,只是将其拖出了洞府,一路来到山间一处较为宽敞的地方。 猪毛脚发现,那边还有两个人,看起来都是凡人。 但能在这种地方镇定自若,悠哉闲适的,又怎么可能是凡人呢? 最令猪毛脚恐惧的是,那一大一小两人,正在架锅烧油,劈柴添水,锅里唯独缺少的就是食材了。 那个衣衫破烂的瞎子也不知真瞎假瞎,“看”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 “泪玲,你太慢了,抓一头猪,居然用了这么久。 快,先割下一只猪耳朵,做一顿上好的下酒菜,好酒要配好菜才行。” 见这瞎子一脸的热情,猪毛脚大惊,连忙开口道: “慢来,慢来,几位高人,你们这是作甚? 老猪我可曾招惹你们?” “招惹?没有啊,你不曾招惹我们。 这也不是你的错,怪我们,是我们没素质,是我们找你麻烦的。” 那瞎子嘴里毫无诚意的道歉,手里已经在剥蒜了。 猪毛脚看的眼皮狂跳: “大爷,我错了,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没错,都是我们没素质,和你没关系。 放心,我们家泪玲杀猪手法相当老道,不会有什么痛苦的,你可以放心去了。” 夜明剥着蒜,“安慰”着猪毛脚。 这年头,还给食物做心理疏导的,不多了。 夜明都有点儿佩服自己的仁慈善良了。 “高人,别吃我,我三年没洗澡了。” “没事,我就喜欢吃臊的肉。” “我身上有很多虫子的。” “虫子也可以炒一盘菜。” “我......我的肉有毒。” “我就喜欢吃有挑战性的美食。” 见夜明一副吃定自己的态度,猪毛脚急的满头大汗。 “高人,我洞府里还有好多这些年收集的财宝、粮食,全都给你,求你放我一马!” “糊涂,吃了你后,这些也全是我的。” 这下猪毛脚是真的慌了。 尤其是那个小孩儿已经做好了一把刷子,那刷子是用来干什么的,不用多说。 泪玲也将他按在地上,手指甲伸出,对准了猪毛脚的脖子。 这一下,猪毛脚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千钧一发之际,猪毛脚大喊道: “住手,我还有重要消息透露。” “哦,什么消息?” 夜明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看向猪毛脚。 “我知道一处大妖陨落留下的洞府,里面有大妖传承!” “是吗?” 夜明似笑非笑的扫了泪玲一眼。 泪玲不觉翻了个白眼,自己当初保命,就用的是这招。 没想到这野猪精居然也知道类似的密地。 “高人,这我自然不敢撒谎。 实不相瞒,盯上那里好久了,只是大妖陨落地,我的修为根本进不去。 本想化形之后再去碰碰运气,没想到......” “是哪个大妖的陨落地?” “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但大体可以判断出,是一个虎类大妖的陨落地。” “在何处?” “高人,我要是说了......” “算了,你不用说了,麦穗,生火,准备杀猪拔毛。” “就在虎砀山!” 虎砀山,离此三百余里,属于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常年有浓雾密布,瘴气丛生。 如果说有虎类大妖的陨落地在这种地方隐藏着,那完全是有可能的。 说出了地点后,猪毛脚直接闭上了眼睛,是生是死,就看这一下了。 “哎呀,泪玲,你看你,下手这么重。把这细皮嫩肉的野猪道友都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实在是太不应该了,要好好反省,知道吗?” 夜明一边“斥责”泪玲,一边揭了镇压猪毛脚的符箓,热情的拉他起来。 “没事吧,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儿啊? 有受伤的话,告诉我,我一定不会为你做主的!” 夜明大包大揽的拍拍胸口。 不会帮我做主......那我还说个屁! 猪毛脚很想吐槽一句,但形势不如人,别看夜明变脸速度快,现在对自己态度好。 但猪毛脚毫不怀疑这家伙下一刻又会变嘴脸。 ...... 159野猪保命与魔同行;庄难无灾山川游记 双方解除“误会”后,猪毛脚终于避免了被吃掉的命运,和夜明等人坐在一起,吃着一只新打的獐子。 猪毛脚看着被烤熟的獐子,暗自庆幸。 差一点儿,被烤的就是自己了。 心有戚戚焉的猪毛脚没心情吃东西,只是看着夜明他们吃。 “对了,你叫什么,猪爷爷?” “不敢,不敢,小的叫猪毛脚,您叫我小猪猪就好了。” 猪毛脚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家伙要找理由收拾自己。 “你在这一带活动有多久了?” “没多久,也就在这边呆了二十多年。” “为何不在虎砀山继续停留?” “虎砀山新去了一个厉害虎妖,占山为王,企图将那虎类大妖的遗泽占据。” 说着猪毛脚赶忙解释道, “您放心,那虎妖的本领虽然比老猪高了不少,可还是不够资格进入大妖陨落地。” “那要什么条件才能进去?” “这老猪也不太清楚,估计要么是足够精深的修为,要么就是有其他条件。 总之,虎砀山一带的妖怪,多少知道一些大妖陨落地之事,只是谁也没法将大妖遗泽据为己有。” 猪毛脚说着,又立马表示自己还是有用的。 “老猪当年为了占得先机,暗地里拱出来过一个,可以便于接近陨落地外围的通道,我们走通道,可以避免很多麻烦,那通道只有老猪我自己知道在哪儿!” “知道了,有空的话,倒是可以去看看。” “您不打算直接去?” 猪毛脚很是意外,还以为对方知道这事后,一定会迫不及待前往呢。 在他看来,泪玲是妖怪,那夜明他们肯定也是妖怪。 既然是妖怪,没道理对大妖遗泽不动心。 夜明是真的不太在意,他不是妖怪,要妖怪的遗泽,似乎没什么大用。 泪玲现在修炼的《大妖覆岳功》就是大妖留下的功法,也不稀罕别的大妖功法。 只是听到可能是虎类大妖留下的,泪玲其实也是有点心动的。 毕竟猫、虎多有相似之处,甚至在民间传说中,一向有着猫是老虎师傅的说法。 吃了一顿之后,猪毛脚也不得脱身,只能跟着夜明一行一起走。 他住的地方距离山外,只有十来里,倒不难走,天黑前,一行人就快出山了。 夜明看了看身高接近一丈的猪毛脚,说了句“变小点”。 猪毛脚很想说夜明不懂欣赏,大个子才帅气。 但他不敢和夜明顶嘴,施了个法,缩小身体,变得和夜明差不多高。 这下真是又丑又胖的样子,再加上肩上扛着个大钉耙,这形象,简直了。 泪玲很不喜这死猪的样子,在麦穗怀里忍不住吐槽道: “死肥猪,你就不能将你那钉耙收起来吗?” “收不起来啊,老猪我的钉耙就这么大,没法大小随心。” 猪毛脚表示没辙。 夜明笑道:“无妨,反正这也不会引起骚乱。” 的确没有引起骚乱,但却引起了围观。 此时天快黑了,村人们正是歇息的时候,忽见村外来了这么一队奇怪的行人,都是好奇。 有一个小孩儿指着夜明身边的猪毛脚说道: “娘,那个人长得好丑啊!” 猪毛脚并不认为这是在说自己,而是看向了夜明。 没想到夜明竟然没反应,这让猪毛脚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位还挺能忍,被人这么骂,居然也不生气。 要是换做他自己,早就生气了。 过了一会儿,猪毛脚终于察觉不对劲儿了,所有人似乎都是在指着他说“丑”。 这让猪毛脚顿时有点儿受不了,心想这些没眼力的凡人,一点儿不懂审美,居然认为自己长得丑,简直是白长了一双眼睛! 只是有夜明、泪玲在,他不敢造次,只能默默忍受。 进村不久,村里的猫猫狗狗全都跑了过来,一个个对着猪毛脚狂吠不止。 猪毛脚见此,面露煞气,自己化形之前,每次偷吃庄稼,都是这群可恨的猫猫狗狗在乱叫坏事,没想到自己现在都化形了,它们居然还敢来挑衅。 泪玲见此,暗自释放了一丝威压出去,将一群猫狗驱散。 当晚,众人在村中住了一夜,次日一早,离开了村子,继续往东。 ...... 行了一段距离后,经过一片偏僻的小山林范围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呼救。 “救命,有没有哪位路过的好心人帮帮忙?” 听声音,是个年轻人的呼救声。 猪毛脚对此听而不闻,夜明“看”向呼救的方向,饶有兴致的让驴根往过去。 猪毛脚见此,也跟着一起。 不多时,便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在那里呼救。 此人被一根绳子勒住脚腕,倒掉在树干上,地上散落着一个箱笼和一堆书籍纸张。 看到夜明等人出现,书生好似见到了救星,连连呼救。 夜明示意猪毛脚上去救人。 猪毛脚上前,将人救下。 那书生被救下来,第一时间没有看自己被勒的脚怎么样了,反而是先去收拾箱笼中散落的书籍纸张。 见书籍纸张基本完好,这才松了口气,将东西都装回箱笼中,这才顾得上自己的脚。 被吊的有点久,脚已经有些肿了,显然行走不便。 “小生庄难,字无灾,谢过几位救命之恩。” 书生向夜明几人道谢, “小生如今腿脚不便,还望诸位能带小生离开此处,寻一个有人烟的地方便可。” 说着,从箱笼里摸出一两碎银子。 “愿以此作为酬谢。” “小猪猪,你背着他走。” 夜明毫不客气的为猪毛脚指派任务。 猪毛脚点点头,这点儿小事,于他而言,不值一提,背上庄难,和没有背人一样轻松。 “庄公子,我见你箱子里装的好像不是圣人典籍,为何如此紧张?” 夜明饶有兴致的问道。 “圣人典籍?我虽读过圣人经典,但却不喜圣人之道,故不取也。” 庄难说着,拍了拍背上的箱笼, “这里面可是我游遍五湖四海,大地山川写下的游记,在我看来,比什么圣人经典,珍贵的多!” “游记?”夜明心头一动,“能给杨某看看吗?” 庄难闻言,有点犹豫,这可是他的宝贝。 但想到夜明等人才救了自己,拒绝的话,也不太好。 有些抠抠搜搜的从箱笼里取出一篇来,小心翼翼的递给夜明。 “杨先生要小心了,不要弄坏了。” 夜明笑着接过,拿起翻看。 庄难紧张兮兮的盯着夜明,发现对方连眼睛都不睁的,颇为好奇。 “杨先生,你的眼睛?” “杨某看东西用的心眼。” 夜明随口回了一句,继续看庄难写的内容。 这家伙,真是去过不少地方,像这一篇,就记录了一处险地的情况,甚至还记录了那里存在的几个偏僻溪流位置。 这记录可谓相当细致了。 看完一篇,夜明发觉,这位也是个有本事的。 能记录的这么清楚,一定很靠近那些地方了。 这可不光要有胆气、运气,还要有一定的实力。 “庄公子的游记甚是有趣,这般险地都去得,想是有些本事的。” “什么本事不本事的,不过练过些拳脚罢了,到头来还不是被一个猎户的陷阱给套住了。” 庄难有些自嘲的说着,又说了一句, “杨先生也莫要叫我什么公子了,称我表字无灾即可。” “既如此,某便称无灾兄了,无灾兄也可称我杨兄。” “杨兄。” 说了这么几句,两人算是熟络起来。 夜明主动与庄难谈起一些自然风光秀丽之地。 说起这个庄难立马来了兴致,侃侃而谈,与夜明讲述了许许多多的故事。 大多都是他游离四方的见闻。 两人聊得很是投机,颇有一种知己的感觉。 “无灾兄此番打算去何处?” “自然是继续造访各处山川,具体去哪儿,我也不确定,全凭缘分。” 庄难行事颇有一种道门风范,目标明确,但行动时,却很是随性。 “那些山山水水的,有甚好看? 在老猪看来,忒没趣儿了些,远不如人类城市有趣。” 猪毛脚说了一句,说完,立马后悔了,因为自己这句话,漏洞太明显。 庄难有些奇怪的看了猪毛脚一眼,讶然道: “这位兄台莫非是妖?” 见庄难不怕,猪毛脚反而有点意外: “你不怕我?” “说来惭愧,在下虽然见识寡陋,但也是见过一些妖鬼之类,倒是不甚恐惧。” 庄难说着,好好奇的捏了捏猪毛脚的肩头。 “这位妖怪兄台,倒是很有阳刚之气,体格健壮,是个孔武有力的。” 这还是猪毛脚近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赞自己,大为感动。 我就知道,老猪我化形的样子,绝对不丑,是个妥妥的大帅哥! 但还不待猪毛脚高兴,又听庄难说道: “只可惜,样貌有些丑陋,长得也胖了些。” 猪毛脚很想直接将这家伙扔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只是夜明和泪玲都在旁边,他实在不敢乱来,只能忍了。 众人有说有笑,一路出了小山林,来到了有人烟之地。 这边有一处湖,居民沿湖而居,傍水而生,湖面上舟楫不少,还有许多商船在此来往。 夜明指着不远处一间医庐道: “先带无灾兄去看看吧。” 谁知庄难摇头道: “不了,不了,这点小伤养养就好,去看大夫,又要花费许多银钱,那我此行,又会少去很多地方。” 夜明闻言,示麦穗取出一锭银裸子,笑道: “无灾兄不必客气,尽管去就是,杨某请客。” 麦穗怀里的泪玲感觉很无语,还是第一次听说请客看大夫的,神奇。 庄难没想到夜明出手如此阔绰,十分感激。 众人一路来到医庐,医庐中一老一少二人在此。 老大夫看了一眼庄难的情况后,直接不管,让自家儿子去练练手。 年轻大夫看了看,随意帮忙处理了下,就收了几文钱,便表示没事了。 夜明对于这一家的态度倒很是稀奇,这家是有良心的好医庐,不乱坑人,相当靠谱。 包好了脚,还需要休息几天才行。 夜明打算渡江去对面,就顺便带着庄难一起,等过了湖再说。 庄难见夜明如此仗义,感动的不行,甚至大方的拿出箱笼里珍藏的游记给夜明看。 这倒是让夜明有些意外,欣然接受。 他对庄难的这些游记的确很感兴趣。 当然,是纯粹的感兴趣,绝不是为了以后在文小姐面前吹牛好用。 绝对不是。 ...... 160信君湖上湖神相邀;蛟龙宫里乐舞迎客 这湖名叫信君湖,是信州与璞州的交界地,过了此湖,就是璞州地界,再往东,便是京城。 夜明望了望江面,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让麦穗直接到江边租下一艘中型渡船,众人一同上了船。 庄难有些激动的站在船上,不顾脚疼,举目远眺湖面,取出纸笔,在写着些什么。 夜明瞟了一眼,见他在写新的游记,便不做打扰。 只是见他在游记中还写道“与知己同游信君湖,美甚”,令夜明觉得颇为有趣。 “这船有什么好的,摇摇晃晃的,没意思。” 猪毛脚属于野猪吃不了细糠的类型,完全不懂欣赏湖面美景,目光瞟来瞟去,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只觉无聊。 夜明倚在甲板船舷上,张望广阔的信君湖。 也不知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境界,他到了第几层。 今天的江面似乎格外热闹,船舶来往颇为频繁,不少身穿罗绮之人呼朋引伴,于江上宴饮。 许多花船上的姑娘们一个个浓妆淡抹,打扮的各有千秋,正在为夜晚的到来做着准备。 有花船里的姑娘见到模样俊俏的庄难,在那里笑着打招呼,目送秋波,声唤君魂。 只可惜,庄难是个另类“爱江山不爱美人”的,对于花船姑娘的招揽,没有任何反应。 “今天好像格外热闹,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泪玲从麦穗怀里跳下,化为人形,看着正在张灯结彩,静待夜幕降临的江面船只和热闹的岸边。 夜明笑道:“今天腊月二十四,小年。” “原来如此。” 知道了原因,泪玲想到夜明特意租下一艘船的行为,问道: “我们也要过一次小年吗?” “然也。” 夜明笑着颔首。 “可是过小年,怎么也不弄些吃食,难道就这么空着肚子过小年?” 泪玲有些奇怪的问道。 猪毛脚也附和道: “就是,就是,过节嘛,那有不吃东西的道理。” 夜明笑道:“之所以不准备吃的,是因为我的葫芦又空了。” 说着,拿着空空如也的葫芦示意了一下。 “这才多久?你就喝完在东兰寺骗的酒了?” 泪玲一脸惊讶的看着夜明。 这家伙,喝酒的速度有些快的夸张了。 “怪我喽。” 夜明表示他也不想的,谁知道那些酒,实在不够喝。 “不对啊,你没酒喝,和过小年不准备吃的有什么联系吗? 难道你没酒喝,就不许我们吃饭了?” 说到这里,泪玲一愣,以这家伙的风格,完全有可能干得出这种事来。 夜明却是笑道:“等天黑你们就知道了,现在都留着肚子,到时吃个饱。” 见夜明这么说,泪玲倒不怀疑他在忽悠自己等人。 这老魔头应该是又了解到了什么,所以才故弄玄虚。 “无灾兄,会下棋吗?你我手谈一局。” 已经写完一篇游记的庄难欣然答应,与夜明对弈起来。 他很少同人下棋,但棋力却是不差。 最关键的是,庄难也会要求悔棋。 那夜明自是不让的,结果等到夜明也想悔棋的时候,庄难也不许。 于是,两个善于悔棋的家伙一起下棋,居然都不悔棋了。 随着棋局的进行,夜明的棋艺愈发高超,水平以旁观者可见的速度增长。 神奇的是,庄难也是如此。 一开始还有些生疏,时间一久,庄难的棋艺居然也在飞速增长。 这让夜明感觉颇为意外,有了真正的兴趣,和庄难对弈起来。 两人下棋的速度很快,几乎都是不假思索,起手便落子。 泪玲一开始还看的起劲儿,时间一久,只觉无趣,便去找麦穗玩儿去。 猪毛脚更是个大老粗,完全不懂下棋,只是打着哈欠,无聊的坐在甲板上...... 夜色入幕,江面上彻底热闹了起来,不远处的花船上莺莺燕燕与客人的调笑之声,甚至连这边都听得清楚。 正在泪玲心中猜测夜明故弄玄虚的到底是什么时,却忽然看向船底湖面处。 身为一只猫,泪玲敏锐的感知到了一条鱼精的接近。 那鱼精似乎也察觉到了莫名的危险,有些战战兢兢地在船底徘徊了一会儿,不知在犹豫什么。 这时,下完一局的夜明语气轻松道: “泪玲,你吓到湖神使者了。” “湖神使者?” 泪玲闻言,有些明白了,身上散发出一股柔和的气息。 船底的鱼精感知到泪玲的善意,这才传出声音: “我家湖神有请诸位贵客,到湖中宫廷小聚。” “烦请转告湖神,杨某等随后就到。” 夜明回了一句。 那鱼精得了回复,不敢久留,潜进水里,消失不见。 见鱼精消失,泪玲有些可惜的擦了擦口水。 “公子,你之前就知道湖神会请我们?” 夜明笑道:“此地湖神受香火愿力久矣,本身又是蛟龙之尊,在我们来时,便感应到了。恰逢小年,宴请我等,乃是常情。” 说着,站起身来: “我们准备入湖底蛟龙宫。” “去湖底?如何去得?” 庄难不解疑问。 夜明率先走在甲板上,向庄难示意湖面。 庄难走到夜明身边,低头看向湖面。 “杨兄,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下去吧你!” 夜明忽然一脚踹在庄难屁股上。 庄难惨叫一声,跌落湖中。 夜明大笑,也跟着跳下去。 随后,泪玲、麦穗、猪毛脚跟着先后跳下去。 驴根在甲板上左右看了看,也跟着跳了下去。 一般来说,在这种地方跳船,必然会被周围船只上的人察觉。 可这一次,这么多人一起跳船,周围船只上的人却是毫无反应,好似根本没看到一般,倒是稀奇。 ...... 庄难一开始还在水中扑腾,等到夜明下来,抓着他的肩膀一起下沉之后,感觉反倒有些奇怪。 在水里,似乎没有无法呼吸的困境出现。 不但能呼吸,还不会呛水,身上的衣物似乎也没有湿透,反倒很清爽的样子。 庄难很是好奇的观察着水下的情况。 不多时,便见湖底方向有成群的鱼鳖之类游过来,将众人围在一起,似乎在进行某种欢迎仪式,看的庄难眼中异彩连连。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水下如此奇景,当真觉得惊叹无比。 不止是他,其他几位也都是第一次见到,都觉新奇。 猪毛脚是个没出息的,下意识就想伸手抓一把鱼放到嘴里吃。 还不待他得逞,就被后来的驴根一蹄子踢在手臂上。 猪毛脚吃痛,很想骂驴根一句。 但想到驴根是夜明的坐骑,又不敢,只能憋着。 鱼鳖群围着众人一边做欢迎仪式,一边波动周围水流,将几人引导向湖底一座宫殿。 湖底宫殿依照人间侯府规格建造,当然,只是规格一样大,具体的建造手法,与人间大不相同。 刚落于湖底,便见一群巨大的蚌壳出现,蚌壳张开,里面是一只只姿容迤逦的蚌女。 一群蚌女围着众人,忽散忽聚,翩然而舞。 庄难看的目眩神迷,空着的双手下意识做出写游记的动作,想要将此时所见记录下来。 众蚌女舞完一曲,恭敬地侍立两旁。 接着,便见一个有些驼背模样,面目略显奸猾、逢迎的老者走出。 “小神信君湖蛟龙宫管家,君规,奉湖神命,前来迎接诸位贵客。” 说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你是不是龟丞相?” 庄难看着这位自称君规的管家,忍不住问了出来,实在是这位管家的形象,和民间传闻中的龙宫龟丞相太相似了。 “哎呦,不敢,不敢!小神不过一蛟龙宫的管家,如何比得了龙宫的龟丞相,请贵客口下留情,莫要折煞了小神。” 名为君规的管家连连摆手,做告饶状,似乎被庄难的问话给吓到了。 见君规管家如此惶恐,庄难也自知说错了话,连连致歉。 如此,双方倒也算相处融洽。 在君规管家的带领下,众人跟着进了蛟龙宫。 湖底珊瑚珠宝多不胜数,光彩熠熠,看得人目不暇接,暗自感叹水族之富有。 君规管家见此,摇头失笑道: “诸位贵客莫以为奇,这些东西,在水族实在常见,大家都是司空见惯的。 反倒是人世间的茶叶、瓷器、丝绸等物,在我水族,则是紧俏货。” “既如此,为何双方不进行贸易往来,互通有无?” 庄难有些不解,按理说这是对大家都好的事。 “物以稀为贵,如果双方大量交易,就会使得各自所有,都不再稀奇,会失去原本优势,那样,反而得不偿失。” 君规管家解释了几句后,带着众人来到了正殿前。 “启禀蛟君,客人已经带到。” 正殿之中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略显威严的声音。 “有请。” 话音落下,便见正殿大门豁然打开。 首先是一群各类美女鱼精出场,手捧珍珠玉石等物,鱼贯而出,排列两边迎接。 随后是一群披甲执锐的虾兵蟹将在大殿中央跳战舞。 水族战舞与人族战舞大不相同,看去,别有一番韵味。 夜明等看的津津有味,就连一向看东西都是牛嚼牡丹的猪毛脚,也对这水族战舞给予了肯定,认为这很不错。 水族战舞过后,最后出场的,是一群完全做人类女子打扮的侍女。 这些侍女,一个个舞琴弄乐,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随后,一个轻纱覆面,身段婀娜的女子自半空翩然落下。 这女子落下,立马被一群持乐器的女子围在中间,随后,边跳边弹的女子们一个又一个散开,只留那婀娜翩然的女子在中间。 那女子眉目如画,眉心点着一点朱砂,衣带飘飞,在乐声中轻盈而舞。 在场除了猪毛脚这个不懂欣赏的,其他人无不赞叹这女子跳的好。 就连小小年纪的麦穗也是有些沉迷的看着这位大姐姐的舞蹈,感觉这才是女子应有的样子。 泪玲看着对方的舞蹈,不由有点嫉妒。 要论相貌,她不觉得自己输了。 可论起舞姿,一拳打死少年郎的泪玲显然比不过人家。 一曲乐停,大殿中翩然而舞的女子水袖轻舞,缓缓而落,对着众人行了一个万福之礼。 随后一个衣着华贵,有着一股久居高位气质的男子现身在大殿主位,看向众人,面带笑容道: “信君湖湖神,君思龙,见过诸位贵客。” ...... 161蛟龙宫饮宴诉苦衷;开宝库秘宝奉于人 正主现身,夜明也是笑着问好,报了杨鹿鸣的名姓。 “哈哈,杨兄,你我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怎么和我还这么生疏的样子。” 湖神君思龙上前,主动拉着夜明的手,请他坐在自己对面,一副关系很好的样子。 “我们见过吗?” 夜明猜测应该是杨鹿鸣认识这位,但自己不认识。 不过他也无所谓,不管自己怎么表现,反正以后问题都推给杨鹿鸣自己解决就是了。 “杨兄,这是什么话,我们不过四十多年没见而已,你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我问你,她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湖神君思龙指着先前跳舞的全人类模样的女子问道。 那女子又对夜明一礼: “见过杨叔叔。” “君兄,你说的,杨某都不记得了。” 夜明连理由都懒得编,直接说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杨兄莫不是修为出了什么问题?” 君思龙若有所思的问道。 “不记得,没印象,想不起来。” 夜明一问三不知。 “记不得那就重新认识一次好了。” 君思龙倒也豁达,不纠结于这个问题,指着那女子道, “这是小女君水袖,当初杨兄还送过她一只玉袂的。” 名为君水袖的女子取出一只用锦帕包裹的洁白玉袂,呈现在夜明眼前。 夜明子不可能觉醒杨鹿鸣的记忆,见到这玉袂,也是无感,只是觉得东西不错,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其他表示。 君思龙见夜明确实没有想起来的样子,也不强求,只是拍手道: “请贵客入席。” 在君规管家的指挥下,一群女侍端着各色杯盘,请麦穗、泪玲、庄难、猪毛脚甚至驴根等入座。 众人坐下后,女侍们开始介绍起水族菜式。 水族多以鱼鳖虾蟹为食,相当于陆地上的猪牛羊鹿等肉。 另外还有许多水族特色食品,与陆地大相径庭。 一名蚌女用勺子舀了一勺绿油油的汤,要喂庄难吃。 庄难看到这汤的颜色,下意识以为有毒,不敢吃。 蚌女笑着解释,这汤无毒,乃是上好美食。 庄难半信半疑,但想来这蛟龙宫水族也没有害自己的理由,便想着试一试。 只是他坚决要自己动手吃喝,不需要人喂。 拿着汤匙,舀了一勺汤水,放入口中。 下一刻,庄难眼前一亮,这味道,当真回味无穷。 有了这一口汤打底,庄难再看向那些奇形怪状的食物,顿时有了底气。 蚌女见此,暗自觉得好笑,抿嘴轻笑一下,柔声细语的为庄难介绍着各类吃食。 泪玲、麦穗也无需服侍,只是听着女侍的介绍,品尝美食。 猪毛脚别说服侍,连餐具都不用,也不用别人介绍什么。 直接徒手抓着食物,就往嘴里塞,也不管吃法对不对,需不需要剥壳,就这么囫囵全吃下去。 别说,这位的吃相,虽然难看,但却很能引起人的食欲,想要多吃一点。 在场唯一享受女侍亲手喂食的,就只有驴根了。 由于没有手,它很自然的接受喂食,吃的还特精致,吃相也比猪毛脚不知好了多少。 君思龙拉着夜明,两人坐在一起,愉快闲聊,君水袖亲自为两人端茶倒水。 “杨兄,尝尝这个,我湖中最肥美的大虾,肉质鲜嫩,回味无穷,还有这个,这碗汤也是极品......” 热情的招呼着夜明吃吃喝喝,两人不时碰杯。 喝了不少酒之后,夜明从腰间取下空空如也的葫芦道: “君兄在此地受香火不少,人间美酒佳酿应该也存储了不少,可否添上一葫?” 君思龙接过夜明手中葫芦,掂了掂,笑道: “杨兄这葫芦可不一般啊。” 说着,对侍立在一旁的君规管家道: “去,将我宫中酿造的佳酿全部灌入葫中,一定要灌满。” 君规管家接过葫芦,自知接到了一个艰巨的差事,脸色郑重的下去了。 有些话君思龙不方便问,但作为晚辈的君水袖却可以问。 “杨叔叔,多年不见,不知这些年,可有所获?” “所获?有啊。” “杨叔叔这些年都有什么收获?” “收了一个坐骑,一个干女儿,一只宠物猫,嗯,还拉了一大波仇恨......” 君水袖咬了咬唇,问道: “那杨叔叔可有找到化龙秘法?” “化龙秘法?” 夜明表示疑惑。 君思龙见此,干咳一声道: “当初,杨兄答应过,会帮我们父女留意化龙之法......” “哦,有这事?” 夜明笑问道, “不知君兄的化龙,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听夜明问道这个,君思龙叹了口气: “三十年前试了一次化龙,结果化龙不成不说,反而还伤了好不容易修出的龙角。 修养这么些年,也才勉强恢复龙角。 也不知此生是否有望再次化龙......” 说到这里,君思龙有些不甘: “便是我此生不能化龙,也希望能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点希望。” 说着,看向了旁边低头垂目的君水袖。 君水袖也是叹气道: “杨叔叔,父亲他的状态,最多只能再尝试一次了,若再失败的话......” “那你呢?” “我修为尚浅,尚未尝试。” 见父女俩这个态度,夜明就知道,看来当初杨鹿鸣给他们的希望不小。 不过夜明可不做亏本买卖,更不可能平白帮杨鹿鸣摆平此事,因此并没有许诺什么,只是问道: “能详细说说化龙之事吗?” 见夜明确实不记得自己的样子,君思龙心中暗叹一声,难道天命如此,自己这一脉蛟龙,当真无法化龙吗? 只是夜明毕竟问了,君思龙抱着最后一丝期待,将化龙之事简略说了下。 化龙是许多水族的人生目标,其中最重视化龙之事的,莫过于蛟龙、鲤鱼、蟒蛇之类。 化龙也是有区别的,不是胡乱修炼就行。 修炼的功法越好,越合适,就越容易化龙。 只是能够化龙的功法,各家无不是藏着掖着,又如何可能拿出来呢? 信君湖一脉蛟龙,就面临着这样一个问题。 他们一脉,修行的是一位大妖留下的《倾江覆海功》,这门功法刚柔并济,连绵不绝,气势骇人,是水族修炼的上佳大法,威力强悍,犹善水战。 功法虽然厉害,可是它不能帮助化龙啊! 对于以化龙为人生理想的信君湖一脉而言,这是必须要解决的事。 因此,君思龙在外奔波多年,四处走动,求爷爷告奶奶,最终成功弄到了一份《蛟龙登天决》的残卷。 《蛟龙登天决》是最适合蛟龙属类化龙的功法,君思龙认为,即便是一本残卷,依靠自身的强大修为作为推动,总该能化龙了吧? 在做好充分准备之后,君思龙试着依靠这残卷破关。 但残卷到底是残卷,即便准备的再充分,也只是保住了自身性命而已,最终还是没能化龙成功。 听完君思龙所说,夜明笑道: “那残卷能给杨某一观吗?” 听到夜明的要求,君思龙明显犹豫了。 那东西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哪怕只是残卷,也是宝贝中的宝贝。 见父亲犹豫不决,君水袖出言提醒道: “父亲,那残卷对我等蛟龙之属确实重要,可对杨叔叔而言,并非如此。” 得了女儿的提醒,关心则乱的君思龙这才明悟过来。 的确,这东西对夜明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毕竟人家也不用化龙。 “好,请杨兄随我来。” 君思龙起身,伸手相请,夜明笑着起身跟随。 这一路,只他们和君水袖三人一起去,其他再无人得以跟随。 三人在君思龙的带领下,一路来到蛟龙宫的宝库。 宝库中有大量宝物,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只是夜明是个瞎子,对此视而不见。 君思龙父女也见惯了自家这些东西,不觉的稀奇。 宝库中还有宝库,需要君思龙亲自到场才能打开。 内部宝库不大,只有一间屋子大小。 但里面的东西,却不可小觑。 不但有好几颗信君湖前几任蛟君留下的龙珠、龙角、龙鳞等遗物,还有不少功法、宝物、秘法陈列在书架上。 最中央,一个珍而重之放置的盒子中,就装着信君湖的两大看家功法。 一卷《倾江覆海功》,以及《蛟龙登天决》残卷。 打开这盒子,需要君思龙的一滴精血才行。 开启之后,君思龙郑而重之的将《蛟龙登天决》残卷交到夜明手上。 “杨兄,还请在此处看过后,立即归还。” 夜明接过,拿着这残卷观看。 少时,夜明摇了摇头。 这残卷残的离谱,估计只有完整版的七分之一左右,而且还是中间部分,没头没脑的。 就靠着这样的残卷,还想化龙? 没死已经算是命大了好吧! “君兄,别的不说,你的胆量,杨某是相当佩服的。” 夜明不知是夸是贬的说了这么一句。 君思龙也是尴尬一笑: “这也是没办法,我已经快要过了盛年了,一旦过了盛年,就算有了化龙功法在手,身体状态跟不上,还是没法成功,因此不得不拼死一试。” 夜明道:“蛟龙化龙之法我没有,但鲤鱼化龙之法倒是有一篇,不知可行?” 父女俩闻言,豁然看向夜明,异口同声问道: “当真?” 夜明懒得再说什么,将当初得自“灵昧真人”遗留下来的《金鲤化龙诀》随意扔了出去。 父女俩见夜明如此随意,赶忙伸手去接,一时竟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拿到《金鲤化龙诀》后,父女俩一刻等不得的翻阅了起来...... 良久,父女俩双手都握着书本,一刻不肯松开。 君思龙看向夜明,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杨兄这是完整版《金鲤化龙诀》?” “是啊,怎么,不合用吗? 不合用的话,那就还给我。” “合用,合用。” 父女俩连忙表示东西很合用,生怕夜明要回去。 “杨某从不做亏本买卖,你们懂吗?” 君思龙闻言,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蛟龙宫宝库中但凡有杨兄看得上的,杨兄尽管拿去。 便是看上我这劣女,也没问题。” 君水袖见父亲直接将自己给卖了,也是一愣,但随后又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 ...... 162同船渡岸不同路;他乡遇故索礼品 夜明自然不会要君水袖,要了一份《倾江覆海功》的拓印本,又选了几本比较不错的功法、秘术,便觉得差不多了。 其实以正常交换价值来说,《倾江覆海功》和《金鲤化龙诀》相差不大,一换一都没问题。 只是因为对对方意义重大的原因,夜明才多换了些。 君思龙见夜明拿的都是功法、秘术之类,很是意外。 因为功法、秘术就算拿走了拓印本,对他们来说也相当于没有实际损失。 觉得占了大便宜的君思龙略一思量,取下了一颗龙珠和一对龙角。 “这是我兄长当年化龙失败的遗蜕,这颗龙珠中,还剩下一些修为,龙角整体完好,杨兄拿去,可做许多用途。” “这是君兄兄长遗蜕,杨某怎么好意思呢?” 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手上已经将东西都接过来了。 “兄长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我们信君湖一脉没有化龙者,如今杨兄给了我们莫大的希望,兄长遗蜕交予你,想来兄长便是泉下有知,也会欣然接受的。” 君思龙说着,将《金鲤化龙诀》原本,郑重的放到盒子里,将其锁好。 三人再出来,君思龙对夜明已然有一种敬重的意味在里面。 君水袖也是恭顺的敬奉夜明,只是那情态间,多了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大殿饮宴还在继续,三人回来后,也是继续饮宴。 过了一会儿,君规管家回来了,将夜明的葫芦恭敬的递了上来。 “神君,杨先生的葫芦已经灌满了。” “哦~~” 夜明有些惊讶的接过,拿在手里,竟然隐隐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这是以往打酒不曾遇到过的情况,晃了晃葫芦,发现君规管家没有撒谎,居然真给添满了。 这还是夜明自得到这葫芦以来,第一次打满酒。 拔去葫芦塞,夜明畅饮了一口,神色一动,口中称赞道: “好酒!” 君规管家介绍道: “这都是神君大人封存在湖底的百年佳酿,真真正正封存了百年的好东西,如今已全都添到杨先生葫芦中。” “好,好,好!” 夜明连喊了三声好,觉得这一趟没白来,这个忙帮人家,帮的自己心里也舒坦。 君思龙父女见夜明满意,相视一笑,又陪着夜明继续饮宴。 这一场宴席,一直到天光破晓才散,众人都是吃的十分满意。 嗯,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猪毛脚。 用他的话说,这里的东西,好吃是好吃,就是不管饱,不如粗粮伴糠。 有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跟着,夜明都感觉丢脸。 辞别君思龙父女后,夜明等人打算离去。 君水袖亲自相送,一直送到湖面离船只有一点距离处。 众人重新登上船后,庄难第一时间直奔船舱,开始奋笔疾书,要将昨晚的见闻全部写下来。 在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情况下,他的脚已经完全恢复了。 昨晚蛟龙宫的那一顿,可不是白吃的,这以后,说是百病不侵,那也是差不多了。 夜明将那颗还有些修为的龙珠交给了泪玲,顺便将《倾江覆海功》也一并交给了泪玲。 泪玲又是感谢,又是无语。 又是这种依靠蛮力欺负人的路子。 她很想说,自己是灵巧型,喜欢那种又美又飘逸的功法、法术。 而不是一拳打死少年郎的女汉子类型。 《倾江覆海功》虽然讲究刚柔并济,可也分为主刚还是主柔。 泪玲现在这一身的蛮力,显然是主不了柔的,那就只能在刚猛的路子上继续走下去了。 见泪玲不太乐意的样子,夜明笑道: “怎么,不喜欢?那还给我。” “哼,给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 泪玲自然不会放掉到嘴的肉,尤其是这又是一篇大妖功法,她可舍不得放弃。 信君湖饮宴结束,夜明也没有再停留在此,选择行船去对岸,准备前往京城。 中午时分,在船舱中埋头书写了一上午的庄难总算完事了,有些满面红光的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杨兄,你真乃神人也。不重新记录一遍,还真是没发现,原来你才是真正的神人!” 庄难一出来,就夸赞起了夜明。 夜明点头,十分认可庄难的说法,他也觉得自己是个神人,相当神奇。 船行至对岸,夜明一行从船上下来。 “杨兄,得你的眷顾,如今我的脚完全好了,便不多叨扰了,这便离开,继续去拜访各地山川美景。” 庄难向夜明提出告别之言。 “哦,杨某还以为,知道杨某不一般后,无灾兄会选择与杨某同行的。” “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你我终究非是一路人,所求不同,到底是走不到一起的。 既然迟早要分开,还不如提早分开,免得日后不舍,你说是吗?” “是极,是极,无灾兄,你我就此别过!” “杨兄,就此别过。” ...... 眼见庄难背着箱笼消失在远处,泪玲看向夜明: “我还以为你打算从他身上压榨出一些东西呢?没想到就这么放他走了。” “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岂会肆意压榨别人的价值。” 夜明反驳。 “是是是,你不是那种人~~” 泪玲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满是敷衍意味的说了一句。 夜明则是摸了摸下巴道: “看他一个人离去,也不知吉凶,不如帮他算一卦吧!” 说着,取出龟甲,就要算卦。 刚要起卦,就听一个声音喊道: “咦,杨道友,你怎么在这儿?” 算卦行动被打断,夜明顺手收了龟甲,“看”向出声之人。 是个不苟言笑的老道,正有些意外的看着夜明。 “呦,是冲准道长啊,好久不见啊!” 见到不苟言笑的冲准道人,夜明颇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热情,上前拉着冲准道人的手,热情的同他聊了起来。 只是冲准道人虽然答话,可就是有一种不冷不热的感觉,脸上更是一点儿笑意也没有。 “道长,你这是怎么了?也不见你笑一个,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只是贫道生性不爱笑。” “不爱笑?不应该啊,我记得道长以前可是经常笑的。” 夜明拉着冲准道人继续闲聊,两人聊了一阵,冲准道人被夜明的热情感染,面目一松,笑道: “哈哈,自我法力大增之后......哞~~” 一声牛叫,让冲准道人再次变得不苟言笑,连正在说的话都闭口不言了。 “法力大增之后呢?你倒是说啊!” 夜明催促冲准道人。 冲准道人目光有点幽怨的看着夜明: “杨道友,你有法子帮贫道解决这个问题吗?” “你说的什么问题?” 夜明装傻。 “自然是关于贫道的声音,你知道吗,贫道现在一点儿笑声都不敢发出啊,只要一发出‘哈’的声......哞~~~” 刚说出一个“哈”字,冲准道人的嘴里就发出了一声牛叫,随后满脸无奈的看着夜明, “就会变成这样,杨道友,金丹是你给的,你总该有办法解决问题吧?” “其实吧,我觉得像道长你这样嫉恶如仇,修为高深,德高望重的道士,就该严肃一点,不苟言笑才是最好的,整天嘻嘻哈哈的像个什么样子!你说是吧?” 夜明很鼓励冲准道人成为不苟言笑的严肃高人。 见夜明也没有办法,冲准道人叹了口气,看来以后都只能憋着不笑了。 这时候,冲准道人才注意到猪毛脚,这家伙不但是妖怪,而且身上还有不少孽力。 见此,冲准道人立刻紧张起来,手已经摸到背后的桃木剑了。 “杨道友,你怎会和这害人的妖怪在一起?” 猪毛脚也是没想到冲准道人会针对自己,立马紧张起来。 他倒不是怕冲准道人,而是怕看起来和冲准道人关系很好的夜明。 至于泪玲,早在冲准道人出现在附近时,就已经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道长息怒,这妖怪已经被我收服了,正带在身边感化他呢!” 夜明随意编了个理由应付冲准道人。 猪毛脚听到夜明所说,也是顺坡下驴,连连点头。 “对对对,老猪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以前的错误了,正在跟随杨先生改邪归正。 杨先生每天都会对我进行爱的教育,不断的感化我。 从来没打过我,更没有欺负过我,恐吓过我,从来没有......” 说着说着,猪毛脚有一种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冲准道人见此,半信半疑,这个样子,不像是没受欺负啊! 只是教训一个身有孽力的妖怪,冲准道人认为夜明教训的对,做得好! 夜明见冲准道人差不多信了,赶忙岔开话题。 “来,麦穗,过来见见冲准前辈。” 麦穗上前,语气淡淡的问好: “前辈好。” “好,好,真是个俊俏的男娃。” 刚说完,冲准道人眼神一悉, “不对,这不是男娃,这是个女娃呀!” 夜明点头笑道: “这是麦穗,我的干女儿。” 见是夜明的干女儿,还叫自己前辈,冲准道人知道到了自己表示表示的时候了。 翻了翻口袋,摸出一张符箓。 “这是一张神行符,贴上之后,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里。” 麦穗没有接,反手拿出好几张符箓。 “前辈你缺符箓的话,我可以给你几张的。” “......” 冲准道人见麦穗一下拿出这么一堆符箓,脸上顿时有点儿挂不住。 自己是要向晚辈表示的,要是反过来收了晚辈的礼,那自己还混不混了? 当即又在口袋里一摸,摸出一摸铜钱。 “这是贫道特别祭炼过的铜钱,可反复掷出杀敌,虽然威力不是很大,但用来防身却是足够了。” 但话音刚落,便见麦穗拿出了一枚白色石头出来。 冲准道人本就是炼宝高手,一见这白色石头,就看出了门道,面色一僵。 手上的铜钱显然也送不出去了。 额头渗出一滴汗的冲准道人再翻口袋。 这次翻的时候有点紧张,一不小心掉出了一面旗子。 旗子还没落地,就被夜明一把抓在了手里。 “道兄,这是什么?” “啊,这是我炼制的四象阵旗。” “四象阵旗?这可是大手笔啊!道兄,一个孩子而已,怎么能送这么贵重的见面礼呢?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有三面旗呢?快拿出来。” “啊,不是,那个......” “麦穗,还不快谢谢前辈送你的贵重见面礼。” “哎~~我......罢了,还有三面阵旗在此。” ...... 163纯阳纯阴两兄妹;他乡故知偶相逢 见麦穗拿到四面阵旗,夜明脸上笑眯眯的搭着冲准道人肩头: “道兄做人就是大气,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值。” 冲准道人有些心疼的看着麦穗将阵旗收起来,忽然想起一事,问道: “杨道友,我此行途径政温府时,发现你被通缉了,罪名似乎是杀害当朝公主。 估计这会儿消息都要传到京城了,也不知是谁在陷害于你。” “哈哈哈,没想到道兄竟然如此关心杨某,感激不尽。 不过那不是谁陷害杨某,事情就是杨某干的。” 夜明大方承认了,虽说政温公主是惨死于一群乞丐之手,但确实和夜明脱不了干系。 作为一个魔头,杀人这种事还是很值得称道的,夜明深以为荣。 看看,什么是高明的杀人手法? 那就是杀完人,还不沾染孽力! 没想到真是夜明做的,冲准道人一愣: “那政温公主恶名在外,贫道稍一打听,就知道她死的不冤。 贫道也相信道兄如此作为,定不是为一己之私。 可修行界的规矩就在于不参与凡间之事评判,杨道友你这样做,不合规矩啊!” “是那政温公主先出手害我,将我掷于井中,还覆上大石,想要取我性命。” 夜明说了事实。 冲准道人闻言,思考了一下: “贫道毕竟是正玄门弟子,此事不好多说什么,便当做不知,还望杨道友日后行事,能遵守些规矩。” “杨某省得,日后会注意的。” 夜明回了一句,心里补了句“才怪”。 冲准道人见夜明这么说,也不再追究什么。 夜明则是好奇问道: “话说,道兄你怎么来这里了?是要去京城吗?” “贫道不去京城,而是回正玄门,准备参加‘两派交谊大会’。” “什么‘两派交谊大会’?” 夜明真没听说过这什么大会。 冲准道人解释道: “其实这也是这些年来首次进行的,交谊只是说辞,其实是为了将一位我正玄门教不了的弟子送去纯阳宫。” “这世上,还有正玄门教不了的弟子?” 夜明大为意外。 正玄门几乎算的上是正道执牛耳者,连正玄门都教不了的弟子,纯阳宫怎么教的了? 见夜明惊讶的表情,冲准道人想了想,说道: “反正此事迟早会人尽皆知,贫道就不瞒杨道友了。 年前,贫道在平州延化府收了一名天才入我正玄门。 那孩子年纪轻轻,天资聪颖,是上好的修炼奇才。 入了正玄门后,修为进步很快,可没多久,便停滞不前,再修任何功法都不得寸进。 后经我派高人查验,发现其竟是和纯阳宫吕祖一般,是传说中的纯阳之体。 这世上,只有拥有吕祖传承的纯阳宫有供纯阳之体修行的法子。 为了不误人子弟,我派与纯阳宫沟通后,决定将此弟子送去纯阳宫修行,成为纯阳宫弟子。 故此,才有了这次的‘交谊大会’。 贫道因算是这弟子的入门引导者,故此也赶回来参加。” 听冲准道人说完,夜明忽然问道: “道兄说的那少年天才可是延化府卢员外幼子,卢照阳?” “杨道友也知......哦,对,杨道友与夜明正神是好友。” 冲准道人先是疑惑,再是自我释惑,随后点头道, “不错,正是这位卢小公子。现在纯阳宫那边打算让他拜师纯阳宫当代老祖,如此一来,按辈分算,连贫道都要叫他一声小师叔。” 说到这儿,冲准道人有些唏嘘: “以他的天资,恐怕入门之后,用不了多久,修为就要胜过贫道这些年的苦修了......” 在冲准道人被一个“前辈”打击到,有些神伤时,夜明心中更为震惊。 这个卢员外,上辈子是拯救了天下苍生吗? 生的幼子幼女,竟然分别是纯阳、纯阴之体...... 这福气,估计能比肩佛陀了吧? 不管心中怎么想,夜明表面上还是一切正常,和冲准道人有说有笑的。 正玄门在京城外两百里,从此过去,有相当一段路程都是顺路,夜明拉着冲准道人一同赶路。 反正离大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冲准道人也不急,便与夜明一同赶路。 只是这一路上苦了泪玲,害怕被冲准道人发现,泪玲只能保持相当一段距离跟着,全程自己赶路。 要是在一年前,这样在山里跑来跑去,对泪玲这样的野猫来说,完全是小意思。 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行动依旧矫健稳定。 可泪玲就是不想赶路,总想被人带着一起。 简而言之,就是变懒了。 夜明不管泪玲怎么想,一路上和冲准道人有说有笑,和他聊许多修行界的事。 冲准道人不愧是正玄门人,消息很是灵通。 通过闲聊得知,泽江的江神娘娘每年正月十五上元节都会在京城外举行北境水族大会,届时,胥国北境各地水族皆会赴会参加...... 除此之外,还说了许多事。 只是在说到京城神鬼之事时,有些不太开心,并且一再告知夜明,京城神鬼之事水很深,不是其他地方可比,让夜明千万注意...... 这一路上,猪毛脚吃尽了苦头,被夜明当牲口使唤。 就这么一路平安无事,走到了分别处。 冲准道人向夜明一行告辞,从小路往正玄门所在方向而去。 夜明等继续走官道,前往京城,泪玲也终于可以回到队伍中,回到麦穗的怀里了。 一路走走停停的夜明不时会让猪毛脚沿途抓一些鬼怪,了解京城当地情况。 没想到还真有意外收获,这些鬼怪表示,京城中的确有很多鬼怪活动。 有不少还是身具孽力的鬼怪。 这就很奇怪了,按理来说,京城城隍,应该是全天下最强的城隍了。 在他们的地盘里,怎么可能还有身具孽力的鬼怪活动。 但事实就是,不但有,而且数量还不少。 只是这些鬼怪修为太差,接触的秘密也十分有限,只知京城中有这一情况,却不知为何会出现此等情况。 这天,刚审问完一个冤死鬼,夜明等人才走回官道处,便见不远处一支车队行来。 前往京城的路上,这样的车队很多,原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这次不一样,因为车队的旗帜引起了夜明的注意。 “爹爹认识这个队伍里的人吗?” 麦穗见夜明没有选择绕开,反而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骑着驴根拦在官道中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打劫呢。 那队伍很快走近,最前面的是一个披甲执锐的甲士。 一般遇到这种不长眼拦路的,必然会被斥责。 可那甲士在看到夜明后,顿时一脸无语: “又是你这妖人,怎么哪儿都有你!你已经闯下天大的祸事,不但不逃跑,竟然还敢在此现身!” 甲士气愤的喝道,他周围也有几个开路的甲士,见到夜明后,也都是一脸的意外。 “杨先生。” 后方的车队似乎察觉到前面的情况不对,一骑行来。 这一骑上的,竟然是个身着甲胄的女子。 看到夜明也是一脸意外: “杨......杨先生?” 夜明“看”向那女子,也是觉得稀奇, “你怎么会和他们混到一起?” “公主殿下出行,多有不便,需要女子护卫跟随,我接受招募效命公主啊,很奇怪吗?” 对面女子解释说道。 眼前这女子,正是夜明当初用“蒸馒头”法从邪祟手上救下的武痴少女刘云娘。 至于先前喊他“妖人”的,则是灵璧公主的护卫队长,当初就一直和夜明不对付那个家伙。 那后方马车中的正主是谁,就不必多言了。 前方的动静使得后方马车里的人掀开轿帘看了过来,一个满是惊喜的女声传来: “杨公子!?” 喊出这一声后,那女子再顾不得其他,从马车里出来,跳到地上,小跑着往夜明这边来。 此女正是当初延化府赵家的二小姐赵玉婉,如今跟随在灵璧公主身边。 赵玉婉万万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遇到夜明,大为惊喜,快步跑到夜明身边,激动之情无以言表。 只是到了夜明面前,却又顿住了。 她不知该怎么办了,周围这么多人看着的,要是有什么过分举动的话,那简直...... 赵玉婉顿时感觉面上又羞又臊,有些无地自容。 夜明笑着对她点点头: “赵二小姐,许久不见。” “嗯~~许久不见。” 赵玉婉红了脸,低着头,十指相扣,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马车里的灵璧公主也知道是夜明在此,从马车里下来。 只是还没下来,就听护卫队长大喝道: “公主小心,这妖人才杀害政温公主殿下,万不可靠近!” 说着,护卫队长已经拔出刀对着夜明了。 其他护卫见此,也纷纷拔刀,只是没什么杀意。 他们都和夜明接触过,知道这位不是什么大恶人。 反倒是政温公主的名声实在臭,他们在途径政温府时,也顺道打听了。 “不得无礼,此中定有误会。” 灵璧公主柔声令众护卫退下,亲自来到夜明面前。 “挚友,许久不见。” 夜明也是笑哈哈打招呼: “好久不见,不想能在此与挚友重逢。” 灵璧公主看了看周围,开口道: “此处不便交谈,请上马车。” 夜明也不客气,他一个魔,才不在乎什么伦理纲常。 在护卫队长想要杀人的目光里悠然登上灵璧公主的座驾,显得十分随意。 麦穗也跟着一起上了马车,猪毛脚和驴根在外跟随。 马车中,灵璧公主和赵玉婉都好奇的看向麦穗。 夜明揉了揉麦穗的头,笑道: “路上认的干女儿。” “她是女孩?” 赵玉婉很是意外,没想到麦穗居然是个女孩儿。 麦穗点点头,有点怕生,抱着泪玲更紧了些。 赵玉婉见泪玲一副乖巧样,忍不住又摸了摸泪玲的毛发: “泪玲姑娘,许久不见,杨公子没有欺负你吧?” “你应该问他什么时候不欺负我!” 泪玲很不满的哼了一声。 赵玉婉闻言,嫣然一笑,一点儿没有为泪玲出头的打算。 泪玲对此很无语,你这偏向也太明显了吧。 那个该死的大魔头有什么好的,至于吗? 灵璧公主似乎很喜欢麦穗,取了一块糕点给麦穗。 麦穗没有接,而是看向夜明,见夜明点头,这才伸手接过,简短的说了声“谢谢”。 ...... 164灵璧请命赴京城;王都阴差事难行 见麦穗很有规矩的样子,灵璧公主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一笑: “挚友倒是很会教孩子。” “那是自然,这世上,就没有杨某不擅长的事。” 夜明毫不脸红的自夸。 “杨公子,做人还是谦虚些的好。” 赵玉婉有些替夜明脸红。 “嗯,赵二小姐说的有道理,做人的确该谦虚些。” 见夜明“从善如流”,赵玉婉正觉开心时,又听夜明补充了一句。 “所以,我不做人了。” “杨公子!” 赵玉婉以为夜明在故意打趣,佯怒竖眉。 几人说笑了几句后,灵璧公主问道: “挚友,我还是称你杨兄好了,你唤我灵璧便可。” “好。” 夜明对此无所谓。 “杨兄,政温姑姑之事,是你所为?” 灵璧公主也不绕弯子,直接询问。 “她是你亲姑姑?” 灵璧公主颔首,表示的确如此。 “人不是我亲手杀的,但的确因我而死。” 夜明也没打算抵赖,要是灵璧公主纠结此事的话,那他只好跑路了,反正他现在底气很足,可以说是有恃无恐。 在上马车之前,夜明就已经感应到后车里坐的是彻宿师太了。 只是对这位师太,夜明一点儿不带怕的,也就没有理会。 “姐姐,杨公子他不是坏人,他这么做,一定也是迫不得已......” 早已和灵璧公主义结金兰的赵玉婉怕灵璧公主怪罪,连忙帮夜明说好话。 灵璧公主见她紧张的样子,伸手拉着她的手,轻声道: “不必担心,我并没有怪罪杨兄的意思,我那姑姑是何品性,我是清楚的,有此一劫,也是她咎由自取。” 见灵璧公主这么说,赵玉婉松了口气,她是真心不希望夜明和灵璧公主之间产生什么矛盾。 夜明也没有多说此事,只是问道: “对了,你放着好好的公主清福不享,往京城跑什么?” 听夜明问起此事,赵玉婉替灵璧公主作答道: “今年冬,朝廷下旨,要将平州开春后的税收提高一成。 姐姐听说此事,夙夜忧叹,时常说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旦开春后开始施行,平州各地必然民变四起,处处造反......” 说到这儿,赵玉婉也有点儿不好再说下去,直接道: “为了再争取一线生机,姐姐这次进京,就是想请朝廷收回成命。” 听赵玉婉说完,又见灵璧公主一副的确如此的表情,夜明忽然拍手大笑,笑的捶胸顿足,似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 “杨公子,这有什么好笑的?” 赵玉婉不由问道。 她对夜明有相当的信任,同时又捉摸不透眼前这个人,见到自己不懂的,都是直接问。 “这难道不好笑吗?” 夜明反问,一副听到了最好笑笑话的表情。 反而是灵璧公主有些安静,许久之后,才幽幽道: “杨兄是明白人,灵璧又何尝不知此事艰难,可眼下,也只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有一线生机。” 赵玉婉不懂政事,见灵璧公主这反应,这才知道事情可能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在她看来,灵璧公主是公主,身份尊贵,亲自来京城求情,肯定是水到渠成的。 可从眼下两人的表现来看,似乎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 “杨公子,你不是能掐会算吗?能不能帮忙算算?” 原本有些失落的灵璧公主闻言,也是眼前一亮,看向夜明。 夜明摆摆手道: “你们也太高看我了。此事涉及国运,干系甚大,难度极高,可不是我能算出来的。” 这句话倒是没有说谎,他是真算不出来。 就算修为足够精深也算不出来。 因为他手上的《甲子占》只是人册,可算人事,却算不了国运这样庞大的体量存在。 这最起码是地册才能做到的。 接下来一路上,有灵璧公主“包庇”犯人,夜明连些许伪装都懒得做,就在灵璧公主的马车上呆着,闲时和灵璧公主对弈几局,调笑赵玉婉几句,和护卫首领吵架,行程十分悠闲。 唯一比较烦的,就是赵玉婉老想管着他,衣服不能脏了,一日三餐必须按时按点吃,不能饥一顿饱一顿,头发也要梳理干净。 其实夜明很想说没必要,反正不是自己的身体,不在乎。 赵玉婉显然不这么想,事事都要管着夜明。 关键在这事上,就连小棉袄麦穗也不向着自己“爹爹”,帮着一个外人。 简直岂有此理,这闺女白养了! 猪毛脚这两天过得相当开心,跟着灵璧公主的队伍,吃喝不愁,顿顿粗粮糟糠吃到饱,用猪毛脚的话来说,就是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 就是不知道那个神仙会喜欢吃粗粮糟糠。 夜明最看不惯这种白吃白喝,不劳而获的行为。 直接解放了拉车的马,让猪毛脚拉车。 别说,猪毛脚身为一头野猪精,却“马力”十足,单拉着马车也是速度飞快。 要不是车上的女眷让他拉的慢些,他能拉着车飞起来。 一开始赵玉婉还觉得夜明这么对一个老实憨厚的丑八怪汉子太过分了,可知道这家伙也是妖怪后,态度立马变了,觉得夜明做得对。 ...... 腊月二十八下午,一行终于到达了当今天下最繁华的一座城市,胥国京城,璞胥。 璞胥,便是胥国京城的官方名称,据说璞州的璞字,就是源自于璞胥城。 大胥朝建国之初,陈州尚未收复,彼时,璞胥城被选为临时都城,同时也是最前线城池之一。 在太祖皇帝的主持下,修建的坚固异常,历经数百年不倒,乃是当世雄城。 据官方史料记载,建城之时,每一块砖石都要刻上工匠的姓名籍贯,墙修好之后,再派军士进行摧毁。 墙不毁,杀军士。 墙毁,杀工匠。 如此五年方成。 另,民间野史传闻,璞胥城下埋了数十万死于战乱之人的尸体,杀气冲天,有损国运。 为镇压煞气,这才将京都定于此,如此,可保国运协调,煞气难生。 当然,这只是民间野史,官府对此,一概不认。 远远站在璞胥城下,令抬头仰望之人不由生出一股窒息之感,这样的雄城,当今世上,当真有哪支军队可以攻破吗? 当然,这只是在普通人眼里看来的感受。 在夜明这样的非人存在看来—— 那就更恐怖了。 城中每一块砖石,都被炼化过一张符箓在其中,共同构建成了这巨大的城墙。 这样的城墙,别说活人无法穿过,就是鬼物,也得乖乖走正门。 再看正门,正门的牌匾不但是佛道两派高人都祭炼过的,还另外挂的有一堆零零散散的其他降妖除魔的物品。 这阵仗,就是无惧阳光的鬼物来了,只要被扫中一下,那也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除了这些,还有各种对妖魔怪鬼来说危险无比的布置。 另外,城里城外,十二个时辰都有阴差轮值。 且京城的阴差,修为远比其他地方的阴差要厉害得多。 随便一个普通阴差,修为就比得上其他地方的县城隍。 如此实力,可见一斑。 按理说,这样的地方,应该没什么鬼怪敢不要命的乱跑吧? 不,夜明等人刚接近城门,就见到了一个鬼怪从城里飘飞出来。 那是一个一身孽力,怨气浓重的女鬼。 这女鬼在夕阳光芒的照耀下,在一众阴差的目视下,就这么飞出来了。 但周围的阴差只是看了这女鬼一眼,便不再多看,仍是各行其事。 更神奇的是,悬在城门上的诛灭妖魔的宝物竟然没有攻击这女鬼,任由其自由出入。 身染浓重孽力,满是怨气的女鬼披头散发的出了城,往城外一处贫民、乞丐聚集地而去。 看那样子,明显就是去杀人的,可周围的阴差就是对此不管不问。 反倒是有阴差发觉夜明等人的接近,一个阴差飞到了夜明面前。 “京城重地,来者通名。” “通缉犯,杨鹿鸣。” 夜明报了下身份,想看阴差有什么反应。 谁知,阴差听了之后,只是点点头,继续询问猪毛脚、泪玲、麦穗他们的身份。 对于猪毛脚身上的孽力,也不多问。 夜明见阴差一副公事公办,记录完就要走的行为,很是好奇,叫住了阴差: “差爷,这京城的检查,怎的与别处如此迥异?” 阴差闻言,有些奇怪的看了夜明一眼。 “第一次来京城?京城向来如此。” “若是向来如此,什么都不管的话,你们这些阴差似乎也没有存在意义了吧?” 夜明并不怕得罪阴差,直截了当的问道。 “非也,我等一开始也是尽职尽责的,只是后来发生的事......” 看得出来,这位阴差还是良心未泯的,简单同夜明解释了下京城阴差行事之所以变成这样,到底是为何。 京城最初建立,阴差们各个尽职尽责,兢兢业业,上下一心,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使得京都鬼怪禁绝。 可是后来,有达官贵人家里有人冤死,此人死后化为恶鬼,众阴差擒之。 谁知,朝中许多人惦念此人,为此人立庙建祠。 恶鬼自然是无法驾驭香火愿力的,但有了凡人主动给予的香火愿力,却是脱离了阴差们的掌控,使阴差们那他没办法。 而这还只是第一例,此后,京都之中出现了许多与高官显贵牵扯甚深的鬼怪。 这些鬼怪基本都得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庇护,使得阴差们无可奈何。 比如方才出城去杀人的女鬼,乃是本朝早期某位丞相的女儿。 此女因信受了仗剑江湖戏文的影响,偷偷从家里跑出去。 结果还没等仗剑江湖,行侠仗义,就被城外一群贫民、乞丐给奸淫、虐杀了。 此女死后化为索命怨鬼,在天黑之后,就会寻机杀害城外贫民、乞丐。 一开始阴差们还想管这女鬼,谁知女鬼的丞相父亲因为痛惜女儿惨死,向当时的皇帝请了一道册封。 皇帝为了笼络丞相,对于死后追封这种事,自然是欣然答应。 皇帝是答应的痛快了,可这就苦了阴差们。 女鬼得了朝廷册封,再不是阴差们能动的,就算其杀人,阴差们也只能眼巴巴看着。 好在此女每天只杀一人,且杀得都是贫民、乞丐,影响不大,这才没有造成太恶劣的影响。 类似的事,在京城中还有很多。 不是阴差们不想管,而是真的管不了。 久而久之,京城阴差行事,便是如今模样了。 ...... 165京城过道众人议;秘闻轶事换神药 听这阴差简单说了下此间因果,夜明算是明白了些京城鬼怪之事难以处理的缘由所在。 这不是简单的凡人坏事,而是胥国数百年来的气运沉疴的表现形式! 毫无疑问,这对夜明来说是好事。 他本有杨鹿鸣身体作为依靠,倒是不惧京城中的各项灭魔布置,泪玲他们却不好进去。 但现在不同,有灵璧公主在,那就不用担心了。 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皇族,身上也是有着一些国运存在的,只要一句话,就能让泪玲等自由出入京城。 “灵璧,我等即将入城,届时还请你这本地人多照应。” 夜明忽然客气的同灵璧公主说道。 “杨兄哪里话,些许朋友之谊,理所应当,诸位在京城中,只要是灵璧能解决的事,都可帮衬。” 得了灵璧公主这句话,就相当于让泪玲等人被灵璧公主划认为友人之列,便可不受京城中许多布置的影响。 灵璧公主身为公主,京城自然不会有人敢盘查,得知她的身份后,城卫们恭敬放人进城。 拉车的猪毛脚有点害怕的看着城门上的牌匾和一堆法器,但见这些东西都没有冲自己发动,这才放心些,赶忙拉着车进了城。 如今马上就是新年,城中十分热闹,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商旅众多。 周围茶楼酒肆多不胜数,市井百态,此处皆有。 到了这里,方有一种见过世面的感觉。 拉车的猪毛脚完全是一副乡巴佬进城的样子,东瞧西望,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看到高兴之处,还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发什么愣,拉车啊!” 夜明催促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猪毛脚不满的撇撇嘴。 这家伙,真是个煞风景的。 护卫队长带人骑马开路,相对来说,他们做事要文明的多,只是让百姓让出一条路,没有那种动辄鞭打百姓的行为。 想来是灵璧公主专门有过交代的。 百姓们对于灵璧公主马车上的旗帜有些陌生,但还是有人想起来灵璧公主是哪位了。 “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毁容公主’吗?” “‘毁容公主’?我听说她不是被烧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别瞎说,人家只是去封地静养去了。” “那她现在回来,莫不是容貌恢复了?” “不可能吧?我听说是全身烧伤,除非有神仙施法,不然绝不可能好的。” “你怎么确定人家没有遇到过神仙?” “神仙要是那么好遇到,还能叫神仙?” “也对。” ...... 百姓们对于灵璧公主的归来议论纷纷,但也不是很在意。 老百姓最喜欢八卦,但毁容的灵璧公主身上显然没有他们想聊的那种八卦,讨论了一阵后,又说起其他事。 人群中,一个面目普通,毫不起眼的人也在凑热闹。 正看着,忽然发现,马车里面一人掀开车帘,闭着眼睛与他对视了一眼。 这人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位居然在公主车驾里。 伪装成普通样貌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先一步来到京城打探消息的瓦上飞。 当时自政温府离开,夜明去帮常小小姐母女安排去处,他则直接往京城而来。 由于存着某些不便明说的心思,瓦上飞做事格外卖力。 到了京城后,就先联系了京城里的各大同行,从他们手里买消息,建立消息渠道。 从常家仓库里弄到的财宝很多,做这些事,绰绰有余。 本来想着在夜明到来后,好好展现一下自己能力的瓦上飞,这下感觉有压力了。 人家和当朝公主在一起,消息渠道必然不会差,自己收集的消息,可不一定能入得了这位的眼。 更何况这位都不带睁眼的。 瓦上飞默默退出人群,打算加强消息收集事宜...... “杨兄又见到熟人了?” 灵璧公主见夜明掀开车帘的动作,似乎是在看人。 赵玉婉也是紧张起来,害怕夜明又遇到相熟的女子了。 这由不得她不怕。 这两天,她已经成功攻略下麦穗了。 从麦穗嘴里知道了很多他们一路上遇到的事。 知道眼前这位认识的女子绝对不在少数,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对于灵璧公主的提问和赵玉婉的紧张眼神,夜明笑道: “一个朋友,关系不错,嗯,女子,挺漂亮的,身段窈窕,秀外慧中,温文尔雅,知书达理......” “真有这么好?” 赵玉婉自以为一点儿不吃味儿的问了一句。 “那当然。” 夜明表示的确如此。 赵玉婉的心情一下失落起来,看向麦穗,想向麦穗求证。 麦穗没看到瓦上飞,以为夜明说的是信君湖神君的女儿君水袖,点点头: “爹爹认识一个很漂亮的姐姐,蒙着脸,跳舞很好看。” “很漂亮......” 赵玉婉不自觉开始在脑海中勾勒那位素未谋面女子的样貌来。 灵璧公主见赵玉婉这个样子,哑然失笑,对夜明道: “杨兄,不得不说,有时候你的确是恶趣味了一点。” “灵璧,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不同意。” “哪里不对?” “不是有时候,是一直都是恶趣味的。” “噗嗤~~” 原本自进京城,就一直心情不佳的灵璧公主不由笑了起来。 夜明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拿着腰间的葫芦又饮了一口。 赵玉婉见夜明又是一大口酒,眉头一皱。 “杨公子,喝酒太多,易伤身。” “不多啊,就一口而已。” “你从进城到现在都喝了十六口了!” “这你也数?我就这么大的葫芦,一口才一点点而已,真不多。” “真的?” 赵玉婉半信半疑,但见夜明手中葫芦的确不大,似乎装不了多少酒,有些相信了。 每一个父亲都有一件贴心的小棉袄,比如夜明,他也有一件。 “赵姐姐,爹爹的葫芦是宝物,能装一河之水。” 正又一口酒下肚的夜明差点儿没被呛到,近乎要睁开眼睛的看着麦穗。 你就是这么出卖你爹的? 麦穗一副没看到夜明表情的样子,抱着泪玲,坐到了赵玉婉身边。 赵玉婉的眼神中忽然有了一丝愤怒: “杨公子,能把你的葫芦给我看一下吗?” ...... 灵璧公主虽然这些年都在平州,但京城的居处是一直保留着的,此时回来,直接入住便可。 这也是京都皇族的特权,每一位皇室成员的居所,都会一直保留到他们去世。 之后,再传给其他皇室成员,绝不会流落到外人手中。 多年来,京城中这样空置的皇族宅邸,数量不少。 灵璧公主下马车都是自己下的,无需搀扶,更用不上什么人凳。 赵玉婉一手拉着麦穗的小手,一手拿着一个葫芦。 最后下来的夜明一脸的了无生趣,不时搓搓手,看向赵玉婉手中的葫芦。 此时天已经黑了,先一步回府的下人们早备好了晚膳,众人聚在一起用膳。 当护卫队长看着夜明毫无尊卑的和灵璧公主同坐在上席,眼中几乎冒出火来,就要提刀砍人。 但还不待他动手,就被灵璧公主吩咐退下。 满是不甘的护卫队长对着夜明冷哼一声,说了句“妖人”,愤愤然离去。 “真是不懂规矩,我和挚友坐在一起,关你什么事,管得真宽!” 夜明说着,又转而对赵玉婉道, “现在是晚膳时间,容我小酌一口,没问题吧?” 赵玉婉想了想,觉得一直扣着夜明的葫芦也不太合适,而且也怕引起夜明的反感,将葫芦还了回去。 拿回葫芦,夜明咕噜噜就往嘴里灌,一副八百年没喝过酒的样子。 已经变成人形的泪玲翻了个白眼,嘲讽道: “死酒鬼!” 赵玉婉有些奇怪道: “我记得杨公子以前虽然也喝酒,但也不至于如此夸张,这才几月时间,为何就变成这样了?” 泪玲摊了摊手: “谁知道呢?也没人逼他喝酒,自己就喝成这样了。” 这一顿晚膳,夜明吃了多少菜没人知道,但喝的酒,估计能有几大缸。 饭后第一时间,赵玉婉就收了夜明的葫芦,阻止他再喝下去。 没了酒,夜明便在院子里看天,似是在等待什么。 没一会儿,听到院子外传来几声鸟叫声。 这个季节,自然是没有鸟的,听到声音,夜明直接开口道: “别叫了,直接进来吧!” 少时,便见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进了院子里,疑神疑鬼的东张西望。 “这里没什么需要防备的,放松点儿。” 夜明对于黑衣人的行为摆了摆手。 黑衣人还是很信夜明的,看了看周围,问了句: “您的猫?” “泪玲和麦穗在屋里呢,需要叫她们出来吗?” 夜明自然知道瓦上飞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不给点动力,怎么能让人做事呢? 因此,并不说什么伤人的话。 “不,不用了,这么晚了,就不打扰她们休息了。” “那行,说说你都弄到了什么消息吧!” “您请过目。” 瓦上飞直接从身上摸出一本装订成册的册子,交给夜明。 封面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京城秘闻》四个大字。 “这是小人这几天收集的京城中各类可靠秘闻,想必对您接下来的行事会有帮助。” 夜明翻着看了几页,得出一个结论。 瓦上飞该练练字了,这字写得,没眼看。 就这,他是怎么好意思装订成册的,想要在书法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吗? 不过,这里面记载的一些消息秘闻倒是的确有用,有几条夜明感觉可能用的上。 “这事办的不错,过来,给你个奖励。” 听说有奖励,瓦上飞精神一振。 夜明给了他一颗白色药丸。 “杨先生,这是什么?” “途中遇到了一只色鬼,这是那色鬼死后留下的。” “您给我这个干什么?” “马上过年了,京城里的花街柳巷有折扣,有了这药丸,你可以放开了玩儿。” “杨先生,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可是一心一意,心如磐石之人,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你看错人了!” “再给你两千两银票。” “您看人真准!那我,去了?” “滚吧!” “好嘞!” ...... 166唐永鸣精言秘宝;灵璧公主访相府 等瓦上飞离去,猫形态的泪玲从旁边房间跳出来,落在夜明身边。 夜明指着瓦上飞离去的方向道: “看看,看看,这就是男人!” 泪玲白了他一眼,嘲讽着说道: “人家好歹是个人,不像某些连人都不是的东西。”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某人“君子动手不动口”,直接拎起漂亮猫猫后颈,倒捋毛发。 “王八蛋,放开我,再乱来,我喊赵小姐了!” 别说,这么一句,居然真有用,夜明还真就给她放下来了。 “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去找那家伙看看情况。” 夜明起身,往院子外走去,泪玲不忿的对着夜明的背影做了个举爪爪抓人的动作。 害怕他察觉,又赶紧乖巧的跟着一起去。 京城的夜晚,当真是牛鬼蛇神无数。 才从灵璧公主府邸出来,就见到两鬼相争。 这两鬼都做贵公子打扮,身上孽力不少,正在相互打生打死。 附近有阴差看到,非但没有管,反而主动避开,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这两个贵公子装扮的鬼身上怨气很重,却不会什么法术,只是像市井小民一样拳脚互殴。 对此,夜明很想说,你们这样是打不死鬼的。 “拿下看看。” 有人代劳的情况下,夜明自不会动手。 泪玲上前,一爪一个,将二鬼按在地上。 本来想审问一番的,发现这二鬼都是属于生前魂魄不强,死后快速被怨气侵染的类型,只有一团混乱的意识和对彼此的仇恨,再没有其他记忆。 夜明研究了一会儿,确定这俩应该是本能在继续生前的争斗。 对于两个公子哥死后的鬼魂争斗,夜明没什么兴趣,直接送泪玲当了点心。 泪玲以前可是拘过不少人魂魄的,跟了夜明之后,反而没什么进项,现在又能补充两个,倒也不错。 随后,在夜晚没什么人活动的京城中,遇到了许许多多的鬼怪。 甚至有鬼魂在公然撞击别人家的门,幸好京城人家几乎家家户户的门上都有符箓、门神画像等各种辟邪之物,那些鬼物倒不至于冲进去。 一路观察,夜明发现京城的鬼怪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这些鬼怪不乱杀人,都只杀一些特定目标群体。 比如一个生前是惨死妾室的女鬼,就只害各家正室夫人。 生前被马撞死的,就只害养马人。 沿路遇到了几个主动袭击他们的鬼怪。 夜明可不是那些阴差,有各种限制,没法出手。 对于敢来挑衅的鬼怪,全都收拾了,让泪玲饱餐了一顿,吃了一肚子的鬼魂。 一魔一妖来到了一间无人的酒楼厨房中。 夜明找了个位置坐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泪玲站在柜台上望着外面,负责放哨警戒。 不一会儿,厨房的阴影中一个骆驼头,人类身体的精怪出现在厨房中。 “小的见过两位大人!” 这精怪自然就是先一步来到京城的唐永鸣精。 “看来你在这里的日子过得不错。” 夜明见唐永鸣精比之前的气息强一些,笑着说道。 “些许微末进步,让大人见笑了。” 说着,唐永鸣精恭敬的说道, “大人,小的这些日子已经将京城中所有四品以上大员的喜好全部打听完毕了,请您过目。” 说着,取出一本装订好的册子。 唐永鸣精的册子装订方法和瓦上飞的那本一模一样,但上面的字看着就要舒心多了。 “这是印刷的?” 夜明有点意外的看着这标准的活字印刷体,很是意外。 “大人,小的别的本事没有,但躲过凡人耳目,做一些事还是没问题的。” 唐永鸣精解释了下,面上有些得意色彩。 京城中有许多邸报商户,专门刊登各种时事,大量用的有活字印刷字泥,唐永鸣精能想到直接印刷出来,倒是有心了。 见夜明在认真看册子内容的样子,唐永鸣精又说道: “对了,大人,小的最近在京城中还发现了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一杆炼魂幡。” 唐永鸣精的话让夜明有些意外,几乎要睁开眼睛的看着它。 “是这样的,那炼魂幡是一个邪修所留,被镇压在一座废弃的侯府之下,小的也是意外才发现那里。 只是小的这样的精怪,根本没本事取走东西,看到宝物也只能徒唤奈何。 大人您要是有兴趣的话,小的现在就可以带您去看看。” 唐永鸣精一副巴结夜明的样子。 一旁放哨的泪玲也是意外,没想到唐永鸣精竟然能发现这样的宝贝。 夜明靠在椅子上,手里记录消息的册子被窗外的风吹动。 “都说京城是块宝地,我今日才到京城,居然就遇到了这种好东西,当真是缘分。 唐永鸣精,你做的很好。” 听到夜明的夸赞,唐永鸣精显得受宠若惊,当场就要请夜明前去取宝。 夜明却是看向窗外道: “今天就先算了,天快亮了,等明晚再去不迟。” 唐永鸣精闻言,劝说道: “大人,那宝物相当厉害,小的觉得还是趁早拿到手里比较稳妥。 京城这地方,卧虎藏龙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别人发现了,到时我们再去,那可就迟了。” “你也说了,京城卧虎藏龙,那宝物至今都还被镇压着,你怎么确定镇压它的人,现在不在京城呢? 贸然行动,并未上策。” “可是,迟恐生变......” 唐永鸣精还想再劝夜明赶快行动。 “怎么,你在教我做事?” 夜明的一句反问吓得唐永鸣精一下子跪倒在地,再不敢开口。 泪玲见此,有些奇怪,感觉这老魔头今天有点不一样啊,做事情似乎过于谨慎了,而且还有点儿喜欢小题大做。 见唐永鸣精不再说话,夜明又说道: “你提供的消息很有用,这个功劳,我记下了。” 说罢,起身离去,泪玲随后跟随。 唐永鸣精长跪不起,一直等夜明二人离去很远,才敢起身...... ...... 次日一早,连日舟车劳顿的赵玉婉没有贪睡,一早就起来了。 几个月不见,昔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赵二小姐跟着灵璧公主府上的厨子学了一手厨艺,一早便在厨房里张罗着。 夜明身为魔,是不需要睡觉的,即便是一晚上都在忙碌,早晨也不见一丝疲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好好休息了一晚。 赵玉婉见夜明精神很好,愉快的叫他一起享用早膳。 当然,还有灵璧公主、麦穗、泪玲一起。 灵璧公主看着赵玉婉做的早膳,轻声笑道: “我也只有在玉婉妹妹练习厨艺的时候才能有机会享享口福,不想今日又能品尝到了,也不知是沾了谁的福气。” “泪玲,听没有,还不好好感谢赵二小姐。” 夜明说了泪玲一句。 化作人形的泪玲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 早膳后,灵璧公主打算先拜访一位当朝大人物,当朝丞相,秦泰。 这位把持丞相之位已有六年之久,那怕今年已经七十多了,也不肯回乡养老,仍在为胥国国事“发光发热”。 当今圣上是个荒唐的主,这位秦相爷的名声也不怎么样,私下里不知被百姓编了多少戏码嘲讽。 只是些许民间的所谓民意,又如何能撼动这位的位置呢? 想要改变朝廷的加税旨意,无论如何都是绕不开这位相爷的。 今天腊月二十九,是朝廷休沐日,我们兢兢业业的相爷也在府中休息。 灵璧公主自知一身的烧伤容易惹人嫌恶,提前戴好兜帽等,让人备好礼物,坐上车驾前往相府。 作为灵璧公主的好姐妹,赵玉婉自然也是要同去的。 夜明的形象实在有些寒酸,他又死活不肯换,这样自然是进不了相爷的府邸的,只能在外等待。 相府很大很豪奢,许多人都说其占地面积其实已经比皇宫还大了,只是相府之人拒不承认而已。 门口有石狮子镇守,官气很浓。 夜明在车驾中望向府中,发现一道特殊的气,不由得睁开双眼,仔细观察。 确认是自己需要的气之后,夜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京城这地方果然没有白来,这就发现一个目标了。 再说相府中,灵璧公主即便身为公主,也只能带着赵玉婉、刘云娘两个女流进入,其他侍卫一概不得入内。 在前往正堂途中,经过一片园子时,遇到了相爷的一个孙子。 这位秦孙子,不,这位秦公子衣着华贵,但本人却是瘦骨嶙峋,神态间透露着一股子下流意味,整个人给人一种被酒色掏空身体的感觉。 一见到赵玉婉,便直了眼睛,也不管什么礼数规矩,上来就问这问那。 那神态着实令人作呕,赵玉婉一点不想理会此人。 只是念及此行是陪灵璧公主来求人的,只得敷衍两句。 谁知这位秦公子愈发得寸进尺,就要动手动脚。 幸而有刘云娘这个武林高手,轻易拦住了秦公子。 秦公子见刘云娘也有些姿色,双眼一咪,笑得很是恶心。 这位向来是不讲道理的,更何况是在自家府邸,直接叫来护卫,就要抢人。 好在护卫还是有眼力的,知道不能冲撞公主,没有听命,叫来了管家。 管家知道了此事,只说是一场误会,便领着几女去见秦相爷。 秦相爷人是见到了,可却不那么好说话,连灵璧公主带来的礼物都没有收。 不管灵璧公主再怎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位就是不松口。 “公主所言,未免危言耸听。 朝廷加税乃是国策,本相身为相国,更要为国考虑,朝廷政令,岂可朝令夕改? 再说了,这又不是第一次加税,没什么可担心的。 若公主不敢回封地,便在京城常住,也并无不可。” “秦相,平州之民,以被逼至绝路,不能再加压力了,否则,必起祸事......” 灵璧公主还想再说,但却被秦相爷面有不悦的打断了。 “公主此行,连一点诚意都没有,本相是不会考虑的。” “诚意?灵璧满怀赤诚之心而来,怎言没有诚意?” “公主连身边两个女子都不肯送出,如何谈得上诚意?” ...... 167连番碰壁事难行;街边店铺贩宫绸 没想到秦相爷竟然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赵玉婉和刘云娘,灵璧公主解释道: “相国误会了,玉婉是灵璧结拜姐妹,云娘是灵璧招募的护卫,都不是家奴......” “这种理由就不必说了,本相的孙子乃人中龙凤,世之骄子,区区两个民女,被他看上,乃是大幸。 公主却连这么一点成人之美的事都不愿做,可见是毫无诚意。” 秦相爷言语间并不尊重灵璧公主,一心偏帮自己孙子。 “相国,我们所谈的乃是国事,这些许小事就不必......” “公主岂不闻宰相门前无小事,宰相事,与天子事一般,都是大事!” “秦相!” 灵璧公主发现这位相爷听不得半点违逆之言,只要别人说的不是顺其心意之言,就会引得其之不满。 双方的交谈,很是不顺。 秦相爷一心想要让事情顺了自己的心意,但灵璧公主又如何会轻易放弃赵玉婉、刘云娘。 她看得很清楚,以这位相爷的作风而言,就算自己讨好他,将两女送给秦孙子......秦公子,也只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双方谈了个不欢而散,灵璧公主不但没能达成目的,反而得罪了秦相爷。 临走时,秦相爷的眼神明显透着一股怒意。 “本相为国事操劳多年,遇到过许多皇亲国戚,他们最初或许敢仗着身份与本相作对,可最终的结果,都是向本相低头,希望殿下不要自误。” 灵璧公主没有再理会他,带着两女径直离去了。 见三人远去,秦相爷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一旁的管家看的心头微颤。 “相爷,您没事吧?” 秦相爷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道: “不行啊,那怕做了一国丞相,还是有人会违逆本相的意愿。 哎,你说想要世上无人能违逆自己,怎么就那么难呢?” 一副无奈表情的秦相爷目光变得幽深, “北边的事怎么样了?” “昨晚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书信,请相爷过目。” 管家奉上一封信。 秦相爷接过,拆开信封,看完信之后,哈哈大笑,一副松快无比的样子,随手将信丢进了灯盏中烧掉。 见秦相爷大笑,管家这才露出笑容,小心问道: “相爷,可是北边的事,已经开始了?” “不错,已经开始了,此事一成,本相就能真正达到那个无人敢于违逆,一言而决天下事的位置了!哈哈哈~~” ...... 灵璧公主一行在离开相府时,又遇到了那位秦孙......秦公子。 这位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很招人厌似的,又凑上来。 被刘云娘嫌恶的将之赶到一边,不得接近。 眼见两女都不搭理自己,秦公子也怒了。 “两位姑娘,你们可要小心了,本公子看上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见这位竟然如此猖狂的公然威胁,灵璧公主等人都是面色阴沉,心情不佳。 门外负责拉车的猪毛脚看着几人黑着脸出来,完全不懂察言观色的他还在哪儿笑呵呵的。 好在几女也没有和一头猪计较什么,只是沉默着上了车。 “怎么,碰壁了?” 夜明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赵玉婉见夜明这样,不由有些愠怒,几乎哭着说道; “杨公子,我们差点被人欺负了!” 哭的梨花带雨的赵玉婉,委屈巴巴的讲了在相府的遭遇。 刘云娘也是生气:“那个秦公子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他那样的,我一只手能打十个! 全都是仗着权势欺负人!” 这倒是大实话,今天要不是公主领头,她们恐怕根本就出不了相府。 见赵玉婉看着自己,眼泪不止,夜明笑道: “莫要哭,莫要哭,杨某向你保证,接下来,该哭的,是别人。” 说着,拿着葫芦又灌了一大口酒下去。 赵玉婉还是比较懂夜明的,见他这么说了,顿时心安。 只是见他手上拿着葫芦,不觉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拿回去的?” “额,早上出发前,从你房里拿出来的。” “你竟然擅闯我房间?” “没有,你放在窗口的,我伸手就拿到了,没有闯。” “不行,不许喝这么多酒,葫芦给我。” “等等,容我再喝一口。” “不行!” ...... 在相爷处碰了钉子,灵璧公主不打算轻易放弃,收拾好心情后,转道去拜访如今主掌吏部的于贤于尚书。 吏部为朝廷六部之首,主掌官员升迁任免,向来被称之为天官。 民间俗称的吏部天官,就是由此而来。 当今朝中能够与秦相对抗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宫里深得圣上信重的大太监李让,还有一个,就是这位吏部天官于尚书了。 大太监李让就不考虑了,那名声,注定遗臭万年。 现在人还活着,就已经是民间话本里的惯常反派了,死后还不知会被编排成什么样。 这样的人,不可能指望他去办什么利国利民之事。 因此,目前只有吏部尚书这一条路可走。 好消息是,这位吏部尚书是“理”之学派的坚定维护者,属于坚决维护当今高氏胥国王朝正统的中坚力量。 坏消息是,这位一向奉行辱民、愚民的政策,对百姓一点儿也不友善。 灵璧公主的车驾行程并未隐瞒,于府提前得到了消息。 公主驾临,不是小事,崇尚“理”之一道的于贤于尚书带着一众府中门人在门口迎接,显得十分隆重。 车上的赵玉婉和骑马护卫的刘云娘见此,面上一喜,认为事情有戏。 倒是灵璧公主见到这样子,有些皱眉,事情似乎不好办。 于尚书礼数十分周全的迎接公主入府,各项照管做的十分周到。 让人充分感受到了尊重,心中不由的对这位于尚书有了几分正面评价。 但接下来的事,就让赵玉婉感觉有些不忿。 于尚书始终坚持一点,女子不得干政。 灵璧公主身份尊贵,乃是当朝公主,他在礼数上做的无可挑剔。 可同样,在政事上,完全不给一点商量的余地,不管灵璧公主说什么,都只会收到一句“女子不得干政”,让人着实没脾气。 偏偏这事还没法反驳,因为历代以来,皆是如此。 一个没有实权的公主,如何斗得过于尚书这样久经宦海的老狐狸呢? 这一次,除了被人捧得高高的,什么也没得到。 嗯,也不是什么也没得到。 最起码于尚书就表示,不会嫌弃灵璧公主的容貌,如果公主愿意,可以让自己未婚的小孙子做驸马。 他孙子闻言,脸都绿了,很想反驳,但又惧怕爷爷,没敢开口。 幸好灵璧公主本人无有此意,婉拒了此事,这让他孙子大大松了口气。 于尚书其实也不过随口说说而已,成不成都无所谓,反正又不是他自己成天面对那张脸。 他孙子多,不在意为政治牺牲一两个。 也不知算不算不欢而散,总之这一次,又碰了个软钉子。 明明对方态度好的不行,可事情就是没办成。 “又失败了,这可怎么办......” 赵玉婉满面愁容,她也为平州百姓担心。 跟随夜明见过穷苦百姓生活的赵玉婉,很不希望最坏的情况发生。 刘云娘不懂那么多,直接说道: “公主,狗......额,皇帝不是你兄长吗? 皇帝管全天下的呀,这事你直接找他不就好了吗?” 灵璧公主摇头道: “哎~~皇兄他,陷在女人肚皮上,诸事不理,朝政被秦相把持,大太监假皇命利己身,与国舅一起,搞的天下一团乱......” 说着,灵璧公主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 “哎~~我高氏一脉的江山,何时成了这副模样......”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赵玉婉忧虑问道。 “当今朝中应当还是有许多忧国忧民的忠义之士的,接下来我们便试着联络这些人,看看能不能集众人之力,做一些事。” 灵璧公主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赵玉婉不由看向夜明,在她看来,杨公子是无所不能的,任何困难,都难不倒他。 灵璧公主也是有些期待夜明能给个主意。 见两女都望向自己,夜明笑道: “杨某的办法嘛,很简单!” “什么办法?” 灵璧公主有些期待的看着夜明。 “办法就是,好好过个年。” “杨公子,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能开玩笑呢?” 赵玉婉觉得夜明这样有点过分了,还有心情拿人开涮。 夜明笑道:“不,你们误会了,我没在开玩笑,很认真的,变数就在年后,我们只需要好好过个年便可。” 听他这么说,赵玉婉下意识选择了相信。 灵璧公主也知道夜明是个有大本事的,彻宿师太就明确表示过,这位修为精深,比她强很多。 也是因此,彻宿师太最近都在摸鱼,成天都在参禅念经,保护公主的担子都落到了夜明头上。 猪毛脚拉着马车正在街上行进时,途径一家布匹店,一大群妇人、丫鬟之类都挤在那里,争着买布匹、丝绸。 “这家店生意这么好吗?” 刘云娘骑着马,有些好奇的看着,摸了摸腰间的钱袋,打算买一匹布回去做一件新衣裳,过个好年。 这时,掀开轿帘随意看了一眼的灵璧公主却是眼神一动。 “那布匹,不是寻常布匹,是宫里的上品贡品丝绸。” “宫里的丝绸?好东西啊,殿下,我能去买一匹吗?” 刘云娘并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只是听说是宫里的东西,就觉得是好的,打算买来穿穿。 “去吧。” 灵璧公主没有阻止,任由她去了。 赵玉婉虽然不懂政事,可也知道规矩,按理说,宫里的东西,唯一流出到外面的途径,就是赏赐,断不会出现这样大肆售卖的情况。 眼前的情况明显不对劲儿。 “姐姐,这些绸缎......” “等云娘买回来再说。” 灵璧公主没有急着下结论,只是等待。 夜明则是饶有兴致的看了布料店一眼,拿起不知什么时候又到手里的葫芦,“咕噜”灌了一口。 赵玉婉现在没心情管夜明喝酒,只是在等待。 不多时,身强力壮的刘云娘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匹包好的绸缎,很是开心。 “不愧是宫里的东西,摸着都更舒服!就是太贵了些。” “云娘,能拿给我看看吗?” ...... 168宫中器物落民间;侯府设计引纨绔 对于灵璧公主的要求,刘云娘自不会拒绝,将绸缎递上。 拿到绸缎,仔细查看一番后,灵璧公主说道: “是宫里的,而且还是后宫嫔妃才有资格使用的上品绸缎。” “嫔妃才能用的?” 刘云娘就是再傻,也知道事情不对劲儿了。 这东西怎么会有人堂而皇之的拿出来卖? “云娘,你再去打听一下这些绸缎的来路。” 刘云娘领命,再去打听,说是打听,其实也没什么技巧可言,就是直接上前询问。 一般来说,做这种杀头的买卖,大家多少会遮掩一下,谁知,面对刘云娘的提问,卖家收了十两银子的“问话费”之后,直接就说了。 其实事情也不复杂,这是宫里的大太监李让的生意,将宫中大量绸缎都拿出来高价售卖。 不止绸缎,往过去,半条街,都在售卖宫里的东西。 全是大太监李让公公的生意。 刘云娘听了布料店之人的说法,有些好奇,去到其他几家店打听。 果然,全都是宫里的真品,价格贵的离谱。 但京城是什么地方?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大家对宫里的东西,天然就有着一种向往,都想买来试试看。 甚至于一条不知那个宫女穿过的亵裤,都被标价五百两售卖,关键还有一群有钱的公子哥在那里争抢,不断加价。 转了一圈回来,将情况告知灵璧公主。 作为一个女武痴,刘云娘对于行侠仗义的事了解很多,对于这位时常出现在戏文里和里的反派大太监,知道的可不少。 说了所见所闻后,很是不忿的说道: “这个可恶的阉狗,又在干坏事,竟然将皇帝的东西拿出来卖!” 灵璧公主也是皱眉,对大太监的做法很是不满。 夜明也是笑道: “就是,一堆用过的二手货,居然卖这么贵,实在是奸商。” “什么叫二手货,那可是宫里人用的东西!” 刘云娘不由纠正道。 “宫里人用过的,那不就是二手货吗?” 对人类尊卑概念接受不深的夜明,如实说着自身的理解, “不是都说二手货不值钱吗?” 见夜明居然是这种想法,刘云娘无言以对。 她不善言辞,干脆懒得搭理。 赵玉婉对皇权还是相当敬畏的,有点不接受夜明的想法,但想到夜明是高人,也就释然了。 灵璧公主没有纠结这些,只是说道: “自我幼时便知这位大太监贪得无厌,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他的贪婪愈发强大。” “他十分贪婪吗?” 夜明听到“贪婪”的说法,心头一动。 “嗯,据我所知,李让幼时家贫,是被他爹给阉割了送进宫里的。 最终一步步爬上现在的位置。 此人之贪婪,世所罕见,那怕现在已经富可敌国,仍是在大肆敛财,甚至连宫里的小太监每月都要上交平安银。 据说,那怕有人少交一文钱,都会被他发现。 而且,此人存钱,只进不出,从不见他花一分钱,所有一切,都只贪夺。” 灵璧公主简单说了下大太监李让之事。 这让夜明十分感兴趣,想到了些什么,嘴角又是一丝笑意。 也就是现在麦穗和泪玲不在,不然肯定知道这家伙又在想什么折磨人的法子了。 “殿下,那这里的事我们要管吗?” 刘云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想找架打。 灵璧公主摇头道: “此事恐怕管不了,我那荒唐皇兄极为器重李让,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为难他。 更何况......他现在一定很不喜见我。” 说着,有些自嘲的看了看还有明显烧伤痕迹的手臂。 随后,一行返回公主府,灵璧公主需要考虑先联系那些朝中有志之士。 公主府中,麦穗、泪玲都在这里等着。 见他们回来,泪玲暗中告知夜明,不久前,公主府外来了一群暗中监视的人,不知有何企图。 夜明看向外面,笑了笑,已然知道是谁在行动了。 没想到这位居然还是行动派,顿时起了兴致,打算好好和这位玩一玩儿。 “叫唐咏鸣精过来。” 泪玲很无语,这家伙真懒,明明自己可以行动的,非要让她喊人。 不久,唐咏鸣精赶到,见到夜明一行,连忙讨好式的问好。 “贴上这个。” 夜明让泪玲取出一张符箓给唐咏鸣精,让它贴上。 唐咏鸣精见此,面露难色: “大人,小的一个精怪,如何用得了符箓?” “这张可以用。” 夜明不解释什么,只是让它用。 真符观供给泪玲的可是做过处理的符箓,由泪玲催动,是没问题的。 知道夜明的部分计划后,泪玲很无语,催动唐咏鸣精身上的符箓。 不但使它显形,还直接变成了赵玉婉的模样。 夜明闭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扭捏不适的“赵玉婉”,点点头笑道: “不错,足以以假乱真。” “赵玉婉”发出唐咏鸣精的男声问道: “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闭嘴,不许说话。” 夜明受不了“赵玉婉”发出男声,直接给唐咏鸣精“禁言”了。 唐咏鸣精:...... 随后,泪玲摇身一变,化为了刘云娘的样子,言行举止模仿的惟妙惟肖。 “看看,人家泪玲的演技多好,你学的像什么样子。” 夜明毫不客气的批评唐咏鸣精的演技。 唐咏鸣精想辩解,但被夜明的“眼神”喝止了,只能闷闷不出声。 见他们变化完成,夜明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堆稻草人,挥手一撒,稻草人化为一个个公主府护卫的模样。 其中化成侍卫队长的稻草人,变得很丑。 虽然看脸型知道是一个人,可就是看起来比平时丑了一大截。 夜明见此,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这才应该是护卫队长真实的样貌! 搞定这些后,夜明让“赵玉婉”上轿,自己和麦穗骑驴,“刘云娘”及一众护卫一起护送。 “这个吃了。” 又递给唐咏鸣精一颗蜡丸,不知包裹着什么东西。 这让唐咏鸣精有些疑神疑鬼,但又不敢有什么反对意见,只好将蜡丸吃下。 夜明见它吞下,满意点头,一声令下,这支队伍就这么大摇大摆出了公主府。 灵璧公主等人不知夜明在搞什么鬼,但也懂得配合。 一向和夜明不对付的护卫队长看到那个冒牌的自己后,鼻子都要气歪了。 凭什么其他人变的那么像,就自己变得那么丑? 刘云娘对于伪装的那个自己还是很满意的,很像,只是好奇夜明究竟想干什么。 还好赵玉婉没看到轿子里的“自己”,不然指不定要想到什么。 一行出了公主府,天色已经快要黑了。 马上就要到除夕夜,京城中各家都在张灯结彩,准备过大年。 他们这样一支规模不大的队伍,并不是很引人注目。 夜明也不绕弯子,直接让唐咏鸣精指路,前往那座藏有炼魂幡的废弃侯府。 化作刘云娘模样的泪玲通过猫的本能,发现在队伍后方始终跟着一群人,数量还不少,且有明显恶意。 虽然不知道夜明的全部打算,但这并不妨碍泪玲提前为这些人默哀。 目的地是昔日云遥侯的府邸,如今已然杂草丛生,一片萧索。 破旧的府邸中,有一群乞丐聚集在这里。 看到这么一支队伍到来,乞丐们纷纷看过来。 骑着驴的夜明见到这群乞丐,冲泪玲使了个“眼色”。 看“眼色”行事的泪玲拔出腰间刀,一刀将院子外一棵小树斩断,对着众乞丐恶狠狠的吼道: “滚!” 乞丐们平时见惯了嚣张的贵族子弟,知道这些人说杀人,那是真杀。 听到泪玲的威胁后,一个个惊恐的跑了出去。 很快,这里就再没有别人。 夜明通过倒塌的一面墙,直接看到院子中有一口积满碎石泥土的井,笑着指挥一群护卫前去挖掘。 唐咏鸣精见夜明开挖,目光微微一变,面色有些迟疑的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开口。 只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前不久才吃下的蜡丸,让唐咏鸣精心中很没底,不知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正在那些稻草人侍卫挖掘枯井时,忽然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一群手持刀兵的人冲了出来,足有三十多人,将只有十来人的夜明一行围了起来。 “本来只是想和美人好好聊聊,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美人,你们在找什么东西?” 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模样的公子哥,迈着虚浮的步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十分高傲的看着唐咏鸣精所在的轿子。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秦相的孙子,秦......公子。 见到突然出现的秦公子,夜明“大惊失色”。 “您是相爷的孙子?” “你知道本公子?也对,本公子的大名,京城无人不知。” 秦公子见夜明害怕,很是自得, “你这乞丐,怎会和本公子看上的美人一起来这种地方?” “公子,小人精善推演测算之道,算到这里藏有世上鲜有的宝物,便想与公主殿下合作取宝...... 不想却冲撞了公子,请公子恕罪,这宝物,我们不要了,我们这就离去。” 夜明一副对秦公子十分惧怕的模样。 秦公子闻言,来了兴致,笑道: “既然是宝物,还被本公子撞上了,那就是与本公子有缘。 至于你们,本公子没兴趣,不过,这美人,本公子要定了。” 说着,直接让手下强上。 夜明拉着麦穗,带着驴逃跑。 其他护卫保护轿子里的人。 只是寡不敌众,众护卫见打不过,果断放弃保护轿子里的人,直接逃跑了。 见这些人全跑了,秦公子很是得意。 掀开轿帘,一看里面坐的果是“赵玉婉”,不觉大喜。 只是他并没有发现,这美人,面上并没有惧怕,表情反而有点奇怪。 但秦公子可不管这些,看到美人,顿时心痒难耐,见不远处有一座还算完好的房间,直接拉着美人就往那边房间去。 同时还不忘对手下吩咐道: “把井给本公子掘开,本公子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 ...... 169唐永鸣精另类杀人;云遥鬼侯天真被诓 每年的除夕夜,对于阴差来说,都是难熬的一天。 因为每年这个时候,阴气集中,一年之中世上积累的大量晦恶之气也会滋生出许多精怪鬼物之类。 京城作为天下中心,阴气和晦恶之气更是浓重。 那怕阴差们再不作为,这一天,也是要忙起来的。 今晚城中的阴差们人数有些不够,因为需要大量人手去守护京中各家达官贵人的府邸。 甚至连城隍也要亲自坐镇皇宫。 这一天,算是京城阴差力量调动最强的一天,同时也是城内阴差防守最差的一天。 因为要守护的目标太多,阴差们几乎连巡逻队都没有人手了。 如此,大量的平民和无人住宅,都不会有阴差巡视...... ...... 下令让手下们挖掘枯井后,秦公子迫不及待的拉着美人进了旁边的房间。 那美人似乎被他的气势吓到了,都不带反抗的。 秦公子还是有些羞耻心的,知道先把门关上,免得被外面人看到。 主要是怕丢面子,长期的酒色生活,让秦公子在那方面的脸面,有些...... 关好门,秦公子闭着眼,伸嘴就去亲美人。 这一下亲是亲到了,就是口感有些不对。 怎么感觉,不像是亲到了人,而是亲到了什么动物的嘴? 心有疑惑的秦公子睁开眼,顿时满脸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发现,自己现在居然是在和一个人身骆驼脑袋的怪物亲嘴。 那怪物眼中还一脸嫌弃的看着他,骆驼嘴嚼了嚼,很不满的将口水吐在了秦公子嘴里。 秦公子大惊,下意识就想呼救。 只是还没喊出来,就被那怪物一手捂住了嘴,再难以叫出声来。 制住了秦公子,唐永鸣精有些无奈的看着做着无用挣扎的秦公子。 它没有得到夜明关于拿下这位之后的安排,正在想着怎么联系那位,却忽然发现了异常。 先前吃下的那枚被蜡丸包裹的药物,蜡丸......融化了。 唐永鸣精心中一紧,害怕是什么剧毒之类,会要了自己的命,恐惧不已。 但很快,唐永鸣精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这感觉,不是毒药,而是一种春药,一种能够对精怪起效的春药。 不好,是色鬼的...... 唐永鸣精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了,可惜已经晚了。 难以自制的唐永鸣精伸出自己的骆驼大嘴,亲向了满面惊恐绝望的秦公子...... 屋外,正在用铲子挖土的手下们忽然听到不远处房间里传来床板震动声,动静还不小的那种。 有几个比较了解秦公子的人一脸意外。 “这,不对吧!公子能搞出这么大动静?” “是有点儿问题,以往这个时候,公子应该已经完事了。” “你们说什么呢!公子就不能变强吗?我告诉你们,前段时间,公子连着喝了好几天的鹿血,你们懂吧!” “这样啊!公子威武!” 一群人竖起了大拇指。 刚夸了一句,就听到床板震动声更大了,似乎还夹杂着床腿断裂声。 几个手下面面相觑,一脸的不可思议。 其中一人喃喃道: “鹿血,真有这么厉害?” 另一人也是发呆: “不知道,下次我们也试试?” “都在干嘛呢?快点干活,找到了宝贝,公子心情一好,肯定会有赏赐!” 一群人闻言,不再讨论此事,都开始卖力干活...... 府邸外,夜明、麦穗、泪玲、驴根正在对面一座小楼顶上望着那边的情况。 泪玲一阵恶寒的看着夜明,对他十分嫌弃的样子。 “你这也太畜生了点,五行缺德。” 夜明做了个“小熊摊手”的动作,一副无辜的样子。 “是唐永鸣精做的,关我什么事?我只是让它拿下秦公子而已,谁知道它会用这种方法拿下!” 泪玲一副信你才有鬼的表情,白眼都快翻到头顶上去了。 麦穗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好奇的看着那边的枯井...... 唐永鸣精终于恢复了清醒,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秦公子,一阵无语。 没想到此生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杀死一个人,一时间,心中千头万绪,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只是看向房间外的眼神,很是复杂...... “兄弟们听到没,房间里动静停下了,公子完事了。 都快点挖,争取在公子出来前,将东西挖出来!” 一群手下知道这是表现自己的时候,一个个使出十二分的力气,终于从枯井中挖到了东西。 一个黑色的铁箱子。 “这是什么?” 有人伸手上去触摸。 随着此人的手接触上那铁箱子,箱子忽然散发出一股恐怖的吸力,那人的手直接被吸在箱子上难以拔下。 更可怕的是,此人全身血液,竟然顺着手臂,被强行吸进了箱子中。 只是几个呼吸间,等周围的其他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那人已经被吸成一具干尸了! 众人大惊,慌忙逃跑。 但比众人更快的是从箱子中散出的黑烟,一圈圈的黑烟从铁箱子里扩散出去,将整个云遥侯府笼罩在内。 这些人一个没能跑脱,全都被困在里面。 众人大惊,不敢触碰黑烟。 有一人素来最怕鬼神之事,此时见到“邪祟”出现,吓得失去理智,想直接冲破黑烟,冲出侯府。 只是人一碰到黑烟,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按住了,被按在地上,难以挣动。 随着被按倒的人挣动,黑烟汇聚在此人身上,周围凭空出现一阵阵的鬼哭之声,其他人眼见那人被活活吸成干尸。 “鬼!有鬼啊!” 一群人惊恐大叫。 有人直接跪下,原地求饶。 也有人拔刀相向,劈砍黑烟。 只是无论求饶还是拔刀,都毫无用处。 无数的鬼哭声包围着一群人,不断从中挑选一两个人吸食。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吸食,黑烟变得越来越厉害。 开始还只能挑因惊恐而落单的人,一次吸一个。 到了后面,可以直接无视众人聚在一起的阳气,强行从人堆里抓人吸食。 在无数的鬼哭声中,这群人一个都没活下来,尽数化为干尸。 一下子吸食了三十多人,黑烟中的鬼怪之声响彻府邸,闻之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在府外的夜明看的清楚,那黑烟中,藏着一大群鬼怪。 所有的鬼怪都被困在黑烟中,成为黑烟的奴隶。 黑烟则源于那铁箱子中,箱子里,则是一面漆黑的幡旗。 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幡旗不是无主的,而是有主的! 一个厉鬼正在操纵着这杆幡旗。 杀光了这些人后,铁箱子一动,从中钻出一个手持黑色幡旗的人。 此人留着有些浓郁的胡须,衣着精致,不显奢华,但身上自有一股贵气,气度远非一般鬼怪可比。 这厉鬼出现后,手中幡旗一动,将房间里秦公子的尸体也吸成了干尸。 在这样的情况下,唐永鸣精居然一点儿事没有,还能安然的站在那里。 只是唐永鸣精见夜明等人现在还在府外,面色不由的难看了些。 那厉鬼有些讥讽的看了唐永鸣精一眼,转头看向府外的夜明等人。 “你从一开始就发现问题了,对吗?” 夜明从楼顶跳下,落在府门外,笑道: “侥幸而已。” “本侯乃云遥侯,生前为此地主人,当然,死后也是。” 厉鬼介绍了下自己的身份, “因死后作恶,但有侯爵之位在身,驱魔人杀本侯不得,便将本侯封印在这府中,难以离去。 此番行为,不过嗜血本能作祟,还望阁下勿要见怪。” “不见怪是不可能的,要不是杨某多留个心眼,就要栽在你的阴谋诡计上了,自然是要见怪一下才合适。” 夜明笑着说道,好似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云遥侯见此,双眼微眯。 他有着生前大部分记忆,对于许多事的嗅觉很敏锐,只是简单的接触,就知道这位不好惹,尤其是人家现在在府外,他还真没办法。 “那不知阁下想要本侯付出什么,才肯罢休?”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云遥侯可不傻,即便有炼魂幡在手,也没有很放肆。 “起码得赔偿杨某一卷上佳的功法才行。” “功法......” 云遥侯皱眉, “本侯生前并非修行中人,没有什么功法在手。” “死后不是有吗?” “死后?本侯修的是鬼道。” “杨某要的就是一个态度,你就说给不给吧!” 听夜明这么说,云遥侯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成鬼之后,最好的功法,就是自身所修的《炼魂五重经》了,他现在才修到第三重,就已经是厉鬼了,如果能完全修成,便可由阴转阳,化为鬼王。 可要是不给自己的看家功法,其他功法,估计对方肯定是看不上的。 犹豫再三,云遥侯最终还是给了。 反正功法就算是给出去了,也不会忘,对方不是鬼道修士,就算拿去了,也只是与人交换其他好处。 而自己只要再有一段时间,就能冲破封印限制,脱离这里。 到时天高任鸟飞,有炼魂幡在手,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拿到云遥侯给的功法后,夜明随意翻了翻,确定没问题后,将其收了起来。 “阁下,可以走了!” 云遥侯下了逐客令,他认为事情解决了,不想再露面,打算回箱子里继续躲着。 谁知,却见夜明非但不走,反而取出了一面封阵之力极强的石碑出来,正是当初镇压怒魔的石碑。 夜明直接将石碑祭出,悬浮在侯府上空,散发出一股股强的力量,镇住了整个侯府。 云遥侯顿时感觉一阵无形的压力压迫下来。 他本就处于被封印状态,现在又受到另一重封印的镇压,顿时感觉身体重俞千钧,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见夜明如此不守规矩,云遥侯大怒: “你如此不守规矩,违背约定,就不怕道心不稳,心魔滋生吗?” 他之所以相信夜明收了好处会走,就是因为知道修道人对道心极为看重。 每一次违背承诺,都要付出代价,还容易招来心魔。 在这个基础上,他才会轻易选择息事宁人,没想到这位竟然敢公然违约,真是连自身修为道心都不顾了吗? 谁知,面对他的问题,夜明并不回答,只是面露冷笑,发出一阵难听的“桀桀桀”的笑声。 下一刻,便见夜明本体提着“魔心盏”,从杨鹿鸣身体中走出,一步踏进了侯府之中,直面云遥侯。 “魔?你是魔!?” ...... 170侯府真魔诛厉鬼;反复小人遭清算 自成为鬼以来,云遥侯还从来没有像今晚一样吃惊过。 眼前这个家伙,竟然是魔,一个伪装的近乎完美的魔。 可以说,在对方主动暴露前,云遥侯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问题,只以为是道门高人。 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魔。 这带给他的震撼,比当初封印他的高人还要强。 毕竟高人因为他身上的皇命敕封,有一定的天道气运加身而没法灭掉他。 而眼前的魔可不会有这样的问题,本就是禀天地间晦恶之气而生的魔,可不会顾忌天道气运的影响。 夜明手提魔心盏,“桀桀桀”的笑着踏入侯府中,在气势上,就已经压了云遥侯一头。 但云遥侯生前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在战斗方面,却并不怯场。 大惊之余,并没有太多恐惧生出。 虽然对方手里的灯盏明显不一般,可云遥侯也有炼魂幡在手,并不畏惧。 见夜明踏入府中,本着先发制人的原则,云遥侯直接挥动手中炼魂幡,黑烟包围向夜明,黑烟中被奴役的鬼怪之魂对夜明发动起攻击。 面对攻击,夜明手中灯盏晃荡,血红火焰呼啸而出,与周围的黑烟交织在一起。 霎时间,周围全是“滋滋”声,无数的黑烟如水汽一般被焚毁、逸散,藏身黑烟中的鬼怪们在血红的魔心火之下,发出凄厉的惨叫,魂飞魄散。 炼魂幡中的魂魄是主要战力,但作为根本的,是那些黑烟。 魔心火极为克制魂体,鬼怪们根本毫无抵抗之力就被消灭,但那些黑烟却好似无穷无尽,不断与魔心火进行消耗。 云遥侯见鬼怪伤不得对方分毫,有些心惊。 但见对方的怪异魔火也无法击溃自己的黑烟,这才放心些。 这里毕竟是他的主场,比消耗的话,他可不惧! 云遥侯无惧消耗,难道夜明就怕了吗? 当然不是,夜明也完全不怕消耗。 他体内的魔气太极图与黑莲都在不断转化阴气、怨气为魔气,供他无限续航,云遥侯就算将上百年积累下来的法力和自己拼,那也是毫无胜算的。 更妙的是,今晚是除夕夜,阴气很重,对于双方都是增强,但明显对根基更扎实的夜明更有利。 随着交手双方不断催动手中宝物,云遥侯不得不改变策略,他已经发现,自己恐怕耗不过对面这魔头。 将炼魂幡扔出,悬浮在空,自行释放黑烟,云遥侯手中出现一杆阴气森森的长枪。 这是他生前征战所用兵器,死后一起陪葬,成为一件威力巨大的阴器。 手持阴器长枪,云遥侯脚下阴风一起,直接杀向对方。 夜明自不会坐以待毙,在云遥侯行动的时候,他也将魔心盏悬在空中,令其自行释放魔火。 见云遥侯冲过来,夜明一翻手,手中出现一大一小两串魔化念珠。 甩手掷出两串念珠,对云遥侯进行攻击。 云遥侯手中枪花点点,寒光四射,连续搅动,将两串念珠挡开,直奔夜明所在之处。 夜明再取出魔化袈裟披在身上,同时施展魔化版的袈裟伏魔功,与云遥侯交手。 袈裟伏魔功作为佛门有名的近战武艺,自是不凡。 可再是不凡,也要看用的人是谁,对手是谁。 这次的对手生前一名武将,一身战技都是从沙场的生与死之间磨炼出来的,实力如何,不必多说。 而某人呢? 由于长时间都是躲在幕后,偷偷阴人,少数几次出手,也都是仗着宝物,本身并没有多少战斗经验。 这么一交手,袈裟伏魔功在夜明的手里,可谓是名声尽毁,被云遥侯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时候应该庆幸的是,魔火和黑烟的交织,完全挡住了外人的窥视。 否则这场面要是被某只猫看到了,还不知要怎么嘲笑某个大魔头。 云遥侯也是大感意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无比棘手的魔头,近战本领竟然如此差劲儿,顿时大为振奋,不断进攻。 某大魔王只好用袈裟包裹着自己,再控制两串念珠袭扰,延缓云遥侯的攻势。 云遥侯虽然在场面上占尽了优势,可有一点,始终没法对夜明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由于夜明的根基太过扎实,法力运转间,极为流畅,毫无滞涩不说,还有一门专门的防御神通,甚至比袈裟的防御还高。 正是得自老龟田不昧的秘法,元归罩。 有元归罩在身,即便夜明防御失误,被云遥侯的阴气长枪击中,也并无问题,对方压根打不破防御。 这就让云遥侯很憋屈了,明明自己本领高于对方,可就是无法取胜,实在令人恼火。 而除了令人恼火以外,随着时间的推移,云遥侯开始有些心惊了。 因为,对方的进步太快了。 一开始,这魔头完全是被他压着打的,可谓是毫无还手之力。 要不是那该死的袈裟和“乌龟壳”,早就被自己打死了。 可是没一会儿,对方似乎就找到了一点战斗状态,竟然能偶尔看破他的攻击路数,成功挡住他的一些攻击了。 只是这样的话,虽然会让他有所忌惮,但还不至于心惊。 可怕的是,又过了没多久,对方不但能防住自己的相当一部分攻击,甚至还发动了一次反击。 有了一次反击,没多久,就是连续多次反击。 虽然这并不能对云遥侯造成多大威胁,可已经让云遥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了。 这才多久,一个近战门外汉,就达到了这样的可怖程度...... 在对方又一次反击过后,云遥侯有些险之又险的避过,从他面颊掠过的袈裟,带掉了他鬓边一丝头发。 看着鬓发飘落,云遥侯大惊,他知道,对方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战斗了。 再打下去,落败似乎已成定局...... 但云遥侯也是有尊严的,戎马一生的他,自有一股傲气,无论这魔头有多可怕,他都要全力一战。 打了一辈子的仗,他就没有退缩过,即便现在变成了鬼,也不行! 胸中战意沸腾的云遥侯,抛弃了患得患失的情绪,要和对方死战到底。 事实上,夜明早就先一步进入到一心专注战斗的状态。 他在做福德正神时,杀过不少鬼怪,但那些鬼怪也没多少战斗经验,大家算是“菜鸡互啄”。 可这一次的对手,不一样。 有志成为天下第一魔头的夜明,如何会放弃这样磨炼己身的机会呢? 因此,两个不顾其他的魔、鬼厮杀在了一起。 这一战,双方攻守互换,相互之间多次打击到对方。 云遥侯无法攻破夜明的防御,夜明在击中对方的时候,发现对方身上也有阴气软甲护体。 如此,双方越战越勇,越打水平越高。 到了后来,都是披头散发,状若疯癫。 最终到底是夜明的进步更大,战胜了云遥侯。 在被夜明的袈裟在胸口划开一道大口子,又被念珠击中后背后,云遥侯的理智回归了。 他的魂体暗淡了许多,自知在最引以为傲的近战中输了,他昔日作为人的骄傲也彻底失去了。 此时他不管那么多,身形向后,手中阴气翻涌,一记巨大的鬼爪法术袭来。 见对方使用起法术来,夜明也是不甘示弱,魔气化为一只形似佛门大手的手掌,正面硬拼。 云遥侯最擅长的就是近战,在法术方面,其实是弱一些的,在见到夜明这一击之后,瞳孔微缩。 “佛门法术?” 这满是魔气的手掌,怎么看着像是佛门法术的样子? 但来不及云遥侯多想,就见他打出的鬼爪被魔掌击碎,他立即躲开,那手掌直接打在下方地上,打出一个巨大的掌印来。 法术占了上风,夜明乘胜追击,又使出魔化版的道门点苍指。 云遥侯边打边躲,被夜明迫压的难以招架。 夜明主动闪身上前追击,云遥侯自是不甘坐以待毙,迎面打上来。 这一次,双方都没什么保留,武艺、法术各种手段齐出。 只是无论哪一项,云遥侯都属于被打压的那一方。 更可怕的是,随着府邸上方镇魔石碑悬浮的时间越来越久,无形的压力越来越大,使人愈发难以支撑。 虽然夜明自己也在被压制,但他有不少防御法门和深厚的根基在,情况比云遥侯好多了。 双方又是数论交手之后,云遥侯彻底败了,胸前中了夜明一记太极掌,被打的全身法力溃散,再无反击之力。 随后夜明又补了一记佛光印,一个巨大的魔气“卍”字从空中打下,将云遥侯打到地上。 夜明怕他不死,又连续施展了三次佛光印,直到彻底将云遥侯打的灰飞烟灭,魂体消散,这才作罢。 云遥侯一死,炼魂幡失去了力量来源和控制者,再无法对抗魔心盏,直接从空中掉了下来。 夜明见此,一招手,将魔心盏、炼魂幡全都收到手里。 看了眼两件宝物,夜明满意点点头。 随后又将云遥侯留下的阴气长枪、贴身阴气软甲和阴丹一并收了。 要不是有那阴气软甲在,云遥侯至少提前一炷香被夜明击杀,这也算是件不错的宝贝。 收了这些之后,夜明顶着镇魔石碑的压力,来到府外,回到杨鹿鸣的身体中,一招手,收了镇魔石碑。 一直守在外面的麦穗、泪玲见他好整以暇的出来,就知道已经解决了。 泪玲正想说些什么,夜明却示意不要说话,而是再次走进府里。 麦穗、泪玲见此,跟着一起进来。 此时在战斗之后一片破败的废墟中,唐永鸣精正半死不活的匍匐在原地,见到夜明到来,体若糠筛,颤抖不已。 先前镇魔石碑短时间没能奈何云遥侯,但对它来说,可是要命的东西。 要不是之前提升过一次修为,刚才它就已经被镇死了。 “大人,小的也不想背叛您啊,是小的被那云遥侯诓骗,中了他的算计,为了活命,这才帮他的。 小的,小的......小的心里还是向着您的!” “我给过你好几次坦白的机会,你一次都没抓住。” “小的......大人,饶命啊,饶命!” 对于唐永鸣精的求饶,夜明只是一笑,伸指一点,便听得这精怪一声惨叫,化为一阵白烟,随风而散...... ...... 171侯府事了波未平;权宦奸相迫下场 唐永鸣精就这么死了,只留下了一块有些臭的烂肉。 那是其精怪核心残留,可以让人生病、难受。 对于有疫病之核在手的夜明而言,完全看不上眼,丢出一张符,将之化为灰烬。 自此,唐永鸣精在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也消失了......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端倪,临走前,夜明又用镇魔石碑将府中所有魔气痕迹全部清除,只留下一片废墟。 如此,才能放心离开。 泪玲又变成了猫,窝在麦穗怀里,驴根驮着夜明和麦穗,离开此处。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唐永鸣精变节的?” 泪玲私下也想了许久,没想明白对方的破绽在那里。 “其一,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对于唐永鸣精这样的软骨头,更是要时刻提防。 其二,京城之地卧虎藏龙,区区一个修为不强,人脉不广的精怪,轻易就能找到一件宝物,相当值得怀疑。 最后,是我从它身上看到了不属于它的阴气。” “说了半天,其实就是最后一条最关键吧!” 泪玲翻了个白眼,虽然她不知道夜明极阴、极阳眼的事,但多少能猜到一点。 很多别人关注不到的细节,在这位眼中,都会具现无疑。 对于泪玲的吐槽,夜明只是笑笑,伸手接住了一片落下的雪花。 “寒冬腊月的最后一场雪,来了。” ...... 天色蒙蒙亮,云遥侯府外,来了一僧一道。 一僧是个上了年纪,无发无须无眉,身形肥胖的老僧。 一道是个干瘦佝偻,眼窝深陷,背负枣木拐,腰悬大葫芦的老道。 二人来到云遥侯府前,对视一眼,都察觉到这里面的不正常。 迈步进入,见到里面一派战斗结束不久的迹象,周围的地上,还散乱的有许多被吸干精血的干尸。 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两人对这里的景象毫无畏惧,只是皱眉。 老僧面显悲哀的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老道则是直接查看起现场来。 很快,井边彻底打开的铁箱子就被发现了。 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箱子,老道伸手去摸,随后道: “不是脱困,而是被诛杀了。” 老僧走到地面留下“卍”字印的位置,指着那里道: “此是我佛门佛光印,云遥侯应该就是死于此印之下。” 老道也是指着一面垮掉墙体的废墟道: “这是我道门点苍指造成的破坏。” 随后,两人发现大量佛、道、鬼的法术残留痕迹。 “看来,应当是有两位正道同僚看不惯此鬼,特此出手斩杀。” 老僧做出合理判断。 老道却有不同意见: “不像,从这里的痕迹推断,出手者,每一次出手都有一定的间隔,如果是两人合力,应该总有同时施法的时候。 可这里却找不到佛道之法同时施法的迹象......” “道兄的意思是?” “老道怀疑,出手的那位,就只有一个人!” 老道的话让老僧挑了挑不存在的眉: “佛道兼修吗?” 老道点头道: “现在看来,有极大的可能。” “佛道兼修之事,历来有之,只是真正有所成者,凤毛麟角。 此人能近乎毫无损伤的诛杀云遥侯,不该如此寂寂无名。 更何况,对方能不顾云遥侯身上的敕封气运,将其斩杀,更是非同寻常......” 老僧一时猜不到是谁在出手。 老道也是摇头道: “出手之人极为低调,将所有气息全都用一种封镇类宝物给抹去了,现场找不到其留下的气息,就是想要推演,也无从寻找。” 老僧道:“不管如何,这位同道都是在除魔卫道,既然其不打算暴露身份,那我等也就不必追究了。” 老道亦是点头,觉得言之有理。 查看一圈,再没有其他收获后,两人就此离去。 大年大三,一大早,天空还飘着阵阵雪花,京城中就热闹起来了。 为了准备年三十的头一顿饭,赵玉婉一大早就起来忙活。 等夜明等人从外面归来时,早膳已经张罗完毕。 今天有许多事要做,最重要的是,灵璧公主打算趁着大年三十,进宫拜见太后她老人家。 灵璧公主的生母前些年就去世了,按照当今礼仪算,太后就是她的母亲。 大年三十拜见母亲,这种事,无论放在哪里,都是理所应当的。 当然,拜见太后不是目的,目的是趁机探一探宫里现在到底是怎样一番情况。 用过早膳后,赵玉婉第一时间收回了夜明的葫芦,坚决禁止他多喝。 其实她不知道,就早膳这么几口,已经喝下去几缸的量了。 不得不说,夜明现在的酒量,大的的确有些吓人,连夜明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也不太在意,凭他的本事,想要弄到酒喝,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早膳过后,灵璧公主就要进宫去。 宫里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夜明、赵玉婉等人全都没资格进去。 这一次更严,灵璧公主都不许进去! 当被宫人挡在宫外,得到这么一个回复后,灵璧公主十分意外。 再次表明身份,自己是回家来拜见母亲,和身为皇帝的兄长的。 但宫人还是拒绝,表示太后身体抱恙,正在静养,不见任何人。 灵璧公主以为是宫人有意刁难,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贵重礼物,送给宫人,请求行个方便。 宫人收了礼物,还是表示不能让灵璧公主进宫,只是暗地里偷偷表明,太后身体抱恙之事,另有隐情,至今已有两月。 至于具体为何,宫人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灵璧公主再三询问,宫人实在拗不过,加之拿人手短,便稍稍透露,这事,需要找大监的义子义孙们才能知道原委。 说了这些之后,宫人再不肯吐露任何有用信息。 灵璧公主见此,只得作罢,有些失望的打道回府。 只是在回府的途中,发现京城的百姓们今天似乎格外的喜庆,那氛围,远比以往过年要开心的多。 灵璧公主有些好奇,便让刘云娘去打听一下。 一问才知,当今秦相爷的那个禽兽孙子,昨晚遭了邪祟,被吸干精血而死,听说死状凄惨,骇人无比。 现在秦相爷正因为痛失爱孙,伤心大哭呢! 京城百姓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弹冠相庆,比过年还开心,邻里之间奔走相告,到处宣传这件大好事。 许多人都说那邪祟是个好邪祟,说今年是个好年,苍天开眼,铲除京城三害之一。 甚至已经有人在烧香,想请邪祟除了京城另外两害! 听说有人为了能请邪祟成功,甘愿用自己二十年阳寿来换。 就这,还有人嫌不够,觉得反正自己活着也没趣,一命换一命都行。 听说这事之后,公主府的一行人全都看向夜明等人。 赵玉婉很认可夜明的做法,笑着点头,感觉与有荣焉。 护卫队长虽然心里也暗爽,但还是很不屑的对着夜明冷哼一声,说了句“妖人”。 “杨兄,事情可有纰漏?” 灵璧公主第一时间想要帮夜明料理首尾。 “自然是有的,秦相爷只要稍微一查,就知道昨晚他孙子是在跟踪我们才出事的。” 夜明一点没有闯祸觉悟的说道。 这话一出,立马让护卫队长大怒: “你这妖人,做事如此不周全,岂不是害了殿下!?” 灵璧公主示意护卫队长稍安勿躁,只是道: “如此说来,杨兄对此早有预料?” “没有,刚才才想起来这个纰漏。” “妖人!” 护卫队长闻言,又要发怒。 “不过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 夜明满不在乎的笑着说道。 “杨兄有何妙计?” “先前那宫人不是已经说了计策吗?” 听夜明这么说,灵璧公主明白了些什么,不由点头: “的确是个好主意。” “你们又在打什么哑谜?什么主意?” 刘云娘表示智慧有限,完全听不明白。 赵玉婉也是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看了看夜明,又看了看灵璧公主,忽然有那么一点点吃味儿。 这两人之间的那种“心有灵犀”,让她感觉自己像个第三者,心绪莫名有些低落。 “转道,去找大监的义子。” 灵璧公主直接下令转向,负责拉车的猪毛脚不敢有半句怨言,呼哧呼哧的拉着马车行走。 别说,这几天下来,他拉车的技术,愈发纯熟了,拉的又快又稳。 这一次,灵璧公主找到了大监李让在宫外负责帮忙采买的义子,也是一个太监,姓王。 这位王公公是个谨慎又贪婪的,买对一位公主的示好,很是警惕。 本来是不想和公主势力有什么牵扯的,可是无奈,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于是大监李让的忠心义子,决定做出一个违背义父的决定。 双方的合作倒也简单,那就是一起给秦相爷上眼药,先下手为强。 秦相爷身为相国,位极人臣,官气之浓,天下第一,再加上有国运护体,寻常手段都对他没什么用。 所以这一次,要先打击对方的部分气运。 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唱戏。 关于抨击这位相爷,以及他家那些罪孽深重的子孙的戏文,在民间那是一大堆。 只是在此之前,都是在京城以外的地方出演,没谁敢在京城演出,因为那和找死差不多。 可这次不一样了,有大监李让的势力在背后支撑,不用担心什么。 而且,大监和秦相本就势同水火,能够抹黑秦相,大监自然是乐意的。 身为义子,王公公很清楚这一点,当即做了决定。 直接下令,让京城中的各大戏班子演抨击秦相及其子孙的戏码。 这下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京城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无数百姓蜂拥而至,前去观看。 相府很快得知了消息,第一时间就想叫停。 但有大监势力在,又如何能叫停。 秦相国听说此事后,那种不顺心的感觉涌上心头,直接气的他差点背过气去。 随后,相府也发动了反击。 命令各大戏班、茶楼都开始唱、说关于大监李让的戏文、评书。 这下事情彻底闹起来了,百姓们当真是和真过年了一样,两头跑,激动不已。 这么多年,就没看到过这么多解气的事一起发生! ...... 172宫闱秘闻母子乱伦;陈州叛乱奸相野望 这事闹到下午时,终于传进了宫里,被当今天下第一太监大监李让得知了。 不过传到他耳朵里的事,有点出入,变成了秦相手下的人挑衅在先。 这事也不怕拆穿,因为大监李让的手下们,几乎每天都在和朝臣发生冲突,想找出手的理由,不要太简单。 听说了骂自己的戏文,将自己说成图谋不轨,大奸大恶的死阉狗后,李让公公大怒。 这个杀千刀的奸相竟然这么诋毁自己这个朝廷的忠臣,陛下的心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怒的李让,再下令让王公公组织人手,在城里搭建露天露天戏台,专门唱骂奸相的戏。 秦相国那边听说后,也不甘示弱,也架露天戏台,抨击大监李让...... 双方这么一闹,秦相国被气得不轻,本就不喜欢听到不顺心之言的他,现在没心情再针对别的事,就想着搞死李让。 而相府外,夜明望着里面自己关注的那位身上的气运稍稍发生了波动,面露微笑。 果然,这法子有用,只是还不够强力。 看来还需要别的助力才行。 灵璧公主成功和王公公搭上线之后,又花重金,将王公公哄的开开心心的。 眼见王公公完全陷进了钱眼中,灵璧公主知道时机成熟,当即问道: “太后身体抱恙一事,不知王公公知道多少?” 刚才还一脸贪婪的看着眼前财宝的王公公闻言,吓得一个激灵,连连否认,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但既然灵璧公主开口问了,自然是不会让他糊弄过去的。 在又是一顿威逼利诱之后,王公公终于颤颤巍巍的吐露了实情。 太后不是病了,而是有了身孕! 一国太后,在先皇去世多年后,居然怀孕了,这样的丑闻,那可是在史书上都不多见的。 更夸张地是,太后的孩子不是别人的,是她亲儿子,当今皇上的! 当今皇帝一心扑在女人身上,其他什么也不管。 太后也是个胸无大志的,成天在后宫享乐。 结果在一次后宫饮宴中,母子俩都喝的大醉。 一个多年守寡的母亲,和一个眼里只有女人的儿子,就这么...... 事后宫里对此事讳莫如深,知道这事的太监宫女,除了掌权的少部分,其他都被处理了。 本以为这事可以瞒下来,谁知太后却有了身孕。 太后自己也慌,不敢声张此时,一直瞒着。 等到后来发现时,已经有两个月了。 太后身子不是很好,年纪也不小了,如果打胎,一不小心就要伤及性命。 权衡再三之下,决定隐瞒此事,偷偷将孩子生下来。 这才有了太后身体抱恙,谁也不见之事。 听完王公公所言,灵璧公主也是如五雷轰顶一般,楞在原地。 许久之后,才幽幽的叹息一声: “山河飘摇,社稷动荡,灾祸频发,流民四起,本就国将不国。 如今,连天理人伦也已经崩塌了吗......” “公主,此事你可万万莫要告诉别人啊,不然奴才这颗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王公公现在后悔死了,心中将自己骂了一万遍。 好好的,贪图什么财宝! 这下好了,泄露了这么重要的事,要是被人知道是自己说出去的,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心中信仰几乎崩塌的灵璧公主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府邸,回到了府邸,也只是呆坐着,还没有从这消息中缓过劲儿来。 夜明的关注点有些不一样,在他看来,这皇帝既然连自己母亲都能,又身具一国之气运在身,那是不是...... 这是相当合理的怀疑,越想越有可能。 这让夜明有点小兴奋。 还有那个连小太监每月一点点月钱都要贪的李让,据王公公所说,这位的贪心,恐怕全天下都没几人能比得了。 而夜明从王公公身上,已经收获了一份上品的上尸之气。 要是再加上秦相国的话...... 齐了! 年三十的年夜饭开饭了,赵玉婉亲手做的。 经过一下午的静坐,灵璧公主终于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脸上再无一点笑容。 一群人坐在一起享用年夜饭,除了夜明、麦穗父女表现得没心没肺,该吃吃该喝喝,其他人都是心不在焉。 灵璧公主忧心的事太多,有太多事需要做。 赵玉婉忧心灵璧公主的状态,她是真将这位看做自己的姐姐的。 泪玲则是在琢磨着那个老魔头有打算搞什么幺蛾子。 其他如猪毛脚、刘云娘、护卫队长等,是没有资格上这一桌的,都在另一屋吃饭。 他们之间倒是聊得老开心了。 尤其是猪毛脚很自得的讲着自己的“光辉往事”,逗得刘云娘和护卫队长捧腹大笑。 猪毛脚以为这两位是在认可他的“光辉往事”,也很开心,得意洋洋的。 就这样,大年三十就这么过去了。 ...... 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 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 梅柳芳容徲,松篁老态多。 屠苏成醉饮,欢笑白云窝。 大年初一,象征着新一年的到来。 新年总是要有新气象的,这不,京城今天一大早就迎来了新气象。 数十骑八百里加急的骑兵,在短短半个时辰内,从各处进入城中,第一时间传递消息。 陈州大将军董禄山,造反了! 这位掌握了如今胥国最强军事力量的大将军,不出意料的反了。 在急报消息传到京城时,董禄山大军已经完全拿下了整个陈州。 镇守寿水城的寿国公以身殉国,被叛军杀害,头颅被挂在旗杆上,展示于叛军之中。 当然,寿国公为国死战捐躯,只是美化。 其实是他想要逃跑,但行动不及时,拖家带口太多,诸多财务放不下,结果导致延误了撤退时间,被困寿水城。 毫无骨气的寿国公直接选择投降保命,谁知叛军不讲规矩,直接给他砍了祭旗。 寿国公一死,本就没有抵抗之力的陈州其他守军逃的逃,降的降,将陈州拱手相让。 顺利接手陈州的董禄山大军马不停蹄继续进攻。 在当今天下第一将吕庆绪的带领下,攻入信州,连下数县,如今已经抵达信州最后一道屏障政温府了。 政温府知州李庸因为早有预料,提前准备了五万兵马,据城而守,阻挡叛军。 叛军暂时被挡住,可情势也是万分危急。 一旦政温府被攻破,下一个就是京城了! 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全城百姓哗然,欢呼叫好! 没错,百姓们在叫好! 因为董禄山起兵,那是师出有名的。 人家打的可不是造反的名义,而是“清君侧”。 还专门罗列了一份奸贼名单出来。 这些人中,就包括大监李让,吏部尚书于贤,以及一大堆百姓们深恶痛绝的官宦勋贵在内。 董禄山策划此事很多年了,随着造反开始,京城中就有大量人员冒出来,向百姓们宣传董大将军的好,说他多么一心为国,如何遭受朝廷奸佞的打压,如何被迫害等等。 百姓们听到这些,对素未谋面的董大将军好感倍增,再结合董大将军要清的那些人,就觉得董大将军一定是个忧国忧民的好人。 只是唯一奇怪的是,不知为何,名单里并没有大家相当痛恨的某个不可明言的相爷。 虽然不知为何,但只要董大将军要收拾那些该死奸臣,就是好事! 另外就是,寿国公死了,他的大儿子早在几月前就先死了。 其他几个儿子,也都被叛军所杀。 如今剩下的,只有一个在京城不学无数的儿子。 原本国公之位是怎么也轮不到他继承的,但现在,“天降横祸”,小国公伤心欲绝的“极不情愿”的接受了国公之位。 听说小国公因为父兄之死,伤心欲绝,极度伤心的他,当天就约了京城中二十多个关系要好的公子王孙们,一起去“红啼楼”缓解心情。 和这些公子哥们不同的是,他们的父辈,那些在朝为官之人,一个个大惊失色,对于董禄山造反之事,惊惧无比。 当然,大部分表面上都是装的。 董禄山造反之事,可以说所有人都知道他早晚会反,暗中早有大量官员与之暗通款曲,现在不过装装样子。 说是要调集百万大军灭了董禄山,可是一谈起细则来,一个个都哑火了,所有人都在相互推诿,表示自己有难处。 有人造反,大臣们不急,那皇帝总该急了吧? 不,皇帝也不急,我们的皇帝陛下正与一群后妃们愉快的玩耍呢! 造反什么的,不是有朝臣解决吗? 他们要是连个造反都解决不了,那还要他们干什么? 大臣除了少数不起决定性作用的人在忧国忧民,其他人都是无所谓。 反正皇帝换了也无所谓,只要新皇帝需要用人,他们就不会失去地位。 于是,大臣不急,皇帝也不急。 那谁在急呢? 答案是,太监急! 是的,董大将军造反,最着急的是太监。 因为董大将军列的“清君侧”名单中,足有二十多个太监。 可谓是把李让等人的核心骨干全给列进去了。 还有一点,别人会允许皇帝更换,但作为既得利益的太监,他们是一万个不愿意皇帝更换的。 因此,在朝臣出工不出力,相互推诿的时候,是大监李让调动了信州、璞州周围府县军队,开始驰援政温府。 你以为这些援军能帮上忙吗? 那就太天真了? 相国一方的官员们开始发力了,援军每经过一地,都要当地主官给批条子才能通过。 想要进城补充粮草,更是需要知府、知县开城门才行。 可从董禄山造反开始,就一脸狂热盯着无人上朝的九五至尊宝座的秦相国,如何会让援军坏自己的事呢? 什么董禄山造反,其实这一切,都是他秦相爷在背后主导。 董禄山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认当时还不是丞相的秦相国为义父了。 这些年来,自己这位义子,都是在帮自己办事! 想着多年筹谋就要成功,秦相爷有些忍不住激动起来。 但到底还是忍住了,现在只等自己这位忠心耿耿的义子率领大军打到京城外,自己就能直接开了城门,实现一直以来的夙愿! 对了,听说自己那位义孙有天下第一将的美誉,到时可以重用。 待自己君临天下,就可以北击凉人,开疆拓土! 这一刻,秦相爷连自己帝国以后的万世基业都想好了! ...... 173皇宫之外谋潜入;奇法攀墙入宫闱 灵璧公主听说董禄山造反之事后,心急如焚,开始在京城中四处拜访有志之士,希望大家团结起来,一起想办法对付叛军。 只是这群人的力量实在有限,少年人虽然从不缺乏一腔热血,可手中到底无权,没办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加之当今朝廷的表现着实令人失望,许多人反倒希望这样的朝廷早些覆灭的好。 如此,灵璧公主的行动,可谓处处碰壁,哪里都不通。 从大年初一到初三,仅仅三天的时间,灵璧公主鬓发之间,已有白发生出,整个人憔悴了一截,瘦了一大圈,看着着实令人揪心。 赵玉婉没办法帮上忙,只能求夜明帮忙想想办法。 对此,夜明表示,天下大势动荡,非个人所能逆转。 面对这样的回答,赵玉婉用一种失态的,近乎恳求的态度,请夜明一定要帮帮灵璧公主。 甚至连夜明的葫芦都不保管,选择还给了他。 人家都这样了,夜明还能说什么呢? 当即表示今晚便准备进宫一趟,当然,不是明着进宫,而是暗地里进宫一趟。 皇宫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潜进去的,夜明找来了潇洒快活了几天的瓦上飞。 此时的瓦上飞一派看破红尘的样子,万物不萦于心,什么俏丽佳人,不过都是红粉骷髅,一点儿不带动心的,甚至连泪玲不在都不关心。 只是在听夜明说要潜进皇宫里后,瓦上飞还是被吓到了,被迫退出了看破红尘的状态。 开玩笑,他潜入一个侯府都被抓住了,要不是夜明解救,现在已经在京城大牢里吃牢饭了,现在去潜入皇宫,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但夜明已经同赵玉婉明确说了今晚会夜探皇宫,自然是不会食言的。 找瓦上飞,主要是为了学习一些藏身技巧。 因为皇宫中针对非凡力量的手段相当多,很多时候,凡人手段反而更有用。 这个时候,就有点儿让人怀念有盗圣帮忙的时候了。 同样是贼,瓦上飞比盗圣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瓦上飞策划了半天,也没有拿出行之有效的策略,让人有些失望。 似乎察觉到夜明对自己的失望,瓦上飞也觉得这太丢脸,当即决定先去皇宫外踩点,看看有没有机会。 这次夜明也选择跟着一起去。 刚走在路上不久,夜明意外发现了一个熟人。 一个背着箱笼的年轻书生模样的人,正从一家客栈出来。 “无灾兄?幸会!” 眼前之人,正是立志游遍山河的庄难。 见到夜明,庄难也是意外,双方攀谈了起来。 这庄难之所以出现在京城,也不知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背。 他们分开后,庄难又去爬一座险峰绝壁。 一不小心,跌落下去,运气很好,没有摔死,却伤了腿。 幸好有商队路过,救了他一命,不然已经喂了山里的野狼。 “你说奇怪不,以往我摔断了腿,起码要修养几个月,可这次断腿,居然几天就好了......” 庄难拍了拍已经恢复正常的腿,有些不解。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在信君湖吃的一顿水族美味的效果了。 只是夜明并没有向他解释什么,只是问道: “无灾兄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离开京城了,京城里的物价贵得要死。 我就那么一点儿银子,还要留着多去几处大好河山,可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 “无灾兄四处翻山越岭,应该会遇到各种奇峰险石,不知用的是何种方法通过?” “那方法就多了,有什么用什么,这世上,就没有我过不去的险地。” 说到这个庄难很是自信,就要向夜明诉说自己的光辉战绩。 夜明没有太多时间浪费,直接表示: “不知无灾兄有没有兴趣进皇宫看看?” “皇宫......虽说不是自然景观,但听说设计的巧夺天工,倒是想去看看。 只是这地方,一般人进不去。” “那要是偷偷的进去呢?” “别,杨兄,我还想多活几年,多看看这世上的景致。” “哎~~无灾兄,你这种人难道还会怕死吗? 我告诉你,皇宫的设计......” 夜明将皇宫一顿大夸特夸,说的庄难怦然心动。 “怎样,无灾兄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听着夜明满是蛊惑的声音,庄难彻底心动了。 “那,我们就去看看。” 见庄难答应,夜明欣喜,知道事情成功的把握大多了。 当即和庄难、瓦上飞一起到皇宫外观察情况。 对于突然出现一个抢风头的家伙,瓦上飞有点瞧不上庄难。 在他看来,一个爬山都能摔断腿的人,怎么可能比自己这着名的飞贼厉害? 他要证明自己,一会儿一定要想到办法进入皇宫。 只是在皇宫外观察一圈之后,瓦上飞一脸挫败。 “不可能,皇宫根本不可能潜入进去。 墙高城厚不说,墙壁还十分光滑,爬都没法爬,上面还有禁军不时巡逻。 除非用法术隐身飞上去,不然别想进去!” 在瓦上飞看来,这样的皇宫,根本进不去。 在夜明眼中,皇宫中有各种禁制、阵法、宝物存在,如果敢轻易施展法术,试图潜入,那一定会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价。 这时,庄难摸了摸下巴道: “我还以为有多难,不过如此而已,还没我上次爬的山峰难行。” 瓦上飞闻言,满脸的质疑: “你这书生,莫要说大话,这可是皇宫,全天下最难潜入的地方,你要是能成功潜入,我就把茅房里的屎吃干净!” 庄难闻言,笑看向瓦上飞: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 莫名的瓦上飞感觉一阵心虚,随即又摇摇头,不可能,这么个书生模样的家伙,不可能成功。 自己闯荡江湖的时候,他还在玩泥巴呢! 又看了几眼皇宫城墙后,庄难对夜明道: “我们需要去准备些东西,晚上再来就没问题了。 对了,买东西的钱,我不出。” 夜明指着瓦上飞道:“让他出好了。” 瓦上飞见此,也是点头。 做了一辈子的飞贼,他很想知道这位有什么本事潜入皇宫。 很快,在庄难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买了许多的东西。 其中主要的,是三张可以将自己包裹住的棉布,以及一堆泥水匠用的泥灰板。 另外,从药铺、花店等地,买了一大堆各种植物。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瓦上飞对于各种攀爬用具了然于胸,还以为庄难会制作什么新式飞钩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堆怎么看也不像可以用来攀爬的东西。 庄难没有解释什么,直接开始行动。 将各种植物的汁液挤压出来,装在一个桶里。 等差不多之后,又用另一种方式,将一堆植物汁液挤出,涂抹在三张棉布上。 “好了。” 庄难看着三张棉布,满意点点头。 瓦上飞看着只是变了色的棉布,一脸疑惑。 庄难见他不解的样子,说道: “你可以试着把这个拿到一边去看看。” 瓦上飞一头雾水的拿着棉布到一边去。 走了一段距离,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正打算出言嘲笑庄难做的东西没什么用时,忽然眼神一窒。 手中的棉布,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变色了,颜色变得与周围的环境极为相似。 瓦上飞也不是蠢笨之人,察觉问题所在后,拿着棉布再移动。 果然,涂了特殊植物汁液的棉布,可以随着周围环境,改变自身颜色。 这简直就是天然的伪装神衣啊! 见到这样的棉布,瓦上飞心头巨震,他这样的老江湖,如何意识不到这东西的厉害之处。 这东西要是在漆黑的晚上使用,那比什么夜行衣不知要好多少! 知道这东西的厉害后,瓦上飞再看向那先前做出的一桶汁液,不知有什么作用。 庄难解释道: “用泥水板沾上这些汁液,可以直接吸在墙上。 我们可以披上棉布,用泥水板上城墙。 这些汁液撒出去后,不到一炷香时间就会散掉,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这......这怎么可能!” 瓦上飞已经完全被庄难的说法震惊到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眼前这位才应该是天下第一神偷,什么盗圣之类,在他面前都是渣渣。 夜明拍了拍瓦上飞的肩膀,喝了一口酒: “走吧,天快黑了,准备行动。” 瓦上飞有些木木的点点头。 他发现,自从认识杨先生后,总能接触到一些在他认知之外的人和事。 天色渐暗,三人披上棉布,手持泥水板,在皇宫城墙对面的一处小巷子里默默等待。 待天色彻底暗下来后,夜明选了一个防守薄弱之处,带着两人开始攀城墙。 瓦上飞一开始还有点担心那些植物汁液行不行。 可在真实开始攀爬后发现,这些汁液的吸力强的可怕,必须要擦着墙往上移才行,不然都挪不动吸在墙上的泥水板。 见如此,瓦上飞心中大定,不由嘀咕着。 “这下真要吃屎了......” 攀爬了一阵后,瓦上飞发现,好像也不用吃屎了。 虽然庄难的方法很管用,可有一个硬性要求。 那就是攀爬者自身足够强大。 夜明和瓦上飞自然足够强大,可庄难就不行了。 庄难绝对算不上文弱,可是皇宫的城墙不是一般的高,即便是个壮汉,也难以爬上去。 更别说庄难这种不会武功,也没练过气功的人了。 爬了一半,庄难就已经爬不动了。 瓦上飞见此,有些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总会摔断腿了。 略一犹豫,选择拉了庄难一把,将其背在自己背上,再往上去。 不得不说,瓦上飞这些年的内功没有白练,即便背着一个人,也能顺利攀墙而上。 一路上到城头下一段距离,三人暂时停下。 因为上面有士兵在巡逻,需要等一阵子。 还好这里本就属于地势高的地方,让巡逻的士兵下意识将这里当做安全区域,并没有太认真的巡视。 转了一圈后,便往别处去了。 夜明没有急,又等了一会儿,这才翻身上去。 瓦上飞也背着庄难上到城墙上。 到了这里,他们身上变色棉布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借着夜色掩护,基本上只要不是和人来个正对面,就不俞被发现。 顺利到此,接下来就是夜明引路,三人有惊无险的进入了皇宫中。 ...... 174夜探宫城小灵宫;纵火元凶春琼泉 皇宫防守最严密的,就是城墙一带了。 过了城墙一带,进入皇宫宫城,反而就没那么严密了。 因为这里面住的都是太监、宫女之类。 唯一的男人,就是当今皇帝。 三人来到宫城之后,发现还有一些太监在值夜。 可别小看这些太监。 要知道,宫中有大量的高手坐镇,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太监。 据说他们大多修炼一种特殊的气功,必须是阉人才能修炼的那种。 早些年,江湖上只是流落了一本残卷而已,就让得到的人在付出一定代价后,拥有了称霸江湖的实力。 而宫中,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各个都厉害的不像话。 从这些太监日夜巡视的态度就能看出,董禄山叛军之事,让宫里变得十分紧张。 在夜明的眼中,宫中还有许多不一样。 一国皇宫,是天底下气运交织最强烈的地方。 这里的气运极强,使得任何测算卜卦之术,都会在这里失效。 而且,皇宫之中,白天阳气极为盛烈,晚上则阴气森然,可谓是两个极端。 如今夜明就感受到周围大量阴气的存在,很是舒适。 这让人不由想到,要是有妖魔能潜伏在皇宫中修炼,那真是占了一处风水宝地,前途无量。 庄难来到一处墙边阑干边,观察着阑干上的花纹,不由点头。 “皇宫建筑不愧是世间最精巧的地方,小小的阑干,就有这么多讲究,这一趟,来的值!” 看着庄难似乎要留下研究那阑干的样子,夜明一把拉着他道: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去看其他的。” 这一趟进皇宫,夜明其实并不打算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事实上也没什么大事可做。 叛军又不在这里,就算是杀了皇帝又能如何,只会让天下更乱而已。 此时皇帝还身负一国气运,如果夜明敢乱来,八成被反噬的灰飞烟灭。 夜明可不想就这么冤枉的交代在这里。 他来皇宫的目的,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寻找目标,拥有他需要的气的目标! 宫城很大,要是不熟的人进来,必然迷路。 只是夜明有灵璧公主提供过地图,对宫城布局不说了如指掌,那也算是清清楚楚。 此时打算直奔宁神宫去,看看那位荒唐的皇帝和大太监李让在不在。 三人行了一段距离,来到一条小路边。 对面正有两个太监打着灯笼巡逻,三人躲到一旁的假山中。 “最近几天,小灵宫废墟那边又开始出现问题,那东西又在晃荡了。” 其中一名太监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样子。 “哎,这都是小问题,只要不进小灵宫,也不会有事。 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董贼叛军的问题,听说这几天老祖宗茶饭不思,夜夜忧叹啊!” “不止老祖宗,其他各大爷爷、义父们也都是惶恐难安。 听说有好几个爷爷为了应对接下来的事,不惜服用秘药,也要提升功力,希望在将来能多一分生机啊!” “哎~谁不是呢?等一会儿换班了,我们也别偷懒了,这时候,能提升一点功力,将来就多一分保障。” 两个太监说着,渐渐远去。 待这两人远去,藏在假山中的三人才露头。 瓦上飞一脸后怕的看着离去的两个太监。 “这皇宫大内之中当真高手如云,就刚才这两个太监,随便一个,功力都在江湖二流门派掌门之上。 单打独斗我还有点胜算,以一敌二的话,必败无疑。” 庄难对这种武林高手的事没什么概念,因为完全不感兴趣。 夜明倒是知道一些凡人的内功之法,只是不怎么瞧得上眼。 如果愿意的话,夜明一晚上能写出几十本一流的内功心法来。 只是这对于修行之人而言,毫无意义。 倒是两个太监说的“那东西”引起了夜明的注意。 很明显,“那东西”应该是一种精怪或是其他非凡存在。 最关键的是,小灵宫这个名字。 灵璧公主当初就住在小灵宫,也是因小灵宫失火,险些被烧死的。 那一次失火,灵璧公主虽然勉强逃过一死,但也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否则,这个时候,她应该和其他招了驸马的公主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又何至于鬓发早白。 对于那一次的失火,宫里宫外猜测众多。 有人说是因为有人想要害灵璧公主,也有人说是有鬼怪作祟,也有人说就是单纯的意外。 包括灵璧公主本人在内,至今都不明白那次失火的真相。 现在听说那边有异常,夜明自然要前去查看一番。 带着两人直接进了宫里人都不敢进的小灵宫废墟。 废墟周围,有很多符箓和一些开过光的法器埋藏其中,至今仍有效用。 除此之外,夜明还发现一个隐藏在地下的阵法。 这阵法平时不会发动,只有在受到法力刺激的时候才会激发。 显然,这是在困住某个邪祟精怪之类的东西。 今夜本就漆黑,在进入废墟之后,周围的黑暗像是一下子加深了一个层次一般,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睁着眼和闭着眼都没了区别。 要是一般人忽然面临这样的环境,恐怕立马就要心慌意乱。 瓦上飞突然面临这样的环境,心头一紧,下意识要抓住什么东西做个依靠。 这一抓刚好抓在庄难屁股上,虽然看不到庄难的表情,但瓦上飞知道自己应该是被误会了。 “你要是实在想的话,京城里有很多花街柳巷可以去的。” 庄难没头没脑的这么说了一句。 瓦上飞尴尬的收回手挠了挠头。 不过这么一个小插曲过后,心里反而不那么紧张了。 就在瓦上飞想着该怎么看路时,忽见不远处出现一阵火光。 一个头梳着三个发髻,身着黄色长裙,赤着脚,形似二八少女模样的人影,手持一只火把,出现在那里。 那少女模样的人影似乎没有发现他们一般,也不嫌地面硌脚,就这么赤着脚,嘴里哼着小曲儿,愉悦的举着火把往前走。 要是在其他地方见到这样的少女,估计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可是在这里就很恐怖了。 这明显不属于皇宫大内装扮的衣饰,加上突然出现的诡异情形,不由得令人警惕起来。 少女手中火把的光亮不是很强,照不远。 瓦上飞借着一点亮光,看到夜明正在睁眼观察那少女,心中大为震惊。 夭寿了,杨先生居然睁眼看人了! 毫无疑问,能值得杨先生睁眼的东西,绝对不一般。 正在瓦上飞打算再仔细观察一下那少女时,却见那少女忽然从原地消失,连带着火把一起消失,周围又是一片纯粹的黑暗。 瓦上飞一惊,还不待他有所动作,便感觉被夜明拉住了袖子,拉着他往另一边走。 不但是他,庄难也被拉着一起走。 虽然不解夜明的行为,但瓦上飞还是下意识的跟着一起。 走了一段距离后,夜明停了下来。 瓦上飞、庄难也跟着停下。 瓦上飞正想询问缘由时,却见他们刚才离开的地方,火光忽的一闪,那消失的少女又突兀的出现在那里,不过这一次,少女没有哼着小曲儿,而是一脸疑惑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 “咦~~刚才还在这里的?” 少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刚才在这里的人,你们在哪儿? 出来一起玩儿啊!” 听到少女的呼唤声,瓦上飞忽然感觉头皮发麻。 看样子刚才他们已经被发现了,要不是杨先生带他们离开,恐怕这会儿已经暴露了。 虽然不知如果暴露会怎样,但和这种诡异的精怪接触,显然不像是好事。 那少女连续叫了几声,也得不到回应,有些生气的跺了跺脚。 赤着的脚跺在地上,火光隐现,地面的一些残碎木渣直接被化为灰烬。 “讨厌,来都来了,为什么不陪我玩儿? 哼!别让我找到,不然要你好看!” 少女撒娇似的嘟着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幸好瓦上飞现在是无欲无求的状态,不然恐怕真有可能被这少女迷惑了。 “哦,不知你要怎么给我好看?” 正在瓦上飞想着杨先生会怎么做时,却没想到,夜明居然主动向前走去,还故意踩在地上的木屑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我要把你烤......” 少女听到声音,下意识发出凶巴巴的声音,但在和闭着眼的夜明“对视”一下后,有些支支吾吾的改口道, “烤......我要给你烤肉吃。” 见少女一个照面就怂了,夜明笑问道: “你叫什么?” “春琼泉。” 少女变得很乖巧的样子,笑嘻嘻的看着夜明, “你是来陪我玩儿的吗?我在这里好无聊的,前些年只有一个女孩儿陪我玩儿,现在也不在这里了......” 说着,自称春琼泉的少女一脸的伤感: “我不该耍小性子的,害得她都不理我了。” 夜明闻言,所有所思,问道: “你说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们都叫她公主。 她小时候天天和我玩儿,可后来长大了,就不和我玩儿了。 我站在她的面前叫她,她都不理我。 我生气了,很生气!” 说着春琼泉一副生气的样子,身上不自觉冒出一点火光来。 火光刚要离体,便见废墟地下的阵法发动,周围的符箓法器也发动,向春琼泉覆压过来。 “不要,不要打我,我很乖的!” 春琼泉看到那些对付自己的手段,吓得蹲在地上,身上的火光消失。 随着火光消失,阵法、符箓、法器等也都停下,重归寂静。 夜明见此,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生气了,所以把这里烧掉了?” 对于夜明的提问,春琼泉反问道: “我告诉你了,你就陪我玩儿吗?” “当然。” “骗人是小狗!” “嗯。” “是我不小心烧掉的啦,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让她陪我玩儿......” 确定了灵璧公主烧伤的源头是她之后,夜明也不多说,转身就走,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你答应要陪我玩的!” 春琼泉见夜明要走,急忙挽留, “你不能骗我,不然就是小狗。” “汪汪。” 黑夜中只有两声人为模仿的狗叫,再也不见人影。 “呀,气死我了,我要烤熟你! ......啊,我错了,不要打我~~” ...... 175宁神宫中袭贵妃;金銮殿下饿殍图 “杨先生,刚才那是妖怪吗?” 离开了小灵宫,周围的黑暗回归正常,瓦上飞有些后怕的询问着。 夜明道:“是个特殊的精怪,天地不管,山岳不收,神灵不顾,属于万年金苗精一类。” “万年......那该多厉害啊!” 瓦上飞不由感叹道。 “虚指而已,没那么夸张。” 夜明随意道, “这种精怪修为提升艰难,即便真的活了万年,也没多厉害。” 听夜明这么说,瓦上飞放心不少,随后又疑惑的问道: “杨先生,按理说,我应该看不见这样的精怪才对啊,为何刚才看到了?” “因为在进皇宫之前,我就帮你们开了法眼。” “原来如此。” 瓦上飞恍然大悟。 庄难的关注点不在这些事上,只是道: “我们还是趁机好好欣赏一下皇宫吧,这里相当不错!” 夜明自然不是来欣赏皇宫的,带着两人一路往宁神宫而去。 沿途遇到过几次巡逻太监,都被顺利躲过。 此时已经快到后半夜了,他们一行也到了皇帝的寝宫,宁神宫。 这个时候的宁神宫还是一副灯火通明的样子,远远就能听到里面琴瑟琵琶的奏乐声。 还有一群莺莺燕燕的欢声笑语,不时从中传出。 知道的,这里是皇帝寝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什么烟柳场所。 这周围守卫的高手明显多了,好几个看起来其貌不扬,其实能单手虐一派掌门的太监们,值守在寝宫外。 要是别人,面对这样的阵仗,那真是一点办法没有。 可对于夜明这样的存在,哪怕不能在这里使用法术,也不难解决。 带着两人绕了绕,便顺利绕过值守的太监,爬到了宁神宫的屋顶上。 从屋顶处揭开一片瓦,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大殿中的情况。 此时大殿中还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靡靡之音满布宫殿之中。 无烟木炭大量燃烧,暖意充盈在每一个角落,使整个宫殿没有一丝冷意。 宫中嫔妃们一个打扮的,足可以与外间烟花之地女子比风骚,在那里跳着撩人的舞蹈。 大殿最上座,一个三十来岁,身形消瘦,眼袋浮肿,身着金线龙纹之服的男子正躺在座椅上,享受着一个衣着裸露,娇媚无比女子的投喂。 在他们旁边,是个一脸赔笑,满面皱纹的白发老太监。 要不是提前知道这位不是个好东西,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太监就是被天下百姓唾骂的大监李让呢? 那龙椅上的男子自然就是大胥朝当今的皇帝了,至于那女子,便是如今皇帝宠妃,苏妃。 听完一曲靡靡之音,皇帝在爱妃的翘臀上拍了一下,打了个哈欠。 “今晚就到这吧,爱妃随朕至寝宫歇息。” 苏妃一脸妩媚笑意的“羞涩”点头。 皇帝见此,龙颜大悦,正要起身离开,一旁的老太监李让终于开口了。 “陛下,老奴有事上奏。” 听到有事上奏,皇帝面色一沉: “有事交给那些大臣去处理啊,找朕干什么?闲得慌吗?” 李让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陛下,是好事。” 见这老奴才这么说,皇帝面色稍霁,仍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什么好事?” “江南新建城了一座‘百美城’,城中搜罗了全国排名前百的绝佳美人。 老奴斗胆,请陛下游江南!” 说着,老太监李让跪在地上,一副为皇帝着想的样子。 听到“百美城”,皇帝明显动心。 “此事当真?” “老奴万万不敢欺君呐!” 见李让不像说假话的样子,皇帝点头道: “听起来不错,只是此去江南颇远,不能让他们将美人都送来吗?” “陛下,江南的美人自然要在江南享受,才是最佳!” “嗯,有道理。何时出发?” “过几天就出发!” “好。” 皇帝不管那么多,听到有美人,也就答应了。 反正行程安排什么的,又不用他操心。 那苏妃听到皇帝要去江南,故作嫉妒,要求一起去。 皇帝自然是一口答应,说着,两人便往后面寝居去了。 李让见皇帝答应下来,缓缓站起,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什么“百美城”,其实根本没有,他说这些,只是想骗皇帝到江南避难。 眼下形式急迫,叛军杀到京城不过是迟早的事。 大臣们可以投降,但皇帝和他们这些上了必杀名单的太监不可能投降。 打又打不过,为今之计,只有弃城逃跑了。 经过他的一番安排后,今天终于一举让皇帝答应逃跑了。 虽然皇帝本人根本没意识到这是在逃跑,但这都不重要。 只要能保住性命,一切好说。 屋顶上观看的夜明等人,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一场意料之外的戏码,倒是有趣。 见宁神宫之中的“夜场”开始散场,三人都在此等待,没有急着做什么。 夜明的目光不时看向皇帝和苏妃的寝居处,那边正在进行某事。 瓦上飞见此,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杨先生,您有空的话,我可以带您一起去烟花柳巷放松放松?” 夜明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看你当飞贼本事不行,当打手武功也不行,要不将宫里太监们修炼的内功给你来一份?” 瓦上飞顿时感觉胯下一凉,连连摇头: “不了,不了,我有现在的名声,已经很满意了,不想再进步了,不想进步!” 夜明不再理会瓦上飞,继续不时睁眼观察皇帝寝居。 奇怪,他明明感觉那个苏妃有点不一般,可是那怕动用了极阴眼、极阳眼轮番查看,也没有看出异常。 这就很奇怪了,这么久以来,夜明的双眼第一次有这样失利的表现。 连皇帝和李让身上自己需要的气都被找到了,为何会看不透一个苏妃? 难道真是自己的错觉,那苏妃就是普通人,所以看不出问题? 夜明有点自我怀疑,拿不准什么。 想了想,如果对方有问题,那也一定是躲躲藏藏不敢见人的那种。 既然如此,不放大胆试探一番。 有了决定,夜明让瓦上飞、庄难两人在此等待,他自己跳了下去,直奔皇帝的寝居中。 皇帝常年沉湎于女色,那怕天天吃补药,身体也受不住,和苏妃折腾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夜明从屋外进来,二话不说,拿着一根木棒,就打向苏妃后脑。 正常来说,这一下要是打在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身上,那对方必然是不死也残。 而夜明就是要直接试一试对方是不是有问题。 有问题的话,自己出手,对方必然要反击。 没问题的话...... 这么一个祸国殃民的女人,残了也就残了。 反正夜明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这一击下去,证明了对方没问题。 苏妃被夜明打中后脑,连惨叫都没发出,就晕倒了,后脑鲜血直流。 似乎,真的搞错了...... 反正夜明身上也不存在良心什么的,打错了就打错了。 他不但要打人,还要偷东西。 皇帝身上有一国气运加持,虽说现在因高氏江山风雨飘摇,其身上的气运有些动荡、溃散的迹象,但也不是夜明可以轻易杀死的存在。 不过也正是因此,其身上携带的东西也是蕴含着一丝国运的。 夜明直接将皇帝贴身携带的一枚令牌带走了。 这还不算,衣服上镶的金玉、宝石也被一并抠了下来。 这可都是携带一点国运的好东西。 拿了这些东西,夜明满意点点头,将沾着血的木棒扔到两人榻上,转身离去。 再次回到宁神宫屋顶,夜明今晚已经顺利找到了两个拥有自己需要的气的目标,再加上一堆东西,很是满意。 当即就要带两人一起离开,谁知庄难却不满意了。 “杨兄,你的事是办完了,可我都没怎么好好逛一逛皇宫,就这么离开,太遗憾了些。” 没想到这家伙还不愿意离开了,夜明顿时有点牙疼。 但一向信奉等价交换的夜明还真不好拒绝,想了想道: “这样吧,皇宫里金銮殿最威武大气,我们去金銮殿逛一圈再走,如何?” 听夜明这么说,庄难也知道不能在皇宫逗留太久,点头同意。 三人便往金銮殿而去,一路上太监、宫女都遇到过,全部顺利避开。 在皇宫中,除了人,还有鬼。 夜明就见到了好些个死在宫中的鬼怪。 这些鬼怪很惨,生前惨死在宫中,死后还被宫中的阵法、法器等物镇压,当鬼都当的不安生。 尤其是宫中的井,没有一口井是正常的,基本上每一口井里,都有至少五个以上投井而死的鬼魂。 要知道,并不是投井了,就一定会变成井鬼,这是有概率的。 难怪宫中明明有井,可宫中用水全都从外面运进来,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途经皇后寝宫,远远的,夜明就感受到了一股怨气。 来自于皇后的怨气。 没办法,皇后的年纪比皇帝还大月份。 在现在的皇帝看来,毫无疑问属于人老珠黄的类型。 那怕她是皇后,对于一个只喜美色的皇帝来说,是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的。 只是皇后也并不值得同情,她纵容自己的两个兄弟干的伤天害理之事可不算少。 没有管那些不相干的事,夜明一行顺利来到了金銮殿外。 金銮殿中十二时辰都有侍卫值守,三人只能在殿顶上暗自观察。 庄难有些不满这样的观察方式,但也无法,只能勉强看一看。 看了许久,很是满意的点头。 夜明只觉这样实在有些无聊,目光随意一撇,却是发现了异常。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金銮殿的牌匾后,隐隐藏有东西的样子。 这还是夜明目力远非常人可比才能发现的,要是别人,恐怕就是在屋顶打扫,也不见得能发现。 夜明好奇那是什么,偷偷伸手,将藏在大殿牌匾后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东西似乎是一幅画,卷在一起的。 瓦上飞和庄难也被吸引了,似乎都没想到这大殿牌匾后居然有东西。 “这是什么?” 瓦上飞做了一辈子的贼,什么宝物,一眼就能认出来。 只是这幅画在,怎么看,也不像是很珍贵的样子。 夜明将其放在屋顶,缓缓摊开。 随着卷轴展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五个大字—— 千里饿殍图。 ...... 176饿殍图卷以赠人;国舅清查红落楼 图卷之中所画,山川剧变,灾荒遍地,大旱、大涝、飞蝗、地震、瘟疫、战乱...... 在天灾人祸之下,生者如行尸走肉,死者尸骨无存。 人皆为菜人,相食。 当真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画上种种,令人见之心胆欲裂,悲从中来,但凡胆小之人,都不敢直视画中景象。 “这......” 瓦上飞自认也是见过世面的,可是在面对这“千里饿殍图”时,仍是禁不住的心生畏惧。 夜明也是意外,没想到白先生拜托卢员外找的东西,竟藏在此处。 这金銮殿可是一国气运流动的中枢,将能够损害国运的“千里饿殍图”藏在这里,也不知是谁的手笔。 将画卷收起,夜明见时辰差不多,便要离去。 庄难很是不满: “你这是卸磨杀驴,只顾自己,都不顾我的,杨兄,你太不地道了。” “那这样,明晚再带你来。” “你袭击贵妃,偷皇帝的东西,明天宫里肯定戒严,再想进来就难了!” 夜明对这个认死理的家伙有些无语: “那你想怎样?” “把那副图给我。” “你要这东西干嘛?” 夜明很是意外,这“千里饿殍图”对庄难应该没什么用吧。 “那上面画了很多山川,都是实际存在的,可以当地图用,方便我游览山水。” 见庄难坚定的眼神,夜明想了想,真就将“千里饿殍图”给了他。 这虽然是白先生父亲留下的,但自从上次延化府灾情之后,白先生就已经看开了,活的“千里饿殍图”都见过了,又岂会在意这死的。 夜明对于白先生的想法还是了解的,既然人家自己都不在乎了,他自然也不会多在乎。 拿到“千里饿殍图”,庄难这才满意,愿意离开。 这一次,夜明选择了另一种方法出去。 拿出一张御风符和一张隐身符,将其激活,直接带着瓦上飞、庄难往宫外飞。 按理说,符箓使用,也是有法力波动的,必然会受到宫中禁制的攻击。 可这次不一样,因为夜明拿出了皇帝的贴身玉佩。 蕴含国运的玉佩在手,周围的禁制将其视做皇帝驾临,自是不会拦阻。 就这样,三人大摇大摆的飞出了宫城。 到了外面,天色已经放光。 这时候,庄难有些后怕,害怕宫里发觉问题后,会大肆搜捕,又因为身上钱不多,打算直接出城,离开京城。 对于这位的离去,夜明没有阻拦,任由其去了。 瓦上飞想趁机躲到公主府去,却被夜明安排去花街柳巷“公干”。 其实就是要他盯着朝中一些大人物们的动向。 朝中的大人物们,可是花街柳巷的常客,久而久之,花街柳巷之地,也成为了消息流通地。 奉命公干的瓦上飞一脸“豁出去”的表情,表示绝对恪尽职守,尽职尽责。 一脚将瓦上飞踢走之后,夜明回了公主府。 泪玲见他回来,跳到桌子上看着。 麦穗还在屋里睡觉,暂时没醒来。 夜明简单说了下这一趟的见闻,令泪玲很是无语。 她就知道这家伙走到哪儿,哪儿就要出事。 这下直接收拾到皇帝头上了。 夜明自己倒是毫无惹了大祸的觉悟,在他看来,人就是人,只不过有些人特殊一点而已,没什么本质区别。 皇帝又怎样,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批评了一顿泪玲畏惧权势的不正思想后,夜明来到院子里,拿出龟甲来。 试着占卜了一下苏妃之事,发现没用。 即便现在不在宫里,也无法占卜宫里人的情况,他们都被气运笼罩着。 事实上,只要在京城,占卜的难度都会比它处要高很多。 见占卜无效,夜明也不纠结什么,打算再卜一卦,算算庄难。 那家伙,全国到处跑,到现在都没死,是个命硬的,夜明想看看他是什么命格。 正要占卜,却见赵玉婉走进了院子。 “杨公子,你回来了?” 被赵玉婉打断占卜,夜明顺手收了龟甲,见她满脸期待的样子,简单同她说了下宫里的事。 稍后,灵璧公主也知道了此事。 灵璧公主昨晚只睡了一小会儿,其他时间都在写书信,寄给京城中各个有志于匡扶社稷,救亡图存的有志之士。 听说了春琼泉之事后,灵璧公主仔细回忆了下,想起了一些。 她只记得自己小时候因为宫里没人陪她玩儿,就喜欢坐在院子里发呆。 有时候,会产生幻觉,见到一个拿着火把的漂亮姐姐,那个姐姐会和她一起玩儿。 只是后来她长大一些后,有了许多要学的,皇家子女的课业很是繁重,她再也没有时间发呆了。 对于那发呆时的幻觉,自也是不在意了。 没想到...... “可恶,太过分了!只是因为不明白真相而已,那精怪怎么能放火烧姐姐的寝宫!” 赵玉婉很是气愤,觉得春琼泉做的太过分了。 灵璧公主摇头道: “不知者不怪,再说了,如杨兄所说,这精怪心思单纯,纵火实为无意之举。” “可是,她可害了你一辈子!” 赵玉婉还是有些气不过。 “都过去了......” 灵璧公主没有追究的意思,不再讨论春琼泉之事,只是对于李让想带皇帝逃跑一事,眉头深皱。 良久,灵璧公主道: “眼下,叛军攻破政温府不过时间问题。京城危在旦夕,此时选择出逃,未必不是一种办法。” 不管怎么说,灵璧公主都不希望胥国被贼人灭亡。 ...... 一早上,京城中有消息传出,震惊众人。 当今皇帝被袭击了,听说要不是皇帝爱妃苏妃拼死帮皇帝挡了贼人一下,皇帝就要驾崩了。 百姓们听说之后,都是扼腕叹息,对苏妃一阵怒骂。 好好地,挡什么挡,害得那位壮士功败垂成。 好在听说那位壮士没有被抓住,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此事在朝堂上自然也是震惊众人。 而对于李让来说,则是天大的好事。 皇帝被袭击,说明什么,说明京城已经不安全了。 那自己想要带皇帝逃走的事,不就可以顺理成章了吗? 当天早朝,皇帝照常不上朝,正在后宫心疼自己的爱妃。 李让当即说了“天子南巡”之事,说是南巡,其实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就是想带皇帝逃跑。 秦相国自然不会答应,立马示意百官阻挠此事。 李让早知道这奸相会阻挠,直接表示皇帝离开,会让丞相监国。 听到这个,秦相爷心头一跳。 早就有意金銮殿上宝座的秦相爷,听到这老太监这样让步,心动不已。 而且,皇帝要是离开京城,在外面,就更好对付了。 到时只要给董禄山那边通个气,派一支军队就能让皇帝驾崩。 如此,自己连将来可能的弑君名声都不用背...... 念及此处,秦相爷当即作出决定,带头答应“天子南巡”之事。 其他官员见此,自然是立马改口,变成了支持。 李让见此,也是松了口气,让这奸相让步,可不容易。 散朝之后,秦相爷得意无比,甚至连最疼爱的孙子死去之事,都不觉得有多伤心了。 他也想开了,反正自己子孙满堂,少一个就少一个吧。 不过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的。 待自己登临那至高宝座之后,一定为自己可怜的孙儿报仇! ...... 夜明在公主府没呆多久,就收到了瓦上飞的传信,说是有发现...... 红落楼,作为京城最负盛名的销金窟,一直是朝中大员,皇亲国戚等挥金撒土的地方。 就在不久前,瓦上飞发现了几个值得注意的人。 政温府常家的常家主在此,跟着当今皇后的兄长,也就是当今国舅爷一起上了红落楼。 不过,他们这一次的行动,有些特殊。 他们不是来消费的,而是另有目的。 要问怎么看出来的? 谁家上青楼带禁军的? 没错,这位国舅爷正带着一大队皇城禁军来了红落楼。 常家主就跟在他身边,一脸谄媚的说着什么。 常家主也是无奈,亲子变养子之后,他带着常家剩下的人来到京城。 虽然和常继祖见上面了,可本就对常家以往行事颇有不满的常继祖直接断发决裂。 此事要是放在其他时候,保准成为京城一大笑谈,也就是现在叛军之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才没有闹起来。 常家虽然在京城中还有不少关系,可现在人心惶惶之际,没人愿意再添负担。 走投无路之下,常家主意外结识了当今国舅爷。 这位国舅爷是个贪心无比的,知道皇帝要南逃之后,就打算在京城中疯狂敛财。 要问京城中银钱流动最大的地方,除了钱庄,就是这红落楼了。 钱庄本就是朝廷勋贵们开的,和国舅爷属于同一阵营,不好下手。 可这红落楼不一样,是一群朝廷大员暗自支持几个富商大贾搞起来的。 国舅爷原本还没有好的办法对付红落楼,直到常家主的出现,为他出了一个好主意,顿时让国舅爷对这个“人才”重视了起来。 随着红落楼被禁军围住,里面一群正在逍遥快活的达官显贵们都蒙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在见到是国舅爷之后,明白过来,这位是来找茬的。 红落楼的老鸨见到国舅爷,一脸笑意的上前招呼。 但回应她的,只有国舅爷的一个大嘴巴子。 老鸨这辈子没少被打,也不生气,继续赔笑,询问国舅爷这是为何。 国舅爷当即表示,红落楼强买强卖,以次充好,藏污纳垢,勾结盗匪等等,一连列了几十条罪状出来,表示自己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清查。 老鸨自然不肯配合,但紧接着,就有一群红落楼里的客人站了出来。 这些人纷纷表示国舅爷所说为真,有人表示自己嫖过之后感觉身体不适,四肢无力,认为是红落楼的酒菜不干净。 有人表示红落楼中姑娘姿色与价码不对等等。 在这群人的配合下,国舅爷俨然成为了代表公理正义的一方。 有了这个由头,国舅爷再也不掩盖来意,直接下令禁军动手,严查红落楼! ...... 177国舅遇袭侠盗扬名;万民之书付之一炬 红落楼干系甚大,老鸨怎么可能同意,执意阻拦。 没了耐心的国舅爷暴脾气上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四(账本算法),直接拔刀,一刀砍在老鸨身上。 老鸨一身惨叫,直接从栏杆处摔了下去,死的不能再死。 杀了老鸨,国舅爷面色一冷,直接下令禁军开始搜查。 这里达官显贵虽然一大堆,可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说什么。 因为国舅爷可不是好惹的,事情就算闹到皇帝那里,皇帝也注定会拉偏架的。 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了,皇帝虽然现在不喜欢人老珠黄的皇后,但到底和国舅他们属于一家人,不会帮着外人。 红落楼对面,夜明看着这位国舅爷感觉有些奇怪。 那种先前从苏妃身上感受到的奇怪感觉又出现了。 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就是感觉这位国舅爷不一般。 取出龟甲,仔细测算一番,发现卦象正常。 这位国舅爷就是个正常人,没什么问题。 夜明睁开眼,仔细观察许久,得到的结果也是一切正常。 “啧啧,还是国舅爷会玩儿,听说他以前可是这里的常客,花销了不知多少金银。 没想到现在玩儿腻了,直接带兵查抄,还能将损失的钱财全都赚回来。” 瓦上飞看着对面大量禁军将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和大量银票带出来,啧啧赞叹, “还是这群大老爷们的心黑!” 夜明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直接道: “去,一会儿找个机会用石头砸这位国舅爷一下。” “啊!在这里?” 瓦上飞震惊,看着被一群禁军保护的国舅爷,感觉有点儿腿肚子发软。 这位爷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的,让自己出手袭击国舅爷,简直了。 “磨叽什么呢,快点做好准备,一会儿丢准一点儿,别歪了。” 夜明又踢了他一脚,让他赶紧去。 瓦上飞很想拒绝,但想到这位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恐怕真不会在乎一个国舅爷。 知道没法拒绝,瓦上飞也是豁出去了。 见禁军搬东西还要一阵子,躲到一个角落,多做了两层伪装,之后找了一个方便袭击和撤退的位置。 见周围没有石头,便捡了一块砖头,藏在袖子里...... “哈哈哈,老常,你这个主意真不错,让这里的花客举报,本侯连查找证据都省了,干得漂亮!” 有着侯爷爵位的国舅爷心情大好的拍了拍常家主的肩头,看着一箱箱的财宝被抬走,甚是愉快。 常家看着周围一群达官显贵近乎要杀人的眼神,心头苦涩。 他本来应该是属于文官集团的人,现在背叛了自己的立场,投向了勋贵一方,被记恨也是没办法的事。 就他认识的人中,有好几个大官都是在红落楼有分红的。 现在这些人正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钱被国舅爷搬走,不心疼才怪了! 只是忌惮于国舅爷是带着禁军来的,没人敢吱声,心中已经在想着后续的报复行动了。 国舅爷不管那么多,不止是他,其他的勋贵们现在也都在大肆敛财,准备跟着皇帝一起“南巡”,这里就留给那些官员了。 本着干一票就走的心思,一些以往不敢干的事,现在做起来,完全是肆无忌惮。 见红落楼的财物被搜刮的差不多了,国舅爷还不满意,连带楼里的几个头牌也一并抢走。 如此,国舅爷方才满意的点头,搂着常家主的肩膀说道: “走,老常,我们去下一家。今天本侯要将全京城的烟花之地都扫荡一遍,钱和美人,本侯全都要!” 这话说的相当大声,周围许多人都听到了。 那几个大官闻言,一个个面色沉郁,敢怒不敢言。 国舅爷又特意强调了好几次这个主意是常家主出的,彻底断了常家主的后路,笑着和常家主勾肩搭背的下楼,一副好兄弟的样子。 常家主有苦难言,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贪心愚蠢的国舅爷心机其实一点不差,自己这次,算是彻底栽了! 还好,这位国舅爷对自己人还是很好的,金钱、美女从不吝啬,要不是得罪的人太多,跟着他绝对是个上好的选择。 两人下了楼,正要上马车,忽然听到有人大喊道: “国舅爷,看这边!” 听到这喊声,国舅爷下意识看过去。 发现对面楼上有一个满脸夸张胡子的家伙,向自己扔来了一块板砖。 国舅爷不会武功,常年声色犬马之下,反应也很慢。 这一砖头,结结实实砸在了国舅爷的脸上。 “啊!” 国舅爷一声惨叫,栽倒在地。 周围的禁军大惊,几个好手立马纵身跃出,追击凶手。 剩下的立即戒严,防备其他危机。 出手的人自然是经过多重伪装的瓦上飞,在扔出砖头的一瞬,他看也不看结果,翻身就从楼的另一面跳下去,消失在人群中。 等到禁军高手上楼时,哪里还能看到人影...... 国舅爷面上挨了一板砖,鼻梁直接被打断了,血流不止。 还好附近就有医庐,有禁军直接用刀架在大夫脖子上,要求治病。 大夫哪儿敢违抗,赶紧帮国舅爷包扎。 国舅爷当街遇袭一时,目击者不在少数,刷的一下子就传开了。 不少人暗自叫好,觉得这事干的漂亮。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给他弄死。 原本还后怕不已的瓦上飞,在听到人们的议论之后,忽然感觉自己做的事似乎很有意义。 “感觉如何?” 夜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瓦上飞的身边,吓了他一跳。 “感觉为民除害,甚是光荣。” 瓦上飞点头,表示还行,就是有点儿太刺激了。 夜明见此,笑着点头道: “好,你觉得这事有意义就好。” 说着,快步消失在人群中。 瓦上飞正自疑惑夜明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忽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大喊起来。 “袭击者,江湖豪侠,瓦上飞,今日为民除害!” 这一阵喊声,立马引爆了人群,众人哗然,都在寻找是谁喊的。 只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 而瓦上飞一下子面色大变,那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声音就是他自己的原本声音,但这明显不是他喊的,那么是谁喊的就不用多说了。 听说是瓦上飞做的,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在讨论这瓦上飞是何人。 瓦上飞在江湖上本就有些名气,尤其是前些日子在押解往京城时,还越狱逃跑了,在江湖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下听说事情是瓦上飞做的,不少人都是惊讶。 很快就有人开始为其他人普及关于这位“侠盗”的事迹了,虽说大多都是现编的。 瓦上飞绝对算不上什么“侠盗”,他就是一个比较厉害的盗贼,偷东西完全是为了自己。 和盗圣那样的“侠盗”不一样,人家才是真的劫富济贫。 突然名声大噪的瓦上飞还有点儿懵,万万没想到,杨先生会给他整这么一出。 好不容易又见到夜明现身来找自己,瓦上飞立马问道: “杨先生,你这是作甚,何苦害我?” “我这是帮你扬名,怎么能说是害你呢?” 夜明笑着说道, “再说了,的确是你出手袭击的国舅爷,没必要让别人冒领功劳。” 事已至此,已经无可挽回,瓦上飞也只好接受了,但还是不解: “杨先生做这些,只是为了让我扬名吗?” “有一部分是为了让你扬名。” 夜明没有具体解释什么。 主要是自己的无端猜疑,不适合告诉他,不然有损自己的高人形象。 通过瓦上飞的出手和自己之前对苏妃的出手,夜明可以确认,他们就是正常人。 但在他们的身上,一定有问题。 至于这个问题到底是怎样的,夜明现在还不敢断定,但已经有些怀疑方向了...... 国舅爷被袭击,只是小事,真正的争斗,第二天才开始。 文官们的利益被勋贵们侵吞,自然是不甘心坐以待毙的,立即展开了反击,利用勋贵各种违法乱纪之事,开始反击。 勋贵们也不甘示弱,和文官们斗了起来。 于是乎,在叛军围困政温府,京城岌岌可危的时节,京城的肉食者们,彻底内乱了。 似乎,外部威胁好似不存在一般。 官员们不在乎外部威胁,百姓们也不在乎,甚至是欢迎。 因为最近城里对董大将军的宣传,很是合百姓的胃口。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董大将军已经被塑造成一个旧王朝的覆灭者,新时代的缔造者的形象。 董大将军轻徭薄赋,严惩贪官污吏,收拾权贵子弟...... 在各种评书,戏文的宣传下,董大将军的形象,变得无比高大。 整件事情中,最离谱的莫过于,这样为叛军首领宣传,朝廷竟然没有人出来阻止,甚至有一种放任的感觉,令人难以置信。 灵璧公主知道这一情况后,心中悲痛不已。 在正月初十这天,灵璧公主组织了这段时间联络的三百多名有志之士一起,写下万民书,亲自签上自己的名字,高灵璧。 其他有志之士也一起上书留名,众人聚在一起,一大早堵在皇城大门外,要将这万民书交到朝廷中。 书中要求朝廷上下通力协作,抵挡叛军,扫清弊政,轻徭薄赋,减轻百姓压力,打击地方豪强,抑制土地兼并等一些列利国利民的政策。 结果还没递上去,就遭到了吏部尚书的打击。 吏部尚书于贤认为他们越级请命,是为无礼;公然聚集,是为无礼;为首者是女子,女子干政,亦是无礼! 说罢,直接命人当场将万民书烧成灰烬,还让人将所有闹事者都驱离。 灵璧公主等人不离开,继续请命。 吏部尚书大怒,直接让人将众人抓起来,押送刑部大牢。 只有灵璧公主因公主身份,不能上刑,被强行遣送回公主府,软禁起来。 并且被勒令三日内必须离京,返回封地。 灵璧公主不服,想让最近和文官们斗的如火如荼的勋贵们帮忙,救那些被刑部关押的有志之士。 但勋贵们一向不喜不和他们同流合污的灵璧公主,根本不愿帮忙。 再说,那些所谓的有志之士,也属于文官集团,勋贵们也是他们的打击对象,傻了才会帮他们。 如此,被抓的人,谁也救不了。 近来本就心力交瘁的灵璧公主,在连番打击之下,当场口吐鲜血,一病不起。 这一次的万民书请命,以彻底失败告终。 ...... 178相爷天官两密谋;落水之官命不绝 看着卧病在床的灵璧公主,赵玉婉哭红了眼睛,拉着夜明的袖子语气有些哀求的说道: “杨公子,快,你快救救姐姐,姐姐她......” “稍安勿躁,灵璧的病有些特殊。身病好治,心病难医,她这是心病。” 夜明难得正色的解释道。 “心病......” 赵玉婉当然知道夜明说的心病指的是什么。 可她能怎么办呢? 求夜明吗? 她开不了口,这事有多危险不用多说。 一边是义结金兰的姐姐,一边是...... 赵玉婉迷茫了,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姐姐和......都在身边,可自己却过得一点儿也不幸福,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夜明离开了灵璧公主寝居,来到外面,泪玲化作人形,站在他身边。 “你打算有所行动吗?” “大胥朝完蛋是迟早的事,我并不打算做什么,乱世才合我意。 只不过灵璧是我挚友,于贤将我挚友气病了,于情于理,都要向他讨回来。” “对方是朝廷天官,身上气运可不差,你想好计划了?” “我这不是有麦穗和这个吗?” 夜明摸了摸麦穗的头,又亮出手中来自于皇帝的玉佩。 见他有打算,泪玲点头,不再多言。 “爹爹,要狠狠教训那个坏蛋!” 麦穗不懂太多是是非非,但谁对她好,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这段时间,灵璧公主对她相当好,看到对自己好的人成了这样子,麦穗很生气。 “泪玲,公主府这边你多盯着点,那个猪毛脚也不要过多信任。” 夜明交代了泪玲几句。 泪玲点头表示明白。 “哎~~身边人多了之后,就没法装高手,活的洒脱了啊!” 夜明感叹一句后,牵着麦穗的手,消失在公主府。 ...... 京城中有一座有名的湖泊,名为君子湖。 最早是一群忧国忧民的有志之士聚会的场所,这些人在此谈论国事,针砭时弊,一时传为美谈。 后来,这样的风气就流传下来了。 到如今,这里已经变成朝廷大员聚会的场所。 基本都是朝廷四品以上的大员才有资格聚集在此,全是标榜忧国忧民的大人物。 只是自董禄山造反以来,这里就一片安静,再也不见那些自诩一心为国的大人物们来此。 今晚是个意外,有人来了这里。 这人就是当今吏部尚书,于贤。 作为吏部天官,朝廷中唯一可与秦相暗地里扳手腕的存在,今晚正乘着小舟,在湖中游荡,身边只跟着最信重的管家,帮忙烧水烹茶。 小舟泛于湖面,静静泊渡。 不久,便见对面又是一艘小舟驶来。 对面小舟上也只有两人,定睛看去。 居然是秦相国和管家二人。 两小舟靠近,于贤起身拱手道: “秦相。” 秦相国也是回礼: “于兄。” 相互见礼后,秦相国看向于贤,缓缓开口道: “需要本相过去吗?” 于贤答道: “秦相是国之柱石,岂可轻动,还是我过去吧!” 说着,迈步踏上秦相国的小舟,身后的管家也是跟上。 秦相国见此,满意点头,感觉很顺心意。 “秦相,灵璧公主之事,我已压下。 只是不知秦相何时更进一步?” “快了,待我那义子和义孙攻破政温府,直捣京都,到时里应外合,便可翻了这天,从此改天换地。 到时,我如今的位置就是于兄的了。 不但如此,于兄一个从龙之功是跑不了的,少说也能得一个国公之位。” 听到秦相国许诺的好处,于贤眼神微动。 “那臣就预先恭喜陛下了!” 于贤直接以臣子礼拜谢秦相国,令秦相国“龙颜大悦”。 接着,于贤又说道: “臣这一辈子其实已经无甚所求了,只是儿孙不争气,若不能成为世袭罔替之勋贵,要不了两代,门庭定然衰落......” “于兄的顾虑我自是明白,放心吧,只要于兄助我成事,子孙万代,荣华富贵绝不会少。” 秦相国再次许诺,安于贤的心。 “有秦相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秦相放心,京城中的言论,必然不会被阻挠,可随意宣扬,礼部也要听我的。” “还有一事,也要处理。” “秦相请说。” “我爱孙之死,与灵璧脱不了干系。 等过两天她离京之后......” “秦相放心,此事易尔,保证做的滴水不漏。” 秦相国闻言,大笑着举起杯中酒,请于贤同饮。 殊不知,两人的这通对话,全都落在了水下一大一小两人的耳里。 本来只是跟踪于贤,想要找机会收拾他一顿的,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这事着实有点出乎意料。 明面上一直不服奸相的铁杆保皇派,吏部天官于贤,竟然早就和秦相国暗中勾结了! 见两人喝酒庆祝,夜明手指微动,施了个法,给他们加了点儿料。 小舟上两人对饮一杯之后,都不觉皱了皱眉头。 于贤看着杯中还没喝完的一半酒水,有些欲言又止。 对面的秦相国可没有那么多顾虑,直接开口向身边的管家问道: “怎么回事,不是说了招待于兄,要用最好的酒吗?怎么拿如此劣酒糊弄人。” 见秦相国不满,管家急忙解释: “老爷,这就是最好的酒啊,为了不出差错,奴才还专门试尝了的,绝对没问题。” 不喜听任何不顺心之言的秦相国有些不满,让管家当着面再尝一下。 管家不敢违背,从坛子里倒了酒出来。 尝了尝,发现一切正常,没有问题。 秦相国见此,不知真假,直接从坛子里又倒了酒出来。 浅浅一尝,顿时皱眉,接着就是愤怒。 “你个狗奴才,竟敢欺骗本相!” 管家惶恐至极,连连表示没有。 对面的于贤见此,也觉得秦管家没必要弄虚作假,让自家管家也去尝尝。 结果自家管家表示味道正常,没有问题。 于贤闻言,再亲自品尝,结果又是那恶心的味道。 这下事情就变得古怪了,四人面面相觑。 两个管家都表示自己没有说谎。 正在他们心里疑惑时,秦相国忽然感觉鞋子里进水了,使他很不舒服。 “怎么回事,船里怎么会有水?” “老爷,不好了,船漏水了!” 秦管家惊呼。 众人这才察觉,船居然不知何时漏水了。 赶忙跑到于贤他们的小舟上躲避。 只是刚上了于贤的小舟,结果发现,这小舟也漏水了。 几人大惊失色,还是于管家反应快,让几人扶着木板,免得落水之后被淹死。 很快,两艘小舟全都沉了下去。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有时候是很公平的。 比如现在,别管你什么身份地位,落水时都要乖乖抓住木板保命。 秦相国和于贤何时遭遇过这种事,此时心中满是惊恐,惧怕不已。 尤其是秦相国,前一刻还坐着权掌天下的美梦,下一刻,就几乎要和阴间隔门相望了。 这之间的落差,只在一瞬间。 另外两位管家也好不了多少,亦是惊慌失措。 这时候也没人顾得上保密了,四人试着呼救,但他们选的时间地点都太好了,好到附近一个人都没有。 叫了半天,也无人应答。 四人只好努力划水,想要游到岸边。 可就和见鬼了一样,无论他们怎么奋力游动,都在湖心徘徊,根本上不了岸。 随着时间推移,一种无形的恐惧涌来。 在恐惧面前,人和人之间是不平等的。 如果是个升斗小民,面临绝境,也许会抱着死就死,反正烂命一条的心态。 但这几位,那怕只是管家,也都是享受了长久权力熏陶的大人物。 他们怕死的程度,远超别人想象。 明明体力都还没有用尽,一个个心中的恐惧就已经达到了一种十分恐怖的程度。 这让原本在水下打算再吓一吓他们的夜明父女俩很是意外。 夜明能明显看到秦相国和于贤身上的气运波动严重,甚至有被吓得魂魄离体的征兆。 这么好的机会,自可不能放过。 给了麦穗一个眼神示意,让她出手。 正在划着水的秦相国忽然感受到自己的脚腕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心中一惊,恐惧几乎将他淹没。 下一刻,便感觉到有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脚腕。 “啊!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救我,救我! 啊!我不做皇帝了,不做了,谁救我,我就让谁当皇帝啊! 救我,救我!” 秦相国一边大叫,一边乱动。 他这一动,直接将另外三人给搅动了。 碰到了另外几人,秦相国下意识的伸手抓人,想要得到一点点安全感。 另外几人被他一顿乱抓,一不小心,木板脱手,漂了出去。 这一下,四人全部落水。 于贤还好一点,他是南方人出身,会些水,还能扑腾几下。 另外几人,没一个会水的,只能乱抓。 尤其是秦相国,脚腕被“鬼”抓住的他,万分恐惧,不顾一切的拉着身边人,想要得到拯救。 两个管家也在乱动,被秦相国抓住后,死命挣扎。 四人在水里呛了不知多少水,好几次都感觉自己要死了。 但奇怪的是,总是死不了,每次拼命挣扎之后,都能浮上水面一点,呼吸新鲜空气。 被“鬼”抓住脚腕的秦相国亦是如此。 某一刻,秦相国莫名感觉自己体内有东西被吸走了。 随着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被吸走之后,秦相国感觉到抓住自己脚腕的“鬼手”松开了,这一下反而让秦相国看到了生的希望,开始奋力往岸边扑腾。 在水里泡了半天的另外几人也都拼命往岸边去。 最终,四人竟然真的凭借自己的力量连游带爬的上了岸。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奇迹。 上了岸的几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躺在岸边大口喘气。 好半晌之后,几人这终于缓过来,再顾不得说其他事,赶忙各自回府。 秦相国走着,下意识挠了挠自己的手臂,那里不知何时,起了一个水泡。 不过他也不在意,一个水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命保住了,才是最重要的。 不但是他,另外三人的身上,也都起了水泡,只是大家都没有很在意...... ...... 179夜闯皇宫扮神仙;杀人诛心大太监 在四人走后,湖中飞出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正是夜明和麦穗。 “气运加身果真不好对付,淹都淹不死。” 有些感叹气运的好处,夜明拿出牛角香炉,看着里面多出的一道气,满意颔首。 佛门三毒之,贪爱。 收起牛角香炉,夜明和麦穗回返。 想来接下来,这四人有的受了。 秦相国和于贤虽然有气运护身,但在喝下那么多带有瘟魔核心毒素的湖水后,身上还是起了水泡。 别看现在不严重,等过上几个时辰,他们就知道厉害了! 回到公主府,夜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灵璧公主,还是早日离开京城的好。 病重的灵璧公主还是有理智的,知道夜明有着自己的想法,不会害自己,也知道现在的自己,留在京城也没有意义,便同意离开。 当天上午,灵璧公主等人便离开了。 泪玲被安排着一起护送他们。 夜明和麦穗、猪毛脚留在了京城。 留下猪毛脚,主要还是因为信不过他。 猪毛脚自己倒不这么觉得,只觉得这是夜明重视他。 灵璧公主的离去,很是顺利。 因为秦相国和于贤都病倒了,没空管她。 他们和自家管家,身上都开始大量长水泡、水痘之类,碰都不敢碰,稍一触碰,便疼痛难忍。 弄倒了他们之后,夜明调换了目标。 他盯上了大太监李让。 经过这些天的筹备,李让仓促间已经计划好了“天子南巡”事宜,打算明日就动身。 于是,夜明也打算动手了,今晚就动手。 ...... 是夜,皇城外,父子俩用隐身符、御风符加皇帝玉佩等物,直接飞过城墙,进入了宫城...... 大太监李让最近头发已经完全变白了,可谓没睡过一个好觉。 今天收到的唯二的好消息,就是秦相国和于贤病倒了。 这两个最大的对手倒下,让李让大松一口气,此时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你们两个,手脚慢点儿,那可是陪了咱家三十多年的老物件儿,可别损伤了。” 指着两个正在搬一个大花瓶的小太监说着,李让不由有些伤感。 他在这宫里呆了一辈子,临了,却要离开这里,客走他乡。 李让很清楚,以大胥朝日薄西山的情况,想要再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一去,就是永别。 “小心点儿,那是咱家好不容易才弄到的玲珑彩釉貔貅像,是咱家的心头肉,千万别磕了碰了!” 不断地叮嘱着小太监们将东西装箱搬运。 他的寝居处,是最后要收拾的财宝了。 收拾完这里,天一亮,“南巡”就要开始了。 一个才进宫一年多的小太监正在认真的整理着一堆箱子。 忽然,这个小太监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 因为刚才一瞬间,眼前一个装着珍珠的盒子,里面的珍珠忽然消失不见了。 拿起空盒子看了看,发现确实没有,小太监觉得可能真是自己看错了,这个盒子里面确实没有装东西。 “小李子,怎么回事啊,还敢在咱家眼皮子底下偷懒?” 李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小太监的身后,一把揪住了小太监的耳朵。 “呀,老祖宗,我没偷懒,是这个盒子,刚才还有珍珠在里面的,一眨眼就没了。” 被称为小李子的太监连连求饶,也不管刚才是不是眼花,将自己的所见说了出来。 “不见了?” 李让闻言,立马激起了他的回忆。 别看他一把年纪了,别的事可能记不清,但和钱财有关的事,那都是一清二楚。 作为一个爱财如命,只进不出的贪心之人,李让对于自己有多少财富,一清二楚。 甚至连什么时候得到的,都记忆犹新。 小太监一说,他立马想起来了,这个盒子里,的确有十五颗珍珠在内,其中极品十四,上品一,他记得相当清楚。 “大胆,哪个狗奴才,竟然连你老祖宗的东西都敢贪墨?” 李让瞬间大怒,恐怖的内力瞬间压制全场,一众太监们全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老祖宗息怒,我们没有啊!” 一群太监怕李让怕得要死,见他发怒,个个噤若寒蝉,有胆小的,直接脱光了衣服以示清白。 李让一圈找下来,发现的确没有谁胆敢贪墨他的东西,正自疑惑是谁有胆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一个太监惊恐地喊道: “老祖宗,您的手串不见了!” “什么?” 李让大惊,赶忙回头看,发现他刚才放在桌上,跟随了自己四十多年的手串,竟然不见了! “不好,老祖宗,玲珑彩釉貔貅不见了!” “老祖宗,神宝大太监的画像不见了!” “三彩湛蓝瓶也不见了!” “......” 还不待李让再怀疑谁,一件接一件的宝物消失不见。 这些可都是他多年珍藏,十分爱惜的宝贝,不然也不会摆在自己寝居处。 每少一样,他都要心疼的滴血,更别说这一下子少一堆了。 “谁,谁在偷咱家的东西,出来,给咱家出来!” 李让发出尖锐的声音,内力激荡,横扫整间屋子。 这样的内力,相当夸张,遍数当今天下,恐怕都找不出几个能与他匹敌的存在。 只是不管李让内力有多高深,也根本找不出那暗中贼人的位置。 只能看着自家宝物被一件件夺走。 尤其是当他亲眼看到,一个用了多年的紫檀木梳妆盒消失在面前,那一刻,李让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活了这么多年,在宫中没少接触过神鬼之事,还曾专门求教过一些佛道高人。 这些高人都表示,皇宫自有国运镇压,任何邪祟都掀不起风浪来,完全不用担心。 多年来,皇宫中也只发生过少数几件神异事件,甚至让他都快忘记这世上还有非凡异力的存在了。 “噗通”一声,老太监李让直接跪了下来,拿出了平时讨好皇帝的职业级功夫。 “不知是哪位神仙路过此处,老奴无意冒犯,请神仙恕罪。” 说着,又是一大堆赔罪加拍马屁的话。 要是一般人,听到这样的马匹,指不定就会心软了。 事实证明,“神仙”也喜欢听马屁,居然真有声音回答了李让。 “好,说得好,本神喜欢听。” 没想到真得到了回应,李让心中又惊又怕,也不管对方是假神仙还是真鬼怪,一顿彩虹屁就吹了起来。 那神仙似乎很喜欢别人拍马屁,十分满意的样子。 李让见此,觉得自己的宝贝要回来有戏了,立马对其他太监们使眼色。 众太监见此,也明白过来。 做太监的,拍马屁那是基本功,在场没有不会的,顿时一个个跪在地上,跟着自家老祖宗一起拍“神仙”的马屁。 “好好好,说得好,还是你们这些人理解本神,哈哈,说得真好!” 那神仙对他们的马屁十分满意,声音都带着愉悦的色彩。 众太监闻言,面露喜色,立马加大了火力,将那“神仙”夸的天上少有,人间难觅。 “果然,这世上,只有太监最贴心,难怪当皇帝的都宠信太监。” “神仙”似是在感叹, “你们继续,别停啊!” 在“神仙”的主动要求下,一群太监说的口干舌燥,词穷句乏。 “没意思,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净说些重复的,你们也太逊了。” “神仙”似乎有些不满意了。 众太监闻言,立马绞尽脑汁,继续夸人。 只可惜,太监们的文化水平终究不如书生,穷尽词库,也就只能想到那么多夸人的话了。 “神仙,要不您显一显真形,让我们瞻仰一下,这样才好接着夸。” 李让带点儿小心思的说着。 他们现在看不到对方,毫无办法,但要是能看到的话,那就不一定没办法了。 在场的太监,大部分都是自幼阉割的,也就是说,都还有童子尿可用,只要那鬼怪敢显形,他就让这鬼怪好好尝一尝他李大监这七十年陈年童子尿的滋味! 只可惜,那鬼怪很谨慎,并不现身,只是继续听他们夸赞。 李让见此,只好隐忍,继续夸下去。 夸了许久,感觉嗓子眼都要夸得冒烟了。 这时,却听那“神仙”说道: “好了,差不多了。” 众太监闻言,停下夸奖,李让小心问道: “您觉得夸够了吗?” “当然不够,夸奖的话,再听一万年也不够。” “那您说的差不多了,是什么差不多了?” “哦,没什么,就是这么长时间,已经将你的钱财转移的差不多了。 现在的你,又和小时候一样,一文钱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和兄长饿死了......” 那“神仙”明明满是温和笑意的轻飘飘的话,却仿佛像是一柄大锤重重的打在李让的胸口上。 只是这一句话,已然让李让彻底红了眼睛。 “你这妖怪,你说什么!?”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你会和你的父兄一样,一文钱没有,一口糟糠都吃不上的饿死。 死后连埋的地方都没有,被野狗吃掉,哈哈哈,被野狗吃掉!” 那“神仙”哈哈大笑,笑得张狂又肆意,简直毫无人性。 李让再也忍不了了,将架子上摆放的仪剑拔出,就在周围乱砍。 只可惜,根本无法锁定对方位置,不管他怎么劈砍也没用。 但那鬼怪的笑声还是起到了一定的导向作用,李让持剑顺着笑声一路追杀。 一路狂奔之下,沿途的宫女太监都被吓得不轻,对那鬼怪无计可施。 李让一路追到了一处院子,院子中有一口井。 “这里眼熟吗?你在宫里害死的第一个对手,就淹死在这里面。” 那声音还在揭李让的老底。 李让大怒,大声叫骂。 只是无论他怎么詈骂,都是无用。 “你的那些钱,用来干什么好呢?嗯,钱财于我无用,全都丢到江里去好了。 世间钱财最是害人,我帮你全都扔掉,是在救你,你该感谢我的。” “我感谢你***” 李让又不断詈骂,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知道自己失去的钱财恐怕是找不回来了...... 某一刻,李让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手中剑掉落在地,整个人颓废的坐在地上,双眼无光。 暗中的夜明见此,示意麦穗可以动手了...... 当众太监、宫女再见到大太监李让时,他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给人一种行尸走肉的感觉。 有人见此,小心翼翼的询问: “老祖宗,天亮了,我们还走吗?” “走,去南方,咱家要全南方的钱!” ...... 180值守长老逐外客;南巡无奈改向东 不得不说,如李让这种自幼从残酷的斗争中摸爬滚打到现在的人,的确有其可取之处。 明明已经心态崩溃,魂魄摇动了,可硬是让他挺过来了,七十来岁的人,居然还有斗志,光这一点都足以让无数年轻人汗颜。 当然,后续之事,夜明已经不甚在意了。 因为他已经成功拿到了极品上尸之气,厌。 如今,只差皇帝身上的最后一道三尸之气,他便集齐极品三尸、三毒之气了。 只是皇帝身上的气还不好拿,毕竟是有全国气运加身的存在,即便是现在的麦穗,也无法抽离出来,还需要等待时机。 搞定了李让之事,夜明没有急着离开皇宫。 由于现在大量宫人都集中在了宫中空地处等待出发,其他地方的人都少了。 夜明直接大摇大摆来到了皇宫酒窖。 在信君湖那里灌满的一河之酒,已经被他喝掉大半了,现在有机会将皇宫中的御酒搜刮一波,傻子才不干呢! ...... 秦相府外,一个干瘦佝偻,眼窝深陷,背负枣木拐,腰悬大葫芦的老道被一群人恭敬地送了出来。 出来不久后,迎面又遇到一人,这人是个无发无须无眉,身形肥胖的老僧。 两人见面,各自一礼。 老道说道:“秦相与天官命中本无此劫,不知得罪了何人,才遭横祸,你我拨乱反正,也不知是福是祸。” 老僧道:“天下将乱,没有谁能知道自己所行对错,我等只需做好眼下之事便可。” 老道点头认可老僧的话,随后看向皇宫方向道: “昨夜皇宫有异动,可前去一探究竟。” 老僧颔首,两人往皇宫而去。 还没到皇宫,便见城墙外突兀的出现一大一小两人,看样子应该是用御风符和隐身符出来的。 一大一小刚落地,正好和僧道两人四目相对。 这一刻,鸦雀无声,双方互相看着,谁都没有先说话。 闭着眼的夜明,双眼微睁,重点在于老道腰间的大葫芦。 很明显,那也是一样宝贝,就是不知可以装多少酒。 对面僧道也是一时拿不定这一大一小什么来路。 皇宫可不是能轻易进出的,就是他们,也必须要有特殊法令才能畅通无阻。 双方谁都不说话,就这么干看着。 夜明不知对方来路,打定主意,敌不动我不动。 麦穗本就话少,有爹爹在身边,都懒得说话的那种,自然也是一言不发。 干耗了许久,最终还是老道主动开口道: “贫道正玄门越竹,为京城值守长老,见过道友。” “贫僧金鸠寺通舟,亦是京城值守长老,见过居士。” 见对面两人自报家门,夜明顿时一阵牙疼。 这俩是当今正道名门的长老,某种程度上,算是修行界的“官方”人员,被他们撞到自己擅闯皇宫...... “哈哈哈,原来是正玄门的同道,真是巧了。 在下杨鹿鸣,与正玄门的冲准道长是至交好友!” 夜明热情的上前,拉着越竹老道的手,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原来是冲准师侄的友人。” 越竹老道点头,没有被夜明的套近乎弄得不好意思开口,继续问道, “小友,你为何会从皇宫中出来?” “实不相瞒,晚辈进皇宫,是为了偷酒喝。” “偷酒喝?” 僧道两人都是一愣,虽然知道这位不会说实话,可这个理由也太扯了,编都不会编个好的理由吗? “真的,不骗人!” 说着,夜明直接取出腰间葫芦,打开酒塞,让老道闻一闻,表示自己的“清白”。 越竹老道闻了闻,点头道: “的确是宫中御酒。” “等等,前辈,你一闻就闻出来了,莫不是?” 夜明一副促狭的神色看着越竹老道。 “咳咳,老道我也就这么点爱好......” 越竹老道不好意思的干咳两声。 夜明打蛇上棍,直接倒酒出来,和对方分享。 “好,果真是御酒。咳咳,不对,小友,不管目的如何,擅闯皇宫都是不对的,更何况还带一个小的在身边,会教坏小孩子的......” 越竹老道吃人嘴软,喝了夜明倒得酒,不好意思再多做责备。 一旁的通舟老僧问道: “居士进宫,应该不止偷酒这么简单吧?” “的确,主要是看一个老太监不爽很久了,顺便把他收拾了一顿。” 夜明也没有隐瞒收拾李让的事,反正对方稍稍一查,就能查出来。 越竹老道皱眉道: “小友,修行中人不该干涉凡间事,就算此人名声再差,再讨人厌,等其死后,自会有阴司律条惩治,不该我等出手。” “知道,知道,只是稍稍教训了下,那老太监一点事儿没有。” “当真?” “自然。” 见夜明一副不怕调查的样子,僧道二人对视一眼,老道留在这里,老僧飞身进了宫里。 知道要等一阵子,夜明稳如老狗,拉着越竹老道东扯西扯,说些有的没的。 许久,通舟老僧回来,直接道: “宫中御酒的确失窃了,大监李让也被吓到了。” 说着,通舟老僧又问道: “居士,前段时间,当今陛下被袭击一事,可是你做的?” “我没有袭击皇帝,我袭击的就是那个苏妃。 两位,我发现,这个苏妃,还有国舅爷,这两个人身上有问题,虽然说不上来,但绝对不一般。 这次进宫,主要还是为了调查他们......” 夜明直接转移矛盾,将话题引向两个怀疑目标。 僧道二人没有表示相信,也没有表示不信。 越竹老道说道: “无论如何,小友擅闯宫禁都是逾矩之举,索性未造成实际损害。 但依照规矩,还是要请小友离开京城,三年内不得再入城。” 夜明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和两人软磨硬泡许久,最终还是被“请”出京城。 好在两人并不暴力,给了夜明带上伙伴的机会。 当看到夜明带着猪毛脚这个有不少孽力的妖怪时,两人都是皱眉。 好在他们都是见惯了京城中牛鬼蛇神之人,并没有喊打喊杀,还是放夜明一行离去了。 刚出了京城,就见南门打开,禁军开道,皇帝銮驾在众星捧月之下出行,勋贵宫人随行,自城中鱼贯而出。 看着“南巡”的出城队伍,僧道二人立于城头,周围的城卫军对他们视而不见。 通舟老僧道:“道兄,乱世将要开启了。” 越竹老道道:“祸事将起,接下来,修行界也要忙起来了。” 两人交流了几句后,都不再言语。 ...... 先一步出城的夜明一行,远远的看着“南巡”队伍,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猪毛脚赞叹道: “好大的排场啊,我老猪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排场就好了。” 夜明指了指路边一处柴草垛: “那里就有。” “那里不就一堆草吗?有什么?” 猪毛脚摸摸头,一副不解的样子。 接着,就听夜明补了一句: “躺那儿睡一觉,梦里什么都有。” 突然被打击了一下的猪毛脚哼哼两声,不说话了。 要不是打不过,多少要让这家伙知道,野猪也是有脾气的! 皇帝“南巡”队伍的速度不是很快,走了半晌,才走十几里。 正在这时,忽然有八百里加急的红翎使者骑快马到来,边来边喊: “前线急报,信州知州李庸战死,叛军已攻破政温府城,不日将抵达京城!” 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喊话声中,众人大骇。 在场勋贵宫人都是面色大变。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政温府肯定挡不住叛军,但万万没想到,这才十余天时间,居然就破城了。 原本在他们看来,想要攻破政温府,起码需要几个月时间。 这样他们是有充足的时间撤离的,可万万没想到,叛军战斗力竟然如此之强,这么快就破城了。 勋贵们吓得要死,这下是真的慌了。 许多人立即就要回京城,据城而守。 但李让深知,此时如果回京,一旦被叛军围城,在内贼的配合下,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按行程来算,如果继续南下,必然会被叛军追上,那样还是死路一条。 思来想去,只有向东,进入北泽江,从北泽江顺流而下,进入泽江,再转道南下,如此方有一线生机。 有了决定之后,李让请皇帝下令转向。 皇帝还是一心扑在女人身上,对于李让的决定,直接下令执行。 随着队伍转道,这次的行进,再也不是慢吞吞的了,大家都怕了,赶路不免急了起来。 夜明一行不远不近的缀着,随队伍一起行进。 当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 随军而行的皇后暗中动用了两个多年培养的宫女,偷偷潜进皇帝的銮驾,行刺——苏妃。 人老珠黄的皇后常年守活寡,心中满是怨愤,尤其憎恶皇帝身边的得宠妃子苏妃,早就想置其于死地。 这次趁着人心动荡,行进路上,难免有所疏漏的大好时机,她就想除掉苏妃这个贱人。 只是想法是好的,就是行动起来有些毛糙。 两个宫女培养多年,培养的都是潜伏、伪装的本事,反而刺杀的本事,实在平平。 好不容易等到皇帝和别的妃子腻在一起,趁着苏妃身边没人,发动行刺。 结果两人本事太差,用的又是短刀,只是划破了苏妃的手臂,被人给跑出了銮驾。 两人被侍卫当场抓获,人倒是嘴硬,不肯招供。 但架不住怀疑,苏妃啜泣着向皇帝哭诉,表示一定是皇后在暗中出手。 皇帝也是个不讲证据的,不管是不是,直接就要问罪皇后。 这时候,国舅爷出面了。 他也没有为自己的皇后妹妹求情,而是直接送上美女十人。 皇帝得了新欢,暂时忘却烦恼,对皇后的事又不管不问了。 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 对此,苏妃气的牙痒痒,但又没办法。 她只有皇帝做依靠,皇帝不开口,她毫无办法。 想要让李让帮忙,但李让现在正头疼转道路上的各种事,哪有时间管她。 而且,李让多年的宫闱经验也让他知道,不能轻易站队。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通过这一次事件,暗中观察的夜明确定了一件事。 苏妃和国舅爷的身上,绝对有问题。 从他们相当不对付的情况来看,这俩应该不是一伙的。 ...... 181北泽江里顺风车;驾驭群鱼水虎避 正月十四,原本应该是大过年的好日子,现在却是风雨飘摇。 “南巡”改向东的队伍,到达了北泽江。 作为泽江北部最大的支流,北泽江是很宽广的,江面宽度足有一百二十多丈,远远看去,蔚为壮观。 皇帝的队伍人数众多,贵重物品数量众多。 加之没有预先准备船只,此时紧急调用,至少要好几天准备时间才行。 这让礼让急的不行,也不再讲什么规矩了,直接让周围府县强征所有船只,不管商用民用,全部拉来。 见队伍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夜明没打算干等。 记得冲准道人之前说过,每年正月十五,是泽江水域水族的盛会。 整个胥国北部水族都会去泽江聚会,江神娘娘也会出席。 尤其是今年,是江神娘娘从老江神处继任泽江水神之位一百周年,想必此次盛会,肯定会格外盛大。 夜明想去,主要是为了凑个热闹,长长见识,和他这几天暴饮暴食,喝光了葫芦里的酒没有一点关系。 真的! 用猪毛脚的人品保证。 说来也是离奇,夜明的酒量几乎是在直线上升,感觉现在已经有吞江饮湖之能了。 由于这次大会各地水族都会到,夜明担心遇到厉害的能人异士,麦穗可能会被看破魔修的身份,并不打算带麦穗一起。 “小猪猪,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你可以先一步去虎砀山,在那边等我们。” 夜明不放心麦穗和猪毛脚单独在一起,打算先打发了猪毛脚再说。 “行,老猪我这就......等一下,你确定不派个人跟着老猪我,你就不怕我趁机跑了?” 猪毛脚很怀疑夜明的动机。 “哎~~小猪猪,你说什么呢?咱们一起相处这么久了,我还能不相信你吗?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跑的,作为朋友,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有信义,重感情的真汉子,绝不会做这么小人的行为的!” 夜明一顿夸,夸的猪毛脚眉毛直跳,眉飞色舞,连连点头,大为感动: “老猪我就知道,这世上还是有懂我的人。 对不起,杨老大,我以前看错你了,还以为你是个小心眼的纯坏种,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了解老猪我的人。 呜呜呜~~~” 猪毛脚感动的哇哇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夜明:...... “行了,行了,快去虎砀山提前踩点儿去吧,等我们过去!” 将猪毛脚打发走之后,夜明又吩咐麦穗带着驴根,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好,接着便一个猛子扎进了北泽江中,消失不见。 ...... 青长嘴,作为青鱼一族的天之骄子,他在击败了族中大量天才之后,终于获得了长嘴这个名字。 这可不是一般妖怪有资格拥有的,在青鱼一族,只有强者才配拥有这样的好名字。 族中能和他比的,也只有铁嘴、钢嘴等少数几个了。 作为一族骄傲,青长嘴这次就代表了他们水域的青鱼族前往泽江,参与这次“北域水族大会”。 正想着和各水族天骄见面的场景时,青长嘴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妥。 还没等他仔细感应是那里出了问题,就忽然被一根绳索套在了身上。 那绳索一下子拉紧,勒得紧紧地。 青长嘴意识到自己是被人袭击了,立马剧烈扭动身子,想要挣脱出来。 只是这一次,青鱼族的少年天才失利了。 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反而是越挣扎,绳子勒得越紧。 “别动,再动会死的。” 一个听起来很温和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但青长嘴却感觉头皮发麻,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拿下,修为可见一斑。 “敢问阁下何方神圣?” 青长嘴勉强抑制住内心的恐惧,强装镇定的问道。 “一个路过的闲人。” 那人说着,勒住青长嘴的绳子松了一点,让青长嘴感觉舒服了些。 但下一刻,那人便直接落到了青长嘴的背上侧身坐着,将他当坐骑一样骑着了。 被这么一个凶人骑着,青长嘴有些颤颤巍巍的问道: “您找小妖有事吗?” “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就是让你暂时充当坐骑而已。” “坐......坐骑,那您要去哪儿?” 青长嘴知道自己遇到了厉害的狠茬子,心里直打鼓。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小妖是要去参加‘北域水族大会’的。” “正好,我也要去,辛苦阁下载我一程了。” 那人很是随意的样子,说话间还从腰间摸下一只葫芦,想要倒酒喝。 只是葫芦是空的,根本没有酒。 一开始青长嘴还十分担心这位会对自己下杀手。 可行了一段距离后,发现这位似乎单纯是自己懒得在水里游,所以才找代步鱼的。 确定了这点后,青长嘴总算松了口气,偷偷观察起这位来。 发现这位是个人,看起来乞丐似的人,其他就看不出什么了。 “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察觉到青长嘴的目光,主动开口询问起来。 青长嘴不敢隐瞒,报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这人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开始问东问西起来。 其对水族似乎了解不多,对很多事都很好奇。 青长嘴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只是这位杨先生的思路天马行空,无迹可寻。 刚刚还在严肃的问水族各家之间的关系,下一刻就问江神娘娘漂不漂亮。 这样的思路转换,十分跳脱,完全把握不住规律。 “对了,人间有很多青鱼的做法,好像都不错的样子......” “杨先生,小妖苦修多年,有今日的修为着实不易,请您高抬贵手,放小妖一马!” 青长嘴吓坏了,还以为这位打算吃掉自己。 “我就是说说,你不必担心,我现在不饿的。” 听了对方的安慰青长嘴更害怕了,现在不饿的意思是,等饿了就会吃吗? “您放心,到了水族大会之地,各种山珍海味数之不尽,您可以尽情享用,绝不会饿着的!” “嗯,你这么一说,我很期待。” 青长嘴闻言,赶忙全速游动,想要快点儿到达目的地。 游了一阵子,沿途遇到了大量水族,有成群结队的,也有独来独往的。 看着这些不同种属的水族,青长嘴有心呼救,但又不敢。 万一其他水族袖手旁观,或是出手稍慢,自己可就交代了。 作为青鱼一族的天才,青长嘴身上还有很重的担子,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 青鱼是个很庞大的族类,数量庞大,种群极多,在又行进了一段路程后,青长嘴看到了希望。 那是一条小船一般大小的巨大青鱼,虽然和他不是一个地区的,但好歹都是青鱼。 而且,对方能修炼到这么大的体型,必然是修为高深的前辈。 自己脱困有望了! 青长嘴假装无意的缓缓靠近那条大青鱼,不时暗中观察背上的那位凶人。 不多时,青长嘴成功接近了那条大青鱼。 只是还不待他呼救,背上的凶人主动开口了。 “那边的大鱼,可是去水族大会的?” 其实大青鱼早就注意到了青长嘴的状况,只是这大青鱼修为虽然高,但也更谨慎。 敢在去往水族大会的路上抓鱼当坐骑的,不用说都是狠人,他可不想招惹,因此一直装作看不见。 现在对方主动开口,大青鱼不得不回应了。 “正是去水族大会的。” “既然是,那就顺路好了,你在前面开路,可以走快点。” 凶人直接吩咐了起来。 大青鱼看到凶人捆住青长嘴的绳索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答道: “我这就给您开路。” 青长嘴见此,心中无比失望,同时也更害怕了。 连这青鱼前辈都不敢反抗,这凶人似乎极其厉害的样子。 他背上的,自然就是夜明了。 至于捕鱼的绳索,其实是宫里李让收集的一样藏品,一根吊死过数十宫妃的绳索。 李让在宫里多年,送过多名妃子上路。 全都是用这根绳索送走的,因此,这根绳锁上不但有极强的怨气,还有一些气运沾染在上,对付这些还没有化形的妖怪,不要太简单。 就是化形的妖怪,只要用得好,一样可以吊死。 有了两条青鱼后,夜明心思一动,路上再遇到其他青鱼,直接主动靠过去,让他们也为自己服务。 人都有从众心理,妖也不例外。 一开始他手下鱼数少的时候,大家可能还有点儿意见。 可随着队伍的壮大,许多青鱼都选择了加入。 到了后面,甚至大量青鱼主动加入了这支队伍。 于是乎,一支由不同水域青鱼组成的庞大队伍就这么诞生了。 夜明被众星捧月的拱卫在中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鱼王呢? 其实除了开始几个加入的是被迫的,后加入的青鱼们都以为夜明是青鱼一族某个身份高贵的大人物,见到大人物,自然是选择追随。 就这样,浩浩荡荡的青鱼团队就在北泽江下游过。 不得不说,群体的力量是强大的。 以往只敢走在江中两边的青鱼们,现在居然霸占了最代表地位的中间区域,从中间浩浩荡荡的游下去。 沿途许多水族见此,都主动避开,不敢挡路。 最夸张的是,中途还遇到了一群鱼类中的“大恶人”群体,水虎鱼。 水虎鱼,号称水中之虎,听名字就知道厉害。 这是嘴里长牙的凶残食肉鱼类,时常被人类称之为“食人鱼”。 他们在水族中,历来都是“大恶人”的形象,什么鱼鳖虾蟹,都对他们畏之如虎。 水虎鱼也一向以水域霸主自居,十分高傲。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面对这么一支浩浩荡荡的青鱼队伍。 即便是水中霸主们,也老实了,不敢挑衅,乖乖的躲到一边,让开了道路。 夜明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只是觉得在水里当一大群鱼的老大,体验很稀奇。 而原本很怕夜明的青长嘴,在看到连水虎鱼一族在他们强大的声势面前,都选择了退避,心中莫名生出一种豪情壮志来。 原来,即便是任人鱼肉的青鱼,只要足够团结,也能让敌人退避三舍。 这一刻,青长嘴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想法,他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青鱼一族的出路...... ...... 182江神娘娘识破真伪;黑河水君公然挑衅 水族在水中的速度不慢,到正月十五早上时,就已经从北泽江到了泽江主水脉。 泽江作为胥国北面最宽广的一条江,灌溉两岸无数田地,与南边的淳江一般,被世人奉为母亲河。 只不过泽江属于脾气不好的后妈类型,时常决堤,每次大决堤,都要淹没沿岸千里,周边府县全都要遭殃。 因此,历来人们对于泽江有两大传统。 第一叫祭江神,人们会摆下祭坛,祭祀江神,祈求风调雨顺。 第二叫罚江神,罚的花样就多了。 天旱,就将江神像拉出来晒太阳。 洪涝,就用鞭打江神像。 泽江决堤,就活埋神像。 总之是各种的花样。 由于受人世香火,江神之道虽然和城隍一系不太一样,但也是会受到民众愿力反馈的。 这些惩罚手段,真能对江神产生影响。 今天是正月十五,也是民间祭祀江神的日子,今年开年到现在,泽江还没闹过幺蛾子,百姓们还算满意,香火祭祀不断,算是让这位在位百年的江神娘娘过了个好节。 泽江下,海量的青鱼终于来到了盛会场地,每一条青鱼都有一种特殊的自信在心间。 这在以往,是不曾有过的,以往,他们只是纯纯的陪衬而已。 泽江龙宫这边早知道这事,此时正有专门的宫人在此迎接。 一群虾兵蟹将排列两旁,蚌女飘飘起舞,欢迎贵客。 大家都当这是青鱼一族的鱼王亲临了。 甚至不少修为不高的青鱼,也都将夜明当做鱼王。 不然怎么解释大家都跟着他的? 殊不知,只是从众心理作祟而已。 周围也有大量水族进进出出,还从没见过这样景象,都在猜测是什么大人物驾临。 一只化作人形,胡子花白的老鳌精站在宫前迎接。 “泽江龙宫黄望,恭迎贵客登门。” 在鱼群中的夜明也没想到,自己随便整一整,就让人家误会了。 不过夜明并不觉得自己不配,他是谁? 注定要成为祸乱世间的盖世魔头,什么样规格的礼仪,他也是受得起的。 见对方迎接自己,夜明也不客气,轻轻挥手。 周围鱼群见此,一个个以鱼类的“昂首挺胸”的姿态让开来,显出了坐在青长嘴背上的夜明。 此时夜明早就收了捆缚青长嘴的绳索,看去完全没有一点奴役的意思。 待夜明从鱼群中现身,现场其他宾客都是疑惑,表示并未见过这位,不知是哪位大人物。 倒是泽江总管黄望,见到使用杨鹿鸣模样的夜明,一脸惊讶。 “杨君,您来了?您终于肯来了?” 黄望一下子激动了起来,立马给身边的龙女吩咐,让她去通知江神娘娘。 说着,黄望排水而至,直接到了夜明面前,姿态放的特别低: “杨君,请入龙宫,娘娘在等您呢!” 夜明:...... 好家伙,顶着杨鹿鸣的身体,走了四州之地,几乎都没遇到过认识的人。 没想到唯二遇到的两次,居然全都是一方大佬这种。 不过夜明也无所谓,打定主意,就和上次在信君湖一样,不管对方那边怎么样,自己就推说修行出了岔子,失忆了。 “黄望,是吧?先说说,你家娘娘和我什么关系?” 夜明的问题让黄望一愣,看了看左右望过来等待吃瓜的众宾客,干咳一声: “此处不便言说这些事。” 当下亲自引路,带夜明进入龙宫中。 充当脚力的青长嘴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可以进泽江龙宫中,有一种不现实的感觉。 像他们青鱼一族,历来水族大会,都是只能在龙宫外的大场逛一逛,进龙宫内部,那就只能想一想了。 龙宫内部,不是一方大能,或是后台极硬的存在,根本没资格进入。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参加大会,就进来了。 这放在整个青鱼史上,都是值得吹嘘的。 虽然是以坐骑的形式进来的,但你就说进没进吧? 进了龙宫之后,自有专门的蛟鱼拉车,青长嘴就被安排到一处偏殿,好吃好喝享受去了。 夜明登上蛟鱼车,身边是黄望亲自陪同。 “现在可以先说说我和你们娘娘是什么关系了。” “额,这事,不应该是您和娘娘的私事吗?现在也没个名分的,不好说啊!” 黄望很是为难的说道,不知这位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又尴尬的问题。 “你是说,我和你你们娘娘有一腿?” “咳咳,杨君,慎言,慎言。这是您和娘娘的私事,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不宜讨论。” “是这样的,我修行出了岔子,过往记忆全都遗失,故有此问。” “失忆了!?” 黄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以您的修为,竟然失忆了?” “很奇怪吗?” “既然您失忆了,为何还会找到这里来?” “泽江龙宫名气甚大,我游山玩水,慕名而来。” 知道了原因之后,黄望有些理解了。 夜明则催到: “好了,先跟我说说我和你们娘娘的往事。” 见夜明一副听别人八卦的样子,黄望一阵无语。 怎么感觉这位失忆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为人处世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了,令人摸不着头脑。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人家想知道,黄望决定告诉对方。 刚要开口,却发现这位忽然睁开了双眼,看向外面。 黄望也感受到一阵熟悉的气息到来,举目望去。 便见前方原本要去的巨大水下宫殿中,彩色水带翩然而来,一群龙女歌舞吹笙,在水中轻歌曼舞。 一名宫装女子盛装打扮,赤脚踏波而来。 此女子风姿绰约,身形曼妙,美丽不可方物,只看一样,便叫人心旌摇荡。 除了美丽之外,还有一股久居人上的无形威势,寻常人连与之对视都不敢。 “娘娘。” 黄望见到来人,立即躬身行礼。 那女子却是不看黄望,目含秋波的直勾勾盯着夜明,口中喊道: “郎君。” 夜明睁眼与之对视,没有说话。 与夜明四目相对之后,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面上的无限风情霎时消失。 一瞬间,就从面对一个亲近之人化为面对一个陌生之人的态度。 只是她并没有多说什么,依旧道: “郎君,请随我来。” 夜明独自随女子进了前方巨大宫殿中,其余龙女宫娥之类,一概不敢跟上。 进了宫殿大殿中,女子手中法力激荡,开启了周围的大阵禁制,这才回首,一脸审视的看着夜明。 “你不是他,你是谁?” 刚才与之对视时,夜明就知道穿帮了。 不过他也无所谓,这位一看关系就与杨鹿鸣不一般,有些事说了也没关系。 当然,他可没打算暴露自己魔头的身份,只是说道: “在下夜明,原是一名福德正神,意外接触到一位乞丐...... 在入幽冥之前,他将身体借于我使用。” 简单说了下事情原委,夜明暗自注意着这位江神娘娘的反应。 在其听到杨鹿鸣入了幽冥之后,明显的担心之色闪过。 夜明见此,追问道: “幽冥当真也有脱离世间的迹象吗?这会引发怎样的危机?” 江神娘娘沉默许久,微微摇头道: “我不曾入过幽冥,对那边的情况所知不多,到底会如何,难以断言。” “那当初天宫远离之事,娘娘又知道多少?” “那时我尚未出生,并不知晓。便是当时之人,也在天宫离去后,遗失了关于天宫的部分记忆,并不能说清原委。” 随后,夜明和这位江神娘娘闲聊许久,从她这里得到了许多有价值的情报。 也知道了这位的名姓,黄月曦。 “既然你不知我和郎君的事,那为何来此?” “涨见识,顺便打一葫芦酒。” 夜明展示了下腰间的葫芦。 “你这一葫芦,可不小,不过既然你与郎君关联很深,我便赠你一葫芦好酒。” 江神娘娘接过葫芦,伸指一点,葫芦便消失在原地。 “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参加一下这次的北域水族大会。” 说着,又扔给夜明一枚刻有特殊龙纹的令牌。 “此是我龙宫最高级真龙令,持此令牌,如真龙驾临,君可凭此畅通无阻。” 夜明也不客气,拿到令牌,随意把玩了一下,收了起来。 之后,江神娘娘打开禁制,还是口称“郎君”,给足了夜明面子。 当然,其实这也是在维护杨鹿鸣的面子,毕竟别人可不知道这位是个冒牌货。 出了大殿,来到龙宫内的会客园。 龙宫内的会客园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皆已化作人形。 夜明和江神娘娘刚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杨叔叔?” 一个女子一脸惊讶的看着夜明,没想到他会和江神娘娘走在一起,而且看起来关系不一般的样子。 莫名的,心里有点小疙瘩。 “杨兄!” 这女子身边的男子也是意外,但还是笑着拱手招呼。 这二人正是信君湖的君思龙、君水袖父女二人。 夜明见到熟人,笑呵呵的上前打招呼。 这时,一个身着黑衣,面色不善的壮汉模样的人不满的哼道: “杨兄真是愈发目中无人了,见到我,也不知打声招呼吗?” 夜明闻声,看了过去,完全不认识这个黑大汉,直接问道: “阁下是何人?” 黑大汉闻言,顿时怒了: “杨鹿鸣,几十年不见而已,连我是谁都不认识了吗?” 杨鹿鸣当然认识,可夜明不认识,也不惯着他,直接道: “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抱歉,记不住。” “你!” 黑大汉立身而起,面色恼怒。 江神娘娘知道夜明不是杨鹿鸣,开口道: “黑河水君息怒,郎君非是故意与你斗气,其实是因为修为出了些岔子,失忆了。” 帮夜明解释一番后,反倒让那被称为黑河水君的汉子一脸意外。 以这家伙的修为,还会失忆? 不过如果真是失忆了,那可是大好事啊! 在江神娘娘的调解下,两人暂时没闹起来。 夜明坐到君思龙父女的身边,小声询问这个黑河水君何许人也,和他有什么仇怨。 此事君思龙倒是知道的,简单告知了夜明两人之间的因果。 ...... 183水族论道复交易;阳春净水入囊中 这黑河水君本是黑水河中一条泥鳅,因年长日久修行,又得高人点化,这才成了精。 成精之后,一步步坐到了黑河水君的位置。 可以说是相当励志,鼓舞了不知多少水族。 但自此之后,黑河水君的行为就有些放纵了,自己时常干一些不着调的事,对手下人也缺乏管束。 尤其是对于自己的子孙们,更是放任自流。 其中一个孙子仗着他的喜爱,公然在一处湖泊中为怪,祸害行船之人,索要祭品,害了不少人。 后来杨鹿鸣经过那里,得知此事,便将此事告知了泽江龙宫。 龙宫出面执法,将黑河水君的孙子斩杀。 黑河水君得知此事,自知理亏,不敢找龙宫理论,就去找“打小报告”的小人麻烦。 在他想来,一个连对付自己孙子都需要打小报告的人,能有多厉害,自己可以轻松搞定。 谁知,人家完全是对这种小鱼小虾没兴趣,懒得出手。 面对来找茬的黑河水君,只用一根手指,就给他按住了。 只是黑河水君到底是水族正神,品性虽然不怎么样,但也没有真的过分祸害生人,因此捡了一命。 不过也因此,长得五大三粗,其实心眼不大的黑河水君就一直记恨着杨鹿鸣。 听君思龙说完此中原委,夜明点点头,表示明白。 今天这样的盛会,黑河水君虽然有些身份,但也不敢造次,只是闷头吃喝。 到上午巳时,宾客总算到齐了。 数十位有头有脸的北域水神聚集在此。 当然,这并不是北域水族的全部力量,只是有凡间神职在身的水君们在此。 另外说一下城隍香火体系与水族香火体系的区别。 简单来说,城隍香火体系是全职,阴差们的力量全部源自于民众愿力。 他们可以调动愿力的全部力量,且正神本身愿力不消,自身不死,主场作战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水族香火体系属于兼职,正神之位,往往由水中精怪担任。 这些精怪不完全依靠愿力,而是法力、愿力并用。 相对的,他们无法发挥出愿力的全部力量,只能发挥出三到六成,且没有不死的能力。 水族大会当然不是吃吃喝喝,最主要的是交流。 修行之路多坎坷,相互交流印证极为重要。 江神娘娘见人到齐,便宣布讲经交流开始。 在园子中央,有一个方台,欲上台讲经论道者,可自行上去。 早就等着这一刻的黑河水君立马起身看向夜明。 “杨兄,有兴趣和我论一论道吗?” 在得知夜明失忆后,黑河水君就有了这个打算。 既然失忆了,那许多道理必然也遗忘了,自己要是能论道赢了他,岂不是能挽回昔日颜面。 “你太蠢,资质太差,不配和我理论。” 谁知夜明直接对他发动人身攻击。 黑河水君大怒,再三邀战,要与夜明论道。 夜明表示实在要论道也行,但需要对赌。 说着,主动拿出了《蛟龙登天决》残卷出来,正是得自君思龙父女处的。 君水袖见此,嘴角微微一抽。 昔日自家珍惜无比的东西,就这么被这位拿出来对赌了。 这种可以相助化龙的功法,对黑河水君这样的鱼精有多大吸引力不必多说,对方立马同意了。 他也是狠,直接拿出自己的修行功法对赌。 黑河水君修炼的功法名为《通塞疏淤真经》,不是很厉害的功法,但胜在其自身的特殊性,有疏通江河淤塞之能,功效很实用。 加之夜明拿出的也只是残卷,倒是可以用来对赌。 定下赌注,这么多人看着,也不担心对方反悔,两人登上方台,坐而论道。 所谓论道,便是阐释修行道理。 对修行一道越是明晰,道理就愈是清晰,道理也就更强。 两人对论了十七句,黑河水君就被夜明问的哑口无言,那怕急的面红耳赤,也答不上来。 最终,只能无奈认输,掩面坐回原位,再不说话。 众人见黑河水君如此轻易就落败了,都是意外。 没想到这位失忆了,居然还这么厉害。 当即就有其他人前来论道,不过这次倒没有赌斗什么,就是单纯的论道。 道理从来都是越辩越明,即便是没有上场的人,也能通过他人的辩论触类旁通,这也是他们来此参加聚会的主要目的。 夜明向来能说,加之接触的各类功法十分广泛,别有所悟。 面对众人的轮番挑战,具是应下。 一番理论下来,感觉收获满满。 连续论败了十几人后,夜明选择下台,将机会留给其他人,主要也是想听听别人相互之间是怎么论道的。 论道这种事,越是修为低的,越是不重视,修为越高,越是专注。 在场都是修为精深的神怪,理论起来,道理明朗,自有异象生出。 一时间,现场流光溢彩,奇景频现,令人目眩神迷。 君水袖虽然是晚辈,但也很认真,停了许久,似有所悟,神色间有一种了然之感。 交流一直持续到傍晚,最后是作为东道主的江神娘娘亲自上场讲道。 她是纯粹向其他人讲道,而不是辩论什么。 众人认真聆听,争取不错漏一字。 夜明也在认真听,发现这位江神娘娘修为的确精深,无论是对愿力的理解,还是对妖怪法力的理解,都很清晰,言语间,每每点明关键。 许久之后,江神娘娘讲道完毕,众人拜谢。 接着,就是大会的另一项重要事项了。 那就是互通有无,也就是交易。 由于平时大家都不在一处,交流不便,我有的但不需要的,可能就是别人需要但没有的,反之亦然。 如此,交易的必然性就体现出来了。 每年的北域水族大会,就成了大家交易的最好时机。 一名水君走上方台,取出一盒精心炼制的火性丹丸,想换水性丹丸。 只是大家都是水族,基本不会用到火性丹丸,久久无人置换。 就在那位水君有些失望时,却是黑河水君表示愿意交换。 有了开门红,之后陆续有交易达成。 当然,也有失败的。 夜明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些交易,他手头倒是有不少东西可用来交换,但想来这些人也不可能拿出什么魔物交换,所以只是看热闹。 这时,一名容貌昳丽的女水君上台,此女是清月湖水君。 只见她取出了一个瓶子,介绍道: “这是一瓶阳春净水,可洗礼容颜,还复青春,消除胎记恶斑,肌肤有损伤处,亦可修复。” 女子都是爱美的,听到这“阳春净水”的作用后,在场许多女子都是眼前一亮。 夜明身边的君水袖也是如此,一副很想要的表情。 君思龙见此,批评道: “袖儿,注意节约,这种没用又费钱的东西,就不要换了。” “哦~~” 君水袖很想反驳,说这东西很有用,但又说不出口。 好像的确除了美容,就没有他用了。 场下已经有女子问清月湖水君想要换什么了。 清月湖水君道: “我清月湖水族,斗战能力向来较差,想换能增强战斗力的东西。 嗯,不要那种蛮横的力量型功法,太粗鲁。 不要大开大合的斗战秘术,不美观。 不要那种阴人的秘术,不正派。 也不要太血腥的,接受不了......” 众人听着清月湖水君所言,有些理解为什么清月湖水族战斗力差了。 能满足对方这些条件的,也就只有一些外观好看,使用不血腥的宝物了。 只是宝物都是好东西,用来换这种没有实际价值的“水”,太亏了些。 在场感兴趣的都是些女子,但要拿自身一些心爱的宝物来换,一个个都犹豫了起来。 清月湖水君见大家没有答话,不免有些失望。 她自觉要并不过分,为什么没人愿意交换呢?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开口,那些心动的女子,要么拿不出合适的东西,要么就觉得太亏了,没人愿意换。 正在清月湖水君快要放弃时,却见夜明取出一柄宝剑来。 “不知杨某这柄剑可还入得水君之眼?” 夜明取出的,正是得自寿水城的镇魔剑。 这柄宝剑造型大气,虽然算不上剑中美女,但绝对算是剑中帅哥。 就是不知道这位水君喜不喜欢帅哥。 清月湖水君见夜明取出的宝剑,眼前一亮。 她是爱美的,一看这剑,就觉得很是合眼,就像见到了恋人一样。 最关键的是,这剑似乎可以直接配合愿力使用,都不用多加祭炼,可谓相当方便。 “好,换,我换。” 清月湖水君十分满意这宝剑。 但夜明却是摇头道: “区区一瓶‘阳春净水’,就想换我这宝剑,未免也太占便宜了吧?” “那我再加五,不,再加六瓶,我就带了这么多过来。” “再加一份配方才行。” “配方?这‘阳春净水’只有在我清月湖才能做出来,就算是给了你配方,也没用。” “你就说给不给吧?” “给,配方和‘阳春净水’都给你!” 交易敲定,夜明得到了七瓶“阳春净水”和配方,清月湖水君得到了宝剑。 看着夜明将“阳春净水”全都收了起来,君水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夜明。 亏她刚才还感动了半天,以为夜明是为她买的,没想到人家直接收了起来,这让她不免有些失望。 “看什么看,你天生丽质,美丽出众,用不上这东西。” 夜明“凶巴巴”的“责骂”君水袖。 被骂也开心的君水袖觉得有点委屈。 “杨叔叔,你一下子得到了七瓶,不能给我一瓶吗?我可以拿东西换的!” “一瓶也别想,我这都不一定够用。” 夜明直接否决了,在君水袖失望的低头时,反手取出一张配方, “这个给你抄一份,能不能研究出相似的,就看你自己了。” 忽然收到惊喜的君水袖眼前一亮,甜甜的感谢道: “谢谢杨叔叔!” 一旁的君思龙早就偏过头不看这边了,自家女儿完全被拿捏了啊! 不过,这俩要是真能成的话,倒也不错。 只是,杨兄应该是没那个心思的。 接下来的交换,都没有再出现夜明需要的东西,只是全程旁观...... 正月十五结束,今年的北域水族大会也就到了尾声,各家开始离场,打道回府。 ...... 184佳酿小计别龙宫;守株不成阻水君 众宾客开始离场,君思龙也起身向夜明道别。 “对了,先和杨兄一起的几人,还在京城吗?” “君兄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就在我们出发往泽江来之前,人间的董禄山大军已经渡过了信君湖,大军直奔京城,另有一队人马往东去了。 我观董禄山大军杀气腾腾,煞气遮天,绝不是一支仁义之师,所到之处,必有兵燹之祸。 杨兄友人若还在京城或东边,则要注意了。” 得了君思龙的提醒,再结合在京城之见闻,夜明已经猜到些什么了。 他倒没怎么担心,京城里就剩一个瓦上飞。 那家伙滑溜的很,且命数未尽,应该不会有事。 与君思龙父女告别后,夜明又去见了江神娘娘。 “我还以为这北域水族大会少说也要开个十天半个月的,不想才一天就结束了。” 夜明没什么压力的轻松和江神娘娘交流着。 “这大会不过每年例会,无甚稀奇。 各水君都有职责在身,不宜离开各自领域过久,自然是来去匆匆。” “今年不是你在职百年的特殊日子吗?” “百年在职而已,又不是生辰,无甚趣味。” “我看许多水君都对论道之事意犹未尽,为何不多留几天,再论一论?” “大道三千,相互之间的确可以互补进益。 但道理如盐,少则寡淡无味,重则难以下咽。 别人的道理若是吸收的太多,根基不稳者,反而容易坏了自身前路。” “也就是说,根基扎实的,其实是可以多听别人道理的?” “是如此,只是我这大会,只能遵循木桶原理,因此每每只持续一天。” 听了江神娘娘所说,夜明又理解了许多新东西。 之后又交流了一阵子,江神娘娘伸手一抓,先前被送走的葫芦又回来了。 “我不喜饮酒,百年来所受供奉之酒,尽在葫中,里面还蕴含有些许香火愿力,想来算得上人间不可得之佳品。” 夜明接过葫芦,打开闻了闻,眼前一亮,痛饮了一口,感觉甚是美味。 一口酒下去,人世百态,悲欢离合,生老病死皆浮现眼前,短短一瞬,就能看过一个人的一生。 这样的好酒,一般人还真喝不起。 没有化解经验的人,能直接被这酒冲的神志不清,迷失在红尘苦痛之中。 但有着福德正神经验的夜明,论起对香火愿力的把控,比江神娘娘还强,一口下去,除了感觉回味无穷,并没有被红尘之景所困。 “好酒,娘娘这酒有心了!” 这句话听着像一语双关,江神娘娘也知道对方知道自己的一点试探了。 因为夜明之前说过自己是福德正神,如果他不能化解这酒中红尘,那毫无疑问是在说谎。 现在证明,他没有说谎,江神娘娘也放心了。 对于江神娘娘的一点小小试探,夜明不以为意,反倒对她高看一眼。 得了一葫芦酒,此行已经圆满,夜明也不久留,拜别江神娘娘,出了泽江龙宫。 出来之后,夜明发现青长嘴居然还没走。 不但他没走,周围大量略有修为的青鱼们,一条没走,全都在等夜明。 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夜明其实不是什么修为高深的鱼王。 知道这事的青长嘴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并没有告诉其他鱼真相。 以这些鱼的修为,自也不可能看破夜明的真身。 于是,这场误会,就这么延续下来了。 “杨先生,你出来了,请上座。” 青长嘴主动上前,俯身请夜明骑着自己。 对方都这么主动了,夜明自然不可能拒绝,很是自然的骑上青长嘴,在群鱼的簇拥中,一路向北,回归北泽江...... 青鱼各族不在一地,终究要分开的。 路上每有一族青鱼的离去,为首者就会过来向夜明躬身致意,再是退下。 就这么一路下去,夜明不知受了多少青鱼的礼拜。 就这样,夜明能够感受到,许许多多的因果和自己连在了一起。 嗯,准确的说,是和杨鹿鸣连在了一起。 因为大家都以为杨鹿鸣的样子就是他的本来样子。 对此,夜明完全无所谓,这都是“杨鹿鸣”惹下的,谁欠的债,谁自己还去,他才不管呢! 反正现在只要享受便利就好了。 就这样,直到周围没多少青鱼之后,夜明吩咐青长嘴停下,要从此处上岸。 周围其他青鱼闻言,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不愧是鱼王,可以轻易上岸,他们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做到呢! 青长嘴对于夜明的话不敢违背,只是将夜明送到水边的时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夜明见此,微微一笑: “你载我往返,也算有缘,今后若有困窘,可唤我之名,自会有应。” 青长嘴闻言,大喜,连连对着夜明行水族大礼...... 上了岸,夜明没有急着走,而是来到不远处一处水潭边,静静坐等。 一直坐到傍晚时分,也不见任何动静。 夜明有些皱眉的说了句“太慢了”,又接着等。 等到半夜子时,还是不见任何动静,这让夜明有些受不了了。 “怎么回事,这效率也太差了?” 有些不满的取出龟甲占卜起来,看着占卜显示的卦象,夜明陷入了沉默。 这家伙,这么没理想的吗? 白等了半天的夜明,很是不满的起身,取出御风符,直接往西而去。 ...... 一条不慎宽广的小河中,此时正有一道黑影在其中游动。 只是天色很暗,大多数人都看不到。 再说了,这么晚,河边也没什么人。 黑影正在河中往上游而去,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十分警惕的静止不动,似乎在盯着水外的天空。 下一刻,便见天边飞来一个破衣烂衫,手持竹棍,腰挂葫芦的乞丐模样男子。 见到这人,黑影大惊,就要逃走。 “等等,别急,你又逃不掉,这样逃很丢面子的!” 来者自然就是夜明了,直接劝对方不要逃跑。 那黑影居然真的不跑了,从水中跃出,却是一条和羊一样个头的大泥鳅。 泥鳅出水,在空中摇身一变,化为一个粗犷的黑衣大汉。 此不是别人,正是在北域水族大会上,和夜明闹得有些不愉快的黑河水君。 化为人形的黑河水君见到夜明,十分忌惮,没有说话。 夜明问道:“你有什么阴谋诡计?” “啊!?没有啊,我能有什么诡计?” “那你为何潜伏在这条河里?” “我没有潜伏啊,就正常赶路而已。” “胡说,像你这种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家伙,在北域水族大会上连续吃瘪,事后肯定是怀恨在心,趁我失忆,修为不全的时候寻机报仇,半路截杀于我!” “啊!?我是小心眼儿不错,可我也没实力睚眦必报啊,我都是背后骂人的,哪敢直接报复?” “那你一个水妖买什么火系丹丸?难道不是准备的秘密武器?” “不是啊,我住的地方寒气太重,儿孙们受不了,我弄点丹丸回去,去去寒气。” 黑河水君一脸无辜,没想到对方还是个疑心病,自己好好地赶路,就被这家伙拦住了。 刚开始他还以为对方是来打杀自己的。 听他这么说,夜明反而有点儿不自信了。 以前经常和文小姐一起看各种话本,类似截杀的桥段不知看了多少。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长得五大三粗,还和自己不对付的家伙,本以为会有这样的剧情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还因此激动了半天,甚至连和对方对话的台词都想好了,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怂,压根儿都没打算找茬。 夜明有点心里不平衡,继续问道: “既然你知道惹不起我,为什么还敢在大会上挑刺?” “这......因为你是高人,自有气度,不会与我计较,我便想着借口孙子的矛盾,和你冲突一下,在众人面前多露下脸,提升下名气。” 黑河水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胡说,你孙子是被我举报的,你还能不恨我?” “一开始是恨的,可时间久了,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赶上你,报不了仇,这方面的心思也就淡了......” 夜明忽然有点儿“恨铁不成钢”,这家伙,为什么不和自己起冲突? 搞的自己现在都不好意思出手了。 见到夜明态度不是那么友好,黑河水君意识到不妙,赶紧开口道: “杨先生,我上有......好吧,没有老。 但我下有小啊,子子孙孙三百多口子,全指着我养活呢! 我要是出了点意外,他们全都要饿死。 杨先生,您是高人,大善人,以前都愿意放我一马,这次也请高抬贵手......” 见对方认怂的这么彻底,夜明也不好发作了。 但是来都来了,要是就这么走了,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忽然,夜明有了另一种想法,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的看向黑河水君。 见对方突然出现这样令人发毛的笑容,黑河水君感觉后背一凉,有些低眉顺眼的勉强露出尴尬意味十足的讨好笑容。 “杨先生,您有什么想法吗?” “老黑,帮我做一件事,我保证以后不再找你的麻烦,如何?” 黑河水君脸皮抽了抽,硬着头皮赔笑问道: “您说?” “现在先保密,放心,会在你能应付的范围。” “哦,好吧~~” 尽管心里很没底,但黑河水君还是不得不答应下来。 见黑河水君答应,夜明心情好了许多,笑着问道: “老黑,你那么多子孙有手有脚...... 好吧,是没有手脚,但是有鳞...... 好吧,也没鳞...... 有鳍有腮的,应该让他们自食其力,不能老凭自己养他们啊!” “我是让他们试着自食其力过啊,然后就被你举报了......” “算我没说,还是让他们继续啃老吧!” 又和黑河水君一番沟通后,夜明吩咐他先去一处地方。 黑河水君不敢违抗,重新变成大泥鳅,入了水中,向另一方向去了。 夜明倒不怕这老泥鳅趁机逃走,毕竟是一地水君,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想到这里,夜明忽然意识到,不对呀,自己是魔啊! 想弄死这老泥鳅,还需要找理由吗? 直接找个无人处不就完了!? 夜明有种追上去弄死对方的冲动。 但想想还是算了,任务都给人家布置下去了,现在再杀的话,任务就没人做了。 只能说,算他命大! ...... 185赵将军虐尸村妇;麦穗入魔怒杀人 北泽江上游江边,经过三天的紧张征调,附近的所有商船、民船全都被调集到了一起。 看着大量的船只下水,李让终于松了口气。 他一个太监操着皇帝的心,反倒是皇帝,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是一心扑在女人上,完全不理外事,甚至于都没意识到此去南方,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老祖宗,船队快整理完毕了,可赵将军还没回来。” 有小太监向李让禀报。 这位赵将军是禁军的一位中郎将,手底下管着几百人,也是李让的义子,说是出去多筹集些粮草,结果到现在也不见人影,不知去了那里。 听到小太监所说,李让不由怀疑起来,难道自己这个义子,竟然是奸细不成? 意识到可能有问题的李让一下子焦急了起来,立马道: “通知所有人,将没用的东西全都扔了,立即准备登船,不能再等下去了!” ...... 其实李让误会赵将军了,他还真不是奸细,只是已经死了而已。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他们来到这里征调船只时,赵将军心头一动,想着大家都在征集船只,那自己征集粮草的话,是不是可以显出不一样来。 那岂不是可以得到义父的重视? 有了想法的赵将军手下恰好有人,这就有了行动的本钱,当即带人来征集粮草。 说是征集,其实就是以朝廷的名义,干着合法抢劫的勾当,直接抢周围县府的粮食。 本来披着官皮,做这些事无往不利,可是有些事让赵将军改变了主意。 在去往一个小县城的路上,赵将军发现了一个容貌甚美的村妇,正从县城买东西回来,这让他起了些心思。 虽说他们队伍里有很多宫女,但没人敢动,那都是皇帝的私产,谁动谁死。 许久没碰女人的赵将军见到这有些姿色的村妇,直接抓人用强。 谁知那村妇是个烈女子,先是假意屈从,趁机拔出赵将军腰间佩剑,刺伤了赵将军腰部,再趁机逃走。 只是没能跑掉,被其他军士抓住。 赵将军被刺伤,带着恨意就要继续用强,村妇不愿受辱,撞在一名军士的刀刃上,当场死去。 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赵将军气愤不已,竟然下令一群军士轮番奸尸。 如此侮辱之后,还嫌不够,又命人直接将其分尸。 本来做这样的事,对于赵将军来说,完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只是恼恨村妇伤了自己而已。 谁知,刚分尸村妇,就发现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骑着一头高大的驴子找来,似乎是认识村妇的人。 那小孩儿看到村妇残尸后,看向他们的眼中满是愤怒与仇恨,目光几欲噬人。 但赵将军对于一个小孩儿的仇恨,完全不放在眼里,反倒是看中了那头健壮如马的驴子。 直接让军士上前,想一刀杀了小孩儿,抢了驴子。 那军士也是不以为意,握着刀,大摇大摆的骑马而去,先是呼和一声,想吓一吓那小孩儿,再砍死。 谁知,那小孩儿毫无惧色,面对军士砍来的一刀,直接伸手去捉。 军士狞笑着,认为小孩儿找死。 直到小孩儿抓住刀刃,顺便回力一推,将军士的头反向斩落时,军士脸上的表情才由狰狞变为恐惧。 他到死也没想到,区区一个不起眼的小孩儿,居然有如此实力。 其他军士还在哈哈大笑,享受杀戮的快感呢,忽然见到一个同伙被枭首,顿时大惊失色。 “高手,绝顶高手!” 有人震惊大叫。 他们是什么人? 皇城禁军! 随便拉出来一个,放到江湖上,都是一二流高手。 结果居然被一个小孩儿瞬杀了,那对手不是绝顶高手是什么? 一群人大惊,立马有人喊道,“杀!” 有几人纵马冲锋,手持长枪,想要合力拿下这个小孩儿。 却见那小孩儿身上忽然冒出一阵黑烟,这黑烟只是看一眼,就让人心生恐惧,有一种随时会厄难临身之感。 那几个冲锋的军士见此,面色大变。 “邪祟,是邪祟!” 只是此时已经来不及停下,冲上去的几人只得拼尽全力挥抢刺杀。 但这毫无用处,几人的枪一接触到黑烟,就被定住了,根本动不了。 那小孩儿眼中满是杀意,黑烟像刀刃一般,划过几名军士的脖子。 几人喉咙瞬间喷血,从马背上仰头倒下去,嘴里发出“荷荷”声。 小孩儿骑的驴子也不一般,几脚就将那几匹马踢到一边去了,战斗力明显比马还强。 赵将军等人看到这一幕,惊骇无比。 “是邪祟,快,快跑!” 一群人再无战意,骑着马就跑,连好不容易“征集”的粮草也不管不顾,全都丢下。 见这些人要跑,那小孩儿一翻手,取出四面旗子,挥手将其扔出。 四面旗子没入四周,消失不见...... 赵将军感觉自己跑了足有半个时辰,坐下的骏马都累得口鼻冒白气了,再跑下去,恐怕就要累死了。 “呼~~~” 赵将军长出了一口气, “跑了这么远,应该甩掉那邪祟了吧?” 回头看向一众军士们,赵将军忽然眉头一皱。 “还有人呢?怎么就这么几个了?” 他这一趟带了足足三百人出来,是他这些年一手带出来的手下,怎么现在身边就剩二十多号人了,还有人呢? “当时大家都光顾着逃跑了,没注意,可能是跑散了吧!” 一个军士说着,发现自己的马已经口吐白沫,就要倒地了,赶忙跳下马。 不止是他,好几个军士的马都撑不住这样高强度的奔跑,累死了好几匹。 赵将军见此,觉得应该已经甩掉了那邪祟,便下令休整一下,等待走散的人找过来。 下马之后,赵将军见一个军士身上还有水壶没丢,一边让对方拿水过来给他喝,一边找了块石头坐下。 只是有些奇怪,这石头,怎么坐起来有些怪怪的,而且还有点儿湿。 正在赵将军奇怪时,发现没人给自己递水。 赵将军顿时有些怒了,看向刚才那个军士。 谁知,这一眼看过去,赵将军吓了一跳。 因为那军士不知何时,已然不见了踪影。 不但是那军士,周围还有两个出去撒尿的,也都不见了。 赵将军大惊,立马呼唤周围其他军士聚集过来。 只是这一喊,又看到三个军士忽然凭空消失。 众人大惊,这才意识到,那些邪祟还在,赶紧聚到一起,围成一圈。 赵将军怕死,躲在众人中间,握着刀的手都在不觉发抖。 “出来,大胆邪祟,有本事出来!” 有胆大一些的人吼着,想要找到对方所在。 就在此时,有一人忽然感觉自己肩头被拍了一下,极度紧张之下,此人下意识以为是邪祟出手,回头一刀捅了过去。 这一刀直接捅进了身后一名同伙的肚子里,那同伙一脸的不可思议,自己只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而已,没想到...... 其他人见这人暴起杀人,都以为他被邪祟附身了,此时也顾不得辨别真伪,一通乱刀,将此人砍死。 砍死这人,又有人出现过激反应,攻击同伙...... 很快,这群人相互之间再也没有信任,所有人各自散开,相互之间防备甚深。 随着这些人散开,便见有人忽然无声消失。 这样的景象无疑是折磨人的,心理压力无限大。 有人受不了这样的压力,精神崩溃,大叫一声,挥舞着刀剑,冲进了林子深处,再也不见动静...... 转眼间,现场只剩下包括赵将军在内的三人。 赵将军也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再也站不住,两股战战,屎尿齐流,手中刀跌落在地,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忍不住颤抖着跪在地上,称邪祟为神仙,求饶不断。 另外两人见此也赶紧求饶起来,其中一人刚跪下,就见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小小人影,定睛看去,正是那小孩儿模样的邪祟。 此时这邪祟眼中没有一丝的感情,冰冷的盯着这军士。 军士大恐,没有一点儿反抗的勇气,眼睁睁的看着邪祟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在被邪祟掐死的瞬间,这名军士甚至有一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赵将军再见到那邪祟出现,二话不说,对着邪祟就不断磕头。 那邪祟没有看他,而是走过去,将另一个没有一点儿反抗勇气的军士也掐死了。 随着最后一个军士被掐死,周围的环境忽然大变。 什么林木小溪全都不见了,仔细一看,这里不就是他们一开始虐尸分尸那村妇的地方吗? 甚至在不远处,他们丢掉的粮食都还在那里。 也就是说,他们跑了这么久,其实完全是在这里兜圈子。 最可怕的是,他的周围。 到处都是军士的尸体,有人被勒死在树上,有人被长枪洞穿,有人被活撕成好几块儿,有人相互之间自相残杀而死。 包括赵将军之前觉得奇怪的石头,也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个军士的尸体。 看着眼前这一切,再看着正慢慢向自己走来的邪祟,赵将军心中的恐惧与绝望无以言表。 这一刻,他的肝胆心肺等,都被吓得开裂了,就是现在不死,最多不过几天也是必死无疑。 但他显然不得好死,他亲身感受到了被分尸的痛苦。 他被眼前这个邪祟,从手指开始,一点点的撕成了碎片...... 直到等待许久的死亡降临之时,赵将军才终于得到了解脱。 这一刻,他决定了,如果有来世,再不做人了,做畜生、鸟兽、蛆虫都可以,就是,不要再做人了...... 杀死人所有人,麦穗呆呆地站在原地。 驴根缓缓走到她身边,打了个响鼻,默默陪伴着她。 爹爹去参加什么水族大会去了,她被安排在一户偏僻安全的村民家。 那家夫妻是有钱人家出来避祸的,很有涵养,对麦穗很好。 今天婶婶出来买东西,许久未归,麦穗出来寻找,结果只见到了婶婶的...... 这一刻,看着数百人的残尸,嗅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感受着到处充斥的怨气。 麦穗体内的魔性开始活跃起来,不断鼓动着她,让她吞噬了所有人,增强自己的修为,就当是为婶婶报仇,要将所有人挫骨扬灰,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想到这里,麦穗的脚步动了,她迈向了前方的一具尸体...... ...... 186叛军杀至泥鳅沉船;兵困陨君自削气运 就在麦穗的手将要触碰到一具尸体时,肩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这么一下,感觉很熟悉,一下子将麦穗从近乎彻底入魔的状态拉了回来。 回头看去,眼前之人,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爹爹~~~” 那一瞬间,小小女娃再也忍不住,扑到爹爹的怀里,放声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泪如雨下。 夜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抱着这个小女娃。 她没有享受过多少幸福时光,厄运总是伴随着她,即便是用魔功将厄运炼化了一部分,也还是无法摆脱厄运的缠绕,身边之人,总会遭遇各种灾难...... 不过,夜明不在乎这些,他是魔,魔不用在意厄运这种东西。 在他眼里,小小麦穗,只是他的乖巧听话,少言寡语的女儿...... 夜明找到了村妇的魂魄,将其收了起来,亲自找到临县城隍,请他们为村妇阴间之事做好安排。 又去见了村妇相公,没什么可说的,赔了得自李让处的钱财三万余。 做完这一切,恢复了一些的麦穗只说了一句“我恨这些人”。 夜明也只回了一句“我知道”。 父女俩一起离开了山村,再去寻渡江队伍...... ...... 皇帝的队伍在李让下令扔掉没用的东西后,勋贵们选择了扔掉大量的粮食,只留下足够自己吃的。 至于金银财宝之类,那是一锭银子也舍不得丢。 包括李让自己也是,由于财宝都被夜明一锅端了,他早就趁着路上的机会,侵吞了大量宫女、太监们的钱财,惹得无数人不满。 但他不在乎,只要皇帝还用的上他,他就不用担心什么。 至于路上粮食不够吃,其他人吃什么,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只要自己有吃的,财宝都在,不丢失,那就可以了。 什么宫女、太监、属下之类,死了再招一批人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此,那些做事的人自然是相当不满,不免有些消极怠工。 李让干脆选择再丢弃一部分人,准备行船。 就在他们内部矛盾一堆的时候,帮他们解决矛盾的人来了! “老祖宗,不好了,西边有一支军队来了!” “是那家勋贵的私军?” “不,不是私军,是,是叛军啊!” “什么!?” 听闻是叛军,李让大惊失色。 这不可能啊,按行程推算,叛军最快也要两天后才能追到这里来的,怎么现在就出现了? 但他那里知道,人家从一开始就没有往京城走,而是直奔此处,中间节省了大量路程。 此时也容不得李让多想什么,直接下令登船。 如今命要紧,再顾不得还没有装上船的金银财宝了。 只是大部队刚要登船,就见远方叛军的骑兵率先杀至。 对方似乎知道他们临时指挥中枢的位置,直奔皇帝銮驾处而来。 此时皇帝、李让、国舅爷、苏妃以及一干勋贵等都在此处,见到叛军杀来,大惊失色。 一心只有美人的皇帝,在亲眼见到气势汹汹杀来的叛军后,终于慌了,也终于意识到只出现在大家嘴里,从来没见过的叛军,到底有多可怕。 李让立即安排禁军迎战,同时只率小队人马登船,将大部队丢下。 是的,为今之计,只有丢掉大部队,他们乘快船逃跑才有希望逃出生天。 只是刚要上船,忽然见到水底有黑影出现,那黑影一头就将一艘船撞漏,船体进水,快速下沉。 那水底黑影不断撞沉船只,再加上其神秘可怖的形象,顿时吓坏了岸边一群人。 “妖怪,水里有妖怪!” 众人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水底居然冒出了妖怪来。 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顶头风。 “往北去,快,往北去!” 明知水里有妖怪,这个时候,就是再借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再乘船逃走了。 一群人在禁军的掩护下,沿岸北上。 禁军的战斗力到底不一般,即便是面对人数远多于己方的叛军,也能挡得住,就这么一路往北而去。 随着双方喊杀声越来越远,这边反倒安静下来了。 此时这一片区域安静无比,一个人影也没有。 下一刻,便见湖水翻腾,一条楼船般大小的巨大泥鳅从水中跃出,摔在地上。 这泥鳅全身溃烂,鲜血直流,痛苦惨叫。 落地之后迅速变小,最终化为一个黑衣汉子。 此时这汉子全身溃烂,骨销筋断,而且有一种整个人都要化为烂泥的迹象。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黑河水君。 “救我,快救我!” 黑河水君凄惨的大声呼救。 水面再一动荡,夜明父女从中出现。 夜明没说什么,麦穗就主动上前,伸手按住了黑河水君的额头,一道道强大的厄运开始发动,抵消使黑河水君身体溃散的力量。 导致黑河水君身体溃烂的力量,不是别的,正是当今胥国国运。 至于为何黑河水君会遭到国运反噬,自然是因为他的毁船举动了。 开玩笑,他毁船之事,可是在断当今皇帝和一众勋贵的后路,他不被国运反噬,谁被反噬? 没有一瞬间被国运之力化为烂泥,已经是运气极好的结果了。 其一,是因为如今胥国国力衰弱,国运比之强盛之时,只有十之一二的力量; 其二,叛军的混乱气运正在冲击摇摇欲坠的国运,分担了大部分的气运压力; 其三,毕竟黑河水君攻击的是船,而不是皇帝或是勋贵们本身,所以受到的针对也只是间接针对; 其四,黑河水君是一地水君,属于一方正神,有神位和香火愿力护佑,能减轻部分国运反噬。 如此多重因素下,黑河水君才堪堪保住性命。 饶是如此,如果没有麦穗帮他化解国运反噬,不出一时三刻,还是会化为烂泥。 看着黑河水君的惨状,夜明十分庆幸自己让他做出头鸟的决定。 要不是他,恐怕吃这个大亏的,就是自己了。 足足化解了半个时辰,麦穗都累得满头汗珠了,才终于将侵蚀黑河水君的国运之力抵消掉。 感受到身体不在恶化的黑河水君躺倒在地,仰望天穹,长出一口气: “吓死人个鱼,这国运反噬太可怕了~~ 我就知道,答应帮你办的事,绝不会容易。” 夜明看着一脸狼狈的黑河水君,扔了一本册子,砸在他的脸上,转身拉着麦穗离去,随口说了一句: “这个给你了。” 被这么在脸上打了一下,黑河水君本来还有点儿生气的,可在看到这册子的内容后,立马由生气变成了欣喜。 夜明给他的不是别的,正是当时在北域水族大会上用来赌斗的《蛟龙登天决》残卷。 虽然只是残卷,但对于黑河水君,却是毫无疑问的无价之宝。 得到这样的宝物,让他顿时觉得这次的辛苦也没有白费。 而且,反过来一想,自己今天做的事,可谓是改变了历史。 那在将来的史书中,必然会记载今天的事,自己算是某种程度上做到了“青史留名”。 想到这里,黑河水君不免有些美滋滋。 一旦青史留名,被众多人族知晓,定会享有更多祭祀。 那好处,还用多说吗? ...... 禁军与叛军边打边撤,一直退到了北面的一座大山中。 此山名为陨君山,是璞州地界里出了名的险恶之地,穷山恶水的代表地。 之所以叫陨君山,就是因为在以前,曾有君王被自己夺位的儿子流放其中,活活饿死在山里。 时隔千年,如今又有一位人间帝王被迫进了这陨君山中。 这一次,不是去了君位的废君王,而是当朝在位的一国皇帝。 皇帝万万没想到,一直没有在意过的叛军,竟然把自己逼到如此地步,为了顺利逃进山里,他甚至连自己皇帝的銮驾都丢了。 他是被两个武功高强的太监用担架抬上山来的。 这一路上,无数没有用处的太监、宫女、随从等被抛下,剩下的都是些有些保命本事的。 皇帝看着许多妃嫔被丢下,有的被叛军当场杀了,有的被俘虏,看的他心痛无比。 唯一欣慰的是,苏妃还在,她没事! 苏妃是舞女出身,体能还不错,竟然跟上了撤退的队伍。 此时众人被叛军困在了一座不知名的小山上。 这山三面绝壁,只有一条上山的路,被禁军们牢牢守住,叛军上不来。 但这并不是好事,因为山上光秃秃的,没什么树木,更没有水源,吃的就更不必说了。 一路奔逃之下,什么粮食、财宝,全都遗失了。 现在一群人肚里都在咕咕叫,一点儿吃的都没有。 我们娇贵的皇帝陛下和一众勋贵们从来没有挨过饿,那里受得了这个,叫着要吃的。 李让见此,知道这时候要稳住皇帝,才能稳住军心。 当即吩咐了两个太监,将一个受伤的宫女带了下去。 不久,皇帝和一众勋贵们就吃上了一顿肉...... 此山对面一座山上,夜明正自观察对面。 “咦,对面发生了什么,怎么皇帝和勋贵们的气运一下子弱了这么多?” 面对这突然的情况,夜明觉得很奇怪, “难道内乱了?不像啊~~” 不久,夜明发现禁军整体的气运居然也在下降。 与此同时,一股凶戾之气生出。 这样的气运变化,一时让夜明都看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他知道,这些人一定是做了什么十分有损国运的事,不然不会这样。 他倒是乐的如此,对方越折腾,对他越有利,现在继续旁观就好。 山下,围山不攻的叛军,也没有带多少粮食。 但他们有对方落下的粮食,还能去周边府县抢粮,倒是用不着吃什么“特殊”军粮。 叛军显然不打算久拖下去,毕竟他们是叛军,还是小股部队。 一旦周围府县知道皇帝被困,必然大量来援,那情况就对他们不利了。 因此,在埋锅造饭,休息一晚之后,修复体力的叛军们发动了进攻。 只是这山实在易守难攻,最好还是围而不攻,强攻实在难以见效。 就在山上守军以为可以等到周边府县援军时,却见叛军之中走出一人来。 只见此人: 头戴穷奇银铁冠,肩披混沌飒披风, 胸前饕餮锁子甲,脚踏梼杌皮甲靴。 身材雄壮魁梧,天生神力,无边。 面目自带煞气,神鬼辟易,冲天。 正是当今天下第一将,举世无双,吕庆绪! ...... 187投降不成遭屠杀;混乱之下同类显 吕庆绪方一走出,无形的威压就让山上的禁军们感觉有些窒息,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望着被禁军死死守住的山口,吕庆绪踏步上前,双手抓住一块数千斤巨石,猛的掷出。 巨石如流行坠地一般,在山口禁军所设障碍处炸开。 禁军的防御工事直接被破开。 好几名禁军躲避不及,直接被砸成肉泥。 叛军见此,士气大振。 吕庆绪一击之后,并未收手,反手举起一张六石弓,将三支标枪当做箭矢,张弓搭箭,激射而出。 三箭飞出,直接将禁军方三杆最显眼的旗杆射断。 忽然没了军旗,禁军一方顿时有些混乱,各统领组织人手的能力直线下降。 至此,吕庆绪不再出手,而是一挥手道: “攻!” 士气如虹的叛军一齐杀向被打开了缺口的山口。 禁军上下命令勾连出了问题,反应迟缓,只有少数几人下意识阻拦,但又如何拦得住叛军。 山口终是没能守住,被叛军攻下。 这下,禁军的防守就再也没有那么容易了,失去了最大地利的禁军,只能和叛军硬拼到底。 禁军一方自知无路可退,虽然没有指挥,可也在奋勇杀敌。 叛军一方有吕庆绪策马督战,如军中之柱,使人人皆有底气,都想着杀掉敌人。 另,叛军一方还有重赏加持,即使面对困兽反扑的禁军,也没有在气势上被压倒。 来时董大将军说的很清楚,除了皇帝之外,谁杀掉一个皇亲国戚,文武官员,就可以受封同等地位的官职。 因此,在叛军看来,对面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个移动的宝库,那都是活的荣华富贵! 如此重赏,试问如何不勇? 山上的皇帝和勋贵们见敌军有杀上来的迹象,一个个心忧不已。 国舅爷一脸紧张的拉着常家主的袖子: “老常,你一向有主意的,快想想办法!” 常家主阴人、搜刮、欺负平民百姓,那是智计百出,可面对这样的情况,哪里来的办法? 也只能徒唤奈何,同时,心中悔恨不已,早知道还不如先一步投了叛军,说不定还能混出点儿名堂。 现在倒好,被叛军困在这里,眼看就要人头落地,心中自是又悔又怕。 众勋贵们都是焦急无比,甚至已经有不少人提出“诈降”的主意来。 说得好听是诈降,其实谁都明白,现在投降了,恐怕以后都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了。 李让一个世人眼中的“死太监”“没卵的东西”,此时却是格外的硬气,坚决不投降。 其实也是被逼无奈,勋贵们都还有利用价值,投降后还能活。 可是他不行,他要是投降,没有利用价值的情况下,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想投降,可是皇帝想。 是的,皇帝也想投降了。 他其实并不喜欢当皇帝,当初坐上这个位置,也只是因为几个兄长要么夭折,要么死于内斗,只有他胸无大志,天天和女人厮混,反倒活了下来。 继承皇位后,他也没有治国理政的想法,看谁顺眼,就让谁管事。 于他而言,就算亡国也无所谓,只要对方能保证他今后一样可以逍遥快活,当不当皇帝,都不要紧。 听到皇帝也主张投降,李让大急,出言劝阻。 但这显然没用,在皇帝和勋贵的一致意见下,他一个依靠皇帝而活的太监,又能如何? 虽然决定了投降,可谁去与叛军谈判成了一个大问题。 勋贵们都怕死,没人敢在这时候冒险与叛军接触。 相互推诿了许久,最后却是将常家主给推了出来。 在场就他身份地位最低,且是文官出身,能说会道,适合谈判。 常家主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的,但显然不能抗命。 李让害怕他直接叛逃,派了两个太监跟随在身边。 那两个太监都是高手,常家主但凡有背叛的迹象,就会被他们击杀。 再看山下叛军,已经上了三十多丈,快到半山腰了,情势极其危险。 有了决定的皇帝和勋贵们立即高举白旗,向叛军传达投降的意向。 山下的吕庆绪见此,下令暂时停止攻击。 双方停战之后,没急着让胥国这边的使者过来,反而是提出让禁军先退三十丈,以示诚意。 再退三十丈,就代表着禁军完全失去地利,变成彻底的被动挨打。 但无论是皇帝还是勋贵们,都不懂战阵,觉得这是有的谈的迹象,命禁军后撤。 随后,吕庆绪这才让人将对面使者带到。 跟随常家主一起的两个太监直接被叛军乱刀砍死,看的常家主心惊肉跳,冷汗直流。 常家主沿路见到周围的叛军一个个凶神恶煞,似乎会吃人一般,吓得瑟瑟发抖。 到吕庆绪面前时,已经说不出话了,立在马前,两股战战,不觉间,已经尿了裤子。 吕庆绪的目光犹如世之凶兽一般,只一眼,就吓得常家主跌坐在地。 “告诉他们,想投降,先让禁军将兵器丢下山去。” 说完,直接让手下士兵将常家主拖出去,扔到了禁军阵前。 差点被吓死的常家主连忙说了对方的条件,并表示一定要照办,不然他们就死定了。 众人聚在一起商议了一下,除了李让表示不能照办,其他人都同意丢掉武器。 李让大急,但没有用,连皇帝都被吓坏了,他一个太监能怎么办呢? 很快,就见禁军们将手中武器自山崖上丢了下去...... 眼见禁军武器、铠甲等全都丢掉,一个个都和没毛的鸭子一般,叛军那边发出一阵嘲笑声。 吕庆绪骑着乌雪马,来到阵前,看向对面。 皇帝和勋贵等也都看向吕庆绪,无人不敢同他对视。 见对面一群人如此惊恐模样,吕庆绪眼中满是蔑视,缓缓开口道: “义父遍观史书,发现,但凡新朝建立,没有彻底清理前朝残党之朝,必定短命。 相反,彻底清理前朝残党的新朝,往往能存续数百年。 义父常与我说,想要建立一个可延续万世的不朽王朝。 而这样的王朝想要建立,就必须将前朝残党赶尽杀绝。 临行之前,义父再三强调,不留一个活口。 如今既然你们已经没了武器,想必,事情会轻松很多。” 吕庆绪的话如一柄铁锤,重重的敲在了对面众人的心头,无论是皇帝、勋贵,还是宫女、太监、禁军,全都是面如土色,惊骇不已。 吕庆绪却不管那些,挥手下令进攻。 这一次,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了。 没了武器的禁军,在叛军面前,完全成了小鸡仔,当真是肆意屠杀。 李让武艺高强,但自知再厉害的高手,在军队面前,都是浮云,尤其是叛军一方也不乏好手,所谓高手的优势,就更加渺小了。 更别说,还有那天下第一将吕庆绪在,他们毫无胜算。 心中满是绝望地李让没有放弃死中求活的希望,一把抓起皇帝,就往山顶跑。 “爱妃,朕的爱妃!” 皇帝被李让拖走,却和一直跟在身边的苏妃分开了,立马有些急。 此时李让哪有心情管什么妃子,拽着皇帝就跑。 苏妃和其他勋贵们一起往山顶跑去,十分慌乱。 这时候,大家都是只顾自己,再没有人分什么高低贵贱了。 许多家奴为了活命,将自家主子踹倒都有。 人群中的皇后也被原本负责保护她的两个高手宫女放弃了。 绝望的皇后自知跑不掉,见到人群中还在跑的苏妃,内心极其不满,想着反正都要死了,不如先杀了这个贱人解恨再说! 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冲向了苏妃。 正在逃跑的苏妃哪里知道背后有人要偷袭自己,皇后顺利的来到了苏妃身后,举起石头照着苏妃的后脑勺就砸了下来。 按理说这满怀恨意的一下,绝对能砸死苏妃。 就在此时,苏妃的后脑勺处忽然出现一双满是邪魅之意的眼睛。 那眼睛和皇后一个对视,皇后神色一晃,手中气力一松,石头掉在地上。 下一刻,皇后身上的气运一冲,立即让她恢复正常。 而苏妃脑后的邪魔双眼则消失不见。 但皇后因为这一次的迟疑,错过了攻击苏妃的机会,对方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 全心全意逃跑的苏妃并没有察觉这一切,只是惊慌的逃命。 皇后还沉浸在刚才所见的诡异中,加之自幼裹小脚,自然是跑不动的。 就这么被后面追上的叛军按倒在地。 叛军见到是个女人,自然是奉行一贯的先奸后杀原则,先爽一下再说。 这些人都有煞气和混乱之气笼罩,可不会受皇后身上的国运影响。 堂堂皇后,就这么窝囊的命陨于此...... 远处山上,一直留心对面情况的夜明神色一动,不是因为皇后之死,而是因为,刚才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直怀疑的气息出现了。 可以肯定,那是一位同类! “没想到,一国皇帝的身边,居然还有这样的存在潜伏,真是意外。” 不得不说,夜明有点羡慕这潜伏在皇帝身边的同类。 不用说,这就相当于守着一座洞天福地在修行,这同类的修为,绝对不一般! 正在观察,夜明双眼蓦然睁开,看向那边某人。 另一位,也现身了...... 荒山上,勋贵们已经被追上的叛军杀得七七八八了,至于其他人,基本也没能活下来。 常家主在和国舅爷爬上一个陡坡时,不管不顾,就要伸手将国舅爷拉下去,好自己上。 但刚一接触到国舅爷衣服,就感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将他推开。 常家主手落空,身子一滑,落到了地上,没能爬上坡。 还不待他多想那是什么古怪情况时,便被一支流矢射中后勃颈,当场去世。 国舅爷顺利爬了上去,惊慌的国舅爷再想继续跑,却发现已经没路了。 这里已经到了这座山的最高点,这坡上只有皇帝、李让以及一脸惊魂未定的苏妃在此。 加上他自己,只有四人。 再回头看去,叛军已经杀至。 下方之人,除了正在被凌辱的一些女子,其他人已经全被杀死了。 吕庆绪骑着马,不紧不慢的来到坡下,看着坡上的几人,目光平静而冷漠。 身边的士兵举弓,就要射杀皇帝等人。 就在此时,忽见国舅爷身上神光大放,耀眼炫目,威势惶惶,一道满是缥缈且威严的声音响起。 “何人打扰本仙沉眠?” ...... 188神仙是假真幻魔;败于兵煞求援手 随着那威严声音传出,国舅爷身上绽放的仙光愈发耀眼了,晃得人难以睁开眼睛。 接着,便见国舅爷眉心处冲出一道太阳般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在空中一聚,化为一个足有三丈高的巨大人影。 这人影一副宽袍大袖、道韵飘飘的仙人形象,仅仅是飘在空中,就令人感到一身舒爽,有一种沐浴仙光的感觉。 一众叛军见此,都是大骇,不少信奉神鬼之道的人,更是忍不住直接跪拜了下来,口称神仙。 国舅爷自己也是一脸懵,完全没想到自己身体里居然住了一位神仙。 反应过来后,国舅爷又是大喜。 神仙出来了,自己有救了,可以不用死了! 不但是他,皇帝、李让、苏妃都是如此,以为自己能活命。 那神仙目光扫视下方叛军,满是威严的说道: “尔等既见真仙,为何不拜?” 那些还在迟疑,没有下拜的叛军闻言,大惊,不敢冲撞了神仙,一个个纳头便拜。 不但叛军,就连皇帝、李让、苏妃以及国舅爷本人都吓得跟着一起拜神仙。 但有一人例外,并未跪拜。 不是别人,正是吕庆绪。 即便见到了所谓的神仙,吕庆绪仍是端坐马上,神色毫无波动,连头都不曾低一下。 “大胆凡人,竟然蔑视本仙?” 那神仙见吕庆绪不拜,似是发怒,无形的威势压下,压的下方众人感觉如秤砣在背。 对此,吕庆绪纹丝不动,那压力好似清风过岗,根本造不成威胁。 身边有人见自家将军冲撞了神仙,战战兢兢的说道: “将军,对方是神仙,还是拜一拜吧!” “神仙?神仙有多少兵马?” 吕庆绪对那人的话不屑一顾,反而挥动手中兵煞战戟,厉喝道, “全都起来,不许跪!” 众人大骇,不敢起身。 吕庆绪见此,目光一冷,大戟一挥,先前劝他下跪那人立时身首异处。 “你们怕神仙,难道就不怕我吗?” 见自家将军直接杀人,似要发怒,众人进退两难,不好抉择。 最先站起的,是吕庆绪手下的几个亲近将领。 他们深知自家将军的厉害,最先选择听命将军。 有了他们带头,陆续有人站起。 很快,人群如麦浪抬头一般,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莫名的,一种不可言说的气势在这群人中形成。 开始有人抬头直视那神仙了...... 有一就有二,不久,无数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神仙。 不知为何,那神仙明明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形象,可众人却莫名觉得这位心虚了。 一位神仙,为什么会心虚呢? 这就有些奇怪了。 “大胆凡人,竟敢如此蔑视本仙,你们可知后果?” 神仙呵斥众人。 吕庆绪直接打断他的话: “有什么本事,就都使出来吧!” 神仙闻言,神色变得没有那么威严,多了一丝狠厉之色,看去有些不似神仙了。 “凡人,这是你们自找的!” 神仙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挥袖间,无数桃花花瓣撒下,看去极有韵味,且蕴含着莫名危险。 对此,吕庆绪手中兵煞战戟抖动,一道煞气冲出,直接将所有桃花冲散,清扫一空。 那神仙面色一僵,冷哼一声,再张口吐出一阵风,似有刮骨毁肌之能。 吕庆绪兵煞战戟在地上用力一杵,煞气呈环形扩散开来,神仙吹出的风霎时破散。 接下来,那神仙开始连续出招,一挥招来飞鸟巨象,一会儿洪水烈火,一会儿又是刀枪剑戟,闪电雷霆。 只是所有的手段,都被吕庆绪以兵煞战戟轻松化解。 一番斗战下来,那神仙没有讨到一点儿便宜。 此时在叛军看来,这位神仙的本事,也不过如此,轻易就被他们将军挡下了。 “你出了这么多招,不如也接我一招试试?” 吕庆绪说着,手中兵煞战戟煞气四溢,整个人从马上跃起,持戟直取神仙面门。 那神仙的神色再也淡定不下来,伸出一手,化为房屋大小,将吕庆绪笼罩在下。 下面的叛军见自家将军被神仙大手拿住,都是紧张。 但下一刻,便见那神仙的大手轰然破碎,吕庆绪从中杀出,手持大戟,直接冲破神仙巨大的身体,将其洞穿。 洞穿神仙的身体,吕庆绪自空中落下,下方乌雪马长吟一声,越步而出,接住了吕庆绪。 而那神仙,胸口出现一个大洞之后,不见半点血迹,但见胸口之中,黑烟直冒。 那黑烟给人一种阴森、黑暗之感,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而神仙的面容也是开始扭曲,原本潇洒俊逸的帅气面孔再也维持不住。 某一刻,神仙的外形彻底破碎,一个满身黑烟的巨大怪物出现在了半空。 那是一个形似一团烟雾的怪物,这怪物没有固定形体,不断在变化着样貌,时而化人,男女老幼的形象不断转换,时而化禽畜、鱼虾、虫豸...... 但不管怎么变,那一身黑烟都在说明,这东西不是什么神仙,而是一个邪魔! 吕庆绪看对方现了本相,神色依旧平静: “魔气滚滚,千变万化,虚实难辨,能够装神弄佛,你是幻魔?” “不愧是天下第一将,没想到连这都知道!” 现了本相的幻魔再不装什么高人,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它的声音不像是一个人的,而像是一群人的和声,听起来气势十足,而又满是诡异。 “幻魔......” 山坡上还在跪着的国舅爷有些发愣,没想到自己身体里,居然住着一个邪魔。 但此时他可不管对方是神是魔,只要能救他性命,什么他都认了。 “你一个魔头,帮他们是何缘由?” 吕庆绪直问核心问题。 “自然是因为他们足够差劲,而又身居高位,是最适合的寄生对象了,想找到这样合适的目标,可相当不容易,本座可不想他们轻易就死了。” 幻魔笑得很是瘆人。 “对,我们还有用,我们还能为你提供更多的便利,求你一定救我们!” 国舅爷立马表忠心,表示自己可以继续被寄生。 其他三人亦是如此,就连皇帝也是连连点头。 “你认为你救得了他们吗?” 吕庆绪依旧很平静,手持兵煞战戟,毫无惧意的面对着幻魔。 “老实说,本座不想和你打生打死,但你也不要自信过头了。 先前本座要伪装成神仙,只能发挥出五成修为,现在可没这个顾忌,你确定还要继续与本座为敌吗?” “那你认为,我发挥了几成实力?” 吕庆绪反问了一句,令幻魔一时语顿。 反应过来气势不能被压制后,幻魔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斗上一斗,才能见分晓了!” 说着,幻魔忽然从原地消失。 随着幻魔消失,周围环境大变样。 眨眼而已,周围已经不再是陨君山的荒山,而是来到了一处平原。 吕庆绪单人独骑在此,周围没有任何手下。 面对这样的惊变,吕庆绪没有动摇,骑着乌雪马,纹丝不动。 周围忽的风云大作,天空出现一张巨大的面孔,那面孔不断变化着形象,只是无论怎样变化,那双满是恶意的眼睛,都在肆意的盯着吕庆绪。 要是一般人面对这样的景象,恐怕仅仅是心理压力,就足以令其崩溃。 可惜,它的对手是吕庆绪。 面对这样的景象,吕庆绪只是淡淡道: “你就只会虚张声势吗?” 他的话似乎激怒了幻魔,天空忽然雷霆大作,无数黑色的魔气雷霆自天空落下,直击吕庆绪。 对此,吕庆绪手中兵煞战戟煞气涌动,他也出手了...... 外界,众叛军忽然见将军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黑烟团中,不由有些担心,只是不清楚情况,且没有针对手段的众人,不敢进去支援。 山坡上,皇帝等四人也是一脸紧张的望着那巨大的黑烟团,他们自然是希望幻魔获胜的,否则他们可就完了。 虽说这魔头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起码不会杀他们。 双方都在焦急的等待着,黑烟团不断涌动变幻,内部似乎在经历着某种巨变。 许久之后,还不见动静。 对面山上,夜明也在观察着这一幕,目光不时扫过苏妃,不知这一位的打算是什么。 根据他的观察,这两位同类,应该不是一伙的,不知会不会选择联手。 麦穗也在观察,她看的没那么清楚,只是问道: “爹爹,你说谁会赢?” “我说,兵煞战戟会赢。” “为什么?” “因为那是夜明将军的兵器。” ...... 荒山上,那团笼罩吕庆绪的黑烟忽然以前所未有的变幻程度波动了起来,甚至有一种被扭曲撕扯的迹象,看样子,似乎随时会破裂。 这样的迹象,那怕再是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情况对黑烟团不利。 叛军见此,精神大震,而皇帝等人则是面色难看。 下一刻,黑烟团如水泡一般,“啵”的一声破碎开来,大量的魔气溃散开来。 这些魔气还没有扩散多远,就被随后爆发的煞气消杀,直接化散掉。 形体千变万化的幻魔以一个巨大怪兽的形象被吕庆绪一戟打在肚子上,撞在了山坡上。 并没有激起什么大爆炸,而是黑烟一滚,再次化为先前变化不定的状态,飞在空中。 只是此时怎么看,都给人一种虚弱的感觉。 再看吕庆绪,身上有四凶战甲作为防御,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受伤迹象,只是盔甲脏了一点而已。 “如果你技止于此,恐怕是阻止不了我的!” 吕庆绪看着幻魔,身上散发着一股强大的自信,气势上竟然压制了幻魔。 幻魔吃了败仗,完全是靠着自己身为魔头的不死特性才逃过被斩杀的命运。 自知仅凭自己阻止不了吕庆绪,可要是就这么放弃,下次再想找到合适的宿主,还不知要等多久,当即也不顾什么脸面之类的,直接开口道: “你也不要光想着坐享其成了,保不住他们几个,你我以后都要继续过苦日子,你乐意的话,我没意见!” ...... 189魅魔一出惑动人心;绝境老奴携主落崖 听到幻魔突然这么说,在场之人都是意外,不知它在对谁说话。 下一刻,便见一直跪在地上的苏妃,眉心处忽然钻出一道粉黑之色的魔气。 那魔气出现之后,飘飘摇,一晃之下,化为一个千娇百媚,魅惑无穷的女子。 这女子从身段到容貌,都是万里挑一的绝佳之姿,再加上那顾盼生姿的仪态,风情万种的眼神,仅仅一露面,就不知勾动了在场多少男人的心。 许多人立时变得口干舌燥,都有冲上去和这女子亲热一番的冲动。 就连吕庆绪在这女子出现时,也是手中兵煞战戟自主散发煞气,笼罩在其双眼上,才使他没有失态。 当然,如果说还有谁没动心的话,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正是大太监李让。 对不起,完全没有世俗的欲望,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有什么好看的? “爱妃,你才是朕的爱妃对吗?” 皇帝一脸痴迷的盯着眼前女子,对一旁的苏妃不管不顾。 那女子对着皇帝回眸一笑,风情无限的说道: “是,陛下,奴家才是你的妃子。” “好,好,真是美人!” 皇帝说着,好色不要命的本性开始发作,上前拉住这女子手,揽住女子的腰,就要一亲芳泽。 这妖冶女子也不推辞,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倒是幻魔看不下去了,提醒一声: “现在可不是时候!” 那边吕庆绪有兵煞战戟维持清醒,也反应了过来,冷哼一声,声音传遍全军,吓得手下们一个哆嗦,这才清醒一些。 “陛下,您先等等,奴家还有事要处理,处理完了事,奴家天天陪你可好。” “好,好,好极了!” 皇帝恋恋不舍的松开手,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着妖冶女子,就连周边的危险都忘了。 吕庆绪再看向那女子,缓缓道: “浊世情欲,惑人心神,淫乱放荡,形骸极乐,你是魅魔?” “哎呀呀,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威猛男人,一下子就看出奴家的底细,将军,你这样子,很容易让奴家沦陷的,人家见到你,都走不动道了!” 这魅魔女子笑得千娇百媚,目光中自有一股诱惑。 吕庆绪第一次有了躲避他人眼神的时刻,没有与她对视。 “怎么将军,你是不喜欢奴家吗?居然都不愿意认真看奴家一眼,实在是太无情了,奴家好伤心啊!” “美人,不要与他说话,杀了他就行了!” 皇帝见到自己的美人和别的男人说话,醋意大发,开口阻止。 “陛下,你误会奴家了,奴家这是帮你呢,要是能争取到吕将军这样的盖世英雄,陛下江山美人都可得到,就是比奴家再美十倍的美人,也是可以见到的!” “十倍......” 皇帝听到这里,不争气的流下了口水, “好,那就交给美人你了,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别他给占了便宜了,你是朕的!” “陛下放心吧,奴家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绝不会有负于陛下的。” 魅魔摇曳着身子,应付了皇帝,又看向吕庆绪, “吕将军,反正你造反也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现在投了陛下,直接就可以得到荣华富贵,我可以替陛下答应你,可以封你为异姓王,统领天下兵马,你看如何?” 吕庆绪闻言,看了看魅魔身后那软弱无能又好色的皇帝,心头一动,有一种想要答应下来的冲动。 这时他手中兵煞战戟微微一颤,一阵煞气涌动,立时让他头脑清明,意识到这是魅魔在诓骗自己。 “现在杀了他们,我一样可以得到这些。” 说着,手中战戟煞气爆发,打算动手。 幻魔见魅魔的言语魅惑没有奏效,当即道: “此人不好对付,虽然我看不惯你,但也有必要联手了。” 魅魔闻言笑道: “你终于肯和我联手了吗,我好开心啊,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可等的太久了~~” 幻魔对于魅魔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的,大家都是魔头,心底里打的都是什么主意,谁还不知道谁? 要不是它们相互之间没有能力吞噬对方,早就杀起来了,又岂会一直相持到现在。 现在联手,也只是为了保护共同利益而已。 同时面对两大魔头,吕庆绪怡然不惧,纵马迎敌,手中兵煞战戟所向无敌,两魔头都不敢直面兵峰。 不得不说,幻魔和魅魔配合起来,完全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幻魔可以不断制造幻象,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真假难辨。 吕庆绪自身其实并不能辨别这些幻象,全靠手中兵煞战戟之威。 魅魔一举一动充满无限魅惑,而且施法对敌,法术也十分好看,看去根本不像打斗,反而像是跳舞。 可别小看魅魔的这种打法,每一招每一式中都暗藏杀机。 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再配合幻魔的幻术,现场出现了十几个姿态各不相同的魅魔。 有的庄严如女仙,有的放荡如娼妓,有的好似大家闺秀,有的恰如小家碧玉...... 总之,总有一款适合你。 这无数的美女,都在展现着自身的技艺,或是琴棋书画,或是鼓瑟吹笙,亦有舞刀弄剑之巾帼英雄。 这样的景象,看呆了现场无数男人,那些叛军士兵们看的口水直流。 甚至有不少士兵都在心里支持起魅魔,反而对自家将军的境况不甚关心。 甚至有人还害怕自家将军伤到了这样的美人。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到了吕庆绪这里,仍旧适用。 其实以兵煞战戟之无往而不利,只要他狠得下心,是可以强行冲破幻、魅两魔的联手封锁,进行反击的。 可惜的是,兵煞战戟只能帮他维持神思清明,却没法代打。 吕庆绪出手总有点儿“怜香惜玉”的味道,不肯下重手,怕伤到了那些美人。 好在他自身有四凶战甲保护,也无惧两魔的许多手段。 毕竟,这两魔不是那种强攻型的魔头,手段偏向迷惑对手。 有兵煞战戟抗迷惑,可以无视两魔大部分手段。 因此,双方便呈现了谁也奈何不得谁的场面,现场就这么耗下去...... ...... 对面山上,夜明摸着下巴,看着这一幕,觉得甚是有趣。 “这兵煞战戟选的人是还不错,可惜这缺点也太明显了。 难道他不知道魅魔其实根本就不是女子,只是一团魔气的变化之形而已?” 不错,魅魔的确不是女子,魅魔是可以变化为世人心中最美好想象样子的魔头。 不管男女老幼,飞鸟走兽,还是披鳞带甲的,湿生卵化的,都可以变。 之所以在世人眼中魅魔一贯以女子形象出现,多是因为世间掌权者大多为男子。 魅魔自然就会化作他们心目中最理想的女子形象进行诱骗,以此谋取好处。 现在看来,这吕庆绪就陷入了魅魔的迷瘴中。 说实话,要不是兵煞战戟一直帮他维持清醒,正常来说,他早该沦为魅魔的裙下鬼了。 但夜明可一点儿不打算提醒什么,于他而言,最好两败俱伤。 ...... 荒山这边,大战许久,吕庆绪感到了一丝不妥。 他本身说到底还是人,就算身上煞气成神,也还是人。 体能终归是有极限的,而那两个魔头,只要力量源头不断,就不会累,更不会死,这么长时间的消耗下去,兵煞战戟撑得住,可他却撑不住。 只是他还是狠不下心去杀那些千娇百媚,楚楚可怜,令人心动的女子。 又是一次交手,吕庆绪注意到了山坡上的皇帝四人,神色一动,向后退一点,做防守状,口中对手下说道: “你们不用管这两个邪祟,上去将那几人杀了!” 众将士闻言,立马行动起来。 这没什么好犹豫的,他们不想魅魔输,但将军输的话,对他们也不利。 既然如此,如果能杀了皇帝他们,自然是最好的。 土坡上的四人闻言,面色大变,甚是慌乱。 一群叛军往坡上去,幻魔见此,立马施法阻止。 那几人眼前幻象产生,也不知他们看到了什么,举起武器就要砍自己人。 吕庆绪见此,兵煞战戟一抖,冷哼一声。 那些人眼前幻象破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敢犹豫,继续往坡上爬。 坡上的唯一高手李让见此,迅速出手,掷出大量碎石,将这些人打下去。 只是叛军中也有高手,还有盾牌,很快就有高手持盾牌往上来,李让也无法阻止。 眼见叛军冲上来,众人惊惧,国舅爷想要逃跑,却无处可跑,背后中了一刀,随后被分尸,死的相当凄惨。 苏妃作为一个大美人原本应该享受先奸再杀的待遇,但现在这些人在见过魅魔后,都暂时对她这样的“庸脂俗粉”失去了兴趣,给了她一个痛快。 李让拉着皇帝连连后退,凭借近七十年的深厚内功,连续打退了几十名叛军。 但这并无用处,更多的叛军杀了上来。 尤其其中有三人配合极好,功力也是深厚,竟然能和李让相持一二。 面对这么多叛军,还有人能拖住自己,这一下就让李让陷入了极大的劣势。 自知无路可退的李让爆发全力,暂时击退几人,一把抓住皇帝的胳膊,一脸决绝道: “陛下,生死有命,来世如果再见,老奴还做你身边的太监!” 说完,抓着皇帝一起,就从山崖顶上跳了下去! 皇帝被突然抓下去,想的竟然还是魅魔,山下还有声音传来: “美人,快来救朕!” 这边的动静说时迟,那时快,其实不过一小会儿。 那边还未分出胜负,皇帝四人便死的死,跳崖的跳崖了。 可供幻魔和魅魔附身的国舅爷和苏妃也被乱刀砍死了。 两魔见此,都是大恨,但也无法。 魔是极为现实的,不会做无用之举。 现在没了可寄生之人,他们也就失去了和吕庆绪继续斗下去的兴趣。 幻魔施了个法术,拖延了吕庆绪一下,两魔化作两道黑烟,飞离了此处,消失在远空。 吕庆绪见它们远去,还有些怅然若失的看着魅魔离去的方向。 许久之后,回过神来,这对众手下道: “下山,寻找皇帝,活要杀死,死要分尸。” ...... 190父女另类救驾;皇帝空受恫吓 不得不说,气运这东西真的很玄妙,很多时候,没有道理可讲。 李让身为当今天下数得上的高手,就算跳崖,按理说生存几率也应该更大。 可事实是,他摔死了,结结实实的摔在下方的乱石堆里,摔成一滩烂泥,死状凄惨。 再看被他带着一起跳下来的皇帝,嘿,被崖边一棵斜生的树救了一命,挂在树上,没有危险。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皇帝险些吓死,挂在树上半天,这才缓过劲儿来,轻轻动了动身子。 树枝“啪”的一声,断为两截,皇帝从树上落了下来。 下方是一堆杂草,摔得不重,皇帝吃痛,勉强爬了起来,只是身上破了点儿皮,连伤都没受多少。 但气运再强大,可打铁还需自身硬。 又累又饿又怕的皇帝,分辨不清方向,踉跄的走着,结果脚下一软,将脚给崴了。 “哎呦~~” 皇帝痛的坐在地上呼救, “有人吗?谁来救朕,谁来救朕?” 嘴上喊着,其实皇帝自己心里都没什么指望,这荒山野岭的,恐怕除了那些叛军,再不会有别人了。 谁知,居然真有人应答。 “有人,来了,来了,莫急,莫急。” 皇帝听到有人回应,大喜过望,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见一大一小两人出现。 那个乞丐模样的大人骑着驴,另一个小孩儿反而在走路。 皇帝见这两人不像是叛军人马,连忙道: “朕当今天子也,尔等速速救朕,必有封赏。” 来者自然就是夜明父女了。 看到皇帝全须全影的,夜明不免有些失望。 这家伙,命这么大吗? 要是直接被叛军分尸就好了,自己就不用多费力,只要不超过十二个时辰,都能在残尸上收走自己需要的气。 现在看来,还需要费一番功夫了。 “我自然知道你是皇帝,找的就是你。” “你知道......” 皇帝忽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找朕有何事?朕,朕坐拥天下,你想要什么,朕都能给你!” “哦~~是吗?这可是陛下自己说的,所谓君无戏言,陛下可不要反悔。” 夜明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虽然闭着眼,但还是让人感觉他的眼神有些不对。 皇帝见此,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此时他别无他法,只有依靠眼前之人,连连点头道: “放心,只要是朕有的,都能赏赐给你!” “有陛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夜明说着,给麦穗一个眼神示意,后者上前用一根绳子绑住皇帝双手,拉着皇帝就走。 皇帝脚崴了,疼得不行,又被绑了双手,被这么拉着,痛苦不已,口中连连求饶,一瘸一拐的走着,每走一步,都是巨大的痛苦。 但无论是夜明还是麦穗,都没有同情他什么,只是一路往前。 皇帝叫苦连天,没走多远就栽倒在地。 “不行,朕的脚痛的不行,走不动了,走不动了。” 夜明笑着指着后方远处道: “叛军从下山到这边,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陛下要是想被叛军剁成饺子馅的话,可以留在这里。” “......可是朕真的走不动了,要不,让朕骑一会儿驴?” “这是马。” 夜明指了指驴根,随意说道。 “休要骗朕,是驴是马朕还是分得清的。” 皇帝指着驴根道, “这分明就是驴。” 夜明闻言,淡淡一笑,麦穗拿起一根荆棘条,照着皇帝背上就是一下。 “啊~嘶~~” 皇帝吃痛惨叫。 “陛下,告诉我,这是驴还是马?” 夜明又指着驴根问道。 “这是......马,这是马!” “知道就好,我们继续赶路。” 夜明一笑,骑着驴根继续走,皇帝被麦穗拽起来,但有偷懒停歇,就是一顿荆棘鞭子抽打。 皇帝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先是大哭,结果被打的更厉害了,不敢再哭,转而求饶,甚至连奉上国土,允许夜明裂土封王的话都说出来了。 只可惜,无论皇帝说什么,夜明都是不顾,只是前进。 他们在荒山里七弯八绕,不走寻常路,只是越走越深入山中。 这破地方,别的没有,虎豹豺狼当真不少,沿途至少见到了十几只。 只是这些野兽都不敢靠近,远远看到麦穗,就吓得跑开了。 毕竟之前一气杀了三百多人,麦穗身上的杀气浓重的吓人。 野兽天然就能感知到杀气,自然不敢靠近这样的杀神。 一直绕到天黑,皇帝已经累得半死不活,能走到这里,全凭麦穗对他的“鞭策”。 “就这里吧!” 夜明见四周漆黑寂静,隐藏着许许多多的野兽、蛇虫鼠蚁之类,决定就是这里了。 此时虽已开春,但还有倒春寒,蛇类尚未结束冬眠,麦穗将皇帝绑在一棵树前,不知从哪儿抓来一条蛇。 那无精打采的蛇在麦穗手中瑟瑟发抖,野兽的直觉让它惊惧无比。 皇帝被绑在树上,本就已经吓坏了,见到麦穗将蛇拿到自己面前,牙齿都在打颤。 “你,你想干什么?” 夜明在一旁解释道: “陛下不用怕,这不是天气冷,蛇都没睡醒吗?陛下身上暖和,帮蛇早点结束冬眠,应该没问题吧?” “啊?” 皇帝没明白夜明什么意思,但本能觉得不是好事。 下一刻,就见麦穗拉开皇帝的衣领,将蛇塞了进去。 “啊!!!” 感受到那冰冷且滑溜的毒蛇钻进自己衣服里,皇帝惊叫不已。 那蛇似乎感受到了人类的体温,在皇帝的身上爬来爬去。 皇帝何曾受过这样待遇,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正常来说,这样被吓晕,魂魄绝对动荡不堪,可以趁机达成目的。 但眼前这位却不一样,毕竟是一国皇帝。 即便现在一身气运十不存一,即便已经被吓晕了,气运还是溃而不散,始终保护着他。 那蛇在皇帝身上溜了半天,也不咬人,最后竟从裤脚滑出,就此离去。 夜明见此,感叹一声,这气运是真强大。 但再强大,拥有者本身不争气,还是没用的。 麦穗用一片大树叶从一旁的枯叶堆积的水坑里弄来水,一下泼到皇帝脸上。 冷水浇头,皇帝一个激灵,转醒了过来。 “你,你们到底要如何?你们要什么,朕都给你们!就是要朕的皇位也行啊,朕这就写禅位诏书!” 夜明根本不理会他的话,想着非要让他身上的气运全都溃散开来不可,不然可没机会拿到自己想要的气。 “看来一条蛇还不太行,要不来个‘五毒俱全’?” 夜明笑的好似一个恶魔,吩咐麦穗去弄点儿“五毒”来。 别管是什么季节,麦穗在周围转了一圈,就弄来了蜘蛛、蟾蜍、蜈蚣、蝎子、毒蛇。 皇帝看到这些活的还在动的东西,不等这些东西放到自己身上,就已经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夜明见其气运还是没散,便又用冷水将他“叫醒”,随后又放上“五毒”。 随着“五毒”全部钻进皇帝的衣服里,皇帝惊恐的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不得不说,一国之主的气运实在强大,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夜明父女试了十几种恫吓之法,都没能令其身上的气运彻底溃散开来。 这让夜明有些皱眉。 “光是这样的恫吓,可以击溃他的心防,却没有直达内心最深处。 看来必须是直击他心灵深处最恐惧的一点,才能使其气运溃散......” 这就有些麻烦了,一个人的内心深处最恐惧什么,是很难知道的,甚至于连这个人自己都不一定知道。 关键这种事,算卦都没法算。 夜明看着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喉咙都喊哑的皇帝,仔细观察着对方。 皇帝现在对夜明怕到了骨子里,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颤抖。 细细观察许久的夜明忽然灵机一动,觉得可以一试。 当即取出一把剪刀,交给麦穗,吩咐她磨得锋利一些。 麦穗也不问为什么,拿着剪刀就磨。 皇帝听到磨剪刀的声音,全身的筋肉都在抽搐,不知又会面临什么。 很快,剪刀就被磨得格外锋利了。 夜明接过,对麦穗道: “你回头,别看,我来帮陛下断了烦恼根,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对女色动心,可以一心治国。” “你......你要干什么?” 皇帝沙哑的嗓音颤抖着发问。 “没什么,不会死的,陛下放心,只是帮你净个身而已。” 夜明说着,手中锋利的剪刀一开一合,发出“咔咔”声,笑着看向皇帝的两腿之间。 “不,不要!” 这一瞬间,皇帝的魂魄出现了剧烈的颤抖,那动静比之前任何一次恫吓都要明显。 夜明见此,笑意更浓,伸手就要去解皇帝的腰带。 皇帝吓得口吐白沫,眼皮一番,彻底昏死了过去。 这一次,护佑他的气运彻底溃散开了。 夜明见此,面露喜色,知道终于成了。 只是气运刚溃散开来,居然就有再度聚集到一起的迹象,这让夜明十分意外,赶忙上前去吸自己需要的气。 本以为不会那么容易吸过来,正要叫上麦穗帮忙时,却发现,只是轻轻一扯。 那气便全被吸了过来。 夜明见此,大感意外,怎会如此轻松? 看着皇帝身上的气运正在恢复,不像毫无反击之力的样子,为何会这么轻易就让自己得逞了。 夜明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保护皇帝的气运轻轻一吸。 下一刻,便见这些气运竟然也毫无滞涩的被吸了过来,聚集在夜明的手中。 这...... 仔细琢磨了一下,夜明终于知道了原因。 因为皇帝身为一国之主,一言九鼎,一诺千金,世人又有君无戏言之称。 而先前皇帝不止一次说过,自己有的东西全都愿意交给夜明。 这其实也算是一个帝王的承诺,且是重复承诺。 因此,夜明其实是不需要吓唬对方的,有了承诺,就可以直接取走自己需要的气。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夜明又试着取了些皇帝身上其他杂七杂八的气。 发现果然如此,得了皇帝的承诺,他可以随意取走皇帝的任何东西。 这么说,先前的虐待,完全没必要? ...... 191吕庆绪冷血弑君;董禄山弑父屠城 虽然意识到自己平白恫吓了皇帝一番,但夜明并不打算改,更不打算道歉。 看着刚收集到的极品下尸之气,伦,夜明满意点头。 如今,极品的三尸之气与三毒之气已经全部收集完毕,且还有皇帝身上得到的大量气运,收获可谓相当大。 接下来只要找个安静的地方闭关,就能修炼出威力绝伦的极品“魔心火”。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夜明对皇帝没什么兴趣了。 但想到对方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也不能不给点儿好处,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白占便宜的大恶人。 所谓礼尚往来,还是还个礼更好,心里踏实。 让麦穗将自身厄运分享了一些给皇帝,如此,算是平衡了。 回礼完毕,夜明高兴的抱着麦穗,父女俩一起骑着驴离开此处。 过了一阵,皇帝悠悠转醒。 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醒来的皇帝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裤裆。 发现东西还在,不由大出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举目四顾,已经不见了那两个恶魔一样的恐怖家伙。 皇帝轻叹一声,感觉捡回了一条命。 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身上少了些什么东西,让他一直以来那种藏在内心深处的自信和上位者气度都消失了。 此时不是可以多想的时候,饥渴难耐的皇帝只想吃上一顿饱饭。 不待他找到吃的,山中的野兽已经找到了吃的。 黑夜中,十几匹眼睛泛着绿光的狼出现在周围,发出一阵阵的狼嚎之声。 头狼在发现先前那两个人不在之后,嘴角流涎,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皇帝见到这些野狼,吓得瘫坐在原地。 只可惜,他现在一点儿力气没有,且脚都快废了,根本站不起来,更别说逃跑了。 在头狼的一身长啸之下,群狼扑至。 皇帝面露绝望,沙哑的嗓子让他说不出话来。 眼看就要被群狼咬死,却见四周忽然有箭矢射来,群狼悲鸣,一个个倒地而亡。 死里脱生的皇帝以为得救,一脸激动的看向那边。 但下一刻,他的面上更加绝望。 因为那边是一队叛军! 一群叛军杀死了群狼,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随后,叛军队伍分开,一个骑着乌雪马的高大身影持着一杆大戟缓缓而来。 见到此人,皇帝眼中只有无限恐惧。 来者自然就是寻找了皇帝一个白天的吕庆绪。 此时见到狼狈的皇帝,吕庆绪骑着马走到皇帝的面前,一副居高临下态度,逼视着皇帝。 没有多说什么,举起手中大戟就要将皇帝斩杀。 谁知他手中战戟竟然微微摇动,没有落下。 吕庆绪见此,看了看战戟,喃喃道: “不愿弑君吗?” 当即将大戟插在地上,伸手向前,一把抓住皇帝的脖子,将皇帝提到自己面前。 皇帝踹不过气,两脚乱蹬,双手不断捶打吕庆绪的大手,可惜毫无用处。 吕庆绪冷漠的看着被自己掐的翻白眼的皇帝,神色毫无波动,手掌力度骤然增加...... 只听得一声骨头断裂之声,堂堂一国之君,胥国皇帝,就这么窝囊的被人掐死了。 杀死了皇帝,吕庆绪手一松,将之扔在地上,拿起兵煞战戟,对身后的士兵说道: “天子驾崩,将其遗体带回去。” 说完,骑着马率先离开,众叛军将皇帝尸首用草席一卷,就这么带走。 ...... 话分两头,其实吕庆绪所带领的叛军只是以骑兵为主的小股部队。 真正的大部队,则是在董禄山的带领下,直扑京城而去...... 时间回到今天早上,一大早,董禄山大军就已经围住了京城。 京城百姓并不惶恐,知道是董大将军来了,一个个侍立路旁,箪食壶浆,以迎忠义之师。 唯一忠于皇室的禁军都被带走了,剩下的城卫军都掌握在秦相国手中。 被神秘高人治好了一身水痘、水泡的秦相国今天精神振奋。 得知董禄山大军到达后,立即组织人手,打开城门,迎接对方。 董禄山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率军进城了。 看到两边夹道欢迎的百姓,其中有很多人都在送东西给他们这支忠义之师。 对此,董禄山表示,不用你们送,我们自己会抢。 直接下令全军进城劫掠,不管你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显贵,都是一视同仁,先抢一遍再说。 原本高高兴兴看着早就准备好的龙袍,准备登基的秦相国听闻此事,很是不满,觉得自己这义子有些放肆了。 他马上就是皇帝了,京城百姓,都会是他的子民,自己这义子的作为,有些过分了。 但想到这义子毕竟是劳师远征,平日也过得穷苦,就当是奖励他了。 只是作为义父和未来皇帝,秦相国还是决定召见董禄山过来,训斥一二。 当然,不是叫到秦府训斥,而是叫到金銮殿训斥。 毕竟自己马上就是皇帝了,也让群臣都看看自己是如何训斥这个手握兵权的义子的,为自己初登皇位立个威。 京城中的文武百官大部分都已经被秦相国拉到自己阵营了,剩下的少数,不是被裹挟,就是被打击的毫无实权了,根本影响不到他。 此时得了秦相国上朝的“旨意”后,一群等着论功行赏的大臣们纷纷进了金銮殿。 此时秦相国虽然还没有坐上那大殿中的宝座,但一旁的衣架都已经摆好了龙袍,只等时机一到...... 董禄山是最后一个到的,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手下二十多位将领和两千精锐甲士一起进的宫。 远远看着董禄山一行浩大的气势,秦相国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果然,自己这个义子是有野心在的,没打算服自己。 可是,他又如何知道,自己敢让他进京城,自然就有办法拿捏他。 心中有底气的秦相国对于董禄山一行,毫无畏惧。 董禄山进了金銮殿,对着秦相国拱了拱手,道了一声“义父”,便再没有其他礼数。 这让秦相国感觉很不爽,觉得有必要提前敲打一下他。 谁知,董禄山直接一挥手,手下将领和两千甲士直接拔刀,就要杀人。 秦相国见此,豁然看向董禄山,大刺刺走上前去,一巴掌打在董禄山脸上。 “你果然是有不臣之心,可惜,你也太小看你义父我了! 自以为手握兵权,就能反抗我吗?” 董禄山被打了一巴掌,也不生气,反而笑道: “义父,你的底气,是不是来源于他们?” 说着,伸手指向了自己手下的那群将领。 秦相国闻言,面色一僵,看向那群将领。 下一刻,便见那群将领集体行半跪军礼,对董禄山道: “我等誓死忠于大将军!” 秦相国见此,面色一白: “不,不可能,我给了他们那么多好处,他们还给我那么多把柄,他们难道就不怕事后被你清算吗?竟敢如此背叛于我?” 见秦相国一脸的不可置信,董禄山笑道: “义父,你真当我是一点儿不懂政事的大老粗吗? 实话告诉你,从拜你为义父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完全信任我。 所以从那以后,我就不断安排手下将领与你接触,故意受你的好处,故意留下一堆对他们不利的把柄,好让你以为掌控了他们。 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是我用来麻痹你的。 那些所谓的把柄,全都是我帮他们安排的! 你在官场多年,太喜欢听奉承话了,我和我手下的将领只要不断地捧着你,你就会以为,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 可你不知道,我才是钓者,你才是鱼饵。” 听着董禄山所说,秦相国面色发白,一脸的不可置信,没想到自己以为早就实际掌握了董禄山手上兵权之事,居然一直都是假象...... “动手,杀光这些前朝余孽。” 董禄山可不会和这些人讲什么规矩,他要杀光前朝一切余孽,创造一个万世不朽的全新王朝! 秦相国上一刻还在天宫,做着帝王美梦,下一刻就当场跌落凡尘,面临惨淡的现实。 心中的绝望与悲愤使他近乎失去理智,又是对着董禄山一巴掌过去。 这次董禄山没有硬挨,向后一退,想要躲开。 只可惜,他太胖了点,不够灵活,没有完全躲开,被秦相国一掌将头盔打落在地。 一颗一根毛也没有的光秃秃的大脑袋显露了出来。 一个光头而已,本来没什么稀奇的,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 可董禄山自己却被刺激到了,这个光头是他一生都过不去的坎儿,此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顿时恼羞成怒。 一把掐住了秦相国的脖子,掐的秦相国两眼泛白。 他一个糟老头子,如何受得了这个,当场就被掐的断了气。 董禄山将秦相国的尸体扔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戴上头盔,缓缓说道: “义父,这皇帝之位,由我接掌,你可放心去了。” ...... 这一天,血染金銮殿,数百达官显贵,全都被叛军杀死在大殿中。 后宫也被屠戮一空,包括被皇帝放弃,没有带着一起走的太后,也被叛军奸杀。 还有人专门将当时景象画了一幅图出来。 随后,董禄山直接下达屠城令,他要杀光京城里的所有人。 在他看来,这些人全都是前朝余孽,是必须清理的对象。 他也不打算在京城称帝,而是让人劫掠京城一切财物,准备返回陈州,在寿水城称帝。 至于这里的皇宫,一把火烧了便是。 这一场京城的灾难,即便是在几百年后,后世之人读之,亦不免叹息。 大火在京城烧了足足一个月,这座繁华了几百年的都城,在这一次的动乱之中,化为劫灰。 要说这一次屠城,没人活下来,倒不至于。 最起码就有数百有志之士活了下来。 他们就是当初随灵璧公主上书朝廷的几百人,因被关在刑部大牢里,没有第一时间作为叛军屠杀的目标。 留在京城的瓦上飞早就受了夜明的指示,在京城大乱之后,去刑部大牢将这些人救出来。 随后,他们从国舅爷府秘密挖掘的通向城外的密道逃生,这才躲过一劫。 除了他们之外,京城之民,万不存一,近乎死绝,一国都城,成了一片怨气滔天的死域。 ...... 192言语动父子离心;气运引魔头聚首 时间回到现在...... 吕庆绪一行在找到皇帝之后,使之被动驾崩,带着其遗体一路往外。 至天明时,已经到了陨君山外围,再有一阵,就能离去了。 正在此时,忽见前方一处小山包处多出三道身影来。 一大一小两人,并一头驴子。 远远看去一个形似乞丐但气质出尘的人坐在山包上,身前摆着案桌,桌上有酒菜。 那小孩儿和驴子立在一旁。 叛军一行忽见这奇怪之人,立马紧张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是他们昨天才见过两个魔头,此时更是神经紧绷。 但吕庆绪对此毫无畏惧,面色平静的看向那小山包。 对面那人也看了过来,没有睁眼,拿起手中碗,举了举,将一碗酒一饮而尽。 显然,对方是在邀请自己。 吕庆绪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见对方相邀,也不怕有诈,骑着乌雪马上前。 来到小山包前,便听那人说道: “吕将军久违了,早就听闻将军大名,只是一直未曾谋面,今日一见,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甚闻名。” 说着,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吕庆绪面色不变,持戟下马,行至那瞎子乞丐对面,坐在桌案对面。 一旁的小孩儿拿起桌上的葫芦,为他添了一碗酒。 看了一眼这小孩儿,吕庆绪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征战沙场,见过太多身具杀气的人,但这么一个小孩儿,身上杀气却如此之重,当真罕见。 “你们,很不一般。” 这是吕庆绪给出的评价。 “将军过奖了,在下杨鹿鸣,这是犬子。” 夜明笑着端起酒碗,请吕庆绪畅饮。 吕庆绪也不客气,端起碗,将酒一饮而尽。 见他喝了带有愿力的酒,却一点儿事没有,夜明微微睁眼看向兵煞战戟,没有多说什么。 “好酒!” 吕庆绪称赞了一声好酒,又看向夜明, “不知阁下找我何事?” “实不相瞒,在下略通卜筮之道,算到将军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特来结交。” “测算,你能算我?” “不能,但算过将军身边人, 将军身边人都会飞黄腾达,想必定是受了将军影响。 由此可知,将军将来必有非凡成就。” 夜明说着,与吕庆绪闲聊了几句。 只是吕庆绪显然不喜欢说废话,直接道: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还有事,要走了。” 夜明示意麦穗再添酒,请吕庆绪饮了一碗,这才说道: “将军现今跟着董大将军,是其义子,但据我所知,董大将军不止将军这一个义子,暗中还收了好几个义子。 不知将军如何看待此事?” 吕庆绪闻言,眼神骤然变得犀利起来: “你是来挑拨我父子关系的?” “将军何出此言,相信将军自己也早有怀疑,杨某不过是帮将军确定了这点怀疑而已。 杨某算过,董大将军暗地里收的义子,足有七人。” 见夜明说的信誓旦旦,吕庆绪沉默了,许久他才说道: “便是如此,我亦是义父最器重的义子,连送天子驾崩这样的重要之事,也是由我来做的。” “是吗?可据我所知,将军的实权并不是很大,手里只有一支骑兵和两支步兵军队,其余大军,全都被董大将军牢牢掌控。 这算是信任的表现吗?” “休要妖言诓我!” “将军,我何曾诓你?试想一下,如今你亲自送了天子驾崩,要是将来天下平定,董大将军大事一成,就需要追求名正言顺。 那对这样一个有着弑君前科之人,会怎样?” 这一次,吕庆绪没有开口,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明也不等他回话,而是又问道: “假若董大将军不计较所谓名正言顺,那他登临天下后,将军又如何自处? 是你做太子,还是其他义子做太子呢?” “世人皆知我是义父最名正言顺的义子,其他人如何比得过我?” “对,其他义子自然是比不过,可要是董大将军的亲子呢? 将军还自认为比得过吗?” 闻听此言,吕庆绪霍然站起,目光如鹰隼便盯着夜明: “一派胡言,义父只有一个亲子,八岁便早夭,如何会有亲子?” “将军莫急。” 夜明请吕庆绪坐下,又让麦穗倒了酒,举碗相邀。 吕庆绪勉强坐下,这次喝酒明显没有方才那种从容镇定的感觉,甚至嘴角都有酒水流出来。 看来,他的内心不平静了。 “将军,我且问你,董大将军至今有姬妾多少?” “前前后后共有姬妾三十余人。” “这些人都无子嗣?” “据我所知,是没有。” “那请问,这些姬妾有多少病死、失踪、被冷落的?” “这,我也不清楚,毕竟是义父的私事。但人数变动应该不小。” “将军,试想一下,董大将军坐镇边关多年,对手是不是很多,凉人是不是一直在盯着他?” “的确。” “所以,如果有子嗣后人,是隐藏起来好,还是大张旗鼓的宣扬好?” “......隐藏......” “一个没有子嗣的大将军,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收拢人心,认为义子,让这些自认为有可能继承大将军衣钵的义子们拼命? 是不是可以在大事成后,再将义子除去,将一切都留给一分力没有出过的亲子?” 随着夜明的不断发问,吕庆绪彻底沉默了。 喝光了碗里的酒,麦穗又给满上,其又是一饮而尽。 如此一连喝了十几碗,方才停下。 “先生此言,当真?” 吕庆绪眼神如电,盯着夜明。 夜明镇定自若,慢慢品着碗里的酒摇头道: “不知,杨某不过是信口胡说罢了。 其实,杨某觉得,将军还是可以相信董大将军人品的。 毕竟,你们可是父子啊~~” 听夜明说到父子,吕庆绪手中不觉用力,已经将酒碗捏的粉碎。 见夜明不再说有用的,吕庆绪也不想再多留,起身便要走。 刚转身,却听夜明忽然又说道: “将军,杨某还有一句忠告。” 吕庆绪闻言,霍然转身,看向他。 夜明笑呵呵道: “忠告就是:骑马不喝酒,喝酒不骑马。” 吕庆绪闻言,神色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知何时居然已经被对方支配了。 面色一冷,不再理会夜明,转身上了乌雪马,带队离开此处。 见吕庆绪一行远去,夜明笑得很是开心。 麦穗收拾了桌案,问道: “爹爹,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没想到董禄山居然还有亲子。 时至今日,她已经明白,自己亲生父亲,绝对就是被董禄山害死的。 “不知道,董禄山身上有混乱气运护体,我推算不了他。 也没见过他的儿子,更不知生辰八字,如何知晓?” 夜明耸耸肩,表示自己确实不知。 “那爹爹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哦,我喝多了,随口说了几句胡话,至于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完全不清楚。 吕庆绪会不会信,我也不知道。” 见夜明一副无辜的样子,麦穗沉默不语。 自己这个爹爹,果然是一个害人的好手。 几句空穴来风的话,就将人家的父子关系给挑拨的支离破碎了。 “好了,不说了,走了,走了。” 夜明摆摆手,就要翻身上驴根背上。 麦穗冷不丁来了句: “喝酒不骑马。” “没事,这是驴。” 拍了拍驴根的脖子,夜明嘿嘿一笑。 老实巴交的驴根打了个响鼻,驮着夜明开始今日份赶路。 ...... 山路难行,但在驴根脚下并不是问题,如履平地般走在荒山间,一点儿也不颠簸。 小小麦穗跟在后面走着,看起来有那么点可怜。 要是让路人见到当爹的骑驴,让小孩儿走路,恐怕要戳某人的脊梁骨。 但夜明向来不畏惧世俗的目光,悠闲的倒骑驴,边喝酒,边哼着从山野村夫处学来的小调,怡然自得。 又行了一段距离后,夜明轻轻拍了拍驴根,让他停下。 麦穗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知道爹爹不会做无意义的事,站到爹爹身边。 夜明面上难得浮现认真之色,看着前方一切如常的荒山。 “两位,这样的伎俩,对杨某没什么用,还是请直接现身吧!” 随着夜明话音落下,便见前方荒山景象一阵扭曲,好似有一层什么东西消失了一般。 再看去,眼前还是刚才的荒山景象,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变化。 不,变化是有的。 眼前凭空多出了两个满身魔气的家伙。 一个浑身黑烟,不断变幻着形态,没有固定形象。 一个身上冒着粉黑之色的魔气,看起来像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 正是幻魔、魅魔这两个魔头。 “阁下好厉害的感知,我已经尽量将幻境贴合此地原本景象了,没想到居然还是被看破了。” 幻魔的声音还是和之前一样,像是无数人一起说话一般。 “过奖了,只是眼神比较好而已。” 夜明有些不以为意的笑着。 魅魔见到夜明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两眼立时泛起春波,双腿夹紧,相互摩擦: “这位公子好生淡定,长得还这般俊俏,奴家都快把持不住了。 公子,可否先让奴家伺候您一番,再论其他事?” “驴根,听到没,说你呢?见到人家都不知道打声招呼。” 夜明拍了拍驴根,又指着魅魔道, “人家想先伺候你一番呢!” 魅魔见到夜明的反应后,微微一愣,随后眼中春波更加汹涌: “这位公子当真有趣,要不你和这位驴公子一起来,我都可以的。” “原来你这么随便吗?太廉价的东西,配不上我。” 夜明摇头笑道。 幻魔打断两人的对话,直接道: “我们也不和你说那些没用的,我们和那蠢皇帝相处很久,感知到他身上残存的气运在你这里,将气运交给我们,我们自不会为难于你。” “没问题,但气运只有一份,该给谁呢?” 夜明笑着问道。 “休想离间我们,你交出气运,我们自会分配。” 幻魔如此说道。 夜明又看向魅魔: “要不我们合作,先把这家伙弄死,到时候气运都归你,我也陪你一起耍上几天,如何?” 魅魔闻言,双腿摩擦的更厉害了,眼中水汪汪的,迷人至极: “公子,你的条件太诱人了,奴家没问题。 不过,奴家还是觉得,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能把握住的。 空头承诺,可打动不了奴家哦~~” ...... 193真身出场四象锁敌;两魔败阵各出后招 “怎么会是空口承诺,别的不说,弄死了这家伙,你最起码可以将它吞噬,绝对不亏。” 夜明指着幻魔,对魅魔说道。 幻魔冷冷对魅魔说道: “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你我先联手拿下他才是正理。” “可是奴家还是愿意相信这位公子的,除非你愿意变让我满意的模样,和我好好耍一耍。” 魅魔对幻魔的变幻之能垂涎已久,趁机提条件。 “哼,你要是真敢和他联手,我就是被你们当场杀死在这里,也认了。” 幻魔根本不理会魅魔的条件,只是冷笑。 魅魔有些嫌无趣的摆摆手,对夜明道: “公子,你也看到了,这家伙实在不好说话,还是请你将气运交出来的好,放心,奴家会好好补偿你的~~” “瞧你这话说的,他不好说话,我就好说话了吗?这么欺负老实人,可是不对的。” 夜明也是一脸笑意,对眼前形势一点儿不惧。 两魔见此,都有些意外,总感觉对面这家伙的行事风格和一般人不一样,有那么一点儿邪性的感觉。 某一刻,两魔都要怀疑眼前站的是个同类了。 话说到这里,其实双方都清楚事情没有谈下去的可能了。 两魔本就不是什么愿意讲道理的存在,先前只是摸不清夜明的深浅,这才想试着用言语诈一诈夜明。 在双方对峙之时,幻魔早已暗中扩大幻境,向着夜明一方而去了。 周围的景致看起来没有变化,其实已经被铺上了一层幻境。 就在幻魔准备突然出手,彻底将夜明父女给笼罩进去时,不想对面的夜明居然先动了。 只见夜明从袖中突然取出大量符箓,将之全部抛出。 只是令两魔意外的是,那些符箓每一张上面都有一点淡淡的妖气。 对方激发符箓靠的是符箓上奇怪的妖气,而不是本身的道法。 不但夜明,他身边的麦穗也是一同掷出大量符箓。 这些符箓也都是靠一点妖气催动的,没有道法催动。 两魔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情况,但它们还来不及多想,就不得不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符箓了。 这符箓不但数量多,威力也是巨大,用来攻城都足够了,现在全被拿出来对付它们。 两魔不敢大意,各自施法抵御。 一时间,整个荒野中都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波动,整座山头都有被掀翻的迹象。 制造了这么大的动静,夜明一个示意,麦穗拉着驴根快速离去,顺手将四象阵旗交给夜明。 夜明也不客气,直接掷出四象阵旗,将整片荒山都笼罩在其中。 仅凭一个四象阵,自然不可能对付两个修为强大的魔头。 事实上,夜明也完全不打算用四象阵对付它们,这么做只是将这当做一处临时监牢来用,防止两魔逃跑。 撒下四象阵,夜明操纵阵眼,落在了自己身上。 嗯,准确的说,是落在了杨鹿鸣身上。 众多符箓的轰炸结束之后,便见前方魔气滚滚,两魔略显狼狈的从中杀出。 魅魔一副战损美人的样子,惹人怜惜: “哎呀呀,公子,你好狠的心,这么多符箓,居然都用来打奴家,把人家的肌肤都弄破了呢!” 幻魔则是看了一眼周围的四象阵,又看向夜明; “你将真眼落在自己身上,看来是想和我们拼命了,只是,你有那个本事吗?” “本事?你马上就知道了。” 夜明忽然发出一阵“桀桀桀”的笑声,本体从杨鹿鸣身体中走了出来,同时反手将杨鹿鸣装进了万两袋中。 “你也是魔!?” 见到如此形象的夜明,两魔惊诧不已,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可能,你的伪装怎么可能骗过我?” 幻魔一副见鬼的样子。 它身为幻魔,最擅长的就是隐藏伪装之能,甚至能伪装成神仙混在道门中。 要说别的它可能会服气,可要是说它在伪装方面不如人,它是一万个不服气的。 魅魔也是满脸意外,连说话语气都不自觉正常了些: “你是什么魔,为何我从没见过或听过?” 这也提醒了幻魔,仔细看去,它们竟然都无法看出对方是什么类型的魔头。 夜明“桀桀桀”的怪笑着: “两位既然送上门了,那本座也就不客气了!” 说着,当先动手,一挥手,掷出魔心盏,血红的“魔心火”席卷而至,就要将两魔淹没。 两魔自不会坐以待毙,面对这一看就威力不凡的火焰,都是各出手段。 幻魔忽的从原地消失,不见了踪影,想以此躲避魔心火的锁定。 魅魔粉黑之色的魔气化为护罩,将自身笼罩。 身为魔头,夜明虽然从没有修炼过魔头的天赋神通,但对于各类魔头的手段都是知道一些的。 魅魔选择硬抗火焰,他也不急,双目睁开,极阴眼扫视之下,寻觅幻魔的身影。 以往极阴眼看阴晦之气向来是无往而不利,可以轻易看清一切。 可这次面对幻魔,却令夜明有些意外。 看是看到了,但只能看到模糊一片,最多锁定一个大致范围,没法精准对敌。 这还是极阴眼第一次遇到看不清的情况,令夜明十分意外。 这幻魔的本事,当真不可小觑。 好在“魔心火”足够多,夜明也不客气,直接对着怀疑地区全方位覆盖下去。 管你具体躲在那个位置,直接火力覆盖。 幻魔本以为夜明肯定找不到自己,可以伺机偷袭。 谁知对手完全不讲武德,根本不仔细找,直接玩儿赖。 被逼无奈,幻魔自不可能硬抗魔火,从隐藏处显形,也使出一个护罩类的法术抵抗火焰灼烧。 两魔都不是好脾气,也深知不能陷入被动,各自再施法术还击。 魅魔化为千百人影,一个个都是在魔看来极其美味的人类,都在那里吸引着夜明,希望魔头大人能吞噬他们。 这便是魅魔的本领精髓所在,对付男人,用女人形态,对付女人,用男人形态。 对付夜明这样的同类,就用体质特殊的可口人类。 夜明见到这些可口“美食”,不屑一顾的笑了笑。 对方这么做,无非是想挑动自己的魔性,不顾一切的上去吞噬那些“美食”,以此对自己造成伤害。 只是魅魔所化的这些人,都是基于其自己的见识生成的,而且如皇帝这种气运强大的还无法拟化。 这些人虽然看着多,但在见过纯阴之体、浩然君子、乱世之人、淫乱之君的夜明看来,都是“糟糠”,根本算不得美食。 因此,他的魔性并未被挑动,神思清明,手中魔气结成“卍”字印,不断打灭魅魔所化之人。 魅魔见到夜明的法术,甚是奇怪。 这法术,怎么看起来那么像佛门神通。 可对方明显不是入魔僧人,就是纯粹的魔。 不等它多想,就不得不面对夜明的攻击了。 魅魔的手段多是干扰魅惑,挑动人心思欲,正面对抗,则是明显弱项,不敌夜明。 好在幻魔也没有看戏,稳住阵脚后,幻术发动,协助魅魔。 两魔联手之下,现场变动。 周围的场景时而变为群山高峰,时而变为沟壑深谷,时而在人间集镇,时而在墓园坟地...... 无穷变化之中,魅魔化为无数形态,花鸟虫鱼,鳞毛羽昆不一而足,用尽一切办法影响夜明。 只可惜,这些都没用。 因为他们遇到了此生最棘手,最离谱的对手。 对方明明和他们一样,是一个纯纯的魔头。 可是用的法术全都是佛道之法,什么金佛印,八卦掌之类,多不胜数。 反倒是魔头的天赋神通,一个也不见对方使用。 最可恨的是,因为大家都是魔,魅魔的能力对同类影响本就有限,对方居然还在诵念正道经文。 佛经、道书、儒圣经典等换着念那种。 可以说这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 事实也是,夜明念着这些经文,自己身体都在剧烈颤动,很是难受。 他难受,但对面两魔更难受。 毕竟夜明这样的自虐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习惯了。 可幻、魅二魔可不习惯,被经文折磨的死去活来。 幻魔发现,不但魅魔的本事对对方作用有限,自己的幻术受到克制更明显。 不知为何,不管它使出再精妙的幻术,都能被这家伙一眼看穿,根本瞒不过去。 就这样,明明是以二敌一,两魔却越打越落入下风,被夜明一个人,嗯,一个魔压着打。 之所以轻易克制两魔,还是极阴眼立了大功,夜明只需要观察除自身以外魔气的分布,就能猜出来两个对手的一些手段。 它们的幻术、魅术对夜明基本不起什么作用。 打这么两个不擅强攻的魔头,自己还克制它们的能力,不要太轻松。 两魔越打越憋屈,越打越心惊。 逐渐的,两魔都是有些怕了,心生惧意,想要退走。 可四象阵不是一下就能打破的,阵眼还在夜明身上,想要打破阵眼,就要先打败夜明。 可要是能打败夜明的话,阵眼也就无所谓了。 两魔见此,只好继续出手斗战。 只是形势很不好,它们始终无法战胜夜明,反而被打的愈发狼狈。 尤其是魔心盏的火焰还在不断地炙烤、消耗着他们。 “不行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都拿出看家本事吧,这个时候,咱们就没必要互相防备了!” 幻魔对魅魔如此说道。 魅魔闻言,亦是点头,选择拿出原本准备用来收拾幻魔的宝物。 只见它张口一吐,吐出一根魔气遍布的金锏来。 此物名为“魔亢金锏”,是一件攻击性很强的宝物,既伤肉体,又伤神魂,可以弥补魅魔自身进攻不足的缺点。 原本是用来对付幻魔准备的,现在提前拿了出来。 幻魔那边,身形固定为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凭空从空中抽出一柄大刀。 此刀是一名职业刽子手所留。 此人一生杀过犯人超千人,皆用此刀。 使得刀上沾染无穷杀气、怨气,后又被幻魔用魔气反复祭炼多年,化为魔兵。 幻魔将之称为“千凶刃”。 原本是准备用来斩杀魅魔的,现在挪作他用。 两魔拿出了压箱底的宝物,再向夜明攻来。 ...... 194手段迭出擒双魔;无意凌虐敌求死 魅魔手持“魔亢金锏”,外形已经变为一个年轻武将的样子,和那金锏很配,用起来也得心应手。 幻魔固定着大块头汉子的模样,举起“千凶刃”,就要刀劈对手。 见两魔来袭,夜明并不惊慌,手中一翻,一杆漆黑的幡旗出现。 随着幡旗出现,浓郁的黑烟弥漫而出,黑烟中冲出三百全副武装的甲士。 看其铠甲样式,分明是皇城禁军。 魅魔看见为首的亡魂,有些意外: “赵将军?我说他们怎么突然就断了联系,原来是被你杀了。” 被拘禁在炼魂幡中的赵将军只是受人支配的傀儡,可不会回答魅魔的话,直接率领三百亡魂禁军,围攻两魔。 “这是云遥侯的炼魂幡?没想到居然到了你的手上。” 幻魔认出了炼魂幡,有些眼热。 它老早就盯上了云遥侯,想要灭了对方。 只是云遥侯修为不弱,手中还有炼魂幡,不好对付,一直没能找到机会下手。 不想居然被眼前这位得手了。 夜明可不管它们的想法,取出云遥侯留下的阴气长枪,扔到了赵将军手中,作为他的兵器。 赵将军拿了兵器,和众鬼魂一起围攻两魔。 两魔的修为对付这些禁军鬼魂,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 尤其是赵将军有阴气长枪在手,虽然不如两魔手中压箱底的宝物,但也不至于挡不住。 夜明在一旁见两魔有杀出重围的迹象,可不会坐视。 同时催动魔心盏和炼魂幡,大量鬼雾落在一群阴魂身上,使阴魂甲士实力大增。 魔心火也覆盖下去,落在每一个甲士身上,化为一副副血红的火焰铠甲。 阴魂甲士们的武器也都附上了魔火,威力大增。 整体实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之后,三百禁军结成战阵,对两魔展开围剿。 这一下,两魔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手持宝物与阴魂甲士们拼杀。 夜明见这样还不能收拾了他们,又从万两袋中取出镇魔石碑来。 镇魔石碑都不用他催动,感受到这里浓重的魔气后,石碑自行飞到空中,镇压而下。 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压力覆盖下来。 现场包括夜明在内的所有阴邪魔物全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制力。 “你疯了吗,你也会受压制的!” 魅魔觉得这个对手实在太疯狂,为了打击它们,居然不惜连续使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 但夜明只是笑笑: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让大家的修为都变弱一些而已。” “都变弱了,等于没有变弱,有区别吗?” 幻魔冷哼一声,再次面对冲上来的甲士。 本以为这次可以和之前一样,轻易将这甲士打退。 可这一次幻魔失算了,由于修为变弱,这一下没有将甲士打退。 甲士也变弱了,但还是一击打了过来。 幻魔躲避不及,被甲士的长矛在身上戳了个洞,虽然只是一瞬就恢复了,但这对幻魔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现在,它明白对手的用心了。 当大家实力都下降之后,群体优势就会很明显。 它们先前可以仗着修为打退大量甲士,但现在,优势变小,再无法游刃有余了。 夜明见两魔逐渐陷入苦战,嘴角露出笑意,不断加强鬼雾和魔火,加强对两魔的压力,不让它们有任何喘息之机。 两魔显然也猜到了夜明的打算,都开始全力拼杀起来。 全力以赴的两魔,还是能占据优势的,居然打杀了不少甲士。 要是在这么耗下去,凭借魔头自身的优势,甲士被全部消灭,只是时间问题。 夜明见此,又取出一枚黑漆漆,满是魔气的舍利子来。 这正是当初普斋老僧入魔后留下的魔化舍利。 将舍利直接投入赵将军体内,赵将军身上阴气大盛,魔气滋生,修为暴涨一截,变得勇猛无比,带着甲士们杀得两魔抱头鼠窜。 没想到夜明还有这一手,两魔都是暗暗叫苦,同时十分不理解对方的行为。 这么一颗魔化舍利,要是它们的话,早就自己吞噬,化为修为了。 对方居然能忍住不去吞噬,就这么带在身上,甚至直接给了一个区区阴魂。 无法理解,这样的行为,违反魔头一贯行事准则,实在无法理解。 夜明可不管它们理不理解,见这一招有效,又扔出魔化袈裟、两串魔化串珠对两魔进行干扰。 两魔叫苦不迭,再防守不住,被一群阴魂甲士们打的凄惨无比。 “认输,奴家认输了,气运奴家不要了,只求看在大家都是同道的份上,放奴家一马!” 魅魔又变成了娇滴滴的美人样。 只是它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将军坐下马一蹄踩在脸上,头都踩成一团黑烟了。 魅魔赶紧恢复形体,手持“魔亢金锏”,继续顽抗。 “求它有什么用?大家都是魔,它必定也是想吞噬掉我们增长修为!” 幻魔倒是硬气,并不求饶, “跟他拼到底,就还有机会!” 魅魔也知幻魔说的对,开始拼死反抗。 只是两魔的反抗并无用处,在夜明的各种手段不断施压之下,它们毫无还手之力。 到最后,连手中的兵器都被缴了。 两魔自身也被夜明用“魔心火”包裹起来,直接焚烧它们的本体。 “啊~~” 两魔惨叫不已,幻魔更是绝望无比,被这么拿下,接下来肯定就是被对方活活吞噬了。 谁知明明都已经拿下它们了,却不见对方上来吞噬它们,反而是继续用那血红火焰灼烧它们。 两魔的力量源头都没有断,是不会死的。 先前他们不怕吕庆绪,很大原因也在于此。 就算败了,最多也不过被封印,是不会死的。 但是面对夜明,那就不行了。 大家都是魔,可以直接吞噬,不用管力量源头断没断。 奇怪的是,两魔惨叫不已,被痛苦的折磨了半天,也不见那家伙上前吞噬。 幻魔见此,大骂道: “士可杀不可辱,不就是要吞噬我吗?来啊,何必如此侮辱于我!” 听到幻魔的话,夜明伸手一指,加大了焚烧它的火力。 “啊~~” “吵什么吵,我想吃熟的不行吗?” 夜明说了一句,不再理会幻魔。 他现在很辛苦,压抑吞噬本能真的很辛苦。 虽然知道如果一次吞噬了这两个魔头,好处巨大,可夜明有更远大的理想。 如果就因为这么一点儿蝇头小利就放弃了,那也太不值当了。 因此,他一直在压制吞噬本能。 但是魅魔并没有幻魔那么激进,在它看来,哪怕是一直被烈火焚身,也好过身死道消。 因此,即便极其痛苦,也在尽量忍受,不想就此被吞噬掉。 那边夜明心中不断诵读正道经文,自我折磨。 每当感觉有点受不住,痛苦无比的时候,就会加大一点儿对两魔的火力。 两魔立时就会发出痛苦的惨叫,听着两魔的惨叫,夜明就感觉没那么痛苦了。 果然,只有将痛苦转移出去,才是最幸福的。 “啊,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饶是一心求活的魅魔,现在也忍受不住这样生不如死的感觉了,在那里惨叫,求夜明杀了自己。 幻魔就更不用说了,不断詈骂夜明,只求速死。 但夜明似乎就是铁了心的要折磨它们,不断加大火力,就是不杀它们。 过了许久,夜明感觉自身魔性被渐渐压下去了,这才感觉轻松起来。 果然,每一次成功压制魔性之后,就会感觉神清气爽,似乎连道理的领悟都会更深一层。 感受到自身的那种神秘变化之后,夜明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笑吟吟的看向两魔。 “杀了我,快杀了我!” 幻魔见到夜明的表情,惊惧不已,它现在只求速死,不想再忍受折磨。 而夜明则是想着做个试验先,他想试一试,不用同类吞噬的方法,到底能不能杀死力量源头没有断的魔头。 有了想法,夜明直接行动起来,既然幻魔叫的那么凶,那就先从它开始。 先是试了试用镇魔石碑直接砸,砸的幻魔发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叫声,但也只是将其砸成无数黑烟,并不能杀死。 黑烟缓缓汇聚,又变成没有具体形象的幻魔。 接着,夜明又用鬼魂杀魔做试验。 让赵将军等将幻魔连续杀了十几遍,发现还是不行。 化为丝丝黑烟之后,最后还是会汇聚在一起。 夜明又用许多瓶子,将幻魔的黑烟分别装在不同的瓶子里,然后一丝丝的灭杀。 一开始还很顺利,杀得黑烟大量彻底消失。 但在总量消耗掉一半之后,其他黑烟自行消失,凭空聚集在了最后一丝黑烟上,再次变为幻魔。 且其力量源头不断传来力量,帮助其恢复。 随后,夜明又试了十几种方式,都以失败告终。 为了防止试验误差,夜明又将同样的手段对着魅魔施展了一遍。 经过这样的两轮试验下来,两魔确定了,这个不断折磨他们的同类,是魔头中的魔头,最残忍,最变态的那种! 那么多恐怖的针对魔头的刑罚,他都能做得出来,实在是太恐怖了! 虽然夜明从始至终只是想做个试验,但在两魔看来,他就是世上最凶恶残忍的魔头。 这可是将它们一遍遍的分尸折磨,又让它们恢复,再分尸折磨。 到了后来,两魔彻底绝望,心如死灰,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死灰。 就在此时,魅魔忽然一脸开心: “哈哈哈,天助我也,京城那些受我淫欲影响的男男女女正在被大量屠杀,我的力量源头在消失,哈哈哈~~~~~” 幻魔也是大笑起来: “哈哈,有人屠城,被我幻觉影响的人也在死亡,我的力量源头也在消失,哈哈哈,终于可以安心的死去了!” 看着两个疯掉的魔头,夜明有点儿无语。 至于吗,我不就是做了个试验吗? 我又不是什么恶魔,你们有必要这样激动吗? 逐渐失去力量源头的两魔,趁机主动断掉与力量源头的联系,身形逐渐变淡,渐趋消失。 在消失前,幻魔还不忘诅咒夜明一句: “你这个魔头,必定不得好死!” ...... 195虎砀山猪毛脚受罪;三王麾下不得吃肉 并不觉得自己凶恶的夜明见两魔消失,觉得有些遗憾,他还有好多想法想要尝试的,结果这俩居然就这么没了。 好不容易一下子遇到两个同类可以试验,下次再想见到,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略觉不太圆满的夜明看向了两魔留下的东西。 幻魔陨灭后,原地留下了一团不断变幻的烟气,此是幻境之核。 魅魔陨灭后,原地留下了一团滑滑腻腻的粉团,此是魅惑之核。 见到两魔的核心,夜明不客气的收下了,再加上瘟魔的疫病之核,他手上现在已经有三颗魔核了。 这要是让其他魔头知道,恐怕不知会眼红成什么样。 随后,夜明回到杨鹿鸣的身体里,动用镇魔石碑,将现场所有魔气全部清理一空,保证别人看不出什么来。 搞定之后,收了四象阵旗,拍拍屁股离开此处。 麦穗和驴根藏在较远处的一个山洞里。 山洞里还有一窝黑熊,被麦穗赶到山洞最里面去了。 夜明找到麦穗的时候,那黑熊一家还挤在一起,靠在石壁上,瑟瑟发抖。 见到夜明归来,麦穗没有立马迎接,而是先问道: “我叫什么名字?” “唐雁菡。” 见夜明答对了,麦穗这才确认回来的是夜明,上前拉着夜明的手。 “对手都被爹爹打死了吗?” “嗯,是弄死了。” 夜明笑着点点头。 说着,骑着驴根带着麦穗离去,路上慢慢讲战斗经过讲给麦穗听。 ...... 猪毛脚最近日子过得不太好,自从得到了夜明的“信任”后,猪毛脚自以为找到了知己,屁颠的就到了虎砀山,帮夜明打前站,主要是他自己也很想得到虎砀山中的大妖遗泽。 来到虎砀山之后,这才发现,虎砀山的形势又和他上次离开时不一样了。 这里不再是只有一个虎大王称霸了,居然又来了一群妖怪,这些妖怪自称松林三煞,乃是三个颇有些道行的妖怪,分别是一牛、一鹿、一羊。 要是寻常牛、鹿、羊,见了老虎,那自是不敢反抗的。 可这三个妖怪毕竟是有修为的,脱离了兽类天性,并不是很怕虎大王。 三妖联手之下,竟能与虎大王斗的旗鼓相当。 双方在经过好几次斗战之后,虎大王没能赶走他们,三妖成功在虎砀山立足下来。 立足之后,三妖直接占了一座松树比较多的山林,取名松林山,开始招兵买马,扩大势力。 周围不少以前受虎大王压迫的小妖听说此事,纷纷投奔。 虎大王得知此事,带着手下小妖们又和三妖打了几场,没能建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三妖在虎砀山的地位。 三妖收了一只老鼠精手下,这老鼠精修为一般,但寻坑探宝是个好手,居然找到了猪毛脚好不容易挖出来的密道。 当猪毛脚到密道时,就被发现了。 自己挖的密道被人占领了,猪毛脚自然忍不了,就将那些小妖们暴打了一顿。 这毫不意外的惊动了三妖,猪毛脚不敌三妖,落荒而逃。 三妖发现猪毛脚单打独斗不弱于他们,自然不会放任猪毛脚逍遥,发动手下小妖到处搜寻。 这事也被虎大王得知了,虎大王自然是认识猪毛脚的。 事实上,当初猪毛脚之所以离开虎砀山,就是因为虎大王看上了猪毛脚......的肉。 听说猪毛脚回来,虎大王也发动手下小妖寻找起来。 这情况,要是搁在以前,猪毛脚肯定就先溜为敬了。 可这一次他是有任务在身的,他不想辜负某人对自己的“信任”,决定抗争到底。 于是乎,这些日子以来,猪毛脚都在虎砀山一带游荡,不断躲避三妖和虎大王的追捕。 经过长时间的斗争,猪毛脚连精心炼制的兵器,超级大钉耙都弄丢了,被一个小妖拿去献给了虎大王。 这天,猪毛脚正躲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闭着眼睛小眯一会儿。 他现在又饿又困,但又不敢睡着,只能这么熬着。 正在打盹儿,不知不觉间,一根草伸了过来,碰了碰猪毛脚的鼻子。 猪毛脚没感觉到危险,以为是树枝,没有理会,继续睡着。 不一会儿,那草又往他鼻子里捅了捅。 猪毛脚鼻子有点儿痒痒,哼哼了一声,翻了个身,侧着继续睡。 本以为这样就没问题了,谁知又有草根伸过来,这次直接捅进了猪毛脚的鼻孔里。 猪毛脚受了刺激似的,连连哼哼了好几声,睁开眼睛看向面前。 见到眼前竟然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人,吓得一个激灵跳了起来,下意识就要动手。 等看清来者何人之后,猪毛脚瞪大了眼睛: “杨先生,你总算来了~~~” 这一刻,猪毛脚都快哭了,感觉自己坚持的这些日子都有了意义。 “看来你挺悠闲的嘛,这都睡的着。” 夜明笑着打趣道。 “哎~~别提了,这些日子,可难死老猪我了......” 猪毛脚向夜明大吐苦水,说着这些日子的艰难,一副劳苦功高的样子。 等他说完,夜明问道: “那虎大王手下有多少小妖?” “额,老猪我就顾着跑了,没来得及数。” “那虎大王都有哪些神通?” “不知道,他每次出手,都是直接打,我就知道他用的是枪锤。” “那三妖手下有多少小妖?” “不知道,没数。” “那三妖有什么神通?” “也没见他们用,我们就是过招,我见打不过,就先撤了。” “那虎砀山的地形你都记下来了吗?” “记啥地形?老猪我在这里住过很多年的,什么路都是直接蹚出来的,根本不用记什么地形!” “那你这些天,都有什么发现?” “我发现壳壳果要剥开壳才好吃,以前不知道,都是连壳一起吃的。” 看着一脸憨厚,自觉立了大功的猪毛脚,夜明默默说道: “其实你这些天不用受罪的,在虎砀山外等我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我不得先来谈谈情况。” “那你探的情况呢?” “额~~~” 猪毛脚摸了摸只有一点儿毛的头顶,哼哼了两声,小声道: “我这不是已经提供了一堆情报吗?” 夜明指着驴根道: “驴根,你去弄情报回来。” 驴根打个响鼻,迈着步子走了。 猪毛脚见夜明让驴根去弄情报,指着身边的大树道: “杨先生,你别开玩笑了,就这么一头连妖怪都不是的驴子,它能弄来情报,老猪我当场把这棵树吃掉!” 夜明笑了笑,不说话,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 麦穗也坐在一旁,安静地等待。 过了一会儿,便见驴根驮着一个被打晕的小妖过来。 这小妖是个人身兽首的獐子,一看就是修为不高的类型。 弄来了小妖,驴根身子一晃,将小妖丢在地上。 夜明指着小妖道: “情报这不就弄来了吗?” 猪毛脚见此,瞪大了猪眼,十分惊讶的看着驴根,这驴子,居然能打过小妖? 夜明将小妖叫醒,“文明”的简单沟通之后,小妖就表示愿意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就这样,夜明来此不到一个时辰,就得到了大量情报,甚至还有虎砀山双方大王的一些秘闻。 眼见真输了,猪毛脚也是个愿赌服输的,磨了磨牙,转身就要去啃那棵大树。 结果脑袋挨了夜明一竹棍: “干什么,干什么,几百年的老树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道了,你就这么给人家霍霍了?” 猪毛脚被夜明训了一顿,不敢说话。 “记着,上苍有好生之德,不要干这种缺德事,知道吗?” 夜明说着,又吩咐道, “去,弄些柴禾来,咱们一会儿吃烤獐子。” 过了一阵,新鲜的獐子就烤好了。 猪毛脚边吃边嘀咕: “刚才还说什么好生之德,现在就在造孽......”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猪毛脚吓了一跳,害怕下一个被架在火上烤的就是自己。 刚吃了没一会儿,林子里的烤肉香味儿就引来了一些东西。 几个在此巡逻的小妖。 妖怪由禽畜化为人形之后,便会脱离原来的野兽状态。 便是食草之兽,也能正常吃肉。 但松林三煞都是不忘本的,他们即便成了妖,还是坚持吃素。 不但自己吃素,还不许手下吃肉,甚至在整个领地范围内,都不允许有谁吃肉。 这也导致许多投奔他们的食肉小妖被迫离去,转投了虎大王。 但三妖不在乎这些,他们做了大王,自然要按照自己的规矩来。 此处正是在三妖的领地,巡逻小妖们闻到烤肉味儿,立马就被刺激到了。 自从三位大王来了之后,他们这些吃素小妖就迎来了春天,再没有野兽敢吃他们,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人敢公然吃肉。 不但吃,还是烤着吃! 作为小妖,他们都没有完全摆脱兽类怕火的天性,对火焰格外忌惮且厌恶。 “野猪,肯定是那头死肥猪干的,太嚣张了,竟敢吃肉!” “就是,放着美味的草不吃,竟敢吃肉!” 一群小妖们群情激奋,嗷嗷叫的冲了过去...... 很快,夜明一行的周边便挂满了獐、鹿、兔、羊等。 “这么多,拉到山下去卖,一准能挣不少钱。” “杨先生,我们就这么等着那三妖找过来,然后您大发神威,将他们全部降服吗?” “不然呢,对付他们还需要用计谋吗?”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找过去,还要等他们过来。” “我们什么身份,他们什么身份,要他们自己过来送才行!” 夜明说着,给烤的油光四溢的野兔撒上盐,闻着阵阵香味,满意的点点头,又是一口酒灌下去。 这酒真是愈发不经喝了,自己已经尽量慢着喝了,还是快要喝光了。 吃了一顿饱之后,夜明抬头看向远方。 那边有三股妖气正在接近,目标直指这里。 “他们来了,我们......走吧!” “哦~~啊!?不是说大发神威直接消灭他们吗?” “那多没趣儿,咱们玩点儿有趣儿的。” “额~~” 这一刻,猪毛脚忽然有点庆幸自己当初认怂的比较果断了。 这位实在是...... ...... 196三妖中计误食肉;迁怒虎妖共击之 在夜明等离开后,不一会儿,便见三个妖怪带着一群小妖来到此处。 牛大王手中提着一个巨大的流星锤,鼻子冒着热气,双目满是怒火的一马当先来到此地。 身后是持长剑的鹿大王和持木杖的羊大王。 三妖来到小妖所说之地,顿时一愣。 眼前所见,地上到处是肥美青草,树上长着巨大的新鲜蘑菇。 还有一颗颗熟透的果子挂在树枝上,硕大如头。 “这......” 牛大王有些忍不住流出口水来, “不是说有人在这里杀小妖吃肉吗?怎么没有一点战斗痕迹,还有......这么多好吃的。” 羊大王也是看到地上的青草,眼睛发直,揉了揉眼睛,有点自我怀疑。 “不对,情况很不对。” 鹿大王是有些智慧在身上的,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你们看,现在才开春,倒春寒都没过去,这里为何会有如此茂盛的植被? 而且,这树上的果子,不是应该入秋才有吗? 还有,这树上的蘑菇,未免太大了,还是连成一片的。 这样的宝地,为何我们之前就没有察觉? 有问题,这里面一定有大问题!” 听鹿大王这么说,牛大王也是清醒了些,铜铃大的眼睛睁的圆鼓鼓的,想要看出问题来,只是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羊大王是三妖中最贪吃的,见到这些好吃的,虽然知道可能会有问题,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尝一尝。 “三弟,不可!” 鹿大王看出了羊大王的想法,赶紧阻止, “这地方突然变成这样,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问题存在,我建议,直接将这里的东西全部铲除!” “啊,铲除~~” 羊大王顿时不乐意了, “我们都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丰美的食物了,就这么......” 牛大王显然也不想就这么放弃,想了想说道: “小妖们不是说有人在附近吃肉吗?还是先找人吧!” 众小妖看到这些食物,也是垂涎不已,但没人敢和三位大王争,此时得了命令,都积极寻找起来。 小妖们想要立功,可以分到一点儿美食,都是格外卖力。 只是四下一圈找下来,也不见有什么可疑目标。 连除他们之外的其他有灵智生灵都没看到。 “没有......看样子是已经逃了。” 牛大王收起手中的巨大流星锤,再次看向这些吃的。 鹿大王其实也想吃,但到底忍住了: “老大,老三,这些吃的肯定有问题,我们,还是将其铲除掉吧!” 羊大王立马反对: “二哥,自我们从......到这里来,一路上吃了多少苦? 不就是为了能找到一片没有被那些恶狼诅咒的土地生活吗? 这里现在长出这么美味的食物,一定是上天的恩赐。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是啊,老二,其实我觉得,以我们的法力,就算这些东西有问题,应该也不会有事。” 牛大王在这一点上也是支持羊大王的。 鹿大王的意志不是十分坚定,见另外两位结义兄弟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反对。 牛大王到底没有被美食诱惑的完全失去理智,指着一个牛头小妖道: “你,先去尝尝!” 那牛头小妖闻言,又是渴望,又是害怕。 不过既然三位大王都在身边,他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抓了一把相当肥妹的青草就送进了嘴里。 牛大王看到小妖一下吃了那么好的一把草,有些心疼,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看着。 小妖吃完草,有些紧张的审视自身状态,发现好像没什么不适。 牛大王出手,亲自用法力检查了小妖一遍。 “没问题,可以吃!” 得出这个结论的牛大王很是开心,激动的拍手。 羊大王闻言,早就忍不住的他上前去,直接扑进了一堆草里,趴在地上就吃了起来。 嗯,吃相十分难看。 牛大王见自家兄弟开吃也没事,摘了一颗树上的果子,咬了一口。 果真美味无比,是一种他从未品尝过的美味! 吃了一口后,有些上瘾的牛大王再无顾忌,大口吃了起来。 鹿大王见两个兄弟都吃了起来,也是口角流涎,想要上去一起大快朵颐。 艰难的迈了下步子,又收了回来。 鹿大王决定忍了,不吃! “二大王......” 一群小妖见二大王不吃,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鹿大王见此,叹了口气道: “你们也去吃吧!” 众小妖闻言,欢呼雀跃,也扑了上去。 不少小妖直接显出原形,大口吃了起来。 看着他们大吃大喝的样子,鹿大王有些不知道自己的坚持到底是不是个笑话,只是默念: “玄女在上,希望食物没问题...... 玄女在上,希望食物没问题......” 如此不断祈祷。 这时一个平素被他关照许多的小妖,一脸讨好的拿着一颗果子递到鹿大王面前。 “二大王,这果子真的很好吃,您就吃一个尝尝鲜吧!” 看着小妖一脸的讨好和期待,再看那熟透的,红彤彤如鲜血一般的果子,鹿大王到底是没忍住诱惑,接过果子,试着咬了一口...... 别说,真的很好吃,是一种他从没尝过的滋味,仿佛不属于草木果实该有的味道,有一种独特的嚼劲儿。 众妖正吃的开心,忽然见,周围的环境居然产生了波动,好似有什么要破碎似的。 三妖修为到底不差,立马感知到了异常,举目四顾。 下一刻,一声某样东西破碎的声音响起。 随着破碎声响起,周围的一切好似没有变化,又好似有了变化。 众妖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羊大王发出了惊恐地尖叫声。 众妖闻声,下意识看向羊大王处。 只见此时的羊大王浑身是血,不是自己的,都是沾染的,身上的羊毛都被染红了。 在其脚下,不是什么青草,而是一只野山羊的尸体,那野山羊已经被吃掉一半了。 可以看到,羊大王的嘴里现在还叼着一块肉,一块羊肉。 看着被吓傻的羊大王,牛大王忽然也有了不好的预感,缓缓看向手中的硕大果子。 这那是什么果子,分明是一个牛头! 鹿大王也发现了,自己手中的,是一块鹿肉...... 周围的小妖也都发现自己在吃其他小妖。 有小妖认出被他们吃的,就是先前失踪的小妖。 这一瞬间,三大妖王的反应和一群小妖们截然相反。 一群小妖们意识到自己是在吃其他小妖的之后,并没有什么惊恐之类的情绪变化,甚至有小妖淡定的接着嚼了几下,将肉给咽下去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只是因为跟随了三位大王,这才不吃肉的,不代表他们以前没吃过。 而三妖在意识到自己居然吃了肉之后,一个个惊恐大叫,好似信仰破碎一般,在原地发疯。 “谁,是谁在害我们!出来,滚出来!” 牛大王抡着流星锤乱砸,吓得周围的小妖们抱头鼠窜。 一个小妖一边跑,一边不忘藏一条羊腿在身上。 躲到一边后,对身边另一个小妖道: “至于吗,不就是吃了口肉吗?” 说着,拿出羊腿,大嚼了一口。 他旁边就是一只小羊妖,见同伴吃羊肉,也不觉稀奇或是惊恐,只是看着几个大王的方向道: “不知道,几位大王毕竟是从外面来的,也许有规矩习俗什么的和我们这不一样也正常。” 三妖发疯,在周围找暗中施法害人的那人,只可惜怎么也见不到对方。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一阵大笑声传来: “哈哈哈,我说你们今天在怎么不在洞府,原来是跑到这里偷偷吃肉来了!” 一个满是嘲讽的声音响起,惹得心态崩溃的三妖一起看去。 来者是个人身虎头的大个子妖怪,手持一柄枪锤,身后跟着一群小妖。他手下的小妖比较多样化,食草的、食肉的都有。 显然,这位就是虎砀山的另一霸主,虎大王。 以虎大王的修为,当然是可以完全化成人形的,但是他不喜欢。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虎头最帅了,就没有变。 不但虎头,虎毛、虎尾他也都觉得帅,全都保留了,看起来野性十足,很是威猛。 “是你在害我们?” 牛大王虽然在问话,但手中已经抡着流星锤冲上来了。 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顾不得那么多。 羊大王也是如此,跟着冲了上来。 鹿大王虽然也满是负罪感,但还是有些理智的。 他觉得应该不是虎大王干的。 因为虎大王的本事他们都清楚,断是不会方才那般高明的幻术的。 只是两个兄弟都冲上去了,他也不得不出手。 毕竟虎大王修为不弱,他们三个不联手,还真不是对手。 面对三妖的攻击,虎大王并不畏惧,正面迎战。 很快,虎大王发现了一点儿不对劲儿。 牛大王和羊大王好像发疯似的,完全只攻不防,一副以命换命的打法。 虎大王可不想稀里糊涂的和对手拼命,无奈选择后撤一些,防御为主。 所谓久守必失,面对牛、羊两妖的拼命打法和鹿大王的策应支援,虎大王居然逐渐落在下风了。 这让虎大王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今天这三个家伙突然变得这么勇了,真要和自己拼命? 虎大王称霸虎砀山有些年头了,并不怕死,但也不想死的莫名其妙。 尤其是今天这事透着一股子奇怪,虎大王心生退意,决定等事后再仔细探听一下消息。 有了决定的虎大王且战且走,想要离开。 但牛、羊二妖死追不放,根本就不打算让虎大王走脱。 鹿大王见此,叫苦不迭,但也不可能放弃自家兄弟,只能跟着上。 两家大王大了起来,他们手下的小妖自然也打了起来。 在几位大王眼皮子底下的时候,小妖们打的格外激烈,等大王们打着打着远去之后,小妖们则在原地大声叫喊,制造厮杀声。 动静闹得很大,好像在大战的样子,其实根本都不带动手的。 作为虎砀山真正的常青树,这些小妖们才是这里活的最久的,相互之间基本都认识。 跟着大王们,完全就是混口饭吃,大王不在,他们之间才不会真的打生打死。 暗中见此的夜明觉得有些好笑,但又觉得有理,这些小妖们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大王,的确是有点东西的。 ...... 197反联手三击毙虎妖;兄弟情念断皆自裁 先前三妖所中幻术,自然就是夜明用幻境之核创造的。 世上大部分幻术都是愚弄中术者本身,并不会真的改变周围环境。 幻魔不同,其幻境十分强大,是直接改变周围环境产生的,没有足够修为或是独特本领之人,极难察觉自己中了幻术,更无法破除。 此时见四妖且战且走的远去了,夜明也不再管这些假作打斗的小妖,带着猪毛脚、麦穗、驴根跟了上去。 顺着四妖所去方向,行了一段距离后,忽然感觉不对,因为前方实在太安静了,根本不像有打斗发生的样子。 夜明的嘴角忽然浮现一丝笑意,当做什么也没发现的样子,左手笼在袖子里,并不露出,照常往前去。 猪毛脚并未察觉什么,屁颠跟着一起,感觉跟着这位,有一种智商碾压的成就感。 正自高兴,往前去时,忽然自侧面林子里飞来一个巨大的流星锤,直击夜明。 随着流星锤出现,牛大王手持铁链末端冲出。 另外,虎大王、鹿大王、羊大王也一同杀出,目标全都直指夜明。 猪毛脚见此大惊,只是他现下手里连武器都没有,如何能相助夜明? 但出人意料的是,他没有逃跑,那怕是赤手空拳,还是选择了迎敌。 面对这“突然袭击”,夜明淡淡一笑,左手在袖子中并不伸出,右手持着竹棍,轻轻一点。 流星锤砸在竹棍上,立时就被化解了巨大的冲力,变得软软绵绵的,毫无杀伤力。 后续虎大王三人的攻击,也读被夜明以竹棍轻易化解。 此时的夜明身上绽放莹莹仙光,瑞彩纷呈,举手投足间,仙气飘飘,看去不似凡间之人,一派仙家气度。 四妖的突然袭击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被他化解之后,没有停下攻击,而是继续出击。 只是无论是虎大王出手,还是另外三妖联手,夜明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用竹棍轻易挡下了他们所有攻势。 四妖连番出手,丝毫无法威胁到夜明,都是心惊不已。 鹿大王率先停手,往后退了些,不敢上前。 其他三妖也是后退。 吓了一跳的猪毛脚此时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十分意外的看向四妖: “你们这群孙子,居然暗中联手了?” 鹿大王眼神闪烁道: “刚刚察觉到事情不对,才临时联合的,毕竟,作为新的危险,我们必要先对付你们。” 牛大王还是愤愤不平,双眼满是怒火: “老二,和他们废什么话,害我们破了戒,有罪于玄女大人,先杀了他报仇再说!” 羊大王也是一脸伤感,质问夜明: “我们无冤无仇,为何害我们?” “玄女?你们说的玄女是什么?” 夜明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反倒是对他们所说的玄女有些兴趣。 “哼,你不配知道玄女的事,看老子砸扁你!” 牛大王气不过,要再动手。 但虎大王却是退了一步,摆手道: “我其实和他们不熟,只是以为有其他妖怪要来占地盘,既然阁下是人非妖,想来也不会占这里的地盘,我们之间没有冲突。” 猪毛脚不满道: “屁话,你猪爷爷的宝贝钉耙现在还在你手里呢!” 听到钉耙,虎大王神色一僵: “还你,还你就是。” 夜明笑了笑: “既然都对我出手了,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我看不如这样,你受我三击,三击之后,我不再拦你,如何?” “三击......” 虎大王闻言,思虑之下,觉得没问题。 对方虽然修为明显胜过自己等妖,但要说自己连三击都挡不住,应当不至于,赢面很大。 “好,我答应你。” “不可,此中必有诈,虎大王,现今唯有我等联手,才是最好选择!” 鹿大王刚忙制止,他好不容易才让虎大王暂时站在他们一边的,可不想就这么失去这个盟友。 但虎大王心中退意已生,并不听鹿大王之言,打算早点了结此事。 手持枪锤,严阵以待,做好防守架势。 其他三妖见虎大王不愿联手,也是无奈。 牛大王想要先动手,被鹿大王拦下。 觉得先让虎大王试一试对手的底细究竟如何,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见虎大王做好准备,夜明轻轻一笑,一副神仙中人的优雅做派,轻轻举起竹棍,照着虎大王打了下去。 面对轻飘飘的竹棍一击,虎大王用力挥出手中枪锤,正面抗衡。 一击之下,虎大王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虎口开裂,身子剧烈震动,脚下土地都被压下去三寸深,使得双足陷入其中。 但这一击也算是接下了。 虎大王活动了下麻痹的双手,感觉应该没有超过自己的极限,可以挡住,心中有了些信心。 夜明又是一竹棍打来,和先前一击一模一样。 这一击,威力比方才强了一些,但不多。 虎大王全力防守,还是给挡了下来。 眼见只差最后一击,虎大王心中大为振奋,自觉今日可以过关。 第三击表面看去与前两击无有区别,就是简单的举起竹棍打下来。 虎大王心中戒备,全力防御。 尽管如此,他还是小瞧了这最后一击。 夜明的三击其实是一击,前两击之中,藏了两道暗劲,第三击落下打出全力的同时,一同引爆了前两击的暗劲。 虎大王没有察觉到问题所在,还是以枪锤抵挡。 一声兵器破碎声响起,虎大王手中的枪锤直接破碎,成为一堆废铁,竹棍轻飘飘的打在了虎大王的头上。 一击过后,夜明随手收了竹棍,不再关注虎大王。 而虎大王仍是立在原地,久久不动。 鹿大王见此,感觉情况不对,上前轻轻一碰虎大王后背,虎大王的身子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三妖大惊,这才确定,虎大王已然气绝。 鹿大王伸手去摸虎大王额头,发现骨头完好无损,可内部的脑子,已经完全烂掉了,显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没一会儿,虎大王的身体开始变形,扩大,化为一只房屋般大小的虎妖尸首,倒在地上。 “几位,不是要杀我吗?可以动手了。” 夜明笑着对另外三妖说道。 此时那怕是最激进的牛大王也沉默不语了。 他们虽然知道眼前这位强大,但也没想到,居然三击就能打死虎大王。 要知道他们三个联手,也不过与虎大王打个平手而已。 眼见夜明对他们不甚在乎的样子,牛大王忽然叹息一声道: “兄弟们,是我对不起你们,要不是我心志不坚,也不会中了此人诡计,轻易就破了戒。 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玄女大人!” 说着,牛大王忽然一手抓着流星锤,用流星锤狠狠地砸在自己头上。 两根锤上尖刺直接刺破头颅,牛大王双眼圆睁,额头出血,登时毙命,倒在地上。 “大哥!” “大哥!” 鹿、羊两妖大惊,见牛大王自裁,悲恸不已。 “大哥,是我的错,都是我贪嘴,我不该贪嘴的,不该啊!” 羊大王大哭着,大叫一声,一头撞在流星锤的尖刺上,也是刺穿头颅而死。 “大哥、三弟......” 鹿大王见两个结义兄弟自戕,指着夜明质问道: “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 神仙模样的夜明其实是魔,并没有什么愧疚感,只是说道: “你们虽不曾吃肉,但所犯罪孽也是不少,需要我细细说明吗?” 鹿大王闻言,神情一滞,惨笑一声道: “我们离开天籁草原至此,不过是想找一处不被狼妖诅咒的土地生存而已。 沿途犯下的罪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今日既然遇到阁下,也是命该如此!” 说着,拔剑自刎,倒在了两个兄弟身边。 看着这三个妖怪全自裁了,猪毛脚心里没一点胜利者的快感,只觉得滋味难明。 有些后怕的看向夜明: “那个,杨先生,我身上也有不少孽力......” “哦,刚才我随意诓他们的,这纯粹是我个人没素质,想要弄死他们,理由都是现编的。” 夜明很是坦诚的说道。 “啊,就是因为这?” “不然呢?” “额,虽说修行界杀伐向来残酷,可我总感觉杨先生不像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猪毛脚摸了摸没什么毛的头。 其实就算是夜明不杀这三妖,他们也没几年可活了。 这些家伙虽然不吃肉,但可没少杀生,身上孽力积攒极多,加之自身的偏执、伪善,要不了几年,必遭天谴。 今天遇到夜明,有机会自裁,已经算是幸运了。 毕竟自裁还能投胎转世,遭了天谴,可就彻底灰飞烟灭了。 看着四妖全都现了原形,夜明指了四妖尸首道: “去,全给处理了,这可都是好东西。” “知道,知道!” 猪毛脚点头,这四妖从皮肉到骨头,都是好东西,可不能便宜了这山里的小妖和野兽...... “不好了,四位大王死了,全死了!” 山里的小妖们炸了锅,一个个惊讶不已。 有小妖淡定道: “慌什么,新大王来了,直接投奔就是了,不管是那个大王,手下总要有做事的不是?” “不是啊,这次杀死几位大王的,不是其他大王,而是人!” 这话一出,淡定小妖们再也坐不住了,立马收拾东西就跑。 开完笑,妖怪需要他们这些小妖打下手做事,人类只需要他们的骨肉皮筋用来画符炼宝,试问众小妖如何不怕,自是大乱逃跑。 夜明等人其实没兴趣去为难一群小妖,只是分别去双方大王的洞府里逛了一圈。 猪毛脚找回了自己的宝贝钉耙,欣喜不已。 夜明在三妖的洞府里找到一株可救命的三百年灵芝,被三妖珍重的收藏着。 只可惜,他们到死也没用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枚刻着一头鹿的白色玉石。 那玉石没有雕琢过,上面的白鹿就像是纯天然长成的。 东西到手,夜明判断这应该与三妖所说的玄女有关,收了起来。 好心帮四妖将遗物整理完毕之后,夜明也懒得再去虎砀山其他地方搜寻宝物之类,决定直奔那位大妖遗留洞府所在地。 那地方猪毛脚以前去过不止一次,倒是好找,一行顺利到达目的地。 ...... 198勘破假象寻妖府;穷奇虎妖得遗泽 虎砀山深处,一处林木甚少的平地处,突兀的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这石头如小山一般大小,完整一块,无一点裂隙,好似自天穹坠落而下。 大石的一面处,有一石门。 那石门好似和石头长在一起,严丝合缝,浑然一体。 “就是这里了!” 猪毛脚指着眼前的大石头,来到石门之前,敲了敲石门, “这就是大妖遗留的洞府入口了,老猪我当初试了好几次,都没法打开这石门。 其他妖怪也都打不开,只能望门兴叹。” 说着,猪毛脚还是有些不服气,先是拿起钉耙,连着筑了十几耙,将自己震得手脚发麻,石门却是纹丝不动。 又上前想用蛮力强行开门,也没有用处,根本拉不动门。 见猪毛脚试了一遍没有用,夜明饶有兴致的围着这大石绕了一圈,不时睁眼观察。 麦穗也是好奇的看着这大石头,拿出自己的白色石头,砸着试一试。 发现两者之间毫无联系,并无共鸣之类。 猪毛脚哼哼唧唧的试了半天,都没有效果。 “杨先生,以前都是有虎妖在接近这里之后,感受到血脉之中的呼唤。 由此才确定这是虎族大妖的陨落之地,是其留下的洞府。 咱们要不要去山里抓一只虎妖过来试试,以您的聪明才智,肯定能想到办法。” 难得猪毛脚还知道动脑子,能想到这一点。 夜明看了一圈之后,笑道: “这不是虎族大妖的洞府。” “什么?不可能,虎族血脉感应怎么会出错?而且虎砀山特别容易有虎妖修炼成精,这都是明证!” 猪毛脚不信夜明所言。 “我只是说这石头不是大妖洞府,可没说大妖洞府不在这里。” 夜明笑着说道。 “啊~~~” 猪毛脚一时没明白这之间的区别, “可是这里除了这大石头,也没有别的东西了啊!” 夜明轻轻拍了拍这大石头道: “这就是一块完整的实心石头,便是将其打碎,也进不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早有人知道这里有虎族大妖洞府遗留。 但其不愿让这位虎族大妖传承再现世间,故意用了一个障眼法,用来误导众妖。 要是围绕着这石头研究,就是再过一千年,一万年,等到石头成精了,也别想研究出什么东西来。” “什么!?” 猪毛脚一副世界观被人击碎的样子,没想到包括自己在内的众妖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在做无用功。 “那,真的洞府在那里?” 猪毛脚不由问道。 夜明睁开双眼,看向天空: “在上面。” “上面?” 猪毛脚抬头看天,发现天空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什么也没有啊!” 夜明取出龟甲道: “知道了具体位置,就要算一算方位和时辰了。” 只可惜,他只有《甲子占》人册,算这种明显与地册有关的东西,很是费力,只能一点点推算,不断完善。 不断测算之下,夜明不时喝上一口酒。 直到将酒喝完,结果也推算的差不多了。 在知道不少条件的情况下,他还是用了足足半天时间才算出个大概。 不是很准确,有三种可能。 有一种可能在最近就可以实施,夜明打算先试试看。 这需要等两天,本来夜明是打算先到临近城镇弄些酒喝的。 可是忽然之间,夜明就发现,自己不想喝酒了。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戒掉了,现在一点儿喝酒的兴趣都没了。 感觉就像是本体在外时一样。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突然喜欢喝酒的习惯,可能是杨鹿鸣的身体导致的。 目前看来,难道是杨鹿鸣喜欢喝酒的怪癖,被自己治好了? 夜明不由如此想到,这么算的话,倒是一件好事。 如此倒不用再费力去弄酒了。 在虎砀山住了两天,天天大鱼大肉,好吃好喝,吃的都是最新鲜的野味儿,可谓大饱口福,就是不知道山里的小妖、野兽们怎么想的。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夜明不在乎。 转眼间,就是正月三十,也就是正月最后一天。 这一天,是月亮最为晦暗的一天。 更幸运的是,今晚下雨,天空乌云密布,一点儿月都没有。 夜明见此,微微一笑,左手笼在袖子里,挥手御风而上,身上仙光莹莹,宛然如仙人,带着猪毛脚、麦穗、驴根一同往天空飞去。 在飞到一定高度后,夜明开始对自身站位微调。 多次调整之下,感觉到了合适的位置。 定下身形之后,取出虎大王的妖丹来,施法催动。 随着虎大王妖丹发光,在夜明的前方,空间开始扭曲,发生变化,一座满是野性蛮荒气息的粗陋大门出现在眼前。 神奇的是,明明站在夜明身边的麦穗、猪毛脚等却看不到这一切,因为他们站的位置到底偏差了一点点,是绝然看不到的。 看到那大门之后,夜明御风而行,飞至大门之前,带着他们一步跨过空中一道无形的壁障。 穿过壁障之后,麦穗他们才见到眼前的粗陋大门。 在那大门上粗大的线条刻画着一只状如牛,蝟毛,背生双翼的巨大恶兽。 “这是,穷奇?” 猪毛脚甚是惊叹眼前所见。 世上虎类都有两个大致的进化方向: 正道之虎,化为白虎。 凶恶之虎,化为穷奇。 这穷奇便是虎类极恶一面的展示。 夜明见此,便是明白为何会有人不愿有妖族得到这里的大妖传承了。 原来是四大凶兽之一穷奇的传承,这就难怪了。 “原来是穷奇啊~~”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猪毛脚还是有点失望,他一头野猪精,显然不可能得到穷奇传承,就是得到了,也没法修炼。 夜明用虎大王的妖丹照在大门上,让猪毛脚去推门。 这种力气活,猪毛脚倒是不推辞,用力推门。 这门又大又沉,猪毛脚用尽了吃奶的劲儿,才推开一条勉强能容几人通过的缝隙。 几人入内,观察洞府内部情况。 妖族的洞府远不如人族洞府精致,这大妖洞府也是如此,里面只有一间大房间。 迎面最深处,就是卧虎之处,有一具巨大的虎骨卧在那里。 从其骨架上可以看到,这虎已经生出双翼,虽然还没有完全化变为穷奇,但也差不太多。 由此可见,这妖生前在大妖之中,也属于绝对顶尖的一批。 看到这大妖之骨,猪毛脚不由得双腿发颤,难以前行,一种源自骨子里的恐惧让他差点儿忍不住扭头就跑。 麦穗也不是很好受,小脸有点发白,显然也被虎骨的压迫感冲击到了。 驴根四脚发软,直接瘫倒在地,不敢起来。 夜明一个魔,自然对此无感,轻咳一声,无形的气场笼罩身边之人,这才让他们感觉好些。 虽然如此,猪毛脚还是不敢随意走动: “杨先生,地方是您找到的,也是您开启的,我就不掺和了~~~” 见猪毛脚的熊样,夜明笑了笑,不去管他,直接来到虎骨之前,看到了其卧处前简陋石台上放着的一堆骨片。 拿起一片骨片观看起来,上面用专门记载修行法门的密文记载着一卷功法《蝶舞花海》。 这是一卷以柔美为主的功法,既华美又实用,并不是花架子,很适合女子。 这显然不是穷奇传承,估计是出自于陨落于这虎妖之手的对手。 还有几块骨片,也都刻录着功法、秘术等等,质量参差不齐,应该都是这虎妖收集的战利品,并无穷奇传承在内。 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夜明不客气的全都收下了。 洞府中还堆积的有不少宝物、材料之类,大部分都已损毁。 看得出来,虎妖在陨落之前,一定是经历过多番恶战的。 唯二还完好的宝物,就只有一只可以收纳诸多宝物的罐子和一对指虎。 那罐子没什么好说的,主要是指虎,这东西应该是虎妖自己的至宝,锋利无比,吹毛断发只是等闲。 而且,夜明明显感觉到,这指虎必须有配套的功法,才能发挥出其真正威力来。 随后,夜明看向了那虎妖之骨。 这虎妖之骨上,有多处伤痕,最严重的是头骨有一定的开裂迹象,想必这与虎妖的陨落有着直接联系。 没有见到妖丹,应该是在陨落时化散了。 不见穷奇传承,夜明盯着虎骨,再次用虎大王妖丹催发,试着沟通虎骨。 随着妖丹照耀,虎骨忽然发光,一道威严的声音自虎骨中传出。 “吾后辈子孙来此,当受穷奇传承。 然穷奇之道,艰险难行,吾亦差之一毫,未能成。 传承不在我处,唯有《穷奇吻元经》一卷传下。 望后世子孙以此卷有所成,重现穷奇之道......” 虎骨之中遗留之语完毕,便见虎骨眉心处光芒汇聚,凝成一块洁白坚硬的骨片。 夜明挥手一招,将骨片收入手中。 骨片中便是虎妖所言《穷奇吻元经》。 虎类族属,可凭此修成穷奇。 当然,只是理论上可行而已。 没有穷奇传承,想仅凭功法修成穷奇,不亚于重新行一遍穷奇之道,其间艰难,不足为外人道。 不过夜明并不在意,反正他也不走穷奇之道,再艰难也是别的事,他就负责帮别人制造困难就好了。 夜明到底还是有一点素质在的,得了虎妖遗留的好处,没有再破坏人家的遗骨。 招呼麦穗等出了洞府。 随着他们离开,洞府彻底隐匿在了空中。 显然,该给的已经给出去了,洞府主人也将彻底长眠。 “小猪猪,你这次也算帮了些忙,不能让你白忙活了,我打算奖励你一部强大的功法,你看如何?” “谢杨先生,不知杨先生要给我什么好功法?” “给你归给你,但你必须发誓,不能将这功法泄露给任何人,尤其是泪玲。” 猪毛脚闻言,感觉奇怪,杨先生是在防着那个丑女吗? 不管怎么说,有功法拿,不要白不要,猪毛脚当即发誓,保证绝不会泄露给泪玲。 夜明见此,甚是满意,取出一本功法递给猪毛脚: “诺,好好修炼,争取学有所成。” “嗯,杨先生放心,我会好好...... 《蝶舞花海》???” ...... 199公主病危众人心牵;少女精怪泪珠救人 京城巨变一事,引起了全天下的震惊。 万万没想到,在秦相等人宣传之下的忠义之师,居然干出了这样丧尽天良的恶事。 一时间,天下风起云涌,无数人震惊于这个消息。 同时,胥国许多封地在外的王侯们大喜过望。 原本他们注定了一辈子当王,过个几代,王系衰落,也就沦为平民了,这就是俗称的“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现在忽然之间有这么一个“好消息”传来,让许多有野心不敢展露的王侯们忽然起了雄心壮志。 胥国并不是藩王制度,王侯们只有封地的税权,没有实权。 但是各地知州、知府们有实权啊! 这些人有实权没大义,王侯们有大义,没实权。 两相结合之下,狼狈......不是,精诚合作就有了基础。 能力差,野心大的王侯们,成了各大州府权臣的傀儡。 野心大,能力强的王侯,开始往自己手中捞实权。 天下动了起来,首先竖起的,是一面讨董大旗。 英豪群起之,要铲除奸佞,还复朝纲。 一时间,各地厉兵秣马,纷纷北上陈州,共聚讨董...... 出了京城,就一直顺着璞州南下,打算过庆州回平州的灵璧公主一行也得到了消息。 本就卧病在床的灵璧公主听闻京城被屠城、焚毁,皇兄尸首被董禄山叛军挂在旗杆上暴晒的消息后,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昏迷不醒。 众人日夜照料,赵玉婉更是一刻不敢离身。 如此一连三日,灵璧公主才悠悠转醒。 方一醒来,就忧叹道: “胥国,要亡了......” 见灵璧公主憔悴成这样,似乎随时会出意外,赵玉婉泣泪不止,拉着泪玲的衣袖道: “泪玲,快想想办法,救救姐姐!” 泪玲叹息道: “我并无救人性命的法门,公主的病由心而发,殃及身体,又由身体反病内心。 再加上京城噩耗,连番打击之下,现下还能吃粥饮水,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赵玉婉大急,现在虽然还能吃粥饮水,但明显吃喝的比之前更少了,再这么下去,恐怕真的会出事。 对此,泪玲也是无能为力。 作为妖怪,害人的本事一大堆,但要论救人...... 马车外的护卫队长也十分关心灵璧公主的情况,有些心焦的问泪玲: “那个妖......杨先生,他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没跟上来,他要是在的话,总该有办法的吧!” 虽说很看不惯夜明,但护卫队长不得不承认,那妖人是个有本事的,现下公主的情况,显然不是寻常大夫可以救回来的。 对于夜明的行动,泪玲也不清楚,只是摇头: “不知,公子行事,自有章法。” 他们如今已至庆州,一行到了一处村落,村落中只有一群老弱妇孺,几乎没有青壮,据说都是逃难去了。 昔日的天下粮仓庆州,现在已经是难以生存了,有能力离开的人,都跑了。 暂住在村中,刘云娘将灵璧公主背下马车,安置在床榻上,赵玉婉再帮着照料,只是并无好转迹象。 现在的灵璧公主处于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状态中,很让人担心其身体状况。 夜幕降临,泪玲又化作猫的形态,在屋顶上卧着,看似在休息,其实是在警惕四周。 现在灵璧公主情况不妙,她需要好好守护。 彻宿师太也在门口打坐念经,守护着这里。 外围则是护卫队长带着的一群护卫们。 嗯,让我们恭喜一下护卫队长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花秉。 这个名字...... 好吧,还是继续称他为护卫队长吧。 护卫队长自从接触了一堆非凡事物之后,就对这方面很警惕,特意请彻宿师太帮忙将佩刀开了光。 除此之外,身边还随时带着一瓶牛泪。 每隔一个时辰必定要往眼睛上涂一次,保证自己能见到不同寻常的可疑东西。 正在心有忧虑的巡逻时,忽然听到一阵轻灵的女子笑声,听起来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欢快少女在开心的笑。 不但是他,其他有些困倦的护卫也都听到了。 不少人一个激灵,就跟着看过去。 结果发现什么也没有。 但护卫队长不同,他的眼睛上擦的有牛泪,他看到了远处有火光出现。 一个疑似少女的身影在打着火把出现在远处。 正要仔细观察,却发现火光一闪而灭,再不见少女的身影。 护卫队长本能感觉不妥,拔出腰间佩刀,喊道: “所有人注意!” 其他人不知队长让注意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的拔刀出来,四下张望。 这时,那银铃般的少女笑声再次响起。 护卫队长见到那火光突然又出现了,这一次,距离他们这边明显更近了些。 他听到了那少女不止在笑,还在说话。 对方似是在蹦蹦跳跳的说着话,听起来俏皮可爱,一点儿不恐怖。 “小妹妹,我出来了,我来找你玩儿了,你在哪儿啊,怎么不出来见我呢?” 少女的声音说着,有些疑惑的样子。 护卫队长见前方火光之中,拿着火把的少女身影再次出现。 对方似乎是光着脚的,脚上还绑着一串铃铛,走起路来,叮呤当啷的。 “何方妖孽!” 护卫队长接触过泪玲这样的美女妖怪,知道越是漂亮的,越是危险,持刀看向对面。 似乎是被护卫队长的声音吓到了,火光再次熄灭,少女的身影消失不见。 “所有人小心!” 护卫队长大喊,众护卫看不到目标,只能听到一些声音,都是惊惧,紧紧握着手中刀。 “你这人好凶啊,我是来找小妹妹玩儿的,你怎么能这么凶我呢?我生气了!” 护卫队长身后火光一闪,一个梳着三个发髻,身着黄衣长裙,手持火把的俏丽少女鼓着腮帮子,对护卫队长很是不满, 说着话,一张嘴,就是一口明晃晃的火焰喷出。 这要是被烧到了,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眼看就要丧命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段窈窕的身影出现,一把将护卫队长扔到一边,手掌向前,按住了少女的嘴,将火焰按了回去。 “唔~~” 少女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捂住嘴,顿时瞪大了眼睛,鼓着腮帮子,“唔,唔”的不满哼哼着。 挡住少女的,自然就是人形态的泪玲了。 泪玲看起来没什么力气,实际上却是力大无比。 少女被抓住了脸,怎么也挣脱不了。 有些生气的少女眼里闪动火光,手中火把上的火焰一下子扩散开来,就要将泪玲淹没。 泪玲见此,并不松手,身上水光一闪,法力化为水流,笼罩己身,连带着对面少女一起笼罩。 这是泪玲所修的《倾江覆海功》之能。 少女的火和泪玲的水相持不下,修为表现不弱。 但可惜,失了先手的少女并不能从泪玲手中逃走,反而被泪玲出手,擒住了手臂,一个擒拿,给她按住了。 被泪玲控制了两只手臂,火把也掉在了地上。 火焰消失,火把没了火光。 不过少女的嘴又恢复自由了。 “坏女人,你干嘛!你欺负人,呜呜呜~~~” 少女一副委屈样,直接哭了起来。 见少女被拿下,护卫队长这才靠近些。 彻宿师太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到这少女,口诵佛号,道出其跟脚: “此为万年金苗精。” “我叫春琼泉!” 少女不忿的说着自己的名字。 “春琼泉?就是你烧伤的灵璧?” 泪玲有些惊讶, “你不是被封印在皇宫里的吗?怎么跑来这里了?” “哼,要你管!” 春琼泉不服气,哼了一声。 泪玲手中用力,按的力道更大了。 “呀,疼疼疼~~” 春琼泉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有人放火,把所有的房子都烧了,我忽然就变厉害了,就能从那里离开了。”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找小妹妹一起玩儿啊!” 春琼泉手臂疼的厉害,叫嚷道, “快,松手啊,放开我!” “就是你把她烧伤的,还敢来找她?” “我又不是故意的~~” 春琼泉委屈大哭,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泪玲跟着夜明久了,多少也学了些东西。 虽然都不是好的,但到底是学到了。 不顾春琼泉的哀求,直接将其给捆了起来。 收拾了她之后,泪玲这才将事情告知好奇出来询问的赵玉婉。 听说是害灵璧公主被烧伤的罪魁祸首出现,赵玉婉对她没有好脸色,也不觉得她被捆着可怜了。 春琼泉从外面看到灵璧公主躺在床上,赶忙跳着呼喊。 只是这显然是无用功,灵璧公主尚在昏睡中,如何能回应她? “她怎么了?好像是病了~~” 春琼泉眨巴着眼睛看着灵璧公主那边。 “与你无关,老实点儿。” 泪玲对她没有好脸色,又给捆的结实了些。 “小妹妹病了,你们为什么不给她治病啊,你们是坏人,都是坏人!” 春琼泉大叫,觉得众人在虐待灵璧公主。 “叫什么叫,要是能治早就治了。” 泪玲正为此事烦躁呢,很不满的打了春琼泉一巴掌。 春琼泉哇哇大哭: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你们欺负人,呜呜呜~~~” 泪玲敏锐发现,春琼泉的眼泪不一般,似乎蕴含着一股别样的力量。 作为一只猫,她的反应速度是极快的。 在春琼泉眼泪流下的一瞬间,就用法力接住了。 看着这泪水,泪玲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看向春琼泉。 春琼泉没注意泪玲的举动,只是委屈大哭。 泪玲接了六滴泪水后,还想再接,却发现春琼泉虽然还在哭,却只是干哭,再无泪水落下。 看着收集的泪水,泪玲决定试上一试,拿着泪水,给灵璧公主饮用了一滴。 服下泪水,灵璧公主的气色明显有所好转。 见泪水有效,泪玲、赵玉婉等都是惊喜,连忙将其余泪水全都给灵璧公主服下。 随着泪水服下,灵璧公主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甚至连鬓角的白发都有再黑下来的趋势。 正在众人欣喜之时,却听屋外一个很是熟悉的男声响起: “哎呀,这是谁呀,这么缺德。 怎么能虐待人家小姑娘呢? 还用这么粗的绳子绑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犯了天条呢!” ...... 200灵璧病愈踏归程;洗去旧痕焕新颜 众人闻声,往门外跑去,发现一个乞丐样的瞎子正在给春琼泉松绑,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孩儿、一头驴,以及一个扛着钉耙的大个子丑汉。 “杨公子!?” 赵玉婉见到来人又惊又喜。 “她欺负我~~~” 春琼泉一副找家长告状的孩子样,在夜明面前指着泪玲,打小报告。 “泪玲,你太过分了,把人家小姑娘都弄哭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可恶的......” 夜明一本正经的训斥起泪玲。 泪玲见到夜明这副态度和春琼泉的样子,那能不知道,这分明就是这家伙有意安排的一场戏。 他自己不将人家弄哭,非要她来。 事后还借机指责她,实在是太无耻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才最可恶!” 泪玲有点咬牙切齿的样子,偏偏春琼泉现在就是一副你是坏人,他是好人的表情,把泪玲气的够呛。 赵玉婉没有看出问题,只是见夜明和那精怪很熟的样子,不由有些奇怪。 “杨公子,你怎么会和她......” 夜明笑道:“路上遇到的,她要找灵璧,我就说带她一起来,她就同意了。” “哼,我只是要找小妹妹一起玩儿,他们就欺负我!” 春琼泉继续告黑状。 这时候,屋里传来灵璧公主的轻咳声,显然已经醒来,见到众人都在,也觉心中一松。 “小妹妹,你醒了?可以陪我玩儿吗?” 春琼泉立马问道。 灵璧公主只听到声音,没见到人,有些迷茫的看着众人。 夜明伸指轻轻一点,灵璧公主眼前一亮,一眨眼,便能见到春琼泉。 “是你......” 灵璧公主认出了对方,正是和幼时自己在幻想中玩耍的伙伴。 “对,是我,你能认出我了!快,起来,我们一起玩儿吧!” 春琼泉很开心的样子,要拉着灵璧公主一起玩儿。 夜明一个“眼神”示意泪玲阻止。 泪玲顿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但还是出手,将春琼泉给拉住了。 “没看到人家病还没好吗?一边去。” “呜呜呜~~~你看,她又欺负我!” 春琼泉好像掌握了告状的精髓,拉着夜明的袖子,又指着泪玲哭诉。 果然,她一哭诉,夜明就开始训斥泪玲。 春琼泉见此,露出得意的笑容,有一种小孩子得胜的喜悦。 让灵璧公主继续休息之后,只留赵玉婉照顾她,其他人都退出了房间。 夜明扔了一个猪尿泡做的弹球,扔的老远,让春琼泉去捡。 春琼泉高高兴兴的跑去捡。 泪玲见春琼泉跑远,这才问道: “你就是这么把她骗过来的?” “什么叫骗?我那是看她天真无邪,想要给她找一个温暖的家。” 某人辩解道, “再说了,京城大火,虽然不是她放的,也使她修为上升了不少,这现成的精怪,不得争取一下?” “是不是她的眼泪能治灵璧的病,也是你算好的?” “春琼泉赤子童心,天真无邪,其眼泪最是能治心病,解化繁杂思绪。 无论是其眼泪还是本身,对于灵璧而言,都是极佳的良药。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这药的用法了。” 见夜明说的头头是道,泪玲算是明白了,这家伙就是当了一回人贩子。 “对了,灵璧的忧思乃是亡国之忧思,这么一点儿眼泪不够,接下来五天,每天都要让她哭一次才行,你明白吗?” 夜明看着抱着球开心跑回来的春琼泉,在她手背上画了一朵小花。 看到奖励,春琼泉高兴地蹦蹦跳跳。 夜明又将球扔到了更远处,春琼泉屁颠的追了过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每天再弄哭她一次?” 泪玲有些牙疼的看着春琼泉天真的背影。 “一事不劳二主,反正你在她眼里都已经是大坏蛋了,再欺负几次也没什么。” 夜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对对对,我是大坏蛋,我把人弄哭了,你再出来装好人,训我,训着玩儿是吧?” 泪玲一脸腻歪的看着夜明,有时候真想将这个家伙给狠狠地揍一顿,好好出出气。 正想着和夜明继续斗嘴的时候,却见对方忽然拿出一片骨片递了过来。 泪玲接过,拿到手一看,《穷奇吻元经》。 “这......” 有些迟疑的看了一会儿后,埋怨道, “怎么又是这种大开大合,刚猛霸道的,就不能给我来个柔和一点儿的,中和一下吗?” “没有啊,要是有的话,肯定给你,关键是没有啊!” 夜明小熊摊手,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没有......” 泪玲对这种说法相当怀疑,这家伙手头上一大堆功法,怎么会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 “真的。” “那他是怎么回事?” 泪玲突然指向了和人说话不自觉掐兰花指的猪毛脚。 只见猪毛脚不知为何,和护卫队长、刘云娘他们说话的时候,姿态扭捏,时不时就掐个兰花指,动不动说一句“姐妹们”。 那姿态,再配上那丑陋的样貌,看着着实...... “他呀,他练功出了岔子。” 夜明脸不红心不跳的随口说道。 “是吗?” 泪玲对此表示深刻的怀疑,总感觉自己被骗了。 打发了泪玲之后,夜明第一时间找到猪毛脚,要帮他将功法稍微改造一下。 这家伙,现在的举动实在有点儿恶心人,关键他自己还没有察觉。 能和他聊在一起的人,内心是有多强大才能受得住? 帮他将一些不适的部分修改过后,再运功一遍,给人的感觉就正常多了,和以往差不多。 见此,夜明点点头,对自己的指导颇为满意。 同时,又再三强调这事不能被泪玲知道。 猪毛脚拍着胸口表示,一定不会泄露。 天明时,灵璧公主已经能自己下床走动了,比前几天好多了。 随后一行再次启程。 一路上春琼泉总是吵着要和灵璧公主玩儿,被夜明用各种小游戏和奖励忽悠到一边去了。 赵玉婉知道是夜明特意拐带春琼泉来帮灵璧公主治病之后,对他的态度更好了。 甚至在中午休息进餐的时候,主动为夜明倒酒。 “不了,戒了。” 夜明表示自己现在已经将酒戒了。 听到这话,赵玉婉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 从她认识夜明开始,这位就酒不离口的,现在突然说戒了,这惊讶程度,不亚于见到太阳打西边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能戒了酒,倒是一桩好事。 对于赵玉婉而言,今天算是双喜临门,结拜姐姐病情好转,......也戒掉了酗酒成瘾的恶习,难得露出开心的笑颜。 接下来的几天,泪玲每天都会找理由将春琼泉弄哭一次,彻底奠定了大恶人的身份定位。 而每次都能将泪玲训斥的不敢还嘴的夜明,就成了春琼泉眼中的大好人、大英雄...... 灵璧公主的病情在几天的治疗后基本好转,先前的白发也恢复为青丝。 虽然还是忧心于胥国将亡,但每天有春琼泉在耳边叽叽喳喳的欢笑,总能让人忘却一些烦恼。 这一路上,最沉默的就要数麦穗和驴根了,一个不说话,另一个也不说话。 要不是知道麦穗的性子就这样,非得让人怀疑她病了。 那怕是春琼泉的童真可爱,也没法改变麦穗的性格。 赵玉婉自然而然有了一种家长的感觉,老和夜明抱怨这孩子不说话,不亲近自己。 其实也不怪麦穗不亲近她,赵玉婉总喜欢管着他们。 大事小事都要管着,这也不许,那也不行。 麦穗受不了那么多规矩,而且也不认为她们之间应该有什么亲近关系,态度就和对待其他人一样。 麦穗喜欢一个人呆着,赵玉婉怕她闷坏了,总想让她和人交流。 但麦穗就是不喜欢和人交流,即便坐在人群中,也显得格格不入。 夜明对这些生活中的琐事向来是听之任之,懒得去管,最近每日都在研读各种修行功法、秘术。 尤其是得自真符观的《地煞七十二变》,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需要花费不少功夫研习。 其中有些法术其实夜明一早就会了,倒不用再重复学习。 比如,履水、通幽、嫁梦等术,都是他之前就会的。 现在将其整理起来,系统的研读一番之后,感觉掌握的更为精深了。 一行于二月二十五日到达了平州灵璧府,总算是到了灵璧公主的封地。 进城时,猪毛脚被阴差拦下了。 灵璧府的阴差相当尽责,自不会允许身有孽力的妖怪进城。 还是彻宿师太以妙法庵的名誉做担保,画下担责押书,猪毛脚才得以顺利京城。 到了府邸,夜明暂时住下。 见灵璧公主除了忧愁的思绪仍在,身体都恢复如常,夜明取出了另一件宝物,阳春净水。 这阳春净水对于女子而言,是养颜美容的绝佳宝物,同时还有一个功用,那就是修复皮肤损伤。 灵璧公主全身烧伤,正好可用阳春净水治疗。 世上那个女子不爱美呢? 没想到夜明还帮助自己恢复容貌,灵璧公主感动不已。 这一次,灵璧公主公主在盥洗室呆了整整一夜,用掉了四瓶阳春净水,身上完全褪下了一层老皮,长出了一层新皮。 当她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着实惊艳了众人。 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眉目如画,身如细柳...... 恢复了容貌的灵璧公主对待众人的态度一如往常,与夜明的交流,也没有某种“质变”。 虽然当事人没有交流质变出现,但作为旁观者的赵玉婉却感到了一股浓浓的危机感。 以往从不觉得自己这位姐姐会和自己争抢什么,可现在...... 那怕明知姐姐不会和自己争,可赵玉婉还是没来由的心慌。 每每看到两人交流,她就忍不住插嘴,不想做局外人。 只是她的思维方式与这两人根本不同,便是加入交流,也只是显得没有水平。 这让赵玉婉颇为忧愁,有苦难言。 灵璧公主察觉到了自家这位妹妹的想法,笑着拉着她的手安慰她。 次日,夜明提出告辞。 虽说答应文小姐的一年之期还有些日子,但提前回去,无疑是一个惊喜。 面对夜明又要离去,赵玉婉又是难过又是庆幸,心中五味杂陈,完全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送别时,她很希望听到眼前之人能说出某些她所希望的话。 只可惜,对方始终只是微笑告别,似乎没有任何世俗之念,只是给她留了一瓶阳春净水。 这让赵玉婉幽幽一叹,也许,这就是神仙中人吧...... ...... 201地府将去鹿鸣归;谈天说地知本名 这次离去,猪毛脚和春琼泉都留下了。 猪毛脚要跟着彻宿师太一起,开始积功德,化解身上的孽力。 人行恶可以改邪归正,妖自然也是可以的。 只要不再犯那些恶事,再诚心做有助于积攒功德的事,是可以化去自身孽力的。 春琼泉要留在灵璧公主身边,这次懂了怎么和她交流的灵璧公主,不用再担心被她伤到了。 有她在,灵璧公主的心病就可以得到治愈。 告别了他们,夜明带着麦穗、泪玲,骑着驴根,一路悠悠的走向延化府方向。 麦穗走在路上,不免有些紧张。 因为即将要去的,是爹爹的“家”,也就是自己现在的家。 那怕是一向没什么情感流露的麦穗,也不免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不知自己会不会被接受。 夜明正享受阳光照在身上的舒畅感觉,忽然神色一动,这次竟是二话不说,以幻境之核遮掩,施展仙气飘飘的御风之术,带着他们一起往远处偏僻的山林里去。 泪玲和麦穗见此,都是惊讶无比,不知是什么事,竟然能让夜明有这么大的反应。 带着他们落地之后,便见夜明本体直接从杨鹿鸣的身体里出来了。 “怎么了?” 泪玲好奇,不知夜明这又是在玩儿那一出。 不等夜明回答什么,下一刻,便见整片天空风云色变,阴气沉沉。 这一瞬间,竟然给人一种整个阴间都要压下来的感觉。 泪玲大惊,不知发生了什么。 正在疑惑间,忽见天空上的可怖天象一下子消失无踪。 山间又变得阳光融融,鸟语花香,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让人不得不怀疑刚才那一瞬间,只是自己的幻觉。 正在泪玲惊讶时,发现杨鹿鸣站了起来,再看夜明,分明还在外面。 “你又在搞什么鬼?故意吓唬我?” 泪玲以为这位是在恶作剧。 但却见对面的杨鹿鸣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虽然很熟悉,但在泪玲看来确实无比的陌生,似乎根本就不是夜明的笑容。 意识到了什么的泪玲看向了夜明,夜明笑道: “正主回来了。” 对面正是自幽冥归来的杨鹿鸣。 见到夜明等人,伸了个懒腰,仰面看天,笑道: “还是人间舒服,阴间实在太无趣了些。” 说着,伸展了一下四肢,再次看向夜明: “不错,相当不错,不到一年而已,你居然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 “前辈过奖了。” 夜明笑着说道,很是轻松的样子。 泪玲一时间没弄明白这两位之间的关系,有些不知所以。 麦穗亦是如此,驴根也是打了个响鼻,看看这,又看看那。 杨鹿鸣指着不远处一座山头道: “那边阳光不错,去那边聊聊吧。” 夜明颔首,两人笑着一起去。 这明显是要私下聊事,泪玲这点儿眼力劲儿还是有的,带着麦穗、驴根往外多走了些。 两人来到小山的一块大青石上,杨鹿鸣慵懒的靠在大青石上晒着太阳。 夜明也跟着躺在石头上,两人一起面向天空。 “你可帮了我大帮。” 杨鹿鸣笑着说道。 “我帮了前辈什么?” “你送去阴间的酒,帮我省掉了不知多少场争斗,简化了多少事情,可不是帮了我的大忙吗?” “那些酒全都去了阴间?难怪我总觉得无论喝多少,都只是尝个味儿而已,永远喝不痛快。 这么说,前段时间突然不想喝酒了,是因为你事情都办完了,所以不需要用酒了?” 夜明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 “不错,酒对于阴间来说可是难得的佳品,即便是最差劲儿的劣酒,也是千金难买,更别说你最后一段时间送下去的愿力之酒,这可是帮了我相当大的忙。” “哦,你说那酒啊,你媳妇送的。” “媳妇......你是说她?” “怎么,她不是和你有一腿吗?” “放尊重点。” “嗯,你们不是神仙眷侣吗?” “不是,我当年指点过她一段时间,她就对我有了别样的想法。后来我就躲着她了。” “我看她还不错,为何不答应人家?” “这你就别问了。” “行,那你说说这一趟都有什么收获。” 聊到这个,杨鹿鸣一挥手,空中草木化散再凝聚,便形成了一本书册,书册封面上赫然写着《纯阴天书》四个大字。 “我专门去寻了地府的初代纯阴之鬼,从她处得来了这本活人时期就可供纯阴之体修炼的功法,便当做是答谢你提供酒水的酬劳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夜明说不客气,自然是真的不客气,将这《纯阴天书》收入囊中。 见夜明收下东西,杨鹿鸣一笑,忽然说道: “地府,也将远去了。” “远去......连前辈也无法阻止吗?” “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就下去看看情况,摸摸底而已,就是事情发生在我眼前,我也没法阻止的。” “那,地府为何会离去。” “具体原因不可说,只能告诉你,和天宫离去之事有关。” “地府司掌轮回,如果离去......” “我与十殿阎罗及地藏王菩萨商议过了,会保住六道轮回的畅通,不至于使生魂全部积压凡间。 但即便如此,人间城隍、山神、水神、河伯等所需承担的职责还是会加大很多,这些你日后自有体会。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地府远去之日,必然动荡无比。 到时地狱之中十万恶鬼定然会趁此大好时机逃脱束缚,降临人间。 那时,人间将会承受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这一次的乱世也会持续的格外久......” “十万恶鬼入人间吗?你们就不能拦住一部分?” “我们会用手段将最强的一部分拦住,至于其他,就要看世间之人自己的了。” “不对啊,我确认一下,你不随阴间离去对吧? 既然你还在,那......” “想什么呢?我是不走,可我要打高端局,没空理会那些小杂鱼。” “也对......不对,我也要打高端局!” “你集齐极品三尸气了吗?” “你说这个吗?我还多弄了三种。” 夜明颇有些自得的将六种气展示出来。 杨鹿鸣见此,有些意外: “看来,这一年来,你的收获不少。” “那是!” “如此修炼的火,应该是专门煅烧神魂的手段,属于三昧真火的内火路子。” “内火?那就是还有外火了?” “不错,以君、臣、民三气所修的三昧真火,专克神魂,称之为内火。 以石中火、木中火、空中火修成的三昧真火,专破肉身,称之为外火。” “我去,你不早说,早说我一起收集了!” “不一样,内火源自人心,外火源自外物,凭人册,是找不到的。” “这样吗?也是,到现在我魔灵飞剑的合适炼制材料一件都没有找到。 大佬,你有什么办法帮我一下吗?” 杨鹿鸣微微一笑,再一施法,又造出一册书卷,上书《甲子占》(地册)。 “在地府偶遇前任国师,从他那里淘来的,我自己也才开始研究,顺便给你一卷。” “前辈,我真是太爱你了。” “注意言辞,我不好这一口。” “没事,我有魅惑之核,前辈想要什么样的都没问题。” “滚。” “哈哈~~” “这甲子占不是白给你的,你得跟我换。” “前辈,你知道的,我弱小又无助,出身可怜,每天都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成天东躲西藏,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好不容易收集到的东西,都是从牙缝里省下的,都是九死一生,从敌人手里得来的。 那些东西,每一件都是我的心头肉、宝疙瘩,是我不能割舍的珍贵人生经历,是万万不能失去的护命手段。” “我要那头驴子,做个脚力。” “好的,前辈,没问题,前辈。” “那驴子真是跟了个好主人。” “哈哈,那是当然,有前辈这样的好主人,还愁没有前途吗?” “贫嘴。” “哈哈~~对了,前辈,地府大概什么时候离去,我好提前做点准备。” “今年七月十五。” “又是这种日子么......” “你再好好沉淀一下,我倒是期待你出现在我们的战斗中。” “那一天不会远的。”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聊了许久,一直到太阳快下山,这才结束闲聊。 杨鹿鸣起身,同夜明一起来到泪玲他们身边。 “驴根啊,我给你介绍了个好去处......” 夜明一脸笑意的拉着驴根,在他耳边说了许多。 驴根打了个响鼻,看看夜明,又看看杨鹿鸣。 这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杨鹿鸣笑着上前,拍拍驴根的脖子: “以后,你便跟着我了。” 说罢,骑着驴根便就远去了。 见他们离去,夜明叹息一声,在泪玲的身上瞅来瞅去: “哎~~痛失坐骑啊,泪玲,你说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你滚啊!!!” ...... 夜色入幕,灵璧公主正在读着前方传来的最新消息,说是天下英豪汇聚,组成了所谓的三十六路联军,共同商议伐董之事,现在已经快要开始正式洽谈了。 有些忧心此事的灵璧公主无心睡眠,恰好春琼泉又来找她玩儿,索性便答应和她一起玩儿一会儿。 正此时,忽然有护卫来报,说是杨先生回来了。 听到消息的灵璧公主很是意外,叫上赵玉婉一起出去迎接。 她现在有意避嫌,但凡和“杨先生”见面,必定带着赵玉婉。 两女及众护卫一起来到府门口,看向来者。 正是骑着驴根的杨鹿鸣。 “杨......公子......”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模样熟悉的人,赵玉婉却有一种明显的陌生感,仿佛对方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自己陌生的人。 不但她这么觉得,灵璧公主也是如此感觉。 对面的杨鹿鸣见到公主府的一群人,笑着伸手凭空一指。 瞬间,众人的记忆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重组了一般。 一开始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可一开始回忆,就发现了问题。 他们记忆中的那个熟悉的“杨先生”居然变成了另一个少年的模样。 更神奇的是,如果将之前“杨先生”的音容笑貌放在那个少年的脸上,就会显得比放在“杨先生”脸上还要合适。 “这......” 众人发呆,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等回过神来时,眼前的“杨先生”和驴根已然消失不见,只有空中余音响起: “今所见,方为真,尔等相熟者—— 福德正神,夜明是也。” ...... 202故乡小院文小姐;久别重逢话家宴 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延化府某种程度算是夜明的家乡,要是一般人回乡,定然会有一种特殊的情绪。 但他没有,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魔头。 大路上,小小麦穗怀里抱着猫独自走着。 恢复了本体的夜明不好大摇大摆的走。 虽说有幻境之核可用以遮掩,但毕竟是别人的力量,一直使用也不是个事。 因此,某个不愿走路的懒种,选择躲在香炉里舒服窝着,将香炉挂在猫猫脖子上。 如今天下纷乱之兆已显,延化府这边也在招兵买马,知府大人已经在和周边府县掌权之人联络,准备互为倚仗了。 道路行人较之以往明显减少。 在进入一小镇后,人才多了些。 这里人对外界消息所知有限,只知道要打仗了。 事情没到他们头上,他们也不是很关心。 他们在津津乐道的是“青衣女侠”。 据说这位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在延化府周边行侠仗义,惩奸除恶,颇有善名。 因其行动时往往青衣着身,轻纱覆面,故被称之为“青衣女侠”,颇受尊敬。 而且这位女侠还有些不一样,因为镇民在说她的事时,多涉及一些神异之事,这位女侠似乎有捉鬼拿凶的本事。 不但如此,这位女侠帮人驱邪避凶,向来分文不取,当真是一身的侠义心肠。 听着镇民们的议论,夜明觉得有趣,想到了些什么,嘿嘿一笑,只是让麦穗快点赶路。 “你这家伙有没有一点儿良心,让女儿走路,自己舒舒服服的躲着不出来。” 泪玲受不了他,出言相激。 “你勤快,别让我女儿抱着你,你自己走。” “我这不是贴身保护麦穗吗?” “那我就是在贴身保护你。” “无耻!” “彼此彼此。” 就这么一路“有说有笑”的,终于来到了一个村子的前面。 进了这个村子,就到了夜明的“福德正神”领地了。 随着麦穗迈步走进村子,夜明就从牛角香炉中出来了。 一瞬间,他再次和阔别已久的香火愿力连接上了。 随着愿力加身,当初离开时留在这里的一道分身“嗖”的回到夜明身上。 由此,夜明掌握了这大半年来自己辖下十七...... 不对,现在是十九个村子了。 这半年时间,又有两个村子新建起来,为报团取暖,他们也供起了“夜明将军”,以强化和其他人的认同感。 另外就是大量的各种杂七杂八的事,多是村民上香许愿时说的。 什么求财、求子、求福、求禄、求风调雨顺的,全都有。 嗯,也有咒自家小姑子早点死的;希望丈夫早死,好去和奸夫逍遥快活的;希望自己老娘早点死的...... 这些愿望夜明见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并不觉得稀奇。 倒是有一点儿,最近大半年来,附近闹事的鬼怪数量明显下降。 有某个不辞辛劳,不取好处的“义工”在免费干活,倒是省了夜明分身很多事。 在村中,夜明便拉着麦穗的小手,带她一起往前走。 当然,在村人视角中,还是看不见夜明的。 这么一路而去,到下午时,便已经到了上河湾。 之所以不先回老张村,主要是要为麦穗安排好住处,毕竟老张村人并没有真的见过夜明。 这纯粹是为了宝贝闺女着想,绝不是为了给文小姐一个惊喜。 在上河村外,夜明有感,望向了远方,随后拉着麦穗,加快了脚步直奔北边小院。 ...... 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初入弦。碧纱窗下水沉烟。棋声惊昼眠。 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然。玉盆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却圆。 小院一如往昔,无甚变化,少女坐在院中秋千上,轻轻悠荡,手中捧着一本书,却是半天未翻动一页,有些神思不属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有其不断抬头看天的举动,不知在期盼着什么归来。 正自出神时,忽听门外有敲门声。 这种事一向都是由住在院子里负责照料她生活的老妈子负责的,可这一瞬,少女福至心灵,有一种别样的期待忽然在心中升起,赶忙从秋千上下来,随手将书放在石桌上,往门口去。 此时一个老妈子已经到门口了,却被文小姐喊住: “等下,我来开门。” “小姐?” 老妈子有些疑惑,小姐今天这是怎么了,开个门而已,有什么稀奇的。 “小姐,还是我来开门吧,要是外面是个男人,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文小姐不听,直接上前开门。 随着门打开,出现在文小姐面前的,是一个怀里抱着猫的小孩儿。 左右看了两眼,没有看到想要见到的那个身影。 这一瞬间,一种无言的失落感将文小姐淹没。 刚才......只是错觉么...... 到底是大家闺秀,文小姐还是很有涵养的,见到这小孩儿,不像是乞丐流浪儿的样子,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你找谁啊?” 小孩抱着猫,有些紧张的样子,十指扣来扣去,骨节都按得发白,憋了半响,终于说出一句: “找你。” “找我?” 文小姐不解,仔细观察小孩,并未想起在那里见过。 想了下,文小姐还是决定先让这小孩儿进来再说,慢慢问清楚就好。 老妈子见是个小孩儿,也没有太在意,想着可能是小姐家的远房亲戚之类。 这在大家族很常见,有的亲戚几十年都不来往也属正常。 文小姐带着小孩儿来到后院,刚穿过拱门,便呆愣在了原地。 只见在秋千上赫然坐着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正拿着她先前看的那本书,在津津有味的看着。 似乎察觉到了文小姐的到来,少年看向她,笑道: “这书不错,就是缺个读伴,好书要一起读才有滋味。” 什么叫惊喜,或许,这就是吧...... ...... 村子北边,一道青衣身影飘然落在地上。 这是个一身青衣,做女侠装束,面覆轻纱的少女,正是许久不见的绿衣。 到了村外,绿衣略作收拾,让人看不出什么异常后,如往常一样回了小院。 只是今天似有不同,没见到小姐等自己。 以往自己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回家,小姐往往都会提前等待自己,然后让自己讲外面的事。 为何今天居然不见小姐等自己? 难道小姐又生病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绿衣立马紧张起来,快步往后院走去。 刚到后院还隔着一堵墙的距离,绿衣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后院有人,其他人! 遭了,难道小姐遇到危险了? 绿衣连忙穿过拱门,看向院子中。 入目所见,一对少年少女正一起挤在秋千上看着同一本市井,言笑晏晏。 旁边石桌上摆着自己亲手为小姐做的许多糕点,正被一个不认识的小孩儿和一只猫吃着。 “夜明!!!” 看到那个一脸笑意的少年,绿衣有点炸毛。 看他和小姐一起看书的举动,尤其令人恼火。 莫名的,绿衣有种出去一趟,家被偷了的感觉。 “呦,这不是绿衣吗?几天不见,脾气又涨了。” 夜明笑着打招呼,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讨厌了似的。 “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和这家伙离这么近!” 绿衣上前,伸手将夜明往旁边拽。 “绿衣,夜公子今天才回来,就不要和他拌嘴了,还要辛苦你去做一顿好吃的,为夜公子接风洗尘。” “什么?让我做好吃的,给他接风洗尘?” 绿衣一副我不干的表情,就差直接赶人了。 但夜明仍是嬉皮笑脸的样子,故意摇头道: “算了,采薇,既然绿衣这么讨厌我,我就离开好了,要不你去我庙里转一圈,我哪儿贡品也是不少的,绝对饿不着你。” “你还想骗走小姐!?” 绿衣就像一个烧开的茶壶,汩汩冒气。 “好了,绿衣,你在外面辛苦一天了,还是我做饭给你们吧。” 文小姐也不强求,表示要自己下厨。 “这怎么行,怎么能让小姐你自己下厨呢!” 绿衣说着,又瞪了夜明一眼,有些气不过的去了厨房。 见绿衣去了,夜明和文小姐相视一笑。 一旁正在吃糕点的泪玲见此,翻了个白眼。 这俩,真行啊~~ 绿衣做饭的手艺相当好,又快又美味,不多时,就已经做好晚饭了。 桌上,泪玲已经变成人形,和大家坐在一起。 绿衣早已对妖怪见怪不怪了,和泪玲聊了几句之后,立马和她达成了统一战线。 从此以后,她们两个一个对夜明瞪眼,一个翻白眼,成为了“翻瞪双娇”。 席间,夜明对绿衣打趣道: “哎呀,我们的青衣女侠可真不容易,白天要惩奸除恶,晚上还要洗衣做饭,照顾一家老小,真是辛苦。” “你说什么风凉话,一走就是大半年,你知不知道......” 本来绿衣还想说些什么的,忽然意识到要是这么说了,岂不是代表自己认输了,当即改口, “你知不知道,这半年,我变得多厉害了!” “多厉害?” “哼哼,周边所有的邪祟全都被我清理了,再没有危害大家的东西。” “这么厉害吗?看来给你《青衣玉书》真是个明智的决定。” 夜明一副都是我的功劳的表情,让绿衣恨得牙痒痒。 偏偏她还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毕竟那《青衣玉书》的确是这个讨厌的家伙交给自己的。 文小姐难得帮着绿衣说话: “夜公子,现在的绿衣很厉害,也很有担当的。 之前附近出了一只很厉害的僵尸,就是被绿衣打败的。” “哦,是吗?绿衣真是优秀呢~~” 虽然夜明明明是在夸自己,可听在耳中,总感觉有些讽刺,绿衣有点像打人。 但毕竟是小姐说话,还是要回的,当即挺胸抬头道: “哼,那僵尸虽然厉害,但到底是不如我的本领,还是被我消灭了!” 说到这里,绿衣话锋一转, “也不知道是那个乌龟王八蛋干的好事。 那僵尸其实应该很一般的,却被人用水泥封在墓里。 僵尸出不去,只能在里面不断聚集阴气变强。 等到其破土而出的时候,修为远比一般僵尸强得多,要不是我出手,肯定会闹出好多人命!” “咳咳,吃饭,吃饭。” 某人心虚的岔开话题。 一直想找某人毛病的绿衣察觉到其表现不对,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个用水泥封僵尸的乌龟王八蛋不会就是你吧!?” ...... 203正神助力伏纯阴;青衣女侠心中迷 “怎么会呢,我是那种不着调的人吗?” 某人反驳,死不承认。 这一刻,绿衣和泪玲都确定了,这种不着调的做事风格,绝对就是眼前这位的手笔。 终于逮到了夜明的糗事,绿衣开始疯狂输出模式,不断嘲讽夜明。 “哎呀呀,本来还有一样好东西打算送给某些人的,没想到居然对我恶意这么大。 既然如此,那还是算了。” 夜明说着,取出一瓶阳春净水放在文小姐面前: “采薇,这是阳春净水,可用来......给你的。” 夜明故意将阳春净水的功用说的清清楚楚,十分详尽。 说完,将东西交到了文小姐手上。 文小姐接过,心里甜滋滋的。 绿衣作为一个女孩子,自然也是爱美的,听夜明的意思,应该也有她的,顿时鼓着腮帮子,脸上满是想要的表情,但就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服软。 “呦呦呦,怎么在这练蛤蟆功呢? 看你憋的这么辛苦,就当我可怜你了,谁让我心软呢? 给你,给你。” 拿到了阳春净水的绿衣对某人依旧没有好脸色,板着脸。 很快,她就黑着脸了。 因为晚饭过后,夜明拿出了《纯阴天书》,为文小姐讲解要点。 文小姐认真听着,两人距离相当近。 绿衣那受得了这个,直接杵在两人中间坐着。 “讲法就讲法,离那么近干嘛!” 有这么个大灯烛在,夜明也不在乎,还是照旧讲解。 绿衣虽然拦着两人接近,但还是知道分寸的,没有捣乱,让夜明仔细讲解。 活人想要修炼《纯阴天书》可不容易,需要先经历一个“伏阴”的过程。 所谓伏阴,便是指降服自身阴气,使之不会再侵蚀自身生机。 只有伏阴完毕之后,才能开始正式修行《纯阴天书》。 伏阴的过程到底要多久,那位初代纯阴之鬼也不清楚。 因为在此之前,没有活的纯阴之体修炼过。 其提供的方法,虽然理论上可行,可实际到底如何,谁也说不准。 但文小姐显然没有太多选择,要么只能靠着他人帮助,不断化解阴气,延缓生机衰弱,要么就是试一试。 如果不试,虽然有夜明帮她化解阴气侵蚀,但她本身的生机已经不是很强了,就是活着,也必定活不过十八。 经过详细讲解之后,当天晚上,就在夜明的指导下,试着开始“伏阴”。 这个降服自身阴气的过程很是痛苦,没一会儿,文小姐的就有些面色发白。 好在她是有意志力的,仍在咬牙坚持。 一直坚持了足足半个时辰,累得够呛,直接倒头就睡下。 夜明发现,她身上的阴气有了那么一点点顺服的迹象。 见此,便知方法有用。 伏阴的过程是个慢熬的过程,每天半个时辰,不能多也不能少。 多则容易引起阴气逆反,少则效果不佳。 见文小姐睡下,绿衣立马赶人,表示要伺候小姐休息,让他滚蛋。 但这时候,夜明可不会离开,在此之前,从没有人有这样的尝试,为确保稳定,夜明自然是要留下的。 当然,这纯粹是担心文小姐的状况,绝不是为了顺便借助这里浓郁的阴气修炼。 看着绿衣近乎要吃人的目光,夜明“砰”的一声炸开,化为一团黑烟,缩小到很小一团,落在文小姐头顶上。 见到这种形态的夜明,绿衣虽然还是气不过,但感觉心理上更容易接受一点儿了。 知道这家伙也是为了小姐好,绿衣忍着怒意,接受了他留下的事实...... 次日,文小姐精神明显比昨天好了不少,心情更是大好,感觉脸上都带着灿烂阳光。 夜明转移去了老张村,看看白先生一家的情况。 白先生现在在附近十里八乡都是大名人,在延化府中也是知者甚多,颇受尊敬。 对于这些虚荣,白先生本人不骄不躁,视之平常。 每日还是会教一些学生,另外就是统筹管理附近所有村落的整体规划。 白遥长大了不少,高了一截,愈发调皮了。 好在家教严,虽然调皮,但不捅娄子,就是喜欢带着傻乎乎的赵若愚搞些恶作剧,然后害的赵若愚被人收拾。 赵若愚还是和以前一样,呆呆傻傻的,什么东西都学不进,但在白先生每日的《木鱼心经》诵念之下,眉宇间,已经显得不是那么呆板了。 整个老张村现在俨然是附近十九村的老大,村人走路,腰杆都挺的比较直。 另外就是下河湾的庞渊了,这家伙这半年来就和吃错药了一样,一个劲儿的练民兵。 说是民兵,其实完全是按照精锐军队的要求在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想造反呢! 其实庞渊是受了之前夜明算卦影响。 当时夜明给他的批言是“事在人为,人心散尽理自明”。 现在又听说董禄山造反弑君,天下共诛之事,便觉得时机快到了。 对方人心快要散尽了,自己要好好练兵,争取有机会能为兄弟们沉冤昭雪。 毕竟他当时所在的军队,不是董禄山的亲信部队,日子过得相当苦,还被害得那么惨,当然是一肚子怨气了。 在领地内转了一圈后,夜明回了祠堂中,开始关注自己的事。 他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体内的魔气黑莲现在收到的怨恨之气变少了一些。 究其原因,是因为他离开了杨鹿鸣的身体。 他之前惹得不少人对他满是怨气,但当时都是以杨鹿鸣的形象惹出来的,那些人以为他就是杨鹿鸣,怨气都是向着杨鹿鸣而去的。 之前在杨鹿鸣体内,自然可以接收怨气。 现在不在了,也就接收不到了。 如此,怨气变少也属正常。 不过夜明对此也不是很在意。 损失那么一点儿怨气,对他影响不大。 另外,他还发现一桩好处。 那就是通过不断观摩民众愿力携带的各种情绪,可以加快自身《苦行经》和《苦果金身》的修行进度。 因为这两本经文都是要深入红尘才能有所体悟的。 而香火愿力就是尘世之人心中之念所凝,如此相辅相成之下,自然可以助力。 由此,夜明也明白为何佛门对香火如此看中了。 他们的修行,对于香火愿力的消耗,也很大啊! 原本以为香火对自己只有掩饰身份的作用,现在看来,似乎用处还不小,夜明愈发有些舍不得放弃这个“土地老儿”的身份了。 接下来几天,夜明一直在关注着文小姐的状况。 见其每天伏阴半个时辰都没问题之后,这才安心。 毕竟是自己的优质“存粮”,可不能出问题。 绿衣还是早出晚归,每天都要在附近城镇、村落巡视一遍,比他这个福德正神还要尽职尽责。 夜明看不小下去了: “绿衣,你这样可不行,做好事连一点儿报酬都不收,你这不是在搞破坏吗?” “破坏?什么破坏?我做好事,怎么就成了破坏?” 绿衣很看不惯夜明,对他这个言论更是反感。 “昔年,一处不知名地界,邪祟丛生,当地百姓久受侵扰,又无有对策。 后有两道人到来斩除邪祟,这两人一个出身富贵,一个出身贫寒。 那富贵道人但行好事,分文不取,自贴腰包画符布道,清除祸端。 那贫寒道人凡做法辟邪,斩妖除......鬼,都要收取银钱若干。 你说,这两人孰是孰非?” “那还用说,自然是富贵道人做的对了,攘除邪祟,清靖鬼怪,本就不该收取好处。” “说的对,所以后来众人有事全都找富贵道人,不找收钱的贫寒道人。 久而久之,富贵道人愈发忙碌,大小琐事,无论繁简,全都要管,劳心劳力。 如此,时间久了,做事难免疏漏,这反而引起民众不满,皆认为富贵道人怠惰了,反而责怪起他来。 富贵道人有苦难言,积劳成疾,以致病殁。 而那贫寒道人因无人找他,没有银钱用以存身,也死于饥寒交迫。 从此,当地再无道人,邪祟复猖獗。” “这......这都是瞎编的,用来诓我的,对不对?” “事情自然是假的,可道理却是真的。 你如今的作为,就是在损害正道。” “胡说,我行好事,怎么就损害正道了!” “你的行为,会使那些收钱布法的正道之人受损,难以为继。 他们活不下去,要么饿死,要么离开,那此地就会只剩下你一个。 你就要管大大小小所有事,事情一多,必然会有疏漏,到时必受埋怨,如此......” “你......你危言耸听,你瞎说,我告诉小姐去,你这个大骗子!” 绿衣说不过夜明,不满的去找文小姐评理。 文小姐听完,选择说句公道话。 众所周知,一旦有人说自己要说公道话了,那就代表,他要开始拉偏架了。 这一点上,文小姐也不例外,她自然是支持夜明的。 这让绿衣有些不忿,觉得是小姐偏心,继续我行我素。 接下来一段时间,绿衣发现,果如夜明所说。 因为她不收取费用,十里八乡之人,但凡有事,都会在门上挂上“请青衣女侠”的牌子,请她去处理。 这些事,大到驱邪拿凶,小到头疼脑热,全都要绿衣出手。 一次,绿衣因为忙的事情有点多,漏掉了帮一家人做法祈福之事。 就因为这,那家人好一顿埋怨,都在责怪她“恃宠而骄”,觉得大家太惯着她了。 这让绿衣委屈的不行,这才有点相信夜明所说。 再留意了一下附近村庄,发现原来十里八乡的神婆、巫祝之类的人,现在要么离开,要么改行了。 能对付邪祟的人的确变少了。 这一次,绿衣真的迷茫了。 那个可恶的混蛋没有骗人,他说的......是真的...... 绿衣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没想到自己好心做事,一心为了大家,换来的却是这个结果。 这一天,绿衣趴在文小姐的怀里大哭。 好委屈,真的好委屈。 文小姐轻轻抱着绿衣,不断出言安慰她。 罕见的,这一次夜明没有和她对着干,甚至很自觉的消失在她们眼前,不去打扰。 ...... 204小院生活平且和;炼化气运燃星火 从这之后,青衣女侠没了“侠”字,只因其开始收费了。 且针对不同家境、不同难度,收费标准也不同。 因其惯有神异之能,抓鬼驱邪不在话下,装束又不似僧尼,众人便以为是道士,改称其为“青衣真人”或“青衣坤道”。 坤道,即女道之意。 有外地人闻听此事,叹曰:“世之侠女,因财货而误,可惜可叹。” 又有人作书以记之,流于后世,以此警醒世人,勿为财货所误。 ...... 在夜明看顾文小姐的这段时间里,泪玲吞服炼化了虎大王的妖丹,开始照着《穷奇吻元经》修炼。 这经文,即便在大妖功法中,也是顶级,对于修行者底子要求很高,没有搬山碎石之勇力,万无可能修成。 而泪玲恰好就有。 她有另外两部刚猛霸道的大妖功法底子在,自身又是猫,与虎类同,自然是符合《穷奇吻元经》的修炼条件。 这功法修炼起来费时费力,足足耗费了半个月时间,才堪堪入门。 但效果也是强大,虽然泪玲看上去还是娇小瘦弱的样子。 但这一拳下去,别说一个少年郎,就是一百个少年郎也能打死。 当真是:半片朱唇无人尝,三拳打死牛魔王。 咳咳,玩笑话,牛魔王还不是泪玲可以挑衅的,但完全可以作为奋斗目标。 文小姐最近除了每日练习“伏阴”半个时辰,其他时候都在看书写画,针织女红,有夜明在身边,日子过得相当开心。 另外就是对麦穗很好,知道麦穗不喜与人交谈,只喜欢独自发呆后,专门为麦穗腾出了一个偏僻的小房间,还准备了一个适合发呆的“发呆”窗口,抬头就能望到天。 在一般人看来,这可能虐待孩子,但麦穗却很喜欢,整天除了修炼,转化自身厄运,就是独自发呆。 除此之外,文小姐对麦穗的衣食住行也都很关心,样样都做的条理周到,大多按照麦穗的自身喜好。 不会说“我觉得这个好看”,非要麦穗穿什么,用什么。 即便麦穗喜欢穿男装,文小姐也都由着她,但也要求其尽量保持干净,不许弄脏,麦穗自是答应。 小院里的几个老妈子看不到夜明,只能看到麦穗和猫形态的泪玲。 认为麦穗是小姐家的远房亲戚,也没有多说什么。 就这样,在文小姐的半放半管之下,麦穗渐渐有些认同她。 虽然表面没什么变化,但夜明可以看出: 麦穗,接受了文小姐,愿意听她的话。 ...... 观察一段时间后,确认文小姐不会在“伏阴”时出差错,夜明这才放心下来准备闭关。 他自得到六种极品之气后,一直没时间闭关修炼,拖到现在,也没能修成极品“魔心火”。 此时时机已至,自然不会再拖下去。 瞬移到了老张村祠堂,夜明沉入祠堂香炉中,开始此行闭关。 首先是修成极品“魔心火”。 眼前六种气悬在身前: 三尸之,厌、炙、伦; 三毒之,贪、嗔、痴。 这每一种气内,都蕴含着一股气运之力,分外强大。 显然,这一次的“魔心火”修行,很是不易。 要是没有对气运之力的一定掌握方法,恐怕会出大问题。 而且,夜明打算给自己增加难度。 他又取出了得自那被人曝尸旗杆的荒唐皇帝身上取下的气运。 显然,他打算将这气运也炼进“魔心火”中。 想要炼成,需要先将六气和皇帝国运等所有气运全部转化为纯净的气运,使之回归细分之前的气运状态。 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卡在这一关上。 但夜明有《甲子占》人、地二册在手,对于世间气运的了解,已经不算差了。 如今就打算以炼化这气运为修炼《甲子占》地册的开端。 以人、地二册,炼化这些气运,应该不成问题。 人册可算定尘世生人之命,亦可炼化尘世生人之气; 地册可算定国朝山川之命,亦可炼化国朝山川之气; 天册可算定古今兴衰之命,亦可炼化古今兴衰之气。 如今两册在手,论及对气运的了解,夜明绝对算不上差。 至于那虚无缥缈的天册,则不是寻常可见了,若无缘法,终生难见。 随着夜明开始施法炼化气运,六气和皇帝国运都开始缓缓动起来。 初时,这些气动的很慢,似乎就是正常运转,夜明不觉压力,甚至觉得诸气在配合自己的炼化。 随着炼化进程的持续,夜明自身的法力波动越来越强,越来越剧烈,开始影响到诸气,诸气运转间,动的更厉害了些。 且随着法力波动加剧,诸气受到的影响越来越大,随之动的力度也越来越大,且有失控倾向。 夜明感受到压力,开始施法安抚,令其慢慢安静下来,随后继续炼化。 安抚之法下,诸气不再反抗,沉寂下去。 但随着炼化的压力逐渐变大,达到一定程度后,诸气再也无法忍受,任你如何安抚,都是无用,彻底闹了起来。 夜明见此,不再安抚,直接施法,强力镇压。 在其强大的法力镇压之下,诸气争之不过,偃旗息鼓,似是屈服。 见镇压有效,夜明趁机继续炼化。 诸气畏惧夜明的法力镇压,只得忍受。 在忍受了一段时间后,再也忍受不住,又是反抗。 这一次的反抗,如烈火燎原,群雄起事,一发不可收拾。 夜明的反复镇压,反而使诸气之反抗远比之前剧烈,即便以其法力之深厚,亦是难以抑制。 见此,自知再镇压下去,必定要出问题。 夜明改镇压为分化,以法力挑动诸气内斗,从而缓解自身压力。 诸气在夜明的有意挑动下,果开始内斗,相互争执不休,暂时无暇理会夜明。 见诸气内争,夜明继续炼化。 一开始诸气斗的如火如荼,还顾不上夜明,可随着受到的迫压不断加大,诸气也感觉到了危机。 外部压力下,诸气汇合唯一,竟然融为一团。 如此气势远胜之前,抗争夜明的压迫。 夜明见内部分化亦是行不通,便利诱之,选择只炼化部分气,放过部分气。 那气果又分裂出一小团来,反过来帮助夜明镇压其余之气。 夜明见方法有效,继续将安抚、镇压、分裂、利诱等方式一同使用。 那团在一起的气,彻底分裂开来,面对夜明的高明手段,难以招架。 眼看到生死存亡之时,夜明也不再伪装,开始全力出手,要将所有气全部拿下。 先前的什么安抚、利诱等,全都成了空口白话。 眼看诸气就要被一举拿下之时,在危急刺激下,竟然再次合为一团。 且这一次,其威势竟然已经胜过了夜明的法力! 夜明见此大惊,知道自己操之过急,忙再进行安抚、许之重利、又暗自分化。 但这一次,气团只是微微颤了一下,没有再受蛊惑,仍是一气冲击。 “轰”的一声,气团竟然冲破了夜明的法力,在香炉中自由遨游起来。 只是所谓自由也并不自由,没有了外部压力,气团再次分化,且由于没有夜明的管理,诸气的分化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剧烈,竟然化为了千百道气机,而且还在增多。 夜明敏锐发现,再这么分裂下去,这些气可能会就此回归天地间。 那自己的一番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只是自己能用的手段全都用了,这些气就是不愿服从,这可如何是好。 见有一道气因为分化的太小太细,随时有消散的可能,夜明心痛,下意识用法力引导。 没想到,这一个引导,居然就使那气乖乖听话了,随着法力所指而运行。 夜明见此,大感意外,方才那么多手段都无用,没想到只是简单的引导,居然就有如此效果。 念及此处,当下再用法力,不断引导诸气。 果然,诸气随着他法力的引导,都在照着行动。 一时间,竟然使得夜明有一种如臂指使之感。 这下不用犹豫,开始施法大量引导诸气。 很快,夜明发现,并不是所有的气都会被引导,有的气就很不听话,处处和他对着干。 一开始夜明还在忍让,继续引导。 但这只是使其变得愈发放肆,甚至撺掇起其他听从引导的气,一起对抗夜明。 夜明见此,不再留情面,直接施法镇压。 这一次的镇压,十分顺利,而且,镇压之后,也没有引起其他气的反抗,反而使一些不太服的气,变得顺服。 眼前之变化,令夜明有所悟。 再引领诸气之是,不再一味安抚,也不一味打压,只控制大略方向,其余任其自流。 如此刚柔并济,恩威并施之下,诸气顺服。 不多时,全部之气都跟着夜明的法力运转,在夜明身周飞舞。 夜明再次施法,开始指挥诸气汇合一处。 这一次,是他主动集诸气之力,而不是再想着分化他们。 随着引导式的聚拢,在最后一丝气也归回整体之后,那团气开始发生变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归回最原本的气运形态,不再带有各种难以融合的特征。 见诸气归元,夜明微微颔首,并不着急,也不镇压,只是笑道: “威势可摄而不可服,恩赏长其骄而不可感知德,恩威并施可服于人。 然恩威终小道,非大道。 以恩威小道,辅导引大道,合众人之力,则无所不能,无所不成。 如圣人之开道在前,众人随也。” 语罢,挥手一引,诸气临身,与夜明相辅相成,化而为火,黑而透明。 伸出手掌,火焰自手心跳动,时聚时散,细处变幻无定,但总体稳定。 此火之形态,与之前“魔心火”大为相异。 感受到此火之妙用,夜明便知,此火非先前之火可比。 此火蕴含世之气运,煅烧神魂,只是其微不足道的小用处。 其还有煅烧气运、煅烧命格、煅烧山川地势格局等等一系列与气运相关的作用。 这样的火焰,显然已不适合再称之为“魔心火”,需要一个更贴切的名字。 夜明略一思索,便有了一个称呼,谓之—— 浊世星火。 ...... 205伪仙出关泪玲换毛;多番试验真魔假仙 看着手中“浊世星火”,夜明微微点头,知道这一次的修炼之功,有了出乎意料的结果。 不过他倒没急着出关,而是取出了幻境之核与魅惑之核。 对于幻、魅二魔的隐藏伪装之能,夜明还是很羡慕的。 这俩能在京城那种卧虎藏龙之地隐藏多年,躲在皇宫修炼,其隐匿之能可见一斑。 现在没有杨鹿鸣的肉身可用,夜明最缺的就是这样的法门。 要想获得这两魔的本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吞服炼化它们的魔核。 只是这样做的话,会让夜明此前的修行之路前功尽弃,回归到魔头杀生害命的修炼方式中。 众所周知,夜明是个实打实的勤快人,绝不干偷懒的事,宁可绕远路,也不绝不走捷径。 所以他决定,要自行解析这两魔的魔核,修炼出属于自身的隐匿之术。 调整了下心态之后,夜明开始打坐,沟通幻魔的魔核。 这是同样身为魔的便利,要是其他人敢这么探寻魔核之中的秘密,绝对会沾染魔性在身,一不小心意志被魔化,必会入魔,神仙难救。 但这对夜明来说,就和回自己家一样简单,根本不担心什么魔性侵蚀之类。 幻魔的魔核之中,有其一生所收集的功法、秘术等等所有与修行相关的东西,很是丰富,是个经年老魔。 夜明扫视一遍,发现了好几门适合魔头修炼的法术和秘法。 这些秘法之类大多凶恶残忍,有伤天和。 但还是有一部分可以改造一下,拿去给麦穗用的。 还有的那些,也可以做些了解,将来遇到,知道怎样应对。 随后,开始研究起幻魔的看家本领,幻术...... 不知过了多久,研究完了幻魔的幻术。 夜明又开始研究魅魔的核心。 魅魔的核心中有太多不宜展示的东西,大大开阔了夜明的眼界。 还能这么玩儿的么...... 咳咳,这些都是意外,意外,主要是为了研究魅魔的变化之术精髓...... 将两魔的能力要点研究明白之后,夜明思考起自己所需要的。 思考之后决定,将两魔法术中的攻击法门全部砍掉,所有的一切,都加在伪装上。 因为夜明自身完全不缺攻击手段,两魔的那点儿攻击手段,他完全看不上眼,只用搞好伪装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夜明都一直闷在香炉中,研究伪装法门。 有两魔之法珠玉在前,加上夜明自身的恐怖学习、推演能力,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完成研究并不困难...... 这一日,忽见祠堂香炉中仙光缥缈,一个身上绽着无量光辉,衣袍飘逸,神采俊逸的少年仙人从中浮现。 只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这是真仙下凡,可望而不可及,只可远观。 审视自身许久之后,夜明满意点头。 闭关许久,终于是完成了。 一派仙家气相的夜明飘飘然来到文小姐小院。 此时正值天黑,绿衣刚从外面回来不久,忽然见到神仙一样的夜明,微微一愣,有些发呆,随后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很不妥,说了一句: “你又犯什么病了,搞什么幺蛾子?” “你难道不觉得我现在很不一样吗?” 夜明抖了抖袖子,一副我是得道真仙,不与你一般见识的样子。 “的确不一样,今晚屋里可以不用掌灯,有你就够了。” 绿衣虽然觉得现在的夜明很有气度的样子,但本着一向的厌恶、嘴硬习惯,自是不可能夸对方的。 见绿衣不说实话,不再理会她,直接去找文小姐。 文小姐正在刺绣,见到夜明这幅样子,笑道: “很不错。” 得了文小姐的夸奖,某人高兴的像个小孩子。 随后又找到麦穗,在她面前炫耀: “麦穗,看你爹现在如何?” 麦穗看了看,想了一会儿道: “正派到有些虚伪。” 受到了来自女儿的暴击,夜明让仙光变小了些,这样看起来就正常许多。 “对了,泪玲呢?她干嘛去了,也不来看看我的新造型。” 听到他说道泪玲,绿衣有些支吾道: “她在闭关,不要打扰她!” “闭关......” 见绿衣表情明显不对,夜明凑到她跟前问道, “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讨厌啊,别离我这么近!” 绿衣将他推开,不愿意说。 还是文小姐小声说道: “泪玲最近掉毛很严重,样子不好看,绿衣怕你知道了,去嘲笑泪玲。” “掉毛?还有这回事,等着,我这过去嘲笑她!” 夜明听到这事,一脸兴奋,跑去泪玲休息处。 人刚到外面,就听到里面泪玲的喊声: “你来干嘛,赶紧离开!” “瞧你说的,你可是我精心饲养的猫,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 你生病掉毛,我岂能不关心,乖,让我看看~~” “滚啊,谁是你样的猫!我是野猫,野猫,懂吗?” 才不管泪玲的意见,某人很无礼的推开门就进去了。 果然见到猫形态的泪玲窝在床上,躲在被子里。 没素质的某人可不会在乎那么多,上前掀开被子观察。 见到一脸愤怒看着自己的泪玲,发现她的确脱毛严重。 身上的毛发大片大片的脱落,新生的毛发又很短,看起来很是滑稽。 奇怪的是,新生的毛发不再是之前野猫样的灰色,而是洁白如雪的白色。 也就是说,如果毛都换一遍,泪玲就会从灰猫变白猫,野猫变家猫。 见到泪玲的变化,夜明颇为好奇,将其提在手中,仔细观察。 泪玲虽然生气,但也知道这不着调的家伙在给自己检查问题。 说实话,突然这么换毛,对于一个成精多年,早没了换毛苦恼的猫妖来说,实在有些不知所以。 尤其是毛色换的还不一样,就更令人心忧,不知为何。 “没什么问题,应该是《穷奇吻元经》导致的,这很适合你。” 夜明难得一本正经的说着。 “真的?” 泪玲对此半信半疑。 “反正我观察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样,信不信随你。” 某人不客气的将泪玲扔回床上,一脸嫌弃的样子,似乎讨厌到处都是猫毛的房间。 某只自认为是野猫的猫猫见此,咬牙切齿,这家伙,态度实在太可恶了! 确定泪玲没问题之后,夜明不再留在这里,出门离去。 他这次闭关还挺久,现在都已经五月份了,人虽然一直在这里,但和出了一趟远门也没区别。 文小姐对他还是很想念的,当晚又让绿衣做了一顿夜宵。 某个气的和茶壶一样的少女无奈为某人下厨,那菜刀带着深深的怒意,砍得仿佛不是排骨一样。 但某些人在吃饭的时候,却是一个劲儿的叫好。 越听到他说好吃,绿衣就越生气。 更生气的是,晚上休息时,那家伙又死乞白赖的变成一个寸许小人落在文小姐头上,美其名曰帮文小姐化解阴气,减小负担。 绿衣气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某人则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 次日一早,夜明来到了辖下一个新建村落中。 村中多是些老弱妇孺,只有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担任村长,管着所有人。 这人名叫马震,正是当初帮夜明吓唬过寿国公的马震。 那次事件后,在夜明的建议下,他带着昔日一群战友的父母、遗孀、遗孤等一路南下,最终定居在了这里。 村子也因为他姓马,取名叫马家村。 如今正是农忙时候,马震带头在地里劳作。 本来想戏耍一下他的夜明,见人家这么辛勤,觉得索然无趣,晃悠了一阵,从此处离开。 这一次,夜明直接飞出了自己辖区范围,和愿力的联系断掉。 但他一点不慌,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落到一处小镇外,主动显形,让寻常人可见。 这小镇入口的大树上挂着许多的牌符,在寻常人看来没什么,但在邪祟之类看来,就是要命的东西。 夜明作翩翩公子打扮,面带微笑上前,伸手摘下一枚牌符在手中把玩。 那牌符落入他手中,没有什么动静,就好像是一个寻常人在触摸一般。 把玩许久,没有引起任何牌符的反应。 如此,夜明还不满意,又伸指一点,指尖绽出一道明光,看起来光明正大。 这明光在大树间绽开,也没有引起树上牌符的反应。 笑着将牌符挂回树上,迈着小四方步,单手背后,气宇轩昂的往小镇中行去。 镇里人都是些粗布麻衣的,突然见到这样一个衣冠博带,烨然若神人之人,都是惊奇,一个个注目于此人。 夜明对镇里人的目光毫不在意,只做自己的事。 但凡遇到什么神异之物,必定要上手摸一摸,把玩一下。 一圈逛下来,没有引起任何怀疑和异常。 镇子里的土地神察觉到他的不同寻常,主动现身相见。 “小神是此地土地,不知阁下何人?来此有何贵干?” “无名之辈,不足挂齿,云游四海,途经此地。” 对于夜明的说法,土地是相信的。 道门之人,喜欢四处云游的,多不胜数,无甚稀奇。 土地囿于一地,对外面的世界还是有些好奇的,请这位神仙人物入土地庙中交谈。 夜明欣然允之,入了土地庙,与之对坐而谈。 期间,多有接触到各种驱邪避凶之物,皆是毫无反应。 云游过四州之地的夜明,见闻还算广博,所说之事,令土地神往。 双方交流许久,欢笑而散。 从始至终,土地都没有怀疑过对面之人的身份问题,只当其是道门高人当面。 成功忽悠过了土地,夜明还不满意,得知就近有一座道观后,主动去寻那道观。 道观门口挂着一个八卦镜,凡有妖魔被照到,必定显形。 夜明将其当做寻常镜子一般,在其前正了正衣冠,主动上前拜访。 这道观因与小镇相距不远,平素前来拜访的人也不少,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在与夜明接触过后,观中之人都以为他是道门高人,言语间颇为尊敬。 在道观停留了半日之后,夜明还没过足瘾,于傍晚时分来到一座寺庙前。 施施然进了寺庙,以论道的名义,和主持在寺庙的大殿佛像前辩论了一番,随后才扬长而去。 至此,夜明对自身伪装之能才觉满意。 当然,只是初步满意,后续他还会不断强化伪装。 ...... 206绿衣受邀红梨县;金光道长又胡言 次日一早,绿衣要照常外出,继续做自己的“青衣真人”。 正要出门,却听夜明问道: “大忙人,今日是要去何处?” “要你管!” 绿衣自是不会给某人好脸色,不想理他。 “你今日可是要去红梨县?” “你怎么知道?” “我能掐会算,无所不知。” “知道又怎样?” “我与你同去。” “不行,有你什么事!” 绿衣自然是不同意的,她才不想和某人一起。 文小姐见夜明表面虽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料想他不会做无意义的事,还是说道: “绿衣,既然夜公子有意,便带他一起去吧。” “小姐~~这个家伙一准没安好心,我才不要和他同去!” 绿衣拉着文小姐的纤手,轻轻摇着,不答应。 文小姐再三劝解,绿衣不想文小姐失望,百分不愿的答应带着夜明一起。 “先说好了,去可以去,但你不许说话,不要打扰我做事。” 刚刚还对文小姐微笑的绿衣一回头,又变成凶巴巴的神色了。 夜明没有回答,做了一个用手缝嘴的动作,表示自己从现在开始就不说话。 没想到这家伙今天居然这么配合,绿衣有些意外,但还是没有好脸色给他。 绿衣出门一向都是步行,在无人迹处则低空飞行,如此节省赶路时间。 只是她今天有个搭档,行动就变得不一样了。 只见夜明施了个法术,便有飞鸟过来,载着他飞行。 这正是《地煞七十二变》中的调禽之术。 (前文有七十二术名称,后续如非必要,不再赘述。) 只要夜明自己不显形,凡人是看不到他的,因此,乘着飞鸟倒是方便。 嗯,主要是方便,绝不是为了偷懒。 绿衣步行,那鸟就在她头顶上方叽叽喳喳飞来飞去,吵闹不已。 绿衣飞行,那鸟就在她身周四处来回旋绕羽毛纷飞,甚是烦人。 “你到底要干嘛!” 很是不耐烦的蒙面少女对着飞鸟怒目而视。 鸟背上变小了许多的夜明指了指自己的嘴,表示不能说话。 绿衣见此气极,但绝不肯让对方开口说话。 不然肯定比现在还烦。 两人一路行去,路上见到不少乞丐、死尸等。 虽然早已见惯这些景象,绿衣还是有些不适,皱了皱眉,继续上路。 正觉烦闷间,忽然闻到一股清香,令人神清气爽,一扫阴霾。 绿衣回头看去,发现那个讨厌的家伙手里正拿着一株灵芝,清香味便是此由灵芝散发出来。 那灵芝看去少说也有几百年了,珍贵异常。 绿衣如今的眼界还是有的,见到这灵芝,很是惊讶。 这么好的东西,这家伙就用来清新空气的吗? 暴殄天物! 不过,心情确实好了点。 就一点点。 ...... 红梨县是产梨大县,县中有上好梨园数十倾。 县里人家大多靠着这些梨的出售来维持一年的营生。 其中万员外是第一大户,占据了半数梨园,县里大量人手都是他家长短工。 万员外有两件烦心事,一件事是远虑,一件事是近忧。 远虑暂且不提,先说近忧。 近日来,县里梨园之树多有枯死,即便是最好的园丁日夜看护,也不能阻止。 万员外怀疑有人破坏,亲自带人蹲守梨园一夜,没有任何发现。 次日,梨树枯死依旧。 这下可愁坏了红梨县众人。 大家聚在一起商议,有人认为梨树无故枯死,必然是犯了什么忌讳之类,提议请高人出手相助。 万员外素信鬼神之说,深以为然,与众人合计之后,邀请附近能人异士前来探看,若能解决此事,愿以重金谢之。 附近名士有二,其一是这些年来一直颇有名气的金光道长,一是进来声名鹊起的青衣真人。 有人提议请青衣真人就好,这位便宜。 但万员外闻听这位乃是女子,觉得不妥,决定将金光道长一同请来,如此方才稳妥。 众人也觉合理,便发请帖,请二人至此。 方至巳时,便听下人来报,说是青衣真人并一神人一同来到。 万员外诧异,不知是何神人。 下人也说不清楚,只说一看就觉得此人不似凡人,必是神人。 原本因青衣真人为女子,不想出迎的万员外,决定亲自出迎看一看。 带着一群人出门迎接,果见轻纱覆面的青衣真人和一个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的少年模样人一同到来。 见到这人,万员外眼前一亮,快步上前,拉着此人之手,笑道: “高人来此,寒舍蓬荜生辉,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说着,拉着那神人往里去,对那青衣真人反倒不怎么热情。 绿衣眼见万员外将现形人前的夜明拉走,却对自己态度冷淡,心中大为不满。 主要是针对某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王八蛋! 心中暗骂一句后,绿衣还是跟着进去了。 即便被人冷淡对待,也并没有打消她帮人解决困难的想法。 唯一令她欣慰的是,那个坏坯子居然真的不说话,那怕万员外拉着他再热情,也不见其口吐一字。 万员外说了半天,发现这位只是对自己露出笑容,一个令人倍感舒适和尊重的笑容,但就是不言语。 正自奇怪,却见这人手指青衣真人,意有所指。 万员外见此,方明白这位要么是口不能言,要么是不便开口。 如此,才正视起这位女子之身的青衣真人。 双方正式认识之后,万员外请两人坐下,有下人奉上果脯之类,以供享用。 万员外没有急着说事,而是向青衣真人请教一些事。 都是些与神异有关之事,看得出来,这位十分崇敬鬼神。 聊了一会儿之后,万员外对这位青衣真人的印象稍有改观。 认为对方虽是女子,却也不凡。 稍后,又听下人来报,金光道长来了。 万员外早听过金光道长大名,闻言,起身率众相迎。 青衣真人,也就是绿衣,没有随他们一起去。 毕竟她也是要脸的,要是这么跟着这群人出去,那岂不是显得自己低人一等? 夜明听到来的是金光道长,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在此安然等待...... 不多时,便见万员外等人陪同着一身道人装束的金光道长进来。 其还是如以往一样,一派得道高人的样子,手持拂尘,身后跟着两个道童,各自捧着宝剑、如意。 金光道长看似胸有成竹,实则在进来屋里时,就已经在暗自观察四周。 见到居然还有两个“同行”之后,眼神微眯。 尤其是这两人一个轻纱覆面,颇为神秘,一个神采非凡,不似常人。 如此二人,不管是真是假,都不好对付。 不管心中如何想,金光道长表面还是一副淡然模样,在万员外等人的簇拥下坐下。 待宾主落座之后,万员外笑着冲两边拱了拱手,随后说道: “此番请三位高人来此,想必几位都对将要做的事有所了解吧?” “此事贫道确有耳闻,此番前来,就是为员外解决此事的!” 金光道长抚须笑道,十分老成的样子。 绿衣也道: “还请员外详细说一说事情经过。” 万员外清了清嗓门,将事情具体道出,包括事发日期,发现问题之人,他们用过的解决方法等。 待万员外说完之后,金光道长就确定了,这是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既然解决不了,那就...... “原来如此,贵地所遇之事必是有邪物作祟,稍后待贫道做法一番,必有效用!” 万员外闻言,面露喜色,立马开始恭维起金光道长。 绿衣对此却有不同意见,开口道: “事情有些蹊跷,我等尚未至现场查看,如此就下断论,岂不草率?” “真人所言也有道理,既然都请大家过来了,那自是要去梨园看一看的。” 万员外笑着点头,感觉今天请两拨人一起来,决策相当正确。 对方都这么说了,金光道长自然不会反对,也是起身笑道: “如此甚好,早点帮诸位除了那作祟邪物,也好少一些损失。” 绿衣有点奇怪的看着金光道长,早就听说过这位的名气了。 只是不知为何看不到此人身上有什么修道人神韵,且其举动看似不凡,但怎么都透着一种装腔作势的感觉。 给人的感觉,还不如某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有神秘感。 心中虽然疑惑,但绿衣还是懂得尊重人的,没有说什么,只是随着万员外等人一起往梨园而去。 梨园很大,半数都是万员外名下的,最初发现梨树枯死,也是在万员外家的梨园中。 梨树都是扎堆枯死的,今天这里一片枯死,明天那里一片枯死,没有规律可循。 此时正值五月盛夏,梨园之中百树盛开,一片片的梨花看起来颇为美丽,置身其中,自有一股韵味。 众人随着万员外行至一片未开花处,便见这里的梨树枝枯花落,树叶早已掉光,虽有完整树身,却是无有半点生机,都已枯死。 “此是第一次发现枯死之树,共五棵。” 万员外指着几棵树,还伸手敲了敲树身,果然发出中空的响声。 显然,其内部已干枯。 绿衣见此,直接道: “能劈开看一看吗?” 这事自无不可,万员外命人拿来斧子,斫之。 树干被劈开,可以看到里面一片干枯,树心皆无。 绿衣又让劈开其他几棵树,都是如此。 见此,绿衣一时不能究其原因,开始思索各种可能...... 金光道长最善于钻空子,见绿衣一时无法辨明真假,立即大笑道: “哈哈哈~~贫道说是什么东西,原来是个‘食树鬼’,此鬼以树心为食,每吃一树,法力便增大一分,待到法力增加,化而为人,便会以人为食,端的危险无比......” 在金光道长的描述下,“树心鬼”就这么诞生了。 众人听说这鬼这么厉害,俱是惊讶,尤其是万员外,更是惊恐,连忙询问该如何降服此鬼。 金光道长抚须道: “索性,发现的早,此鬼现下还未成气候,待贫道开坛做法,必能将其擒杀,除了这邪祟!” 众人闻言大喜,赶忙命人准备法仪用具,请金光道长做法除祟。 ...... 207设坛斗法金光败;弄虚作假气绿衣 绿衣这近一年来虽然驱除邪祟,拔除凶煞之事不少做,但到底没有受过道门专门的培训,所知皆是自身经验之谈。 听闻金光道长所说之“树心鬼”,觉得奇异,却并未怀疑真假。 见其开始设法坛,也不阻止。 于她而言,只要对方真能除了邪祟,能不能拿到银钱其实并不重要。 那金光道长见对面两人都不阻止,也没有反驳自己所说的意思,心中以为这两人其实也是和自己一样的骗子,只不过更会伪装而已。 确认是真“同行”之后,金光道长一点儿不慌了,比起斗心眼,他还没输过。 就是真道士,也不见得斗得过他! 不多时,法坛布设完毕,金光道长登坛,身后站着两名道童,为其打下手。 绿衣见此,也是好奇观看。 因她修的《青衣玉书》,法力归于己身,不必借用外力,所以对于这种借用外力的手段还是比较好奇的。 尤其是她一直怀疑这位金光道长其实是没有修为的,如今倒可以看看其手段到底如何。 只见金光道长立于法坛上,面色严肃,一手持桃木剑,一手持朱砂笔,开始蹦蹦跳跳,口中念念有词,不时写写画画,看去颇有一种神秘感。 但这一幕却让台下的绿衣皱眉,别人听不清金光道长念的什么,她却听得清。 这位道长嘴里念的,根本不是什么咒语,而是在喊节拍。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如此循环往复,其跳的看似神秘的舞蹈,其实也是根据这个拍子来的。 作为文小姐的贴身丫鬟,绿衣幼时也是学过舞蹈的,对于这种拍子再熟悉不过,知道这绝不可能是什么咒语。 此时再看金光道长的举动,虽然又是画符,又是挥舞桃木剑的,但仅仅只是表面功夫,实际上没有半点法力波动,也无其他异力出现。 看到这里,绿衣如何不明白,眼前之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没想到这个在延化府范围一直都颇有名气的道长竟然是个骗子,绿衣气愤不已,就要开口喝止金光道长。 只是刚上前一步,就被一只讨人厌的大手按在了肩头。 这种令人厌恶的感觉,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的手。 回头对某人怒目而视: “你干什么,拦着我去揭穿那个骗子?” 夜明笑而不语,只是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绿衣气归气,但还是忍住了,没有爆发。 再看法坛上,蹦蹦跳跳出了一身汗的金光道长已经画完了数十张符。 随着他最后又大吼了一声“开”之后,法坛中的香炉直接冒火,架势看去颇为唬人。 众人见之,俱是钦佩不已,都在感叹道长法力高深。 金光道长做出法力大损的样子,被众人扶着坐在椅子上。 趁此时机,金光道长偷偷瞄了对面两人一眼,发现那蒙面女子似有怒意,但却没有上来拆穿。 见此,金光道长彻底确信,这两位就是自己的“同行”,只不过自己技高一筹,先拔头筹,让对方失了先机。 金光道长立即决定乘胜追击,当即对万员外说道: “员外可命人将我方才画的符贴在附近梨树之上,如此七七四十九日之后,那邪祟定会毙命,只有一桩,符纸万不可沾水,否则前功尽弃!” 众人闻言,立马拿着符纸行动起来,往各个梨树上贴。 万员外也对金光道长的话深信不疑,没有怀疑什么。 这便是金光道长的心机所在了,此时正值夏季,天气变化最是无常。 别看现在晴空万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是一场暴雨。 到时符纸必被雨水淋湿,如此,自己做法不灵的由头就有了,不怕追责。 甚至还能反过来指责这些人看护不力,以致自己法门被破。 连退路都规划好了的金光道长,有点小得意的冲着对面两人露出一个略带挑衅的眼神。 绿衣见此,怒意上涨,就要发作,不想再听某个王八蛋的。 正要上前,却见夜明先一步上前,满脸笑意走到了法坛后。 众人见此,不解其意,就连金光道长也是觉得稀奇,不知事情都已成定局了,这位还能有什么花样。 夜明的卖相比金光道长好了不止一截,即便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都会令人生出不可小觑之心,更别说此时一派将要登坛作法的架势,立马引起了众人注视。 尤其万员外,他早就期待这位能展露一下自身本领了。 绿衣不知这家伙想干什么,但本能觉得他肯定不会做好事。 下一刻,便见夜明果然也开坛做法了。 而且,他的开坛做法,比金光道长更加惊艳。 起手一拍桌案,桌上的香烛、符纸、朱砂、铜钱、墨笔、糯米、菜刀、桃木剑、香炉等全都飞到了空中,与夜明胸口齐平。 众人见这些东西居然直接飞起来了,一个个都是吃惊不已。 很显然,光是这一手,就证明这位的法力要胜过金光道长。 金光道长也是吃惊,目光紧紧的盯着对方,想找到对方用来提物的透明丝线一类的东西。 只是任凭他将眼珠子瞪出来,也看不出丝毫痕迹。 见此,金光道长心头“咯噔”一跳,这次不会是遇到真的了吧? 而夜明起手式之后,手不沾笔,墨笔自动,符纸一张张自行排队,接受画符。 不但如此,又见夜明伸指一点,桃木剑自行飞动,带着一粒粒糯米在空中飞舞,穿过蜡烛火焰之后,竟然直接化为一条火龙。 那火龙随着桃木剑在法坛周围飞舞,更是在之后飞出法坛,从众人身前经过。 万员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火龙身上火焰的温度,和火龙对视了一眼,还能从其眼中看到情绪,不似死物,倒像是活的。 火龙亦在金光道长面前经过,看的这位假道士眼睛都直了。 这不用说,今天绝对是遇到真的了...... 火龙在绿衣面前经过时,俏皮的炸了眨眼睛,摆了下尾巴,这才返回法坛。 夜明一点,火龙飞进香炉中,再“嗖”的冲天而上,在空中爆开,化为如梦如幻的龙形,消失在空中。 众人看到这景象,一个个看的如痴如醉,待回过神来时,法坛上的符已经画好了。 明明是同一种符纸画出来的符,可夜明画的就是看起来比金光道长的高级。 不但如此,只见夜明将一张符当众浸泡在水中,再将之取出,竟然一点儿没有被沾湿。 金光道长见此,面色一片灰败,他知道,今天是真栽了,遇到高人了。 唯一庆幸的,就是对方没有当众揭穿自己。 夜明将符纸交到万员外手中,指了指周围的梨树。 众人见此,都是明白,要将符贴在树上,一个个如奉圣旨一般捧着符纸,将之一张张贴在梨树上。 在一旁观看全程的绿衣此时已经想动手打人了。 这个该死的乌龟王八蛋,用的法术是真的,可画出来的符,都是假的。 属于卖相极好的假符,一张有用的都没有! 没想到这个混蛋居然和那个假道士一样黑心,骗人钱财,还使人损失更重,简直岂有此理! 要不是念着小姐的面子,她现在已经上去撕某些无耻之辈的脸了。 但某些人就好像没看到她吃人的目光一样,还贱兮兮的凑过来,一副“我表现还不错吧”的表情,真是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贴完了符纸,万员外盛情邀请夜明、金光道长和绿衣留下吃饭。 虽然金光道长被人比下去了,但这至少说明人家是有真法术在身的,万员外倒不会短视到敬一人贬一人,对其态度仍是恭敬。 但自知斗败的金光道长如何还敢留下,当即推辞说此间事了,要去办别的事,带着两个道童就要走。 万员外劝了一阵,见劝不动,给了一百两银子,任其离去。 送走了金光道长,留下夜明二人,热情款待。 原本说好的五百两银子,居然直接加到八百两。 面对银子,夜明一派淡然不受的样子,显得高风亮节。 就是会有意无意的暗示将钱交给绿衣即可。 自从被夜明收钱才是正道的想法洗礼之后,绿衣就一直在收钱,虽然心里不是很情愿。 此时见夜明故意让自己收钱,顿时有些生闷气。 但要是不收,显然是不合适的,只好沉着脸收了。 万员外一气拿出八百两,已经有些吃力了,见对方沉着脸,似有不满的样子,觉的这女道也太贪心了些,对其态度又冷淡了些。 对于高风亮节,视金钱如粪土的夜明则更加敬佩。 绿衣自然看出这之间的态度变化,气的牙痒痒,真想狠狠地咬某人一口。 给了银两,万员外又挽留夜明多住几日。 原以为这样的高人不会同意,谁知对方竟然同意了。 这让万员外意出望外,立马安排最好的厢房请二人入住。 绿衣这些年还从没有夜不归宿过,都是回小院与文小姐同寝的,没想到带着这家伙出来一次,就要在外过夜,这让她心里很不踏实。 可也不好就此离去,因为梨园问题并未解决,现在离开的话,梨园之树,必然保不住。 两人住的厢房就隔了一道墙,某人脸皮极厚,不请自来,直接进了绿衣的房间。 “无礼,你进来做什么!?” “瞧瞧你什么态度,三人一个屋都不知睡了多久,还在乎两个人?” 某人极度厚颜无耻。 一提到这个,绿衣就来气,再想到今天这家伙做的不靠谱的事,再也忍不住,反正周围又没人,冲上前去,抓住某人一只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嗯~~没咬到人,咬到了一根树根,还是带着一些儿泥土的树根。 绿衣呛了一口,连忙“呸呸呸”,再看向拿着树根的夜明,眼中满是怒火。 “你这个王八蛋!我和你拼了!” “先别急着生气,你仔细看看这树根,能看出问题吗?” “问题......” 绿衣一愣,暂时忘了生气的事,盯着树根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梨树树根?” ...... 208深夜入园斗虫怪;冤家合作除妖邪 绿衣在办正事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仔细观察之下,发现夜明拿出的树根确实有问题。 上面除了她刚咬出来的牙印以外,还有另一种痕迹,仔细观察之下,可以发现,似乎是一种虫类的啮食痕迹。 看起来,这树根像是被什么虫子啮食过一般。 意识到有虫子咬过这个之后,再想到自己刚刚也咬了一口,那岂不是说...... “你这个......” “先说正事。” “正个屁的事!” 绿衣再也无法忍受,抓住夜明的手臂,跳起来一口咬在他的肩头,死命往下咬的那种。 “嘶~~~疼疼疼,停,你属狗的啊!” 夜明惨叫,一脸痛苦的样子。 见对方吃痛,绿衣心理总算平衡了一点,这才松开,有些得意的说道: “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姑奶奶,你最厉害了。” 夜明似乎真的服软了,没再气绿衣。 其实他一个魔头,压根儿不存在什么痛觉。 就绿衣那一口,咬着完全没感觉。 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让她以为大仇得报而已。 “行了,说回正事,这梨园之中,应该是有一只虫精,且是很特殊的那种。” 晃了晃手中树根,某人正经起来,其实卖相还是挺不错的。 绿衣刚刚趴在某人身上咬了一口,此时心里感觉有些怪怪的,说话不觉有那么一丝扭捏: “既然你都发现虫子了,那为什么不直接处理掉,还要装神弄鬼,哄骗人家?” “因为要收拾这虫子,势必闹出大动静,如果在人多时动手,必然会死伤惨重。 那虫子虽然造了一些杀孽,但性情不是很凶残,只要不用法力刺激,不会暴起伤人,故此留待夜深人静时处理。” 听夜明这么说,绿衣发现,这个看似不靠谱的家伙,做事其实挺有章法的,并非真的乱来。 “那你为何纵容那个骗子骗人钱财,那只是一个什么本事没有的骗子!” “来的路上,遍地尸骸,皑皑白骨你不都看见了吗? 在绝望时,谎言也不失为一种良药。 那骗子之所以如此受欢迎,就是因为人们愿意相信真有这样一个能人可以帮助大家。 既然如此,又何必去击碎别人心中的美好愿景呢? 毕竟,知道真相的你我,说出来的话,绝不会好听,别人也不会乐意接受。” 夜明轻松随意的说着这些话,却令绿衣沉默了。 她这些日子,见过了太多困顿于苦难之中的人,有的人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却被她告知真相。 有的人盼望远去的丈夫归来,却被她告知死讯。 有人天真的想要快点长大,认为成为大人,就不会再挨饿,却被她告知大人也会饿死...... 真相,从来就不美好。 见绿衣低头沉默,某人又手贱,一个脑瓜崩弹在她头上。 “啊!要死啊你!” 绿衣吃痛,再次扑上来,一口咬在某人身上。 “你真是属狗的,还上瘾了!” 两人争吵了一阵后,安静下来,等待夜深人静之时到来。 夜晚丑时,夜空如洗,星月同辉,蝉鸣虫唱之声不绝于耳,蚊虫亦在嗡嗡做声。 索性后半夜较为凉爽,倒没人被热的醒来。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自庄园宅邸中出来,来到最大的梨树园中。 看着眼前梨树园,夜明轻笑挥手,无形的力量将梨园笼罩,梨园看似变了,可又什么都没见。 正是被夜明用幻术制造了一场假景。 现今他的幻术造诣已经在幻魔之上,伪装极强,只不过在能发挥的法力上,要少一些。 他只能在伪装时施展三成法力,再多的话,就会露馅。 “如此再动手,当不虞被人察觉,只是我恐无力再插手其他事。 降服那虫精,就看你自己的了。” “知道了,放心吧,一只虫子而已,本姑娘三两下就能搞定!” 绿衣拍拍发育良好的某处,昂首挺胸,自信满满。 夜明闻言,笑了笑,靠在一棵梨树边,好整以暇的看着。 不愿被那个讨厌的家伙看扁的绿衣,大步来到梨树园里。 只是并未发现那虫子的踪迹,想要问一问某人,虫子在哪儿,可是又拉不下脸来。 那家伙都能直接知道目标是什么,绿衣可不想承认自己找不到目标,忽然想起这家伙说过,不用法力刺激,虫子就不会出来袭击人。 那也就是说...... 有了想法的绿衣手掌绽放青光,对着地面就是一掌。 这一掌打入地面,随后......什么也没发生。 难道那家伙又是故意胡说的,好看着自己出丑? 绿衣不由有些气恼,却不知在其身后的一棵梨树上,树身一阵扭曲,一只全身棕黑,粗如水桶的虫子缓缓浮现。 这虫子一节一节的身躯上长着坚硬的甲壳,巨大的口器中满是尖锐的牙齿。 出现之后,这虫怪悄然无声,稍稍靠近绿衣一些后,豁然张开巨大的口器,就要将目标的头颅咬下来。 在其下口的瞬间,忽见绿衣化为一阵青光,消失在原地。 虫怪一口咬空,也是有些愕然。 青光落在旁边,化作绿衣的模样,见到虫怪,也是毫不客气,挥手一甩,扔出法力所化的青光飞轮,直指虫怪头部。 虫怪扭动身体,以身上甲壳抵挡。 青光飞轮打在甲壳上,并不能使之破碎,反倒被弹开。 绿衣见此,有些意外,双手掷出青光飞轮,双轮一齐攻击虫怪。 虫怪身躯坚固无比,绿衣的攻击并不能奈何,虽打的乒乓作响,其实并无效果。 虫怪见对方攻不破自身防御,口中发出嘶叫声,口吐丝线,飞射向绿衣。 绿衣很灵活,纵身躲开。 丝线落空,打在一棵梨树上,并不消失。 绿衣顺手用青光飞轮切割丝线,谁知这丝线之坚固,尤胜虫怪之甲壳,竟不能断。 且其还极有弹性,反倒将青光飞轮弹飞好远。 虫怪连续吐丝攻击,绿衣不断躲避。 几番躲避下来,周围大量都是丝线,绿衣可躲避的空间小了不少。 绿衣手中法力一变,不再是青光飞轮。 一只青鸟显形,搭载绿衣升空,利用广阔天空躲避虫怪吐丝。 另化变出一只巨大青色公鸡,上前啄食虫怪。 公鸡本就克制这等怪物,绿衣此举倒是很有效。 虫怪见公鸡出现,不敢迎战,一头钻进土中,躲在地下。 绿衣见此,骈指一点,指尖一道青光落下,沉入地面。 地面微微一颤,下方似有动静。 动静有,但虫怪仍是不出土。 绿衣又试了几次,虫怪被惊扰的大怒,但就是畏惧公鸡,不敢出土。 无奈之下,绿衣只得散掉公鸡。 公鸡散去,虫怪再无惧,复出土来。 绿衣再与之交战,无法破其甲壳。 虫怪之怪丝亦无法命中绿衣,双方僵持不下。 绿衣见此,再化出公鸡。 虫怪见公鸡,俱之,再遁入土中,不出。 后公鸡散,怪复出。 如此反复多次,绿衣不能降怪。 夜明在旁观战,看的饶有兴致。 绿衣见此,银牙暗咬,也不知这家伙是真的腾不出手,还是故意想看自己的笑话。 知道再不出真功夫,事后肯定会被这家伙无情嘲笑,绿衣忽的脱下臂上云袖衣带,法力尽入云袖中。 云袖衣带化为青色匹练,如刀如剑又如绸带,“嗖”的飞出,从虫怪身上刮过。 被云袖匹练刮过,虫怪惨叫一声,身上的一处甲壳竟已开裂。 绿衣见此,面露喜色,再要继续出手攻击。 却见那虫怪惧怖,不敢再战,一头扎进土中,再不复出。 绿衣多次施法逼迫,虫怪都是硬抗不出。 这使得绿衣有些无计可施,心中大骂虫怪胆小。 再看某人一脸笑意,绿衣气极,双拳紧握,却无可奈何。 夜明见时机差不多了,不想再拖下去,反手取出镇魔石碑,将之镇在地面。 石碑落地,虫怪在土中立时感觉如千斤压顶,难受无比,再不敢停留,破土而出。 随其破土,绿衣立即驭使青色匹练飞过,全力攻击。 连续十几下后,虫怪凄惨嘶鸣一声,轰然倒地。 绿衣含怒之下的连续攻击,可没有留力,此时亦是法力用尽,脚下青鸟消失,自空中落下。 有夜明在,自不会让其落地,不知从何处弄来的床单扔出,将绿衣裹住,一拉,拉到自己身边,随后,将裹得粽子似的绿衣放下。 法力用尽,绿衣一时有些站立不稳,身子一晃,下意识就扶住身边之人。 察觉到是某个讨人厌的家伙后,哼了一声,又兀自顽强站立着。 见绿衣逞强,夜明直接由着她,一点儿不惯着。 来到虫怪尸首前,取出铜钱剑,将其分尸。 “你这家伙,好恶心......” 绿衣见其举动,一脸的嫌恶之色。 但某人脸皮够厚,可不管那些。 很快就摸出了虫怪的妖丹,以及体内的丝囊。 随后又将虫怪的甲壳等可用之物,全都收集了起来。 剩下的无用部分,直接一把火将之焚毁。 处理了这些,又施法将方才人虫斗战时造成的场地毁坏,大致复原了一下。 实在复原不了的部分,也就不管了,任由本地人自己猜测去。 反正也就无外乎联系到符箓除妖上,无甚要紧。 收拾了这些,见绿衣体力恢复不少,便同她一起回宅邸休息。 回了宅邸,夜明将虫怪的丝囊拿了出来,展示给绿衣。 “此怪之丝,坚韧无比,比之金铁尤甚,用来织一条云袖衣带,最适合你不过了。” “给我?对,这本来就是本姑娘打杀的精怪,就该给本姑娘。” 绿衣点头,想要拿过来,却见这家伙又收回了手,顿时不满, “你又做什么?给我,快点!” “哎,本来想麻烦采薇亲手帮你织一条云袖的,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算了。” 某人说着,又将丝囊递过来。 但这次轮到绿衣不接了: “这可是你说的,让小姐帮我织。” 见绿衣这个样子,夜明忽笑道: “瞧你说的,又不是只有我说才管用,你自己去说,采薇肯定也会答应的。 难道在你心里,认为我更容易说动采薇?” 意识到问题所在的绿衣,一想确实如此,知道自己又被耍了,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你这个王八蛋,又在欺负我!” ...... 209地懒怪蚕金光跑路;伪仙阻道幻梦惊醒 两人又拌嘴吵了半天,这才消停。 “那虫怪到底是个什么虫子?” 绿衣有些疑惑,那虫看着不像是树虫。 “那是一种常年生活在地底的蚕,名为地懒蚕。 这种蚕性情温和,移动缓慢,喜食树木之心。 会在地下生长几十年,最后吐丝结茧,化变为一种飞蛾,飞出地面,活半年而亡,与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性情温和?这虫怪哪里温和了?” “这虫怪应是地懒蚕中少数通灵的,只是不知为何走歪了路。 虽然走歪了路,但还是想要通过不断吞食树心等,积攒力量,想要化变为飞蛾。” “这么说,这虫怪其实不害人?” “的确不会有意识去害人,只会吃掉一切可吃的东西,而它,杂食。” 听夜明这么说,绿衣算是明白了这虫子来路,但还是奇怪道: “为何你会知道这么多?” “自然是因为我善于观察,善于提问。” 夜明与很多人闲聊过,对于各种天地奇物,了解颇多。 “那事情现在算是解决了?” “算是吧,只是不知这明显还需要几年才能化蛾的地懒蚕为何会提前出现,有些奇怪。” 夜明是个行动派,遇到问题,直接起卦测算。 以人册之法测算并无收获,应该与人事无关。 用地册之法测算不明所以,所得卦象十分模糊。 显然,这是由于他才得到地册不久,不够熟稔导致的。 反正事情是解决了,至于原因,倒是不急于探寻。 “行了,差不多了,现在赶紧离开我的房间。” 绿衣开始赶人。 “哎~~翻脸无情,刚才还拉着我问这问那的,一转脸就不认人。” 某人贱兮兮的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暂住的房间,并无睡意可言的某人,一点儿不消停,稍坐一阵后,飘飘然出了宅邸。 ...... “师傅,我们没必要连夜赶路吧,我觉得那人既然不拆穿我们,肯定是不与我们一般计较,师傅您是不是太敏感了?” 星月明亮的夜色下,一架马车在官道上跑着,两个道童模样的人在前驾车,一个神情有些紧张的道人坐在车里东张西望,十分不安的样子。 这几人正是金光道长和他的两个徒弟。 见两弟子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金光道长骂道: “你们知道个屁!越是这种表面道貌岸然的,心里头的鬼主意就越多。 那家伙看着貌若神人,但绝不是什么好人。 你们师傅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这点儿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不趁着现在赶快跑远点,等人家腾出手来,那就全完了!” “师傅,我看人家也没干什么坏事,一点儿也不像坏人,会不会是您想多了?” 另一弟子也不太相信金光道长所说。 “狗屁!坏人会把坏字写在脸上吗? 我已经够道貌岸然了,他比我还道貌岸然,这样的人能是好人? 就你们这样的,要不是跟着我,早就被人弄死了。” 金光道长一边骂徒弟,一边教育徒弟。 两个徒弟被骂,都是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其实心里是不以为意的。 马车正在疾驰着,忽然车底下传来木头的断裂声,马车也晃了一下。 “不好了师傅,车轴要断了!” 一名弟子大惊。 金光道长闻言,面色一变,赶忙命令停车。 随着两匹马被叫停,车轴也彻底断掉,马车显然无法再用了。 好在停的还算及时,三人都没有受伤。 “好好地,车轴怎么就断了......” 一名弟子苦着脸说道, “这可是花了好多银子才弄到的马车,就这么没了,还不知要再去多少家做法事才能赚回来!” 两个弟子还在心疼钱,金光道长却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这马车是他们几个月前才买的新马车,质量相当好,并没有偷工减料。 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容易出问题,尤其是最重要的车轴。 这很不应该! 做惯了骗人的事,金光道长也是知道世上一些神异之事的存在的。 意识到不妥后,立马道: “都别说废话了,快,带上财货、干粮,离开这里!” “啊,这就离开,马车不要了?这等到白天有人经过,拉到县里修一修,还能用的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走!” 金光道长说着,已经开始动手搬东西了。 两弟子见此,也只好一起搬东西。 三人搬出马车里的东西就要往两匹马的背上放,却见两匹马似乎被对面官道的什么东西给惊到了,嘶鸣一声,不顾师徒三人,转身就往官道另一个方向狂奔而走。 三人一惊,想要拉住失控的马匹,但已经迟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马匹跑走。 “师傅,这怎么办?” 一名弟子大急。 金光道长正在忧愁时,忽然听到另一弟子指着官道那边道: “师傅,酒楼,是酒楼!” 金光道长和另一名弟子望去,只见前方官道旁有一酒楼,酒楼热闹非凡,在二楼有许多男男女女的身影。 其中有几道女子身影正在远远的对着这边搔首弄姿,似在招揽客人。 一名弟子看到那边的景象,尤其是看到那些女子后,心头一热,不由说道: “师傅,那边好多人啊,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兴许有人愿意帮我们修车、找马呢!” 另一弟子也是点头,他也被那边的景象吸引了,想要去看看。 但见到此景的金光道长却是面色大变,对着两徒弟的头就是两下,两人惨叫一声,都是不解: “师傅,你打我们干什么?” “两个蠢货,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是第一次经过这里吗? 这里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酒楼了?” 被这么又打又说,两弟子也清醒了些,意识到问题所在后,顿时面色一白。 “师傅,你是说......我们遇到......” 那弟子顿时两股战战,下意识抱紧一把宝剑,虽然知道这是假货,但此时即便是假货,也能赋予其一点安全感。 “师傅我们快走吧,往回走!” 另一名弟子也是大惊,看向那热闹酒楼的眼神,满是恐惧。 “愚蠢,你们以为后面就真的安全吗? 恐怕我们要真是往后面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金光道长还是有见识的,虽惊不慌。 “那怎么办?总不可能去酒楼吧?” “酒楼自然也不能去......” 说着,金光道长的目光看向了官道旁的一条小路,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的幽静、漫长。 “师傅,这路一看就有问题,我们......” 两弟子不敢向小路去。 金光道长道: “就是因为看起来危险才要去,这叫反其道而行之!” 说着,提着一个装钱的箱子,迈步就走。 虽然知道自家师傅也不是什么高人,但此时两弟子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上一起。 三人顺着小路走着,果然,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怪异之事发生,后方酒馆的喧嚣声渐渐消失,一种脱离危险的感觉油然而生。 莫名的,三人都觉得松了一口气。 虽然全程没看到过什么危险,但却有一种松快感。 “师傅,还是您老人家厉害!” 两弟子有些佩服金光道长了,没想到自家师傅不止会骗人,还是有些见识在身上的。 “那是,你们师傅我也是有见识的,否则又岂敢装神弄鬼这么多年!” 金光道长有些自得的说着。 带着两弟子继续往前走,正走着,忽然听到一声棋子落下的声音,好似是落在棋盘上。 那声音远远的传来,哪怕是没有见到,也令几人心中生出一种玄妙之感。 不知何处,似乎有高人在弈棋,棋子的响声此起彼伏,像是正在激烈交锋。 由于声音并不诡异惊恐,三人倒不是很怕,只是有些好奇,不知是何人下棋。 “师傅,这又是......” 有弟子询问,想知道缘由。 金光道长自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想了想,决定不去管他。 行走江湖多年,他深知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 当即带着两个弟子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本以为如此就可以躲过,不料才转过一个弯,就见前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有飘然若仙神的身影正坐在棋局前,独自对弈。 虽然对方是背对着自己的,但金光道长只看背影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见到此时景象,心头一惊,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两个弟子也是心里发毛,连忙跟着一起。 三人刚转过一个弯,就发现前方又出现一块平整的大石头,石头上坐着那神仙一般的人物在独自弈棋。 三人大惊,金光道长不死心,带着两人再转向。 只是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无法摆脱,那神人总是会出现在他们的前路上。 金光道长见此,心生绝望,两弟子此时才明白,先前自家师傅说的是真的,对方真不是好人。 没了退路的金光道长也不再躲避,深吸一口气后,正了正有些凌乱的衣袍,上前拱手道: “小人见过仙长。” “你可知罪?” 那神仙人物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小人知罪,小人不该冒充道门之人行骗......” 金光道长一口气将自己的罪行全都说了。 那神仙人物笑道: “既然知错,你可愿受罚?” 金光道长闻言,面色顿时灰败下来,知道难逃一死,但临了也想做一回好汉,没有求饶,只是有些颤抖的说道: “小人愿意受罚。” “好,那本座罚你,前去宣扬福德正神夜明的功绩与威名。 不知道的,可以随便编一些吸引人的故事。” “啊!?” 金光道长闻言一愣,这算是什么惩罚。 等等,福德正神夜明...... 自己当初在某一个村子吃过的亏...... 一想到这里,金光道长如何还能不知对方的身份,大感意外。 “愿意,小人愿意接受惩罚!” 这还用说吗?直接答应就好了,这可是真神仙啊! 虽然不知神仙为何要这样做。 “本座也不白让你做事,附手过来,予你三道护身之法。” 金光道长不敢违背,伸出左手。 只见对方在自己手心点了三下,掌心中出现了三个光点,看去甚是缥缈。 看着自己手掌,金光道长觉得一阵恍惚,头猛的一晃,惊醒过来。 再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正坐在马车上,前方两个弟子正驾车在官道上赶路。 马车不曾断裂车轴,两匹马不曾跑走,路边也无什么酒楼。 一切似乎只是一场梦,唯有掌心多了三个缥缈光点...... ...... 210高人引路探宝地;贫富相邻治饿鬼 天光微明,第一次在外面休息的绿衣顶着黑眼圈起来了。 她睡不着,失眠了一整夜。 第一次在外面过夜,让她担惊受怕,一会儿想到这儿,一会儿想到哪儿,思绪不定,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原本想着某人在隔壁,想把他叫过来陪自己,但又拉不下脸,就这么硬熬着。 还好她是有修为的,对着晨露吐纳呼吸了几遍之后,便恢复正常了。 “啧啧,这么一大早就在吐纳呼吸,真是勤奋啊!” 某个令人讨厌又心安的声音传来,绿衣的火气一下子就升起来了。 想要发作,但察觉到有下人来厢房这边,立即镇定下来,围上面纱。 某人亦装聋作哑,不再出声。 万员外家的下人来此,自然是请两位去客厅用早膳的。 在秘密帮人家处理了问题之后,绿衣就打算趁机辞行,她现在一心想回自家小院去,有小姐在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不像某些人,在外野惯了,家都不想回! 道貌岸然的某人表现的不食人间烟火,那怕万员外让人做了一大桌好吃的,也不吃,只是喝了口茶。 这让绿衣有些难做,说实话,她是很饿的,昨晚为除那虫怪,消耗不小,肚里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而且她毕竟只是丫鬟,跟的又是不受待见的小姐。 平日里吃的也并不算很好,见到这么一桌好酒好菜,还是有些馋的。 只是某人表现的实在太不凡,绿衣自认如果吃这桌酒菜的话,肯定会被比下去。 对绿衣来说,输给谁都可以,但唯独不能输给某个讨人厌的家伙。 于是,她也不吃,学着某人的样子,一派淡然,只是喝了点茶水。 万员外见两人都表现的不似凡人,又有昨日亲眼所见神技在前,不敢小视任何人。 那怕他一向瞧不起女子,此时也不敢再冷淡对待绿衣。 绿衣本拟辞行,话都要说出口了,却见万员外对着两人深深拱手,做恳求状: “昨日两位帮本地解决了一桩大患,今早有人报,梨园中有神符降妖的痕迹留下,想是这位先生的神符起了作用。 如今此事了结,本该恭送两位离去,只是还有一件困扰我之私事,不知两位高人可愿相助。 放心,香火钱必不会少了两位。” 见万员外这么说,绿衣知道应该不是什么简单事,便开口道: “不知是何事?” 万员外见对方问询,心里一喜,赶忙解释了事情缘由。 说来也简单,他如今家业还算尚可,自己富贵一生没有问题。 可家里的几个儿子全都不成器,他恐自己死后,家道败落,所以想要寻一处上好的兴家宝地,将已故的老太爷坟地迁葬,以庇佑后人。 这也是老太爷生前之所愿。 只是这些年找到的几个好地方,不是已经有主,就是有不少副作用,都不能令万员外满意。 如今眼看自己年纪也大了,此事愈显急迫。 想着就是不能给老太爷迁葬,自己葬个好地方,照样可以庇护子孙。 听完万员外所说,绿衣下意识就想说无能为力。 倒不是她不想帮,而是她真不会什么风水堪舆之术,对她来说,这东西不在能力范围内。 正要开口拒绝,却见身边坐着的某个家伙笑着对万员外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万员外见此,大喜过望,高人这是答应了? 惊喜之余,赶紧询问起细则。 只是这位高人总不言语,只是手蘸茶水,在桌上写下“出门”二字。 万员外见此,立即着人备车,请两位高人带路,想要去看看高人给选的风水宝地是何处。 这下绿衣自是不可能再辞行,只得跟着一起去。 夜明笑着请绿衣一同上马车。 在外人面前,绿衣还是给某人面子的,安静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开动,坐在车上的绿衣感觉肚子饿的打鼓,眼神有些气愤的瞪着某人,小声道: “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自然是在帮人排忧解难。” “排忧解难?你会看风水吗?别又是在坑人。” “瞧你说的,我无所不能,区区风水堪舆之术,如何不会。” “切!” 绿衣迈过脸,不想看这家伙。 正自生气呢,忽然发现这家伙摸出一个香喷喷的饼来,递到自己面前。 绿衣眼角扫过饼,不争气的咽了口唾沫,但还是嘴硬道: “你哪里来的饼,偷的?” “我光明正大拿的,我是神仙,不用吃饭,不像某人,明明饿得不行,却死要面子,还在强撑。 再不吃点,要是饿掉几两肉,回去采薇还不得责怪我?” 听夜明这么说,绿衣面上还是生气,但心里不觉气消,发现这家伙,可恶归可恶,但还是懂得关心人的。 本来不想吃“嗟来之食”,但实在饿得不行,再一想,这家伙怎么也算是自己人,吃他给的东西,应该没问题吧! 见绿衣接过饼,背对着自己小口吃起来,夜明轻笑一声,目光透过车帘,看向远方。 在夜明不时的指引方向下,马车离了官道,随后就要下车,往一座偏僻的山里去。 万员外也跟着下马车,看着前方的偏僻山岭,不免有些怀疑。 “高人,这里真有风水宝地?” 夜明笑着点头,伸指遥指对面一座略有倾斜的山峰。 万员外仔细凝视,没有发现这山峰有什么奇特,但既然高人指出来了,那自是需要去看一看的。 所谓望山跑死马,别看在这里就能看到山峰,可是一路过去,上上下下,起起伏伏,硬是走到午后才到达目的地。 上山又用了一段时间,一行人疲惫不堪,总算是走上了山。 再看夜明和绿衣,不愧是高人,走了这么久,都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当真不凡。 山上荆棘丛生,还有野狼,只是见他们人多,还拿着锄头铁锹之类,都被吓跑,不敢靠近。 虽然人多不怕这些,可万员外还是有些忧心,即便是到了地方,也完全看不出这地方好在哪儿,心中难免疑惑。 很想让高人解释一番,可高人又不肯言语,实在是令人百爪挠心,心痒难耐。 “敢问青衣真人,此地风水好在何处?” 万员外实在好奇,不好问不说话的夜明,便问绿衣。 绿衣自然也不知道这里好在哪里。 难道说:好在蚊子、虫子特别多? 面对对方的问题,有些尴尬,想要直接推给某人,可又怕某人说出来后,落自己的面子。 可她又不可能乱说,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正此时,却见夜明笑着对着万员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众人都不要说话。 万员外见此,赶忙闭口,以眼神询问。 高人高深某测的示意众人,将前方一大片荆棘林清理掉。 人多好办事,一群人一起上,行动倒是迅速,很快就将这里清理出来一大片。 清理出了地面之后,夜明指了指脚下土地。 众人疑惑,不解其意。 万员外见此,略一思索,弯腰从地上扣下一些土来。 作为大片梨园的主人,万员外对各种土质很是敏感,不但是他,其他下人、长短工等,也试着扣些泥土在手。 很快,众人就发现问题。 这里的土质,很肥沃。 只是众人还是不解这代表了什么,再次看向夜明。 却见这位高人又指向旁边一块地。 众人再次扣土出来查看。 发现明明是相邻的两块地,那边土肥沃,这边的土,居然十分贫瘠。 接着,就见这位高人用树枝在肥土之地写下一个“富”字,又在贫土之地写下一个“贫”字。 在场大多人都不认识,不知其写的是什么。 万员外自是识字的,见到夜明所写,顿时有恍然大悟之感。 指着“富”地,做了一个下葬的动作,以眼神询问。 夜明轻笑点头,表示就是万员外所想的意思。 万员外见此,也是面露笑容。 有了这么明显的对比,这里是不是风水宝地,那还用说嘛! 确认了地点无误之后,夜明示意众人可以下山了。 早就又饿又累的众人听到能下山,都很是激动,用比来时快了一截的速度,迅速下山。 下山之后,夜明表示要就此分别。 万员外自然不舍,他的事还没办完呢! 想请高人给选一个迁坟吉日,并作法事。 夜明都是应允,用纸条写下十四日后,到时他自会上门。 万员外见此,大喜,也知道留不住高人,想着回家后准备重金酬谢。 与众人分别之后,绿衣看向夜明: “你又在搞什么鬼,那地方真是风水宝地?” “这是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你骗人的时候还少吗?”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差劲儿的吗?” “你以为自己有多优秀?” “算了,不和你扯,走,我们还有事要做。” “还有什么事要做?” 绿衣见天色已近黄昏,再不回去,今晚又回不去了。 “还有一个鬼需要降服,你我一起走一趟吧!” 听夜明这么说,绿衣神情也严肃了些,跟着一起去。 两人很快来到一座小镇,夜明将绿衣带到镇上最大的酒楼,在二楼处对她道: “那鬼就藏在这里,你在此稍等,我去将其赶出来。” 绿衣郑重点头。 待夜明走后,顿觉肚中饥饿不已。 她今天走了那么远的路,又是上山,又是下山的,只有早上在马车里偷偷吃了张饼。 除此之外,连水都没喝一口。 此时在酒楼里闻着各种饭菜的香味,馋虫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尽管心里想着抓鬼更重要,可还是有些不争气的想要吃点儿东西,但到底是忍住了。 这时,却见店小二不断往旁边桌上摆上各种好吃好喝的,什么鸡鸭鱼肉,蘑菇竹笋,荤素搭配,应有尽有。 偏偏那桌的客人还没到,东西就这么摆在这里,着实诱人无比。 绿衣不敢去看那桌酒菜,只是望向窗外,只想着快点搞定那鬼,好回去吃好睡好。 “好了,可以消灭鬼怪了。” 夜明的声音自绿衣身后传来,绿衣回头看去,见其正坐在那一桌丰盛酒菜的桌前,笑着看向自己。 “这是你点的?” “不然呢?” “我们不是来抓鬼的吗?” “饿鬼也是鬼,就在你的肚里。” “你又耍我!?” ...... 211绿衣闭关修神火;魔头晒粮闻军报 虽说感觉又被耍了,可这一次绿衣却不怎么生气。 当然,主要是看在吃的上。 “吃吧,一天没吃饭,肯定饿坏了。” “都是你害我饿肚子,还好意思说!” 绿衣很是不忿,没有好脸色给某人。 “怎么能是我害的?是有些人自己好面子。” “哼,就怪你,就怪你。” “好好好,怪我,怪我行了吧! 不过,今天不吃,对你也是好事。” “这算什么好事?” “这样你的形象就更加趋向于仙女下凡,要是今天你中途要尿遁几次的话,岂不是太煞风景了。” “你住口!” 某人笑着不再说话,开始大动,消灭桌上的吃食。 绿衣见此,挑眉竖目: “这不是给我吃的吗?你不是不需要吃东西吗?” “反正这么多你又吃不完!” 某人说着,大口吃了起来。 这下可将绿衣的馋虫彻底勾了起来,害怕落于人后,大口吃了起来。 她吃的快,某人吃的更快。 绿衣见此,赌气似的大口吃着,似乎非要在吃上分个胜负。 很快,一桌美食就被消灭光了。 “吃饱了吗?” 夜明笑着看向绿衣,目光颇具玩味。 “就这么点儿,够谁吃啊!” 已经吃饱的绿衣嘴硬,表示还能吃。 某人闻言,忽然一笑,轻轻一挥手。 接着,便见桌上先前被他吃掉的食物全都原模原样的摆在桌上。 “你?” 绿衣惊奇,一时无法分辨这是真是假。 “都说了,我是神仙,不用吃东西。 刚才逗你玩儿的,既然你还没吃饱,那就把剩下的都吃了吧!” 某人轻笑说道。 绿衣闻言,顿时有些咬牙切齿,她是真饱了,而且刚才赌气,吃的有点多,现在如何能吃下? 正打算维持面子,继续硬来的时候,却听那讨厌的家伙叫小二将吃的打包起来。 “这么多好吃的,你就打算独吞,不给采薇、泪玲、麦穗她们带点回去? 格局,要有点儿格局!” 某人一副教育人的模样说道。 “夜明!” 绿衣真是受够了,这家伙实在太坏了,说话做事也太气人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记着小姐的。 见吃食都打包好了,夜明对小二说道: “我的银两都在这位姑娘身上,找她结账。” 绿衣闻言,很想打人,搞了半天,付钱的居然是自己!? 不过,这家伙身上好想确实没钱,这两天收的钱都在自己这里。 本想说就让他付钱为难一下他的,但在看到其眼神后,绿衣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伙绝对有后招,要是自己这么说,肯定会自取其辱。 乖乖付了钱,还有些气不过的绿衣正在生闷气呢,就发现这家伙将打包的油纸袋递到自己面前。 “愣着干嘛,拿着啊,难道让我拿?” 某人一副理应你拿的样子,着实气人。 绿衣指着自己鼻子: “你让我拿,你还是不是男人?” “那算了,你不拿,那就我拿。 本来还想告诉采薇,这是你专门为她带的,既然你不愿意拿。 那我只好自己居功了,你猜到时采薇会有多感动?” “拿来!” “什么?” “你说呢!” 于是,用油纸包裹的食物,还是被某个姑娘拿在手中了,某人就这么两手空空的悠然走着。 两人到了镇子外无人处,直接低飞快速赶路。 绿衣还是自己飞,某人又招了只鸟过来代步。 “你真是懒得要死!” 有些嫌恶的说了一句,闷着头往回去。 回到小院时,夜色已深。 本以为文小姐已经睡了,不想她正和麦穗屋里坐着。 文小姐在刺绣,麦穗趴在桌上练字。 “小姐,我们回来了!” 一天不见,甚是想念。 绿衣将打包食物放在桌上,迫不及待的和文小姐贴贴,还不忘挑衅式的看某人一眼。 文小姐见两人平安归来,也是欢喜,几人一起相处,倒也愉快。 虽然都吃过了,但并不妨碍晚上加餐。 就是泪玲没有参与,她这两天正处于换毛关键期,一身的毛近乎全部脱落,正处于猫生中最尴尬的阶段,大家都没有去刺激她,让她自己在屋里休息。 这一晚,绿衣紧紧抱着文小姐入睡。 对她来说,没有小姐在身边的夜晚,甚是难熬。 ...... 次日一早,绿衣难得睡了个懒觉,起的迟了些。 这自然遭到了某些人的无情嘲笑,气的她粉拳紧握,就要上来咬人。 还不待她下口,便见某人摸出三个葫芦来。 葫芦上分别写着“君”“臣”“民”三字。 “这个送你。” 夜明笑着将三个葫芦摆在桌上。 “这是什么?” 绿衣不解,指着葫芦询问。 “上面不是写着字吗?自己认。” 某人投出鄙视的目光。 “字我认识,我是问你,这是干什么的!” 绿衣受不了某人的目光。 “君臣民三气,修炼三昧真火用的,哦,对,这个也给你。” 说着,某人又放下了一本小册子,上面记载的,正是“三昧真火”的修炼之法。 “三昧真火......” 绿衣是知道这有名的火焰的,经常出现在俗世一些话本中,属于道门的标志性神通,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轻易就拿出来了。 “你会这么好心?说,你又有什么企图?” “我能有什么企图,还不是看某人本事太差,半天连一直虫子都搞不定,我替她臊得慌,这不,想着帮她提升一下。” “夜明!” 虽然生气,但绿衣还是接受了。 王八蛋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夜明给出的,自然就是自灵昧真人为后人留下的福泽之一。 本来是留给继任者修炼的,可某些连人都不是的家伙,如何能修炼“三昧真火”呢? 因此,一直留着没有用,如今给绿衣倒是合适。 接下来,绿衣也要闭关修炼了。 毕竟,“三昧真火”可不是一下子就能修成的。 绿衣没有闭关处,夜明大方的将老张村祠堂的后殿房间借给她用。 待绿衣闭关后,夜明又将魔心盏、炼魂幡交给了麦穗使用。 现在有了“浊世星火”,这两样东西于他而言,已是鸡肋,但给宝贝闺女用倒是刚好。 另外,还要再教麦穗练习幻术。 作为见不得光的魔头和他的魔修闺女,隐藏身份始终是第一位的。 你可以不是最能打的,但一定要是最能藏的。 ...... 如果有人在春冬之时在院子里晒太阳,那就是享受生活。 可要是有人大夏天正午在院子里晒太阳,那只能是神经。 偏偏某人就是这样的神经。 今天气温很高,行人只是走在路上,出的汗就够洗个澡了。 大家对中午的烈日更是避之不及。 但就有这么一人,喜欢大中午顶着烈日晒太阳。 这样的奇葩不是别人,正是某个土地老儿。 夜明当然不是神经,而是在修炼。 他有魔气太极图,可以不断转化阳气为阴气,再化阴气为魔气。 这大中午的,烈日炎炎,还有阳极阴气生出,正是修行的好时候。 修行一向勤勉的夜明,如何会放过如此绝佳的修炼时机呢? 文小姐手捧书卷,从屋里出来,见他就这么坐在院子台阶上,笑着拿来一个垫子: “坐这上面吧!” 夜明见她出来,笑了笑,坐在垫子上。 文小姐没有离开,也靠着他身边坐下,一起享受烈日暴晒。 她自小体温就低于常人,无论多热的天气,都不会流汗,更不会晒黑。 这样的日头,于她而言,只是觉得温暖一些罢了。 两人就这么凑着,一起看书。 许久,一本书看完,文小姐缓缓合上书,一时没有走出书中故事。 夜明也不言语,只是嘴角带笑的看着她的侧脸。 待文小姐缓过劲儿来,这才笑问道: “你‘伏阴’阶段还需多久,能感受到吗?” 文小姐看了看手掌,笑道: “快了,就这一两个月了,到时我也能摆脱眼前束缚,遨游四海了。” 说着,面上浮现期待的神色。 夜明笑道:“其实现在也可以提前感受一下。” 文小姐听懂了他的意思,伸出手来。 夜明轻轻握住他的芊芊柔夷,两人一同消失在凡人眼前。 如此,随着一阵清风徐来,两人乘风而起,飞出小院,飞上远空。 上一次这样一起遨游,还是晚上,许多东西看不真切。 这一次是白日,目光所及,一切明朗。 文小姐激动的在天空中指着这里,指着那里。 “那边就是老阴山吗?白天的老阴山看着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老人却总说吓人的故事,还往书里写!” 夜明笑道: “等我老了,我也胡说八道。” 文小姐“噗嗤”一笑,这一笑,当真人比花娇,群芳俯首,青山低眉。 只可惜,某些人,嗯,魔没什么人类情感,并不能欣赏。 他的许多行为,只是通过香火愿力中夹杂的人世情绪进行的拙劣模仿。 本质上,还是一个非人的怪物。 现在所做一切,亦不过是定期晾晒“存粮”而已...... 两人在天际游逛了一个下午,至黄昏时,方才回到小院中。 看着这小小的院落,文小姐愈发期待自己得脱樊笼的那一天了...... 刚回小院不久,夜明通过香火愿力察觉到有人进入老张村,给白先生送信。 查知到此事,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土地,我们的正神大人自然是要去看看情况的。 转移到老张村祠堂后,直奔白先生家。 此时白先生已经拆开信封,夜明也刚好可以看到信中所写内容。 这是来自延化府一位友人的来信,写的是前线军报。 三十六路天下英豪,一同北上陈州讨董,要消灭乱臣贼子董禄山。 大军在陈州一片野地遭遇董禄山义子,当今天下第一将吕庆绪的阻拦。 大军被吕庆绪迎头痛击,众英豪损兵折将,首战惨败。 此战,光是各家手下大将,就被阵斩二十五人,其中有两人还是负责指挥的将军,被吕庆绪亲自带队冲阵,直接用斩首战术取下了项上人头。 这一战,众英豪联军差点被打的原地解散。 最后,还是一人提出围而不攻,封锁敌军活动地界,这样靠着人数优势的方式才挽回局势。 目前前方暂时稳住,将董禄山叛军困在陈州地界。 只是目前没人是吕庆绪的对手,众联军对其束手无策。 有多位将军自持勇武,想要阵斩吕庆绪,结果全都奉上了自己的大好头颅,成就了对方的名气。 如潘道荣之流的将军,完全成了对方的背景板。 一时间,举世无敌吕庆绪的名声再次传遍天下。 ...... 212张志南下遇邪祟;义鬼出手解危局 白先生得知此事,也是忧心,如今天下乱象虽显,但各地官僚结构还维持着胥国的短时运转。 一旦时间拖得长了,各地现有秩序崩溃,地方豪强立即就会变为一方诸侯。 那是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 现在要是能早些解决董禄山父子的叛乱,各地亲王之中,再择选一人登基,则仍能维持胥国不倒。 只是此事白先生也没什么办法可言,他虽然在延化府有些名声,可前方的英豪们可不会听他的。 现在就算知道局势,也没办法做出什么有益改变。 正见白先生忧心此事的夜明,忽有所感,看向了远方,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地。 ...... 自董禄山起兵反叛之后,张志等人便趁其后方空虚的时机,带着一众家眷南下平州。 由于家眷中妇孺居多,加上路途中盗匪猖獗,道路亦是难行。 凭着他们一群老兵的本事,也用了好几个月时间,才来到延化府范围。 “快了,今晚休息一夜,明天就能到当初杨先生所说之地了,到了那里,我们就能好好生活了!” 张志给疲惫不堪的众人打气。 一群人闻言,也都振奋不少。 赶了这么久的路,终于快要熬到头了。 眼下他们附近没有什么好的休憩之地。 索性现在大夏天,天气很热,就是直接露宿野外也没问题。 他们只有两个帐篷,用来给几个身体不好的老人孩子使用,其他人一路过来,都是在外面睡的。 天有不测风云,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刚入夜一会儿,便开始下起了细密小雨。 众人都是感叹运气背,也没办法,只能找几棵还算可以的大树尽量躲一躲。 忽然,张志耳边像是听到了一阵小孩子的玩闹声。 这让他眉头一皱,对一边的几个妇女道: “让娃们都别闹了,安静点。” 那几个妇女都是疑惑,对他说道: “娃们都饿得不行,哪有力气闹的?” 张志见此,仔细看了看几个瘦瘦小小,无精打采的娃娃,皱了皱眉。 的确,这几个娃娃到现在还没饿死,已经是命硬了,不该有力气胡闹。 正在疑惑自己方才是不是幻听时,忽然又听到一阵小孩儿的嬉闹声。 且这声音还带着脚步声和推搡声。 奇怪的是,现在明明在下雨,那些小孩儿的行动却似乎完全不受雨水干扰似的。 这就有些奇怪了,张志看向其他人。 “你们有听到小孩儿的声音吗?” “好像是有一点儿......” 他身边一人有些不太确信的说道。 张志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让大家打起精神来,准备应对危机。 众人也是感到事情不对,即便已经十分疲惫了,但还是强作精神,盯着周围。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一阵孩童的笑声。 这笑声相当清晰,似是四五个小孩儿一起在对着这边笑。 张志等人听到声音,立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夜色之中,对面什么也没有,凭空传来小孩儿笑声。 “不好,遇到脏东西了!” 有人叫了一声,其他人也紧张起来。 张志立马对几个妇女道: “快,让小孩尿尿!” 他们这一路过来,也遇到过几次脏东西,都是用童子尿解决的。 那几个小孩儿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赶忙尿尿。 可惜,他们又饿又渴,实在尿不出来。 有几个妇女用力掐他们,吃痛的小孩儿勉强尿出一点儿。 但很可惜,没用。 因为今天下雨,那么一点儿尿,刚到碗里,雨水就已经落了半碗了。 几个妇人大惊,有些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志见此,知道这一招不管用了,大喝一声: “割手!” 说着,当先用刀割破手臂,使鲜血流出。 军伍之人,还是知道一些驱邪方法的。 他们这些人都是杀过人的,有杀气在身,血液也满是阳刚之气。 用血的话,应当可以喝退鬼怪。 果然,随着几个老兵割破手臂,鲜血流出。 那些小孩儿的笑声、喧闹声离的远了一些,不敢靠近。 张志见此,知道有用,立即对众人道: “走,快走,出了这脏东西的活动范围就没事了!” 这下那怕再没劲儿,众人也要拼尽全力赶路。 在他们冒雨赶路时,耳边还能不时听到那些孩童的喧闹声。 虽然声音并不恐怖,可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些吓人。 夏季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众人跑了一段距离,周围的小孩儿笑声还在,雨已经停下了。 按理说这是好事,没了雨水干扰,人的移动更灵活了,应该更容易跑出那脏东西的活动范围。 可是还不待众人觉得有希望,就见那边笑声传来处,有一阵淡淡的黑烟飘过。 “捂嘴,快,捂嘴!” 看到这烟雾,张志面色一变,连忙高呼。 众人的衣服早被雨水打湿,此时直接用衣服裹住口鼻,倒也迅速。 那黑烟顺风而来,飘到众人之中。 虽然捂住了口鼻,可被这淡淡黑烟一熏,众人还是不免头昏眼花,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极为难受。 张志也觉得胸口发闷,身子摇摇晃晃,有些将要栽倒在地。 只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勉强支撑着身体不倒。 只是除他之外,其他的老兵和老弱妇孺们一个接一个的倒地。 张志见此,面露绝望之色。 没想到,明明已经快到杨先生指点的地方,就要能平安生活下去了,却要倒在这种地方。 满是不甘心的张志身体终究撑不住,跪倒在了地上。 只是他还在努力睁着眼睛,就算是死,他也要看清那害人的脏东西倒底什么样。 随着小孩儿笑声临近,张志隐约间看到了一群小孩儿的身影。 带领他们的,似乎是个大人...... 正自绝望等死时,忽然听到那群小孩儿一阵惊慌声响起,一个个惊叫不已。 张志似乎看到了又一个小孩儿般的身影,出现在这里,好像也是一种脏东西。 只是这藏东西并不害人,反而在对付那一群小孩儿。 新来的脏东西有点本事,打的那群小孩儿哇哇大哭,抱头鼠窜。 张志见此,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只愿这新出现的脏东西能将这些邪祟打败。 但事与愿违,新出现的脏东西虽然打的过那几个小孩儿模样的脏东西,却打不过带领一群小孩儿的那个脏东西。 那个大人模样的脏东西,手中拿着一件衣服似的东西,忽的张开,散发出一阵淡淡黑烟。 新来的脏东西被黑烟击中,居然也呈现出东倒西歪的样子,似乎也无法抵挡。 那脏东西见黑烟奏效,冲上前去,对新来的脏东西拳打脚踢。 新来的打不过,却还是顽强的手脚并用,不断抓挠对方。 但这并无用处,用黑烟的脏东西不但自己打,还叫上那群小孩儿一起上,对新来的一顿招呼。 张志见此,大急。 这时,他发现对方的注意力暂时不在这边,自己似乎恢复了一些,可以动了。 张志当机立断,拔出腿上绑的小刀,划破手掌,对着那看去极为模糊的大人虚影冲去,手掌在前,直接一把抱住! 他的血液有用,没有扑空,而是真的抓住了那人。 那人被他的手掌按住,血液撒到的地方,立即冒出白烟。 “啊~~” 那大人模样的脏东西发出惨叫,似乎受到了莫大伤害一般。 新来的压力骤减,趁着大人模样的脏东西被按住,立即反击,将几个小孩儿样的脏东西打的屁滚尿流,再上前去对着大人模样的脏东西一阵拳脚招呼。 那脏东西惨叫连连,猛力翻身,挣脱张志的手,带着一群小孩儿连滚带爬的跑了。 随着这些脏东西跑走,张志忽然感觉全身轻松,再没有先前中了黑烟时的难受感觉。 不但是他,其他人也都开始恢复。 这时,张志有些忌惮的看向那个淡淡的新来的小孩儿虚影,心中很是紧张。 那新来的似乎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居然就这么彻底消失在张志的视野中,不复出现。 张志见此,松了口气,嘴里不断念着“菩萨保佑”之语。 其他人渐渐恢复,也不敢在这里呆下去,决定连夜赶路前往杨先生所说的地方...... 在一群人看不到的树下,七八岁大,形似孩童,紫衣黑脚的精怪正靠在树下休息。 这精怪不是别的,正是猪角白腹鬼。 当初夜明在让他收拾了一次董禄山后,使之修为提升了一截,后又放过了他。 硬骨头的猪角白腹鬼选择离开夜明一行,继续以前的日子。 可是在享受到修为快速上涨之后,他就有些不满修为停滞不前的日子。 但又拉不下脸再去找夜明一行,干脆就一直跟着张志等人。 这次他们遇到了应付不了的麻烦,猪角白腹鬼也就仗义出手了。 只是他根子太弱,哪怕是经过了一次修为上涨,也不能打败对方一群,反倒吃了大亏。 正在猪角白腹鬼在树下休息,打算等一会儿再追上张志等人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笑道: “精怪打精怪,邪祟斗邪祟,倒是让本神看了一场好戏。” 猪角白腹鬼一惊,向对面看去。 一眼看去,来者是一个神采非凡的神明,一看就是那种道行高深类型的。 这位神明手中还持着一条锁链,正锁着一个干瘦老头和四个小孩儿模样的精怪。 老头是个人类老头的样子,瘦成皮包骨,手中拿着一件裹着邪气的囊服,只是已经被封印了,无法使用。 身后的几个孩童,样貌不一,或驴头人身,或黄衣红脸。 原本应该调皮的孩童鬼精们,现在都和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哀声一片。 见到这位轻易就拿下了自己打不过的鬼精,猪角白腹鬼小脸严肃,站起身来,一副随时会拼命的架势。 来者自然就是夜明了,见对方还是一副宁折不弯的样子,微微一笑。 “我与杨鹿鸣乃是故交,听他说起过你,对你评价还不错。” 听对方这么说,又没什么恶意的样子,猪角白腹鬼这才放松些。 “你护卫人类有功,虽是精怪,我亦不会有偏见,许你入我辖区。” 夜明说着,又看向被抓住的一群精怪,笑道, “条了精鬼,喜四处游荡,散布邪气以害人,除此之外,别无他能,留之无用。” 说罢,一掌拍出。 几名鬼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打的灰飞烟灭。 这一幕看的猪角白腹鬼眼皮一跳。 这“条了精鬼”和他一样,也是七十二种天地不管,山岳不收,神明不顾的精怪之一。 没想到今天就被当着他的面,让一个神明打杀了。 这对猪角白腹鬼的小小心理造成了大大的创伤。 不是说神明不顾吗? 为什么这个神明会这么不讲规矩? ...... 213香火忽盛引调查;阴差问询谈邻事 其实这七十二种精怪之所以神仙不管,盖是因为他门皆是由天地间浊气、怨气等集合而生。 如果将其打杀,难免会沾染到这些。 而这些东西,对于修愿力的神仙而言,毫无疑问是一种污染。 神仙帮助凡人,可不全是高风亮节,也是为了香火,为了修行。 杀这种精怪半点好处没有,还要损害自身,神仙们自然是不会去做的。 但夜明可不管这些,他是魔,本就是天地间晦暗之气所化,自然不用怕什么浊气、怨气之类。 所谓的七十二精怪,在他眼里和其他鬼怪毫无区别。 拍死条了精鬼之后,夜明又笑着看向猪角白腹鬼,自认为笑容很和善。 但猪角白腹鬼可一点儿不觉得,只是惊惧。 “好了,你可以走了。” 说完,夜明消失在此处,不见了踪影。 猪角白腹鬼还有些如在梦里,没想到对方真就轻易放过自己了,有些恍惚的追上张志等人,悄然跟随。 解决了此事之后,夜明回到自己辖区,往文小姐小院去...... 第二日,再去各村巡视,发现张志等人已经到了一处人少的村子,暂时定居下来,白先生亲自接待了他们。 双方交流过后,便得到了居住的允许。 一般外来人到某个地方,多多少少都会被本地人欺压。 但在这里却基本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因为除了最初的几个村子,其他村子也全都是外来人,大家不过是来的先后不同而已,属于大哥不笑二哥。 这倒让张志等人感觉轻松许多,不被排斥的感觉真好。 尤其是得知这里敬奉的神仙是“夜明将军”后,更觉亲切。 他们这些当兵的,谁还没私底下听过夜明将军威名的,拜夜明将军,倒是心甘情愿。 随着他们安顿下来,村里又无甚其他大事发生。 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们尽职尽责的正神大人全都不予理会,主张一个道门的清静无为思想。 果然,无为而治,就是轻松。 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无事发生,夜明每天除了巡视一遍自家地界,就是修炼。 《地煞七十二变》的修炼,也都在快速进步中。 这段时间,延化府范围内,夜明将军的名气再次传开。 各种神异之事被人传颂,显得很是厉害,知道的知道他是土地。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神呢! 这自然就是金光道长的功劳,有他这样的行骗多年不露馅的“高人”在,总能在不经意间,以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方式,将目的达成。 夜明让他这么做,自然不是吃饱了撑的,而是为了骗香火。 自从发现香火愿力中夹杂的红尘情绪可以提升《苦行经》和《苦果金身》的修炼进度后,他就想要多弄点香火到手。 只是要是自己动手的话,肯定会被府城隍那边调查、警告,说不定还要罚没大量香火。 所以他选择取个巧,让凡人帮自己宣扬神异就好了。 反正只要他自己不出手,后面一查,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那府城隍那边也就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了。 如此,既可得香火,还不用承担后果,更是一分力不用出,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不然他为什么还要给金光道长三道安身护命的法术,大发善心吗? 对不起,魔头是不存在善心的,魔头无利不起早。 果然,随着名气的宣传,本就有不少人气基础的夜明,再次成为延化府周边的一号人物,大家都在议论不止。 不少人有困难的人,更是走上几十里路,来为夜明将军上香。 对于这些人,夜明会酌情帮他们一下,或是抽走一部分霉运,或是将松散的财运聚集一下。 这样做,既看不出明显的插手痕迹,又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信众近期的运气。 到时他们肯定会更加信重自己,那香火还能少了吗? 而且,以夜明现如今做事的隐秘程度,保管府城隍那边查不出问题来。 说城隍,阴差到。 当天晚上,府城隍罚恶司司正就亲自带队找上门了。 而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个姚建东也跟着一起来了。 这群家伙来此,自然是直接拿出调令,要夜明配合调查。 对此,夜明表示十分欢迎,向众阴差“诉苦”,说自己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人在家里坐着,莫名其妙就有一堆信众来上香。 表达了自己的无辜之后,又请求罚恶司阴差们一定要秉公执法,查清真相。 一众阴差见他这么坦荡,也是有些拿不准,觉得他可能真是单纯运气好,遇到有人免费宣传的好事了。 只有姚建东这个资深阴谋论者,认为事情有异常,要求认真排查。 众阴差到底是尽责的,当晚就一个个托梦问询各村村长以及在此事上较为活跃的村民。 但得到的结果,除了对夜明将军的肯定以及赞美外,并没有什么疑点。 大家都说夜明将军是个靠谱的好神仙。 自从建了“夜明将军祠”之后,村中再也没闹过脏东西。 这不是一个村,而是夜明辖下十九个村村民一致的看法。 可以说,除了少数思想不正常的败类,大家都对夜明将军很满意,觉得这是个靠谱的神仙。 得到这个结果之后,众阴差无话可说,觉得可能就是夜明群众基础好。 唯有姚建东还是持怀疑态度,觉得必要问过那个始作俑者,金光道长才行。 金光道长不在这里,姚建东不辞辛劳,主动请命去找。 罚恶司司正见此,也不反对,任由他去了。 看着姚建东离去,夜明默默画个圈圈诅咒他。 当然,仅此而已,他一点儿不担心金光道长会暴露真相。 在当时交给金光道长任务时,他就已经考虑到这个可能了。 姚建东入梦查询,可以见到金光道长,但却是在与意识清醒的金光道长交谈,而不是那种问什么说什么的懵懂意识交谈。 相信凭金光道长多年的行骗经验,要应付他,应该不难。 至于他可能用到的托梦问询之外的方法,夜明也不在意。 这些事,以金光道长的机智,应该可以应付下来。 再说,就是最终不幸暴露,那也不过损失一些香火愿力而已,也不是很要紧。 他看中的是愿力附带的红尘情绪,阴差显然不会收走这种烦人的东西。 因为他们看中的,都是纯净的愿力。 双方的目标并不一致。 夜明也不让他们白等,请众阴差入祠堂小坐。 罚恶司司正发现祠堂后殿似乎有人,出言询问。 这没什么好隐瞒,夜明直说了绿衣借地闭关之事。 司正听了,也没什么意见。 对于他们这些阴差来说,有道人帮忙攘除邪祟的话,自己就可以轻松不少。 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大多阴差与修道之人的关系都不差。 对于夜明所说的示好“青衣真人”之事,很是赞同。 只是他们不知道,其实夜明和青衣真人完全就是一伙的。 夜明也只会告诉他们一部分真相,而不是全部的真相。 这个时候,做事的格局大小就体现出来了。 我们大方的正神大人直接拿出大量愿力,化为美酒馔食之类,请众阴差享用。 光这一下,起码花费了起码两百人一个月的香火之力。 这可不是小数目,那怕是来自府城隍的阴差们,也不得不赞叹夜明出手阔绰。 与众阴差们把酒言欢之后,也算是和罚恶司司正混熟了。 这位行事绝对算得上是刚正不阿,即便享用了夜明提供的好处,也没打算放水,还是照常办事。 只是在其他与本次调查无关的事上,倒是不介意向夜明多透露一些。 据他所说,最近各地有很多不知名的毛神、野神兴起,都是没有正式册封,被穷困百姓是为生活希望而诞生的那种。 一般来说,人只有在绝望地环境里,才会将大量的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 而现在这样的情况开始大面积出现,显然不是个好兆头。 归根结底,还是出在朝廷的加税令上。 虽说加税令还没有完全开展,京城的达官显贵们连同皇帝勋贵们一起,都被送进了地府。 可各地基本盘都还在,这条加税政令,到底施不施行,完全就看各地主官的意愿了。 一些胆小的主官,看不清天下形势,不敢乱来,现在还安稳。 一些贪心的主官,已经开始借题发挥,大量搜刮民脂民膏了。 延化府西南边的顺华府听说已经有百姓受不了压迫,破县杀官,起兵造反了。 只是这事目前闹得不是很大,被顺华府知府压下了,正派兵清缴。 司正对这次的清缴并不看好,因为清缴之兵,也多是穷苦大众被征调去的。 没有军饷不说,连军粮都没什么保障。 一旦出现一点意外,这支军队倒戈相向,基本是必然的。 司正直言,顺华府可能要变天了。 到时,作为邻居的延化府,必定会被冲击。 说到这些事的时候,即便已经做了多年鬼的司正,还是不免叹息。 他生前是一个勤政爱民的知县,此时知道胥国将亡,天下必大乱,难免忧心。 之后,又陆续与夜明说了些周边之事。 这让夜明感叹,不愧是府城阴差,消息渠道就是广。 不像自己,得到的消息,都不知道是几手的了。 其他阴差也对当下时事忧心,都是悲观态度。 这一刻,他们仿佛如生前一般,关心着这个即将灭亡的王朝。 正在众人伤感时,煞风景的回来了。 见姚建东回来,司正询问可有发现。 姚建东道:“这家伙早有预料,首尾处理的很干净,没有发现。” 司正直接忽略了姚建东关于阴谋论的分析,确定没有发现问题后,也不再为难夜明,带着一众阴差就要离去。 这时姚建东看到现场留下的酒食,眉头一皱: “你们都被他贿赂了?” 司正闻言,有些不满的呵斥道: “休要胡言,我等一分愿力也没收,怎么叫收受贿赂?” 其他人也是纷纷斥责姚建东,大家的确一点儿香火愿力没收,这怎么能叫贿赂呢? ...... 214土虫出地异象频现;黑炭山鬼神仙揭榜 夜明笑着送走了一群吃饱了香火的阴差离去,很是满意。 这次不但成功应付了府城隍阴差们的调查,还顺带帮姚建东拉了一波仇恨,心情大好。 这也就是在阴差群体,大家的道德素质都比较高。 要是换了人间朝堂,姚建东这样的,不成“闫青天”就只能上西天。 也难怪他当个捕头还能被人害死。 本以为后面就相安无事了,没想到第二天还有惊喜。 第二天有农人在地里除草的时候,意外发现一窝“土虫”。 这种“土虫”是一种生活在地里的虫子,同时也是一种名贵的药材,有钱人都千金难买的那种。 盖因其平日大多生活在地下深处,往往几年都不见得有一只到地面来。 想要这种药材,要么运气好碰到了,要么就要挖土十余尺深才有可能挖到。 正常来说,能找到一只就算是好的了,没想到这次居然挖到了一窝。 这事农人自知瞒不住,也没有销售渠道,更守不住这样一笔财富,只能告知村长,让村长做主,只希望能多分一点好处。 村长也是意外,将此事报到了白先生处。 白先生处事公允,加之有卢员外的门路在,将这些土虫卖了个好价钱,分予村人。 这事对村人来说,无疑是件大好事。 他们不知道的是,某个在他们心目中超级靠谱的神仙,也在暗中观察。 夜明发现,不止是土虫,还有好几种生活在地下较深处的虫子,都跑了出来。 这就有些稀奇了,难道这地里有什么宝物不成? 不用夜明特意安排什么,村人们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一群人也不管地里那一点没成熟的庄稼了,直接开挖,想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宝贝。 结果挖了半天,什么收获也没有,完全是白忙活。 期间,夜明一直在旁观,他看的可比村人详细,同样也没什么发现。 难道真的只是偶然? 有《甲子占》地册在手,夜明直接试着占卜一下。 结果,得到的结果十分混乱,解读不出什么有效信息。 夜明见此,自是不甘心,又接连占卜好几次。 结果每次都是一堆无效信息。 这就奇怪了,要么是《甲子占》地册有问题,要么就是这事本身有问题。 以夜明的见识而言,知道地册本身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有问题的就是...... 今天还只是个开头,后面几天,几乎每天都会发现一些生活在地下的动物跑出来的事。 甚至有怕见光的动物也跑了出来,一出来就被晒死了,即便如此,却还是前赴后继的往出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事夜明也不怎么想管,根据村人们最近的见闻,知道这种情况在整个延化府甚至更远的范围都在发生。 显然,这是一大片地区的问题,不是他这一处。 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倒是一点不急。 正说不急呢,就有村民到庙里烧香,说自家儿子不见回来,怀疑是出事了。 这家儿子二十多,年轻力壮,出去帮着一家地主烧炭,储备冬用。 按理说这几天应该回来了,可却不见个踪影。 在家的老母亲一直心神不宁,觉得可能是出事了。 夜明如今对人册的掌握算得上略有所成,扫了一眼那老妇人,便发觉可能真出事了。 再帮其算了一卦,发现的确出事了,他卦象显示,测算对象已死。 这年月,死个把人,再寻常不过,原本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这次的卦象不简单,显示那青年不是死于人祸,而是死于妖鬼。 要是被人害死,他不一定会管,但要是妖鬼的话。 那就说明,又有送材料、宝物的上门了。 既然能赚一笔,夜明自是不会错过。 本来这事应该怂恿绿衣去的,他自己捡现成的就好,但现在绿衣闭关,泪玲换毛,麦穗幻术还不到家,那就只能自己去了。 同文小姐说下事情之后,便出了村子,一路向北去。 俗话说,越缺什么,就越要显摆什么。 夜明在飞了一段距离后,就落地显形,一派年轻仙人的模样,飘飘然而行,看去仙风道骨,令人心生敬仰。 途中有人见到,都以为是仙人下凡,甚是惊异。 这让某个“神仙”十分受用,脸上总是保持着和煦的笑意。 ...... 北去五十里,有一座没有官方名称的野山,因为当地人经常在夏天烧炭,就称之为黑炭山。 这山没主,大家能烧多少碳,全凭自家本事。 山下县里的高财主最有钱,每年都要雇上几十人帮他烧炭,烧出来的碳,冬天卖给全县用,能赚不少钱。 这么些年下来,这烧炭已然成为高财主谋财的一大手段。 但是今年出了意外,黑炭山闹鬼,已经死了好几个人。 连高财主派去负责看护烧炭事宜的管事都被鬼给害死了,众人大惊,请了县里几个僧道前去除鬼。 结果几个僧道上了山,再也没下来。 这下可真是吓坏了县里众人,再无人敢山上了。 唯有高财主还不死心,这毕竟是自家财路,不能说断就断。 继续在县里下招贤令,聘请贤能除鬼。 夜明来到县里不久,就惊动了不少人。 因为这位神仙样的人物,直接当众揭榜,显然是应下除鬼之事。 再加上其完美的卖相,那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仙人。 高财主得知有活神仙揭榜,带着一家老小亲自迎接。 一群人将来者迎进了府中,立即请仙人上座,看茶。 宾主落座之后,高财主问道: “小老儿高富贵。敢问仙人,如何称呼?” “某云游四海,无甚名姓,喜欢四处结交善缘,公称我善缘即可。” “原来是善缘仙人当面,小老儿这厢有礼了。” 这个善缘自然就是某个喜欢显摆的神仙了。 正要问一问高财主关于那害人之物的具体消息,却见府里下人急匆匆来到: “老爷,又有道长揭榜,这次是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道长。” 高财主也是意外,没想到还有人来,但既然来了,就没有拒而不见的道理。 先是同夜明客气说了几句,再带人前去迎接。 夜明在客厅等待。 稍后,这位新揭榜的道人也来了。 此人一到,夜明立即感觉到这位的不同寻常,侧目看去。 ......没想到居然这个家伙。 来者是个板着脸的男子,作道人打扮。 这人不是别人,却是夜明以杨鹿鸣身体在陈州活动时,遇到过的清一门弟子,微临子。 那微临子见到夜明,也是目光一凝,仔细看了一眼夜明。 对于对方的注视,胸有成竹的某位神仙,那是一点儿不慌,好整以暇的坐在原位。 微临子没看出什么破绽,因没见过夜明本体模样,倒也没多说什么。 很快,随着他的落座,高财主也开始为两人讲述山中鬼怪之事。 说是闹鬼,其实到底是不是鬼,高财主也不知道。 因为见过那东西的人都死了。 剩下逃出来的,都只能说出一些感受,没有亲眼见到那东西。 说了一阵,也只是一些猜测。 不过,通过这些描述,也知道,黑炭山里的东西,应该不简单,不是一般鬼怪可比。 几十号年轻力壮的雇工聚在一起,阳气很盛,一般的妖鬼之类,定然只敢挑落单的下手。 而那东西,则是直接从人群中施法掳人,光这一点,就绝不是一般精怪可比。 大致询问好了情报之后,微临子直接起身,表示可以消灭那鬼怪,至于费用,等除掉鬼怪之后再说。 夜明见此,倒是有些意外,还以为嫉恶如仇的清一门弟子,会和以前的绿衣类似,绝不收好处的呢。 微临子没有管夜明,说好之后,便只身先行了。 见此,某人也乐的清闲,既然不急,那就有不急的做法,当即问高财主要来马车,让人赶车送他到黑炭山下。 舒舒服服的上了马车,举目望去,发现微临子已经当众御剑飞走了。 见到其御剑而行的本事,一群人都是惊呼,知道这位是真有本事的。 随后高财主又看向神仙似的夜明。 虽然没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 人家都显本事了,你就不表示一下? 夜明本来想毫不费力的装一下神仙就好,没想到还会遇到这种事。 心里有些不爽,艹,这都内卷! 但既然人家都这么看着了,他也就勉为其难的露一手。 直接请高财主上马车。 高财主不明所以,但想来神仙也不会害自己,便上了马车。 随着其上马车,便见这位神仙轻轻一拍马车,还没有套马的马车,直接离地三尺,凭空浮了起来。 车上的高财主及周围的下人及县里居民见此,都是惊呼,一个个指点不已,议论纷纷。 更是有几个平素诚心侍奉神灵的,见到这一幕,直接激动的跪了下来,以为见到了真神仙。 车上的高财主也是吃惊不已,看向夜明的目光,满是震惊与崇拜。 对于这样的目光,某位神仙十分受用,一改懒惰的毛病,没有将马车放下,而是就这么离地三尺,往城外而去。 县里居民见此,纷纷跟随。 一开始还只有几十人跟随,可随着马车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悬在空中飞过,吸引来的人越来越多。 许多人呼朋引伴,携老扶幼,争相来观,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要造反呢! 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就这么一路往黑炭山而去,许多人听闻马车里的神仙是要去除鬼,都是振奋。 之前还怕的不敢上山的众人,此时却是不怕死了,都想看看仙人是怎么降妖除魔的。 但夜明却是有分寸的,要是一般妖物,带上这么多人去将黑炭山犁一遍,光是那浩荡阳气,就足以扫除各种邪祟。 但这一次不一样,山上的东西,不简单,人多也没用。 要是这些人跟着自己上去,还有人被当着自己的面杀死,那自己岂不是很没面子? 因此,到了山下之后,夜明施法将马车降下,并且大大鼓吹了一遍山上的妖邪有多厉害。 将那妖邪夸的世间少有,人间难觅之后,夜明又是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毅然上山。 众人被夜明的这一出感动的声泪俱下,不少跟着看热闹的少女,更是眼泪涔涔然。 经过这么一顿哄骗,再无人敢跟随一起上山,但都在山下等待,想知道结果。 那高财主更是第一时间让人将神仙坐过的马车收藏起来,打算摆在自家祠堂里供着,让子孙后代都知道,自己有个祖宗曾和神仙共乘一舆。 ...... 215微临子大战五妖鬼;两败伤各自出底牌 黑炭山上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碳坑,有的坑里面还有一些已经烧的差不多的木炭,只是没人拾取,估计再不拾取,下个一两场雨,这些木炭就都要报废了。 夜明上山后,便不疾不徐往上去,打算等微临子将那作祟的东西打的差不多之后,自己再去补上一记法术。 如此,这斩杀的功劳也就有自己一份了,那样的话,对方多少也要分给自己一些好处。 本着这样的想法,夜明一路都很悠闲。 只是行了一段距离之后,感觉有些不对。 说不上来那里不对,但就是觉得不对。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是有问题的,夜明直接用极阳眼、极阴眼换着仔细查探四周。 经过他仔细的审视之后,的确发现了一些问题。 而且,还是大问题。 自己这一次,似乎无意间卷入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中...... 夜明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再往前走了几步后,消失在山中。 ...... 微临子自上山之后,便负剑而行,一路找寻那作祟精怪的痕迹。 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大型碳坑边,在碳坑边,有好几具干尸。 首先是几个穿着粗布短打衣服的几个倒霉雇工的尸首,随后是几个僧道的尸首。 这些尸首无一例外,都被吸成了干尸。 显然,作祟害人的东西,是靠吸人精血修炼的。 微临子走到一名僧人尸首前观察,发现其脖子处似有孔洞,蹲下身子,将僧人尸首翻过来。 僧人脖子上共有三个孔洞,这三个孔洞的大小,都不是很一致。 见多识广的微临子分辨出这应该是被一种草木之妖用根须吸干了精血。 正要继续检查其他线索,微临子的面色忽然一变,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不知何时,他的手掌竟然有些发黑,尤其是掌心的几处经脉,已然被毒素侵染,彻底变黑,且在往手臂蔓延。 在微临子发现异常的同时,忽见旁边的碳坑中“嗖”的飞出数十根黑色藤条,直奔其身体各处而来。 面对如此惊变,微临子并不慌乱,手中雷光闪烁,一道掌心雷打出,打的那些藤条白烟直冒,瞬时炸碎。 而在藤条出动的同时,微临子斜后方又有一块巨石飞来。 面对巨石,微临子顺手拔剑,一剑将巨石劈开。 却没想到,巨石之后,还藏着一条毒蛇。 那毒蛇正张着嘴,咬向微临子的脖子。 微临子身上雷光一闪,胸口处激射出一道雷电。 毒蛇被雷电击中,惨叫一声,被打的稀碎。 这并没有结束,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方向一个豹头人身,手持偃月刀的妖怪,冲了出来,攻向微临子。 微临子身形微微后退,手中微云剑挥动,与之交手。 双方快速交手时,微临子脚下地面忽的变成一个泥潭,从中伸出一双长毛的鬼手,就要抓他的脚。 对此,微临子鼻中发出一声闷雷般的炸响声,震得豹头妖怪和下方鬼手一愣。 其趁此机会,一个后翻身,跳出被群怪围攻的境地,落在一棵树顶上,目光森冷的看向方才出手的一群妖物。 见微临子躲过第一波攻击,那些埋伏的妖物也不再隐藏,纷纷现身。 首先是一株如大树一般健壮的老藤妖,这老藤妖周身全是粗细不一的黑色老藤,在不断的摇摆。 侧面两个,是一个驼背很严重的丑陋汉子和一个衣着暴露,浑身骚气的黑衣妇人。 泥潭中出来一个满身怨气,浑身溃烂的鬼物。 再加上那手持偃月刀,豹头人身的妖怪,共五只妖鬼齐聚在此。 且这五只妖鬼,每一个修为都不弱。 见到微临子,那驼背严重的大汉顿时对其怒目而视: “微临子,你杀我结义兄弟,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你是谁?你结义兄弟又是谁?” 微临子目光冷冽,并不认识驼背汉子。 “我结义兄弟乃是黑羽鹤,半年前在陈州被你多管闲事斩杀,你可记得?” “原来是他。” 微临子想起来大汉说的是谁了,但并没有什么表示,面色也很镇定。 大汉见此,愈加愤怒。 不但大汉,其他妖鬼也都跟微临子算账。 老藤妖的好几个子孙,毒蛇骚妇的丈夫,豹头妖的亲兄弟。 泥潭鬼虽然没有什么亲友被杀,但自身也被微临子打的差点魂飞魄散,侥幸逃得一命,这次是来报仇的。 “这么说,其实你们早就知道我来平州,特意在此闹事,就是为了引我过来? 只是,就凭你们,就敢来报仇?” 即便面对五个妖鬼,微临子也是不慌,仍是镇定。 “哼,微临子,你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你已中了我和泥潭鬼、毒蛇妇联手制造的无解剧毒,再加上我们五人合力,你今天必定要葬身于此!” 老藤妖厉声呵斥微临子。 微临子看了看中毒的手,黑线已经通过经脉,蔓延到小臂三分之一处。 尽管如此,也不见他脸上有一丝惧意,一手持微云剑,身上细密电流流转,面对五妖鬼,怡然不惧。 五妖鬼见他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表情,都觉得腻歪,感觉自己等人弱了气势。 他们是来报仇的,可不是为了让别人装一波的,当即出手。 这五妖鬼各有本事,又能相互配合,十分难缠。 老藤妖藤条无数,不断干扰,只要微临子有一点儿失误,就会被他的藤条缠住,动弹不得。 泥潭鬼沉入地下,随时会伸手托人,而且还会忽然跃起,袭击空中目标,令人防不胜防。 驼背大汉身如精铁,好似铜钱铁壁,直冲在前,吸引对手大部分注意力。 豹头妖手持偃月刀,负责进攻,让对手不得不应对。 毒蛇骚妇毒术与魅术一同施展,既可鼓舞己方士气,又可削弱敌人战斗意志。 五妖鬼联手之下,强大无匹,即便是微临子,也有些难以招架。 方交手十几招,就面临了五妖鬼十几种法术攻击和各种手段袭扰,更别说还有驼背大汉和豹头妖的攻击。 微临子被打的十分狼狈,无论是掌心雷,五脏之中不时释放的雷霆,还是手中微云剑,都只是勉力支撑,抵挡五妖鬼的进攻。 见眼前仇人节节败退,五妖鬼振奋不已,手中的攻击更加致命。 自知如此下去,必死无疑,微临子也不再留手,体内五脏同时发光,五道强大雷霆打向五妖鬼。 五妖鬼惊惧,或是躲闪,或是抵挡,暂时停了攻击,有些乱了阵脚。 微临子趁此时机,手指如刀,划破眉心,取眉心血;咬破舌尖,取舌尖血;刺破心口,取心头血。 横剑在前,三处血落在剑上,微云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之声,好似活了过来。 微临子手中掐诀,身体升空,剑指下方五妖鬼,胸腹五雷凝聚,一同汇聚在微云剑上。 五雷法秘技,五雷怒! 面对对方这恍如天威的一击,五妖鬼面色大恐。 知道对方厉害,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 “死!” 微临子的声音冰冷而充满怒意,口中之言,仿佛在决断着五妖鬼的命运一般。 随着轰的一声爆开,山上闪过一阵巨大的光亮,照亮整个山头。 即便是山下,都能看到这里的光亮。 此时聚在下方的百姓们正在翘首以盼,想知道战果,没想到居然见到了这样的场面,轰动不已。 由于大多数人都没见到微临子,因此自然而然以为是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神仙干的,一个个钦佩不已。 山上,在微临子这一击之下,地面出现一个大坑,还在冒着烟,许多没被运走的木炭,直接燃了起来。 一击过后,微临子身形一晃,从空中跌落下来,整个人的气势变得极为衰弱。 再看其手臂,由于激烈的战斗,使之无力压制毒性,黑线已然到了肩头位置,正向着心脏而去。 对面的大坑中,一只手从一堆木炭碎屑中伸了出来。 被炸的骨头都露了出来的驼背大汉手里提着半边身体焦黑的毒蛇骚妇站了起来。 身体被打成半透明的泥潭鬼从被烤干的泥潭中挣扎出来,将豹头妖也拖了出来,扔在一边。 此时的豹头妖全身的毛都被烧了不说,皮肤也被损毁,眼睛亦瞎了一只,十分凄惨。 至于老藤妖,更惨,直接没了一半树藤,算的上是修为直接掉一半。 唯一可惜的是,五妖鬼一个没死。 “狗日的微临子,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差点儿要了爷爷的命。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你现在,恐怕连施展个御风术都难吧!” 驼背大汉一边骂,一边一瘸一拐的走向微临子。 微临子手持微云剑,再次站起,目光森然的举剑直视驼背大汉。 大汉见此,被吓了一跳,有点不敢再前。 毒蛇骚妇急忙提醒道: “他在虚张声势,不要被他骗了! 快,杀了他!” 驼背大汉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就要再动手。 但下一刻,却见微临子一拍腰间那不起眼的小葫芦,从中倒出一颗丹丸来。 毫不犹豫的将那丹丸服下。 随着丹丸服下,微临子身上雷光四溢,法力激荡,一身法力竟然在以一种快到夸张的速度恢复。 驼背大汉见此,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人家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真的有后招。 其实想想也正常,非天下大乱时期,清一门只会有三位门人行走天下。 那他们自然是门中的佼佼者,否则不会被放出来丢脸。 这样的人,手里有几样压箱底的保命手段,再正常不过。 豹头妖见此,大喝道: “拼了,用那一招,不然等他恢复,我们都要死!” “可是......” 毒蛇骚妇闻言,有些犹豫。 泥潭鬼阴森森的说道: “这时候,必须拼了!” 驼背大汉最能感受到威胁,也是最果断的那个,向后连退几步,直接现了原形,化为一只房屋般大小的黑色大龟。 其他妖鬼见此,也开始化为原形。 毒蛇骚妇化为一条七尺长的黑色毒蛇,豹头妖化为一只水牛大的豹子。 泥潭鬼和老藤妖本就是原形,倒没有变化,只是身上也升起了一阵不一样的气机。 随后便见五妖鬼一起念道: “五邪压正大阵,启动!” ...... 216压正之阵难压正;骗来愿力行正途 世间正克邪,邪亦压正。 有妖邪之辈通过模仿人族阵法,创造了“五邪压正大阵”,专门用来集合众邪魔之力,对抗正道之人。 只是邪道之阵,到底离不开一个“邪”字,对自己也是。 这“五邪压正大阵”每一次启用,都要消耗施术者五十年寿数。 别小看这五十年寿数,就像减肥一样,一次减一斤和一次减五十斤,完全不一个概念。 后者很容易使人暴毙,对妖怪来说也是,一下子损失五十年寿数,造成的影响,远不只是寿数损失那么简单。 因此,这大阵一开始只是五妖鬼准备的最后手段,本就没想拿出来用的,没想到现在还是被逼出来了。 随着大阵启动,五妖鬼身体之间有血色能量将他们连在一起,它们的法力修为暂时汇聚一处,在中间形成一团很不稳定的灵体。 对面,微临子身上的法力波动停了下来,法力已经恢复过来。 五妖鬼见此,立马加大法力投入,那灵体凝实,化为一个豹头,蛇尾,鬼手,藤发的怪物,手中拿着偃月刀和一面黑色龟甲盾。 如果你以为他们是要用这恶灵直接上去与微临子交手的话,那就太小看这个“五邪压正大阵”了。 五妖鬼只是用来凝聚恶灵的“燃料”而已,恶灵才是阵法的控制者! 随着恶灵形成,只听其口中发出一阵完全听不懂意义的吼声,周围的空中便出现纵横交错的阵纹,就要将微临子笼罩在其中。 微临子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在恶灵动手的同时,就已经掌心雷击出,打在一道阵纹上,将之打出一个缺口来,趁机跳出这邪阵。 随着微临子跳出邪阵范围,这邪阵也凝成了。 一般来说,阵法再厉害,可要是敌人在外面,那就没用了。 可邪阵为什么叫邪阵? 就是因为它邪门。 凝成邪阵之后,恶灵直接驾驭邪阵,向着微临子而来。 这邪阵居然是可以移动的! 邪阵覆盖面积很广,微临子无法再避,还是被阵法笼罩住了。 随着其落入阵法中,便见阵中血雨纷飞,惊魂飞舞,妖瘴横行,各种毒虫猛兽之形,不断形成,对微临子全方面围剿。 法力恢复的微临子并不惊慌,胸中五雷流转,五脏如同五座雷库,不断释放雷霆。 雷霆之下,诸邪尽诛。 管他什么妖鬼孽形,都被雷光一扫而消。 只是身在敌人的大阵之中,那有这么容易破除危机。 那些诸邪之形被消灭之后,又不断生出,无穷无尽。 微临子见此,持剑冲杀,向着那恶灵而去。 显然是打算擒贼擒王。 对此,恶灵并不畏惧,手中龟甲盾守御,偃月刀反击,与微临子相斗,且不时利用身在阵法中的优势,不断转挪位置。 而微临子既要攻敌,又要对抗阵法不断产生的邪物,即便他本事再了得,也难以全面顾及。 在一番鏖战之下,微临子开始出现颓势。 恶灵见此,发出人性化的嘲笑声,继续发动阵法攻击...... 山下,由于阵法范围极广,百姓们都能隐约看到山上有红光、血雨等景象,期间还有惶惶雷光等隐约夹杂在其中。 虽然大家不太分得清谁是谁,但仅是那红光、血雨带给人的难受感觉,就知道那不是好东西。 不少人都开始担忧起来,害怕神仙不能除掉那鬼怪。 有人忧心的自发在原地祈祷起来,有一就有二,很快,山下的百姓们一个个都开始闭目祈祷,希望山上的神仙能打赢...... 微临子身上散发的雷光已经有些暗淡了,虽说五妖鬼先前都被他打伤了,但人家毕竟有五个,加在一起的法力,自然是胜过他的,召唤出来的恶灵,法力自然也就胜过他,在这么打下去,毫无胜算。 但他并不是没有办法杀敌了,只是再用,那就不是消耗巨大那么简单,而是直接玉石俱焚。 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微临子并不怕死,知道不用最后绝招,恐怕是不行了,一只手已然按在了自己胸口。 正要有所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石碑。 那石碑散发出一阵阵强大的镇压之力,竟然在镇压整座阵法。 而且,这明显是一种特制的石碑,只会镇压邪祟妖魔一类的东西,不会镇压他这个修正道法门的人。 因此,在阵法被压制的同时,他自身却没有受到影响。 这样的好机会,微临子如何会放过,身上雷霆再次闪烁,一道道打向恶灵。 阵法被镇压,恶灵也是难受不已,连带作为它力量源头的五妖鬼也是一阵难受。 “该死,是谁!” 化为大龟原形的驼背大汉怒骂,不知是谁突然出现搅局。 按理说不应该啊,众所周知,清一门弟子,向来独来独往,不会与任何人结伴而行。 这也是他们吃定了对手的底气。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对方哪儿来的援手? 但眼下惊讶并不能解决问题,五妖鬼大急,也顾不得继续加力会消耗更多寿数,赶忙加大法力支援恶灵,希望靠着阵法之力,灭杀对手。 同时五妖鬼不断口吐芬芳,詈骂没有现身之人。 被几个妖鬼这么骂,堂堂福德正神,夜明大人岂能忍? 仙气飘飘的从空中踏步而来,居高临下的俯视下方。 五妖鬼见到他这副样子,也是心中一惊,知道遇上厉害人物了。 下方的微临子也是意外,没想到是这位来救自己。 但仔细一想,倒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对方还先比自己揭榜。 恶灵发现多了一个目标,想要夜明也纳入阵中。 刚想动作,但又犹豫了。 因为对方很狡猾,故意离微临子很远。 如果恶灵移动阵法去笼罩夜明,那就会放出微临子。 这是个两难的选择,恶灵略一犹豫,还是决定继续困住微临子。 因为对方毕竟已经受伤,消耗也不小,还是先拿下再说。 飞在空中的夜明正想着用什么招对付这阵法。 由于他只能施展三成法力,再多就会暴露,所以必须要慎重。 可这邪阵,不像是用三成法力就能打破的。 正在夜明犹豫时,忽然感受到一阵阵强大的愿力连接到自己身上,力量之强,相当于数千人的愿力结合。 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不是自己的辖区啊,哪儿来的愿力? 夜明有点发懵的循着愿力源头追溯而去,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哎呀呀,这些百姓也太单纯好骗了吧,自己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他们居然就真信了。 不但信了,还给这么多愿力支持,这叫人怎么好意思呢? 真是的,太难为情了! 在夜明收到愿力时,恶灵和五妖鬼则明显感觉到一阵来自山下的恶意袭来。 那恶意虽然没对它们造成实际伤害,可却让它们感觉浑身不舒服。 这时,不好意思使用骗来愿力的某神明,毫不犹豫的举起手,对着下方大阵打出一掌。 这一掌,由愿力所凝,看似是一掌,其实是数千民众的善良与恶意。 对某个靠谱且诚信的神明的善意,对某些邪恶且虚伪的邪祟的恶意。 愿力手掌打在大阵上,直接打的大阵向里凹陷,血色阵纹都扭曲了。 一些不是很粗的阵纹,直接断裂、溃散。 阵中的微临子感受到大阵动荡,也不客气,驭动微云剑,释放雷霆,从内部轰击。 上方,夜明见一掌就打的大阵凹陷,也是惊奇。 果然,还是人多力量大。 而且,短时间内,只要百姓们还在支持他,那就可以无限发动愿力攻击。 既然如此,夜明也不客气,不断出手,反复轰击大阵。 反正用的是别人的力量,嘿嘿,不心疼。 恶灵及五妖鬼腹背受敌,里外难受,一个个身形颤动,摇晃不已。 五妖鬼有从阵法中坠落出来的迹象,恶灵的身体也开始时有时无,很不稳定。 “拼了!全力出手!” 驼背大汉化作的大龟大汉道。 其他几妖鬼闻言,也知道到了拼命的时候,一个个疯狂给阵法输入法力,援助恶灵。 恶灵身形再次凝实,开始操纵大阵,内压微临子,外御夜明。 只可惜,行动很果敢,现实很残酷。 对内压不住微临子,对外更是挡不住夜明。 在内外夹击之下,阵法被打的扭曲变形,粗大的血色主阵纹也开始溃散破灭。 五妖鬼见此,知道大势已去。 本就是临时组合到一起的“复仇”联盟,现在再也没有复仇的想法。 毒蛇骚妇最胆小,第一个主动脱离阵法,直接往外跑。 她这一跑,本就难以维持的大阵彻底崩盘,恶灵瞬间消失。 其余几妖鬼见此,也是各自飞奔逃跑。 微临子见此,冷哼一声,对着毒蛇骚妇喝道: “心火雷!” 一道心火雷霆打在毒蛇骚妇身上,其惨叫一声,栽倒在地,当场毙命。 随后,又见微临子使出肺金雷,一击打死了泥潭鬼。 再换一雷,使出脾土雷,将豹头妖击毙。 又是一雷,用的是肾水雷,打死了老藤妖。 最后使出肝木雷,打...... 还没来的及打出去,就见正在逃跑的驼背大汉被夜明一记愿力手指按死在地。 弄死了驼背大汉,夜明很不满的瞪了微临子一眼: “五个被你抢了四个,过分!” 微临子:...... 好吧,让我们忽略这些细节。 总之,五妖鬼全军覆没,此役,大获全胜。 就是微临子中的毒,黑线已经到了胸口,再过一会儿,就要到心脏了。 “我要死......” 微临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夜明打断了,从空中落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直接将其体内的毒吸走,吸到自己体内。 微临子见此,大为感动: “道友,想不到你......” “你看,我都为你付出这么多了,这些战利品就不要和我争了吧?” “......” 收拾了这五个家伙,又帮微临子解了毒。 夜明心安理得的打扫战场,收集战利品可是一点儿不含糊。 本以为微临子这样的清一门徒肯定不会在意这个的,谁知对方居然连伤都不顾,也要来分战利品。 夜明见此,笑道: “怎么,清一门养不起你吗?” “我们就三个人在外赚取钱货宝物,门内很穷。” ...... 217神仙假述降妖法;城隍阴差问罪来 是的,清一门很穷,平时不能出世,开支用度除了在门派附近找寻,就只能靠在外闯荡的三名弟子收集。 因此,在外的弟子,除妖驱邪是一定要收费的。 如果是路遇,没有机会收费,那就将妖邪遗物当费给收了。 如当初在陈州所见的狼妖一般,被微临子整个收走。 这次一次灭杀了五个修为不弱的妖鬼,可谓是大丰收。 夜明自认为起到了定鼎局势的作用,还救了微临子,怎么说也要拿大头。 但微临子死活不同意,说自己欠的归自己的,和分战利品无关。 因为战利品的收获,关系到为宗门带回去多少东西,并不是私事。 于是两人就有了争执。 夜明是贯有办法的,为了显示自己的高风亮节,他表示,自己可以处理掉这些妖鬼留下的害人妖丹、阴丹之类,不用劳烦微临子,如此,应该可以多分一点吧! 谁知微临子表示自己也是不辞辛劳的,宁愿费时费力亲自处理妖丹、阴丹之类。 这把夜明感动坏了,当即表示自己格局小了,愿意无偿处理这些妖丹、阴丹。 微临子考虑到自己还有伤在身,对方既然愿意免费处理,也就没有推辞。 没了这些害人的妖丹、阴丹,两人开始平分五妖怪留下的遗物。 夜明说什么也要得到驼背大汉留下的龟壳。 这可是好东西,无论是做测算占卜用,还是做防御法宝炼制,都是好东西。 微临子也看上了这个,两人又有争执。 最后还是夜明让步,表示可以让微临子分个大头,将毒蛇毒牙、老藤妖本命藤等东西都让给了微临子,如此才换来龟甲。 没办法,谁让我们的正神大人高风亮节,不愿争一点蝇头小利呢? 就这样,两人总算完成了战利品的分配。 以正常来看,夜明绝对是亏的,但他却表现得很有风度,让微临子都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他不是为了自己,也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占便宜。 搞定这个之后,微临子有些好奇道: “阁下是城隍一系的神明?” 他见识很广,自然认出了方才夜明用的是愿力。 夜明笑道: “一个修行了些特殊法门的土地而已。” 微临子闻言,倒不是很奇怪。 城隍一系,也不是绝对只能用愿力,你有本事,自然也能修一些别的本事傍身。 眼前这位,明显就是。 夜明说的的确是实话,他的确是修炼了一些别的法门,就是这法门,有点子邪门而已。 总之,忽略细节之后,他没有骗人。 随后,两人一起下山。 其实以微临子的习惯,是不愿同别人一起行动的。 但他还有一笔赏金没有领,这可不行,加之有伤在身,只好勉为其难同夜明一起下山了。 接着,就见夜明每走一步,身上的气息就衰弱一分,衣衫明明没有受到攻击,却变得破烂。 没一会儿,就从衣袂飘飘的神仙,变成了重伤战损的模样。 “道友,你......” 微临子一时没弄明白这位在搞什么鬼。 却见夜明拉着他的手道: “微临子道友,我上山救了你,是不是事实?” “是。” “打破妖鬼阵法,是不是事实?” “是。” “我成功救出了你,是不是事实?” “......是。” “那好,一会儿我要向山下百姓如实说一说此事,你没意见吧?” “......没......” 微临子有点儿牙疼,没想到这位居然还有这一出。 他现在也有点儿想要装成重伤的样子了,但又实在拉不下脸来,只是板着脸不说话。 不多时,两个伤员就下山了。 山下百姓看到先前的那位神仙下来,还带着另一个人,都是惊疑,赶紧上前迎接。 有早先见过微临子的人解释,说这是先上山的道长。 随后,在众人的簇拥中,某位大义凛然的神明,开始讲述这一次的惊险经历。 虽然讲的都是事实,可在微临子听来,总觉得别扭。 因为这位讲事情,在详略得当这一方面,做的非常极致。 在讲微临子对抗妖鬼的时候,主打一个略,往往一句“微临子道友不敌”就给带过了。 而讲他自己的时候,主打一个详。 详细到用的什么神仙妙法,如何针对妖邪弱点等等,描述的十分细致。 虽然说的大体都是事实,可听起来,就让人感觉微临子纯纯是个拖油瓶,啥用也没有的那种。 这就让人有点受不了了。 但偏偏人家确实救了他,你总不能上去说,“你讲的不好,换我来讲”吧? 那也太没品了。 于是,就这样,在许多围观的读书人脑中,已经编出了一出“善缘大仙仗义救同道”的戏码。 在将这次惊险到“九死一生”的故事讲完之后,某位大仙成功收割了一大波愿力,赚的盆满钵满。 这也为某人开启了一个新的思路。 原来,只要正式神职还在身,即便不在自己的辖区,也能忽悠愿力。 嘿嘿,那这事可就有趣了。 当然,前提是必须有正式神职才行。 比如微临子,别说几千人,就是几万人一起为他祈祷也没用。 他没有神职,用不了愿力。 但凡事有得就有失,夜明也有失算的时候。 由于将自己夸得太过,导致自己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被拔的太高,反而使他不好意思再开口要赏金了。 反倒是微临子,因为形象已经被无形中贬低了很多,所以开口要赏金,反而没人觉得不对。 算了......反正自己这一回也赚够了,一点儿小钱,不在乎! 某人这样安慰自己。 在百姓的热情欢呼声中,夜明很有格调的升空,消失在众人眼中,将神仙气度拉满...... 随着夜明升上高空,就在天上被人拦下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本县城隍亲自带队,老早就在天空上等着了。 此时夜明上来,无形间就被他们围了起来。 “你是老阴山那边的夜明将军?” 有阴差认出了夜明。 夜明有些奇异: “你如何认得我?” “我儿尚且在世,也去过老阴山那边祭拜过夜明将军,回来之后我从他梦中所见。 虽然阁下与神像外表年纪不同,但样貌神韵却是相似,加之能使用愿力,身份不难猜测。” 那阴差解释道。 “那不知诸位拦住在下,有何贵干?” 夜明一点儿不慌。 他有离开村子的能力,那也只是属于各人际遇,城隍司是没资格管的。 更何况,他属于府城隍直管,跟这邻县城隍并没有从属关系。 “是这样的,夜明将军虽行好事,但毕竟是调用了我等辖区的百姓愿力,有些不合规矩。” 城隍本人开口, “此事我等定会如实上报府城隍处,请其定夺。” “知道了,随你们,愿意上报就上报吧。” 夜明无所谓,到时候府城隍阴差来问,他就把能离开辖区的际遇全推到杨鹿鸣身上去。 反正这位大佬会帮自己兜底,他是一点儿不慌。 本地县城隍又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就是不愿放夜明离去。 “城隍大人,你还有什么事,直说吧!” 夜明自然看出了对方的小心思,直接戳破。 “咳咳,是这样的夜明将军,你也知道,我等受神职所限,一旦离开辖区,就和寻常鬼魂没有区别,你这阴差修行之法......” 果然,从这些家伙不想自己走,夜明就知道他们肯定眼红自己手上的阴差修行之法。 这事他老早就想好了解决方法,那就是真的弄出一份可以帮城隍阴差修行的法门出来。 一般来说,城隍阴差一旦离开辖区,就会失去愿力庇护,和普通鬼魂也差不多。 因为愿力的影响,大部分的鬼修功法,阴差们都是没法修行的。 但凡事总有例外,有一些功法秘术之类,是可以供阴差修行的。 如此,可使他们离开自己辖区后,还能保有一部分修为。 而这,才是离开的底气所在。 方法是有,但可不是平白就能给的。 因此,夜明只是道: “我这方法,也是历经千难万险才得到的......” 不用他再说下文,本地城隍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表示可以用让他满意的东西交换。 既然这是对方主动提出来的,那夜明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一行直奔县里城隍庙中,夜明没别的要求,就是要愿力。 当然,愿力只是幌子,主要还是要趁机收集大量的俗世情绪,用来加速《苦行经》和《苦果金身》的修炼进度。 看着夜明几乎将他们积攒了二十多年的愿力拿走,本地城隍心痛不已,但为了那秘法,也只能忍痛割爱。 夜明倒也诚信,拿出了一则秘法出来。 他这秘法是修改自《鬼王炼阳决》,去除了所有的凶恶杀伐之处,只留下修行的本质方法,再辅以佛门修炼的金身之法。 如此,可以使阴差也能如鬼修一般,修炼出一些修为。 有了修为傍身,自然就可以出去浪了。 本地城隍见到这方法,也是高兴。 虽然看样子需要修行一段岁月才能积攒出足够的修为。 但毫无疑问,通过自己修行得来的修为,是归属于自身的。 这对于一向有些缺乏安全感的阴差们而言,是一件大好事。 而大赚了一波愿力的夜明,也是满意离去。 等他出了城隍庙,早就不见了微临子,想来是离开了。 对此,夜明也无所谓,反正这次和清一门提前打了点关系,以后能说得上话,那就是好事。 毕竟,某些人还是很心虚的,要为以后提前打算。 此间事了,夜明乐呵呵的回了自己辖区。 将驼背大汉和豹头妖留下的妖丹交给泪玲,让她炼化增长修为,早日结束换毛期。 嗯,这也是处理妖丹嘛! 别管怎么处理的,你就说有没有处理掉吧! 至于其他几个不是力量型妖怪的妖丹,夜明决定先不处理,留待以后。 他自己也在努力炼化俗世情绪,磨砺功法进度。 还没将得来的俗世情绪利用完毕,府城隍的阴差们就赶来了,而这一次,并没有一大群人一起来,只来了两个传令阴差。 传什么令呢? 很简单,府城隍大人亲自下令,让夜明前往府城述职。 说是述职,其实必然是兴师问罪的,夜明对此毫不意外,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的他,一点儿不慌。 施施然跟着两个传令阴差,往府城而去。 ...... 218城隍府中论利弊;甘受处罚换毛毕 延化府城的城隍庙夜明远远瞧过许多次,只是一直不曾进来过。 不得不说,不愧是一府城隍庙,相当气派。 与之相比,那怕是自己那卢员外出了一千两银子修建的祠堂,也是远远不如。 此时正值白日,庙里香火鼎盛,来来往往的香客为这里带来大量的人气与香火。 夜明跟随着两阴差穿过人群,走进了庙里的城隍塑像上。 穿过塑像,便来到了城隍庙的里空间,也就是真正的城隍司。 此时司里的阴差们正各司其职,很是忙碌。 有管簿册文书的,来回奔忙; 有管民众愿望的,根据其功德,以定是否实现; 有管新鬼接引,旧鬼赏罚的,正在书写批文...... 在一派繁忙景象中,夜明见到姚建东正领着一群新鬼往后殿去。 显然,这种领新鬼的活,属于苦差事,需要到处跑。 看来上次的小鞋,没给他白穿。 夜明很欣慰的想着。 两名阴差直接带夜明到了里间的一间独立房间,正是府城隍大人的办事之处。 这位府城隍大人,夜明在其率众降“三千饿死鬼”的时候见过,有些印象。 此时,这位城隍大人正在埋首批改公文。 本以为他会继续批公文,晾一晾自己,夜明都已经做好等上个把时辰的准备了。 没想到这位见到他来之后,暂时停止了审阅公文,直接挥退了两名阴差,显然是要与夜明单独谈谈。 “老夫便是延化府城隍,卢定昌。” 府城隍大人说了一句后,直接从座椅处起来,指着身前案桌上的大量批文,对夜明说道, “手上事物太多,老夫忙不过来,你这个年轻人应该不介意帮我批一下公文吧?” “城隍大人,瞧您说的,我一个后生晚辈,怎么能做这么逾矩的事,那多不好意思啊!” 某人嘴上客套着,其实已经上前,坐到卢定昌的位置上,拿起纸笔公文,像模像样的审阅着,不知道还真会以为他就是城隍。 从远了看,感觉处理这么一堆公文,好有逼格的样子。 可等真的看到公文内容后,就不这么觉得了。 看看都是些什么内容: 珥富县城隍发来的每月述职报告; 小河村土地近期发现无法应付鬼祟,请求支援的告急文书; 两个关系不睦县城隍互相指责的吵架文书; 阴差殉职,请求补人的文书...... 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事,一开始还能批复的饶有兴致。 可一连批阅到二十几条相类似的文书后,就让人感觉索然无味了。 而且,这里面还有大量的重复文书,都是某些阴差重复发送的消息。 不但如此,阴差们在上书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夸大其词,制造虚假信息,需要批阅者自行辨别。 比如那个求援的土地,其实遇到的妖邪不是很厉害,完全在其应付范围内。 只是需要消耗大量存储的愿力,那土地舍不得而已,这才夸大其词求援。 类似的事还有不少,着实千头万绪,令人生厌。 这时候,夜明就不得不佩服卢定昌的心性了。 这位的耐心是真的好,面对这么多的琐事,还能坚持这么些年,真是厉害了。 又批阅了一会儿之后,夜明不干了,直接搁笔。 卢定昌见此,正在端坐喝茶歇息的他问道: “公文还有很多,为何不阅了?” “太无趣,太枯燥了。” 夜明摇摇头,从其位置上下来,说什么也不肯再批阅了。 “这正是城隍职责之所在。” 卢定昌说着,又问, “你以为的城隍是什么样的?” “少干多拿,白吃白占,有事手下上,没事揽功劳,享受冲锋在前,受苦落于人后......” 夜明巴啦啦说了一长串, “可惜现在看来,实在太无趣。” 听他说了这么一长串,卢定昌哈哈大笑: “就你这样的觉悟,是如何当上一方福德正神的?愿力怎么会接受你?” “瞧您说的,兴许愿力也觉得生活太累,我说的也是愿力的想法呢?” “哈哈,有趣的说法。” 卢定昌笑了许久,从后方的书架上拿出了一堆册子,放到夜明面前: “看看这些吧!” 既然对方都拿出来了,某人自也不会拒绝,拿起查看。 原本还不甚在意的,可是随便翻了几本之后,发现这些居然全都是可以供阴差修炼的法门。 看样子,府城隍处还有不少这样的法门。 “如何?” 卢定昌放下手中茶杯,似笑非笑的看向夜明。 “城隍大人,既然你这里有这么多阴差修行法门,为何不让众阴差们修行,自己也不修行呢?” “那你认为阴差修行愿力以外的力量,是好是坏?” 卢定昌反问道。 “自是好的,阴差有了更强的实力,能够办到的事,也就更多了,何乐而不为呢?” “当真如此吗?我问你,若我修行这些法门,定会用掉大量时间。 那这里的公文,谁来批复?” “您手下那么多,随便找几个有能力的,轮番批复,应当不成问题吧?” “好,就如你所说,那我要是再将这法门告知众阴差,大家都将重心放在提升自身修为上。 那谁去巡城,谁去抓鬼,谁去管理手下村县?” “可以像各大门派一样,轮番进行这些事。” “轮番进行?各大派补充人手比我们容易很多。 阴差的补充,只能挑选可以承受愿力的大德之人,这样的人,可不好找。 再则,一个门派能有多少事? 其一年要处理的事,有一县之地一月的事多吗? 更何况一府之地。” 听卢定昌这么说,夜明已经有点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就是因此,才禁止阴差们修行其他法门?” “如果只是如此,还不至于。 我再问你,现在,如果你的修行遇到了阻碍,需要一颗上好的丹丸才能突破桎梏。 这时,一个妖怪拿着你需要的丹丸来找你。 他的要求是,用你辖下的二十百姓性命换取丹丸,那你换是不换?” “糊涂,他都拿着丹丸来找我了,把他弄死,丹丸一样是我的。” 卢定昌:...... 本来正说着道理呢,没想到这位突然这么来了一出。 卢定昌憋了半响,继续说道: “但事情的本质就在于,你会不会为了自身修为,而处事不公,损害辖下百姓的利益。” “城隍大人言之有理。” 对于卢定昌所说,夜明点头认可,的确如此。 “而且,阴差虽然都是生前具有大德之人,但须知,人都是会变的。 只有让大德之人驾驭愿力,再以愿力反过来约束大德之人。 如此双向管束,才能保证阴司行事清明,不至于像凡间庙堂一般,尔虞我诈,相互倾轧,最终闹得王国覆灭,天下大乱。 但阴差修行之法,却会打破这样的平衡,加重阴差的私心。 现在,你还觉得,阴差修行,是一件好事吗?” 随着卢定昌问出最后一句,夜明罕见的沉默了。 说实话,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甚至于来的时候,还想着鼓吹阴差修行的好处,忽悠城隍大人。 没想到,这就被反过来教育了。 说完了这些,卢定昌许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夜明。 想法受到冲击之后,我们的正神大人又问道: “所以,城隍大人,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你给出的修行执之法,已经被我派人收走了,阴差们仍是不得修炼。 至于你...... 老夫也并非不近人情之人,法子既然是你偶然所得,便是你自己的机缘造化,不会剥夺。” 听说对方不为难自己,夜明还是很高兴的。 正想谢谢城隍大人大人大量呢,却又听到了下文。 “毕竟你只是个小小土地,管的地方很小,造成的影响也小,无甚要紧。 只是惩罚还是要有的。 第一,从此以后,再不许向其他阴差传授修行之法; 第二,从今以后,取消你所有的上进考核,你将终生止步于一方土地,不会再给你任何升职的可能。 如何,愿意接受吗?” 这条件要是放在别的土地身上,那无疑是彻底断了别人的上进之路。 但某些心里有鬼的家伙则完全不在意。 他要的只是一个伪装身份而已,至于能不能升官什么的,完全不在意。 “小神愿意接受惩罚。” 夜明的回答让卢定昌有些意外。 “老夫还以为你会拒绝惩罚,直接选择脱离神职,从此做个逍遥鬼修呢!” “额,城隍大人为何会这么想?” “你不是年轻人吗?年轻人最受不得刺激,一遇刺激就会做一些冲动的事。 老夫的推断很合理。” “我不一样,我就喜欢在自己的职位上混吃等死。 再说了,蚊子腿也是肉,能有个土地的职位担着,总也好过一个人四处流浪。” “哈哈哈,你能这么想,老夫就放心了!” 卢定昌很是欣慰的样子,拍了拍夜明肩头, “好了,记着这两样惩罚,不要违背,好好做你的闲散土地,莫要再惹出事端来了。 这几年我手下阴差,就成群往你的辖区去的最勤快,你要反思一下。” “知道了,反思,一定反思”。 才怪...... 一路出了府城隍庙,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城里转了一圈,买了几样特色小吃和几本新出的市井,这才转道回自家辖区。 带着吃的、看的,回到文小姐小院。 正要和文小姐一起边吃边看,却见一只全身毛色雪白的漂亮猫猫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只猫猫超有气质,明明是一只猫,可是走在路上的感觉,却像是人一样。 还是人中的大美女那样,踏着百分百标准的猫步,一身雪白的毛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着就很舒服。 走了几步之后,猫猫摇身一变,化为了一个一头白发,身段妖娆,媚骨天成的活脱脱大美人。 光是看气质,就比之前要强一截。 这位自然就是渡过了换毛期的泪玲。 如今的她,一扫前几天的低迷情绪,容光焕发,全身上下,充满了格外的魅力。 文小姐笑道: “泪玲这样,比之前还要好看许多呢!” 泪玲闻言,很是受用的点点头,撩了撩头发: “谢谢小姐夸奖。” 她现在也随绿衣一起,称文小姐“小姐”。 ...... 219山泉祥瑞喜迁葬;棺代圆石全性命 “泪玲,看你修为也长进不少了,什么时候能学会巨化术?” 某人笑呵呵的问道。 刚刚的大好心情,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被破坏,听到某人还在想着这件事,泪玲只想打人,气呼呼的不理他。 夜明正要再调侃她两句,却是忽的望向老张村方向,笑道: “双喜临门,咱们家那个茶壶也差不多了。” “什么茶壶?” 泪玲先是不解,随后意识到茶壶指的是生气时候的绿衣,顿时脸色一僵, “这句话我会重复给绿衣听的。” “这么说,你是要和我一起气绿衣吗?” “你去死!” ...... 老张村祠堂后殿,闭关多日的绿衣从中走出。 双眼中一簇火焰,一闪而逝。 显然,这次闭关,成功修成了三昧真火。 正有些小得意呢,就听到一个讨厌的声音响起: “呦,练成了?要不试着帮我烤个地瓜,试试成色。” “我现在想先把你给烤熟了!” 绿衣又和烧开的茶壶一样,气鼓鼓的。 “哎,好心当作驴肝肺,是采薇怕你修行出问题,让我过来看看的。 你居然凶我,实在太不应该了。” “哼,小姐关心我,是小姐人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绿衣虽然这么说,但其实还是开心的。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回了上河湾小院。 刚回到小院,绿衣就收到了这些天文小姐用地懒蚕丝线编织的云袖衣带。 收到文小姐亲手做的礼物,绿衣感动的不行,抱着自家小姐贴贴...... 当晚下了一场大雨,次日一早,老阴山外围有一处山坳裂开了一处缝隙,一眼山泉就这么诞生了。 村人甚是奇异,议论纷纷。 由于老阴山外围都是卢员外的地,就有人将此事传告到卢员外府上。 卢员外听说此事后,大为开心,认为这是祥瑞之兆,派人将那山泉周边修理了一下,变成一处景观,供人观赏。 文小姐好几年没见过这位老父亲了,想要见一见他,由绿衣陪着一起去山泉处游玩。 但结果很失望,卢员外只是派人修理,自己并没有过来,这一趟走了个空。 其实文小姐是想回府城看望一下家里人的,但又不能私自回去。 因为家里人还一直认为她身体抱恙,会给家里带来祸事,并不希望她回去。 这天晚上,文小姐有些失落,拉着绿衣说了许多悄悄话。 夜明见此,便想着去一趟府城看看,但却被文小姐制止了。 她认为没有必要,既然家里人都不想见她,就是用什么手段见到了,那也不一定是好事。 对于文小姐的想法,夜明还是尊重的,没有执意要去府城。 ...... 很快,与红梨县万员外约定的迁葬吉日就到了。 夜明和绿衣再次出发,这一次,绿衣有了新的任务—— 跳大神。 好吧,其实这应该是某位不靠谱神明的任务,被推给绿衣了。 毕竟人家要迁老太爷的坟,那该有的仪式可不能少。 起葬和下葬时的舞蹈祝礼,是必须的环节。 本来绿衣才没兴趣跳什么舞,但耐不住有些讨人厌的家伙嘴甜,特会夸人。 绿衣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捧着夸,尤其是被一个坦言的家伙夸赞,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一不小心就答应了下来。 结果,她一答应,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但又不好意思再反悔,只能硬着头皮表示小菜一碟。 当天辰时,两人就来到了万员外家的后山,这里是老太爷现在的坟墓所在地。 迁葬其实是一件喜事,万员外今天特意邀请了不少县里的大户人家来一起过这个白喜事。 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倒也热闹。 万员外对夜明这个神仙人物很是尊重,奉为上宾,绿衣也跟着一起沾光,享受了一把众星捧月的感觉。 后面,就是正式迁葬了,我们的靠谱神仙,在坟边“做法”,弄得眼花缭乱,将一群宾客们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总之这一出下来,就让人感觉,这钱花的值。 之后,就是绿衣的跳大神,哦不,舞蹈环节。 她这个舞蹈又不用请神上身什么的,严格来说,倒也算不上跳大神。 绿衣是有些舞蹈功底在的,跳的舞蹈显得美丽又神秘,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在老太爷的棺椁被取出后,一群人抬上,敲锣打鼓,芦笙唢呐吹欢,一路往之前夜明所说的风水宝地而去。 作为万员外的座上宾,他们自然是不用走路的,两人同乘一辆马车。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以你的风格,会这么好心帮别人办事,还这么勤快,有古怪!” 绿衣看着夜明,不相信对方真是为了那一点银两。 她很清楚,对于一个土地神而言,银两并无用处,所以才会觉得这家伙的行为有古怪。 见绿衣一脸好奇的样子,某人笑道: “急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切,不说算了,跟谁稀罕知道一样!” 走过官道之后,再后面的路,就不是马车、轿子可以上去的,需要自己用脚走。 同样,对于抬棺人来说,这也是最难行的一段路。 即便有十六人一起抬,还有一群可以随时接替的人,也是很难上山。 尤其是在一些斜坡,断崖处,更是步履维艰。 众人走了半天,也没上多远,比起轻装上阵,可要麻烦太多。 万员外也有些着急,要是不能做在最合适的时辰下葬,那效果肯定会变差。 这可是为他万家的子孙后代着想,岂能不急。 “善缘大仙,您是神仙中人,不知有没有法子帮一帮小老儿。” 见万员外着急,夜明笑着点头道: “好说,好说,此事易尔。” 说着,轻轻越步一跳,落在了众人所抬的棺椁上。 一开始众人见他落在棺椁上,还很惊讶,但很快,抬棺的人就发现。 自从这位神仙落在棺材上之后,棺材连带绑在棺材上的木杠绳索之类,都变得轻飘飘的,不用抬,只需一个小孩儿就能抱着走。 众人见此,都是惊讶,感叹神仙本事当真了得,不少人更是决定今天回家,就给这位活神仙立生祠。 万员外见到这样的神仙手段,也是大喜,赶忙催促众人赶路上山去。 绿衣见到这家伙这么殷勤,连这种忙都帮,愈发怀疑起这家伙的目的,眼神中满是好奇。 不多时,众人再次来到上次见过的沃土与贫土相隔一线之地。 万员外就要命人开挖沃土,却被夜明阻止了。 “不急,要想富,先修路,需要先挖一条通向山下的小路,无需多宽,只要有就行。” 现在的众人对这位活神仙的话,那是深信不疑,听他这么说,一个个干劲儿十足,开始挖路。 人多力量大,可不是白说的,这么一群人,不到一个时辰,就挖出了一条通向山下的羊肠小道。 见小道挖出来,夜明面带笑意的对万员外道: “现在将贫土全部挖空,铺到小道上去。” 万员外闻言,立马照做。 这山上的土很奇怪,一般的土地里,尤其是没有开垦过的土地里,往往有大量的石头,可是这里的土,似乎就是纯粹的土,一粒石头也没有,挖起来格外轻松。 没用多久,就在原地挖出一个大坑,坑里的土都被铺到那小道上去了。 见差不多了,夜明笑道: “现在可以挖沃土了。” 万员外早就在等这一刻,听夜明说可以开挖,直接亲自拿起铁锹,带着一群人挖了起来。 沃土这边也是一样,几乎没有石头混在土里,挖起来十分轻松。 但在挖到七尺深的时候,却发现了一块石头。 这是一块浑圆的大石头,有小桌子大小,特别圆,特别白。 众人见此,很是惊异,询问活神仙。 夜明笑道:“此地财气便是被它压住了,挪开它,将老太爷葬在此处,用以代替即可。” 众人闻言,都作恍然状,赶紧行动起来。 将那圆石头挪到了一边,代之以老太爷棺椁。 一旁的绿衣见到那圆滚滚的石头,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儿。 因为她新修成的三昧真火居然在感受到那石头的存在之后,微微跳动。 不自觉地看向那个不靠谱的家伙,他果然另有目的! 随着迁葬进行完毕,万员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当场就要请夜明再去府上做客。 但这一次,夜明拒绝了。 这让万员外有些失望。 这位活神仙真奇怪,上次不说话的时候,还答应住下来,这次说话了,却不愿在府上住。 弄不懂神仙在想什么,万员外等人见事情完成,便要下山了。 夜明也是笑着带绿衣一起下山。 下山之后,主动与万员外等人分开。 远离了众人之后,又对绿衣道: “走,我们再回去。” 对于这位说回去,绿衣一点儿也不意外。 这一次,没有用走的,直接飞了上去。 随着两人落地,夜明直接走到那白色圆滚滚的石头前,笑着敲了敲。 “这里面是什么?为什么会和三昧真火产生联系?” 绿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里面是三昧真火外火的原料之一,石中火。” 这次,夜明不但向绿衣解释了三昧真火的内外火之说,还指着被挖空的贫土之处道, “而且,这里还不止石中火。” “什么?” 绿衣这下是真的惊讶了,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别的东西。 “不然我又何必让他们将贫土也挖空,等天黑你就知道了。” 夜明笑着说道。 “那这地方真能让万家子孙后代都享富贵?” 绿衣有点怀疑了。 “当然不能,这一世的富贵能不能享完都另说。” 夜明笑着说道。 “这么说,你果然是在骗人!你这个大骗子!” 绿衣有点生气了,没想到这家伙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居然这么哄骗别人,实在太不道德了。 “说什么呢,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夜明走到万家老太爷的坟前,摸了摸墓碑。 “你都说了这里不能保子孙富贵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绿衣有点儿不太想听这家伙狡辩。 “是不能保富贵,但可以保命。” 听夜明突然这么说,绿衣一愣,不知他又在瞎说,还是说真的。 “保命,万家......怎么了?” ...... 220绿衣苦战胜僵尸;坐享其成闻贼军 “万家之人眉间具是凶光,最近一两月内,必有血光之灾,还是累及全族上下的大灾,此时别想什么财宝了,保命才是第一位。” 夜明笑着解释道。 “可迁葬此处,和保命有什么关系?” 绿衣还是不解。 “此处名为‘生死交界土’,一边主死,一边主生。 的确没有聚宝富家之能,但却可以令人逢凶化吉,死里逃生。 代表死之土,如今被铺成了生路,万老太爷的棺椁又埋在生土之下,如此,应当可保万家逃过此劫。” 听夜明如此说,绿衣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如此。” “所以说,我虽骗人,但也是在做好事。 怎么样,现在知道误会我了吧!” “哼~~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绿衣难得承认了一次某人的做法。 对此,夜明笑得很开心,似乎在为绿衣的认可而高兴。 其实,他才不会说,万老太爷的主要作用其实是用阴气平衡此地之气,还有镇压之用,免得坏了他接下来的事。 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山上的野狼之类野兽也开始大量出没,各种声音都开始响起。 对于这些存在,夜明毫不在意。 那些野兽们在察觉到他有意释放的一丝危险气息后,也是不敢靠近,大家相安无事。 这地方显然不适合打坐之类打发时间的做法,绿衣觉得有些无聊。 夜明想了想,在地上画了个棋盘,和绿衣一起下村里孩童喜欢玩的“石头棋”。 绿衣一开始还不情愿,说是小孩子玩儿的东西,她才不稀罕。 结果,没一会儿就入迷了,玩儿不亦乐乎。 有了娱乐项目,就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不多时就天黑了。 见天色彻底暗下来,夜明一把将下到一半的棋局抹了个干净。 正在低头沉思落子位置的绿衣见此,顿时龇牙咧嘴。 “你这个......” 某人毫不自觉地轻轻敲了绿衣一个脑瓜崩,虽然一点儿不疼,但侮辱性极强: “想什么呢,就知道玩儿!办正事了。” 被夜明这么一说,好像自己不务正业似的,绿衣气鼓鼓的站起身来: “哼,你就瞧好吧!” 说是这么说,她却不知要干什么。 却听夜明说道: “那东西马上就要出来了,你加油,完整的三昧真火,对付那东西,应该不成问题。” “嗯,好。不对,什么叫我加油,那你呢?” “我又没有三昧真火,这事需要对症下药,你能者多劳,辛苦一下!” “算你会说话!” 绿衣对自己被称为能者,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夜明见此,也是满意一笑,果然,还是绿衣好骗,几句话就可以忽悠住,省的自己出力。 正在绿衣疑惑要对付什么东西时,忽见星光之下的山头变得不一样了。 一阵浓浓的阴气转瞬之间就聚集在山头上,随后,便见在原来的“贫土”位置,一只干枯的,长满绿毛的手从里面探了出来。 很快,便见一个浑身绿毛,身上燃着碧绿火焰的青面獠牙僵尸从土中钻出。 且与一般僵尸身体僵硬,只能简单的蹦蹦跳跳不同,这僵尸的四肢是很灵活的,可以做到和正常人一样活动四肢。 僵尸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就看向已然不见的白色圆石。 那石头已经被夜明收进了虎妖罐中,外面自然是找不到了。 见东西不见了,僵尸大怒,最终发出低沉的吼声。 绿衣见到这浑身绿火的僵尸,手掌见“噌”的冒出三昧真火来。 僵尸见到三昧真火,僵硬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人性化的忌惮之色。 虽然忌惮,但僵尸并未恐惧,见绿衣的明显敌意,下意识以为是绿衣将自己的东西藏了起来,大吼一声,带着一身绿火扑向绿衣。 这僵尸身上的绿火很是不同凡响,虽然不如三昧真火,但却能够相持一二,着实不凡。 绿衣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三昧真火对敌,就遇到了能够抵御三昧真火的存在,也是诧异。 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三昧真火名不副实,还是对手确实不简单。 通过交手,绿衣发现一个很打击人的事实。 那就是这僵尸的修为比她高,要不是她仗着有三昧真火在,使得那僵尸极为忌惮,恐怕一早就落败了。 这种情况对绿衣来说是不可接受的,尤其是有某人在一旁看着的时候,就更不能输。 因此,绿衣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同此僵尸斗战。 那僵尸虽然修为更高,可身上的绿火到底是不如三昧真火的,虽然有些优势在,但并不能化为胜势,双方就这么斗了上百个回合,也没能分出胜负。 这下双方都不得不出底牌了,僵尸大吼一声,张口吐出一颗碧绿的珠子。 此是它多年积累尸气所凝的阴尸珠,也是其除了自身碧绿火焰之外,最大的倚仗。 那边绿衣也是祭出了用地懒蚕丝织成的云袖衣带。 新织成的衣带比之原来的衣带,变强了远不止一筹,那怕不用法力催动,也能断石分金,拽山曳石,锋利无比,坚韧异常。 僵尸的珠子同绿衣的衣带斗了起来,这一次,绿衣明显出现反败为胜的迹象,衣带远比珠子强大,没几下,就打的阴尸珠颤抖不已,上面出现丝丝裂缝。 僵尸见此大惊,知道不敌,就想收回阴尸珠。 但此时行动,为时已晚,便见衣带一卷,将阴尸珠卷走,任其如何努力,也收不回去。 这令僵尸又惊又怒,虽然舍不得辛苦修持出的宝物被卷走,但还是明智选择逃走。 只是刚要转身逃走,就见衣带追上来。 僵尸避之不及,被衣带捆住。 别看这僵尸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可面对这锋利与柔韧兼备的衣带,却是毫无办法,被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见绿衣拿下这僵尸,某人这才笑吟吟的走出来: “绿衣果然厉害,真不愧是采薇最信任的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哼哼,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绿衣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打生打死,只是便宜了某个一点儿力不出的人。 夜明走到僵尸面前,伸指在其眉心一点。 僵尸身体一僵,眼中灵性泯灭,直接栽倒在地,再不复起。 “可以了,收了衣带吧。” 绿衣闻言收了衣带,但却没有再搭在手臂上,而是有些嫌恶的看着。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衣带被弄脏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这可是小姐亲手为我织的,居然弄的满是尸臭!” 不管某个后知后觉的工具人,现在用完她,也就没她的事了。 夜明手掌对准僵尸,便将其体内那碧绿的火焰吸出来。 不多时,其手中已经有一团碧绿火焰在跳动了,而僵尸的身上再无火焰。 失去了火焰,僵尸的尸体很快便腐朽,化为一滩烂泥。 正在心疼衣带的绿衣见此,忍不住好奇问道: “你这又是什么?” “这是尸中火,乃是这僵尸吸收此地地脉之气,融合尸气而成的火焰。 这僵尸野心很大,不但自身修成了尸中火,还想将沃土之下诞生的尸中火也炼化吸收,因此,多年来一直在此地地下藏身修行。” “那石头里的石中火,应该是阳火,这僵尸能炼化吗?” 绿衣不免有些奇怪。 “按理说是不能,但此地地脉特殊,可以利用阴阳互转之理,将石中火也化为阴火,如此,就可以和尸中火融合为一了。” 经过这么一解释,绿衣总算是明白前因后果了: “所以说你这家伙一早就察觉这里地脉异常,早就在打这两种火的主意了?” “瞧你说的,那石中火可是给你准备的,将来再集齐木中火、空中火,你就能拥有内外兼具的三昧真火。 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大机缘,难道你还不满意?” 听某人这么说,绿衣这才满意点头,觉得这才像话。 随后,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不对,现在我们取走了圆石,又灭杀了僵尸,那地下不就没东西镇压地脉了,地脉岂不是会流失,那这里就废了。” “诺,这不是都已经安放好了新的镇压物吗?” 夜明指了指万家老太爷的坟墓。 绿衣:...... 果然,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什么帮助别人,到头来,全是为了自己! 好吧,保住地脉不流失,也是在保万家。 处理了这边的事,两人也就回去。 绿衣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反复清洗云袖衣带,一边清洗,一边大骂某人。 现在回想起来,越想越生气。 被某人忽悠的和僵尸拼斗,把自己的宝贝衣带弄得满是尸臭,真是恶心死了! 某些人对于自己做的事毫无悔意,还不时出现在绿衣身边,给她添堵,着实气死个人。 每每被气到,都要去找文小姐贴贴,才能治愈自己暴躁的心灵。 但更令人生气的是,文小姐对某人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令人嫉妒...... 这天,夜明正在白先生讲学处听课,忽然见外面一个白先生的友人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刚见到白先生,就大喊: “大事不妙,顺华府被贼人攻破,知府被杀,城里所有大户人家和商人,全被人砍了脑袋。 为首的贼人自称顺王,说是要杀光全天下的官员和富贵之人,分了所有人的房屋田地。 那贼军如今已经聚集了几万人,就要往延化府这边来啊!” 突然听闻此事,白先生也是大惊,赶忙停下课业,带友人进里屋聊。 随后,此人又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 这次造反的贼人,多是被顺华府加税政令彻底压垮的穷苦百姓。 为首者名叫吴顺,原是个落魄的穷秀才,这次成为了带领贼军的匪首。 此人一直以来,就极其仇富,这次造反就扬言杀光所有官员和富人。 本就被压迫的没有活路的百姓们对那些官员富户可没有一点儿同情心,甚至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在其人带领之下,正在大规模屠杀顺华府所有的官、富之家,手段令人发指,什么砍头都算是死的痛快,诸如剥皮、老虎凳、点天灯之类连刑部都禁用的刑罚,全都被搬了出来。 如今的吴顺贼军,势力庞大,短短月余时间,就已经扩张到三万多人,且人数还在上涨,无数百姓加入贼军之中。 ...... 221贼军破城行诸恶;怨气凝结鬼怪生 现在那贼首吴顺扬言要拿下延化府,再取整个平州,消息传过来,延化府这边各地人人自危,许多官员富户自发团结起来,组织人手,准备对抗贼军。 听友人说了此事,白先生也知情况急迫。 别看贼军的目标好像和他们无关,可一旦真来了,那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这下,白先生再也顾不得什么讲学,立马出了学塾,开始召集村人。 此时正是夏收麦子的最后几天,大家都在地里忙碌,听闻此事之后,也是恐惧,都彻夜不眠的争着收麦子。 庞渊也被白先生叫过去,由他组织人手,带领大家加强各村防备,准备随时应对贼人。 也有人不以为意,认为这次倒霉的是富贵人家,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但白先生却深知,仇恨是会不断加深的,而且人一多,事情就容易失控,必须早做准备。 这时候庞渊这近一年来训练的民兵们就起了作用。 一个个军纪严明的民兵,除了武器装备不如官军,真比战斗力,可不一定差了。 有这些人在四处巡逻,排除危险,村人们忽然有一种安全感在心头生出。 有白先生和庞队长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天晚上,夜明就收到了来自府城城隍司那边的传讯,让他注意邪祟入侵。 随着顺华府那边乱起来,各种晦暗邪气滋生,许多邪祟出现,加之还有一些平时不敢露头,此时趁机作乱的妖魔鬼怪出没,现下的顺华府很乱,那边的城隍、土地都快忙死了。 而且,要不了多久,延化府也必定会受到波及。 见到传讯,夜明倒是不慌。 反正有绿衣这个义工在,自己可以省很多事,要是不行的话,还有泪玲也能上场。 有这两位在,相信大部分邪祟妖鬼之类,都能被解决。 实在遇到对付不了的,夜明再出手不迟。 正说着呢,夜明就发觉村外有邪祟窥视,看其样子,应该是盯上了村里的小孩儿。 村人都是夜明的愿力来源,可不能随意被这些东西霍霍了。 夜明当机立断,直接告诉绿衣,让她大显身手。 好不容易洗干净了云袖衣带的绿衣,下意识怀疑某人又在坑她,并没有急着答应。 见此,某人又变得嘴甜起来,一个劲儿的夸绿衣。 绿衣被夸得心花怒放,有些飘飘然的去了。 见其去尽义务,夜明很是轻松的伸个懒腰,窝在小院中,和文小姐下棋。 果然,这种活,还得是勤快人去做比较合适。 泪玲一早就看穿这家伙的懒惰,见他这幅样子,不由得翻白眼。 倒是文小姐微微一笑: “你呀,为什么总是要气绿衣呢?绿衣她很善良,又很有责任心,像今天一样,多说说好话不就行了。” “采薇,这你就不懂了,绿衣这种,平时一定要多气一气她,到用的时候,夸一夸,她才更有动力。 要是天天夸,没事就夸,很容易骄傲的。” 夜明说着落下一子,发现落得有问题,就想悔棋。 文小姐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的看着他,眼里满是包容的意味。 某人见此,居然难得的收回了悔棋的手,坚持继续下。 文小姐见此,“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窘迫的时候。” “落子无悔真君子,我可是跟着白先生读圣贤书的,怎么能做悔棋这种没品的事!” 某人打肿脸充胖子,标榜自己是君子。 这次绿衣没去多久,就将问题解决。 接下来的几天,的确如府城隍那边所说,整个延化府作祟的邪物都多了起来。 我们的青衣真人愈发忙碌,有时候忙到后半夜才疲惫的回来。 不过,这几天也让绿衣体验到了三昧真火的厉害,不管什么妖魔鬼怪,直接用三昧真火烧就行了,几乎没有鬼怪能活过三息。 看来之前没能快速拿下那僵尸,真是因为对方修为不弱,而不是三昧真火的问题。 这个结果让绿衣有些沮丧,本来以为自己修为已经很强了,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自己的修为拖了三昧真火的后腿。 “知耻后勇”的绿衣,做事更加勤奋了。 与之相反的,就是某个不务正业的正神。 这位不但不做事,还总会不时托梦,督促金光道长继续宣扬他的威名。 在这个邪祟滋生的时节,他的名声上涨的极快。 许多周边的其他城镇、村落之人都开始自发塑起“夜明将军”像。 塑像很多都不大,只是用泥土捏出来的,摆在自己家里。 但对于夜明来说,这可全都是愿力来源。 见到不用出一分力,就能白捡愿力,加速修炼,夜明自得不已。 就是喜欢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 三天后,顺华府贼军集结,除了留守的一万多人,贼首吴顺亲自带领两万多贼军,浩浩荡荡往延化府而来。 首先就是要打延化府和顺华府接壤的排头堡,松坪县。 松坪县地势较低,四周空旷,易攻难守。 加之知县是个胆小惜命的,早在贼军进攻前一晚,就带着一家老小,举家逃亡延化府城,对于县城不管不顾。 县里的富户官员们也早就各施本领逃难去了,剩下群龙无首的百姓们在县里。 面对贼军,由于其口号的影响,县里百姓并不是很排斥,干脆开城投降了。 贼军也不客气,进了城里,就开始收拾官员、富户。 可惜,大头的官员富户都已经跑完了,只剩下一些中小型的官员、富户还在。 贼军们也不客气,直接对这些人进行奸淫掳掠各种行径,照旧将一些人的头挂在城墙上,以示众人。 本来城里百姓以为这样就差不多了,但事实是,贼军们并不满足。 弄死了所有的官员、富户及其家眷后,他们开始对各家商铺酒楼、青楼楚馆甚至街边小贩下手。 到了后来,直接发展成全城大劫掠,一时间,造下不知多少孽。 城中大量邪祟由此滋生,本县城隍阴差们忙的不可开交。 这时,贼军中有一个头领看向了城隍庙。 这人以前是个惯犯,被抓进过牢里好几次。 有一次他跑出来后,到城隍庙求神仙庇佑,结果当场就被人在城隍庙里抓了起来。 而且这一次,给判了二十年。 要不是这次吴顺贼军造反,他到现在都出不来。 如此之下,其自然也对城隍庙怀恨在心,直接带人砸了城隍庙,毁了庙里塑像,还让人将城隍像的头给扔进茅坑里泡着。 在他这一番操作之下,邪祟们没能打败的城隍阴差,却是被这群贼军给摧毁了。 城隍承载愿力的神像被毁,直接重伤,再加之被茅厕秽物污浊,神躯有损,再不是邪祟的对手。 连城隍都这样了,其他阴差就更不必说。 就这样,本县城隍一系人马,全军覆没。 而将此地劫掠一空的贼军们,则再次浩浩荡荡的直奔延化府而去...... 正在和文小姐悠哉下棋的夜明忽然收到府城隍那边的急报,随意看了一眼,顿时一惊。 上面报的就是松坪县城隍一系全军覆没之事。 他由于自身的特殊性,其实不在乎什么神像被毁,失去愿力之事。 但要是没了愿力,那自己现在快马赶路一般的修炼速度岂不是要耽搁下来? 这可不行,这事需要防备。 好在贼军虽然有些失控,但大体目标还是在府城,应该不会直接来老阴山这种乡下地区。 再说了,还有白先生运筹帷幄,庞渊训练的民兵在,实在不行,还能重启张志等人。 这么算来,其实也不用那么担心。 正说不用担心呢,当天晚上,就有数十邪祟恶鬼之类,直奔老阴山方向而来,而且,老阴山中也有鬼物冒出,向着这边来。 没办法,谁让府城、县城之外,就这里的村子分布最为密集,人口最多呢? 邪祟们自然就冲此地而来,想要一饱口服。 但夜明又岂会同意? 所有的村民,都是他的愿力来源,可不能少了,那会影响自身修行速度的。 于是,这一晚,夜明发动绿衣、泪玲甚至还有小麦穗,大家一起守护村子。 这些邪祟虽然数量多,但修为都不咋地,大部分都是新诞生不久的,连阳光都无法克服,自然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就是数量有些多,而且,邪祟们其实不是一个整体,选择的目标也完全不一样,很是分散。 几人只能一个个找上去收拾这些邪祟。 先收拾危害大的,再收拾危害小的。 经过一晚上的忙碌,总算将这些东西全都清理干净了。 昨晚各村村民们虽然没有见到鬼怪邪祟,但都感受到了阴风吹拂,尤其是家里有小孩的,都在指着某处说有吓人的东西。 一个两个小孩儿这么说,大家可能以为是孩子胡说,可一群孩子都这么说,那就由不得村人不重视了。 众人认为昨晚可能真有邪祟,应该是被夜明将军给除了,所以大家才没事。 有了这个判断之后,大家又去祠堂里上香去了。 见又大赚了一波香火,夜明感觉昨晚的辛苦没有白费,回报很丰厚。 绿衣累得现在还在补觉,在文小姐房间睡着呢。 文小姐正在亲自为她做早饭,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 泪玲倒没什么,她近来修为愈加精深,对付一群小鬼怪,根本没什么感觉。 加之猫本就有吞噬鬼魂的能力,于她而言,昨晚完全是加餐。 麦穗的炼魂幡里也新收进去了不少恶鬼。 总之,大家都有收获。 正在夜明考虑要不要到附近的道观、寺庙之类的地方弄一些符箓、经文之类的回来时,他的正神印又亮了,府城隍那边又有新消息传来。 最新消息,吴顺贼军行事过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过之处,怨气盈天,众多怨气凝结,化为一只怨鬼。 这只怨鬼与一般怨鬼大不相同,其方一诞生,便能在炎炎烈日之下存身,丝毫不惧日光照晒。 且其身具异力,在攻击有神职在身的神明时,威力会变强。 同样,在攻击富裕之人时,威力也会变强。 此怨鬼现下正盘旋在吴顺叛军的上方,随其所过之处,不断吸收怨气,壮大己身。 府城隍令延化府所有县城隍及各城镇山神土地做好准备。 如遇此鬼,要第一时间托梦疏散百姓,不必与之硬碰,以保全自身为重。 ...... 222抢香夺庙遭诉状;正神痛述诉艰辛 看到这个消息,夜明不得不感叹,还是乱世好。 对于妖魔邪祟来说,乱世真是最好的温床。 要是在太平盛世,一只鬼想要修炼到无惧阳光的程度,没有特殊际遇的情况下,起码需要几十年,而现在,居然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这速度相当夸张。 再联想之前的三千饿死鬼,不得不说,夜明有点儿羡慕了。 瞧瞧人家,修为来的多么容易,再看看自己,费尽周折,这么久,也才勉强比它们厉害一些。 但早就定好了远大目标的夜明,这时候也不会再去改换路子。 反正都这样了,还不如“一条路走到黑”。 白先生一边忙着各村镇的防卫事务,一边还不忘关心府城那边的情况。 如今府城那边,知府大人正在让府兵准备迎战,同时紧急扩充兵员。 另外,还去信给北边陈州,报告这里的情况。 只是带兵去陈州围剿董禄山叛军的是州牧大人的女婿,申启贤。 如今陈州那边双方正处于拉锯战状态,你来我往。 就这情况,想要分出胜负,起码需要一年半载的。 知府大人对于陈州回援不抱太大希望,只能靠自己等人。 他本身是个庸官,能力一般,此时遇到这样的大事,只能请教恩师卢员外。 卢员外发动大量人脉关系,帮忙弄来各种军备,招来不少人马,用以对抗吴顺贼军。 这一次,难得延化府中各大官、富之家联合行动了起来。 平常这么积极的合作,还是在想着怎么捞穷鬼的钱。 这一次,居然是联合在一起花钱,着实是不容易。 接下来两天,延化府各地都不安宁,各种鬼怪邪祟层出不穷。 厉害的山神土地,如夜明,能够处理掉所有事。 不够强的,仅能保自己不失,对于辖下百姓,多是无能为力。 离老阴山最近,但不在夜明辖区的,是一个叫做拐子镇的镇子。 这个镇子因镇子外一棵上百年的拐子树而得名。 很多村民都将这棵拐子树当成神明祭拜。 久而久之,这树便有了灵性,便兼任了山神、土地之责。 由于不是正常途径修炼成妖,老拐子树的灵性全靠愿力维持。 要在平时,还能庇护镇子安稳,可最近却不行了。 邪祟太多,很难处理。 老拐子树拼尽全力,也拦不住许多邪祟,就这样,镇子里这两天各种怪事层出不穷。 镇民多番乞求老拐子树,也是无用。 镇上几个会点驱邪之术的人,也没办法驱走所有妖邪。 甚至还有一人,驱邪不成,反被上身,现在正在发疯的自己抓自己脸。 被一群人给捆了起来,才好一些。 镇民人心惶惶,有些无可奈何。 这时候,有人提议请高人来做法驱邪。 其他人立刻同意。 最近名声最大的,毫无疑问是金光道长了。 镇民集资,请金光道长来除邪祟。 被人找上门来央求的金光道长顿时有些慌了。 这次要除的可是真邪祟,他哪有这本事! 手上虽然有夜明给的三个救命光点,但那也只能用三次。 三次一过,再有邪祟的话,自己岂不就完蛋了。 但这时候,是万万不能拒绝的,不然他的名声肯定要砸。 他混了这么久才有的江湖地位,可不能被这么搞砸了。 当下只好答应下来,表示自己需要准备半天,半天之后再出发前去驱邪。 打发了前来邀请之人后,金光道长也急的不行。 思来想去,拿出一早塑好的夜明将军神像,对着神像上香,不断念着求神仙帮助之语。 正在念着,忽然感觉精神一个恍惚,仿佛来到了一片世外桃源一般美丽的地方。 桃树之下,一个神仙模样的俊逸少年正在独坐弈棋。 见到神仙样的夜明,金光道长赶紧上前,说出事情缘由。 听了金光道长所说,夜明笑道: “此事易尔,你只管照常前去,照常做法,其余一切都不用管。” 得了夜明的话,金光道长顿时感觉有了底气,连连称谢: “上仙放心,这次小人必定让这个镇子的人全都改信上仙!” 没有得到什么回复,金光道长只觉神情一个恍惚。 再睁眼,还是在屋里,还是在夜明将军像前上香。 再次对着神像礼敬一番之后,金光道长昂首挺胸,眉宇间满是自信,走路步子都不觉迈的大了些,叫上两个徒弟,就往拐子镇去。 这一趟,我们的金光道长出足了风头,不管那家何种邪祟,他都是上来一声呵斥,再用宝剑劈斩,或是符箓降服。 一番驱邪之法下来,保准祛除邪祟。 镇民见这位这么厉害,都是欣喜,纷纷请其上门做法。 有心人发现,金光道长每次做法,都会在嘴里念念有词。 有耳力强的人听见,其念得咒好像是在请什么神仙。 只是听不清楚,有人出言询问,金光道长便解释,自己请的是夜明上仙。 众人再问这夜明上仙的事,这位却是闭口不言。 夜明上仙大家都没听过,但夜明将军的名头都知道,毕竟他们不远处就有村子信夜明将军的。 有心人再一打听,不得了。 虽然最近各处都在闹邪祟,但凡是信奉夜明将军的村子,基本没出过大事。 就是有人出现异常状况,没多久也就好了,根本不存在有人被邪祟害死的情况。 拐子镇的镇民一听,顿时动了心思。 不管是夜明将军是不是金光道长说的那个夜明上仙,但人家驱邪除祟是真的。 反正自家拐子树没什么用,那不如请夜明将军来好了。 达成共识之后,镇民就开始为夜明将军塑像,将拐子树的神像搬出祠堂,供上夜明将军神像。 甚至有激进派表示,不如直接砍了镇子外的来拐子树好了。 当然,大家还是念旧的,没有真的去砍了。 虽然没有真的砍,但也吓坏了那老拐子树。 加之自己的神像被人搬出祠堂,虽然塑像没有被砸毁,但这明显也是不好的兆头。 慌了神的老拐子树,一纸诉状,就告到了府城隍处。 于是,当晚,罚恶司副司正张德才再带一众阴差来到老张村祠堂前。 前一刻还在和文小姐一起看书的夜明,下一刻已经转移到祠堂了。 见这些家伙又来了,热情的邀请他们进祠堂。 张德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有进去,只是道: “福德正神夜明,有人状告你欺压同僚,霸占祠堂,掠夺信众......” “啊,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某人一脸惊诧,表示自己完全无辜,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夜明,那金光道人不过是个江湖骗子,哪里会什么驱邪之法,他为何能驱邪,你先解释一下!” “这我如何知道!” 夜明表示完全不知情。 “哼,别被我查出来!” 这句话是姚建东说的,这家伙总是喜欢盯着夜明不放。 说着,他又去查金光道长去了。 张德才等阴差则继续问询夜明。 只是就凭他们,想问出实情,那怎么可能。 反正某些人就是死不认账,任你怎么问,我就是不知道。 只要是我辖区以外的事,一概不知道! 见夜明如此滚刀肉,张德才也是无法。 但他们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事情就是夜明做的,虽然最终受益人是他。 其实知道最终受益人,就等于知道了凶手。 可他们不是土匪,而是阴差,做事要讲证据的。 偏偏现在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这是最令人头疼的。 过了许久,姚建东回来了。 这次得到的结果是,金光道长在古玩市场淘到了一块珠子大小,白色的圆溜溜石头,被作为装饰挂在身上。 那石头里居然藏的有石中火,那些邪祟之类,一遇到石中火,就被烧的灰飞烟灭。 众阴差闻言,一阵无语。 半晌,张德才看着夜明,幽幽的道: “夜明,要不你自己认罪吧,这些事不可能和你无关。 我们现在愿意同你讲证据,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你不能再这样得寸进尺。” 见对方好像要摊牌似的,夜明也“怒了”,当即指着张德才的鼻子就骂道: “让我认罪是吧?让我承认这些事都是我在背后唆使的是吧? 好,我认了,这些事都是我干的! 怎样? 自从当了这什么破神,我是起早贪黑,忙里忙外,什么妖鬼邪祟,我都是尽职尽责的在灭除啊,从没有一刻偷懒过! 忙了这么久,我有害过治下百姓吗? 我有渎职吗? 我有失职吗? 为了那点儿香火愿力,我拼死拼活,结果一点儿小错,你们就动不动罚我几个月的香火,让我几个月的辛勤工作,颗粒无收! 少了香火,我还要对抗邪祟,我能怎么办? 我只能想办法,趁着有高人经过的机会,弄到一套修行法门。 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维护好自身职责。 可是你们呢? 剥夺了我晋升的路子啊! 我只能一辈子窝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土地。 就这么窝着,一辈子啊! 你们知道这对于我一个小小年纪的新神来说,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吗? 现在天下大乱了,看到黎民百姓受苦,我的心里痛啊! 最近除了我的辖区,有多少百姓被邪祟害死的。 你们这些人,比我更清楚。 是,我是占了人家的香火,占了人家的庙。 可是,我真的错了吗? 要不是我,那镇子里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我就问问你们,这样来为难我一个尽职尽责、恪尽职守、老实巴交的本分神仙。 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能啊,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啊! 我为民众出过力,我为城隍司流过血。 我是功臣啊,你们不能,不能这样对待一个一心为民的年轻新神啊!” 一开始还是在指责的说着,说到后面,夜明已经是“声泪俱下”,一副受了莫大冤屈的样子。 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众阴差被这一顿说的,一个个都低下了头,就连姚建东也是面有愧色。 张德才叹息一声,也是老泪纵横,他当年就是累死在衙署的工作岗位上的,死后才成的阴差。 此时听到夜明的自述,感动不已,觉得自己等人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分了。 瞧瞧,多好的一个年轻神仙,被他们给逼成什么样了! 被这万恶的时代逼成什么样了! ...... 223白先生义军破贼军;两姐妹齐心诛怨鬼 见众阴差都惭愧低头,夜明底气更足,又巴拉巴拉,说了好长一串。 将这群家伙说的涕泗横流,感动不已,一个个上来与夜明拥抱。 半晌,张德才满面愧疚的对夜明说道: “夜......夜明正神,我会回去和城隍大人好好说一说此事的。 毕竟,你的功劳我等都看在眼里。 相信城隍大人一定会做出最公正的决断的。” 其他阴差也是点头,表示一定要给夜明一个公道。 等将他们全都送走之后,夜明轻松一笑。 果然,君子可欺之以方。 对付这群道德水平高的家伙,就得拿道德感情说事。 这一波下来,相信事情能够解决,就是最后处罚结果下来,估计也是轻拿轻放。 搞定了一众阴差,夜明又回到小院,自己和文小姐或看书,或下棋,好不悠闲,就是辛苦绿衣和泪玲到处跑了。 但某人对此没一点儿心理负担,果然,还是忽悠别人做事比较爽。 还没等到府城隍那边对自己的处理结果,先等到了吴顺贼军围城的消息。 就在次日,吴顺贼军已经围住了延化府。 府城隍司的众阴差们也对上了那超级怨鬼。 阴差们都是有神职在身的,怨鬼的攻击对他们有提升,打的一群阴差苦不堪言。 好在,后方有延化府支撑,愿力无穷无尽,倒不至于失守。 从造反到现在,吴顺贼军都是一路势如破竹,打的全是顺风仗,声势浩大。 但这次不一样了,因为他们打的是延化府。 作为古来兵家必争之地,延化府是出了名的难啃的骨头。 一开始吴顺还以为此地名不副实,可以一鼓而下。 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贼军围城,一天之内,发动了三波进攻。 全都无功而返,连城头都没爬上去过。 从没打过逆风仗的贼军,顿时就有点信心受挫。 但好在他们是攻城一方,军心勉强还能稳住。 只是这城却是根本攻不下来。 因为他们这些人,本就没什么军纪可言,武器装备在占领了全顺华府之后,虽然都得到了较大提升,但并没有形成真正的战斗力,也没有阵型可言。 连续三天攻城之后,贼军们人心浮动,都认为攻不下来。 贼首吴顺也是如此觉得,见攻不下来,便打算先拿下别的地方再说。 当即带着贼军们往更远处的珥富县而去。 有了府城成功挡住贼军的先例,珥富县这边也是有了对抗的勇气,坚守城池,贼军依旧无法攻克。 白先生听闻此事,立马写信给知府大人,让他此时派兵前后夹击贼军,定可一举而破之。 信知府大人收到了,但却没有行动。 因为他怕,虽然知道白先生说的有道理,可他就是不敢派兵出城剿贼。 无他,单纯惜命。 害怕手下官军被贼军击败,到时城里无人防守,那必然守不住。 因此,明明是大好击破贼军的机会,就这么被错过了。 另一边,吴顺贼军攻不下珥富县,后方又没有完整的补给线,此时已经面临缺粮的尴尬境地。 眼看偌大的队伍就要失控,吴顺也是急了,赶忙询问哪里可以搞到粮食。 手下有不少常年走南闯北之人,有些见识。 有人告知,老阴山附近,有大量村落,是除了府县之外,粮食最多的地方。 吴顺闻言,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率军就往老阴山这边来。 早在贼军进入延化府范围后,白先生就在防备意外情况的发生。 派了许多人在沿途观察情况,在贼军到达老阴山外五十里的时候,就有人发现异常,立即赶回村里,报告情况给白先生。 白先生得知以后,立即安排村民撤入之前攻下的土匪山寨,在那里避祸。 土匪的山寨,都是易守难攻之地,村民们带上粮食,藏在此处,可保不失。 白先生也不是那种只知逃跑的软弱之辈,开始布置战术,准备杀一杀贼军的气焰。 来到这里定居的张志等人听闻白先生和庞队长要组织人手对抗贼军,也表示愿意出力。 他们这些人,以前都是中低层将官,对于如何带领小队人马很有经验。 白先生得他们相助,大喜过望,当即将他们也安排进行动中,由庞渊带队,准备在贼军必经的三岔沟伏击。 三岔沟顾名思义,此地共有三条岔路,一条通往府城,一条通往老阴山,还有一条通往江边。 前些日子不知为何,地面开裂,通往江边的那条路中间,出现了一条大裂缝,车马难行。 白先生便打算在来老阴山的路上,依靠地形阻击贼军。 随着白先生等人动起来,夜明有点犯难了。 盖是因为,那超级怨鬼一直跟着贼军,要是没有足够强大力量对抗,还不知那怨鬼要害多少人。 白先生他们就这么去了,身边也没有其他神明、高人守护,那岂不是白送性命。 本来不想管这什么贼军之事的夜明,没想到到头来还要面对。 白先生一身的纯净浩然正气,可是他“存粮”中的优品,要是就这么折了,那也太亏了。 思来想去,夜明还是叫上绿衣、泪玲一起,暗中跟随,准备和那怨鬼掰一掰腕子。 黄昏时分,贼军已经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三岔沟这边。 白先生等人埋伏在两旁的山林里,准备待贼军进入埋伏范围后,立即发动攻击。 谁知,贼军走错路了。 作为向导的那人,也不是很熟去老阴山的路,带着贼军们往江边方向去了。 这一幕,直接看傻了白先生等人。 暗中观察的夜明也是一阵无语,这贼军的素质,也太差了点儿吧,连路都能走错。 很快,贼军就遇到了路中间的宽大裂缝。 也不知这群家伙怎么想的,这么多人想过去,砍几棵树,搭上一座简易木桥也就过去了。 可这些家伙不,他们非要仗着人多,将这大裂缝填平。 一群人搬运沙石泥土,就在哪儿填坑。 这一幕看的白先生等人不知所措。 倒是夜明等人,知道了此间原因。 原来是这吴顺好占卜,刚才前路遇阻,他给卜了一挂,说是犯了什么路冲煞,要用土石填上才行。 就这样,一群人就这么填坑。 这时候,白先生决定不等了。 不管这些人还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他们这些埋伏在林子里的人,都快要喂蚊子了。 白先生也觉得此时趁对方大意,没有防范的时候出击最好。 本来他是要亲自带队出击的,但被庞渊拦了下来。 庞渊表示打仗这种事,还得他这个粗人来。 当下只听一声暴喝,藏身山林中的民兵们便冲了出去。 民兵总人数不多,集合了近二十个村子的青壮,也才一千人左右。 面对两万的贼军,似乎显得没什么优势。 但实际上打起来,则完全不同。 民兵们都是受过庞渊的系统训练的,加之之前四处剿匪,战斗经验很足。 比起这些只会打顺风仗,毫无军纪可言的贼军,不知强了多少。 尤其是贼军一听到他们吼声,都以为是官军来了,惊慌不已,赶忙逃跑。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一旦乱起来,那就谁也别想再指挥动。 而且,慌乱是会传染的,贼军见到别人乱跑,也被影响,以为官军大部队来了,都是惊惧不已,慌忙逃跑。 于是乎,庞渊带着的人还没正式和贼军交手,贼军那边就已经乱成一锅粥。 接下来,几乎就是一面倒的场面,不必多言...... 在下方打起来的同时,黑压压的云层之上,也在发生着一场普通人看不到的战斗。 夜明带着绿衣、泪玲飞到了黑云之上,便见到了那怨鬼。 那怨鬼身如小山般大小,长着六头五臂四爪,身上生着许多怨恨之色满布的面孔,男女老幼皆有,看去令人无比难受。 那怨鬼刚想下去害人,就发现有人主动飞了上来。 见到飞上来的几人后,怨鬼的六颗脑袋全都死死的盯着夜明看。 无他,只因这位身具神职。 而这个怨鬼最憎恨的,就是官员、富户。 六个头颅发出六种不同的惨叫之声,怨鬼啸吼着冲向夜明。 夜明见此,主动避开。 看得出来,这怨鬼修为不弱,自己仅用三成修为的话,恐怕降服不了。 随着夜明避开,泪玲出现在夜明原本的位置,举起纤细白嫩的拳头,对着那怨鬼就是一拳。 怨鬼见这么一个瘦弱的女妖用拳头打自己,并不在意,打算硬受一拳,再将对方吃掉。 谁知,这一拳直接打的怨鬼全身的脸都出现痛苦的扭曲表情,它的六颗头颅口中都发出惨叫声,巨大的身体被打飞了出去。 这个时候,可不是讲究什么公平一对一的时候,绿衣趁机释放出三昧真火,焚烧怨鬼。 三昧真火临身,灼烧怨鬼。 怨鬼口中发出凄惨叫声,很是痛苦的样子。 绿衣见火焰有效,信心倍增,再飞上前去,三昧真火和云袖衣带一齐发动攻击。 别看怨鬼这么大个头,其实是灵体。 衣带对其造成的伤害并不大,远不如三昧真火的威胁大。 泪玲再冲上,挥拳进攻。 她的拳头,可是不管你是肉身还是灵体,都是一视同仁。 怨鬼吃了泪玲的亏,不敢再硬抗,出手防御。 结果证明,怨鬼有点虚胖。 这么大个子,近战却打不过泪玲。 当然,最主要的是,泪玲和绿衣都没有神职在身,本身也不是什么富户。 毕竟一个是妖,一个是大户人家的丫鬟,都不是富贵命。 打这两个人,怨鬼没法发挥伤害加成的优势,打起来很是吃力。 而且,在一旁观战的夜明敏锐发现。 怨鬼的力量根基十分虚浮。 随着下方的贼军们溃败,怨鬼的力量也在快速溃散,原本胜过绿衣、泪玲的修为,一直在下降。 到现在,即便一对一,都不一定能打赢了。 见此,夜明若有所思。 看来,这些家伙虽然修为来的容易,可是同样,弊端也绝不会少。 这时,下方的贼军彻底崩溃了,贼首吴顺被乱军踩死。 贼众们一哄而散,就这么跑了。 随着贼众散掉,空中的怨鬼身体变得极其扭曲且模糊,有些难以维持。 绿衣见此,又是一把三昧真火烧过去。 怨鬼不甘的发出满是怨恨的声音,消散在空中。 ...... 224卜卦算得孽怪处;静安道长说道理 这天以后,延化府白先生的名头彻底打响,不但在延化府,甚至传到整个平州,以至整个天下。 “一千义士破贼军”的故事,也上了各地的戏文、评书。 毕竟,一千打两万,怎么看都是值得吹嘘一番的。 但作为事件中心的白先生,还是如往常一样,在老阴山带领大家继续生存下去。 这次大破贼军,可谓狠狠打击了贼众的嚣张气焰。 事后,贼首吴顺的头颅被悬在延化府城墙上示众。 但事情并没有解决,那些逃跑的贼军,一部分落草为寇,一部分失踪不见,剩下的大部分,全都跑回了顺华府。 顺华府那边,贼众们在经过一番内争之后,又有了新的贼首。 此人名为范黑铁,自称铁王。 这人原是个铁匠,被朝廷政令压得活不下去,便跟着造反了。 他行事与吴顺不同,没有急于带人进攻延化府,而是选择先整顿贼军内部问题,打算等一些就绪之后,再行动。 显然,这样的人,要比吴顺之流难对付的多。 夜明这边,没等来府城隍司那边的惩罚,反而等来了奖赏。 由于此次他联合青衣真人和义妖泪玲,击败怨鬼,乃是大功一件。 另外两人都不在城隍体系,轮不到城隍给她们奖励,所以这奖励都落到夜明的头上了。 奖励如下: 其一,拐子镇的事既往不咎,但不许再犯。 其二,赏赐万人一月之愿力。 其三,是一根黑黢黢的干枯木头。 这三个奖励,第一个不用说,之前的事翻篇了。 第二个可算得上是大手笔,万人一月的愿力,相当丰厚。 看来,之前自己的哭诉,还是有作用的。 至于那一截黑黢黢的干枯木头,就更不一般了。 这乃是受了天雷地火的木头,在天威之下,已经孕生出了“木中火”。 正是“三昧真火”外火的材料之一。 看来这一次,府城隍司那边真是下本儿了。 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夜明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哭诉一下,看看还能捞到一些什么好东西。 这一趟唯一可惜的就是那怨鬼虽然修为较高,但由于出世世间还太短,没有凝成阴丹。 不然的话,还能再多一些收获。 正在将愿力导入祠堂中的香炉里,却见正神印又发光了,显然是又有消息来到。 这一次又是一则通缉令。 灵璧府一只修行多年的蝙蝠精,一夜之间,吸干了一座小镇之人的精血,惹得灵璧府中多座佛寺高僧大怒。 蝙蝠精被一路追打,逃到了延化府。 凡能提供消息者,有赏。 夜明见此,刚得了好处的心,就这么动了动。 别人可能不好找这闯入的妖怪,但对于精于测算之术的夜明而言,那可就不一定了。 由于没见过那蝙蝠精,没法直接算对方的位置,但可以取个巧。 方法很简单,既然对方杀了那么多人,那身上的孽力一定极重,自己只要测算延化府中孽力最重的妖孽位置就可以了。 通过这种方式,在三次占卜之后,大致锁定了对方所在位置。 ...... 红梨县。 夜明又一次来到了这里。 只不过这一次来没有显形,而是保持着正常的隐形状态,来到这里。 算到孽力最重的妖怪将要出现在这里,再加上之前看到的万家之人头上满是灾厄之兆的景象,夜明没有犹豫,直奔万家而来。 停在了万家上空,往下望去,发现万家之人的眉宇间,血光极为浓郁,几乎要溢出来了。 显然,这是灾厄将临的征兆。 见此,夜明感觉有点腻歪。 这算什么事,算着帮万家人迁坟,可以避过死劫。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因迁坟而使万家保住性命的那人,居然是自己! 莫名的,夜明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早知道这样,当时就该双倍,不,四倍收费的! 感觉吃了大亏的夜明黑着脸,在空中等待那妖物的到来。 不多时,便见天边一片黑云飞腾而来,其上正有一只—— 大蛤蟆!? 咦,不应该是蝙蝠精吗? 怎么是蛤蟆怪? 随后,夜明就明白了。 这蛤蟆怪身上孽力十分浓重,许多地方都已经生出了烂疮。 那是被天道所厌的迹象,要是再这么下去,此怪必遭天谴。 因为夜明测得是孽力最重的妖怪,没想到居然不是那蝙蝠精,而是眼前这位。 由于这次没叫绿衣和泪玲,某人只好亲自上阵了。 那蛤蟆怪见到夜明拦路,口中嗡嗡叫道: “大胆,哪里来的毛神,也敢阻挡本大爷寻仇,不想死的话,速速离去!” 夜明作为一个大魔头,他不允许有妖怪比他还嚣张。 便打算先动手,将这蛤蟆怪引到偏僻无人之处,再让它知道什么叫残忍。 正打算行动,忽见自远处天边飞来一道亮光,顷刻间便飞到了这边,直指蛤蟆怪而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蛤蟆怪大惊,只来得及勉强侧身。 结果还是晚了一丢丢,被那亮光划过后背。 满是脓疮的后背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啊!!” 蛤蟆怪惨叫一声。 那亮光一击过后,才让人看清全貌,竟是一口宝剑。 正在宝剑吸引了所有目光时,一个道人的声音传来: “青鸟衔风流云静,花落人间世宇安。” 随着声音传来,便见一宽袍大袖,外表狂放不羁,发丝纷乱的三十左右英俊道人飘然而至,那宝剑飞到其身前,发出轻鸣之声。 这道人现身之后,轻轻弹了弹宝剑,斜视蛤蟆怪道: “你这妖怪,好重的孽力,一定是没人与你说过道理,这才误入歧途。 可需要贫道于你讲一番道理?” 受伤的蛤蟆怪见到来人,大怒: “大胆,仗着一点皮毛修为,就敢偷袭爷爷我,找死!” 说着,蛤蟆怪张口喷出毒雾。 那道人见此,面色不变,只是目光变得危险起来。 “这么说,你是不愿听贫道讲道理了?” “讲你妈的道理,臭道士,去死吧!” 蛤蟆怪吐出更多的毒雾,要给道人一点厉害尝尝。 道人对于蛤蟆怪的攻击,很是不屑,口中念道: “皆!” 此字一出,毒雾顿时消散一空,再无半点残留。 蛤蟆怪见此,大惊失色,知道这是遇到了惹不起的存在。 它一身的孽力,能活到现在,自然是有逃跑手段的,见状不妙,毫不犹豫就要逃走。 但那道人又念了一个“者”字。 此字一出,蛤蟆怪顿时感觉如被定身,动弹不得。 道人定住蛤蟆怪,一翻手,取出一捆绳索,将之抛出,把那蛤蟆怪捆了个结结实实。 随后,一手拉着绳索一头,一边对夜明笑道: “贫道正玄门静安,见过道友。” “静安道长?你是冲准道长的师兄?” 夜明有些意外,没想到居然是这位。 “咦,你认识冲准?你等一下!” 静安道长掐指推算,算了半天,有些皱眉的看向夜明, “奇怪,我怎么算不到有你这个人?” “在下是延化府一小小土地,属城隍一系,的确算不得人。” 夜明笑着解释道。 静安道长闻言,点了点头: “那就难怪了,原来是地府一系的。” 说着,指了指那边的山头: “走,我们过去,我还要和这个妖怪讲一讲道理呢!” 夜明也好奇这位留着孽力这么重的妖怪不杀,打算怎么讲道理。 很快,他们便落在一座山头上。 静安道长将蛤蟆怪扔在地上,问道: “吃了吗?” 被绑的像粽子似的蛤蟆怪正疑惑对方要怎么和自己讲道理的时候,却不防这么一个问题问出来,有点儿懵,没有回答。 “居然敢不回话,是不是看不起我!” 静安道长大怒,拿起已经入鞘的宝剑,用剑鞘一顿暴打。 别看有剑鞘护着,静安道长的修为摆在那儿呢,打起人来,一样疼得要死。 蛤蟆怪被他一顿暴打,惨叫连连: “吃了,吃了,小的吃了。” “吃的什么?不会吃的人吧?该打!” 静安道长又对其一顿暴打,应是打到蛤蟆怪改口: “没,没吃。” “哦,没吃啊,没吃好啊,贫道请你吃点儿苦头!” 说着,又是一顿毒打。 蛤蟆怪惨叫: “吃了要挨打,没吃也要挨打,那小的到底吃了没吃啊?” “你吃没吃你自己不知道?还问贫道,如此糊涂,该打!” 又是一顿打,随后静安道长又问: “先前你开口骂贫道了对吧?” 听到这个问题,蛤蟆怪吓坏了,想不承认,但又不敢不承认: “是骂您了。” “骂我不要紧,可是你居然连我讲的道理都不愿听,那就太过分了,该打!” “啊~~” 就这样,还没开始讲道理呢,蛤蟆怪就已经被打了好几顿,那个惨状,别提了。 “好,现在开始,贫道就要讲道理了,你可要听好了。” “听,小的一定认真听。” “让你说话了吗,你就插嘴,该打!” 又打了一顿之后,静安道长开始讲道理了,讲的什么道理呢? 蛤蟆酒的熬制方法。 听到静安道长讲的如此详细,蛤蟆怪犹如身临其境一般,吓得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贫道的道理不好听吗?你居然还敢发抖,该打!” 又被打了一顿的蛤蟆怪,强作镇定,不说话,也不发抖了。 “怎么回事,贫道讲了半天的道理,你居然没一点儿反应,该打!” 欲哭无泪的蛤蟆怪这下更乖了,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表情太假,该打!” “表情太僵,该打!” “你怎么不提问,该打!” “让你说话了吗,你就说话,该打!” “怎么又不说话了,该打!” 不管蛤蟆怪怎么做,都是错的,都是不尊重静安道长的道理,短短半个时辰,被打了二十几顿。 关键静安道长下手超级黑,每次出手,都会给蛤蟆怪留下内伤。 到最后,其直接无法承受,气绝当场。 “咦,才听了这么一会儿道理就死了,哎,没前途!” 静安道长摇了摇头,将蛤蟆怪的尸首收进随身的葫芦中: “不过,这么大一只蛤蟆,酿出来的酒,一定很不错,这家伙还算有点儿用!” ...... 225避玄门穷奇化虎;藏魔身麦穗试法 见静安道长收拾完这蛤蟆怪,夜明上前道: “道长对于酿酒之道好像颇有造诣。” “哈哈,喝的酒多了,也就会一点了。” 静安道长爽朗的笑着, “正神要来一杯吗?” “小神一向滴酒不沾。” 夜明一点儿不脸红的说着,倒也不算假话。 自从离开杨鹿鸣的身体,他是一点儿世俗的欲望也没有。 “那正好,贫道也舍不得将好酒分人。” 静安道长说着,自己喝了一口,很是尽兴的样子。 这位道长是个健谈的,喝着酒,同夜明闲聊起来。 两人说了一堆其他的之后,夜明又问道: “道长,你先前所念那两个字,可是道门九字真言?” “正是,贫道略有所通,会几个。” 所谓道门九字真言,便是指具有莫大威能的九字。 分别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这九字每一字都有不同功用,且难以掌握。 一旦有人能掌握,也就能发挥出巨大力量来。 从刚才那满身孽力的蛤蟆怪几乎毫无招架之力就可以看出,这九字真言有多不同凡响。 静安道长酷爱讲道理,提起这事,便同夜明讲起了此间道理。 好在夜明不用挨打,只用听就行。 通过交流,夜明发现,这位静安道长道号起错了。 他不该叫静安道长,应该叫“躁动道长”。 这位的脾气很冲,很躁,提及妖魔鬼怪之类,那是恨不得全给杀了,颇有些清一门行事风范。 “对了,道长为何会出现在此?” 夜明感觉有些奇怪,这位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一点儿。 “这个啊,前段时间,贫道忽然做了个梦,梦到当初有恩于我祖上之人的后人近日将有灭门之灾,掐指一算下,算定灾难出在今日,特此前来解救。” 听静安道长这么一解释,夜明恍然大悟。 原来那坟真没白迁,解厄之人也不是他,而是静安道长。 也就是说,就算他今天不来,也不会出事。 这么说来,自己对于《甲子占》地册的第一次对外运用,没有出错。 得到这个结果,夜明很是满意,看来自己果然是有天赋的。 接着两人又聊了许久,还挺投机的。 夜明邀请道:“道长,若是不嫌弃,可到小神庙宇一叙。” “不了,不了,贫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完成,不能乱逛。” 静安道长摇头,表示不行。 “哦,不知是何事,可能对外言说?” 夜明开口询问。 “门中有几位已故老祖当年封印了一处妖怪洞府,还做了其他预防手段,防止那妖怪的传承外泄。 本来一直好好的,结果,几月前门内感知到妖怪洞府被打开,里面的传承被拿走。 事后再去追寻,已不见那开启洞府的妖怪踪影。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前段时间,门中有人算出得了传承的那小妖已经修法入门,知其在平州地界,便派贫道来此找那小妖。” 静安道长没有说的太具体,但仅从其几句话中,就让某人有些心虚了。 “道长要是找到了那小妖,将作何处理?” “正所谓不告而取是为盗,小妖不懂规矩,不知道理,要是被贫道找打了,自然是同其讲道理了!” 静安道长说着,似乎还有火气。 “哈哈,原来道长还有公务在身,实在恕罪,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 “不急,不急,贫道想过了,反正那小妖也没那么容易找到,也不急于一时。 倒是我与正神十分投机,去你处小坐,也并无不可。” “道长此言差矣,正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便是大海捞针般的找人,也要慢慢找起,做事如果三心二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还不知要耽误多少功夫。 小神觉得,道长还是从现在做起,认真找人,哦,找妖,早日完成宗门嘱托才是。”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好吧,贫道还是先找人,不对,先找妖。” 好容易将静安道长打发走,夜明赶紧回老阴山辖区。 回到文小姐小院,第一时间就找到泪玲。 此时文小姐正一手抱着猫形态的泪玲,一手拿着书在读。 见夜明回来,文小姐露出笑容: “我们家的大忙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哎,这不是好久没看到采薇你了吗?想你啊!” 夜明随口说道。 被他这么一说,文小姐有些脸红,背过脸去,不敢看他。 夜明自己倒没感觉,只是随口应付一句而已,伸手提着泪玲的脖子说道: “泪玲我先借用一下。” 泪玲才不想被他借用,立马问道: “你这个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没什么,就是着急上茅房,用你擦下屁股。” “你!!!” 不管泪玲同不同意,已经被拎到老张村的祠堂中了。 “你这个可恶的家伙,又想干嘛?” “安静点,正玄门的人来找你了......” 这次情况略显紧急,夜明简单将事情说了下。 听完夜明所说,泪玲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要是被发现,那可真就完蛋了,对方可是正道魁首正玄门。 一旦暴露,从此以后都只能夹着尾巴过日子了,哪儿能像现在一样逍遥自在。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我先跑路?” 泪玲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跑路。 “跑路是最后手段了,现在情况还没到这个地步,倒是不用这么紧急。” 夜明想了想道, “对方能找到你的所在范围,应该是通过功法感应之类的方式来锁定的。 也就是说,你的《穷奇吻元经》修炼越精深,就越容易被找到。” “所以我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再修行《穷奇吻元经》了?” 泪玲觉得这也不是不可接受,她现在手上有三部大妖功法。 少一部,其实也没啥。 “都已经在修炼的东西,岂有轻言放弃的道理,情况还没你想的那么糟。” 夜明说着,已经有了主意,看向泪玲。 被他这么一看,泪玲身上的毛发都耸立了起来: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泪玲啊,你说,你这一身白毛,像不像老虎?”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让你改修白虎之道,如此,自然可以避过这次的祸事。” “白虎之道,那是神兽,我倒是没意见。可你手上貌似没有白虎之道的修炼方法。” “我们不是有《穷奇吻元经》吗?” “可是这和白虎有什么关系?” “嘿嘿,世间万物,负阴抱阳,都是一体两面的。 我要让你,以穷奇之法,修白虎之道!” “这怎么可能!?” “嘿嘿,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别,我告诉你,你别乱来啊!” “嘿嘿,桀桀桀~~” “啊~~小姐,救命啊!!!” ...... 麦穗跟随夜明学习了一段时间的幻术之后,现在也能做到伪装成正道人士了。 施法之时,霞光四溢,瑞彩纷呈,一点儿看不出是个魔道修士。 但不管怎么说,没有经过实践检验的真理,都不算是真理。 那怕夜明自己已经检验过了,但放在麦穗这个人的身上,到底准不准,还是需要验证一下的。 毕竟,人乃万物灵长,很是特殊。 最简单的,妖邪杀人,会产生孽力。 孽力过重,就会遭受天道所厌,甚至于直接遭受天谴。 但人杀妖邪,却会增长正气,反而有益于己身。 而人杀人,也不会产生孽力,只会有杀气滋生。 比如麦穗之前杀了三百禁军,导致自己一身的杀气,连凶猛的野兽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可杀气这东西,是不会遭受天谴的,和孽力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所以有时候不得不说,天道老爷挺偏心的。 毕竟,连妖邪都要化人形,才能更好的修炼。 由此可见,天道也并未完全公道。 说回麦穗测试幻术效果的事,首选选中凡人进行测试。 麦穗选择对张志等人施展入梦之法,她模仿成记忆中父亲的模样,化作一个金甲神人。 在梦中,她以父亲的身份,告知张志等人自己死后过得很好,让他们不必挂念什么,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这将张志等人感动的一塌糊涂,都以为是唐大将军显灵托梦,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第一项测试成功,但麦穗脸上并没有什么开心的表情,反而有点沉默。 之后是第二项,那就是接触各种符箓、法器的测试。 麦穗平常不用法力的时候,其实是可以接触这些东西的,毕竟她是人。 但一旦施展法力,就不行了,会被判定为魔物,从而受到针对。 这一次,麦穗试了许多符箓、法器,都没有触发反应。 显然她的幻术掩盖下的法力,被判定为正道法门。 随后,又用镇魔石碑作测试。 这东西的判断一向很准,只要是邪祟魔物,就必定会被镇压。 麦穗在施展三成法力的时候,没被镇压; 施展四成法力,石碑稍微动了动,但也没有镇压; 施展五成法力的时候,石碑动的很厉害,但一时无法锁定目标。 施展六成法力,直接被镇压。 随后进行的第三项,就是修行之人的测试了。 最近由于妖邪出没频繁,相应的,有除妖捉鬼之能的人,也出没的比较多。 麦穗先是完全化妆成男孩子的模样,再去偶遇一个驱邪和尚。 故意要与那和尚比试捉鬼,在其面前施展法力。 那和尚只是惊叹于麦穗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并没有怀疑其他。 见成功骗过和尚,麦穗又找了两个有修为的人测试。 也都成功骗过。 最后,就是如夜明当时一般,直接去道观、寺庙等地上香、参观、论道。 将这些事全都做了一遍之后,麦穗还是没有暴露。 如此,才算是幻术有所成。 麦穗的幻术,最高可以保证她施展六成法力不暴露。 如果遇到特别灵的宝物,最好只发挥三四成修为,不然也有可能暴露。 见自家闺女居然可以伪装这么多修为,某个正义的神明不由有些嫉妒。 他自己到现在还没研究出隐藏四成法力的门路,同样的法子,用在麦穗身上,就能隐藏六成。 仅仅就是因为麦穗本是人,而他是魔。 这不得不让魔感叹,苍天不公啊! ...... 226红颜知己驾车来;无忧童真享娱玩 两天后,夜明再次收到府城隍司那边发来的消息,说是从灵璧府过来的那蝙蝠精,已经跑去顺华府了。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以现在顺华府的混乱程度,蝙蝠精到了那里,几乎算是进了饭堂,已经可以预见,其将会进一步变强。 不过夜明并不认为其能搞出什么大事来,因为光是他知道的,就有正玄门静安道长和清一门微临子在这一片区域活动。 这妖怪要是真的以为修为上涨一点之后,就能为所欲为了,那沉重的现实将会给它上一节终生难忘的课。 接下来一段时间,夜明的日子过得很悠闲,文小姐的“伏阴”进展很顺利,泪玲也开始按照他的“建议”进行“改道”修行。 目前来看,效果还可以,起码静安道长没有找上门。 最近绿衣和麦穗都在进行附近邪祟的清除工作,这也是夜明能优哉游哉过日子的一大直接原因。 果然,岁月静好是需要有人负重前行的,而这个人不是自己最好。 转眼间,已经是六月中旬。 陈州那边双方的拉锯战还在持续,吕庆绪依旧勇不可当,诸英豪们都在尽量避免与之交战,利用自身后勤更强的优势,不断磨耗对手。 顺华府那边,新贼首范黑铁整顿内务,开始将一盘散沙一般的贼众进行整合,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一旦贼众整顿完毕,可以预见的,对方必定会再次进攻延化府。 没办法,谁让延化府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呢? 好在目前还算安好,大家还能过上几天太平日子。 这天,一队武装精良的队伍正一路往老阴山方向而来。 队伍护卫规格极高,一个个都是披甲执锐的甲士,比起没有甲的普通县府士兵,那可强了不知多少。 有些奇怪的是,这支队伍中,有一辆马车,不是用马在拉,而是用的人。 一个大个子丑汉正在“吭哧吭哧”的拉着车走着。 路边有识字的人通过队伍旗帜认出,这是灵璧府的灵璧公主护卫队。 那车上坐的人是谁,就不用多说了。 许多人好奇,这样的尊贵人物,怎么会往延化府老阴山这样的乡下地区跑。 马车上,灵璧公主和赵玉婉都坐在里面,赵玉婉手中拿的是一本《夜明将军录》,上面写的正是这几年延化府关于夜明将军的各种传闻。 有的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有的事则是空穴来风,还有的事,在赵玉婉看来完全是胡言乱语。 比如说夜明将军一夜除百妖,这种事,在赵玉婉看来,一定是真的。 杨......夜公子那么厉害,肯定可以做到。 还有说夜明将军妻妾三百,夜夜笙歌,无数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这种一看就是假的,就夜公子的高尚品格,绝不会有这么荒唐的生活! 赵玉婉确信,十分确信! 灵璧公主见赵玉婉翻来覆去的来回看那本不知谁人编纂的书,笑道: “就快到那位土地公公的地界了,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其本人就好,何必看这闲人所写的胡言之语。” “姐姐,你不懂,这书里写的虽然大多都是胡言乱语,可以能从中看出,杨......夜公子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 赵玉婉并不认可手中书无用的说法。 “哦,那你都看出什么形象来了?” 灵璧公主笑问道。 “我看出,夜公子在百姓心中,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神仙。” 赵玉婉对某人有着迷之信任。 “从口碑来看,的确如此。 说来,咱们这位土地公公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婆婆,也不知那家姑娘有那个福分。” 被灵璧公主这么一调笑,赵玉婉闹了个大红脸: “姐姐,莫要乱说,人家可是神仙!” “神仙不也都是人变的,再说了,就算不是人,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那些市井中,多有神鬼妖魔之类的风流韵事,由此可见,有些事,其实道理是相通的。” “姐姐~~” 被灵璧公主这么几句说下来,赵玉婉羞涩不已。 两女又聊了一会儿,赵玉婉又有些小怨怼的说道: “夜公子也真是的,回来这么久,也不知道来看看姐姐这个挚友,还得姐姐亲自来找他!” “你怎么开始拿我说事了?我来是为了拜访白先生,见他只是顺便。 倒是你,这次机会难得,可得好好把握。” 被灵璧公主这么说,赵玉婉又有些不好意思。 开始灵璧公主恢复容貌后,她还一度担心自己这位结义姐姐会成为“竞争对手”,后来相处的久了,发现这位姐姐并没有因容貌恢复而心态改变,也就放心下来了。 随着车队进入某正神辖下村子,两女也不时透过车窗看向外面。 这边的村子,人活的居然有个人样,十分难得。 这年月,大多人都是艰难求生,每天疲于奔命,也不过是为了一口饱饭。 但这里的村子要好很多,大家不但能活下来,而且还能获得稍微像样一些。 这与一路过来的贫瘠、死寂、绝望相比,不知好了多少。 听村人议论,能有现在的安生日子,全靠白先生的带领。 夜里能睡安稳觉,不用担心被邪祟侵扰,则全靠夜明将军保佑。 在这一人一神的治下,村人的生活,终是有些盼头的。 在大人看不到的视角下,随着马车队伍一起的,还有一个赤着脚的活泼少女。 少女蹦蹦跳跳的开心走在路上,见到村里几个年纪小小的孩童在一起玩儿抓石子的游戏,也凑上去一起玩儿。 孩童们见到有个漂亮姐姐到来,也很开心,一起玩儿起来。 车上的灵璧公主见到永远都是无忧无虑的黄琼泉,嘴角不觉露出一丝笑意。 车队一路往老张村去,既是因为白先生多数时间在老张村,也是因为,附近村里最大的“夜明将军祠”也在老张村...... 此时正值午后日头正盛之时,夏日还未过去,一般人都会躲着太阳。 但夜明却是坐在文小姐小院的台阶上,日常晒着太阳。 补了个午觉的文小姐从屋里出来,拿来一个垫子,放在夜明身边,也坐下,同他一起晒太阳。 “最近都没什么有趣的看,有些无聊啊!” 文小姐有些许撒娇意味的说着。 “等晚上我出去找找,看有没有年纪大的老鬼,抓一个回来,让他讲鬼故事,怎么样?” 夜明提出一个未曾设想的方法。 “好像真的可以啊!” 文小姐眼前一亮,她一向都有些“离经叛道”的,不然也不会不读圣贤书,只看那些没用的闲书,且和某些连人都不是的家伙在一起。 两人都觉得这个想法很可行,便商量起来该怎么抓,抓那种类型的好。 正说着呢,夜明忽然神情一动。 他这样的反应,文小姐见过很多次,每次这样,就代表他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又要出去处理事情吗?” 文小姐通情达理,并没有胡搅蛮缠,不许他去之类的。 但夜明却没急着去,而是看向文小姐道: “这次情况有点儿特殊,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我也可以去的吗?” 文小姐有点意外,这还是夜明头一次主动要带她出去。 夜明给予肯定的回应。 “当然可以。” ...... 灵璧公主的车队在快要到达老张村时,白先生就已经带着村长等一干人等在村口等待迎接了。 负责拉车的丑汉猪毛脚停下脚步,让开位置。 如今担任女护卫队长的刘云娘请车上两人下车。 灵璧公主携赵玉婉一同下车。 村人们平常哪里见过这样天仙似的人儿,还是一下见到两个,顿时惊为天人。 都在私下里议论纷纷,说这是仙女下凡。 白先生上前见礼,随后赔罪道: “公主殿下勿怪,村人见识浅薄,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灵璧公主自不会同这些村民一般见识,在白先生的带领下,一路往村中学塾而去。 目前村里最好的房子除了“夜明将军祠”,就是这座学塾。 如今公主驾临,学子们的课业自然是暂时停下了,这里也变成了接待公主的地方。 白先生为人坦荡,将学塾四门打开,带着白夫人一起作陪公主,门外则是村长等人候着。 初来乍到,灵璧公主没有急于表露此行目的,而是同白先生夫妇闲聊起来。 外面,白遥拉着榆木童子赵若愚在踮着脚观看,可惜大家都来看仙女,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白遥个子还不够高,根本看不到。 “木头,快,站好,我骑在你脖子上,这样就能看到了。” 白遥说着,就想骑着赵若愚,但却发现这位好伙伴没有反应,只是看着无人空处傻笑。 白遥仔细瞧了瞧,那边什么也没有。 正在奇怪赵若愚又在笑什么,却听赵若愚说道: “有个姐姐,喊我过去玩儿。” “姐姐,哪儿有什么......你是说,有和你一样的......” 白遥知道赵若愚是妖怪,而对方能看到的,自己却看不到的,那岂不也是...... 意识到又是一个妖怪后,白遥立即兴奋起来,再也没有兴趣去看什么仙女了。 人哪儿有妖怪有趣,和妖怪玩儿去。 叫赵若愚一起玩儿的,自然就是春琼泉了。 见他们过来,顿时热情的打招呼。 赵若愚傻笑回应,还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 白遥看不到对方,但也笑着打招呼: “是妖怪姐姐吗?” 试着和春琼泉沟通了一下,发现根本沟通不了,白遥有些气馁。 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白遥一溜烟往家里跑。 春琼泉觉得奇怪,以为他去找什么好玩儿的东西,也赶紧跟上。 随后,赵若愚也有些呆呆的跟了上去。 跑回家的白遥,在自己的小小房间里翻箱倒柜,很快,找到了一个瓶子。 将瓶子打开,里面是一些水一样的东西。 迫不及待的用手指沾了些“水”,涂在眼睛上。 自从认识赵若愚之后,他就一直在留意各种神鬼传说之类的故事,和他父亲完全不一样。 从这些故事中,他知道如尸油、牛泪等东西,涂在眼睛上,可以看到一些平常见不到的东西。 这次一试,还真的成功了。 这一次,他看到了春琼泉。 “姐姐......你好漂亮啊!” “唔~~大家都这么说,那你要和我一起玩儿吗?” “好啊,一起玩儿!” ...... 227情敌见面外和内争;玉婉落泪斗志重燃 孩童之间的玩耍且不去说,灵璧公主同白先生夫妇交流良久,对白先生颇为敬佩。 觉得白先生果真如传闻中一般,气度不凡,宠辱不惊,本领超群,是真正的大才。 到近黄昏时,双方的交流才告一段落。 村中安排最好的吃食招待他们一行,虽然还是不入贵人之眼,但灵璧公主并不追求这些,反而觉得这样的盛情款待有些过于破费,让白先生和村长等人不必如此。 原本白先生是要安排灵璧公主一行住村子最好的房子的,却不料灵璧公主表示要先去赫赫有名的“夜明将军祠”看看。 这样的要求自然是没人会拒绝,白先生亲自带着灵璧公主一行往祠堂方向去。 先前跟着灵璧公主一起与白先生夫妇对坐了半天,对于政事一向不感兴趣的赵玉婉着实有些昏昏欲睡。 现在听闻终于要去“夜明将军祠”,一下子清醒过来,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有点儿不知该怎么面对那位...... 一行来到“夜明将军祠”外,作为庙祝,也就是村民口中“神婆”的张王氏在此迎接,在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不到两岁的女童。 到了这里,灵璧公主表示只自己和赵玉婉进去就行,其他人在外等候便可。 两女一同往祠堂中去,赵玉婉不由的有些紧张,攥了攥衣角,深吸一口气,跟着灵璧公主进了祠堂中。 方到大殿门口,便见此时大殿之中还有人。 按理说这时候,这里应该只有她们才对。 但两女都不是那种霸道的人,并没有开口赶人,只是好奇那人是谁。 走上前去,便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背对着她们,正在闭目对着祠堂中的神像许愿。 只是奇怪的是,一般许愿的人,都是要上香行拜礼的。 可是眼前少女,一不上香,二不行拜礼。 尤其是面对神像的时候,似乎缺少了那么一点儿敬畏感。 似是察觉到身后有人到来,少女转身,对两女嫣然一笑。 两女也见到了这少女的全貌。 这少女青峰做眉,秋水入眼,琼鼻挺立,手似柔夷,身若仙子。 一颦一笑,绽尽人间美好,一静一动,又蕴别样风华。 只是,不知为何,一见到眼前少女,赵玉婉就没由来的感觉到一种威胁,浓浓的威胁。 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就是感觉,自己一定和她合不来,一定! 少女见到两人,笑问道: “两位也是来此上香的吗?” 灵璧公主笑道: “我们来此访友。” “这庙里只有我和这神像,两位应不是来找我的,莫非要访的友是神仙不成?” 少女笑着说着,让出上香的位置。 赵玉婉没有说话,只是在庙里打量。 但除了眼前这个令她感到严重威胁的少女以外,再无别人。 灵璧公主走到神像前,笑道: “怎么,见到我这个挚友到来,也不愿现身一见吗?那我只好离开了。” “挚友来此,岂有不见之理。” 一个听起来有些陌生的男声响起。 便见自神像中走出一个翩翩美少年,其人身绽仙光,衣袂飘飞,望之恍若神人也。 在其人出现之时,赵玉婉就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对她来说,眼前之人,熟悉又陌生。 因为虽然记忆被杨鹿鸣归正,但由于没有实际相处过,总感觉有些不真实,但在见到其人音容笑貌之后。只是一瞬间,之前那种熟悉感便回归了。 “夜公子。” 赵玉婉下意识呼唤了出声。 “灵璧,赵二小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夜明落在两女身前,微笑着打招呼,其行为举止,并没有什么明显改变,让眼前之人很快就感到熟悉。 这算得上是第一次正式见面,见面之后,夜明便介绍文小姐同她们认识,也介绍她们与文小姐相识。 初步认识,大家的交流还算平和,就是赵玉婉在和文小姐沟通的时候,总是有一股子味儿。 而且,没几句话,赵玉婉就在旁敲侧击两人的关系了。 “哈哈,灵璧、赵二小姐,你们来此,就不要在这里站着了,我们去后殿坐着说。” 夜明请两女到后殿聊。 随后的交流中,虽然四人都是笑着的,但气氛明显有那么一点儿不太对。 不但赵玉婉在审视文小姐,文小姐也在观察赵玉婉,这两人之间,似乎要擦出某种火花来。 好在大家都比较克制,没有真的爆发什么。 交流一番之后,天色不早,灵璧公主表示这后殿收拾一番后,可以作为暂时居所,询问夜明的意见。 夜明自然没有意见,同意此事。 随后,灵璧公主出去,交代他们一行便在这里住下,众人自无不可。 交代一番之后,再次回到后殿。 但这次情况却不同了,由于白遥、赵若愚都被白先生带回家休息去了,春琼泉没了玩伴,就跑来这边。 此时夜明正在遛狗似的逗着她玩儿,再看文小姐和赵玉婉,正一副亲姐妹的样子,欢快的交流着,一点儿不像是有矛盾的样子。 但身为女子,灵璧公主却很清楚,这两位是真的对上了,还是拉都拉不开的那种。 有些感到头痛的灵璧公主看向夜明,发现在这位好像一点儿不担心似的,不知是心大,还是没看出问题来。 夜色已深,大家都要休息。 夜明便带文小姐离开此处,要往上河湾小院去。 赵玉婉见此,敏锐的察觉到问题: “夜公子,你不是神仙吗?你不住这里吗?” “再勤政的官员,也不会将署衙当家。” 夜明说着,补充道, “这里于我而言,就是办公的署衙。” “那你住在哪里?” 这次回答赵玉婉的是文小姐: “他自然是住在我的小院了。” “什么!?” 这一下,赵玉婉感觉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呆愣了一下。 文小姐见此,又笑道: “不要多想,只是住在我处而已。” 说完,当先走了出去。 赵玉婉还有些不信,又问夜明: “夜公子,她说的是真的?” 夜明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走了出去。 赵玉婉见此,心中百感交集,难受无比。 在那两人都走出去后,抱着灵璧公主的手臂就痛痛哭起来。 灵璧公主见此,轻轻叹息一声,只是抱着赵玉婉。 这一次,赵玉婉哭的很伤心,哭了很久很久。 许久之后,她才缓过劲儿来,一边轻轻抽泣,一边对灵璧公主说道: “姐姐,我不甘心,我......” 灵璧公主轻轻帮她擦拭眼泪: “好妹妹,你这是......” “是夜公子救的我,我除了你和他,再没有别的值得信任的人了。 不能失去你,也不能离家他。 我,我...... 大不了,我做小!” “哎~~玉婉,你这又是何苦呢~~” 灵璧公主见她这个样子,也是心痛。 来的时候有很多设想,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局面。 这时候,一直默默守护她们,不曾说话的彻宿师太开口了: “赵小姐不必灰心,以贫尼所见,那位文小姐元阴未失。 其所言住在一起,或许只是单纯住在一个院子里而已。” 本来都已经降低了自己标准的赵玉婉听闻此言,顾不得流泪,连忙求证: “师太,您说的是真的?” “我庵中择选弟子时,自有一套判别方法,以此法观之,可以断定,此事为真。” 彻宿师太双手合十,再次确认自己所说无误。 这一次,赵玉婉满血复活,擦掉眼泪,重新燃起了斗志。 她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争过什么,但这一次,为了以后的幸福,必须要争一争了! ...... 夜明带着文小姐御风而行,一路往小院而去。 途中,文小姐笑眯眯的看向夜明道: “某人这次恐怕要惹哭人家了!” 夜明看向文小姐的双眼道: “总要惹哭一个的,早点哭过,早点结束。” 作为一个遍观凡尘诸事的土地神,夜明可不是某种傻子。 再说了,他并没有什么人类情感,所做一切,不过是对人类该有行为的拙劣模仿与伪装。 今日之事也不例外,他只是在维护一个优质“存粮”对自己的信任而已。 赵玉婉最多只能算是普通存粮,在他这个没有感情的魔头眼中,价值并不高。 当然,这些真话,他不会对任何人说。 两人刚落到小院中,便见已经回来的绿衣和麦穗都在等待。 看到两人回来,麦穗没说什么,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 而绿衣则是一脸审视的看着他们,一会儿看着夜明,一会儿看着文小姐。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错过了一场大戏的感觉。 可是,她只是和平常一样,出去除灭鬼怪而已。 “你对小姐做了什么?” 绿衣对夜明万分警惕,拉过文小姐到身边,很紧张的样子,害怕她被某人欺负了。 “没有啊,就是带着采薇出去转了一圈。” “哼,要是让我发现你对小姐做了什么,一定要你好看!” 绿衣说着,就要拉文小姐回房间休息。 她已经打定主意,今晚要好好检查一下小姐,确保那个恶心人的家伙没有乱来才行。 “好了,绿衣,夜公子没对我做什么,就是去见了几个人而已......” 文小姐说着,声音变小,在绿衣身边耳语了几句。 绿衣听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这个恶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还背着小姐,在外面沾花惹草!” “胡说,我这不是相当坦白吗?” 夜明表示冤枉,自己做事相当磊落好吧,并未隐瞒此事。 “那你一开始回来怎么不说,现在人家都找上门了,知道瞒不住了才说,我看你就是在骗小姐!” 绿衣在这事上,对夜明充满了不信任。 某人无奈小熊摊手道: “原本用的都不是自己的身份,也没想到她们会找过来,都怪......” 本来想指责一下杨鹿鸣的,但仔细一想,事情好像都是自己搞出来的,确实怪不得人家。 不管怎么说,这次绿衣是真的生气了,为小姐感到不值,对某人半点好脸色也无。 虽然她一向也没有好脸色。 不得不说,绿衣的心态很奇怪,明明不希望小姐被那个大恶人占便宜,可现在真出状况了,又对其很生气。 按理说,这家伙要是和小姐分开,那对自己来说,不是好事吗? 总之,绿衣也有点糊涂了,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 228君子之约离别泪;贼军再起召援手 次日,灵璧公主再与白先生交谈,这一次他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请白先生出山。 自京城回来之后,灵璧公主可没有闲着,她认为现在天下局势还没有完全失控,只要能尽早除掉董禄山叛军,再自皇室之中择选一人登上大位,就有可能挽回现下局势。 因此,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利用自己身份的便利,招兵买马,及至来时,已经备齐三千人马。 只是才三千人马,在天下大势面前并无用处。 因此,便想到了白先生,希望以白先生之能,统御这三千人马,北上陈州,协助剿灭叛军,还天下一个太平。 白先生虽有志于天下,但也没有信心仅凭三千人马就做到众英豪几十万人马都做不到的事。 认为此时行事,并无胜算。 灵璧公主救国心切,再三恳求白先生。 白先生知其心意,但困于现实,并未答应。 双方谈了许久,未能成,灵璧公主深感遗憾,并不放弃,打算先留下看看,再试试能不能说动白先生。 赵玉婉虽然不懂政事,但见白先生不答应,灵璧公主之事不成,也是伤感。 她的想法与灵璧公主不同,认为既然白先生不答应,还可以再求夜明。 对方是神仙,本领非凡,一定可以帮上忙。 回到祠堂中,烧香求夜明现身。 对于她们,某位称职的神明倒没有避而不见,照常现身。 赵玉婉见夜明现身,知道灵璧公主不好开口,便亲自开口央求。 对于此事,夜明表示时机未到,董禄山气数未尽,现在便是去了,也无有作用。 赵玉婉闻言,也不由叹息,没想到恶人还有气数在身。 灵璧公主闻听此言,也顾不得许多,再询问董禄山气运还有多少。 夜明不知其具体命数,也答不上来,这令灵璧公主有些许失望。 之后,赵玉婉趁机请夜明留下,说是好久没有为他做饭了,要做一顿饭吃。 结果她还没开始动,就见绿衣带着文小姐自外飘然而来。 绿衣对赵玉婉满是好奇,在见过其人之后,便开始对夜明日常诋毁。 三个女人一台戏不是说说的,文小姐和赵玉婉都是维护夜明的,只有绿衣在全力诋毁。 文小姐和绿衣又是一伙的,但绿衣心态很怪,说话做事也就有点怪。 看她们三个一起聊天做饭,感觉别有趣味,好似战场交锋一般。 这令人不由想到,要是灵璧公主也参与进去的话...... 显然,这就想多了,灵璧公主忧心的都是天下大事,什么儿女情长的事根本不入眼中。 这一天,夜明难得履行起自己的神职,去辖区中驱逐邪祟。 没办法,今天绿衣“偷懒”,那活就得他自己干。 等下午回来时,夜明就发现,自己有点儿看不懂情况了。 这三位,怎么好的和亲姐妹一样,无话不谈的,一点儿不像是有矛盾的样子。 这让夜明都有点儿怀疑自己这么些年对红尘人心的掌控了,感觉事情有点儿出乎意料。 不过,不管她们的关系怎么变,绿衣对他的态度始终好不起来。 当晚回了小院,夜明才知道,是这俩动了怜悯之心。 她们得知赵玉婉如今的处境之后,深表同情,本就年岁不大,和那些积年怨妇不同,少女之间的友谊很容易建立。 尤其是知道现在赵玉婉只有灵璧公主可以依靠时,两人心中就没那么多敌意了。 这位其实挺可怜的,她们不好再针对什么。 同样,赵玉婉也知道文小姐现在的处境,是个被遗忘的边缘之人,这也唤起了她不愿想起的一段回忆。 就这样,她们的关系变好了。 对此,夜明乐的如此,虽然关系暂时变好。 但他相信,一定会恶化的。 这倒不是他有多歹毒,而是闺蜜之间的感情,本就是易碎品,许多尚未发生的事,其实都只是矛盾积累的不够深而已。 这个推测很合理,但很伤人。 所以说,真相有时候不一定就是好的。 当然,绿衣和文小姐的关系除外。 绿衣对文小姐,可不止是闺蜜那么简单。 随后几天,灵璧公主一直住在老张村,反复劝说白先生出山。 在此期间,三女的关系好的不得了,天天手拉着手,玩儿的可开心了。 甚至还将赵玉婉带到上河湾的小院去参观。 这可就辛苦夜明,每天要和麦穗一起,父女同心驱邪祟。 泪玲最近正在“改道”,不方便出来,不然的话,夜明也不用这么累。 另外就是,白遥这几天天天和春琼泉玩儿在一起,都快玩儿疯了。 而且,这个小小少年,如今正是对感情懵懂的时候。 天天和这么一个漂亮姐姐一起玩儿,难免会产生一种他自己也不太理解的感情。 本来还没觉得什么,直到这天灵璧公主一行要离开...... 在此盘桓多日,白先生见到了灵璧公主的决心,对于她一届女流能有如此拳拳爱国之心,深为感动。 两人约定,今年八月,如灵璧公主能凑齐五千人马,则白先生愿意北上陈州,试上一试。 事情敲定,灵璧公主要赶快回去筹集剩下的两千人马,时间紧迫,自然不好再逗留在此,便要带人离开。 临别时,赵玉婉很是不舍,既不舍夜明,也不舍新认识的两个好姐妹。 本来文小姐都开口让赵玉婉留下来了,却听夜明说灵璧公主身边需要有人开导,不然容易出问题。 赵玉婉闻此,不得已与众人依依惜别。 夜明说的是事实,但也是故意支走赵玉婉。 距离才会产生美,如果天天在一起,生活中的点滴小小矛盾,迟早会引爆她们一直藏在心里的那根刺。 那时,结果一定不会好。 夜明见过太多一家人上香,互相诅咒其他人的事,并不想这种事在自己的“存粮”之间发生。 分别之时,除了赵玉婉伤心不已,还有就是白遥也伤心不已,和黄姐姐道别,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黄琼泉倒没觉得什么,对她来说,只要有人陪她玩儿就行,至于是谁,其实无所谓。 随着黄琼泉离开,白遥忍不住伤心,大哭了起来。 唯一能安慰他的,就只有呆呆傻傻的赵若愚。 见到灵璧公主一行离开,夜明感觉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义工绿衣,已经罢工好几天了,这可不行,得让她动起来。 她不动起来,辛苦的就是自己。 在夜明的甜言蜜语攻势下,绿衣感觉飘飘然的,再次打起了义工。 当然,她自己不会这么觉得,只会觉得自己身上担子很重,肩负着黎民百姓的安危,一种使命感促使着她每天忙碌。 悠闲了不到五天,问题又出现了。 顺华府贼首范黑铁整顿好了内部,率贼军三万,再次进逼延化府。 而且这一次,还有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先前从灵璧府一直逃到顺华府的蝙蝠精,趁着范黑铁重整内部的时候,以显露神迹的方式,获得了范黑铁的认可,将其作为贼军信仰供奉起来。 这些贼军虽然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但愿力可不一定纯净,在范黑铁、蝙蝠精的有意引导下。 贼军们的愿望变成各种奸淫掳掠抢,坑蒙拐骗偷等满是恶意的愿望。 众多恶意和怨气混合一体,全被蝙蝠精吸收掉,如今的蝙蝠精,修为大增不说,还一定程度上拥有了类似魔一般的不死特性,必须要斩断其力量源头,才能杀死。 也就是说,想要除掉蝙蝠精,就必须要消灭贼军,而想要消灭贼军,又需要除掉蝙蝠精。 这几乎成了一个死结,唯有神、人共同努力,上诛蝙蝠,下破贼军才能解此危局。 这一次夜明收到的消息不再是之前那样,一下子发给所有神职之人的消息,他收到的,是私发的。 虽然没有明说,但府城隍司那边暗示,只要这次白先生能再破贼军,对抗蝙蝠精时,他们也会派众阴差协助。 如能成功诛杀蝙蝠精,好处大大的有。 显然,府城隍那边力有不逮,打算继续薅青衣真人和义妖泪玲的羊毛。 只是现在泪玲“改道”尚未完成,不可能再出手,不然很有可能引来静安道长。 等等,静安道长...... 夜明忽然有了一个想法,除妖卫道,本就该是正道门人该做的事,你说对吧! 至于如何联系上静安道长,他也是有法子的,但不能在自己辖区,以免出问题。 当即一路远遁,到了珥富县,在最好的酒楼订上一桌好酒好菜之后,夜明开始为静安道长卜卦。 像他这种修为的,对于别人占卜自己,那肯定是可以敏锐感知到的。 因此,在夜明一次占卜之后,正在一座山里和猴子交换猴儿酒的静安道长就感觉到了。 “咦,谁没事闲的给贫道算卦......” 静安道长皱眉,不理会。 没一会儿,又感受到有人算自己。 “搞什么,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吗?难道想要贫道给他讲道理?” 随后,就是连续感受到有人算自己。 静安道长顿时暴躁起来: “烦不烦啊,行行行,敢这么算贫道,贫道现在就去找你,好好讲一讲道理!” 酒楼这边,感受到静安道长那边彻底不耐烦了,夜明微微一笑。 以这位的脾气,肯定会找过来。 但是光这一位,他还觉得不保险,还要再拉一位过来。 有用同样的方法,来算微临子。 很快,微临子那边也感受到有人不停的算自己。 他脾气要好一些,知道对方应该不是妖邪之类的东西,没有生气,猜测到可能是有事找自己。 也没犹豫什么,直接启程往珥富县来。 夜明在酒楼好整以暇的等待着,过了一阵,便见一道流光落在县外无人处。 静安道长落下后,快步进城,直奔这边而来。 为了防备对方上来就给自己讲道理,夜明提前摆好了美酒十坛,就放在身边。 很快,一脸怒意的静安道长就大踏步上了楼,刚要生气,就见对面之人给自己奉上了一坛美酒。 就这样,静安道长的怒气被打断了。 算了,有什么事,喝完酒再说。 ...... 229贼军再攻延化府;智勇无双白先生 见静安道长开始喝酒,暂时忘了讲道理的事,夜明赶紧开始卖惨。 将蝙蝠精伙同贼军,再犯延化府之事说了,请求静安道长仗义出手。 说的那是声泪俱下,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称职呢。 “嗯,此事贫道略知一二,就是你不说,贫道也会出手。” 静安道长表示一定会帮忙,随后又道, “但是你的做法,有点烦人......” “道长,来你再尝尝这一坛酒,味道和刚才那一坛不一样,来来来。” 再次用酒转移静安道长的怒气,又和他闲聊起来。 这次静安道长情绪稳定下来,没有再要同他讲道理。 不多时,微临子也到了,见到两人,觉得有些意外。 很快,他表示已经接了本地几个道观的联合悬赏,打算对蝙蝠精动手。 听到这两人的说法,夜明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多此一举了。 但这样做,显然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在他们眼里,自己绝对是个好神仙。 有这个基本认知在,以后许多事,就好办多了。 只是有一个问题,微临子向来不与人合作,上一次被救,也是完全没有提前打商量的。 他最在意的,就是合作之后的分成问题。 因为想要多占、全占好处,所以才一直不与人合作。 正玄门虽然家大业大,但静安道长也不会白吃亏,表示要用蝙蝠精泡酒喝。 至于其他,可以让给微临子。 夜明不需要那些,只要事成,能光明正大从府城隍那边要好处就行。 这么一分,看起来还算可以接受,微临子也就没意见了。 敲定之后,两人各留了一张千里传讯符给夜明,行动时好提前联系。 随后,几人各自分开。 夜明刚回村子不久,就发现延化府有人来村里,正是府中几个主管,除了知府大人,能来的都来了。 他们来此,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请白先生再带兵,击破贼军。 对于这事,白先生没有拒绝,毕竟,保住延化府,是在维护大家共同的利益。 当天,白先生就随一众官员们同去延化府,要接手官兵。 见白先生出发,夜明也将此事告知文小姐,表示自己也需要去护卫白先生安全。 同时,嘱托绿衣这段时间就不要再出去了,留在这里,保护好文小姐。 绿衣瞪着他,表示不用啰嗦,她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 随后,夜明一路暗中随着白先生等人入了府城。 刚进府城,就被赏善司一众阴差找上了,询问他可带来援兵。 因为大家都没看到青衣真人和义妖泪玲,大家并不觉得他一个修炼不久的土地,离开自己辖区后能有多厉害。 夜明也乐的大家不清楚自己的修为,表示这次请来了两位重量级的人物,必能消灭蝙蝠精。 众阴差闻言,这才放心。 随后,夜明跟到衙署中,方便随时获取第一手情报。 贼军再次从顺华府而来,第一站还是两边交界的桥头堡,松坪县。 上次那个弃城而逃的知县已经被知府大人罢官夺职了,如今负责守御松坪县的,是知府大人的得意门生兼女婿。 知府大人对这位女婿寄予厚望,希望他能率领松坪县守军,挡住贼军一个月。 为白先生整顿延化府官兵争取时间,到时这边整顿完毕,定可在白先生的指挥下,一举击溃贼军。 当时新任知县也是信心满满,拍着胸脯向自己的老师兼岳父保证,一定坚守一个月。 结果事到临头,见到贼军凶神恶煞,气焰弥天,这位新知县吓得直接瘫坐在地。 再没有抗争的勇气,什么豪言壮语,全都抛之脑后,带着一众手下,弃城而逃。 就这样,松坪县再次落入贼军手中。 听闻这个消息,知府大人当场气晕了过去,急救了半天才醒来。 醒是醒来了,但已经完全神志不清了。 就这个样子,别想再主事了。 众人无法,只要请出快七十五岁高龄的卢员外主持大局。 卢员外一直以来都是延化府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人,此时出面,很快就稳定了人心。 因为知道贼军不日就将抵达延化府,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给白先生整顿官军,只是赶鸭子上架,就这么顶上了。 白先生也只来得召见官军几位领头人,开始给他们布置任务。 由于之前大家成功守住了一次延化府,本就有些信心,再加上这次有威名远播的白先生坐镇,城中之人,其实并不慌。 次日正午,白先生正在临时搭建在城头的帐篷中安排人手时,忽听到鸣笛声响起。 这是敌袭警报暗语,白先生立即来到城头观望。 果然见到远方烟尘漫天,浩浩荡荡的贼军正气势汹汹而来。 这一次的贼首范黑铁不简单,他将贼军按照正规部队的编制,从将军到伍长什长,全部都安排了下去,且亲自见过了每一人。 有了系统指挥的贼军,再不是上一次那般的一盘散沙,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 再加上范黑铁是铁匠出身,对于各种攻城器物、行军军械十分重视。 其在队伍中专门弄了一支由铁匠、木匠、泥瓦匠等匠人组成的工程队,这些人不负责打仗,只负责制造和修缮军械。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改动,就令贼军的战斗力极大提升。 这才来到延化府城下,范黑铁也没有鲁莽的围城。 因为三万贼军,人数的确多,但想要将一座偌大的延化府围起来,还是有些异想天开的。 上次吴顺之所以围城还没事,全是因为守军怂,但凡知府有点儿血性,命人带一队人马反攻一路,必能击破贼军。 这一次,范黑铁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占领延化府,所以只攻一路,想要吓跑城里的达官贵人们。 只要能将延化府掌控,那就真是进可攻、退可守,成就一番王霸之业,指日可待。 随着贼军开始发动进攻,各种被范黑铁督造出来的攻城器械全都派上了用场,一时间守军有点儿慌乱。 但白先生亲自守在城头,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为众人树立起信心。 果然,这很有效。 守军见自家领头人没有退,没有躲,也是觉得有底气,与攻城的贼军打了起来。 在一片喊杀声中,天色不知不觉就变得昏暗了,天空之上,无数的蝙蝠在飞舞盘旋,发出一阵阵令人难受的声波。 空中云层之上,静安道长和微临子已经踏在云头上,看向前方。 在无数的小蝙蝠遮掩中,内里似有一只巨大的蝙蝠正用其猩红的眼睛看着他们。 双方没有谁动手,都在等待。 因为这蝙蝠精现下有贼军的恶意和怨气支撑,无法灭杀,提前出手,意义不大。 他们只需要保证这妖孽不会下去害人便可。 而蝙蝠精也是忌惮不已,对面这两个高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说不定手中会有封印类宝物。 要是自己一不小心落败,被他们给封印了,那就麻烦了。 在双方都有些投鼠忌器的情况下,空中暂时安稳。 夜明没有上去助阵什么的,因为那蝙蝠精吸收了贼军怨气,也和之前怨鬼一样,对官员和富人有伤害加成。 天上那两位都是修道人,没有其他身份,不会受到加成伤害,可他就不行了。 要是受到加成伤害,被打的动用超过三成法力,那不就要暴露了? 所以,夜明打着贴身保护白先生的幌子,就这么在城头站着,并不上去。 贼军们的战斗力还算可以,但他们攻的城也不是普通地点,而是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 加上这次守军的指挥是个“硬骨头”,他们想要一口气攻下延化府,着实有些痴人说梦。 贼军连续发动了三轮进攻,丢下了几百具尸体,一直到天黑,终于退了下去。 见贼军退下,城内守军顿时欢呼不已。 许多人更是面露狂热的看着白先生,对其敬佩无比。 天空中,蝙蝠精见贼军后撤,也开始带着无数的小蝙蝠缓缓退去。 但没有退开太远,仍是在目泛红光的盯着这边。 打退一波贼军,白先生并没有多兴奋,而是立即叫来几个素有胆气的官军将领,交代他们,准备夜袭敌军。 将领们闻言,都是激动,几个胆子特别大的,更是主动请缨。 由此便可看出,一支军队指挥者的重要性了。 要是还是知府大人在统领全军,那不用说,绝对不会做出出城反攻这样的冒险决定。 当天晚上,一名将领带领五百官军,骑上战马,在午夜时分,众人都疲惫困倦之时杀出。 贼军被突然杀出来的官军打的方寸大乱,差一点儿就彻底崩盘。 还是范黑铁不畏生死,亲自站在帅帐顶上,举着火把才让贼军稳定下来。 如此才勉强杀退突袭的守军,但范黑铁也很不幸的被流矢射中手臂。 还好伤的不重,问题不大。 这一场突袭之后,贼军再也无法安心休息了,一个个都不敢合眼。 这时候,城头上又有人开始敲锣打鼓说脏话,大骂贼军,不时就作势将要进攻。 贼军们心惊不已,有些慌神。 范黑铁见此,知道军心动荡,恐怕就是等到天亮,也再不好攻城,只得下令,连夜拔营撤退。 遭遇到白先生,范黑铁知道这次恐怕不能成事,便打算带人再回顺华府,休养生息,以待来日。 但白先生又如何会给他这个机会,不想留后患的白先生亲自带上五千守军出城,跟在贼军后方。 贼军此时已经被折腾的疲惫不堪,虽然人数更多,但却无力再去进攻后方追兵。 加之白先生不时假意进攻,吓得许多贼军弃甲曳兵而走。 就这样,贼军在天明时分,还没有与官军决战,就已经走失了数千人。 剩下的人,也基本没了战意。 范黑铁见此,有些绝望,知道再不拼死一搏,就会被对方活活耗死。 当下心一横,直接命贼军反扑,杀向官军。 白先生早就等着对方撑不住,此时见对方拼命,也立即命官军冲杀。 这一次,没有计谋,只有硬实力。 白先生要的不是简简单单的胜仗,而是要将官军的血性都给逼出来。 只有这样,以后在面临类似叛乱的时候,才有可用之兵! ...... 230贼首心服诉苦难;老阴山中邪气盛 随着下方的决战开启,天空之上,也爆发了战斗。 蝙蝠精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此时必须要和对手一决胜负。 只是这场战斗就和下方的战斗一样,一开始看气势还行,可是,打着打着,就发现,完全不是对手。 无论是下方的贼军还是上方的蝙蝠精,都被打的落入下风。 这场战斗,一直从早晨打到了正午。 最终,血战一场的官军,从正面,彻底击溃了贼军。 随着士气完全崩溃的贼军开始溃逃,接着就是一面倒的追杀了。 贼首范黑铁被官军生擒,其余人被抓的被抓,逃跑的逃跑,至于死了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范黑铁被绑到了白先生面前,按着跪在地上。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白先生?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我服了!” “范黑铁,你可知罪?” 白先生问道。 “罪?什么罪?造反吗?杀官吗? 他们对我们做得,我们就对他们做不得吗? 白先生,久闻你的大名,想来你也应该是个人物,那些当官做地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会不清楚? 今天我是栽了,但造反不会停止。 我死了,还有别人,不断会有人造反,直到杀官所有狗官,所有地主!” 范黑铁说着狂笑了起来。 “世道艰辛,民不聊生,你们造反,其实也是被逼无奈,我完全理解。 可是,你们不该肆意屠戮,妄造杀孽,你们所做的,已经比你们所痛恨的那些人还要过分了。” 白先生如此说道。 “笑话,不把这些人除干净了,不但我们,我们的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都要受他们的子孙后代欺压,永无出头之日! 我们要求不高,就想活下去,是那些狗官,是他们逼得,都是他们啊!” 范黑铁说着,一个大个头汉子就这么哭了, “我爹,饿死的,我娘,饿死的,两个弟弟,打仗被征兵带走,死了。 我媳妇,饿死的,两个儿子,两个闺女,饿死两个,卖了两个...... 我活到今天,就是为了杀光那些狗娘养的东西。 反正事情没成,是死是活,我也不在乎了。” 白先生很有耐心的听他说完,点头道: “是条汉子,给你把刀,自尽吧,别去牢里了。” 范黑铁闻言,有些诧异,又是感动又是羞愧的说道: “白先生,我,我对不起你啊,你是好人啊!” 说着,范黑铁有点儿激动起来: “快,白先生,快去救人!” “救什么人?” 见范黑铁激动地样子,白先生不由问道。 “你们村里人!之前就知道这次会是你带兵打我们,我就派了两千人绕道,去老阴山,打算杀光所有人...... 快,现在快去救人,应该,应该还来得及......” 范黑铁有些急忙的说着,脸上神色有些懊悔。 白先生见此,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白先生,别管我了,快去救人啊!” 白先生并不着急,只是说道: “早就猜到你们会对我怀恨在心,这次来府城,并没有带上次打败你们的民兵。 就凭你安排的两千人,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听白先生这么说,范黑铁面露震惊之色,感叹一句: “白先生,真乃神人也,若是,你向着点儿我们这些穷苦人,那就好了......” 说罢,也不用刀,一头就撞死在了路边一块大石头上。 众人见此,都是沉默。 能出来和贼军拼杀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富贵人家,大家都是穷苦人家,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如今见了范黑铁的惨状,不免心有戚戚焉。 原本打了胜仗,应该高兴的众人,此时却是有些沉默。 白先生亦是如此,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后,说道: “走,去老阴山方向,准备截击溃逃的贼军。” 众人此时都唯白先生马首是瞻,闻言,气势汹汹而去...... 在地面战斗结束时,上空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蝙蝠精被静安道长、微临子二人打的抱头鼠窜,此时没了贼军的恶意、怨念支撑,更是难以匹敌。 惊惧之下,再无战意,转身就逃。 刚逃出不远,便撞上一张大网,这是由阴差们暗中布下的陷阱。 这一次延化府的城隍阴差们可没有偷懒,更没有怯战。 在两位道长吸引蝙蝠精大部分注意力的时候。 城隍卢定昌便带着赏善罚恶二司等诸阴差,在外布下大网,专门为防止蝙蝠精逃走。 此时将蝙蝠精网住,任其挣扎,也难以挣脱。 静安道长和微临子可不会跟这妖怪客气,一番道法覆盖之下,这蝙蝠精当场就被打杀...... 随着这一场战斗的结束,顺华府贼军基本被彻底打垮,白先生做事向来是喜欢彻底解决问题的。 因此,在休整几日后,主动带上官军,前往顺华府清缴贼军。 白先生都去了,夜明也就不得不去。 现在的顺华府,各种邪祟,相当猖獗,白先生再有浩然正气护体,也遭不住一直被明枪暗箭的针对,还是需要有人保护着才稳妥。 当然,夜明可不会打白工,暗地里将麦穗也带上。 但凡遇到还可以的邪祟、鬼怪之类,就用炼魂幡给抓起来,化作己用。 在夜明看来,炼魂幡只用来炼人魂,格局就太小了,将这些东西炼进去,更有用。 于是,在顺华府半个多月的时间里,父女俩弄了一百多妖鬼邪祟等进炼魂幡。 一下子将这件宝物强化到麦穗都快控制不住的程度。 夜明见这宝物的容量快满了,这才放弃。 不得不说,这炼魂幡的容量还是太小。 简单计算一下,发现只能容五百左右生魂进来。 这和传说中纳万千亡魂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啊! 白先生这一趟,也算是彻底威震平州,为人所传颂。 事后,由于顺华府原大小官员几乎被贼军杀净,此时又没有朝廷新任命官员。 知州大人又只喜欢断案,不喜欢管事。 这个主,便由延化府知府大人给做了。 知府大人大战之前晕倒,战后却立马生龙活虎的。 直接将顺华府知府一职安排给了自己那临阵脱逃的女婿,又将平时看中的那些个“干吏”们,全给安排了过去。 从普通管事到一县知县,全都被知府大人的门生故吏占满。 这一场仗打下来,获利最大的,居然是不出力的知府大人。 当然,延化府的富户们也不会放过无主的顺华府土地田产。 现在贼军被平,本地富户死的死逃的逃。 这里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香饽饽。 在白先生回到老阴山村中的时候,这些人,便如闻到了血腥味儿的鲨鱼一般,涌至顺华府...... 那些事暂时与夜明无关,从顺华府回来,对他来说,也是收获颇丰。 而由于他联络静安道长和微临子的功劳在,府城隍司那边也给了赏赐。 只可惜这次的赏赐,令他不是很满意,再没有木中火之类的好东西。 最重要的是,给了一千人一年的香火愿力。 这倒是不错,还算可以,至于其他,不提也罢。 ...... 这天,老张村后方,接近老阴山的地方,有村民看到怪物出没。 那些怪物一个个形似猿猴,状如鬼魅,发出尖锐的叫声。 它们出现之后,便直接抢村民的粮食、衣物等。 有人驱赶,它们也不怕,反而会将人抓伤。 更有甚者,会学着人的样子,使用刀和木棒等,性情凶悍,伤人。 有人认出,这东西是生活在老阴山深处的山魈。 在乡村传说中,山魈一直是一种恐怖的存在,时常有吃人的传闻。 且素有“宁遇豺狼,不遇山魈”的说法。 可见,这东西在村人心目中是有多吓人。 山魈的出现,自然也惊动了夜明。 而且,他比村人看的更真切。 这些山魈,有一部分,只是单纯地性情凶悍,还有一部分,则是被邪气侵蚀,这才变得凶悍。 冲准道人当初第一次深入老阴山时,就说过,山里的山魈被邪气侵蚀。 现在看来,那邪气未能根除,居然还有, 夜明见此,很是兴奋。 于他而言,邪气,那是可以转化成魔气的修炼资源,可不能浪费。 于是乎,当晚,简单同其他人交代一下之后,某位正直的神明便打着为民除害的幌子,深入老阴山中。 他倒是不用像冲准道人那样辛苦钻山,直接用飞的就好。 不多时,便到了老阴山深处。 老阴山中,阴气很重,鬼怪颇多,即便除灭一波,要不了多久,又会有新的生出。 这一趟过来,夜明就发现了不少。 但这些家伙没有到山外面去祸害人,他也就懒得出手什么的。 费力不讨好,他才不会做。 当然,如果对方身上有他看上的东西,那就对不起了,我们的正神大人就要为民除害了。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需要为民除害的鬼物,顺利抵达老阴山深处。 邪气在夜明眼中,自是无处遁形的。 很快就在山魈的老巢中找到了邪气源头。 居然是一处地缝,那地缝中,不断有邪气喷涌而出。 根据周围的迹象,可以确定,这裂缝原来应该没有这么大,是最近才变大的。 而从中透出的邪气,也是最近才增多的。 山魈王被邪气侵染的最为严重,此时已经是六亲不认的状态,甚至连其他山魈都会被其咬死吃掉。 夜明一手将山魈王拘过来,想询问一下对方。 只是对方完全没有理智,无法沟通。 而其他山魈,都没什么修为灵智,只能算是性情比较凶猛的野兽,也无法沟通。 既然无法沟通,夜明也就决定莽一波,直接下地缝里去看看。 由于怀疑里面会有什么邪物或是其他魔头隐藏,夜明还是十分小心的。 地缝里面曲曲折折,如果是人,绝对难以深入。 但夜明没有这个困扰,直接变成一团烟雾即可。 在地缝之中行走许久,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似乎没有其他邪祟之类在此。 随着夜明的深入,不多时,找到了邪气溢出的源头。 一块石头,貌似是从什么巨大石头上脱落下来的小石头。 别看只是一块儿小石头,其上所附带的邪气,量却大的惊人。 看到这块石头,夜明知道。 自己—— 发财了! ...... 231神明行骗义军再反;白谦辞请夜明准备 将小石头拘来,感受着其上散发的邪气,夜明感觉全身舒爽。 好东西啊! 只是这东西不方便带回去,因为其一直在向外散发邪气,不能控制。 像夜明、麦穗父女自然无惧,只会觉得是好东西。 但对其他人来说,可就不行了。 而且,这也不方便埋在村子附近,那样会污染土地,害死地里的动物和庄稼。 不过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夜明取出已经许久不用的葫芦来。 自从戒酒之后,这葫芦就一直闲置,现在倒是可以派上用场。 施了个法术,将邪气石头转移进了葫芦中。 这葫芦能装一河之水,石头中溢出的邪气,自然可以不断容纳。 就算夜明一直不用,也能装上个三五年不泄露。 而经常用的话,只要葫芦本身不破,就可以一直保存着。 收了邪气石头之后,这里的邪气浓度一下子就降下来了,似乎直接断了源头。 但夜明并不放弃,继续在地缝中寻找。 因为那邪气石头,怎么看都像是从一个整体上掉下来的。 这要是能找到那个完整的本体,以后可以天天抱着修炼。 只可惜,夜明一圈搜索下来,再没有找到第二块儿邪气石头。 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夜明将山魈王在内的众多山魈体内的邪气全都给“抢”走了。 反正这些山魈也驾驭不了这些邪气,留给它们,纯属浪费,还是自己拿着最有用。 做了一回强盗的夜明,自我感觉良好,日行一恶,这才是一个魔头应有的职业操守。 之后,见老阴山中暂时没有需要自己在意的东西了,便离开了此处。 接下来一段日子,村民们发现,那些闹事的山魈都不见了,觉得是夜明将军保佑,都去上香还愿,让某人又赚了一笔。 另一边,金光道长对夜明上仙的宣传由明转暗,编成许多的小故事,交给孩子们去传颂。 夜明平日里收到的香火钱,几乎全拿给金光道长让他忽悠孩子们去了。 不得不说,童谣的传颂能力相当强。 尤其是被金光道长特意编的朗朗上口的顺口溜,哪怕是个路人,听上几遍,也就能记下个大概。 什么“夜明上仙好,能让我吃饱”、“夜明上仙酷,全家不饿肚”之类,听了就让人忍不住想要试一试,反正就是拜个神,烧个香的事,万一有用,真的不用再挨饿呢? 于是乎,很多人开始尝试...... 这一次,金光道长做事很低调,加上又是忽悠的小孩子。 城隍阴差们的调查难度一下子加大了一截。 而且,现在各地的鬼祟邪物并没有消停,城隍司那边,也没有太多精力管这事。 干脆就放任不管了,只要夜明别再抢人信众,占人庙宇就行。 夜明感受着每天增多的香火愿力,感受着那大量的俗事情绪,甚是满意。 感觉这样的修炼,果然比自己闷头修行要快的多。 不由给金光道长点个赞,决定以后送他一桩富贵,让他安享晚年。 不过现在嘛,还是先老老实实给自己搞宣传去吧。 至于什么“信夜明,吃饱饭”之类的空头承诺,他才不会去兑现。 作为一个魔头,主打的就是招摇撞骗。 还是那句话,夜明只要好处,不要义务。 正在夜明这边享受着好处时,顺华府那边又出问题了。 新上任的女婿知府,既没有上阵杀敌的本事,也没有治国理政的本事,就更别说什么守土安邦了。 他最擅长的,那就是欺压良善、鱼肉百姓、作威作福。 简单来说,对付敌军,他一种本事没有,但对付百姓,什么三十六计,七十二计的,统统不够看。 上任不足一月,就颁发了八十多条政令。 这些政令,每一条都打着为国为民,恢复兴盛的幌子,实际上每一条都像是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蚂蟥。 什么粮食税、人头税、田户税那都不新鲜,这位女婿知府玩儿什么? 杀鸡税、杀猪税、杀鹅税、净街税、剃头税、浣衣税、司晨税、暮鼓税、行道税......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颁不出来的名目。 短短二十几天,这位女婿知府大人,就将顺华府的税,收到了九十年以后。 这还不算,尤其他和其他知县等官吏全都是延化知府一系的人。 相互之间都认识,且关系不错,还会互相传递经验,成天想着花招,怎么从穷苦百姓的兜里捞钱。 那你要问他们不怕百姓再造反吗? 对不起,真不怕。 谁让他们延化府有白先生在呢? 有这位在,谁敢造反,不想活了吗? 有了底气的他们,做事就没了底线。 在这样的压迫下,七月初一这天,百姓们再也无法忍受,揭竿而起...... 这一次,包括新任的女婿知府等人在内,全被愤怒的百姓杀死。 尤其是女婿知府,被人一群人绑在架子上,一人一刀,活生生的千刀万剐了。 残碎的尸体被做成饺子馅,众人分食之。 随后,顺华府爆发了比上一次还要恐怖的大起义。 或许这一次,他们不该被称为“贼军”,而应是,义军...... 消息很快传到延化府,知府大人在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再次当场晕倒。 随后,府中一群大小官员又成群结队来老张村请白先生带兵平叛。 但这一次,白先生拒绝了。 有些人的表现,让他心中最后一点期望都被摧毁,他不会再帮这些人做任何事了。 众人苦苦哀求白先生,开出各种令人昨舌的好处,请白先生出手。 白先生道:“若是诸位愿意将许诺给在下的好处,用在造反的人身上,事情就能解决了。” 众人闻言,皆是摇头,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多年才积攒下来的,让他们将好处让给那些造反的刁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见白先生不为所动,众人继续恳求,但并无用处。 最终,白先生还是表示,官军经过上次一战,已经打出了血性。 只要有人愿意领兵前去平叛,以官军的战斗力,是可以建功的。 众人闻言,再次摇头拒绝。 他们没人愿意上阵和那些造反的刁民拼杀,可同样也不会允许武将单独带兵。 文官天然看不起武将,之所以请白先生出马,就是因为他是文人,还是文人里相当能打的。 尤其是董禄山造反之事,就在眼前,这群文官们,是万万不会信任武将的。 这下,白先生彻底失望了,对这群人,已经不抱希望了。 这群人走后,白先生又收到了卢员外的书信。 卢员外作为延化府最大的地主,又是知府大人的恩师,自然是站在文官、地主这一边的。 甚至可以说,他就是这些人的精神领袖。 他的来信,说的很委婉,但希望白先生看在已故父亲的面子上,再帮延化府一次。 对此,白先生回复道: “若吾父知此事,必助义军伐尔等。” 卢员外看到这回复之后,也是恼怒不已,再不联系白先生。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顺华府那边的义军并不知道白先生不会再出手,因畏惧白先生的威名,占领顺华府全境之后,由新任义军首领带领,只在顺华府内,过自己的日子,没有征伐延化府。 这新任首领,是个被官府逼到家破人亡的商人,如今得势之后,并没有太强的进取心,还是以做生意为主。 延化府这边得知这个消息,也是大松一口气,便对顺华府之事,当做未曾发生。 日子逐渐临近七月中旬,离中元节也没几天了。 今年的中元节很特殊,因为这是地府将要离去的日子。 地府一旦离去,十万恶鬼降人间。 那时才是天下大乱的开始,现在这些,不过还是些小打小闹。 除了是地府离去的日子,还是文小姐的生辰。 另外,说巧也是巧,文小姐预计也将会在十五岁生辰,及笄之日,完成正式《纯阴天书》修炼之前的“伏阴”过程,完全降服自身阴气。 泪玲的“改道”也预计会在此时初步完成。 这样多的巧合加在一起,令夜明感觉有点不妥。 一个两个是巧合,可是这么多事全都在一起,真的是巧合吗? 对《甲子占》领悟越深,他越是怀疑这样的巧合。 尤其是最近几天,与地下相关的奇异事件,比以往更加平凡。 就比如昨晚,在两家房屋相邻的房子间,就凭空长出了一座小小的山峰。 看去好像是地下的尖锥石头伸出来一样。 村人见此,皆以为是祥瑞,给石锥披红挂彩,摆上桌案,当祥瑞供着。 夜明见之,也是好奇,但观察半晌,最终确认,这就是一块普通石头,似乎是被地下某种力量推上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人发现,自家的田地忽然拓宽了二尺,欣喜若狂,以为是神仙保佑,高兴地手舞足蹈。 也有人比较倒霉,好不容易在建好的土房子,没住两天,墙体就开裂了,令人心疼不已。 各种林林总总的怪事频发,且全部与地下有关。 这不由得让夜明怀疑,难道是和阴间地府将要离去有关? 但随即又否定了。 阴间地府,虽然被称之为地府,其实并不在地下,而是在另一片空间。 地下,就是地下,由泥土和石头组成。 不然要是地府真在地下,地府离去,那整个大地岂不是都要坍塌。 夜明试着用占卜来推算此事,但很可惜,似乎因干系太大,得不到任何结果。 弄不明白原因,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稳。 这让夜明有些无措,身为一个魔头,他还是第一次产生这种不安稳的心理。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早做些防备就好。 以目前的各种巧合来看,如果要出问题,那一定是在今年中元节,文小姐生辰那天。 因此,七月十四当天,提前帮文小姐过了生辰,随后又托梦给白先生、庞渊及各村村长等人,让他们在今晚子时之前,就一定要将所有人集合在不同村子的祠堂附近。 任何人不得单独留在房间,那怕是病种垂危的老人、小孩儿也不行。 做出这样的安排之后,夜明莫名感觉心安了一点。 自己似乎,做出了什么正确的决定。 这一晚,大家都没睡,文小姐提前盘坐在床榻上,准备等待着十五日子时的到来,她要在那时完成最后一次“伏阴”。 ...... 232中元之夜鬼物降世;群邪压盖正神酣战 七月十四日,亥时八刻,即将就是十五日子时。 此时文小姐已经做好全部准备,正平心静气盘坐于榻上,夜明正守在其身旁。 另一房间,猫形态的泪玲也是闭目,蜷缩成一团,表情似有些痛苦。 她的初步“改道”也将完成。 绿衣和麦穗守在她身旁。 原本绿衣是想守着文小姐的,但她没有某人驾驭阴气的本事,便被打发来守护泪玲。 虽然绿衣平时对某人凶的不行,但关键时刻,还是很信任某人的,此时可以说是将文小姐的安危全托付给某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子时的到来,七月十五中元节已至。 在子时到来的瞬间,天地间一股冥冥之力滋生,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强大的阴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莫名的,每个人心中都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离自己而去。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许多人都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惊恐与不安。 这一瞬间,哪怕是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都会下意识的打个寒颤。 在恐怖阴气袭来之时,文小姐身子明显一颤,面上浮现痛苦的表情。 这个日子,阴气对于她的冲击太过强大,偏偏还要在此时完成最后一次“伏阴”。 其难度,几乎比得上之前所有“伏阴”过程加起来。 “伏阴”只能由自己完成,再痛苦也必须坚持下去。 夜明所能做的,便是尽量减缓阴气对文小姐的影响,此时正火力全开,吸收盖压而来的庞大阴气。 自修行以来,夜明第一次有一种“吃撑”的感觉,阴气袭来的量,实在太庞大,让人难以忍受。 好在夜明底子够厚,修行的功法够多,能够将所有阴气都化用掉,不至于真的被撑爆。 天地间阴气滋生只是开始,随着多到难以衡量的阴气弥漫,漆黑的天空之中,云层翻卷,无数个大小不一的漩涡开始形成。 地面的凡人们虽然看不到,但那种发自心头的悸动,却使人心惊肉跳。 老阴山附近的村民们,此时全都在各村祠堂附近,感受着这样恐怖的未知变化,一个个下意识的开始对着祠堂里的神仙祈祷。 忽的,有人听到天空中有尖锐、刺耳的难听声音响起,直慑人心。 在他们看不见的一个巨大漩涡中,一只如山峦般大小的鬼手,自其中伸出来,似是有恐怖存在要从此中出来。 眼看其鬼手就要完全伸出来,旋涡内却似出现其他异变,有力量在阻止那巨大鬼物,鬼手的身体似乎被往回拉,那鬼手满是不甘的乱抓,想要抓住什么东西,避免被拖回去。 但很显然,它没能成功,最终还是被另一股力量给强行拖回去。 下方小院房间里的夜明,双眼透过屋顶,见到了这一幕。 他知道,这是那些大佬们在行动,他们会将大多数绝强鬼物拦住,不让其祸乱人间。 在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内,光是夜明亲眼见到被阻止降临的鬼物,就有三个。 看着这些鬼物,夜明第一次有一种,修行之路,任重道远的感觉。 在又一个绝强鬼物被强行拉回去之后,天空中那些小漩涡也开始动起来,首先便是一只如房屋一般大小,遍身都是耳朵的丑陋鬼物从中钻出。 这鬼物强行挣脱出来,被旋涡磨掉半边身子。 即便只剩下半边身子,这鬼物依旧凶厉无比,且因为少了一半身躯,此时的它,急需得到补充。 多耳鬼物从天空中俯视大地,很快就发现一处阴气大量聚集的地点。 显然,它发现了文小姐所在小院。 毕竟这么多阴气聚集,对方又是鬼物,想不发现都难。 那多耳鬼物发出一鬼啸声,裹带着浓浓鬼雾,便往下方大地而来。 在其下来的时候,周边的大小漩涡中,又有其他无数鬼物钻出。 这些鬼物,强弱不一,形态不一,能力不一,大小不一,有的风一吹都能散了,有的无惧阳光,强横无比。 这些鬼物,越是强横的,便会被那旋涡伤的越厉害。 有几个鬼物,都只有一部分身体从中钻出来,其他部分,都被旋涡磨灭。 也有较弱的鬼物,毫发无损的自其中钻出。 如此看来,这些旋涡,倒颇有些“渔网”的性质,捕大漏小。 出来的鬼物之中,有相当一部分鬼物选择前往那阴气汇聚之地,想要尽快恢复自身。 当然,也有众多鬼物没有选择跟风,而是去往其他方向,想要吞食吸收生人精血阳气。 这样的景象,不止发生在延化府,发生在平州,而是发生在全天下。 不但胥国,北边的凉地和西边的番地亦是如此。 只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鬼物降临都很恐怖,而是有强有弱,有多有少,分布很不均衡,这一点,倒是和人间资源分布不均类似。 其中,平州延化府就很不幸的属于重灾区。 文小姐这一次的“伏阴”格外漫长与辛苦,此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要钱一般滚落,身子在微微颤抖,全凭意志力在坚持着这一过程。 这事别人帮不上忙,夜明也只能看着。 但别的事还是需要出力的。 抬头看去,多耳鬼物冲在最前,已经快要接近这边。 在其身后,还跟着数不清的大小鬼物,数量多到令人咋舌。 夜明见此,身形一闪,出现在天空之中,身上绽放仙光,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凶恶鬼物,怡然不惧。 在这些鬼物临近大地时,地面上的村民们,无一不感到毛骨悚然,所有人都自发全心全意祷神。 这一刻,众人的愿望格外纯洁,只希望邪祟尽除,天下太平。 当众人的愿力一致度足够高时,愿力就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那就是—— 特殊加成。 这一次,愿力中附带了对鬼物伤害的加成! 感受着辖下近二十个村子,五千多人的一致愿力,还是带有伤害加成的那种,夜明从没打过这么这么富裕的仗。 这一刻,不为别的,就为了守护自己的“存粮”,守护自己的信众,夜明身上金光一闪,化为一个手持大戟的金甲巨人。 这是他一直都会的愿力法身,只是这一次,这愿力法身,强度之高,前所未有。 多耳鬼物见到这个样子的夜明,只是嗤笑一声: “人间小小毛神,也敢拦你爷爷我,看爷爷将你生吞活剥!” 说着,这多耳鬼物身上众多耳朵开始震动,随着耳朵动起来,周边的阴气化为一圈圈的波浪,向这鬼物身上聚集。 这是它的拿手本领,听阴气波荡,再调动阴气波荡,以此杀敌。 在这样阴气极盛的夜晚,它的这一招,威力比之之前,还要强大。 它现在只想一击打灭这拦路毛神,好下去大快朵颐。 面对这多耳鬼物的攻击,化为金甲神人的夜明手持大戟,闪身至前,一戟抡出。 这么近的距离多耳鬼物察觉到危险,身上耳朵震动,波动阴气,想要先震退对手。 但它显然是想多了,阴气波荡打在金甲神人的盔甲上,并不能击退对手。 反而是金甲神人一戟打在它少了一半,缺少防御的身体上。 “啊!!” 多耳鬼物吃痛,惨叫一声。 夜明可不会给它机会,再让其施展什么神通,要的就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大戟连续挥动,多耳鬼物来不及反抗,便被直接枭首。 只是夜明的攻击到底和天上的漩涡不同,只能让鬼物身体变淡,而不能真的摧毁其肢体。 不过这也没关系,只要我出手够快够狠,就能打的你毫无招架之力的去死。 在夜明急速的攻击之下,多耳鬼物一身的本事来不及发挥出更多,就被彻底打灭,消散在空中。 从双方交手,到多耳鬼怪被打灭,其实才不到十息。 这样的战绩,要是放在人类之中,绝对会吓得后方之人畏首畏尾。 但很可惜,这一次不行,因为对方全都是鬼怪。 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被自身吞噬本能支配的鬼怪。 另外,还有不少与多耳鬼物相当的鬼怪,他们就算知道多耳鬼物被杀,也不会恐惧。 因此,夜明斩灭多耳鬼怪,非但没有吓到这些鬼物,反而还激发了它们的凶性。 鬼物们尖叫着扑来,以庞大的数量将夜明淹没。 金甲巨人在鬼物浪潮中,不断斩灭鬼物,无数的鬼哭狼嚎之声,在空中响起。 这一次,村民们听到了声音。 他们听到鬼怪哭喊声,兵器碰撞声,似乎有不知名的战斗在发生。 有人激动大喊: “夜明将军,是夜明将军在杀鬼怪!” 其他人也都这么认为,有老人喊道: “快,准备锣鼓,敲锣打鼓,吓死鬼怪,帮夜明将军!” 各村之人都开始行动起来,有的村开始敲锣打鼓,有的村开始撒辣椒面,还有杀狗泼血的,洒童子尿的...... 村人的这些助阵手段,都化为了驱邪除鬼的独特愿力,继续助长夜明对鬼物伤害的加成。 尤其是那敲锣打鼓声,将很多修为不强的鬼怪都吓到,使之逡巡不敢进。 夜明所化的金甲巨人,如同一个战神,在鬼怪的浪潮中,屹立不倒。 短短两炷香时间,他手下已经有至少上千鬼物被诛杀。 只是,鬼物实在太多了,任他一个人再能打,也拦不住这么多鬼物。 许多鬼物冲过他所在的防线,落向地面,向着下方的村落之中而去。 有一个比多耳鬼物还强一些的鬼物,绕过夜明,直奔下方小院,目标直指屋里的文小姐。 夜明见此,知道这空中阵线守不住,身上金光大放,冲出群鬼包围,拦在小院正上方,将众鬼挡住。 这时候,屋里的绿衣也坐不住了,嘱咐麦穗守护好小姐和泪玲,她也出来助阵。 在三昧真火之下,所有绕过夜明,直奔小院的鬼物,都是瞬间化为灰烬。 但这并不能挡住鬼物们的狂热,它们见到生人,尤其是拥有特殊火焰的生人,凶性更强,猛扑而来。 绿衣也是头一次面对如此多的鬼物,好在她除邪灭鬼之事做的很多,倒不至于慌乱,镇定的不断灭杀来犯鬼物。 当然,她对付的主要还是夜明漏掉的,大部分的压力,都在她一向讨厌的那家伙那里。 在小院这边陷入苦战之时,天空从不断涌出的鬼物,开始将目标瞄向各村之人,它们渴望着生人的精血、阳气,一个个发出凄厉的叫声,奔向那些目标...... ...... 233一朝伏阴悟道果,修持冥法阳间客 下方村民虽然看不见即将到来的鬼物,可却是能感受到那种森冷恐怖的感觉袭来。 加上村里的猫猫狗狗,鸡鸭牛羊等全都表现得很异常,吠叫不已,大家都知道危险已经临近。 众人聚集在各村祠堂外,鬼物们涌来,便见各祠堂中释放出大量金光,不少弱小一些的鬼物,直接在金光之下,灰飞烟灭。 那些强大的鬼物,一时也不敢接近祠堂。 这是夜明提前做好的布置,因为早就知道恶鬼将要降临世间的事,他自然一早就在准备后手。 此时将所有祠堂中存储的愿力全都用上。 但鬼物的数量多的令人发指,这一点是出乎预料的,夜明的准备有作用,但作用有限。 一些强大的恶鬼在试探出祠堂愿力的强度后,张狂大笑,不断驱赶小鬼上前送死。 小鬼们没有勇气反抗恶鬼,只能将自己的凶残对向那些凡人们。 大量的小鬼被驱赶着撞在愿力防护上。 村民们耳边不断听到小鬼的惨叫声,以及愿力屏障的“吱嘎”作响之声。 许多人面露惊恐,一个劲儿的求神仙保佑。 年纪小的孩童们有一些是能看到这些鬼怪的,不少人都被直接吓晕过去。 无形的恐惧在众人心头升起,面对看不见的威胁,许多人都心生绝望。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高歌之声响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许多村人听到这声音,立马知道是谁。 这是由各村青壮组成的民兵队,有千余人。 这些人训练闲暇之时,都会唱庞渊教他们的这首军歌。 此时听到这群人的歌声,众人心中忽然镇定了许多。 我们不止有神仙保佑,我们还有护卫所有人的民兵! 这些民兵,全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身上皆有煞气、杀气。 且都是青壮年,身上阳气很旺。 这样的人,单独行走,那就是许多妖邪眼中的美食。 可当他们聚在一起,那就是要命的太阳。 这群人在庞渊的带领下,在各村奔走,他们要带领所有人,全部往老张村集结。 现在情况有变,白先生意识到事情很不寻常,虽然没有夜明提示,但也知道将人都往老张村聚集。 这么多人在一起,就像一片行走的火海。 众鬼物们虽然凶狠,可还是出自本能的恐惧,不敢再上前。 那些恶鬼见此,立即对小鬼们大骂驱赶,只是小鬼们再不敢上前送死。 几个恶鬼见此,大怒,当众吞吃掉几个小鬼,震慑群鬼之后,再强迫小鬼们上去,消耗对方。 小鬼们被逼无奈,发动自杀式的攻击。 往往大多数小鬼还没碰到人,就被烈火一样燃烧的阳气焚成烟雾散去。 但也有小鬼成功成功碰到人,开始施展附身、下咒一类手段害人。 很快,有人中招,发疯似的乱吼乱叫,殴打他人。 其他人见此,直接将之按倒捆起来。 庞渊杀过许多人,身上杀气、煞气很重,再加上还有一些正气在身,许多想要“擒贼擒王”的小鬼都被他身上的气冲散掉。 有恶鬼见此,决定亲自出手,针对庞渊。 那恶鬼带起一阵阴风,直扑庞渊面门而去。 恶鬼亲自上身,庞渊亦是中招,变得疯疯癫癫,胡言乱语。 这还是因他身上的气强大,不然恐怕直接就会被害死。 众人见领头人中招,俱是大惊,赶忙上前按住庞渊。 只是却没办法祛除那恶鬼。 就在众人手足无措时,白先生到来。 白先生本就有一身纯正的浩然正气,邪祟不得侵害。 后又连续指挥了多场大战,身上亦有煞气、杀气,整个人都有一种儒将之风。 随着白先生来到,恶鬼惊惧,不敢再留,连忙离开庞渊身体,逃到远处去。 见庞渊恢复过来,众人大喜。 随后,白先生带头,开始教众人诵念儒生经典之《易书》。 传闻《易书》可伏世界一切鬼怪,此时众人一同诵念,煌煌之声响彻山野,一股浩然正气扩散开来,不但护住众人,甚至还波荡开来,将周围大量鬼怪灭除。 众鬼怪被浩荡正气一扫,便形消魂灭,任你是再凶悍的鬼怪,也是无用。 那些恶鬼见此,也是不敢撄其锋,纷纷躲避。 如此,在白先生的带领下,众人每到一村,便将一村之人带上,再去下一村。 鬼怪们虽然还是在他们到达前,杀了一些村民,但好在大多数村民都被救下。 于是乎,五千余人的队伍,最终全部汇聚在老张村。 众人以祠堂为中心,就地休整。 这时候,作为神婆的张王氏告知,后殿有一座夜明将军留下的石碑,可抬出来,以镇邪祟。 众人闻言,进去后殿,果然看见镇魔石碑放在此处。 将石碑抬出来,放在祠堂边的空地上。 随着石碑落下,那种令人心悸的惊恐之感,消退不少。 众人感受到变化,都知是夜明将军保佑,所有人再一同祝祷。 这一次,就连一向敬鬼神而远之的白先生,也加入了祝祷...... ...... 上河湾小院处,夜明所化之金甲神人还在奋战。 无数的鬼怪不断涌来,这么长时间,他已经记不清灭杀了多少小鬼。 他只记得,类似多耳鬼物那样的恶鬼,都已经被他杀掉四个。 只是鬼怪实在太多,无论怎么杀,都杀不完。 他漏掉的鬼怪也多了很多,这些压力全都给到了绿衣。 绿衣没有无限法力之类的特殊力量支撑。 一开始靠着三昧真火的无往而不利,还能较为轻松的消灭鬼怪。 可随着鬼怪越杀越多,绿衣消耗越来越大,渐渐感觉有些不支。 这也许就是力量归于己身的缺陷吧,法力有限,不像城隍之类,愿力不断,便法力无边。 也不像魔头,有特殊的法力源头,源头在,法力亦无穷尽。 随着战斗的推延,绿衣愈发不支,已经开始有鬼怪能冲到她身边了。 要不是身上还有三昧真火燃烧,恐怕要出事。 只是这么下去,出事是迟早的。 更危险的是,有鬼怪趁着绿衣不能顾全所有,狡诈的绕过她,奔向文小姐所在房间。 绿衣见此大急,赶紧灭杀身边鬼怪,想去支援。 但鬼怪数量太多,一时冲不过去。 眼看鬼怪就要冲进文小姐的房间,却见一道绚丽的华光射了出来。 正是看去酷似得道仙童一般的麦穗出手。 她不断释放绚丽的仙光,灭杀鬼怪。 只是修行日浅,且年龄较小的她,并不能轻易灭杀鬼怪。 打了一会儿,就显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偏偏鬼怪并没有减少,她却要同时守护文小姐和泪玲。 情况一下变得很糟。 这个时候,麦穗不再掩饰,开始施展全力,方才还仙光四射的法力,一下子就变得黝黑凶煞。 正在杀鬼的绿衣忽的一惊,看向麦穗。 “魔!?” 一直以来,她都不知夜明父女俩其实是魔和魔修,还以为他们是正经的神和人。 万万没想到,自己身边,居然藏着这样的“恐怖邪祟”。 只是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不管怎么说,麦穗都是在帮忙。 外围鬼怪越来越多,小院墙上原本贴满的各种符箓,现在都开始燃烧殆尽,快要被鬼怪们损耗掉。 一旦这些符箓都被损坏,鬼怪们就可以无视墙体之类,直接穿墙进屋。 那样的话,她们不可能守住。 麦穗也意识到情况不容乐观,一翻手,取出魔心盏来。 法力一催,魔心火汹涌而出,将众鬼化为灰烬。 大量火焰直接将院子笼罩在里面,群鬼不得近。 在魔心火出现时,绿衣就感觉到自身的三昧真火在狂跳不已,似乎遇到了天敌一般。 只不过这一次,本该是死对头的两种火焰,居然是在共同对敌。 麦穗是魔修,但不是魔,她的法力也和修道人一般,是有限的,在如此大规模的运用魔心火覆盖之下,消耗也是极大。 这让小小年纪的麦穗有些支撑不住,身子摇摇欲坠。 绿衣见此,由于身边已经没有鬼怪,也顾不得麦穗身份的事,急忙上前扶着麦穗。 外面众鬼在一群恶鬼的驱使下,被动“不畏生死”,飞蛾扑火似的撞在魔心火形成的屏护上。 很快,麦穗的法力支撑不住,身子一软,直接脱力。 好在脱力之前,她已经将炼魂幡取出,祭出了这幡旗。 她的法力不足以支撑她同时驾驭两件宝物,只能这么用。 幡旗中五百被拘阴魂出现,与袭来众鬼怪厮杀起来。 五百阴魂,在平时或许相当具有威胁性,但在这铺天盖地的大量鬼物面前,实在有些不够看。 很快,五百阴魂就被群鬼淹没。 而小院墙上的符箓,此时也已经快要被彻底消磨。 这时,上方被群鬼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金甲神人形态的夜明忽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一下子就灭杀了三百多鬼物,使得自身周围都短暂为之一空。 夜明自己也被这突然多出来的力量吓了一跳。 刚才那是,白先生的浩然正气!? 没想到白先生居然也会向自己祝祷,倒真是令人意外。 不过这一下,感觉真好。 但这只是个小插曲,群鬼再涌上前去,将夜明团团包围。 即便有浩然正气能杀伤更多鬼怪,也架不住对方单纯地人海战术。 小院顶不住,似乎要就此沦陷。 正在此时,忽见小院房间中,跳出一只全身雪白的漂亮猫猫。 这猫全身都是白色毛发,没有一点儿杂色。 猫猫出现之后,迎风便长,霎时间,化为一只身高足有两丈的巨大白虎。 白虎现身,一声啸吼,直接震死一群鬼怪,周围其他恶鬼也是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猫、虎之类,在民间传说中,本就是降鬼、吃鬼的存在,此时泪玲“改道”初步完成,有了白虎“假形”,对于这些鬼物而言,几乎是天然克星,岂能不怕? 在这白虎出来之后,文小姐的房间中,忽的也掀起一阵强大的阴气波动。 那阴气扫过,居然直接将许多鬼怪身上的阴气抽离,使之没了力量之源,当场消散。 其恐怖威势,令群鬼心惊。 接着,便听到房间中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 “自幼沉疴磨难多,幸逢正神得解脱。 一朝伏阴悟道果,修持冥法阳间客。” ...... 234鬼物克星除群鬼;平州陆沉地魔吞 这女声听起来轻柔舒适,令人感觉很是舒畅。 但听在群鬼的耳中,不啻于恐怖魔音。 许多鬼怪只是听到声音,便惨叫一声,当场消散,更有许多鬼怪吓得亡魂皆冒,什么也不顾,转身就跑。 那边围攻夜明的鬼怪们,也吓得不敢再前,都是面色惊恐的看向文小姐的房间。 下一刻,便见一个绝美少女轻轻自房中一步踏出,出现在空中。 少女凌空而立,凡其所在处,周边阴气自行颤鸣,在其身周十丈方圆,但有鬼物之类,皆会被抽走身上阴气,都不用谁动手,便自行消散在空中。 群鬼见此,大惊失色,惊骇欲绝。 有几个先前显得凶恶无比的恶鬼,此时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纯阴,纯阴之鬼......” 这些家伙眼力有限,没能看出文小姐其实没死,还是活生生的人。 不过也难怪群鬼没认出来,毕竟,文小姐是自有纯阴之体以来,唯一一个以人身有所成的。 就连初代鬼女,也是死后化成的纯阴之鬼。 “怕什么,这明显是新成的纯阴之鬼,还不够强,我们这么鬼多一起上,未必没有胜算。 要是能吞噬了纯阴之鬼,那好处还用我说吗?” 有人恐惧,就有人贪婪,人如此,鬼也不例外。 有胆大的鬼听了那恶鬼所言,亦是认可。 鬼物们本就无所顾忌,此时便想仗着数量优势,除掉“纯阴之鬼”。 面对这么多鬼怪,明明是第一次面临这样景象的文小姐,却显得很淡定,视若平常。 因为,在她眼里,这些鬼,与寻常人也差不多,无甚可怕。 一群恶鬼们带着无数小鬼,再次铺天盖地,向众人涌来,显然,他们是打算再用人海战术取胜。 文小姐见此,轻笑道: “人多并无用处。” 说着,伸手一指,所有冲过来的鬼物立即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因为只要进入文小姐施法范围,他们体内的阴气就会被抽走。 修为弱的鬼怪,要么直接被抽空阴气,当场消散,要么被抽走八九成阴气,变得虚弱无比。 就连他们这些恶鬼、厉鬼之类,也都因身上旋涡伤势不同,而被抽走三到六成阴气。 众恶鬼大惊,这还没接近人家,修为就被砍掉一大截,这还怎么打? 顿时就有恶鬼心生退意,想要离开这里,先养好伤,再图后续。 但这时候,夜明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见恶鬼们被削弱,他毫不客气的手持大戟发动攻击。 他的愿力攻击,本就有对鬼怪的加成,再加上这些鬼物自身被削弱。 这一次出击,几乎算的上是砍瓜切菜,杀得众鬼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下方保持白虎“假形”的泪玲见此,也开始加餐,不断发出啸吼,震死大量鬼怪。 没被震死的,被她直接吞吃。 绿衣、麦穗也因此有时间可以休息,不用再继续死撑。 文小姐可不光能抽走鬼怪们体内的阴气,见夜明出手,再一点指,天地间浓郁的阴气直接化为一个巨大的龙卷风柱。 这阴气龙卷风接天连地,无数的鬼物抵抗不住,都被吸了进去,在龙卷风中,直接被绞的魂飞魄散。 原本悍不畏死的鬼物们,在连续遇到白虎和纯阴之鬼这些克星之后,终于感受到那种源自骨子里的畏惧。 群鬼们不敢再继续进攻,开始四散而逃。 这种时候,正是追杀的好时机,夜明可不会错过,一路追砍。 他先前打了半天,也不过杀死五只强大的恶鬼、厉鬼之类,但现在,就追杀的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消灭十一只恶鬼、厉鬼。 都说兵败如山倒,如今算是见识到了。 其实要是这么多鬼物真能团结起来,就算这里有两个鬼物克星,它们也不见得会输。 只可惜,鬼物向来都不是一个整体,这次聚在一起,也只是因为幽冥离去,他们从这边一起逃出来的而已。 打垮了鬼物们的进攻之后,接下来,就是该清理整个老阴山附近的鬼物。 有文小姐出手,清理这些鬼物,不要太简单。 很快,鬼物就被肃清的差不多了。 但还不待众人高兴,就见天空上的无数旋涡,又开始动起来,更多的鬼物从中涌出。 它们,是第二波出逃的鬼物。 文小姐站在金甲神人状态的夜明身边,柔声道: “看来,我们的第一次并肩战斗,不会轻松。” 夜明点点头,笑道: “第一次总会有些痛苦的。” 第二波降临的鬼怪们,并不知前一波鬼怪的遭遇,遇到生人,变的凶恶无比,浩荡着冲来...... 这个夜晚,全天下除了已死之人,没有谁睡得着,就连瞎子、聋子也被惊醒。 这个夜晚,各大道观、佛寺之人,也忙的要死,面对无数的鬼怪,无论他们愿不愿意,都必须要奋起抗争,消灭邪祟...... 战斗一直从夜晚打到清晨,也不见天空的漩涡有消失的迹象。 层层叠叠的乌云,将太阳死死遮住,今年的中元节,似乎没有白天这个概念,天空依旧死气沉沉。 此时在老阴山范围,夜明和文小姐已经在面对第三波从冥界渡来的鬼怪。 如绿衣、麦穗、泪玲她们,都已经消耗空了好几次法力,现在都在老张村祠堂里休息。 泪玲状态最特殊,吃鬼吃的差点儿撑死,撑到翻白眼,别说变回人形,就连缩小成猫都暂时做不到。 只有夜明和文小姐,有无穷法力支撑,才能一直打到现在。 文小姐作为纯阴之体,只要世上还有阴气存在,她的法力就不会枯竭,相当夸张。 也就是她现在还是人,不能死。 要是变成纯阴之鬼的话,几乎就是彻底不死不灭的状态。 当然,还是害怕被封印或是被同类吞噬。 正在两人大战第三波降临的鬼怪们时,夜明忽然感觉心头不安,似乎有什么很恐怖的事即将发生。 这时候,文小姐也看向他,两人对视,显然都是有这种感觉。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不但是他们,许多修行之人,也开始感受到那种心悸,只是一时不知到底是为何。 正在两人一边疑惑,一边杀鬼时,大地之上忽然一阵轻轻的摇动。 老张村这边也有感觉,众人都觉奇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白先生也是皱眉,随后意识到什么,面色大变: “不好,是大地震!” 似乎是为了回应白先生的这句话,在那微弱的震动之后,便是恐怖的剧烈震动。 这一瞬间,恍若天倾地陷,大地瞬间开裂,群山崩塌,无数屋舍、田地轰然破毁,沉入地下。 什么叫江河断流,什么叫山川移位,这一次,众人亲眼见到了。 恐怖的大地震,在平州爆发了,这一场地震,自平州延化府而起,波及平州全境及庆州、陈州部分地区,就连西边的番地,也受到了影响。 恐怖的震动,一时不知吞没了多少东西,大地之上,千疮百孔。 无数人与物,消失在这一天。 更为恐怖的是,在普通人看不到的视角下,大地裂开的无数缝隙中,有疑似地气的气从中溢出。 这些气喷涌而出,汇聚在一起,起初看着还不是很雄伟,可是没多久,无数的气便组成了一个大到令人心惊的庞大怪物。 那怪物由烟气组成,看不清具体形貌,只有一个类似于兽的头。 最为显眼的,就是那巨兽的大嘴,恐怖无比,似是可以吞下山川万物,世上一切。 这兽不见全貌的情况下,就足有整个延化府这么大。 但凡是有一点修为的人,抬头就能望见。 这巨兽出来之后,仅仅是一个呼吸,便使得天地风云色变,仿佛一口就能吸干日月星辰之精气。 老阴山这边自然也是能清楚看到这一切。 在这可怖巨兽出现之后,夜明就想起了曾经和智素和尚闲聊时,听说过的,会带来地震的恐怖巨兽,地魔兽。 此兽常年蛰伏于地底,一动不动,有时候,这么一睡,就是上万年。 其不动,则什么事也没有,一旦动起来,便会地裂山崩,给人间带来无穷灾难。 看到这巨兽,夜明终于明白,前些时日,那些源自于地下的各种怪事的源头是为何。 一切,皆因此兽。 这巨兽的出现,不但震撼了人,也震撼了鬼。 群鬼们都忘记要干什么,只是有些发呆的注视着那巨兽。 这时,忽然听到那巨兽发出恐怖的响声,声传天下,令无数人心惊。 夜明闻声,感觉有点怪怪的。 这声音,怎么听,也不像是这地魔兽嘴里发出来的,倒像是肚子里发出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夜明面色一变: “不好,它是出来觅食的。” 一旁的文小姐闻言,也是一惊。 这东西要想吃饱,那岂不是要吃掉山河无数? 正在两人心惊之时,却见那地魔兽用烟气组成的双眼,看向庆州方向,一处鬼怪异常猖獗之地。 看到那些鬼怪,地魔兽缓缓张嘴。 下一刻,便见天际远处,庆州那边鬼怪猖獗之地,无数阴气、鬼怪,及那些旋涡,全都被地魔兽吸入嘴中,一口吞下。 一口吞下无数鬼怪,地魔兽似乎还没有吃饱,又将目光瞄向另一处鬼怪猖獗之地。 同样又是一口,连同云层旋涡一起,将所有鬼怪吞下。 就这样,连续好几口下去,各地鬼怪最多之处,几乎全被其吞下。 随后,其将目光望向了最近的延化府老阴山方向。 夜明见此,大惊失色,拉着文小姐的手,就往深山里钻。 只可惜,他太小看地魔兽了。 这巨兽一吸气,只要是其覆盖范围内,所有鬼怪,以及阴气旺盛之物,都会被其吞下。 虽然他们钻进了山里,可文小姐身上的阴气,对于那巨兽而言,实在太明显,根本不可能摆脱。 巨大的吸力之下,无数鬼怪全都吸进巨兽嘴中,文小姐也扛不住这吸力,眼看要被吸走。 夜明本身都是魔气,并不在那巨兽的食谱上,没有被吸。 但他是拉着文小姐的,因此,也被吸力带着一起走。 文小姐见难逃此劫,面色悲戚,眼含热泪,让他松手,不用管自己。 按理说,对方只是自己看重的“存粮”而已,就算损失掉,也不会饿死。 身为魔,以己身利益为最,此时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放手。 可这一刻,不知为何,他犹豫了,就一瞬,没有放手。 也是这一瞬的犹豫,他也被那巨兽一同吞入腹中...... ...... 235巨兽腹中少女呓语;魔气相斥死中求活 被吞吃的感觉很不好,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在交织,似乎在这一刻,天地间的一切都变得混乱无比。 这巨兽的体内,满是恐怖的地气压力。 在这力量之下,所有的鬼怪,顷刻间便土消瓦解,化为阴气,被巨兽吸收掉。 文小姐的力量也被化掉,要不是因为她是人,具有有形之肉身,恐怕此时也和那些鬼怪一般,消散于无。 人虽然没消散,但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天旋地转,混乱不堪,已经晕了过去。 刚才没来得及放手,现在放手也没有意义,夜明感觉暂时死不掉,便想着再护住“存粮”,将文小姐拉到身边,用其衣带将之固定在自己背上。 在剧烈的晃动之后,周围一切复归平静,夜明飘荡在一片由气组成的世界中。 这一刻,夜明确定了,那些地魔兽,就是一种由地气组成的超级怪兽。 只是不知,其算是一种活物,还是一种灵体。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好消息是,这力虽然会化消阴气、鬼物等,但不会对魔气产生什么影响。 夜明的道魔之体,目前无恙,这也令他稍稍安心。 如今这巨兽的体内,除了地气以外,就是一个有一个大小不一的漩涡。 可以看到,这些漩涡中,还有不明真相的鬼怪,拼命往出钻。 它们以为外面就是美食遍地的美好人间,却不知,自己只是其他巨兽的食物而已。 不但鬼怪,那些漩涡本身,也在一点被融化、消解。 看着无数鬼怪从漩涡中冲出来,再瞬息绝望消散,夜明忽然感觉很爽。 你们不是很嚣张吗? 不是多的杀不完吗? 来啊,有种出来单挑啊! 显然,没有鬼怪能回应他什么,无论何种鬼怪,都只会瞬间化散。 在这巨兽的体内飘荡许久,夜明发现这里面是个死循环。 无论望任何方向去,飞上一段距离之后,都会再次回到原地。 这里的空间看似无限大,其实完全是连在一起的,没有打破空间的能力,别想出去。 夜明想出去,但明显不具有打破空间的能力,在四处转上许久,也没有头绪。 见这里到处都是地气,便想着用《甲子占》地册占卜一下,看有没有活路。 一番测算下来,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这也算是意料之中,毕竟这里的级别,一看就是属于《甲子占》全册大成都不一定能测算的恐怖区域。 凭他这点微末领悟,算不到才是正常。 但一点儿反馈没有,还是令他不免失望。 这时候,背上的文小姐轻轻哼了声,转醒过来。 “这里是......” 文小姐的声音很虚弱,有一种前几年生病时的感觉。 夜明知道,她现在状态很不好,作为纯阴之体,体内阴气几乎都被化散掉,虚弱的不像话。 “这是那大家伙的肚子里。” “被吃了么......你该放手的。” “说什么呢,进都进来了,还说那些没用的。” “那,我们还能出去吗?” “不知道,正在找方法呢。” “嗯,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随后,夜明背着文小姐,在这片空间四处逛,但这并无意义。 看似广阔无垠的空间,其实不过一个循环,无论如何,也脱离不出去。 似乎只有被困死在这里一条路。 事情变得很麻烦,夜明是魔,就算被困住,也不会死,在这里被关个几千年,等待这巨兽下一次觅食,还有机会趁机出去。 可文小姐不行,她是人,现在还是一个十分虚弱的人。 这里没有任何食物,以她的状况,要不了三天,就会饿死。 死在这里,可没有变成纯阴之鬼的机会。 夜明本身也是灵体,而不是肉身,就算想割肉为她续命,也没有肉可以割。 逐渐也意识到问题的文小姐虚弱的说道: “我似乎没有希望了,你将来还有机会......” “说什么呢,我们才进来多久,一天不到而已,还有时间探寻出路。” 夜明继续试着寻找出路。 但很可惜,无论他怎么找,都没用。 这里始终就是这样。 苦寻无果,他将目光看向了那些被巨兽吞进来的旋涡。 旋涡那一头,还有鬼怪在过来,说明什么? 说明那边是外界,是冥界! 冥界现在可能已经离去,但这些鬼物还能通过这些漩涡过来,那是不是说明,自己可以试着从这些漩涡中出去? 将这个大胆的想法告知文小姐。 文小姐苦笑道: “你应该可以试试,但我现在,恐怕不行。 我的状态太差,恐怕根本承受不住这旋涡的磨损。” 夜明道:“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说着,身上魔气翻涌,将文小姐笼罩在内。 “走,我们试试!” 魔气涌现,夜明感觉有点奇怪,似乎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但又没有察觉是那里不一样。 此时不宜耽搁,当即背着文小姐向那旋涡而去,试着能不能穿过。 那看似可以轻易穿过的漩涡,实则根本无法穿过。 那怕碰到了,也会被其强大的吸力给推开。 多番尝试之下,换了一个又一个旋涡尝试。 夜明没有受到和鬼怪一样的那种磨损,但也无法穿过旋涡。 经过这样的多次失败尝试之后,夜明很不幸的确认了一件事。 这些漩涡传送,是单向的,可来不可去。 要说这么多次尝试,没有任何发现,那也不是。 通过近距离与多个不同旋涡的接触,夜明发现一些旋涡之所以能绞杀鬼之形体的秘密。 那似乎是一种专门针对灵体的法门,可以视灵体为肉身,直接斩去一部分。 可别小瞧这样的法门,因鬼怪受伤害,只会变淡,不会残损的原因,鬼怪一直在死亡之前,都能够保持相当的战斗力,不会因缺失肢体而战力大减。 而与之对战的修道人,却会因为肢体残损而战力大减。 如果能让鬼怪也因肢体残损而减弱战斗力的话...... 就像这一次鬼怪们从漩涡出来,因为都是残损状态,所以夜明可以一个人打十几个恶鬼、厉鬼之类,如果它们都是状态完好的,那可就不一定了。 当然,现在知道这法门,对夜明没有什么帮助。 毕竟,出都出不去,这里也不存在鬼怪威胁。 随着时间的推移,文小姐越来越虚弱,已经晕晕乎乎,说话都有些梦呓。 “明,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要是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明,我还不想死,我想等到你娶我的那天......” “明,我好饿,我要吃的......” “你说们能有孩子吗?” “饿~~真的好饿啊~~” 眼见文小姐在说胡话,到后面,甚至连说胡话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虚弱的伏在他背上。 夜明也有些急了,这是他最看重的“存粮”,要是就这么死去,实在太可惜。 “这什么狗屁空间!” 气愤的骂了一句,随手打出一道满是魔气的掌力。 这一掌打出去,很快,在远处溃散成一大团魔气。 本来夜明也没在意,魔气攻击出去后,一般会污染周围一片区域,但也会消散掉。 但随后,他发现了问题。 那就是打出去的魔气,没有消散,居然还在那边漂浮。 这....... 夜明赶忙上前查看,这一看,顿时发现问题所在。 这里的地气,无法消融魔气,甚至有些排斥魔气。 那些魔气似乎使其感觉不舒服,被地气挤来挤去。 见此,夜明大喜过望,明白先前使用魔气笼罩文小姐时,察觉的异常是什么,原来是地气对魔气的排斥。 既然如此,那...... 夜明终于找到一个可行的方法。 也不管文小姐现在听不听得到,说了一句: “采薇,我有办法了!” 说罢,直接开始大范围向周围释放魔气。 随着魔气在这片空间大量翻涌出现,地气的排斥变得越来越明显,甚至整片空间都有点儿动荡。 夜明见此,大喜,继续加大力度。 很快,这看似广袤无比,其实有限的空间中,到处都是魔气。 巨量的魔气使得周围的地气满是排斥,夜明能够感受到,一种排挤压力在往自己身上来。 使用魔气屏护,被压力挤压着。 随着魔气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这片空间开始剧烈抖动,感觉就像某个庞然大物闹肚子一样。 一种比吸他们进来的吸力还有恐怖的推力出现,巨大的推力之下,夜明再次感觉到天旋地转。 他和背上的文小姐,以及大量的魔气一起被喷了出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巴掌大的小小漩涡,由于太小,不够稳,也被一并吹了出去。 夜明无法形容离开的过程是怎样的,只觉周围的一切都好似被撕碎一般,在被揉碎的莫名处境中,他离开了那巨兽的“肚子”。 随后,他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什么力量在往上推。 等他再能看清周围的时候,已经深处在一片地渊之中。 这地渊漆黑无比,阴冷无比,到处都湿漉漉的,许多蚂蟥之类的虫豸,多到令人头皮发麻。 地渊的黑暗,对于一个魔头来说,和不存在没有区别,他可以清晰看见周围一切。 当然,那些都不是他关心的,他关心的是背上的文小姐现在如何。 还不待他检查文小姐的状态,便见周围地渊中的大量阴气自动汇聚过来,往文小姐体内涌去。 而夜明也能感受到,背上文小姐的状态在飞快恢复。 见此,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有阴气,文小姐就不会有事。 随后,夜明注意到,在他落地不远处,空中悬着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小小漩涡。 在漩涡中还有一只小鬼,正在努力的往出钻。 见此,夜明一招手,帮了个忙,将那小鬼吸出来。 本来还想盘问一下小鬼,阴间的状况如何。 结果发现,这小鬼灵智极低,属于完全被本能驱使的鬼怪。 有些无趣的将小鬼打灭。 正想再检查一下那小小旋涡,却感觉一双柔软且富有弹性的手臂,轻轻搂住了自己的脖子,少女柔和的声音轻轻在他耳边响起: “明,我们,活下来了。” ...... 236地渊归来山河变;劫后余生来日长 “是啊,活下来了。” 夜明伸手,握住少女的手,感受到她比常人低许多的体温,确认已经恢复很多,这才完全放心。 有了足够阴气,就不会饿,更不会死。 “好了,差不多可以从我背上下来。” “不嘛,我还没恢复呢,再背我一会儿。” “调皮。” 某赖皮少女不下来,我们大人大量的正神大人也不强求。 先推算一下时间,发现现在是七月十五日亥时八刻,马上就要到七月十六日子时。 既然如此,夜明也不急于这么一会儿,反正老阴山那边的漩涡都被巨兽吞掉,短时间也不会有鬼怪敢去那边作死。 干脆就守在这个巴掌大的小漩涡旁边,观察其变化。 在这最后一刻的时间,这小小漩涡后,还有一大群小鬼在挤着往出来。 最终只有一个小鬼挤出来。 在其出来后,时间来到了十六日子时。 随着十五日过去,那旋涡似乎彻底关闭,后方的小鬼也出现先前那种被推开的场景。 同时,这旋涡开始消散。 眼看旋涡彻底消失在眼前,夜明有些明白这一天的特殊之处。 随手拍死刚出来没有灵智的小鬼,正要离开,却忽然发现,原本消失的漩涡,忽然一闪,再次出现在原地。 只是这一次,这旋涡不再转动,像是一个圆环一般,就这么保持着一种恒定状态。 夜明感觉奇异,伸手去拿,竟然碰到了这旋涡,而没有被推开。 这就显得很神奇,令人一时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文小姐原本在饶有兴致的拨弄夜明耳边的头发,见此,也是觉得奇怪: “这旋涡为什么消失又出现,好像已经失去原本作用。” 夜明摸着下巴想了想道: “我觉得,可能是卡住了。” “卡住了?” “对,如果说这东西本该过了七月十五就消失,但是其在被巨兽吞下后,应该已经脱离原本的规则限制。 毕竟,那巨兽的体内,似乎没有按照外界规则运行。 可是现在又被我们给带出来,重新接触外界规则。 在两种不同规则的矛盾之下,这东西,可能卡住了。 既不消失,又不运行。” 听夜明这么一顿分析,文小姐“噗嗤”笑出声。 “这应该是诞生于世间规则变迁的东西,没想到居然会卡住,真有意思。” 夜明也是笑笑将这旋涡收起来。 这东西虽然不再运行,但其上道理,却是值得研究的。 “这里黑乎乎的,不喜欢,我们出去。” 文小姐搂着夜明的脖子,很是放松的说道。 被人赖上,我们的正神大人“自认倒霉”,看向地渊深处道: “下面还有一样有用的东西,我要下去取,你这这儿等我。” “一起去吧。” “你不是怕黑吗?” “有你在,就不怕。” “好,那我们下去。” 夜明飞身而下,很快就落入地渊更深处。 在深不见底的地渊之中不断下落。 某一刻,夜明蓦的停住,悬在地渊空中。 见他停下,文小姐也观察四周。 其实说怕黑,完全是戏言,她一个驾驭纯阴之力的人,自然也是视黑夜如白昼的。 只是一圈下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里有什么?” “渊中火。” 说着,夜明手中出现一团透亮的黑色火焰,这火焰一出现,就产生一股牵引之力。 他使出的自然就是“浊世星火”,随着此火牵引,地渊之中,一点点阴冷的火星开始出现,这些火星没有任何温度,全都冰冷无比。 大量的火星聚集在一起,不多时,便化为一团如寒冰一般的冷冽火焰。 这火只会让人越烤越冷,深入骨髓的冷。 “这就是‘渊中火’?” 文小姐看的饶有兴致。 三昧真火的外三火是石中火、木中火、空中火。 与之相对,也有阴邪之力密布的三邪火,既尸中火、墓中火、渊中火。 如今,三大邪火,夜明已得其二,只差墓中火。 收起渊中火,这里便再无其他可取之物,夜明背上某个不肯自己飞的“小懒虫”,向上而去。 飞了许久,终于飞上地渊,来到外面。 此时外面天色很暗,但好在天空上已经没有那些旋涡。 他们所在位置,是一片山林之中。 这山林,夜明有些印象,是延化府城和珥富县之间的一片山林。 原本这里是没有什么地渊的,现在,有了。 很快,夜明就在山林中发现一个隐藏的鬼物,通过其有残缺的肢体,可以判断,这位应该是从阴间跑出来的。 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在文小姐一指之下,这鬼物直接被剥夺六成阴气,被夜明轻松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鬼物没想到居然遇到这么可怕的组合,吓得浑身颤抖,连连求饶。 夜明也不急着消灭它,而是询问起阴间相关之事。 这鬼物对于阴间的值司、架构说的很清楚,但提及阴间离去的原因时,却表示不知道。 它只是感受到那可以来到阳间的通道,受本能驱使来此,对于阴间会离去一事,事先完全不知道。 居其所说,超过九成的阴间鬼怪们都是受本能驱使这么做的,事先都不知此事。 又问及天空旋涡是何时消失的,这鬼物回答的时间正好就是十六日子时,与夜明推测一致。 如此,可以确定,这一切,都与中元节这个特殊时间息息相关。 随后,夜明又问它,为何不去害人,夺取精血、阳气,而是在此躲藏。 鬼物告知,因为害怕。 不但是它,大部分鬼物,都被昨日出现的地魔兽吓坏了。 那巨兽太可怕,据他所说,昨日起码有三成出来的阴间鬼物被那巨兽吞噬。 鬼物们的恐惧战胜了吞噬本能,现在大多都在躲藏,想要等一段时间再出来。 等问清楚一切,这家伙留着也就再没用处,被夜明一巴掌怕死。 嗯,谁说没用的,这不是还留下一颗阴丹吗? 看到这阴丹,夜明忽然感觉有些肉疼。 昨天他们奋战那么久,杀了不知多少鬼物,按理说,光是收阴丹,都能收到盆满钵满。 可惜,由于那巨兽的吞噬,阴丹也都被其消化掉。 昨天一天的战斗,全在打白工。 本着多少补回一点的心态,夜明在回去的路上,开着极阴眼,专挑适合鬼物藏身的地方“路过”。 要是“一不小心”遇到什么鬼物,那就只能说,对不起了。 有文小姐在,收拾这些鬼物,不要太轻松。 一路过去,收拾掉不少鬼怪。 但同样,也看到了满目疮痍。 沿途所见,没有一间完好的房屋,大量在地震中活下来的人无家可归,许多道路被阻断,生生将人困死在山村废墟之中。 许多地方的幸存者,往往为了一口粮食,就能打出人命来...... 唯一庆幸的就是,由于昨天鬼怪肆虐,几乎没有人睡着。 大家都在往城隍庙、土地庙之类的地方聚集。 由于人多,大部分人,都是在外围空地徘徊。 如此,反倒在地震时,没有被垮塌的房屋埋葬。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各地城隍庙、土地庙因有愿力守护,只要不是运气背到刚好处在大地裂缝处,基本都还完整的保存下来,使得人们心中,还有一丝希望与期待。 看到这些场景,夜明二人没心情再去“偶遇”恶鬼们,直奔老阴山方向去...... 随着两人的接近,远远就能见到老阴山附近的村落,也没有一间完好的房屋。 在进入辖区之后,夜明背着文小姐,直奔老张村去。 昨天晚上,所有人都聚集在那边,现在不知情况如何。 远远的,夜明望见了阳气,聚在一起,如火焰般旺盛的阳气。 见此,心中一松,自己的信徒们,似乎没什么大事。 这就好,这就好...... 这是他这几年时间,辛苦努力才“赚”到的信徒,要是就这么被地震毁灭,那他真要亏得吐血。 此时整个老阴山范围,只有两栋完好的房子。 一栋是上河湾的文小姐小院,还有一栋,就是老张村的“夜明将军祠”。 至于其他,包括各村的“夜明祠”之类,全都已经垮塌。 此时五千余人聚集在老张村的空地上,白先生正在指挥众人将之前藏在山上的粮食,混合草根、野菜之类,一锅炖,以此充饥。 平州历史上不止一次发生过地震,众人还算有些经验。 虽然这一次地震,是几千年来最大的,但也没有磨灭人们生的希望。 尤其是当看到周围还有其他人熟悉的人都还活着的时候,人们就会觉得,一切都不是问题。 他们还有神仙保佑,还有白先生、庞队长他们,还有一个个熟悉的人。 他们还在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来到祠堂上空,夜明感知到绿衣、麦穗、泪玲等都在里面,带着文小姐,飘然落下去。 祠堂中,绿衣正满面泪水的跪在神像前,不断的烧纸、上香、祷告不已: “夜明,你的神像还没有裂开,你肯定还没死。 小姐也肯定还没死,对不对? 你一定要救小姐回来,只要你救她回来,我再也不针对你,再也不凶你。 我什么都听你的,就是小姐...... 我也愿意和你分享。 回来,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绿衣不断的念着,手上的香纸不断投入火盆中。 麦穗和泪玲也跪在她两边,同她一起祝祷。 这一刻,一群有着非凡之力的人,都在祈求着神明。 “你说的都是真的?” 一个声音回应了绿衣的乞求。 绿衣下意识回答道: “真的,都是真的!” 随着,绿衣忽然一愣,这声音,好耳熟。 绿衣第一时间回头看去。 不但是她,麦穗和泪玲也一起看去。 便见祠堂门口,正有一男一女,并肩而立。 见到真是他们,见到全须全影的小姐,本就泪流不止的绿衣从原地冲过来,一把抱住文小姐。 “小姐~~呜呜呜~~~你回来了,你总算回来了~~~ 呜呜呜~~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文小姐抱着大哭的绿衣,温柔的安慰道: “别担心,绿衣,我回来了,我们都回来了。” ...... 237天灾之下府城毁;人祸兵燹首战败 绿衣哭的很伤心,眼睛都哭的红肿,赖在文小姐怀里不愿出来。 良久,不舍的松开文小姐,看向夜明,上前一步,居然抱住了他,脸颊贴着他的胸口道: “这次,谢谢你,我再也不会对你发脾气。” “那你可要说话算数。” 夜明笑笑,轻轻摸摸头。 感受到他这个举动,绿衣立马变得龇牙咧嘴: “要死啊你,不许摸我的头!” “不是说不对我发脾气的吗?” “才怪!” 绿衣吐吐舌头,对他做个鬼脸,迈过头去,拉着文小姐,仔细检查起来。 夜明“小熊摊手”,对绿衣的说话不算数表示无奈。 但绿衣才不在乎他,只关心自家小姐。 确认大家都没事之后,夜明开始检查起自己的损失。 不检查不知道,一检查,直接让人欲哭无泪。 这一次,其他村落的祠堂全都垮塌就不说了,之前都已经看到过,早就有心理准备。 自己这几年存下来的愿力,经过昨天一战,全部耗尽。 剩下的一点儿,还是这一天以来,百姓们新贡献的。 也就是说,夜明这几年做福德正神的辛苦付出,全打了白工! 造孽啊! 万万没想到,一直本着只享受、不付出原则的夜明,这次一波回到任职前。 这个结果,着实令人难以接受。 太亏了,亏到姥姥家。 但这还不是最亏的,最亏的是,镇魔石碑损坏了。 昨晚后半夜到凌晨,全靠镇魔石碑镇压诸多邪祟。 那么多的鬼怪攻击,即便是镇魔石碑,也顶不住。 上面已经满是裂痕,别说用,就是碰一下,都可能粉碎。 这石碑自到手之后,可是帮了夜明许多忙,立过许多功劳的。 没想到,居然这么被损毁,实在可惜。 好在,无论付出多少,夜明的基本盘还是在的,为他提供愿力的百姓们,都还在。 之后一连三天,众人都聚集在老张村外的空地。 再确认没有余震发生之后,白先生开始组织民众,搭建简易住处,再去各村挖掘废墟,将有用的东西全部弄出来。 这一次,白先生不打算再让大家建造一个个村落。 而是打算以原老张村为中心,建造一个新的集镇,甚至是县城。 当然,第一步还是先挖废墟再说。 幸而废墟之中没有人,倒不是那么急,可以慢慢来。 另外,白先生又让庞渊安排一队人,去府城那边看看情况。 而夜明也正好想去府城,便跟着那一队人,一起往府城去。 他去府城,主要目的是—— 卖惨。 这一次他真是连底裤都亏没了,再不卖一波惨,从府城隍司那边找补一点儿回来,对得起他的付出吗? 去府城的官道有好几处都已断掉,断的少的地方,还能勉强过去。 断的厉害的地方,就只能绕路。 中途还有几处经过山体边的路,直接被垮塌的山体掩埋住。 今后恐怕官道也要改道才行。 这一次的灾难,途中可以见到许多死者。 饿死的、病死的、砸死的、摔死的各种各样。 还见到几具被邪祟吸干精血、阳气死的,看的一群人头皮发麻。 绕路行至一片树林时,还遇到两具僵尸。 好在民兵们人多,那两具僵尸也是才成不久,不是很强,被一群人用刀斧给砍断手脚,推到一个现成的大坑里,一把火烧掉。 在夜明的一路护送下,这群人总算顺利到达府城。 府城这边也惨,经历几百年时光与战火冲刷的城墙终于在这一次的大地震中,轰然倒塌。 府城东面的外墙彻底垮掉,其他三面也都裂开巨大的缝隙,尤其是南城墙,看去随时会垮。 可以说,现在的府城,几乎没有什么防御力可言。 城门也垮掉,大家进出城,都是走的废墟口。 城内情况也十分糟糕,大多数建筑都已化为废墟。 也只有像卢员外家那种用料极为讲究的房屋才没有垮塌。 但其家里也有很多房间的墙体出现裂缝,成为危楼。 府衙也垮掉,很多人被砸死。 有些遗憾的是,知府大人当时不在府衙,躲到城隍庙那边去,没有被砸死。 城隍庙也没有垮,只有一面墙体出现裂缝,还算比较体面。 府城中大量百姓在废墟中翻找东西,或是找人,或是找吃的,或是翻有钱人家的东西,希望淘到之前的东西。 夜明来到城隍庙外,直接往里去。 很快,他就走进了城隍塑像中,来到阴差们办公的地方。 一眼望去,阴差的数量少了三分之二,且一个个都很沉默,便是相互交接文件,也是沉默不语。 本想一进来就哭出声,开始卖惨的某可怜神明一时不好行动。 看样子,府城隍司这边也很不好过,还是先不要闹,要点好处补一下亏损就好。 有阴差见到夜明,认出他来,也不说话,示意他跟上。 夜明跟着那阴差,再次来到城隍大人卢定昌的小房间中。 卢定昌和上次一样坐在哪儿办公。 这一次,他案头堆积的公文,比上次还多,多了一倍不止。 抬头看一眼夜明,指了指身边位置道: “来得好,先帮我批几份公文再说其他。” 得,人家都这么说了,那还能怎么办呢? 本来是来卖惨的,没想到变成送劳力的。 开始帮着卢定昌批阅起公文。 这些公文基本上全是各处城隍、土地、山神上报受灾情况和请求援助的。 有好几个县,县城坍塌九成,几乎只剩一片废墟,大量的百姓在此次灾难之中丧生。 阴间到来的鬼怪还在作乱不说,许多百姓死后怨气凝聚,又化为新的鬼祟,继续祸害生人...... 有许多土地,不但村子毁了,自己的土地庙也垮塌,塑像破碎,神位几乎要丢失。 更惨的是有三位山神,这三位所在的山,直接没了! 没了山的山神,直接断了力量根源,现在都躲在山神印中,正在等待救援...... 一桩桩、一件件看的人心里发堵的公文,全都堆积在这里。 夜明又看到一份关于府城隍司自身受灾情况的报告。 治下百姓大量损失,各种疾病随之而生。 再加上秩序崩塌,作奸犯科之人的数量,一下子上涨好几倍。 府衙现在又只管达官显贵们的财产,对于平民百姓的死活,不管不顾。 阴间鬼怪加之新生鬼怪四处作恶,府城隍已经将能派出去的人手全都派了出去。 就这,还是捉襟见肘。 还没看完这份报告,夜明就已经感觉一个头两个大,真不知道卢定昌是怎么顶住这么大压力的。 批了一会儿公文,夜明批不下去了。 因为府城隍司已经没有人手和愿力支援各地,那些大多数都是求援内容的公文,没法批复。 这时候,埋首公文堆中的卢定昌说道: “延化府各处,你所辖之地遭遇鬼祸最重、遭遇地震最强,可是,你处的损失却是最小,治下之民,损失人数,只是其他地区的零头。 你做的很好,相当好,是唯一不需要我们操心的地方。” “大人,您的夸奖我可受不起......” “不,你受得起,本官还要为之前对你的错误处理道歉。 你才是真正有能力、有魄力、有实力、有责任心的好神。 本官不该断你前程......” 俗话说,糖衣炮弹,必藏刀戟。 专业就是忽悠人的夜明,一听卢定昌这么夸自己,立马就意识到不对劲儿。 他可不会上套,现在这个时候,一旦上套,还不知会被委派多少破烂事情。 “大人啊,你是不知道,我为了做成这些事,付出了多少啊! 这段时日,小神那是尽心竭力,劳神费心,鞠躬尽瘁,狗睡我不睡,鸡鸣我先起,操碎了心......” 一顿诉苦之后,这才说道: “现在村里还有好多事,一刻也离不开小神啊,就是想要帮您分忧,那也是有心无力......” 卢定昌看着大吐苦水的夜明,沉默一下之后说道: “本官知道了,既然你这么忙,那就不再留你,你现在就可以回去。” “好嘞,您忙,我先走了。” 夜明如释重负的从城隍庙里跑出来,感觉松了口气,自己这算是“虎口脱险”,保全自身,相当机智。 正自得意,忽然,夜明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 不对啊,自己是来卖惨要好处的,怎么就这么出来了? 这一刻,夜明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忽悠了...... 淦,年年打雁,今年被雁啄了眼。 没想到最擅长忽悠人的大魔头,今天居然被人反忽悠。 有些气不过的夜明还想再回城隍庙里闹一次,但还是选择放弃。 现在这情况,就是闹起来,府城隍司这边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给的。 总不可能让他们给自己打欠条吧? 等等,欠条...... 夜明神色一动,觉得好像可以...... 随后,他又选择放弃。 这时候趁火打劫没意义,还不如等大家都挺过来之后,再邀功就是。 反正以自己搞事的能力,不怕他们不认。 想通之后,夜明不再纠结,打算等村里来的几个民兵队成员离去,便随同一起,护送他们顺利回归。 刚等一会儿,就见有传令快马赶来,似乎有军情。 这种时候,来军情...... 夜明跟上去瞧瞧看是何军情。 这次的军情,是败仗。 由于这次大地震,陈州那边也有部分地区受到波及。 英豪们整体都处于陈州南部,偏偏这里受到的波及很大。 不但部队大受影响,好几座防御城镇也被震裂。 这对于讨贼联军来说,可是天大的灾难。 而对于董禄山叛军,则是天赐良机。 在吕庆绪带领的大军攻势下,城墙破损的讨贼联军们被连续攻下几座防御重镇。 地利上的优势,近乎全部丢掉。 而在战场上,兵败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联军阵线被吕庆绪打的崩溃,士兵们只要一听到吕庆绪的名字,或是见到“吕”字旗,就吓得两股战战,望风而逃。 各路英豪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被打出“恐吕症”,一听到吕庆绪的名头,就放弃阵线,率军逃跑。 这样打,自然不可能得胜,众英豪聚在一起商量之后,决定暂时撤军,各自回去重整旗鼓,以待来日。 至此,讨董第一战,败。 ...... 238绿衣问魔心受之;静安见人惊又异 现在各地英豪们的部队都在回撤,只是平州这边过去的几位英豪遇到些问题。 那就是,家没了...... 出去打一趟仗,家没了。 平州一位新兴起的英豪,由于原本所在县完全毁掉,所以将目标瞄向延化府。 由于交通不便,其队伍可能需要个把月才能赶来,目前只是派人来通气。 知府这边得知此事,甚是兴奋。 自从城墙垮掉,他们这些达官显贵就没一点儿安全感,虽说顺华府那边也遭灾,义军们应该没空来攻打,但他们还是心虚的不行。 别管前线是不是打败仗,哪怕是这些败军,对他们来说,也是底气所在。 这些事夜明没什么兴趣,了解之后,见来城里的民兵准备回去,也就一路跟着,护送他们一程。 民兵在出城时,遇到白先生一位友人,这人请他们将北边吃败仗的消息带去给白先生。 在又一番跋涉之后,众人回到老张村,白先生也得到战败的消息。 原本他还答应灵璧公主去陈州一趟的。 现在又是地震,又是败仗,显然再去不成。 且灵璧府那边现在也是救灾为第一要务,灵璧公主也没时间再招兵买马。 白先生很务实,将目前的第一要务放在恢复民生上。 接下来的日子,百姓们忙的不可开交,地震之后的土地需要复垦,房屋也需要重建。 白先生在新建房屋时,觉得一家家的盖,费时费力消耗大,便琢磨出一种联排式的建筑方法,将大家的房子连在一起。 这样不但可以省去很多施工材料和时间,还方便大家随时沟通,一家有事,其他家能迅速反应过来。 百姓们之间的凝聚力由此提升不少。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太隔音。 当然,这年月,大家也不会在乎隔不隔音的。 大家开始恢复生产、生活时,那些躲避地魔兽的鬼怪们也开始重新活跃起来。 这些东西的爪牙,开始伸向各地。 老阴山这边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们的到来,注定是有来无回的。 现在有文小姐和泪玲两个鬼物克星在,那些鬼物,只要不是已经完成由阴转阳,修炼出肉身的鬼王,其他级别的鬼物,来多少都是送菜。 另外,凡事都是两面性的,在妖邪猖獗的同时,民间也开始涌现大批的奇人异士。 这些人都有各自机缘、各自法门,随着他们的崛起,人与鬼怪之间的斗争,变的十分频繁...... 最近夜明一直在研究那个巴掌大“卡住”的漩涡,从中分析其伤残鬼物的道理。 这很有用,如果能研究明白,不但对于鬼物,对于其他灵体类怪物都有用。 文小姐最近除了日常巡视周围一圈,扫除鬼怪,大部分时间,都窝在自家小院中。 说来也怪,在有能力离开前,视这里为束缚。 可有能力随时离开后,却又视这里为家园,反而有点不舍离开。 这天,夜明晒着太阳,靠在树边,很是悠闲的样子。 文小姐拿着垫子,如往常一样,坐到他身边。 “采薇,你不是一直想多出去走走吗?怎么现在都不太离开这里?” “原本是想好好看一看这大好河山的,但现在,又觉得没什么好看的。 或许,等到哪一天,天下太平之后,才有机会真正看一看大好河山吧!” 文小姐有点忧愁的托着腮, “你说,会有那一天吗?” “天下大事,分分合合,那一天迟早会来的。” 夜明自然不会说天下越乱,他越高兴这种话。 文小姐点点头,还是有些忧愁的样子: “你说,我能不能做到由阴转阳呢?” 自从被地魔兽吃过一次后,文小姐就明白,世间万物,都是相互克制的。 她虽然在面对鬼物有绝对优势,但自身却没有超脱鬼物之外,遇到一些如地魔兽类型的存在,照样会被克制,需要想办法解决。 夜明想了想道: “如果是纯阴之鬼,应该没办法由阴转阳,但你是人,体内阳气虽少,也是有的。 仅此一点,便与鬼物有本质不同,或许真有可能实现。” 文小姐闻言,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她现下对修行一道还不是很了解。 一身修为,全是依托体质带来的。 这样虽然起点高,但要想有所成就,还是免不了多去研究修行之道。 当天晚上,忙碌一天的绿衣、泪玲今天回来的比较早。 用她们的话说,附近的鬼怪都知道这边有来无回,除了那些没什么灵智的,其他鬼怪都有意避开这边。 “正好,现在终于有点空闲,夜明,你说说,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绿衣指向麦穗,意思很明显,要某人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一个小孩子,会是魔修。 她现在直呼其名,一点儿不客气,浑然忘了之前说过的不再针对某人的话。 “这个嘛,麦穗是罕见的大厄运之人,如果不入魔道,迟早会被厄运害死。” “那为什么她之前施法都是光明正大的?” “魔修毕竟没什么好名声,一点伪装,一点伪装。” “伪装......” 绿衣忽然瞪大眼睛,看向夜明, “既然麦穗都能伪装的像仙童一样,那你这家伙,是不是也有问题? 说,你是不是也是魔修?” “不是,绝对不是,我用我的神格发誓,我绝不是魔修。 再说了,你有见过那个魔修能用愿力的吗? 愿力那可都是十足的大善人,品德高尚之人才能动用的。 我就算再会伪装,也骗不了愿力啊,你说是吗?” 被夜明这么一说,绿衣也有点儿犯嘀咕。 虽然感觉道理上没错,这家伙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可是绿衣总感觉很多事情到这家伙身上,就会变得不一样。 最简单的,魔修都是泯灭人性之人,这样的人,不去残害别人,就已经谢天谢地,更遑论保护别人。 可麦穗这个魔修就很奇怪,居然会保护别人。 文小姐笑着拉着绿衣的手: “好了,绿衣,不管是明还是麦穗,都是在保护大家。 他们的行为就已经证明,他们不是坏人。” 对于自家小姐的话,绿衣向来是无条件相信的。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她其实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今天只不过是趁机说出来,毕竟有的话,不适合埋在心里,还是讲清楚的好。 “要我相信这家伙也行,但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叫他‘明’啊!” 自从上次回来,自家小姐就不叫那家伙“夜公子”,而是改叫“明”。 这可狠狠刺激到绿衣,让她郁闷好久。 要不是事后进行过“好姐妹”检查,她杀神的心都有了。 总之,她现在对某人是一万个警惕,时刻注视着,绝对不给他可乘之机...... 次日,今天是泪玲负责在田间地头保护大家的安危。 此时尽忠职守的泪玲,正以猫形态窝在一棵树干上睡觉。 毛发雪白的猫猫,让人忍不住想抱在怀里好好揉弄一番,睡得香甜的泪玲嘴角流涎,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正睡着,泪玲忽然惊醒,毛发耸立,一脸惊诧的看向旁边。 只见在她旁边的树干上,竟然不知何时坐着一个道人。 这道人三十上下的年纪,长相英俊,发丝飘散,显得很是洒脱。 见到泪玲的紧张模样,道人也只是拿着腰间的葫芦喝上一口酒: “你这小猫,警惕性还挺强,这么快就能发现贫道。” 见对方没有要动手的迹象,泪玲这才问道: “你是何人?” “贫道正玄门静安,来此找人。” 说着,道人饶有兴致的看向泪玲, “不知为何,贫道总觉得你这小猫有种熟悉感。可就是想不起我们何时见过。” 泪玲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一下。 没想到居然是这位找上门来,她都已经完成初步“改道”,这家伙居然还能有感应,实在是个危险人物。 正想再问其他,却见身边光华一闪,夜明出现在她身边,一把将其抱在怀里,做寻常撸猫状。 突然被这家伙保护起来,泪玲立即就感受到什么叫安全感。 果然,没事的时候,这家伙就是最大的危险。 有事的时候,这家伙能处理危险。 “道长,你怎么有暇来小神这里?” 夜明也不清楚这位突然来这里是干什么,心中有些警惕起来。 “正神有礼了,贫道前两天遇到一只恶鬼,将其擒下,同其讲道理时得知,有一纯阴之鬼在此,请问正神,可有此事?” 说这话的时候,静安道长虽然显得漫不经心,但从其笼在袖子里的一只手就知道,这位恐怕没有表面那么随意。 “我已知道长之意,请道长随我来。” 说着,转身引路在前,怀里抱着泪玲,不时将其毛发倒着捋。 不多时,便带静安道长来到老阴山外围的一处山坡上。 文小姐正在此将几个不知死活的鬼怪处理掉,见夜明带静安道长过来,有些好奇。 静安道长在见到文小姐之后,也是一脸震惊: “你是人?这长相,你和卢照阳小师叔是何关系?” “如道长所见,小女子的确是人,卢照阳是小女子兄长。” 文小姐冲静安道长微微行礼,如实说道。 “这......纯阳、纯阴......这卢家......” 作为亲眼见过卢照阳纯阳之体的人,静安道长一脸的震惊。 见他的表情,夜明暗自发笑,当时自己第一次知道此事,也是相当震惊。 现在看到别人这副表情,感觉很爽。 得知文小姐是人之后,静安道长的态度明显好了一大截,并表示文小姐是从未有过记载的活的纯阴之体修士,当即发出邀请,请文小姐加入正玄门。 但随即就被夜明一句“正玄门能教导纯阴之体吗”给问住了。 这,当然不行。 正玄门本身作为正道魁首门派,实力自是不容置疑。 可无论是纯阳之体还是纯阴之体,其“专业性”太强,正玄门也收不下。 所以才有之前卢照阳被转送去纯阳宫的事。 但文小姐的情况还不一样,因为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纯阴宫”之类的门派。 在此之前,大家都将纯阴之鬼当做清除对象的。 这一下,静安道长被难住,无话可说。 随后,文小姐表示自己不想去什么门派,只想留在这里,安心钻研修行之道。 对此,静安道长表示自己做不了主,需要回正玄门一趟,禀报此事,也会将文小姐的想法一并上报。 ...... 239祖靡杀官伪称王;狐仙瑶儿代城隍 这些事迟早都是要面对的,无论是夜明还是文小姐都显得很坦然。 反正事情要是兜不住,还能抬出杨鹿鸣来顶事。 送走静安道长后,泪玲不免有点忐忑。 “他好像有点儿怀疑我,要是正玄门再来其他人......” “怕什么,我们也是一直在进步的。 你要是还担心,下次再来人,你就出去清除邪祟,不要回来就好。” 见夜明胸有成竹的样子,泪玲不免觉得安心许多。 之后的一段时间,一切太平,一直到八月底,都无事发生。 静安道长又上门一次,这一次,他表示,正玄门那边同意文小姐继续留在这里修行,但是也嘱咐她,如无必要,不得轻易离开延化府。 毕竟,她可不能出事,尤其不能死。 否则化为纯阴之鬼,则又是一桩祸事。 另外,静安道长提了一嘴,自阴间鬼怪降世,清一门就已解除封山令,门中弟子已经在行走天下。 这个消息,显然是提醒夜明,要注意泪玲的问题。 之后其便离开了,现如今,他也很忙,要到处赶着去消灭鬼怪。 到这个时间,老阴山一带的房屋已经基本落成,最起码可以保证今年冬天,大家都有房子住,不会冻死。 但这只是老阴山这边,因为有白先生的带领,大家才能活的有希望。 再看其他地方,那些富贵人家,已经建好新房屋,有了住处。 可是普通受灾百姓,则没有那么好运,许多人到现在都是露宿街头的,能活到这时候,已经算是命大。 最近在平州各处受灾之地,兴起了许许多多的教派,什么“仙乡教”“梦神教”之类的教派,多不胜数。 这些全都是在百姓们最困难的时候出现的教派,他们往往只需要付出一点吃穿之物,就能获得大量的教众。 这些教派鱼龙混杂,成分十分复杂。 有的是地方豪强暗地里扶持起来,扩充势力的,有的是骗子组织起来,为自己牟利的,有的是有志之士为解救民生疾苦而组建的。 更有甚者,居然还有妖邪组建的,骗来百姓做教众,既能用以遮护自身,还能不时吃一些教众。 最近府城隍司正在为此事忧愁,大量百姓上当受骗,让本就处在生死线上的百姓们进一步滑入更深的深渊。 这天,因山川所阻的祖将军终于快到延化府,知府大人等闻言,都是高兴不已。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将这位给等到了。 这位祖将军就是乱世以来,自平州崛起的一位英豪,名为祖靡。 此人原是一位军中偏将,无甚声名,自董禄山造反以来,开始展现才能,领兵打仗之能相当强悍,在平州之中,当属前列。 本来他这样的人,应该可以在战场上发光发热,建功立业。 可是命不好,他遇到了吕庆绪...... 原本意气风发的祖将军,现在已经患上了严重的“恐吕症”。 严重到什么程度呢? 就连自己军中姓吕的兵士,都会被强令要求改姓。 在日常生活中,更是不能听到有人说与“吕”相关的字眼,谐音也不行! 这天,祖将军带着手下人马,来到延化府城外。 他坐在一辆战车上,怀里伏着一个娇媚柔弱的女子。 这女子自称瑶儿,是好心的祖将军在归来途中遇到的。 当时这女子家里的房子坍塌,家人被埋葬在其中,孤苦无依,甚是可怜。 祖将军哪儿能让这样的美人无家可归呢? 于是,就想给美人一个家。 这些时日,一直带在身边,要要让美人感受到家的温暖。 这不,成天忧心美人的祖将军,如今已经瘦了一圈。 当然,祖将军自己是不在乎的,为了这样的美人,别说只是瘦一点儿,就是死他也愿意啊! 刚到府城外,正打算进城,就忽然听到怀里的美人说头疼。 “美人,怎么头又痛了?快,我们进城,城里有最好的大夫。” 祖将军心疼美人,怕她出事。 那自称瑶儿的娇媚女子道: “将军,那些东西好丑啊,奴家看了犯恶心,一恶心就头痛。” 祖将军看向美人所指的“丑”东西,却是一堆贴在破烂城墙上的符箓。 符箓上画的虽然都是些常人看不懂的符号,但向来美观,绝对算不上丑。 可是既然美人说丑,那自然就是丑的。 祖将军二话不说,直接命人上去将那些符箓撕下来,一把火给烧掉。 瑶儿见此,喜笑颜开,说是不再头痛,又对着祖将军撒娇。 祖将军见此,差点儿把持不住。 但这到底是在路上,周围人太多,祖将军还是要脸的。 虽然没有彻底失控,但手上那是一点儿不老实,惹得美人不时娇嗔。 大军进城,一路上凡见到符箓法器之类,瑶儿就说自己头痛。 祖将军也不客气,在他看来,那些都是没用的东西,为了博美人一笑,全毁掉也没什么。 不多时,便见到在城内迎接的知府大人等。 按照胥国规矩,文官大武将半品,武将天生就低人一头。 知府大人等人也早就习惯武将对自己的恭敬,这次迎接祖将军,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谁知,这位祖将军却是“不懂规矩”,见了他们这么多大官,不说跪拜行礼,起码也是要参见一下子的。 这位却是连马车都不下,压根儿不正眼瞧这群文官。 这可刺痛知府大人等的脆弱心理,顿时呵斥祖将军。 祖将军大怒,旁边又有美人想看他的将军威风。 他不愿让美人看轻,直接让人将一众文官给暴打一顿。 一顿打之后,文官们这才明白一件事。 这个天下,变了。 文官,似乎已经压不住武将们。 本来事情都这里也差不多可以结束,毕竟祖将军还顶着朝廷大将的名头,也不好再做过分的事。 但知府大人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为自己被打而生气,扬言要告到知州大人处,要严惩祖将军。 在此期间,知府大人为了提高威胁性,特意把自己的名字给说出来了,李吕望。 听到这个“吕”字,祖将军被吓得下意识一抖,随后勃然大怒,直接让知府大人改名。 知府大人还从没受过这个气,更别说改名对于文官来说,那是莫大的侮辱,自不遵从。 祖将军见此,竟然直接让人将知府大人当街打死。 这还不算,其他的文官们也没逃过,大部分人被打的站都站不起来。 少部分硬骨头的,直接被打死。 这一下,事情闹大了,祖将军自己也有点慌,有点后悔这一时冲动的行为。 这时,瑶儿又在一旁煽风点火,鼓吹祖将军干脆趁着天下大乱,自立为王。 原本他是没这个心思的,可是在被美人一番煽动之后,怦然心动。 想着反正连皇帝都没了,自己手下有兵,干嘛听别人的,当即一拍大腿,决定,自立为王。 因在延化府称王,便自称延化王。 接着,就是命手下直接占领全延化府。 本就千疮百孔的延化府自然顶不住,原本的府兵们本来还想反抗一下,但架不住祖将军给地还给官。 大多都是苦出身的府兵们闻言,果断投了祖将军,几个领头人果然都得了官职,一个个高兴不已。 就这样,不到一天时间,延化府已然易主。 在延化府易主时,消息最灵通的卢员外提前带着许多金银财宝和家眷们逃出府城。 出城之后,一时没有地方去,最终决定先去投奔先前关系闹得有些僵的白先生。 毕竟,不管怎么说,自己和他父亲都是故交,且之前自己一直对他都很不错。 在卢员外逃走之后,祖将军开始在府中征兵,征粮,收税。 可惜,老百姓已经穷的叮当响,除了身上的皮包骨瘦肉,没一点儿有用的东西。 祖将军也不客气,直接向富人们征。 富人从来都是不交钱、不交粮、不交人的,自然不同意。 但祖将军可不管你同不同意,他都当了王,那他说的话就是“王法”, 谁敢反抗,就是忤逆“王法”。 直接派兵去抢,抢钱、抢粮、抢人。 富户们想要反抗,但面对掌握军队的祖将军,那是毫无抵抗力。 短短三天,在好几个大户被祖将军杀光全家之后,延化府的地主豪绅们,服了。 由赵家带头,全部臣服于“新王”。 祖将军见自己这么有“王霸之气”,也是大感意外,看来,自己真是有当王的潜质。 当晚和美人狎戏时,却听美人抱怨,说是看到城隍庙里的城隍塑像,觉得头疼、害怕,不想再见到那些东西。 这一次祖将军有点儿犹豫,他自己也是从小就拜城隍以及各路神仙佛祖菩萨过来的,心中对这些东西,还是很敬畏的。 让他拆城隍庙,有点下不了决心。 美人也不逼迫他,只是在哪儿自怨自艾,说什么心气不顺,容易得病,一得病,就会短命之类。 还说什么,要是自己死了,请大王另寻新欢,千万不要为她落泪之类。 这么善解人意的美人,让祖将军如何放得下? 当即再也不顾什么忌讳,亲自带兵,将城隍神像打碎,又在美人的建议下,将塑像头埋进茅厕。 庙里的神仙牌位,也一把火全部烧掉。 本来还想将城隍庙也烧掉,但美人却表示她是信“狐仙教”的,请大王将狐仙姑塑像、牌位等迎进城隍庙。 反正神像都拆了,也不在乎多迎一个神仙。 祖将军便命人按瑶儿所说,将城隍庙改为“狐仙庙”。 当晚,祖将军与美人狎戏之后,睡得很死,连身边美人离开都不知道。 神像被毁,塑像头被埋进茅厕,府城隍卢定昌大人,直接重伤,头痛欲裂。 一众阴差们也失了依托,身上的愿力一下子消掉大半。 好在老百姓们还是更信任城隍一些,不少人家里还摆的有塑像,在为他们提供着愿力,不至于一点儿力量也无。 众阴差现在在城外一座破庙中停留,围着头痛不已的卢定昌,神色黯然。 姚建东更是气愤道: “要不我舍了这条性命,前去杀了那蠢货。” 众阴差阻止道: “此事不成,那祖靡身上有煞气护体,又新生成一股王气,虽然很弱,只是伪王,可绝不是的我等可以对付的。” 姚建东闻言,气的一拳打在墙上。 这时,一个满是造作的娇媚女声响起: “呦呦呦~~诸位,这是怎么了,堂堂府城隍司,怎么落到这步田地? 啧啧,真是令人唏嘘啊!” ...... 240城隍舍命救阴差;父女相逢起隔阂 众阴差听到这声音,俱是大惊,看向外面,便见破庙门口,只穿着一件亵衣的瑶儿迈着步子缓缓走来。 一件亵衣,几乎遮不住什么,胴体几乎全部呈现在众人眼前。 只是众阴差都不是一般人,且他们看到的是此妖身上的浓重孽力,并不为其美色所惑。 满脸笑意的瑶儿满是魅惑的叹息一声: “哎~~怎么都是些不解风情的,整天陪着那个糙汉,我都有些无聊,本想在你们这儿找点儿乐子,没想到一个个都这样。” “妖女,就是你害的我等!?” 罚恶司司正呵斥道。 “哟呦呦,大人好大的官威,怎么,还以为自己是愿力加身的城隍正官? 现在,我狐仙一族,才是神官!” 瑶儿的面色变得有些凶厉,在其说话时,破庙周围出现一只又一只狐狸。 那些狐狸一个个带着满是恶意的目光看向众阴差,有几个狐狸更是直接化为人形,都是俊男美女的样貌。 “还是瑶儿小祖有办法,兵不血刃,就拿下城隍庙,我们才能如此轻松坐享其成啊!” 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掐着兰花指。 其他几个狐妖,也都一起恭维瑶儿,亦称其为“小祖”。 瑶儿对于群妖的恭维并不在意,只是用娇媚却冷漠的声音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请诸位阴差,赴黄泉!” 众狐妖闻言,一个个叫嚣着冲上去。 要是平常,这么一群狐妖,如何会是一群阴差的对手。 但这次不一样,众阴差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愿力,难以对抗一群狐妖。 只是阴差们绝境之下,悍不畏死,那怕可用愿力不多,也在死战不退。 狐妖们与之久战,气势反而被压制,明明是优势,却打的很“狼狈”。 瑶儿见一群狐妖都有点儿贪生怕死,不敢全力应战,有些生气,冷哼一声,亲自上前。 她的修为比其他狐妖高出一大截,轻易就打的众阴差难以招架,转眼间,就有三名阴差被打的魂飞魄散。 眼看众阴差都要遭殃,这时候,一直被护在最里面的卢定昌忽然站出,虽然还是一只手捂着头,状态不好,但是其气场却是极强。 瑶儿见此,目光微微一凝,对方的状态在发生变化,不由问道: “城隍大人,您这是......” 卢定昌的手轻轻从额头放了下来,吐了一口气道: “看来,有时候,做一些违规的事,也并不一定是坏事。” 其他阴差发现,此时的卢定昌,已经主动散去身上最后的愿力,不再受神像被毁的影响。 按理说没了愿力,他应该变得和普通鬼魂一样虚弱。 可事实是,并没有,卢定昌依旧很强,身上有明显的阴气法力波动。 “鬼修之法......” 姚建东喃喃念道。 万万没想到,一向最遵守规矩的城隍大人居然在修炼鬼修之法,而且,修为还不弱的样子。 这时候,众阴差耳边忽然响起卢定昌的声音。 “这是本官用最后愿力私传给你们的话,那些妖怪听不到。 听着,稍后本官会拖住所有狐妖,你们趁此机会,逃离这里。 去找他,他鬼点子多,一定会有办法。 记住,不要管我,这是本官最后一次,以城隍的身份命令你们。” 众阴差闻言,心中一惊,难道城隍大人要...... 还不待他们再想下去,卢定昌就已经动手。 他虽然有些修为,但都是这些年闲暇时修炼的,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强。 此时出手,用的是一门封妖之法,以自身为封印,短暂镇压诸妖。 随着卢定昌身上爆发出一股圆形能量,向四周扩散开来,瑶儿就意识到情况不对。 连忙对众狐妖喊道: “往后退......” 只可惜,她的反应到底慢了些,还是被这能量笼罩在里面。 其他狐妖更不用说,也被罩住。 一开始瑶儿被罩住还有些慌乱,可当发现这只是暂时封镇之后,又露出笑容,看向卢定昌。 “大人,你有这本事,为何不自己逃呢? 奴家又不会与你拼命,你要逃走,肯定没问题的。” “本官行事,岂是你这妖孽可以理解的!” 卢定昌呵斥瑶儿。 “好好好,您厉害,您行事奴家不理解,但这并不妨碍奴家送你下地狱!” 外面,众阴差见卢定昌暂时将群妖困住,也知道这时候不是什么婆婆妈妈,贻误时机的时候,众阴差果断逃离此地,往远处而去...... 等瑶儿等人再出来时,原地已经不见了卢定昌的影子。 知道阴差们已经逃远,瑶儿问身边的狐妖道: “这附近,可还有他们能去的藏身之所?” 有狐妖答道:“无外乎几个县城以及......老阴山那边。” 瑶儿闻言,微微皱眉: “我回去就让那糙汉将周边县城也全部占领。 至于老阴山...... 先不管他,我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别来惹我们。” ...... 经过一路艰辛跋涉,卢员外等人终于逃到老阴山附近。 在他们进入夜明辖区范围时,就已经被发现。 这位有些特殊,夜明不好做什么,只是告知文小姐。 文小姐听后,也是一阵沉默。 “看看白先生怎么说吧,我只会保他性命。” 卢员外对她这个女儿有多不在意,她再清楚不过,但此时父亲落难,她这个做女儿的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见她这么说,夜明也没意见,还是上去观察卢员外一行,尤其注意卢员外。 这个已经七十五岁的老头,看去还很健康,即便是这一路的惊吓与劳顿,也没有使其染病,精神很正常。 看到这里,夜明就有点察觉这位不一样。 再加上从未听闻卢员外患病,这就更有意思。 若是算上其不可思议的幼子幼女,那这人真是...... 对了,还有城隍大人卢定昌,就是卢家祖先。 有些事一旦细究,就会觉得很有意思。 按理说,如此多不可思议之事聚在一起,这位卢员外肯定也会很不凡。 可是根据夜明的观察,这位除了身体一直很健康,几乎没有其他特别。 无论是气运还是福缘,一切正常。 卢员外一行历经辛苦,总算是见到白先生。 对于他们的遭遇,白先生也是叹息,并没有计较两人之前闹的些许不愉快,将一群人安顿下来。 只不过在这里,可没有什么老爷府邸。 卢员外等人来了,也要和其他百姓一样,住联排房。 一开始这群人中的夫人、少爷、小姐之类还不习惯,嫌弃简陋。 白先生也不惯着,嫌弃简陋,自己盖合意的去。 这下这群人闭嘴了,随后,有人记起来,这“夜明将军祠”就是卢员外捐资盖的,那现在他们暂住祠堂里,总该没问题吧? 这事还真不好拒绝,住是能住,就是住不下那么多人。 最终只有卢员外和几个夫人住进去,其他人还是得住外面。 夜明倒是不反对这住法,正好可以好好研究一下这位卢员外。 之后,有人认出在村里巡查的绿衣,见到她这才让卢员外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在此。 逃难在外的人,见到亲人,难免想见一见,虽然卢员外一向不喜女儿,甚至都不让女儿随自己的姓。 绿衣将卢员外想见女儿的想法告知文小姐。 得知父亲想见自己,文小姐难免有些激动。 她已经好几年没见过父亲,上次见面,还是小时候。 虽然一直觉得父亲对自己不好,但事到临头,心中不免又抱起希望。 文小姐整理好仪容,有些忐忑的去见卢员外。 夜明跟随在她身旁,当然,他是隐身的,别人看不到。 毕竟他是众人的神仙,神仙必须要保持神秘,要是掉了这层神秘的面纱,那在人心中的威仪会消退。 因此,他可以用金甲神人的法身出现在众人梦里,却不会在现实中与之相见。 卢员外见到女儿,也是有些惊讶。 印象中,自己的小女儿一直体弱多病,没想到这次相见,不但没有病,还出落的亭亭玉立。 问了一下年龄,才知这小女儿已经到及笄之年。 随后卢员外便打算安排自己小女儿的婚事,他打算让文小姐给白先生作妾。 在他看来,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先和白先生打好关系,将自己女儿嫁给他无疑是很好的选择。 文小姐听后,果断开口反对。 卢员外闻言,有些愠怒,认为儿女婚事,由他这个父亲做主,乃是天经地义。 但文小姐也是有性格的,反正父亲以前都不管她,现在也别想管她,坚决反对,卢员外有父亲的架子,却已经没有惩治文小姐的本钱,只能是生气,用孝道压人。 但文小姐也不服气,表示自己姓文,不姓卢,和他不是一家人。 这可把卢员外气坏了,父女俩大吵起来。 这么一来,两人的关系直接闹僵。 白先生听说此事后,委婉的批评了卢员外,并拒绝此事。 他现在一心都是民生,睁眼闭眼要管许多事,什么儿女情长,都是负累。 卢员外闹得两头不是人,也只能生闷气。 要是一般老人这么被两头气,肯定要气出病来。 但卢员外不一样,他没事,不但没事,就是村人平时吃的野菜小麦糊糊,一顿也能吃三大碗,比年轻人都能吃。 当然,白先生也不会允许他们白吃。 要么出力,帮大家一起干活,要么出钱,拿钱买。 卢员外和夫人、公子、小姐们自然是拿钱买,其他下人们,则跟着一起干活。 文小姐在父亲哪儿受了气,回到小院中,坐在床榻上捂着脸哭。 夜明默默守在一边,绿衣拉着她的手,在不断安慰。 绿衣有点自责,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还不如不见呢! 夜明没说什么,对于卢员外的行为,感觉也没问题。 因为当今世道就是这样,儿女的一切,都是由父母做主。 卢员外的表现只能说是当今世上大部分父亲的表现,对于这种事,到底是对是错,夜明不清楚,他只是在拙劣模仿人类的行为而已。 只是这一次,卢员外的行为,让他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毕竟他没有人类的感情,但那种微妙的膈应,还是令他对卢员外,有了那么一点儿偏见。 于是,从这天以后,卢员外总会小小的倒点儿霉。 什么吃饭吃到石子咯到牙,喝水被抢到,下雨漏水,刚好漏到他的床头之类。 还有床中间不知被谁洒的水,让人误以为是他尿床。 ...... 241阴差求救寻正神;其人之道还其身 这天晚上,夜明正和心情好些的文小姐在小院对弈,忽然眉头一跳,看向远处。 “又是谁来了?” 文小姐早就习惯他这样的表现。 “怎么一次来这么多?我又犯了什么事儿?除了城隍大人,几乎全在往这边来,难道我暴露了?” 夜明有点儿怀疑人生,他感觉自己伪装的很好,这次怎么这么多府城隍司的阴差一起过来? “不管如何,我会和你一起。” 文小姐说着,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夜明则是仔细感应一下之后,忽然乐了。 “他们的愿力变得好弱,比普通鬼魂也强不到哪儿去,这是遭遇什么危险对手被打的?” 见夜明幸灾乐祸的模样,文小姐知道情况并没有想的那么糟。 “走,一起去看看。” 某神明起身,一脸坏笑。 不多时,便见府城隍司的一群阴差们来到原老张村祠堂外。 看起来颇有些难民味道。 某神明装作看不出来,从祠堂里出来,一脸笑意的热情迎上去: “哎呀,各位大人,怎么想到集体到我这儿小地方做客啊! 小神倍感荣幸,蓬荜生辉啊,来来来,快请进,快请假。” 夜明的热情令一众阴差非常尴尬,这事,怎么说呢...... 别人不好开口,姚建东这个不懂人情世故,不讲氛围的就发挥作用了。 他也不绕弯子,直接道: “有妖孽蛊惑一个蠢货,占据城隍庙,害死城隍大人......” 本来还想再膈应一下他们的,但见人家都直接说明,那夜明也不好再继续给人伤口上撒盐,便正经起来,询问事情缘由。 得知经过后,夜明大笑不已。 众阴差见他大笑,不由皱眉。 赏善司副手李拓说道: “夜正神,就算你对府城隍司心怀不满,也请不要如此过分。” “没有,没有不满,我是笑你们傻!明明轻易就能解决的事,被你们弄成这个样子,丢不丢人?” 夜明对这些家伙发出无情嘲讽。 “轻易解决?说得轻松,你有办法,倒是说出来啊!” 姚建东皱眉,他一时没想到什么可以轻易解决的办法。 “哎~~你们呀,太固执,太死板,太迂腐!” 夜明说着,伸个懒腰, “算了,看在大家同僚一场的份上,我就帮你们一把。” 众阴差见夜明这么胸有成竹,都是好奇,不知他有什么办法,纷纷开口询问他。 但某位神明只是笑而不语,表示到时候他们就知道了。 安排一群阴差在祠堂中住下之后,夜明只带着罚恶司司正严奎和姚建东两人再去府城。 众阴差本以为他还会带上青衣真人和义妖泪玲的,谁知他就这么去,实在弄不清状况。 另外说一句,由于泪玲灰猫变成白猫,野猫变家猫的原因,无论形貌还是气质,都与之前迥异,阴差们认不出她就是曾经被通缉抓捕过的野猫妖女。 姚建东的疑心病,无论何时都有,一路上都很怀疑夜明能不能对付那妖女。 尤其他和司正严奎都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情况下,他不认为这位的修为,能打赢那么多狐妖。 就这样,一路到了府城,夜明没有急着行动,而是在一处随时会垮塌的危楼中等待。 不多时,孩童模样的猪角白腹鬼出现在此。 他之前一直跟着张志等人,上次地魔兽吞吃众鬼时,由于他属于天地不管的精怪,并没有被吞吃。 这一次,夜明需要用上他,便安排他先一步到府城来。 此时姚建东才知道,原来这位提前就安排了手段。 只是这猪角白腹鬼修为着实一般,姚建东完全不知道这位的作用是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了。 猪角白腹鬼是用来让食物变质的。 夜明带着他们直接来到祖靡的后厨,让猪角白腹鬼将这里的食物,都变成表面没问题,实际变质的食物。 姚建东二人见此,都是不明所以。 这看上去和小孩子恶作剧一样的手法,能有什么用? 夜明也不解释,只是等着午饭时间。 很快,中午时,祖靡正和一群美人一起用餐。 这还是瑶儿的建议,说只有自己陪着,未免单调,又帮这位“延化王”物色了一堆美女。 眼见美人既美丽体贴不善妒,还如此懂自己的心,祖将军的心都快化了,眼里都是瑶儿。 午餐过后,大家都没事,只有我们的“延化王”出了问题。 他肚子疼,有点儿拉肚子的感觉。 只是美人在侧,有点儿拉不下脸面,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还是去茅房处理问题去。 瑶儿也没在意这种小事,去茅房而已,人类每天都会去。 但她不知道,祖靡刚上完茅房,一出来就遇到一个满脸嫌弃看着他的少年。 见这少年俊朗非凡,貌似神人,祖靡有些奇怪。 还不待他开口,就听少年说道: “你将见到真实。” 说完这句令祖靡感到莫名其妙的话之后,那少年就突兀的消失不见。 祖靡甚觉奇异,觉得可能遇上什么奇怪东西,便打算去和美人说一下。 刚回到前厅,就见到一个丑妇穿着和美人一样的衣服,坐在美人的位置上。 祖靡正自疑惑这是哪里来的丑妇,为何出现在此时,却见那丑妇站起身来,冲自己笑道: “大王,您总算回来了,奴家等你等的好心焦啊!” “丑妇,你是何人,我家美人呢?” 那丑妇一愣,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大王,是奴家呀,大王不认得奴家了吗?” “奴你妈个头,你是哪里来的丑八怪?将我的美人藏到何处了?” 祖靡大怒,觉得眼前的丑妇有问题,可能是个妖人。 丑妇自然就是瑶儿,见祖靡如此表现,神色一动,看向周围,用妖怪密语说道: “不知是哪位同道在此,如此戏耍于瑶儿?” 可惜,一连问上五遍,也不见任何回应。 瑶儿见此,对着祖靡吹一口气,想将其魅惑住再说。 谁知,祖靡并没有被魅惑,见她举动,还以为是丑妇索吻,顿时被恶心的够呛。 暴脾气的祖靡,直接拔刀便来砍瑶儿。 瑶儿一惊,赶忙躲过。 祖靡身上有煞气,刀也是战场上杀过人的,杀气很重,可以杀伤妖怪。 她可不想被砍到,连连躲避。 祖靡见这丑妇还敢躲,怒意更甚,直接张弓搭箭,就要射死瑶儿。 这一下惊动外面的守卫,一群人冲进来,发现自家大王要射死一个丑妇,觉得奇怪,但也没有阻止。 瑶儿向众人解释,自己是瑶儿。 可惜,在众人眼里,她就是一个难看、恶心的丑妇。 这一下,瑶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本来以为是祖靡被人施法,错认自己。 现在看来,被施法的,分明是自己! 只是瑶儿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对方是如何对自己施的法。 不断检视自身,瑶儿没有发现被施法的痕迹。 这就有些恐怖,令她心中恐惧,不知是惹上哪位高人。 随后,又用妖族密语询问,但没有得到回应。 此时祖靡已经连续射出四箭,皆是不中。 这就让他脸上相当挂不住,直接命人上前去抓那丑妇,打算绑在柱子上,再射死。 这时候,瑶儿自然不可能让人抓住,否则必定会被暗中的那位给害死。 知道再留在此处已经无用,直接翻墙跑走。 暗中见此的姚建东和严奎都是一愣。 “你就用幻术把她赶走了?” 夜明笑道:“不止,好戏还在后面呢!” 祖靡失了美人,很是伤心,当晚又梦到美人梦中前来。 美人告知,自己已经被信奉的狐仙接走,从此都会常伴狐仙身边,再不会回来。 祖靡问美人如何才能回来。 美人只是垂泪,告知,被狐仙选中,就无法回来。 祖靡闻言大怒,当即起床,带着一队人,去到原城隍庙,现狐仙庙。 到了庙里,直接指着狐仙神像,让其将美人还回来。 此时瑶儿正和一群狐妖都躲在神像中。 她想出去,但又不好出去,因为她不知自己在别人眼中,还是不是丑妇的形象。 祖靡骂了半天,不见狐仙还自己美人,勃然大怒,直接命人砸了狐仙神像,将狐仙头也扔进茅厕里。 这一下,瑶儿等狐妖顿时就失了民众怨气的采集渠道。 它们这些妖怪塑像,都是采集怨气,而不是愿力。 怨气和愿力不同,并不会与阴差绑定的很死,怨气谁都能用。 也因此,即便神像被扔进茅厕,也不会对本体有影响。 话虽如此,这一下子,瑶儿等狐妖的努力,全都白费。 砸了神像的祖靡愤愤然而去,结果后半夜又梦到美人梦中前来。 美人表示,因大王砸了神像,惹怒狐仙,狐仙狠狠地惩罚了她,并要大王下跪认错,再送一百侍者,才肯罢休。 这祖靡如何忍得了? 自己的美人被人虐待,其还想让自己下跪,真是活得不耐烦! 起床后,直接全城下达杀狐令,要求杀光附近所有狐狸。 并且,那些信“狐仙教”的,也要一并收拾。 姚建东、严奎二人全程见证某位神仙施为。 “你这也太不讲究了,竟然如此愚弄凡人。” 严奎有点儿不太同意夜明的做法。 “所以说你们固执、迂腐。 妖怪都能蛊惑凡人,为什么神仙不行。 反正凡人都是被蛊惑的命,那谁蛊惑不是蛊惑? 妖怪蛊惑凡人,是为了害人,神仙蛊惑凡人,是为了救人! 你说,这样的蛊惑,还叫蛊惑吗? 这叫教化,懂吗,这是在亲自显化神迹,教化凡人!” 某位正神理直气壮的说道。 严奎听着他的说法,有些太不认同,可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可我总感觉,这是歪理。” 姚建东肯定道: “他这就是歪理。” “什么话,你们就说,我是不是轻轻松松就赶跑了这群妖孽? 是不是让被蛊惑的人反过来针对这些妖孽?” “是做到了,但是......” “没什么但是的,就这样,妖女已经被赶跑,你们可以托梦给所有人,让他们再恢复城隍庙。” “哎~~~好吧。” ...... 242正神伏狐现丽娘;初识有苏谈赎金 瑶儿等一群狐妖被赶出城之后,躲在一片树林里。 那阴柔男子模样的狐妖满面忧愁道: “小祖,咱们这是得罪了什么高人,弄成现在这般田地。” 另一个狐妖女子也是叹息: “刚才有好几个族人被猎人给射死,样子好惨啊!” 其他狐狸也是纷纷感叹,不少狐狸心生恐惧。 “小祖,要不我们逃吧,彻底离开这里。 反正天下这么大,咱们再换一个地方继续就好了。” 面对众狐妖的退缩,瑶儿娇媚的声音中带着怒意道: “岂有此理,这趟从家里出来,我可是夸口要混出个名堂再回去的。 这才第一个目标地点,就遇到这种事。 这次要是退缩了,以后是不是遇到一点儿困难就要跑啊!” 被瑶儿训斥,众妖不敢开口,皆是低头,唯唯诺诺的样子。 有一个年龄很小的小狐妖说道: “可是小祖,出手捉弄你的那个高人那么厉害,连面都不露就把我们折腾的这么惨,我们哪里是他的对手啊!” 闻言,瑶儿抬起下巴,从酥胸中摸出一个锦囊一样的袋子。 “怕什么,我这次出来,特意带了‘千狐噬魂阵’,只要布好阵,将那家伙引到阵中,必能将之杀死!” 说着,直接取出锦囊里的阵旗,分发给众狐妖: “现在,都给我去布阵,稍后我亲自去引那家伙入阵,让他知道厉害!” 众狐妖见“小祖”还有后手,兴奋不已,拿着阵旗,就下去布置。 许久之后,瑶儿有些等的不耐烦,娇媚的声音中透着一些不耐烦: “怎么这么久,布个阵而已,还没好吗?” 听到她的催促,有几只狐妖低着头,一副犯错的样子走过来。 瑶儿见此,觉得奇怪,不知怎么回事,便开口询问: “怎么回事?出事了?” “那个,小祖,阵旗还有备用的吗?” “备用?这阵旗都是一套的,哪儿有备用的说法。” 说到这儿,瑶儿媚态的目光里有些吃惊,更兼愤怒, “你们不会是......” “小祖,对不起,我们真不是故意的,那阵旗明明就在哪儿,可是一转眼就丢了。 我们在四下找遍了,就是找不到......” 几个狐妖七嘴八舌的解释,越说越心虚。 阵旗这东西,丢一个,阵法就难以启动。 瑶儿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事,都能被这群家伙搞砸,甚是气愤。 随着他们来到阵旗丢失的地方,寻找许久,也不见踪影。 “完了,阵旗真的丢了......” 有只狐狸说着,看向另外几只狐狸,大家都怕小祖发火。 瑶儿也是生气,抓着几个狐狸就是一顿暴打。 真的是恨铁不成钢,这群家伙实在太逊了,这么一件小事都办不好,气死个人。 “呦呦呦,这么大脾气,怎么还打起自己手下来了?” 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众狐妖闻声看去。 便见一个状若神明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根小小旗子在把玩。 “是丢的那面阵旗!” 有狐妖惊呼道。 “不用你说,大家都看到了。” 阴柔男子模样的狐狸说道。 瑶儿见眼前之人突兀出现,自己居然一点儿没有察觉到,心中一惊,面上则是媚态十足的说道: “这位公子,不知从而而来,找瑶儿有什么事吗?” 对面少年闻言,笑道: “你这丑妇,莫要惺惺作态。” 听到“丑妇”这个称呼,瑶儿的面色一下子严肃起来,同时,有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你,是你,就是你在暗中出手?” “我,是我,就是我在暗中出手。” 这少年模样的神人,自然就是夜明,此时还在故意模仿对方说话。 在打发姚建东他们去托梦,重新立城隍庙时,他就已经独自出城,找到这群狐妖的藏身之处。 取走一面阵旗,不过是兴之所至。 众狐妖得知他就是害的他们被赶出城的罪魁祸首,都是大惊失色。 瑶儿娇媚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恐惧: “你,你想做什么?” “这个嘛,还没想好,不过天快凉了,可以先做几件狐皮裘穿穿,你觉得如何?” 瑶儿闻言大惧,但她也是有几分骨气的,往前一步,口中吐出粉红烟气,手中出现一根簪子,对夜明发动攻击。 其居然选择先下手为强。 只是这并无用处,只见对方手一抬,一道光明熠熠的神光落下,便将簪子扫的掉落在地。 瑶儿再想控制,却发现已经被对方切断联系。 至于她吐出的粉色烟气,更是无用,还没接近对方,就自动消散掉。 簪子被落,瑶儿又伸手摸进酥胸之间,再取出一支簪花。 可惜还是无用,都是被对手一扫就落地。 瑶儿还不放弃,不断伸手从酥胸中摸出东西来。 大多都是女子饰品类的宝物,有没有威力先不说,至少每一件都很美观。 很快,地上就掉下一堆各种饰品,都很精致、美观。 “啧啧,看不出来,你还挺富有。” 夜明感叹,这么多宝物,要是换成那种大杀伤性的,今天还真要费一番功夫。 只不过眼前这位,虽然富有,但这些宝物,着实有些华而不实。 “快点,还有多少宝物,都拿出来给我看看。” 被夜明这么小觑,瑶儿也是火气上头,不断取出宝物,发动毫无意义的攻击。 周围其他的狐妖见形势已经很明显,他们中最强的小祖都不是这人的对手,都是惊恐,不少胆小的,直接抛下同伴逃走。 剩下的几个,还算是讲点义气的。 “不行,我们要帮小祖!” 那个阴柔男子模样的狐狸说着,当先冲向夜明。 其他几个狐妖见此,也一起冲过来。 但这毫无用处,一群狐狸被夜明随手一扫,就全被放翻。 瑶儿见到狐狸们被打倒在地,有些急,再取出大量宝物来,不断对夜明发动攻击。 直到最后一件宝物被扫落,也没能伤到对手一丝一毫。 接着,便见对面那个家伙一掌过来,将她按在地上,再动弹不得。 “你,你到底是谁?” 瑶儿很不甘的问着,声音中都带着点儿颤抖,再没有那种娇媚感。 夜明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悠哉的说道: “阁下,别怪我没提醒你,再不出来,我可就真下手了。” 瑶儿闻言一愣,不知他在同谁说话,这里应该再没有别人才对。 但下一刻,便见不远处的树顶上一道光华闪过,一个衣着端正的宫装女子出现在那里。 见到那女子,瑶儿一脸惊讶,下意识喊道: “丽娘姐姐。” 那女子看了瑶儿一眼后,对夜明万福一礼道: “小女子黛眉山狐族,胡丽娘,见过尊驾。” “黛眉山?狐族哪一脉的?” 夜明好奇问道。 “有苏一脉。” 胡丽娘答道。 世间对于狐族的描述很多,尤其是市井话本中,狐族可谓是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什么狐狸报恩、报仇,人狐恋之类的故事,多不胜数。 夜明也是深受熏陶,对于狐族也做过简单了解。 世上狐妖极多,一部分是山间野狐修炼成精,此类组成复杂,在此不做详述。 另一部分,就是有出身地位的。 狐族分为四大族系,也就是四脉。 分别为青丘、涂山、有苏、纯狐。 青丘正统,与人族交好,为狐族正统之属,族内风气较正。 涂山痴情,亦与人交好,涂山狐忠贞不二,是痴情派代表。 有苏放荡,其放浪形骸,多以美色娱人坏事,然亦有贤良之辈,可佐大事。 纯狐不纯,此类性情多变,时而助人,时而害人,无有准性。 听闻其是以美色惑人出名的有苏一脉,夜明笑指着瑶儿道: “她在此害人不浅,更是杀害城隍,不知姑娘要如何交代?” 胡丽娘闻言皱眉,没有急着回答。 瑶儿赶紧说道: “我没有杀城隍,他是被自己的封妖之法牵连才魂飞魄散的。” “哦,是吗,那我现在一刀杀了你,杀你的是刀,不是我,想来你这位姐姐也说不出什么吧?” 夜明笑着说道,很随意的样子。 瑶儿吓了一跳,连连摇头,她虽然有胆气,但到底还没有看破生死,并不想死。 “瑶儿是我妹妹,也是黛眉山狐族老祖之女,尊驾杀她的话,于人妖两族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 “这么说,杀了她,人妖两族就会开战?” 夜明摸摸下巴问道。 胡丽娘道:“会起冲突。” 听对方这么说,夜明怦然心动。 杀了这小狐狸,就能引起人妖大战? 那再好不过,人妖大战,关他一个魔头什么事? 见夜明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胡丽娘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位好像真打算动手的样子。 难道是这位性子刚烈,听不得威胁? 做出如此猜测的胡丽娘立即放软态度道: “尊驾慢来,还请尊驾息怒,我族愿意赔偿,赎回小妹。” “赔偿......” 这个好像也不错。 “不知你们有什么可赔偿的?” 胡丽娘还没说话,求生心切的瑶儿就立马娇媚无比的说道: “奴家可以陪侍你左右,一年,不,十年。” “一边儿去,长得丑想得美!” 夜明面色一沉,训斥瑶儿。 被人这么说丑,瑶儿感觉自尊心受到严重践踏。 但小命握在别人手里,她也不敢反驳。 胡丽娘见夜明果断拒绝瑶儿,就知道这位不好应付。 对于有苏一脉来说,能用美色解决的事,那就不叫事,但现在看来,需要真付出代价才行。 “不知尊驾想要什么?” “空中火、玉芭蕉、他山石......” 夜明哗啦啦报了一大堆东西出来。 其实他更需要魔道材料,只是那要是说出来,岂不是不打自招? 因此只能选择一些正道物品和通用材料。 “其他都好说,唯独这‘空中火’乃是正道之火,我等妖类,不好接触。” “这是你们的问题,对了,‘空中火’我要带有特殊气运的那种,一般的我不要。” “尊驾的要求未免过分。” “过分吗?那对不起啊,我给你道歉,再送你一件狐皮大衣当做赔礼如何?” “......尊驾的条件,我们答应了。” ...... 243瑶儿试药活遭罪;平定伪王新城隍 谈妥了条件,夜明笑道: “那好,姑娘什么时候将东西都带来,再什么时候领回她。 在此之前,便让瑶儿姑娘在我处听用。” “尊驾总该告诉我你是谁,也好方便日后联络。” “在下不过老阴山一小小土地。” 瑶儿闻听此言,有些惊讶: “你就是老阴山的那个土地?难怪你会来找我。” 之前阴间鬼怪在老阴山吃了大亏,许多鬼怪离开后,都在说此事。 它们这些妖怪虽然不与鬼怪一伙儿,但也知道一些情况。 这也是她之前为什么不想去老阴山找麻烦的原因,没想到对方居然先找了过来。 最关键的是,对方离开老阴山之后,居然还有这么强的修为,着实在她意料之外。 毕竟,之前那些鬼怪都没见过夜明使用法力,不知道也正常。 知道夜明跟脚之后,胡丽娘也不多言,就此离去。 “哎,还是有背景的好,一条命当两条。 要是一般妖怪,现在已经变成狐皮裘,被拿去贩卖了。” 夜明笑着感叹一句,伸手一提,用法力将瑶儿提起来。 翻手取出一颗白亮亮的药丸,看起来就像是灵丹妙药。 “来,叔叔给你颗糖吃。” 不用说,这一看就不会是好东西,大概率是用来控制自己的。 但瑶儿此时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吃下。 见她吃下,夜明收了法力,放她自由。 狐狸生性多疑,见夜明这样轻松放开自己,瑶儿反倒疑心那丹丸的效用。 这些正道人氏,一向不屑于用下三滥的手段控制别人。 这种事一般都是邪魔外道之人才会做的。 对方是一方土地,那肯定是有德之人,这样的人,很可能只是吓唬自己,不让自己逃跑而已。 说不定,自己吃的就是一颗补药,而不是什么毒药。 抱着这样的想法,瑶儿决定相信一回正道之神的人品。 打定了主意之后,趁着夜明招手将先前落在地上的一堆饰品收过去时,瑶儿一转身,化为一道妖风,就要逃走。 但妖风刚一形成,还没跑出去,就忽的一顿,再次化为瑶儿的样子,直接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这一刻,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被撕裂,恐怖的疼痛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想求饶都没机会,只能目光满是哀求的看向夜明。 夜明对其哀求视若无睹,直到其快晕过去时,才忽的感觉那种痛苦如潮水般消散。 “啧啧,小调皮,还非要验验货,还怕叔叔骗你,给你吃假货不成?” 某人满是玩味儿的笑着。 瑶儿侧躺在地上,大口吸气,万万没想到,神明的高尚品格,居然是虚假的。 这做法,和那些邪魔外道有什么区别? 如果正是正经的神,可能不会做,但夜明可不是。 他给瑶儿吃下的,是经过伪装的魔气丸,里面是他的魔气。 只要他想,意念一动,就能让瑶儿当场去世。 “好了,你就带着你的手下,在这里呆着,有需要的时候,我自会通知你。” “等一下,你都不留一个联络方式,到时我怎么知道需要我做事。” “到时你会肚子痛,哪个方向痛,就是要你去哪个方向。” “......这,能换一种方式吗?” “可以啊,还可以换心肝脾肺肾痛、阑尾痛、大肠痛、小肠痛、十二指肠痛...... 你可以自由选择,我很尊重别人意见的。” “......” 搞定瑶儿的事之后,夜明悠哉回去。 这回得了一大堆精美首饰,还都是宝物,相信文小姐她们会喜欢的。 没有女人可以拒绝这些东西。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些东西的脂粉气太重了些。 由于瑶儿是从酥胸中取出的,还带着些特殊香味儿。 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特意找到一处山泉,仔仔细细的清洗一遍,确认再没有任何气味之后,这才满意。 府城之事,已经算是尘埃落定。 相信府城隍司很快就会重新立起来,不过是换个城隍而已。 夜明回到小院,将那些首饰全都拿出来,展示给几个女孩子。 然后,他就被一群人凝视了,包括宝贝闺女麦穗。 “老实交代,你这又是从哪儿坑蒙拐骗来的?” 绿衣直接质问某人。 “我保证,这绝不是坑蒙拐骗来的。” 夜明实话实说,这真不是坑蒙拐骗来的。 简单交代瑶儿之事后,才算过关。 只是文小姐和绿衣听说是个浪荡妖怪的东西后,都很抗拒,不要,再好看也不要。 麦穗从来都是喜欢男孩子打扮,也不用这些东西,她也不要。 泪玲其实很想要的,可其他人都没要,她也不好意思不合群,只能被动“高风亮节”表示自己只是一只猫,不喜欢这些。 “算了,既然你们都不要,那我回头找个道观,请人给融了,重铸成一件宝物。” 听夜明这么说,泪玲很想说“其实你可以私下给我的”,但又拉不下脸来,只能装作同意的样子。 本来以为这事就没后续了,谁知,第二天泪玲在树上认真巡逻,顺便睡个觉时,意外“捡到”一个她昨天偷偷瞄了好几眼的簪子。 见到这簪子,泪玲对着空气翻个白眼,美滋滋的收起来,蹦蹦跳跳的巡逻去,竟没有再顺便睡觉。 本来以为要不了几天,暂时住在自家祠堂的阴差们就可以复位,没想到事情却出现意外。 严奎、姚建东他们在给其他人托梦时,一切正常。 可有一个人是绕不开的,那就是祖靡。 毕竟没有他点头,城隍庙可立不起来。 结果,在两人托梦时,却遭到祖靡大骂。 不但大骂他们,还直接命人将城隍庙彻底推倒,使之成为一片废墟。 如此,事情不但没成,还更加恶化。 更麻烦的是,由于本就残破的府城中现在没了符箓法器及城隍阴差的镇守,如今城中妖邪遍地,鬼怪丛生,每天都有人死于非命。 偏偏祖靡自己身上气运加上煞气很强,妖邪们不敢侵害,就可劲儿祸害别人。 偏偏祖靡现在心态爆炸,根本不管他人死活,只是一个劲儿的搜罗美女。 可人间美女如何比得上妖怪按照人心欲望所化的美女诱人,祖靡没找到中意的美女,就开始对周边各县下手。 由于他要享受,还要养军队,所以不但美女,其他钱粮等一切财货,全都抢。 于是乎,这个自封的“延化王”就成为延化府最大的强盗,还是官方强盗! 百姓们受不了他的压迫,奋起反抗。 可是一群拿柴刀、扁担的百姓,如何是一群长枪劲弩、披甲执锐的军兵对手? 反抗遭到了血腥的镇压,且还是连坐制。 一人反抗,全村升天。 这样的做法,起初确实能镇住百姓们。 但当压迫再继续变强,就再也行不通,更多的百姓开始反抗...... 祖靡大怒,不断让人屠杀反抗者,整个延化府都处在一片混乱中。 此时他这边自立为王的消息,还因山川道阻,没有送到州府衙门。 延化府的百姓们似乎没有希望...... 有许多人开始逃难,往哪儿去呢? 去老阴山找白先生! 听说以往逃难的人,只要见到白先生,就能活下来。 在许多人心中,白先生就和无所不能的神仙一样,只要见到他,就一定能活命。 白先生很快也得悉此事,不管怎么说,这事他都必须要管。 当即开始组织百姓们,准备消灭祖靡大军。 不是他不愿让百姓们到老阴山去避难,而是老阴山的人口容量已经到极限,再多人去,就只有饿死一条路。 因此,现在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除掉让他们活不下去的人。 很快,百姓们在白先生的带领下,组成一支农民军队。 这支军队由庞渊、张志等人带领,原老阴山民兵们成为骨干,担任各小队长之类,组成完整的建制。 虽然农民军武器装备不如对手,可胜在人多,同时,有白先生的无形威势在,众人信心十足。 那边祖靡听说是白先生带队后,仍是不屑一顾。 在他看来,白先生之前打的仗,都是小打小闹,面对自己,那是毫无胜算。 由于现在的延化府,城墙略等于无,祖靡干脆不守城,带兵出城,在城外与之决战。 按理来说,这样的战斗,双方打的军旗,那肯定是各自统帅的姓氏。 比如祖靡的军队,就打的是“祖”字旗。 但白先生这支军队不一样,一半举“白”字旗,一半举“吕”字旗。 当然,这个“吕”,其实是指张志一伙的一个吕姓军官。 本来这人是没资格打出自己姓氏旗的,但白先生知道祖靡屡次败于吕庆绪之手后,就想到了这个方法。 别说,这一招相当管用。 不但祖靡被吓了一跳,他麾下的那些军士,也吓了一跳。 他们都是被吕庆绪杀破胆的,此时见到“吕”字旗,那怕明知不是吕庆绪,也天然畏惧三分。 随后大战开始,然后,先前投降祖靡的府兵果断反叛,倒戈一击,痛击祖靡军队。 没办法,对手是白先生啊! 他们对白先生相当敬畏,算是某种“恐白症”。 在农民军和倒戈府兵的双重打击之下,祖靡的部队几乎是一触即溃,毫无抵抗之力。 此一战,祖靡被流矢射中膝盖,当场去世。 自此,白先生带领农民军,收复延化府。 事后,白先生没有留在延化府,而是继续回老阴山。 延化府知府一职,暂时由“荣归故里”的卢员外担任。 城中各大家族听闻此事,都是热泪盈眶,感觉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卢员外深知城内鬼祟必须要尽快清除,当下立即着人重修城隍庙。 只是出了个问题,原城隍的塑像,只要一摆上,就会直接裂开。 连续三次,都是如此。 有道人除妖之余,经过此地,其告知,原城隍已经陨殁,需得新换城隍才可。 新换城隍,有不少可选,历史上许多有名的大德贤士都可以担任。 卢员外经过一番考虑之后,决定新任城隍的人选是: 夜明将军! ...... 244九月重阳城隍即位;神明显灵惩治泼皮 这可不是随意胡乱做的决定,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 从卢员外视角来看,自己捐资修建“夜明将军祠”这是有香火情在的。 落难时又刚好住在“夜明将军祠”,这是缘分。 抛开一些倒霉的小事不谈,在这期间,没有任何邪祟捣乱。 可见,“夜明将军”很灵,且在整个延化府,其都有很好的群众基础,大家基本都听说过。 还有一点,如今正值乱世,如果选历史上的大德文人当城隍,是没有问题,但此时明显是武将出身的人更合适,可以平靖妖邪。 再加上他有意向白先生示好的想法。 可以说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果然,想法提出以后,几乎无人反对,尤其是百姓们,一直对“夜明将军”的事迹口口相传。 加之听说白先生的村子就是供奉的“夜明将军”,大家自然不可能反对。 于是,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 所有人都同意,唯独没有问过事情主角的意见。 等夜明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八日晚,新城隍庙落成的前夕。 知道这个消息,让夜明一阵头大。 现在的延化府是什么鬼样子,他再清楚不过。 如今乱世,光是每天吸收到的怨气,就很令魔满意,魔气莲花的转化就没有停过。 这本来对他来说是好事,可要是当了府城城隍,那可就不止要管延化府城,而是管整个延化府地区。 虽然这样可得的愿力和信众情绪也会增多,可是同样,他就要被迫与全府范围内的妖邪为敌。 这可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付出实在太大,夜明已经能想象到以后每天忙的不可开交的景象。 但城隍册封这种权利,本就掌握在人的手上,当大多数人都同意的时候,城隍就可以立成,夜明被迫要接受这个职位。 这也让姚建东等阴差感觉十分怪异。 这就有点儿离奇,前几天还是一方土地,一转眼,就要成为城隍,成为自己等人的顶头上司。 这中间跨过多少级? 直接跨过县级全部阴差值司不说,连府级的赏善罚恶两大司职位都跨过,直接做到绝大多数阴差一生都无法到达的位置。 文小姐听说此事后,笑道: “看来,我们的土地老儿要翻身做主,变城隍爷了。” 绿衣则是嘲讽: “切,就他这么懒的,不管事,我看当不满三天城隍,就要被人拆去塑像,扔进茅坑。” 泪玲知道,这家伙肯定要进一步变强。 麦穗表示爹爹就是这么厉害,当多大的官都是应该的。 就这样,九月九重阳日一大早,新落成还有些简陋的城隍庙前,就已经聚集上万百姓。 有的是重病缠身的,有的是邪祟上身的,还有的则是专门找心理慰藉的。 当然,最多的还是看热闹的。 最主要是今天卢员外大手一挥,凡是来参加新城隍庙落成仪式的,全都有粥喝。 毫无疑问,这是巨大的诱惑,就连周边许多村落之人听闻消息,都赶来这边。 夜明此时也一脸不情愿的站在新塑像的头顶上,望着摩肩擦踵的人群,感受到他的愿力、怨气,感受着他们的苦痛,夜明感觉十分舒适。 似乎,成为一府城隍,也没那么糟嘛! 文小姐和绿衣手牵手,在远处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遥望这边,泪玲舒适的窝在麦穗怀里,也在观望着。 落成仪式由卢员外亲自主持,今天看在他出力比较多的份上,就没有让他变倒霉。 随着仪式一步步进行下去,夜明感受到海量的愿力正在凝聚,这些愿力全都在塑像周围汇聚,就等着仪式落成,融进塑像中。 这时候,夜明有两个选择,其一,就是让愿力正常融进塑像中。 其二,就是像老张村那边一样,塑像只是个幌子,愿力其实全都存在香炉里,那个当初封印自己不知多少岁月的香炉中。 简单考虑之后,夜明取出老张村祠堂的那个香炉,他决定不将愿力存在塑像里。 这样的话,以后就算有人捣毁塑像,也不会使他一下子受到严重创伤。 多一份保险,总是没错的。 在他的引导下,海量愿力开始涌进香炉中。 现场除了愿力,还有大量的民众怨气。 城隍就是这样,享受民众的愿力供应,也要接受民众的怨恨。 世上人常常会“骂城隍”,家里有不顺心的事,骂城隍;受恶人欺负,恶人却不遭报应的,骂城隍;许愿没有实现的,骂城隍...... 如今乱世,百姓的不满情绪格外强烈,骂城隍也就格外激烈。 就这么一会儿,夜明耳边就听到无数百姓的呢喃声,有好有坏,惨杂在一起。 “怎么还没结束啊,快点啊,烦死了,我要喝粥!” “好饿啊,就不能先喝粥吗?” “城隍爷保佑,保佑我儿的病快点好起来。” “新城隍老爷,你一定要赶走在我们家周围作祟的脏东西啊!” “狗屁的城隍,我们‘恶神教’才是最灵的,拜恶神,才不会被侵害! 看我一会儿就带人砸了你的塑像!” 嗯!? 这个声音,是有其他教派的信众混在里面。 显然,这些人是打算在今天搞事的。 夜明开始有意寻找这些人。 发现今天来这里的其他教派人还不少,但大部分都没有搞事的想法。 甚至发现有的人一次信七八个教派的,简单来说,那个教派给吃的,就信那个教派。 今天城隍爷施粥,就姑且信一下城隍爷。 一圈找下来,发现主要就是什么“恶神教”想要搞事。 这倒是来的正好,夜明很是开心。 今天自己即位城隍,正好可以当众搞一波大的,显一下神迹。 什么,你说神仙不得对凡人出手? 对不起,现在我是城隍,我才是规矩。 有人想要申诉吗? 那本官只好开堂审理,先问一句“堂下何人状告本官”再说! 随着仪式的进行,塑像被抬进庙里大殿正堂,卢员外正在亲自诵读城隍即位敕书。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群平日里无恶不作的泼皮,拿着棍棒锄头之类冲出,嘴里高喊着什么“打倒城隍,恶神教最大”之类,就想要砸毁塑像。 百姓们见此一惊,但在众人还没反应时,就见前方的城隍爷塑像发光。 明晃晃的光甚是刺目,那几个泼皮被光一扫,顿觉眼睛刺痛。 不止如此,这几人被光扫中之后,便如见到什么可怕场景一样,直接跪在地上,一边用力的抽自己的脸,一边大声的诉说着自己的罪行。 小到偷鸡摸狗,大到奸淫掳掠,其中还有人杀过人,全都给吐露出来。 说完罪行,这些人一个个跪在地上,不断给城隍爷磕头。 卢员外见此,直接让人将这几人带下去,押入大牢。 百姓们亲眼见到城隍爷显灵,别提有多激动,纷纷跪在地上,参拜城隍爷。 这一下,夜明感觉,愿力都澎湃起来。 一下收到这么大的礼,他觉得还是稍稍意思一下的好。 取出被伪装成宝珠的疫病之核,对着下方一吸。 忽然间,许多百姓感觉自己身上的病开始好转,状态一下子好上不上。 尤其是一些患有恶疮之类皮肤病的人,忽然就感觉身上的恶疮消失不见。 由于近来天灾人祸的影响,大家谁还没点儿病痛在身上? 突然这么一下子好一截,甚至是全好,立时感动的许多人痛苦流涕,拜城隍爷,把头都要磕破。 夜明见此,好人做到底,干脆再调动愿力,大量扩散出去。 在愿力扫荡之下,许多沾染邪祟或是被鬼上身之人,立即感觉一身轻。 困扰自己的东西,似乎已经被清除。 在城隍显灵的神迹中,卢员外读完城隍任命敕书。 随着最后一句话音落下,无数愿力汇聚向夜明带来的香炉中。 同时,一个金灿灿的法印凝聚而成,正是城隍印。 夜明接过法印,便等于接过城隍值司。 在法印入手的瞬间,他感觉自身与整个延化府的愿力都连接在一起。 可以感知到民众愿望,听到民众心声,也会遭受各种怨念侵扰。 凡是责骂城隍之言,亦都能听到。 还好这功能是可以关闭的,不然非得被人骂死。 同时,夜明还看到周围大量的民众怨气也在徘徊。 以往来说,怨气都会被城隍用愿力挡在庙外,免得其干扰自己和众阴差。 但这些东西,对夜明来说,和愿力一样重要,可不能浪费。 当即分一道分身出去,作为一个核心,开始不断汇聚、吸收怨气。 之所以不本体直接吸收,主要是那动静太明显,凡人看不到无所谓。 可其他阴差能看到啊,到时候怎么解释? 所以先用分身吸收,自己每隔一段时间,抽空召回一次就行。 除此之外,夜明还感受到无数的民众情绪也汇聚在此。 对于这些情绪,夜明一点儿不客气,直接大量接触、吸收。 这一瞬间,他感到《苦行经》和《苦果金身》的修炼进度直接由之前的跑马般快变成腾云驾雾般快。 以近乎肉眼可见的进度,完成一次蜕变。 虽然修为还是没有明显上涨,但夜明知道,《苦行经》的舍利和《苦果金身》的金身,都已经拥有菩萨级潜力。 只要他愿意,现在就可以凝聚出来,使得修为大增。 但夜明并没有那么做,他的野心很大很大,菩萨级,还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因此,他没有凝聚,仍是继续沉淀。 毕竟,凝聚的机会,就只有一次。 随着城隍庙落成,百姓们也开始排队喝粥。 夜明则查看起香炉中的愿力,这数量,当真不是区区土地可比,光是今天一天的进项,就足够他土地积攒一年。 看来,这个城隍,当的也不亏。 随后,夜明拨动香炉中的愿力,飞出一部分,落入神像中,在神像内形成一片愿力空间。 这个空间一片空荡荡,需要他这个城隍进行布局。 这种事在夜明看来很是麻烦,懒得自己去想什么内部构型,直接按照记忆中以前卢定昌在时的布局,一挥手,将其映照出来。 果然,这样就是快,一下子就完成,不用自己研究,浪费好长时间。 搞定这些,接下来,就是阴差属官的任命之事...... ...... 245新官上任收买人心;困难重重举步维艰 很快,夜明就想要收回之前认为愿力很多的说法。 因为,收到的愿力是多,可是,要用的,更多啊! 首先,城隍司中的所有阴差需要使用的愿力,必须要支付给他们。 其次,各地县村需要支援的时候,城隍司这边要么出人,要么出愿力。 最后,与邪祟斗战,也是要消耗愿力的。 尤其是如今延化府很是纷乱,清除邪祟要消耗的愿力,简直海量。 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现在,夜明算是深深体会到这一点,先前收到的那一点儿愿力,如今看来,根本就是少得可怜。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即位城隍,那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第一步就是召先前的阴差们进来。 随着夜明做法呼唤,原来的一众阴差属官们自外间进到新的神像愿力空间中。 刚一进来,一群阴差们顿时热泪盈眶,有几个更是直接当场哭起来。 夜明见此,一头雾水,什么情况,至于吗你们? 原赏善司司正赵宁激动的上前来拉住夜明的手,哭着道: “有心了,大人,有心了! 先前我对你直接升任城隍还颇有微词,现在,我认,我认。 您就是新城隍!” 其他阴差也是感动不已,都在点头。 “诸位不必如此,这不过是应有之意。” 夜明以为是自己仍然打算任用他们,保住他们的饭碗,让他们感动的哭。 严奎道:“大人,凡换城隍,前任城隍所布设的旧空间,必定会被替换。 没想到,没想到大人您居然是如此念旧之人,居然愿意重现前城隍在时的布局,我等,我等......” 淦,原来是因为这个,搞了半天,你们是在怀念卢定昌。 某神心里吐槽,嘴上却是道: “诸位,前任城隍之功德,某历历在目,本官对其钦佩不已,今番特意恢复旧制,就是为了缅怀前人。 同时,也是希望,大家上下一体,戮力同心,共同面对困境......” 在一番十分动情的说辞后,一群阴差们被感动的哗哗的,一个个都上来对夜明表忠心。 只有姚建东疑心病一如往常: “我感觉你不是真心的,你在骗人。” 对于他的话,大家全都不予理会,就当没听到。 随后,夜明表示,他对前城隍的人事任免十分尊重,大家全部官复原职,之前干什么的,现在继续干什么。 众人闻言,一齐执礼谢过,姚建东也不例外。 看来这家伙还是很懂礼貌的。 随后,众人各司其职,开始工作。 在熟悉的办公场地和熟悉的同僚办公,让大家心中莫名的安稳不少。 似乎除了领头人换了,其他一切都没变。 那小房间里,夜明坐在原本卢定昌的位置上,看着刚送进来堆积了十几天的如山公文,整个人有点发呆。 救命啊,这是让他坐牢吗? 对了,文小姐她们还在外面! 想到这里,夜明立即开始联系文小姐等人。 很快,她们也被放进来。 众阴差见这几位进来,神色有点奇怪。 尤其是在看向文小姐和夜明时,相互之间的眼神,都是一种“你懂的”神色。 但我们的城隍大人现在可没空管这些小事,将几人带进小房间,直接将文小姐和绿衣按在桌案后。 “采薇,绿衣,能者多劳,这些公文,就辛苦你们来处理。” “夜明,你不要太过分,这都是你自己的事,凭什么让我们帮你!” 绿衣很是不满的说着,夜明正想着怎么忽悠绿衣工作时,却见文小姐拿起一份公文,对绿衣道: “绿衣,你看这个,好像挺有趣。” 既然小姐说有趣,那就一定有趣,绿衣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 没一会儿,就和文小姐一起乖乖办公...... 见此,夜明默默为文小姐点个赞。 “泪玲、麦穗,你们也别偷懒,去,将府城里的邪祟清理一遍。” 泪玲翻个白眼,哼一声,被麦穗抱着出去。 她就知道,这家伙一定会想方设法偷懒。 事情虽然那安排下去,但夜明没法闲下来。 现在还有一堆迫在眉睫的事需要处理。 首先是最重要的生死轮回问题。 以前都是通过城隍印,打开通往冥界的通道,将需要转世的魂魄送过去就行。 城隍司这边只需要做一个接引和记录即可,任务比较轻松。 但现在不行,阴间离去,城隍印只能连接到被一群大佬们保住的六道轮回通道。 也就是说,需要各地城隍自己送魂魄投胎往生,还要兼任孟婆的职责。 世间传说中的孟婆汤,其实就是一种消除魂魄记忆的方法,以城隍印的权能也可以做到,这倒不是问题。 关键是如果要接手轮回之事,那就要全面接手阴魂的生前功过赏罚等判决。 如此,才能清楚,那些人该投什么胎。 毕竟你不能乱给人安排投胎,要是看到有人留中分,就让他投胎成公鸡,那显然是不合理的。 起码得知道他会不会唱戏、蹴鞠。 这就需要加强赏善罚恶二司的权责,以往这二司都只有赏小善,罚小恶之责,遇到大善大恶之事,需要登记在册,送往阴司。 但现在,就需要城隍司全权接手。 还有,地府有十八层地狱惩治大恶之人。 城隍司也必须建立新的惩罚场所。 还要新设立判官一职才行...... 另外,还需要...... 想到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夜明一个头两个大。 哎,卢定昌啊,卢定昌,你咋就死那么早呢? 为什么不先将这些事都搞定,底子都打好再...... 继续活着呢。 除了这一大堆问题,目前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事,急需解决。 那就是缺人! 经过先前几番磨难,本就人手不足的城隍司,现在只剩原来的三分之一阴差还在。 这么点人手,勉强看护住府城,就算不错的,更别说什么管理全延化府。 所以,眼下急需人手。 泪玲、麦穗她们最多在这边清理一段时间的邪祟,就要回老阴山那边去。 那边也是需要人手的,村民们还供着他呢! 问题是,阴差这个职业,不是说招就能招到的,必须是能承受愿力的有德行之人才行。 像那些泼皮无赖之流,死后只会是受惩罚的对象,不可能担任阴差。 在一堆卷宗中找到记载着延化府所有有资格成为阴差之人的备选名录。 这名录上记载的都是现在还活着,但德行很好,阴德丰厚之人。 大略看上一遍,延化府目前有二百多人,死后可以成为阴差。 这就不好办了,人家都是活人,你总不可能为了让人家当阴差,就把人弄死吧? 而且,就算这两百多人全来当阴差,那也不太够。 随后,夜明又查看处在考察期,阴德时起时伏的一部分人。 这部分人的数量就比较多,足有一千多人。 但还都处在考察期,且也都是活人。 这事似乎没办法解决,而且就算有办法,他也没有那么多愿力给人家用。 现在真是又穷又没人手,还要管一大摊子事,简直为难死人。 夜明伸个懒腰,就这么颓废的倒在一堆卷宗里,双眼无神的看向天花板。 这时候,文小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这个视角看上去,发现她发育的很好啊! 文小姐俯身下来,蹲在夜明身边,十指轻轻放在他的头上,帮他慢慢按着。 “怎么,诸事不顺?” “哎~~岂止是不顺,根本就是毫无头绪,处处困难,就这情况,谁来也没辙啊!” 说着,夜明斜侧身体,与文小姐目光相对,两人之间,不过一寸距离,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虽然他并没有呼吸。 “采薇,要不这城隍我还是直接撂挑子算了,回老阴山,继续当个逍遥土地公。” “好啊,我没意见,不过,大家一般都叫土地老儿,可不会叫土地公。 只有城隍,才会被称为城隍爷。 你愿意继续当土地老儿的话,我也没意见。” 被文小姐这么一说,某人也是要面子的,有点两难,很是烦躁。 “呀~~~烦死了,烦死了!” 夜明在卷宗堆里手舞足蹈、小孩儿似的撒泼打滚。 文小姐只是抿嘴轻笑,并不阻止。 那边绿衣从公文堆里抬头,看见两人离得这么近,一副快要亲到的样子,顿时有些急眼。 “夜明,你这个王八蛋,你想做什么!?” “啊!我没做什么啊!” 绿衣生气的走过来,将他从卷宗堆里推到地上: “没事不许离小姐这么近!” 被推到地上,夜明也不起来,就这么躺着,彻底摆烂。 本来想就这么躺着的,结果州城隍司那边来人。 得到消息的夜明,一下子窜起来,这可是好消息,要是能从州城隍司要点支援的话...... 热情迎接来者,得知对方是州城隍司的赏善司司正,来此是为夜明颁发阴差一系城隍任命敕书的。 领了敕书,夜明赶紧留住来者,开始哭穷、卖惨。 虽然知道夜明说的都是事实,可是一众手下们看到自己老大这么没脸没皮的样子,都觉得面上无光。 州城隍司的使者对延化府的情况深表同情,同时表示,州府那边也很困难...... 总之,说了半天,什么好处也没给,就这么离开,白白浪费夜明好多演技。 见其他人都是一副不齿的样子看着自己,夜明瞪众阴差一眼: “看什么看,我还不是为了延化府? 再说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就你们这样的,活该饿死!” “大人,你以前该不会也是用的这一套哄骗我们的吧?” 罚恶司副司正张德才幽幽问道,眼里满是质疑。 “胡说,本官是那样的神吗? 一个个都闲的没事是吧,那么多问题不去处理是吧? 去去去,都干活去!” 将这群阴差们都赶回工作岗位后,夜明又开始犯愁。 眼下困难太多,到底有什么办法解决啊! 正想着,见到远处有大老爷家的人在给一群面黄肌瘦、形容憔悴的百姓们放高利贷。 等等,放贷不就是借款吗? 借,借...... 这一瞬间,夜明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246牛德庭魂魄出窍;阴差职活人领受 延化府原本的衙署在大地震中倒塌,在其废墟边,立起几座简易的房屋作为临时衙署。 卢员外现在虽然担任知府一职,但多数时间,都在自家府邸办公,并不来此。 说来也怪,先前那么大的地震,其他府邸基本都损毁殆尽,唯独“卢府”,几乎没受到多大损失。 唯一的损失还是之前祖靡占据卢府时,留下的一些破坏痕迹。 当然,这事虽然奇怪,但也不影响大家自己快要饿死这种小事。 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活下去,一个府衙管事也不例外。 牛德庭在府衙中干过很多年的管事,一共送走过三任知府。 只可惜,他是个没背景的,学问也不是很高,无论人脉还是科举,都走不通。 今年已经四十六岁,还是一个府衙管事,他在这个位置上,足足干了十二年。 他也命苦,幼时丧父,被母亲和舅舅拉扯大。 后来好不容易在府衙谋了一份差事,好不容易总能过得好点儿,结果一辈子没想过富的母亲,就在他任职当天去世。 到如今,舅舅也在去年病逝,至于妻子,五年前病死的。 两个儿子,一个年初被征到北边打仗,到现在也没回来,估计是回不来了。 令一个去外地谋生,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唯一幸运的,就是他的女儿被一个大户人家的老爷看上,做了那老爷的小妾,日子过得还算不错,逢年过节,还能给他带点米面粮食回来。 作为积年老吏,牛德庭做事和同僚们不一样。 同僚们都是应付了事,得过且过的混日子。 只有他,一直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因此被其他人取了个绰号,叫“老黄牛”。 牛德庭不在意那些,他觉得,做事一定要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又忙碌完一天的事,牛德庭从衙署出来,扭扭腰,揉揉眼睛,在秋风中紧紧自己破旧的棉衣,往家里去。 他是幸运的,当时大地震,家里的房子垮掉一大半,还有半间却被倾斜的墙体和梁柱给撑住。 就这样,相比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他的家,还有半间。 晚上也没什么好吃的,就一个干硬的窝窝头就着一碗水,便算是应付过去。 吃完这些,牛德庭便打算上床睡觉,刚一抬头,发现外面的街道上突兀的出现一个神仙似的少年,那少年似乎还在冲自己笑。 牛德庭见此,有些奇怪,正要起身问询,却见那少年又突兀消失。 这就有点儿吓人了,牛德庭深知最近府城里不太平,有很多脏东西。 虽然那少年看着不像脏东西,但还是需要防备一下。 牛德庭查看贴在墙上的符纸,见符纸都还完好,这才松口气。 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又从床底下取出几张符,贴在床头床尾。 如此,才觉安稳,已经很疲惫的他,躺在床上,和衣而卧。 没一会儿,牛德庭便睡着。 刚睡着,就又一个翻身起来。 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 虽然说不上来,但就是感觉怪怪的。 出了房间,走到外面街道上。 他发现,这大晚上,怎么这么多人不消停。 那边有一群孩子在玩儿闹,这边又有老人在散步。 都这么闲...... 不对,这些人。 牛德庭发现,这些人,有好几个他都认识,正在散步的老头,是他一位表叔,两月前就应该去世了才对。 还有那边的几个孩子,这几个孩子,应该在上次大地震时都死了才对! 这个发现让牛德庭惊惧,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会看到已经死去的人。 这时候,他表叔走过来说道: “这不是德庭吗?你怎么也死了?是冻死的,还是饿死的?” 牛德庭发现,表叔脸色很不健康,一副病死鬼的样子。 更惊讶于表叔所言: “我,我死了?” “对啊,要不然你怎么能看见我?” 牛德庭大惊,赶忙回房间去,一看房间床上果然还躺着一人,那不正是他自己吗? 一时间,牛德庭有些失神,我这就死了吗?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看向表叔: “可是表叔,你都已经去世两个月,应该早就去阴间了才对,怎么还在这里?” 由于是自家表叔,牛德庭并不是很怕,只是有点儿接受不了自己死去的事实。 “阴间啊,去不成喽。阴间已经没了,现在所有事,都归城隍爷管。” “那您不在城隍庙,怎么在这里?” “城隍司那边现在一堆事,忙的不可开交,哪儿有心情管我们这些个小鬼。 我这不是闲的无聊,就四处走走嘛!” 牛德庭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变得这么离奇,还是有些不太信自己死去的事。 他一没病,二没饿,三没冻,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正在这时,他表叔忽然一脸惊讶的看向他的腰间: “德庭,你是阴差?” “阴差?什么阴差?” 牛德庭一脸疑惑,顺着表叔的目光,看向自己腰间。 发现自己腰间不知何时,居然多出来一块牌子。 他自然是识字的,拿起牌子一看,两面都是古体字。 正面写着“延化府”三个字,背面写着“活人阴差”四个字。 牛德庭见此,很是疑惑,阴差他自然知道,可这“活人阴差”是个什么东西? “表叔,这是什么东西?” 表叔道:“这不就是阴差身上的牌子吗?我看这和其他阴差身上的一样啊。” 牛德庭这才想起,表叔不识字,所以分不清这和其他阴差身上的有何区别,虽然他没见过其他阴差,但知道他们的牌子上,绝不会有“活人”二字。 正疑惑间,忽然看到那边,一个泼皮鬼魂跑去欺负一群孩子。 孩子们被打的大哭,泼皮还不放过。 表叔见那泼皮越打人,脸就变得越恐怖,甚至要长出青面獠牙来,顿时惊呼: “不好,他想要吃其他鬼魂,变成恶鬼!” 牛德庭闻言,也是一惊,恶鬼是什么,那怕他活着的时候,也是知道的。 恶鬼身具罪孽,无法投胎,会不断害人。 只有经过地狱酷刑或者超度之后,才能洗去罪孽,投胎转世。 见到恶鬼伤害其他鬼魂,牛德庭顾不得许多,上去就打那恶鬼。 这次打斗很奇怪,按理来说,他一个四十多岁,成天坐在衙署里的管事,怎么也不可能打过一个专长就是打架斗殴的泼皮。 但事实是,他打赢了,他的拳头似乎带着火,打在泼皮身上,伤害很高。 泼皮惨叫不已,被他打的抱头鼠窜,一溜烟跑走。 “阳气,你身上最么还有阳气?” 表叔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难道你没死,只是魂魄出窍?” 被表叔这么一说,牛德庭也很意外。 没死,自己原来没死! 这显然是个令人高兴的消息,连忙询问表叔,自己要怎么重新活过来。 表叔说道:“既然没死,魂魄再回到身体里就行。” 牛德庭闻言,很是高兴,就要回房间试一试。 这时,先前跑走的那泼皮又折返回来。 不但回来,身边还带着好几个泼皮,其中有一人已经变成青面獠牙的吃人恶鬼模样。 表叔见到这群恶鬼,大惊失色,赶快对牛德庭说道: “跑,快跑,被他们抓到,你就死定了。” 牛德庭见此,却是不怕: “哼,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说着,就同一群鬼魂打起来。 他虽然身上附带一些阳气,可以伤到对手。 但好汉架不住人多,很快就被一群鬼魂按在地上打。 表叔急的不行,但他一个一把年纪,没有修为的鬼魂,根本帮不上忙。 正焦急时,却见牛德庭腰间的“活人阴差”牌子忽然发光,一股强大的力量出现,直接将一群泼皮打飞,摔在地上。 泼皮鬼魂们痛苦惨叫,似乎被伤的很厉害。 表叔见此,也是惊讶: “愿力,是阴差才能使用的愿力。” 牛德庭也是奇怪的拿着牌子,发现这里面似乎有力量可以供自己调用。 试了试,果然可以。 这力量很强,轻易就打的一群鬼魂们几乎散掉。 那群鬼魂这才意识到,这位居然是阴差,吓得跪地求饶。 牛德庭也是疑惑,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阴差。 还有,阴差不是只有死人才能担任的吗? 可自己还有阳气,还没死。 这令牌上的“活人阴差”,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他满腹疑窦之时,忽见表叔恭敬的口称“城隍大人”,还作揖礼。 “城隍?” 新任城隍夜明将军的名头他还是知道的,新城隍庙落成的那一天,他还亲自去看过。 顺着表叔揖礼的方向看去,便见一个恍若仙神的翩翩少年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不就是之前一闪而逝的那人吗? 他就是新任城隍,夜明将军? 牛德庭当了半辈子管事,忽然见到理论上和知府一级的大官,顿时紧张起来: “草民牛德庭,见过城隍大人!” 那少年城隍笑道: “牛德庭,本官问你,若让你领这活人阴差之职,你可愿意?” “这,大人,草民还不知这‘活人阴差’到底是何差事......” “所谓‘活人阴差’,便是由活人担任,与阴差行一样职责的差事。 此职白日照常行事,一切无碍,夜晚魂魄出窍,执行阴职。 担任此职,也是有好处的,不赏你人间富贵,专赏你死后阴寿。 凡任此职者,任满三年,则加一年死后阴寿。 此为固定奖赏,在履职期间立下抓鬼驱邪等功劳,还可累积阴德。 若在职期间殉职,来世可投胎至富贵人家。 若魂飞魄散,则子孙后代可享三世富贵。” (此处一世指三十年,三世即九十年。) 听那少年城隍说完活人阴差的值司、风险及好处后,又听其问道: “牛德庭,本官再问你一次,你可愿领受这‘活人阴差’之职?” 牛德庭闻言,略一琢磨,便决定应下。 他不怕死,哪怕与恶鬼相斗,魂飞魄散又如何? 这事可是能帮助很多人的,而且,于自己和子孙后代都有好处,区区一点职责,有何惧哉? “回禀城隍大人,草民,愿意领受此职!” ...... 247新法推行遇重阻;采薇解围试行期 府城隍司愿力空间中。 夜明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颇有些得意,自己真是太天才,居然能想到“活人阴差”的主意。 反正那些人晚上睡觉,休息的也只是身体,魂魄出来做事,是完全没问题的。 哈哈,打工人们,颤抖吧,从此以后,白天晚上,两班倒。 夜明可不止弄出“活人阴差”的花活,还弄出新的阴差令。 以往的阴差令,就是个身份牌,有一些特殊标记而已。 但他用城隍印重新制作的身份牌就有所不同。 新的身份牌,连接着存放愿力的香炉,也就是说,可以通过令牌,调用愿力。 这可是夜明做出的重大愿力分配调整。 他打算,从此以后,阴差们平日身上都不带愿力,需要用的时候,再从香炉中调取。 可别小看这个改动,光这一个改动,就能节省不知多少愿力的使用。 举个例子,以往如果发现三处邪祟出没的可疑地点,那么就需要派三队人,各自携带愿力去寻找邪祟。 往往这个时候,只会有一队人找到邪祟,其他两处扑空。 扑空本身很正常,关键是他们出去时会带愿力。 愿力既没有用在邪祟身上,也没有放在城隍司,就这么白白转一圈,没有发挥应有作用。 万一城隍司此时有急用,那不就一时没有愿力用吗? 而夜明研究出的令牌调用法,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谁遇到问题,需要使用愿力,谁就调集,平时愿力全都在香炉里,一点儿不会浪费。 这样对于目前捉襟见肘的愿力分配,无疑是巨大的优化调整。 整理好心情之后,夜明决定,召集大家进行第一次城隍会议。 很快,众阴差就在大厅落座,夜明满脸自信的坐上主位。 随后,便向大家介绍自己新研究的“愿力令牌”和“活人阴差”之法。 本以为大家会欢呼雀跃,没想到,现场却是一片寂静,众阴差都是一言不发。 夜明见此,有些奇怪,这么好的方法,能够大大缓解现在面临的问题,你们怎么是这个反应? “诸位,有何见解?” 赏善司司正赵宁首先站起来,对夜明行了一礼,随后说道: “大人所说‘愿力令牌’之法,甚为巧妙,乃是节流之法,我等并无异议,可以实行。 只是这‘活人阴差’之事,还请大人三思而行。” “哦,‘活人阴差’之事,有何不妥?” “此事自古未有之,自城隍设立以来,从来都是阳间事,阳间了,阴间事,阴间管,相互之间,不得干涉。 大人此法,有悖此道,恐会扰乱阴阳秩序,属下以为,不妥。” 听赵宁这么说,夜明又看向其他人: “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除了姚建东,众阴差都是点头。 “好,既然你们觉得不行,那你们出一个能解决人手问题的主意。” 众阴差面面相觑,没有其他主意。 罚恶司司正严奎犹豫一下道: “我看还是我等多辛苦一下,每一处都多关心,多跑一跑......” “你是会化身万千之法吗?延化府有多大,不用本官多说吧?跑,你跑的过来吗? 如今外面鬼怪猖獗,你敢让众阴差落单行事吗? 如果多地同时出事,你救谁,又放弃谁?” 夜明的一连串问题让众阴差沉默下来。 “看来,你们是没办法喽?那就用‘活人阴差’之法。” “不可,万万不可!” 赵宁立马反对, “此法恐有逆乱阴阳之危,万不可用!” “逆乱阴阳?好,你告诉本官,阴间离去,是不是逆乱阴阳? 妖鬼肆虐,正道难行,是不是逆乱阴阳? 奸邪诡诈之辈屡屡得势,正气凌然之人处处受挫,是不是逆乱阴阳? 这个天下,已经乱了,所谓阴阳,亦乱了!” “正是因为阴阳已经逆乱,我等才要拨乱反正,万不可再助长这乱象。” “本官之法,正是为了平靖乱象,卫国护民。” “此法根本上就不符阴阳之理!” “不符阴阳之理?” 夜明斜睨赵宁,忽然扔出一副太极图到桌上,指着太极图道, “你告诉本官,这太极图,可符合阴阳之理?” “此图乃是太上圣人所创,自然是蕴含天地至理......” “那太极图之理的内涵,还需要本官解释给你听吗? 你告诉本官,阴阳之间,必须要泾渭分明吗? 阴阳之间,必须要互不干涉吗?” “这......大人,这太极图乃无上至理,与我等所说之小道,当不可同日而语之。” “既然是无上至理,那必是可大可小,包容万物,如何就与我等小道不相融?” 赵宁无话可说,坐回原位,沉默不语。 夜明见众阴差还是不说话,明显不支持“活人阴差”之法,又问: “能告诉本官,你们到底为何不支持吗?” 严奎叹了口气道: “大人此法,开古之未有之先河,若能成,自是好的,可若出问题,那我等可就是千古罪人。” “若有功,算你们的功劳,若有过,本官一力承担。” “大人,此法太过激进,恐缺漏颇多,若是施行,必定要出问题。” “哦,那现行之法就没有问题吗?” “现行之法虽有问题,但却是千百年施行下来,最为完善之法。 大人新法,没有任何前贤经验可借鉴,风险难测。” “所以说,对于旧法弊端,你们可以百般容忍,而对于新法缺漏,却是吹毛求疵?” “大人,旧法纵有万般不好,可用了这么多年,起码不会出大问题......” “不出大问题?那你告诉本官,是谁难以支撑群鬼降临之局面,行动处处捉襟见肘,狼狈不堪? 是谁眼看妖邪在属地作祟,却无能为力? 又是谁被人砸了塑像,赶出庙宇,惶惶如丧家之犬? 这,都是你们所谓没有大问题的旧法导致!” “大人......” “本官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些人,的确都是有大德行的,可是同样,也太在意名声。 为了名声,不愿担一点儿变革风险,为了名声,不愿做出任何改变。 你们要明白,千古以来,法为人所用,是用来维护人间秩序的。 现在,旧有的秩序已经在崩塌,过去行之有效的那一套办法,如今已不足用。 当今的城隍一系,如果不想被妖邪覆灭,就必须进行变革,用更多新的力量,来保证人间的安稳。” “大人言之有理,但也要明白,城隍一系,干系全天下,我们所做的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 须知,小楫轻舟易调头,艨艟巨舰难过弯啊! 这种涉及阴司变革之事,一旦失败,后果可不是回归原来那么简单。” “迂腐、固执、荒谬! 如今天下大乱,礼崩乐坏,纲常不稳,掌权者尽是无耻、无能、无德之辈,但有妖邪略一蛊惑,便会掀起无边杀戮。 这件事你们自己亲身经历过,不用本官多说! 这样的事以后必然还会发生,且绝对不止一次,到时,必是生灵涂炭,山河陆沉。 百姓困于水火兵燹,死于非命,妖邪立于高台瓦屋,隔岸观火。 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此等景象,绝非我们所想见,只是,未有前车之鉴,车马不敢行于险滩。” “笑话,往圣先贤,哪一个不是筚路蓝缕、披荆斩棘才闯出的道路。 当今之道,具是先贤所留。 我等今日行事,在后人眼中,未尝不是先贤试法。” “我等何德何能,能与先贤一较高下。” “你无有胆气,本官却是有的。 正所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达,达则无往不利,无事不成。 诸位,我等的前路便是险滩沟壑,深水暗礁,若还继续行此朽木破船,则必亡于途中。 为今之计,只有修桥跨河,填土平壑,方有一线生机!” 说着,夜明将城隍印放在桌上, “今日这新法,本官定要一试,尔等愿意跟随则跟随,不愿跟随之人,本官亦不为难,许你一处好人家,投胎转世去吧!” 众阴差闻言,顿时左右为难,他们的道德素质很高。 可越是高素质的人,越是遵守规矩,夜明这样直接破坏规矩的行为,让他们难以接受。 现场只有姚建东面色并不难受,眼中有光,似乎比较认可新法。 其他阴差,则是一个个愁眉苦脸。 有一阴差忽然一叹,很是颓废的站起。 他想说什么,不用听,猜都能猜到。 夜明见此,也准备杀鸡儆猴,这个时候,就算再缺人手,这个鸡,也是非杀不可。 正此时,一直在侧房旁听的文小姐走了出来,对着众人一礼: “诸位,此是城隍司内部之事,小女子一个外人,按理说不适合插手此事。 但还是有一言相劝,希望大家能各退一步。” 文小姐说话还是管用的,夜明问道: “采薇,你想让我们如何退?” 文小姐道:“新法可以施行,但不要全面施行,仅在府城内施行。 这样可以在大家的眼下进行,如有问题,可以第一时间解决。 当然,也不能一直这样囿于一地,由于时间紧迫,不能拖得太久,我建议以十日为限。 若十日之内,新法并无大问题,且有所成效,则开始全府推行新法。 反之,若新法问题频出,收效甚微,则再不复行此法。 诸位以为如何?” 听了文小姐这个说法之后,众阴差相互对视,窃窃私语。 唯有姚建东直接站起来道: “我认为夫人的提议可行。” 众阴差闻言都是一愣,这家伙,表态这么快吗? 不对,他刚说什么? 夫人? 这家伙真是一点不懂人情世故啊! 文小姐原本镇定自若不怯场,结果被姚建东一句“夫人”说的满面羞愧,掩面而去。 姚建东则一点儿不觉得自己说错了,大家都知道那两位之事的,自己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本来夜明还想夸他一句会站队呢,结果没想到这家伙是真的耿直。 简直...... 太对味儿了! 小插曲之后,众阴差一商议,勉强算是接受这个提议。 只不过,大家觉得十日期限太过仓促,改为一月之期。 这项新的制度,总算可以开始试行。 ...... 248活差制度推行难;恶神教众误解围 勉强推行下“活人阴差”之事,夜明又窝在小房间里。 “以前总觉得若是朝堂里全是忠臣、贤臣,那一定是民安国泰,事事顺心,现在看来其实也不然。 这些家伙太死板,太固执,对于变革之事,抵触太过。 这还是没有侵犯他们利益的变革,且其道德修养都很高,就已经如此难以推行。 要是碰上那些自私自利,作奸犯科之人,恐怕更难。 我忽然有些同情历史上的改革者们。” 夜明一边说,一边翻看城隍司卷宗,现在急需处理的阴魂数量极多,光是审判和赏罚,就要消耗大量人力。 文小姐现在还有些脸红,背对着某人道: “不管怎么说,现在也是成功踏出第一步,我相信他们会逐渐接受的。” “无所谓了,反正要是他们冥顽不灵,最后完蛋的也是他们。” 夜明这是实话,他推行这些,一是为了维护自身信众,二是为了偷懒。 还是那句话,他在城隍值司上的原则就是,少干多拿,不劳而获。 像现在这样,劳形于案牍,可不是他想要的。 大略看完需要处理的阴魂之后,夜明决定,这事交给别人。 太多、太麻烦,需要找个超级任劳任怨,且公正不阿之人。 这样的人,眼下就刚好有一个。 这时候,阴差们的高素质就体现了出来。 当夜明说要设立城隍判官一职时,无人反对。 因为判官一直以来都是有的,虽然以前城隍司本身没有,但大家对阴间判官都很熟,一点儿不觉陌生,很容易就可以设立起判官之职。 至于任职者嘛,自然就是姚建东。 虽然大家都不喜欢这家伙,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是最合适的,铁面无私,不讲关系,任劳任怨,还疑心病、特较真,在他的手上,恐怕想出误判都难。 只是目前这判官,就一光杆司令,夜明只是用愿力帮他凝聚出判官笔、判官书,其他全靠姚建东自己打拼。 姚建东的思想还是可以的,没有人手,他就开始主动联系现在在府城内试领“活人阴差”职位之人,让他们帮忙。 这事自然引起其他阴差的反感,但由于已经答应一月的试行期,他们也无话可说。 只是除了姚建东,其他人都完全不搭理那些活人阴差,名义上是同僚,大家行事,却几乎没有交际。 只有在阴魂被送上门,才礼貌性的接待一下。 但随着几天时间下来,情况开始有所好转,虽然大家还是对活人阴差之事有些抵触,但发现,用起来是真好用。 最起码现在不用忙的脚不沾地,还有一大堆事情处理不完。 有“活人阴差”帮助之后,大家甚至还能挤出少许时间到府城周边活动,清理邪祟。 另外,愿力令牌制度的推行,效果显着。 现在大家只在有需要的时候使用愿力,对于愿力整体的分配,起到极大的节流作用。 只是光节流还不够,没有民众不断大量提供愿力,现在的情况,也不过是勉力维持,不使情况恶化而已。 这时候,就需要“开源”。 至于方法嘛,很简单,夜明要求,大家每次清除邪祟时,可以直接施法显形,当众消灭邪祟,显化神迹。 如此,百姓定然归心,不但可以获得大量最虔诚的愿力,还能有效打击现下那些杂七杂八的邪教。 但这毫无疑问遭到众阴差的反对,认为这是哗众取宠,刻意邀功,君子所不为也。 夜明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只要保护好百姓,什么方法根本不重要,坚持己见。 于是,又和阴差们吵起来。 吵了半天,又是文小姐出面,帮大家中和一下。 决定以后清除邪祟时,只出声响、不显形。 如此,既可以让百姓知道是阴差在出力,又能保持神秘感,让百姓更加敬畏。 这个方法,勉强算是通过。 经过试行,发现效果出奇的好。 百姓们对城隍阴差的信任度一下子提升好几个档次,城隍庙香火日夜不衰,大量愿力源源不断提供过来,给他们更多的可用之力,能够进一步大展拳脚。 这让夜明很高兴,但还是有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城隍要做的事实在太多,都没法偷懒。 近期有文小姐和绿衣一直帮衬着,夜明都觉得又烦又累。 有点儿羡慕回老阴山保护村民的泪玲和麦穗,她们多悠闲、轻松啊!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本来以为“活人阴差”之事会十分顺利的渡过试行期,但没想到,还是出现许多问题。 随着活人参与阴司之事,许多事也通过那些“活差”的嘴里传到百姓耳中,甚至连“城隍夫人”之事都有流传。 大家也都知道城隍大人的新政策,很是好奇。 这事有好有坏,好处自然大大提高城隍司的知名度,让大家有事没事都能挂在嘴边讨论几句,坏处就在于,总有人想托“活差”的关系,探听诸如阴德、阴寿、已故亲人等事,更有甚者,还想直接贿赂“活差”,做一些不可言说之事。 好在这些“活差”本就是阴差备选之人,品德方面倒是没有问题,可以顶得住诱惑,能够坚守秘密。 但这事也让阴差们颇有微词,有人开始反对起“活人阴差”之法。 对此,夜明表示,来,我们设立一套保密制度吧! 关于阴司之中阴德、阴寿、轮回等事的查验,从现在开始,都有等级制度,不到相应等级,不得查阅。 如此,就可以从根源上断掉“活差”们泄密的可能性。 毕竟他们想要升官,只能在死后。 生前只能一直担任“活人阴差”之职,积攒阴寿、阴德。 见夜明提出方法,且符合儒门的尊卑有别、制度森严思想,大家也就没有反对。 保密等级设立之后,也算是断掉常人询问阴司隐秘之事的途径。 但是相应的,关于阴司中的各种八卦事,就开始大量流传。 比如某铁面无私的判官其实被所有人讨厌,城隍大人其实是少年神人模样,而不是塑像一般的中年将军模样...... 一开面对这样的谈论,众阴差还感觉有些不自在。 但发现这样反而使得百姓更好奇,没事就往城隍庙跑,无形间又加重愿力积累,大家也就没话说。 罢了,不就是被人议论一下吗? 忍了。 眼看一月之期将近,就在夜明以为可以顺利通过试行期,将这制度推行全府时,却出了人命......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活差,平常白日如常,夜晚魂魄出窍,执行差事。 此人品德过关,就是喜欢开些小玩笑。 大家平日也就图一乐,不觉得有什么。 其妻也知道他担任活差之事,每天晚上就守在其身体边。 这本来是一桩雅事、美谈。 谁知,这天他在外执行公务之余,又起了开玩笑的心思,托梦让人给他家送一捆柴回去,省的自己再去打柴。 其妻在家里守在他身体边,却收到一捆柴,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是笑道: “就你会闹腾。” 说着,顺手将一块抹布扔到其面上。 凡魂魄正常从身体出入,皆走眉心天灵。 抹布乃是秽物,秽物遮盖天灵,魂魄不得入。 其人在外归来,发现无法回归身体,大急。 但其妻天明时便出去为人纺织,并不在家,也未入睡,无法托梦。 此时天明,活人魂魄困倦,入身体不得,只能在床边哀叹。 至再天黑时,其妻归来,见其身体僵硬,略有腐臭,上前查探,却是已经彻底死去。 其人平白死去,便至城隍庙诉讼。 这事一下子就让众阴差们闹起来,他们本就不太喜欢这些“活差”,现在见有“活差”平白断掉性命,自然是大力反对。 夜明也没想到还有这破事出现,有些头痛。 其人如果是被邪祟、鬼物杀死,倒还好办,直接按照之前承诺的待遇料理后事就行。 但这次明显属于“误杀”“枉死”,情况又有不同。 加之众阴差不满,要求取缔“活人阴差”之法,事情就闹起来。 尽管其人不是因公殉职,但夜明还是决定追加一些奖励。 让其选择是继续在城隍司任职,另有封赏,还是将阴寿、阴德折算之后,加高一层使之投胎转世。 此人才当“活差”不久,对阴差之事颇为中意,选择成为阴差。 事情虽然解决,但众阴差要求废除“活人阴差”制度的事,却还在继续。 这一制度,似乎难以再推行。 就在夜明头大,想着怎么进一步完善制度,说服众人时。 却有人开始下黑手,想要针对他们。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夜明教训过的“恶神教”成员。 本来他们在延化府已经发展出一些信徒,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结果由于城隍司的许多阴司“八卦”流出,百姓们的注意力又回到城隍庙,导致其好不容易积累的人气,几乎流失大半。 这下“恶神教”之人再不能忍,纠集一群地痞流氓,用桶装上大粪,直接冲击城隍庙,想要拆了城隍塑像,请城隍大人“尝尝鲜”。 城隍庙的几个庙祝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眼看城隍塑像要遭殃。 却是那群“活差”得城隍大人提醒,及时赶到,将这些人拿下。 这才避免众阴差的又一次“流离失所”。 经过此事,众阴差的反对声音小了些。 不得不说,活人有时候做很多事,比他们方便。 就说这回,要不是这些人白天“跨职”办案,还不知道会怎样。 这事之后,卢员外特意派了一队衙役,日夜巡视城隍庙周边,防止再有人捣乱。 夜明也没想到,居然是一群其他教派的人帮自己解的围,感觉很神奇。 自家人在为难自家人,作为对手的外人,却在帮他,世事当真玄妙。 作为回报,夜明当晚就组织阴差们对“恶神教”进行打击。 当然,打击的是“恶神教”背后指使的东西。 “恶神教”的背后,居然是一群老鼠精,足有十三只老鼠精。 这些家伙聚在一起,自称什么“十三恶神”。 可惜泪玲不在这里,不然看到“十三美食”,肯定要流口水。 但夜明多关心她,弄死这“十三恶神”,还专门给她送去。 ...... 249房镇言憾托后事;城隍神夜撬墙角 “不干了,烦死了,打死也不干这什么狗屁城隍!” 某位尽职尽责的神明扔掉手中公文,直接躺在书堆里,彻底“摆烂”。 上次“活差”枉死之后,他又特意弄出保留一丝阳气在体内不失的方法。 如此可以保证“活差”们魂魄离体后,身体会处于“睡眠”状态,而不是假死状态。 这样的话,基本可以防止类似意外再发生,除非有人几天不管,让其活活饿死,那夜明就真没办法。 只是这之后,“活差”的试行期又要延长半月。 最近,夜明、文小姐、绿衣天天闷在小房间里批阅公文,着实无聊。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都是你自己应该做的,还非要拉上我和小姐。 我都已经好久没有好好修炼,这样很耽误功夫的!” 绿衣颇为不满的说着,对某人意见很大。 夜明也是觉得这样不妥,她们毕竟不是阴差,老这么耽误下去,可不是事儿。 而且,大家都不是专业处理公务的,工作效率着实不高。 再次翻看阴差备选名录,这里面的人,似乎没有合适能帮忙的。 而且,城隍处理的事,虽然繁琐、杂乱,却也干系甚大,必须要靠谱的纯粹阴差才行。 只是目前延化府似乎都找不出这样合适能帮城隍分忧的阴差来。 思来想去,夜明忽然一拍大腿。 延化府没有合适的,不代表别的地方也没有。 想到这里,夜明嘿嘿一笑,取出龟甲来...... ...... 灵璧府,闸仪县。 自从之前闸仪湖中的鱼怪被清除,闸仪县就恢复平静。 本来大家以为日子能逐渐好过起来,却又在两月前遇上大地震。 灵璧府与延化府相邻,受到的影响也很剧烈,县城垮塌厉害。 本地知县是个不顶事的,平日里就喜欢吃斋念佛。 大地震之后,更是长时间躲在寺庙里,连县上的事都不管。 如今一县之责,大多要落到二把手的县丞手中。 县丞名叫房镇言,出身不凡,乃是当地望族子弟,少年时就颇有才学,年纪轻轻就考上举人。 本来大家都以为这样有才学,有家世的人,将来肯定能当大官。 没想到他却因崇尚“性恶论”,不尊崇如今主流的“性善论”而受到排挤。 这还不算,他不但不推崇“性善论”,还不尊奉当今最大的“理学”道理。 这就导致,他无论如何,也考不上进士。 因为进士出题的都是“理学”一派之人,他不奉“理学”自然不可能得中。 因此,最后还是靠着家族关系,补了个县丞的缺。 这一干,就是三十年。 三十年来,他先后换走十二位知县,可以说是最清楚当地一切之人。 他的行事作风,也很“独特”。 出身名门大家,却不颐指气使、盛气凌人,更不恃强凌弱,欺压百姓。 反倒是在位期间,一直为百姓着想,深得民心。 今年六十多岁的房镇言病的有些厉害,主要是前段时间大地震之后,为了组织百姓重建家园,他可谓是劳心劳力,多年的积劳沉疴便爆发出来。 到如今,已经病的十分厉害。 要是一般人这么大年纪,还患重病,必然不可能再做事。 但房镇言不一样,那怕病重,他也要躺在床上,批阅公文。 县丞主管的就是一地账册、文书、财政等,可谓样样涉及民生。 如今世道混乱,自私自利之人不知凡几。 他害怕自己稍不注意管束,就有人从中牟利,贻害百姓。 因此,即便重病,他也要坚持亲自批阅文书,管理诸事。 “这个......不行,这里对不上,肯定有人少交税。 去,让人查一查怎么回事,可不能让人贪占了救灾钱。” 房镇言一边咳嗽,一边对身边老仆说道。 老仆闻言,都是记下,打算一会儿就吩咐下去。 只是看到自家老爷这个样子,还在操劳政务,实在不忍。 “老爷,要不您再歇会儿吧,今日已处理诸事甚繁,还是身体要紧啊!” “不能歇,我自知时日无多,就将永远歇着,不急于这么一时的休憩。 还是趁着现在,多为百姓再争取一点好处吧! 我死以后,闸仪县百姓,必定会活在水深火热中......” “老爷......您这又是何苦呢?” 老仆老泪纵横。 他小时候就是这位的书童,这么多年都是一起过来,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眼看兄弟到现在还在操心这些事,不免垂泪。 这时,外面来报,说是几位公子来看望老爷。 房镇言闻言,微微一叹。 他的几个儿子,从小深受大家族观念影响,自认高贵,一向看不起那些地里刨食的穷苦百姓。 时常会有打骂折辱的举动,自己在时,还能管束着他们。 自己走后,还不知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房镇言连声咳嗽的道: “让他们进来吧!” 很快,几个儿子都进来房间。 进来的共有三人,年龄不一,老大四十多,老二三十多,老三十来岁。 三人一起拜见重病的父亲,汇报家里的事。 老大说的都是和大家族之间的事,言语间,无不在表示自己和各大家族之间关系多好。 老二说的是和县里各官员富商之间的事,明里暗里强调自己为家里人脉关系的打点有多到位。 老三说的都是关于农人的事,其对农人多有怜恤,减租减债不少。 这三个儿子来此的目的房镇言再清楚不过,除了年纪还小的老三是真的汇报情况。 老大老二其实是在争家主的位置。 房镇言看着三个儿子,对老三最为重视。 他很想说,自己死后,老三继任家主。 但他知道,不能这么安排。 老三心太软,做事太守规矩,不会下狠手。 这样的人是守不住家业,更斗不过自己两个兄长的。 因此,即便心里再不情愿,他也只能在老大老二之间选继承人。 示意三人上前来,房镇言让老大老二分别发誓,自己死后,不得内斗,不得手足相残。 这毫无疑问是个很明显的信号,老大老二都明白,父亲是要在他们之间选继承人。 两人当即当众发誓,表示绝对不会兄弟阋墙、手足相残。 见两人都发誓,房镇言拉着老二的手道: “以后,家里就交给你了。” 老二闻言,狂喜不已,一个劲儿的点头保证。 一旁的老大神色顿时暗淡下来,同时暗暗握紧拳头。 老三则是对此并不关心的样子,只是询问父亲的身体如何,要不要再请大夫。 房镇言摇头,表示不用,心中对老三更为可惜,觉得这样有孝心,还仁善之人被自己这么对待,实在有些不公。 但他自己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是自己家,他还是希望子孙后代能和睦相处的。 挥退三个儿子,他要用自己最后的时间继续处理公务。 就这么处理着,房镇言感觉有点困,不自觉打个盹儿。 稍后,意识清醒过来。 不知为何,他感觉精神好多了,再看手上的文书,感觉看的十分清晰。 似乎连老花眼都已经恢复正常,而且也不再咳嗽,感觉身体都变得轻飘飘的。 看完一页,伸手去翻页,手竟然从书页上直接穿过去,没有碰到。 房镇言见此一惊,再一听,耳边传来老仆的哭声。 侧目一看,赫然有另一个自己躺在床上,老仆正趴在自己身边哭泣。 见此,房镇言这才明悟,自己......已经死了吗? 正此时,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少年人的声音: “老大人阳寿已尽,如今该当得享阴福。” 房镇言闻声看去,便见房间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个神仙一般的俊美少年,正在对自己微笑。 作为经年老吏,房镇言发现对方的眼神中,有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审视,而且似乎还很满意的样子。 房镇言见这少年,拱手道: “敢问可是勾魂阴差当面?” “老大人一生鞠躬尽瘁、为国为民,死后岂可由阴差钩锁加身。” “那敢问阁下是?” “本官延化府新任城隍夜明是也,来此特请老大人随本官至延化府任职。” “延化府?大人,下官乃是灵璧府人氏,死后理应归灵璧府管辖,为何会是延化府相召?” “老大人岂不闻朝廷规制中的避亲避近原则?” “原是如此,我道只有朝廷如此行事,原来阴司亦是这般。” 房镇言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点头道: “下官愿随大人同去。” “好,我们这就走!” “大人,可否让下官走之前最后再看一眼家中亲眷?” “行吧,不过要快点,时间不等人。” 这位城隍大人好像有点儿急。 房镇言不知阴司规矩,以为勾魂都是如此,便想着快点看一眼家人。 成为鬼魂后,他可以直接穿墙,倒是方便。 来到外面,正好见到三个儿子在一起闲聊。 老大老二在那里针锋相对,老三则是在整理家里田地收入的账本。 见此,房镇言对老三更加惋惜。 这时,里面传来老爷过世的消息,三个儿子赶忙跑进去看望。 房镇言见此,叹息一声道: “我这三个儿子,也就老三最为纯良,却容易受欺负,只希望老大老二以后能善待他。” 那少年城隍笑道: “老大人一生阅人无数,洞若观火,却因私情,错看自家子孙。” “错看?大人这是何意?” “你之长子如狼,凶恶残忍;你之次子如狐,奸诈狡猾。 此二人确能保住家业,但不够强。 你那三子却是林中猛虎,此时虽幼,但已有兽王之相。 假以时日,必定吞狼灭狐,称霸山中。 他,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这......” 房镇言闻言,颇为意外,良久叹道, “如此也好,当今乱世,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活下去。” 说罢,便随这位城隍大人离去。 两人走后不久,又有阴差到来。 这一堆阴差执旗挂幡,手捧官袍敕书,落在房府之外。 当先一阴差喊道: “灵璧府城隍司请房姓讳镇言大人赴阴司任赏善司司正!” 高声喊过之后,众阴差恭敬等待新大人出来上任。 结果久候不见人出,有阴差以为新大人摆架子,再三呼喊,态度恭敬。 然还是不见反应,众阴差以为其才成新鬼,有所畏惧不敢出,便结队恭敬入室请之。 结果室内只见其遗躯,而不见其魂,众阴差疑窦不已,不知发生何事...... ...... 250赚得副手理诸事;功在新法恨在账 “来来来,老大人,你坐此位,日后便在此批阅公文。” 夜明满是殷勤的邀请房镇言坐下。 “城隍大人,这位置,应该是您的吧?下官怎么能坐呢?” 房镇言又不傻,一眼看出夜明给他坐的是城隍位置,如何肯坐。 “哎,老大人,以后你就是延化府城隍副手,本官称之为副城隍,你坐此位,没有问题,天经地义。” “可......” 不管房镇言还想再可什么,直接就被按在座位上。 “这是关于城隍任职的规章制度,这是城隍印,还有城隍印使用方法......” 夜明直接开始介绍起城隍的各项权责。 房镇言发现问题有些不对,就算是聘官,也不该是这种聘法,总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尤其是刚才进来的时候,外面的那群属官表情都很奇怪。 而且刚一进来,发现坐在城隍位置上的,居然是两名女子。 见到他进来,这才离开的。 总之,样样都透着古怪。 但见夜明态度诚恳,且坐在一大堆公务面前,房镇言不自觉就有种想要批阅的冲动。 很快,他就开始辛勤工作起来。 夜明发现,这位的工作效率相当高,一个人就比他们三个人还强。 不但效率高,而且,还相当精准。 “不对啊,这不对,这是谁批的,这文书里有猫腻,明显有人在避重就轻,不说实话,怎么能给这样的人多批银钱......愿力。” 尽管还不太适应愿力的叫法、用法,但房镇言还是一眼就看出他们之前出的漏子。 “城隍大人,您这许多文书批阅的,都不太对啊!” 这个时候,就到夜明展示演技的时候。 听了房镇言的疑问,直接开始卖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主要就是告知阴间离去,前任城隍出事,自己临危受命等事。 言语诚恳,声泪俱下,诉说着重重艰难困苦,又说自己能力不足,急需贤良大才,这才求到对方头上。 因为夜明说的绝大多数都是事实,即便以房镇言的观察力,也没能辨别出他是装的。 房镇言没想到这位城隍爷这么年轻,就面临这样的沉重压力,有些惊讶,更兼同情。 在夜明一番哭诉攻势下,房镇言被感动到,便说愿意帮城隍大人分忧。 光有道德绑架是不稳妥的,自己挖人的事,灵璧府那边迟早会知道,现在一定要先将人留在这里。 当即又开始说好处,比如自己不用时,房镇言可以行使城隍全部权限,另给他加阴寿、阴德,再给其子孙添一世富贵等等。 这么德利双重攻势下,就希望房镇言留下。 房镇言也被这位的诚意给感动的不行。 他一辈子就做个县里的二把手,没想到死后,直接有了管理一府的权职,也是有一种千里马遇伯乐的感慨,答应下来,表示愿意接受这副城隍一职。 见成功忽悠到替自己等人干活的,夜明高兴不已,当天就带着文小姐、绿衣去外面逛。 房镇言任职没两天,就和所有阴差都认识了一遍,并且还建立起不错的同僚关系。 包括铁面判官姚建东,都对他比较认可。 由于大家之间的交流,房镇言也意识到,自己是被城隍大人骗过来的。 还不知灵璧府那边怎么办呢? 又过三天,东窗事发。 灵璧府那边终于知道,本该继任赏善司司正的房镇言是被隔壁延化府给挖走的。 这下灵璧府那边可忍不了,灵璧府城隍钱斯亲自带着一群阴差来到延化府边境位置,在哪儿叫夜明出来相见。 一府城隍只要不出府范围,就能调用愿力,两地交界处,就是他们所能到达的极限。 延化府这边,夜明虽然理亏,但还是带着几个阴差去和对方见面。 双方在交界处的石碑处见面,此处一步灵璧府,一步延化府,两人之间相距,仅一步之遥。 “夜大人,跑到我灵璧府抢人,你的做法未免太过分了!” 钱斯是个雷厉风行的,也不和人客套什么,直接开口询问。 夜明见此,也是直接耍流氓,反正人我已经骗到手,还,是不可能还你们的。 你们想要赔偿的话,可以给赔偿,唯独不可能还你们人。 钱斯气急,他们灵璧府城隍司也不好过,前任赏善司司正战死,目前也是急于补充人手,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出现,现在还被截胡,那不是一般的生气。 可惜,生气没用。 某人一副滚刀肉,臭流氓的架势。 对,事情是我的错,我也认,但我就是不改。 反正我只给赔偿,就这样,愿不愿意都只有赔偿。 钱斯很生气,想要和对方单挑,但到底忍住。 既然你说赔偿是吧! 他直接来个狮子大开口,要价特高。 那夜明自然不同意,两人又闹起来。 许久,才商量出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结果来。 本以为夜明会痛快交出愿力赔偿,没想到他又来一句先打欠条。 这个把钱斯惹毛了,当场就要动手。 夜明则表示,自己这边也困难,要求“分期还账”,作为抵偿,他将“愿力令牌”方法告知对方。 钱斯本来还在气头上,但见到这“愿力令牌”的法子后,大为惊异,没想到这位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方法。 毫无疑问,这样的用法,可以极大节省愿力使用,对他们眼下情况来说,大有助益。 这下钱斯同意“分期还账”的办法,夜明表示,既然这样,那我们一年还一期,分一千期还吧。 钱斯又炸毛,自然不同意,双方又吵半天,最后决定一年一期,分十二期还。 这样大家都还能接受。 搞定此事之后,钱斯迫不及待的回灵璧府,准备推行新的“愿力令牌”之法。 而夜明这边回到府中后,第一时间就向州府城隍司那边邀功,将“愿力令牌”之法献上去。 要求不多,你赏赐我愿力就行,顺便帮我把欠灵璧府的帐还了。 州府城隍司那边拿到方法也很开心,但对于某人的狮子大开口很不满。 随后,夜明暗示州府那边,可以将方法卖给其他州,以此赚取愿力。 州府一听,觉得可行,大方的答应夜明的诉求,帮助偿还灵璧府那边的愿力债务不说,还赏赐大量愿力下来。 于是乎,这么一搞,延化府这次不但没亏,反而赚上一笔。 灵璧府那边听说之后,钱斯又大骂夜明狡诈,斯文败类。 因为州府拿到方法之后,肯定会交给下级县府,以减轻整个平州的压力。 到时灵璧府自然也会得到,还不用付出什么,结果他们却提前花钱买即将免费的东西,岂能不气? 但州府那边却告知,此次延化府城隍立下大功,让此事就这么算了。 钱斯闻言,气愤不已,却也只能作罢。 州府都出面说和,他还能怎么办呢? 很快,这“愿力令牌”之法就开始从平州传出,通传天下。 与之一同传出的,还有分期付账法。 原本平州城隍司还想以此大赚一笔,没想到大家都喊穷,纷纷选择用“分期付账”的方法买“愿力令牌”之法。 这可将州府那边气的牙痒痒,忽然之间,恨死某位功臣。 但在实际表现上,平州城隍司也没有刻意为难其他州的同僚。 因为大家现在都困难,这是事实,如果盘剥其他州太过,导致其管理崩盘,那对于整个城隍体系,都是重大打击。 夜明抛出“愿力令牌”一事,可不光是为了赖账,同时也是想看看大家的反应。 毕竟眼下“活人阴差”即将要在全延化府推行,到时一定是瞒不住的。 提预热一下,让大家都知道,他这位延化城隍给出的都是好东西。 让大家有一个先入为主的思想是很重要的,因为先入为主的思想是很难改变的。 先入为主,这种想法,说不上好坏,就看怎么用。 这次,夜明要利用的就是这种想法。 就像历史上乱世之中的改革一样,一开始大家都那样,没有变化,结果就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可当有人开始改革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大家都害怕自己被别人超越,纷纷开始改革,在如此风起下,各种新政就会层出不穷。 夜明现在要做的,就是逐渐形成一种乱世该有的新风气。 当然,也别把他想象的有多高尚,毕竟他是魔。 他做这些,纯粹是为偷懒。 没看到他现在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摆脱城隍劳形于案牍的命运吗? 接下来,就是要打造“啥也不干,白吃白占”的最舒适环境。 现在看来,还是有些任重道远,目前“活人阴差”试行期刚刚结束,才开始向周边县村推行。 目前,两百多个备选“活差”除了少数几个因特殊原因拒绝就任的,其他人全都开始履职。 两百多人,如果只管府城,那自然是够的。 可要是放在全府范围内,还是杯水车薪。 夜明见此,大手一挥,直接宣布,将那些考察期的一千多人,也纳入“活人阴差”的任用范围。 为了堵住众阴差反对的嘴,也为了进一步节省开支,夜明这次特意弄个“实用为主,提前见习”的由头,将这些人定义为“实习”活差。 给他们的待遇,也比正式的活差差一些,只有通过三年实习,才能成为正式活差。 这一次,众阴差的反对声明显要小很多。 随着这一千多“实习”活差的加入,延化府内邪祟猖獗程度明显下降,治安恢复很多。 最起码村民晚上起来上茅房,再也不用喊两三个人一起才敢去。 而且,这些人自从“实习”之后,其阴德明显稳定下来,且在缓步上升。 预计在“实习”结束之后,有资格继续任职的,会远比以前死后任职时多得多。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人的心中多了敬畏。 因为接触这些非凡之事,知道为恶的后果,心中自然更加敬畏,做人做事,也就更有底线。 人有了底线,做事自然就不会多过分。 到十一月初时,整个延化府阴差与活差们初步完成全面协调,清扫邪祟的工作,进行的十分顺利。 现在,延化府的邪祟活动频率,已经降到全平州最低。 除了,一个地方...... 宜山。 ...... 251美人惑众妖鬼离心;各自为战底蕴打空 一直以来,宜山就是延化府中阴气旺盛之地,鬼物盘踞颇多。 之前就曾有以鬼王自居的厉鬼在此地作威作福,还盯上过文小姐。 当时那鬼,眼力有限,只看出文小姐身上阴气较重,而没有认出纯阴之体。 后来被和尚道士加魔头给一锅端掉。 只是其地阴气根本还在,没过多少时日,就又聚集不少鬼物。 本来这还不至于成为一大祸患,可是随着恶鬼大量入人间,地震来临,宜山垮塌严重,地下大量阴气涌出,此地便成为鬼物们的绝好乐园。 在延化府城隍司的清剿下,又有大量鬼物、妖邪等逃至宜山,加入其中。 现如今这里俨然是延化府最大的鬼物聚集地,各种魑魅魍魉,妖鬼魔头尽在此地。 山中现在有三鬼二妖一魔为最。 三鬼是色鬼、饿鬼、贪鬼,二妖是乌鸦精、穿山甲,一魔是病魔。 三鬼二妖自不必说,单说这最强的病魔。 此魔生于乱世疾病之中,拥有大量使人致死的法术,与瘟魔不同之处在于,其影响以单体为主,而非群体。 别看只是单体,自其出现以来,已有上千人先后遭其毒手。 后来遇到佛道两门多位高人出手,险些被封印。 病魔勉强逃脱之后,便躲进宜山之中,在此蛰伏,静待时机。 这天,宜山外又来一妖怪投奔,是个妩媚动人的狐妖,自言名叫瑶儿,被城隍司追杀至此。 色鬼见了这么好看的人儿,自然是乐意收留,直接接到自家洞府。 那瑶儿也是懂的,没一会儿,便与色鬼好上,在宜山中直接混到与几大妖鬼魔差不多的地位。 这瑶儿颇有手段,在接下来几天时间,就借着各种名义,将宜山内众邪祟的大体情况摸清。 知道这些家伙虽然聚在一起,其实也不过是一盘散沙,互不统属,做事更没有一个共同目标。 弄清这些之后,瑶儿就开始勾搭起其他妖鬼来。 病魔因灵体构造不同,完全对女色免疫,所以不在其目标范围,但其他妖鬼,无一例外,具是上钩。 很快,瑶儿就和几大妖鬼全都产生亲密关系,且暴露出来。 色鬼最先愤怒,觉得是其他妖鬼给自己“戴绿头巾”,首先找上乌鸦精,同其闹起来。 瑶儿不断劝解双方不要动怒,更不要动粗。 她不劝还好,这么一劝,双方直接打起来。 这还不算,没多久,穿山甲和贪鬼也加入进来,都想独占美人。 饿鬼因为一直吃不饱,一开始倒没有参与,但这也只是一开始没参与。 当有美人一日三餐都关心你吃没吃饱,吃没吃好,还亲手做人间美食给你之后,就问你动不动心? 总之,饿鬼也沦陷了。 于是,接下来几天,宜山内就没有平静过。 妖鬼们相互之间争斗不已,开始还只是自己和人打来打去,后来就演变成带着自己收的手下一起,开始打群架。 病魔本来不想参与这些破事,但见到他们这么闹腾,决定解决事情根源,直接对瑶儿下死手。 本来病魔想的很好,直接出手,让其暴病而亡就好。 届时其他妖鬼纵有不满,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死去的美人和它打生打死。 谁知,这一次,病魔居然失手了。 明明成功用直接伤害头脑的病击中那女妖,可不知为何,其竟然没死! 这下可就麻烦了,女妖没死,又一副快死的样子,惹得其他妖鬼大怒,一起对病魔进行围攻。 病魔虽然是他们中最厉害的,可也架不住群殴,只得认输,将法术收回,这才平息事情。 但宜山并没有因此平静下来,瑶儿恢复之后,又开始不断关心起其他妖鬼,对每一个妖鬼都是真心相待,坦诚相交。 众妖鬼都认为自己才应该是女妖的良配,对其他妖鬼痛恨不已,矛盾不断升级,相互之间的打斗也愈发激烈。 逐渐从一开始的打服对方就行,演变到后来的与对方不死不休。 矛盾的升级,也使得山中其他被收为手下的妖鬼们跟着倒霉,被迫去和其他妖鬼拼命。 这还不算,许多没有投靠几大妖鬼的鬼怪们,现在也开始被逼着选边站。 你不投靠我,我就弄死你。 也有狡诈的鬼怪,趁机斡旋在众妖鬼之间,活的甚是滋润。 瑶儿在发现这一情况后,又开始对那些表现亮眼的妖鬼示好,与之坦诚交流。 接着,宜山内部就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如此不到半月时间,几大妖鬼已经发展到各自盘踞一处,与其他人对垒,好似仇敌,相互之间,再不沟通联络,只有诋毁谩骂,仅有瑶儿能在各处随意走动。 其实众鬼怪们都不傻,自然知道瑶儿有问题,目的不纯。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自己目的也不纯,说什么喜欢,其实都是想独占。 再说了,要是能完全占据宜山,那无疑是一桩好事,瑶儿只能算是导火索。 还有就是,这么漂亮又善解人意的女妖,就算别有心思又怎么样? 只要她不是城隍司或正道那边派来的,就无所谓。 看其身上明显的孽力,就知道害死过不少人。 这样的害人女妖,绝不可能是城隍司或者正道那边派来的奸细。 所以,几大妖鬼们可以放心的内斗。 不对,这根本不算内斗,他们本就不是一伙的,只是被人类统一称之为妖鬼而已。 在他们自己看来,和对方根本不是一路的。 这天,色鬼正计划着怎么弄死乌鸦精的时候,手下来报,说是城隍司那边有大量阴差来到宜山外,似乎打算进攻这里。 这让色鬼一惊,赶忙让手下去通知其他妖鬼。 这个时候,可顾不得相互之间的仇怨,要是被城隍司一锅端,那大家全都完蛋。 其他妖鬼也是一般想法,不想被城隍司灭掉。 不多时,果然有大量阴差集结在一起,开始攻打宜山。 只是情况有点怪。 城隍司似乎没打算将他们一锅端,而是集中兵力进攻一个地方,一副想要将他们赶出宜山的架势。 那被进攻的地方,如今大部分被色鬼占据,小部分被饿鬼占据。 其他人的地盘,根本没受到冲击。 这一下,众鬼怪们犹豫起来。 因为宜山没有被包围,大家想撤的话,随时可以撤退。 既然有后路,那为什么要拼命? 而且,让色鬼顶着,既可以消耗色鬼手下力量,也能消耗城隍司那边的力量。 如此,岂不是一件大好事? 于是,原本准备援助色鬼的其他妖鬼,选择作壁上观。 饿鬼地盘只是局部受到冲击,也只调集手下,守住那一部分,根本不多管色鬼那边。 这一下,就变成色鬼一方单独面对城隍司的进攻。 城隍司本就不好对付,大家一起上,还能碰一碰,现在让色鬼单独面对,如何是对手? 顿时被打的抱头鼠窜,溃不成军。 城隍司在消灭色鬼一群手下之后,似乎不敢深入宜山,便就此撤退。 色鬼一整理发现,手下损失惨重,一下子成了几大妖鬼中势力最弱的。 更难受的是,第二天,城隍司又来了。 这次还是打他! 毫无疑问,色鬼又被打的落荒而逃,躲进深山里,这才逃过一劫。 好不容易逃过,却几乎成了光杆司令,色鬼颓废不已。 这时候,善解人意的瑶儿出现,她表示无论色鬼有多落魄,她都会陪着他。 这可把色鬼感动坏了,觉得之前是自己误解瑶儿,人家真是一心对他好的,都是其他妖鬼太过分,逼迫的瑶儿! 只是眼下色鬼实在没办法,只能躲在深山不出,什么地盘之类也都不顾。 后一天,城隍司又来,还是打的原色鬼地盘。 这次几乎没有遇到反抗,城隍司似乎以为色鬼一方都投奔了饿鬼,便转向开始攻打饿鬼。 饿鬼一方自然也挡不住城隍司进攻,连忙向其他妖鬼求援。 但其他妖鬼却是无动于衷,根本不帮。 结果饿鬼被打的大败,手下损失惨重,也躲到深山里去。 瑶儿带上新鲜的美食来看望饿鬼,表示自己会一直支持他,陪着他,绝不会因他落魄而瞧不起他。 饿鬼也是感动不已,对瑶儿死心塌地。 随后,城隍司开始大举进攻宜山。 但少了两路人马的情况下,其他两妖一鬼也挡不住,再次被击败,躲进深山里。 瑶儿再次逐一找到他们,用不同的方式进行安慰。 妖鬼们被感动的不行,都表示等自己再起势,一定好好对瑶儿。 城隍司那边,似乎一直不太敢深入宜山,即便已经将他们大部分手下都击溃,也没有深入,在外徘徊一阵之后,便就退去。 众妖鬼见此,这才放心些,由于都被“打了鸡血”,一个个斗志盎然,开始重整旗鼓。 这次,他们将宜山的鬼怪们都组织起来,谁也不许少。 但有鬼怪想要左右逢源,斡旋其中的,都会被打死。 这样一来,他们竟然再次组织起比之前还要强一些的队伍来。 但相应的代价就是,几乎掏空宜山现在的家底,再没有鬼怪可以置身事外。 唯有病魔没有参与,但只有他一个,影响也不大。 而且,对病魔来说,鬼怪少一些,它也可以多占一些阴气修炼,倒也乐得如此。 两天后,城隍司阴差再次来袭,这一次,妖鬼们之间的矛盾更深,相互之间不求援,更不支援别人,都是各自为政,孤军奋战。 而城隍司那边,则是力使一处,以强击弱,以众凌寡。 满是雄心壮志的妖鬼们,很快又被打的溃不成军,大量妖鬼被杀。 有不少受不了几大妖鬼如此战法的妖鬼,开始逃离宜山...... 整个宜山原本可以与城隍司抗衡的妖鬼势力,现在近乎瓦解,只剩下修为较高的少部分妖鬼和几大为首妖鬼还在。 几大妖鬼心里也都有点儿怕,再这么下去,就算他们修为高深,也迟早会被城隍司消灭。 妖鬼们打起退堂鼓,开始考虑放弃宜山,逃亡去别处。 当然,他们都想带上瑶儿一起逃。 但出人意料的是,城隍司似乎并不打算赶尽杀绝,这次撤退之后,一连三天,竟然都没有再来。 这让妖鬼们有些疑惑,难道对方真是害怕他们拼死反扑? 但不管怎么说,城隍司不来,那就是一件好事。 ...... 252阴差私议城隍苦心;长明镇立少年心事 “大人,如今那宜山邪祟势力,已经被我等拔除近九成。 此时正当一鼓作气,将其斩尽杀绝才是,为何要撤军?” 严奎很是不解的询问夜明。 这几天,在夜明的指挥下,阴差们作战无往不利,几乎没付出多大代价,就成功将宜山鬼祟肃清。 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可这位居然说不打了,要彻底撤军! 严奎执掌罚恶司多年,对于兵法很是熟稔。 这次夜明指挥他们轻易就让对手离心离德,一触即溃,如有神助,他是很佩服的。 只是他眼下的确是搞不懂这位的想法。 “你们急什么,本官这么做,自有本官的道理,你们无须置喙,只需照办便是。” 见这位大人都这么说,严奎也只能无奈点头。 这次彻底收兵之后,众人回到城隍司中,各司其职,做自己的事去。 而某个暂时一身轻,无事做的神明,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溜城隍庙去。 众阴差见此,都是无奈,只得随他去。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他们也是发现,这位聪明是真聪明,相当有主意、有主见,但就是有点儿懒。 各种事情,能怎么偷懒,就怎么来。 现在他名义上是城隍,可实际上,城隍的差事全是房镇言在干,他自己啥事不干,平白享受百姓香火。 只是人家是主官,是上司。 大家劝上几次,不管用之后,也就不再管,毕竟也管不住。 待这位大人离开之后,正在交接手头事务的赵宁和严奎顺便聊起天来。 “严兄,你有没有觉得,自新城隍庙立起来之后,有些与往常不一样?” “不一样......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是有些不一样,总感觉比以前要清净舒适一些。” “严兄,你难道没有发觉,自新城隍庙立成之后,庙外就几乎没有百姓的怨念袭扰吗?” “赵兄提醒我了,的确如此,新庙立起之后,就几乎听不到百姓怨念袭扰,而且,怨气也是少之又少,甚是奇怪。” 说到这里,严奎意识到什么,看向赵宁。 “赵兄,你的意思是,此间变化,与我们这位大人有关?” “不错,以往卢大人在时,都是用愿力将怨气、怨念之类隔开。 虽然可保我等无碍,却还是会不时受其打扰。 但如今,几月以来,几乎没有被侵扰过,你说,这是为何?” “夜大人......” “不错,我认为,正是大人他为了让我们能专心处理事务,所以选择将所有怨念全部承受下来。 如此,才使我们不被打扰,而他自己则深受此扰。” 严奎闻言,作恍然大悟状: “所以说,大人经常会外出散心,表现得对政务很是厌倦,其实,都是因为他受怨念干扰,需要外出释放心情?” “不错,我是如此认为的,否则以这位大人的能力和责任心,又怎会如此懈怠!” 严奎想起当时才开始推行“活人阴差”之法时,这位大人的慷慨激昂、义正言辞,当时他虽然不同意方法,但对其人身上的正气和忧国忧民的想法是极为赞赏的。 现在经过赵宁的解释,他似乎明白这位背地里有多少“辛苦付出”。 念及此处,严奎不免感叹,大人,为了我等着想,真是用心良苦啊! 两人当即决定更加努力完成差事,绝不辜负大人创造的良好环境。 赵宁是个话比较多的,喜欢闲聊。 没多久,所有人都知道城隍大人为他们默默付出一事,一个个感动不已,直言大人真是千年一遇的尽职尽责好官。 唯有姚建东表示怀疑,认为这中间有猫腻。 但他的怀疑,只能加深大家对城隍大人的认可。 而此时众人口中这位“用心良苦,默默付出”的城隍大人,已经通过神像瞬移,来到老张村这边,又去到上河湾处,正在悠哉享用桂花糕。 “你不许碰,这是我专门给小姐做的!” 某个横眉竖目的少女十分不满的盯着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不想他祸害自己做的美食。 “行,那我不碰总可以吧!” 说着,夜明将桂花糕放到文小姐手上。 绿衣见此,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听自己的。 但接着又听这讨厌的家伙说道: “来,采薇,麻烦你喂我吃一个。” “王八蛋,我咬死你!” 绿衣顿时爆发,扑上去就咬人。 “哎~~疼疼疼,你真属狗的啊!” 某人惨叫着闹腾。 文小姐见此,只是微笑,轻轻吃一口手里的桂花糕。 吃下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已经被某人吃了一口...... 微微有点脸红的文小姐接着又吃一口,嗯,绿衣做的桂花糕,就是好吃。 闹了半天,夜明服软,突然对绿衣说起好话来。 绿衣听到这家伙吹捧自己,立马警惕起来: “你这家伙,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你怎么能这么看待我,我能有什么坏心思?” 夜明表示冤枉,自己怎么会有坏心眼儿呢? “哼,说吧,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绿衣才不信他的鬼话,直接问缘由。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打算带几个人,去一趟宜山。” “宜山,你终于打算彻底消灭那群鬼怪了?这次和城隍司一起行动吗?” 对于消灭鬼怪,绿衣还是很热情的,没有拒绝的意思。 “就算有‘活人阴差’的制度在,城隍司现在的人手也只是勉强够用而已。 宜山剩下的几个妖鬼魔,都不是易于之辈。 如果城隍司出面,是能拿下,但也必定损失惨重,会导致人手再次严重不足。 这对于现下的城隍司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这次我打算,私人出力解决此事。” 听夜明这么说,绿衣看了看文小姐、泪玲、麦穗等,明白夜明的意思。 “不管私人还是官家,降妖除魔总是没错的,我没问题,什么时候出发?”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这次,你要和麦穗留守这里,我带采薇、泪玲前去即可。” “什么,不让我去?” 绿衣顿时有点不满,这里虽然安全,可也无聊啊! “绿衣,我知道,你是最顾全大局的,最有牺牲精神的,也是最值得信任的......” 不管绿衣怎么想,在某人的一顿彩虹屁下,有些晕晕乎乎的答应下来。 搞定绿衣的问题后,夜明表示,大家可以先休息,晚上再去宜山。 随后,他也打算顺便再看一看老阴山这边大家过得如何。 最近一直在关心延化府整体情况,“老家”这里都没怎么关注。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老张村,上河湾、下河湾之类的村子区别。 所有人都在白先生的安排下,住在统一的联排房中,在此组成一个五千多人的大村落,几乎算得上一个小县城。 白先生希望这里能“长治久安,灯火常明”,为新的镇子取名叫“长明镇”。 现在“长明镇”的百姓们,过的比府城那边的百姓还好,众人基本可以吃个半饱,冬天也只会冻个半死,不用再担心生存问题。 现在大家出门在外,都能拍着胸脯说一句“我是长明镇的”。 只要说出这句话,一定会令其他人羡慕不已。 许多其他地方的女人听说这边饿不死,都巴望着能嫁过来。 一时间,长明镇的男人们,都成了香饽饽。 这边的女人现在嫁人的眼光也高了一些,要么就嫁本镇的,要么就嫁能吃饱饭的家庭,不然都不带考虑的。 夜明在镇上逛一圈下来,发现即便是这样的下雪天,大家也有活可以干。 男人们在烧砖窑,弄砖出来。 现在延化府的建筑都是百废待兴,这些砖可是紧俏货,基本烧出一窑,就能立马卖光,就连镇上自己想再多盖新房子,都等不到砖用。 女人们也都在织布养蚕等,忙活着。 这年头,手里有活干,就代表饿不死,外地人听了,不知有多羡慕呢! 镇上其他行业也开始出现,都是一些外地过来讨生活的。 由于长明镇本就是百家镇,大多数都是外来人,因此基本不存在什么排外情况。 毕竟,排外,都不知道该排谁。 白先生在设计镇子之初,就留好一座学堂的位置。 现如今,但凡有闲暇,还是会去看看,但已经很少亲自教书,因为实在太忙。 如今在学堂教书的,是几个逃难过来的书生。 白先生也不是什么人都要,尤其是教书的,那种酸儒腐儒一概不要。 这几人都是头脑比较灵光,很有想法的,这才被白先生选中,来带学子。 夜明在一处正在修建的桥边看到白遥和赵若愚。 赵若愚还是呆呆傻傻的样子,但说话什么的,已经能够流利表达,再不是以前那么磕巴。 至于白遥,成长了很多,现在已经是个小大人,此时正在代替父亲,在这里监工。 他可不是瞎指挥,而是真的会。 白遥从小就比较顽皮,读书做学问实在不怎么样,但在钻研一些小玩意儿上,却是十分有天赋。 就比如设计桥梁、房屋之类。 白先生的联排房屋建造方法,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看白遥玩泥巴时受到的启发。 眼前这座小桥,就是由白遥设计并监工的。 白遥的成长大家有目共睹,加上这年月,大家成家都很早,他也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白先生虽然没有直接安排,但也不反对。 有不少人家知他是白先生的儿子,又生的俊俏,都有意让女儿嫁给她。 甚至已经有人家连妾室人选都想好了。 但面对这些,白遥全都拒绝,一个也没答应。 大家不明所以,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小小少年,不会对男女情事一窍不通,多少会有些期待,可白遥却表现的很坚决。 后来还是大家眼中呆呆傻傻的“木头”赵若愚一语点破: “有个漂亮姐姐,他喜欢。” 众人这才知道,人家已有意中人。 只是大家都不知这人是谁,似乎从未见过。 夜明自然清楚此事,也知道白遥大概率就是单相思。 人家春琼泉就只是需要一个玩伴而已,根本不懂什么男女情事。 当然,这些事,以后再说,他也懒得像个老父亲一样操心。 见时候差不多,便回小院,与文小姐、泪玲一同去往宜山。 ...... 253妖鬼被骗犹不醒;大阵锁困魔形现 鬼物属阴,一向喜欢夜间行动,即便已经克服阳光的鬼物,大多也会保留这个习惯。 色鬼今天很高兴,因为他得到一个好消息,瑶儿终于想通,不想再留在这里,还私下与他说,在某某树下,子时相会,离开这里,一起去外面闯荡。 这可让色鬼高兴不已,宜山对他而言,是好地方,但作为色鬼,自然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 美人愿意和他一起走,再不和其他妖鬼纠缠,他别提有多高兴。 因此,方才戌时,就提前来到树下等待。 但好死不死的,他发现,那个乌鸦精竟然也出现在不远处,在一处山崖边停留着。 乌鸦精也看到色鬼,亦是一脸的腻歪。 但双方都认为反正自己快要离开这里,没必要再同对方斗,自己已经是胜利者。 没过一会儿,饿鬼、贪鬼、穿山甲也先后至此,且相互之间距离不远,都是或在树边,或在大石边。 五妖鬼见此,面面相觑,都感觉有些不对。 几个妖鬼之间的氛围显得十分诡异,一时间,没有谁先说话。 最后,还是最老实的穿山甲没有忍住,首先问道: “你们也是来这儿,打算和瑶儿私奔的?” “瑶儿也跟你们这么说的?” 色鬼顿时有种火冒三丈的感觉。 乌鸦精哀叹一声: “不,不可能,她那么善解人意,会帮我梳理羽毛,还会夸我的毛好看,她那么懂我,理解我,她不可能骗我的!” 饿鬼也是不相信: “我也不信,她那么好,连我这个饭都吃不饱的都不嫌弃,给我做好吃的,寒嘘问暖,那么贴心,她怎么可能骗我。” 穿山甲直接大哭起来: “她一定不会骗我,这么多年,她是第一个认可我的模样,喜欢我霸气外甲的。 我连第一次都给了她,怎么会被骗,一定不会的,不会的。” 几个妖鬼都不愿意相信自己被骗的事实,一个个恸哭不已。 色鬼反应最激烈,在那里指责其他妖鬼,认为是其他妖鬼的错,是他们才让瑶儿这纯洁样善良美丽的女妖变成这样的。 其他妖鬼也不服,相互指责,没一会儿,现场火气飙升,就要开战。 正此时,却听一个有些病恹恹的声音道: “你们这群蠢货,被那女妖耍的团团转,还在相互责怪,简直愚不可及。” 众妖鬼看去,见是一个形如枯瘦病患,脸色苍白的魔头,正是一直置身事外的病魔。 “不许你这么说瑶儿,她最好了!” 穿山甲受伤害最深,但也是最维护瑶儿的,那怕心里已经知道被骗,也不愿意接受。 “就是,瑶儿没理由骗我,大家都是妖怪,而且,要说骗我,她连我一根羽毛都没要,更没有拿走其他任何东西。 哪有骗子是这么骗人的!” 乌鸦精也不承认被骗。 妖鬼们都没有实际损失,因此都不觉得瑶儿是骗子。 甚至于贪鬼,因为贪财,瑶儿还反送他不少珠宝玉石之类,他居然是赚的,因此更不相信。 病魔见此,只能摇头。 它已经在尽量点醒这些家伙,但他们实在不争气,那是真没办法。 但想想也是,色鬼就是死在女人上的,被骗也正常。 饿鬼一辈子没被人关心过,突然被人关心、爱护、理解,被骗也正常。 贪鬼贪恋财宝,瑶儿却是不求回报,主动给他东西,岂能不被骗。 穿山甲也是纯情,被骗实属正常。 乌鸦自以为遇到红颜知己,不愿清醒...... “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这是贪鬼一直想不明白的事,瑶儿的行事,他们完全琢磨不透。 正说着呢,饿鬼忽然一惊道: “不好,被我下‘饥饿咒’的几个手下突然暴毙。” 其他妖鬼闻言,都是意外。 这时,乌鸦精也说道: “被我赐予羽毛的几个手下也被灭杀!” 这一下众妖鬼再淡定不下来,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 还不待他们采取行动,就见远处一个比较厉害的妖怪手下正惊慌失措的逃跑。 都已经看到众妖鬼,眼看求生有望时,却从背后追过来一道法力气波,直接从其脑后穿过。 这妖怪满眼不甘的倒地,尸身化作一只豺狼。 众妖鬼望去,发现正有三人走来,一个翩若神人的少年,一个貌胜神女的少女,一个身姿窈窕,略显妩媚的女子。 见到这三人,众妖鬼顿时感觉到一股威胁。 那少年见到众妖鬼道: “几位都在这儿干嘛呢?手下都死完了,也不知道管管。” 出人意料的是,除了色鬼盯着那两个女子看,病魔十分重视那少年以外,其他妖鬼都是第一时间寻找瑶儿的踪迹。 发现瑶儿并未和这几个不速之客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松口气,还好,瑶儿不是奸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家都不傻,也没人再继续说废话,直接开始动手。 三鬼正要发威,却见对面少女伸指一点,立即感觉自身阴气被夺走许多,修为直接下降三到四成。 众鬼大惊,贪鬼道: “不好,是纯阴之鬼!” 穿山甲和乌鸦精不受影响,一个化作巨大穿山甲,一个化作大型乌鸦,直奔对方而去。 泪玲直接拦住这两个妖怪,两妖见她一副柔弱女子的样子,都认为其善于法术攻击。 因此,穿山甲直接蜷缩成一个球,身体飞速旋转,想要直接砸死泪玲。 乌鸦精也是快速飞过,伸出利爪抓泪玲。 穿山甲首先接触到泪玲,本以为可以轻易撞翻泪玲,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伸手接他这高速旋转的身体。 泪玲双手硬接穿山甲,指尖顿时摩擦的火花四溅,场面十分震撼。 穿山甲也没想到,对方肉身居然如此强悍,也是意外。 但此时没法变招,只能继续。 这时,乌鸦精也快要抓下来。 泪玲见此,手中力道方向一变,猛力一甩,直接将穿山甲扔出去,撞在乌鸦精身上,将其撞飞。 “穿山甲,我***” 乌鸦精直接对这位临时队友口吐芬芳。 骂归骂,他们还是有一点儿团结意识的,相互之间继续联手与泪玲对战。 单打独斗,他们都不是泪玲对手。 但联手之下,乌鸦精利用羽毛施法远攻,穿山甲近战,倒也能和泪玲斗个不分胜负。 三鬼就惨了,面对文小姐,被全面压制。 修为被削弱不说,他们的阴气攻击,一点儿威胁不到文小姐。 还没近身,就被化消掉,完全是被动挨打的局面。 现场唯一表现拉胯的,却是某位神明大人。 病魔本就是对方最强,一个打三四个那种,而且,病魔的病痛法术,是可以对灵体也产生同样效果的。 因此,在双方的对战中,我们的神明大人只是使出一个防御护罩,保护己身,他自身的攻击,对病魔来说,并不强力。 这样的交锋之下,处于守势,落于下风。 只是三鬼那边太不争气,很快就被文小姐打的大败亏输,眼看就要溃败逃跑。 病魔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那自己的优势不就白费了吗? 当即道:“不用怕,我早知会有问题,所以提前准备的有后手。” 贪鬼看着自己好几样宝物被对方打碎,心疼不已,此时听说病魔还有后手,赶忙道: “那还不快用出来!” 病魔也知道不能再藏,当即大喝一声。 这声音像是一个信号一般,响起之后,便见宜山地下一阵阵鬼哭狼嚎之声响起,一大群鬼物、妖怪、魔头自其中冲出,看其数量着实不少,竟然比他们之前单独组织的队伍人数还多。 “这......” 贪鬼一脸惊诧,没想到病魔居然还留着这么一手。 病魔也是有些自得道: “早知道那女妖不可信,你们不听劝,我只好暗中藏一些人手,以待变故,现在看来,倒是刚好。” 众妖鬼见此大喜,知道有这么多帮手,今日胜算不小。 这时,对面神人模样的夜明笑道: “怎么,就只有你有后手吗? 你们以为,瑶儿把你们都骗到这里,是为什么?” “什么!?” 众妖鬼大惊,万万没想到瑶儿真的是正道那边派来的奸细。 但,这怎么可能,她身上那么重的孽力,正道之人怎么可能放过她,还这么信任她? 说着,却见对面少年手中出现一杆小旗,轻轻晃上一晃。 下一刻,便见宜山范围内,无数狐影出现,一只只狐狸虚影在周围跳跃来去,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这些狐狸,明明都是狐狸样子,可却看得人血脉喷张,不像是看狐狸,倒像是看美人一样。 这正是当初瑶儿想用来对付夜明的“千狐噬魂阵”,现在却是不知何时被布置到宜山之中,众妖鬼之前竟然都未曾察觉。 手持核心阵旗,夜明没有让“千狐噬魂阵”发动攻击,只是将众妖鬼困在其中。 病魔退后一些,和其他妖鬼一起看向对方,众妖鬼的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不用怕,这大阵虽然不凡,但也不可能将我们全杀掉。 只要我们能拿下主阵之人,得胜的,就是我们!” 病魔出言说道,稳定军心。 此时众妖鬼也没有退路,知道必须要拼死一搏才行。 一个个都面露决绝之色,看起来,是要死斗。 这时,却见那少年挥挥手,身边的两个女子相视一笑,竟然退出这大阵之中。 大阵之内,就只剩那少年一人。 众妖鬼见此,都是一愣。 病魔亦是不解,这少年,单对自己一个,都处于下风,怎么如今仗着一个阵法,就敢只身面对他们全部? 这未免也太托大了些! 正在他们疑惑之时,忽然见那少年露出与先前不同的笑容。 之前其笑起来,阳光灿烂,自带一股正气,令人如沐春风,一看就是那种十分正派的神人。 可此时,其笑容却是越看越恐怖,明明很阳光的样子,可就是令人心惊不已。 接着,就听到那少年张狂的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众妖鬼毛骨悚然,感觉很不对劲儿,谁家正道人士会有这种笑容,和这样的笑声啊! 下一刻,便见少年身上仙光尽去,整个人转瞬之间,化作一个魔气沸腾的魔头。 “魔,你也是魔!?” ...... 254魔头显威诛群魔;难行新法顺水流 病魔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也是魔,而且还是一种自己都没认出来类型的魔。 此时它心中惊恐无限,魔物之间,会有吞噬本能,都想将其他魔头吞噬掉。 如果对方是其他东西,它还能依靠力量源头不断的特性,保下性命。 可对方是能吞噬魔的其他魔,且修为明显高出它一大截。 这让病魔如何不怕? 其他妖鬼们也都惊惧不已,知道必须和对方不死不休。 因为对方先前可是一直伪装成神明的,现在主动暴露身份让他们知道,那自然不可能再给他们活路。 就这样,一群妖魔鬼怪嗷嗷叫的冲向对手。 而大魔头夜明面对这些家伙,“桀桀桀”的笑声张狂无比,伸指一点,魔气化为一个漩涡,直接卷过去。 大量妖鬼逃不过,被击中。 无论妖鬼,全都被漩涡撕碎,残肢乱飞。 三鬼等见此又是一惊,他们就是从云层漩涡里出来的,之前身体都或多或少被撕碎过。 在宜山修养许久才恢复,没想到这个魔头,竟然也有这样撕裂鬼躯的手段。 这是夜明这段时间以来研究那“卡住”旋涡的成果,可以模仿的很像,就是不太清楚具体行不行。 如今一试,效果还不错。 随后,开始不断施法杀敌,什么八卦掌,佛光印之类,不断打出,众妖鬼虽然数量多,但却连他身上的魔气护盾都打不破。 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凌虐。 众妖鬼自知不敌,想要逃跑,但有“千狐噬魂阵”在,又如何能跑的了? 很快,妖鬼们都在不甘与绝望中,被那“桀桀”大笑的魔头消灭掉。 现场仅剩下病魔还在拼死反抗。 它能活到现在,全靠力量源头没有断,在不断为它提供力量。 原本它十分恐惧,害怕被吞噬掉。 可是不知为何,这个对手有点儿“浪”,都打的它溃散好几次,明明可以轻易吞噬它,可对方就是不吞噬,还不断给机会,让它再次凝聚身形。 病魔见此,心中少升起一些希望来。 它想要试一试,能不能靠着对方的“浪”进行翻盘。 夜明当然不是在“浪”,只是在拖延时间,等待另一边的结果而已。 外面,文小姐和泪玲离开宜山范围后,全速飞行,一路来到宜山外的一个城镇,发现这里有大量患病的镇民。 许多人明明都已经患上必死之症,可就是奇怪的活着,痛苦的活着。 见到这些人,两人知道,这应该就是那病魔的力量源头所在。 疾病会夺走人的性命,就算对方有意延缓,也迟早会致人死亡。 因此,病魔的力量源头肯定会不断更换,现在看来,她们运气不错,一下子就找到。 文小姐取出夜明提前交给她的那株三百年灵芝,将之分成许多碎片,开始和泪玲在城镇里救人...... “咦,我的力量源头,怎么在减少? 那边是打仗还是遭灾?消失的这么快?” 病魔忽然有点儿慌乱起来,要是力量源头断掉,那自己真的会被杀死。 这下它不顾一切的开始拼命,想要翻盘。 但很可惜,双方修为差距太大,任他怎么努力,都只是徒劳。 随着时间的流逝,它能得到的力量补充,越来越少。 当天边泛起阵阵霞光,黑夜过去之时,病魔再也支撑不住,消散在原地,只留下一个恶心肉瘤模样的疾病之核。 消灭所有妖魔鬼怪之后,夜明没有急着撤下大阵,而是再用极阴眼、极阳眼对全宜山进行探查。 最终确保没有一个活口之后,这才放心。 将战场这些家伙留下的好东西全都收起来之后,再次变成神人少年,这才收起大阵,离开此处。 首先来到宜山外二十里的老鸭山,一个娇媚柔弱,媚骨天成的女子正在此等待。 见到夜明到来,上前道: “城隍大人,奴家按你的吩咐,所有事都已完成,您可以开始行动。” “嗯,你做的不错,宜山那边已经拿下。” 夜明点点头笑道。 “啊,不是说天亮再动手吗?” 这女子自然就是瑶儿,先是疑惑,随后反应过来,对方这是不信任自己,之前说的行动时间都是假的。 这让瑶儿有些委屈,满是妩媚的说道: “大人,您就这么不信任奴家吗?” “正是因为信任,才这么做的。” “这样啊,那真是谢谢大人的信任。” 瑶儿也不敢过分嘲讽什么,毕竟小命在人家手里。 “大人,您是不知道,这一趟,奴家差点儿连小命都丢在宜山,实在是太凶险。” “你是说病魔袭击你的事?” “大人知道?” 瑶儿很是惊讶,不明白对方怎么知道的。 夜明也不解释,他自然不会说,是瑶儿体内的魔气感应到其他魔气让他知晓的,也是他的魔气保住瑶儿不死的。 他的魔气伪装的极好,只有他感应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感应他的机会。 当然,如果遇到那种超级魔头,则又另说。 “大人,您看,奴家这一趟,这么辛苦,您是不是多少也奖励一下奴家?” “奖励,和他们玩儿了这么多天,还不满意吗?” “满意是满意,但奴家还想要点儿别的嘛!” 瑶儿这些天确实玩儿的很开心,完全乐在其中。 不但如此,她这次成功将五个妖鬼耍的团团转,以后回到族中,那可是大大的谈资。 她们有苏一脉,向来以此为荣。 要是听说谁谁祸害的人间大王丢掉江山,那就有资格直接竞选族长。 当然,这事对瑶儿来说,还是有些遥远。 她现在还在等姐姐将“赎金”带来,换她脱身呢! 不过这次一连享受这么多天,她还是很开心的。 “那好,就允许你在延化府自己找点儿乐子,但不许害人。” “没问题......那个,骗人感情,算不算害人?” “别让人想不开自尽就行。” “嗯,没问题,那个,大人,要不要我伺候一下您啊!” “滚,你这个丑妇。” “......” 打发瑶儿之后,夜明再往山外镇子而去,正好遇到过来寻找他的文小姐、泪玲。 “事情顺利吗?没受伤吧?” 文小姐有些关切的问道。 泪玲则是一点儿不关心的样子,以她对这家伙的了解,肯定没事。 “一切顺遂。” 夜明笑着,与她们一同回去。 这一趟,算是将延化府内明面上的最大隐患清除掉。 至于那些暗中的,就比较麻烦,是一个长期斗争的过程。 不过,他已经决定,这种长期斗争的事,还是交给城隍司来做,自己负责享受白吃白占的美好生活就可以。 回来之后,绿衣第一时间拉着文小姐,要检查自家小姐有没有受伤之类,对某人很凶,还说要是小姐受到一点儿伤害,就咬死某人。 闹腾一阵之后,开始为大家分发战利品。 穿山甲的甲壳、骨骼、筋肉都是好东西,尤其是甲壳,可以炼制防御性很强的宝物。 乌鸦精的羽毛可以编成羽裳、扇子之类的东西,给了绿衣。 绿衣有些不喜这黑漆漆的羽毛,觉得不好看,但还是收下。 另外还有一堆各种鬼怪留下的东西,有一部分文小姐可以用的上。 至于阴丹、妖丹之类,也是不少。 夜明很大方的将穿山甲妖丹交给泪玲。 嗯,增强身体素质的妖丹,很适合她。 泪玲咬牙切齿的谢过某人好意,时至现在,她根本不相信某人手上没有柔性功法的事。 总感觉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文小姐本身具有纯阴之力,这些阴丹,对她来说,都没什么价值,夜明都保留下来。 病魔有一件疫病吹箭宝物,被这吹箭命中者,必定会患大病,轻则瘫痪,重则暴毙,这交给麦穗使用。 将能分配的东西都分给大家之后,夜明借口去城隍司那边看一眼,其实是躲到长明镇祠堂里检查起那病魔留下的疾病之核。 与瘟魔留下的疫病之核不同,疫病之核,主打群体患病,以皮肤病为主,强度不是很高,但影响范围广,会传染。 这疾病之核则是以恶性致死疾病为主,诸如脑溢血、心梗、急性阑尾炎之类,可以短时要命的病,威力大,单体,范围小,基本不会传染。 这病魔的疾病之核中,有着不少魔道功法、秘术等,多是害人为主。 另外就是,这家伙还吞噬过几个佛道门人,在其核心中,还有佛道两派的一些功法、秘术。 只是如今夜明的眼光很高,这些东西,他都不太看得上眼。 查探完毕,一切又回到正轨。 没几天,夜明正在外面摸鱼的时候,收到州城隍司那边的传讯。 他传送到城隍司中,发现州府城隍司的使者已经到来。 这一次,他们要问的事就是关于“活人阴差”之事。 因此事开古之未有之先河,完全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全新制度,且还涉及阴阳两界,干系甚大,所以州府那边在知道此事后,对此十分重视。 延化府这边其实早就预料到这事肯定会传出去,不管大家以前是不是支持的。 现在在“活差”制度的帮助下,基本已经重建延化府阴间秩序,效果是有目共睹的,因此并不想再回到之前那种窘迫境地中。 这一次,赵宁、严奎等,都在帮着自家人说话,没有人再同夜明唱反调。 州府使者一开始对此十分警惕,但在现有的成果面前,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制度,确实有用。 现在天下各地的城隍司,基本都面临人手紧缺的问题,如果真能推行此法,那对于当前局面自然有着巨大的帮助。 但使者也像赵宁等一开始那样,顾虑重重,且思想没有发生转变。 众人废了好大劲儿,带着其到处转,到处看,最终才终于说动使者。 使者汇报之后,州府那边议论好久,又先后来了好几波阴差视察。 最终,州府决定,开始全州推行。 有的事,没人做的时候,困难重重,但当大家都开始做的时候,反而就会变成顺水推舟。 当其他州得知延化府整体都开始推行这“活差”之法后,思想不但不再固执,反而都争先恐后的加入进来,生怕落于人手。 当这股大势浪潮兴起之后,天下各地的城隍司,开启了全新的变革...... ...... 255义军功成顺化王;烈火融鬼卢照阳 转眼间,已经是十一月下旬,天寒地冻,大地上处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经过几月时间的重建,延化府官方充分为我们展示什么叫:无能。 几个月的时间下来,城墙竟然还是危墙状态,只是在外围加上一层连狗都拦不住的围栏,便草草了事。 城内的新的民居也没有搭建起来,那些废墟,大多还是百姓自发组织起来清理的。 要说一无是处,那倒也不是,最起码各富贵人家的房子、园子都已经修的差不多。 现在外面每天都有冻死饿死的人,不计其数。 比如眼前,路边已经冻死好几个衣衫单薄的乞丐,在不远处就是一个朱门老爷家。 这位家里正在饮宴招呼亲朋,庆祝新居落成呢! 文小姐本来是心血来潮,约定和夜明一起出来看雪景的。 结果却是见到这么一副场景,文小姐轻叹一声: “明,这雪景,没什么可看的,我们回去吧。” 夜明看看四周景象,没说什么,只是点头应下,同文小姐一起回去。 刚回去,就接到城隍司那边传来消息。 隔壁顺华府那边,又有行动。 原来,顺华府自从被三代义军首领,那个商人出身的钱牡接手后,不敢来延化府,便做起生意来。 结果延化府这边的富户,就开始和钱牡联系。 双方暗地里达成合作,通过不断出卖顺华府义军的利益,来满足延化府老爷们和钱牡个人的利益。 这事已经进行几个月,但在最近,一位新崛起的义军头领发现此事,质问钱牡,钱牡害怕事败,就杀了这人。 结果,还是被这人的弟弟知道。 随后,将此事昭告义军,义军群情激奋,将钱牡抓住活剐,共同推举这位当新的首领。 这人便是四代首领刘平延。 刘平延接手义军后,发现义军的粮草、衣料、金银珠宝等物,都被前任钱牡转卖走大部分,之前不过一直在用假账遮掩。 如今隆冬之时,正值使用这些东西的时候,大家却没有东西可用。 这下可急坏义军,大家再也顾不得对白先生的恐惧,在刘平延的带领下,再次进攻延化府。 处于饥寒交迫的义军们不知,在他们行动时,无数怨气汇聚,化为一个新的怨鬼。 此怨鬼身周寒霜密布,凡接近它的东西,无论有肉身的还是没肉身的,都会感受到饥寒交迫的痛苦折磨。 且,其对所有衣食无忧之人发动进攻时,都会有伤害加成! 义军首攻的还是松坪县,松坪县由于地势原因,在之前的大地震中,垮塌的不是很严重。 四面城墙经过简单修缮,都还能用,具有一定的防御力。 这次守松坪县的知县是卢员外比较看好的一个学生。 此人素来胆大不怕死,性格执拗,面对义军,没有像前两任一样怯战逃跑。 而是选择亲自登上城楼,打算与敌军死战到底。 结果,由于天雪路滑,在上台阶时,脚下一滑,直接从台阶上摔下去,摔成半身不遂。 一众属官们见此,方寸大乱,没了主事之人,再无人敢留下。 一群人带着知县直接出逃,松坪县再次轻易落入义军之手。 不久,卢员外听到这个消息,哀叹道: “天意,天意!” 随后,知道现在的延化府不可能挡住义军的卢员外,果断带着家人跑路,再次到长明镇投奔白先生。 当然,主要也是想请白先生出手,消灭叛军。 但早就对延化府官场那些人失望透顶的白先生又岂会答应,只是安排卢员外一家住下,便开始布置长明镇的防御,他现在只想保住这里而已。 延化府的官员、大户们此时终于有些后悔,他们后悔,当时没有想办法弄走那些泥腿子的最后一点粮食,导致他们现在还有力气造反。 只是后悔并无用处,知道义军要到,他们也打算去投奔白先生。 但这次,全都被白先生拒之门外。 接受卢员外,已经是看在已故父亲的面子上。 至于这些人,他今天敢将人放进来,明天镇子里的百姓可能就会被他们逼得造反。 官员们无奈,只能背井离乡,往灵璧府逃跑。 至于这边一切,能带走的都带走。 带不走的,那就一把火烧掉。 反正他们是不会给那些泥腿子留下任何东西的。 于是,义军还没到,这些人反倒先放火焚城,要将好不容易重建一些的延化府付之一炬。 这时候,夜明坐不住了。 这些官员、富户总人数不算很多,损失掉,也不会失去多少信众。 可要是百姓们再被逼死,那损失的信众可就太多。 到时城隍司又会面临愿力短缺的问题。 夜明让金光道长暗地里行动,煽动百姓,准备打击这些官员、富户。 这个时候,他发现,平日里那些瞧不上眼的泼皮,居然起到奇效。 因为普通民众的反抗情绪,早就在长久以来的压迫中近乎泯灭。 只有在真真面对死劫的时候,才会反抗。 但那些泼皮不同,他们本就不是好人。 对于法律、权威这些东西,虽然怕,可也恨。 在金光道长有意挑唆下,大家都知道那些老爷们要焚城。 这下可就没人坐得住,百姓们的情绪终于被点燃,群情激奋之下,在一群泼皮的带领下,众人冲进官员、富户的家中,开始抢劫,遇到什么抢什么。 当然,也难免会有奸淫之类的事发生。 只是在这乱世之中,这种事,着实无足轻重。 有不少平时招人恨的官员、富户,直接被当场打死。 这一次事变,使得官员、富户们几乎是夹着尾巴逃出的延化府。 他们走后不久,刘平延带着义军到了。 这个刘平延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但却没有被突然到手的权利冲昏头脑,仍然保持本心。 进城之后,宣布只消灭富户,要将他们的粮食、衣料、银两、田产分给所有人,让大家全都活下来。 义军在他的约束下,也的确没做多少恶事。 延化府百姓,反而在义军到来后,有更多的人活下来。 毕竟,那些站在他们头上的老爷们,几乎是被赶出去的,根本来不及带走太多东西。 也是这一年,大家发现,如果没有这些人,饿死、冻死的人,真的会少很多、很多。 不到三天,刘平延得到府城几乎全部百姓的支持,大家都想让他称王,带着大家继续消灭狗官和大户,让所有人都吃饱穿暖。 一开始刘平延是拒绝的,可是,随着大家都这么叫,他也有些迷失,他觉得,像自己这样为百姓着想的人,当王,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于是,第五天,刘平延当上新的王。 他还是聪明的,知道要两不得罪,因此自称“顺化王”,如此,可让百姓归心。 “顺化王”刘平延上位之后,雷厉风行,开始带领百姓全延化府征讨。 许多县村百姓听到他要来,都主动将本地富户绑了,以待“王师”。 就这样,到十一月下旬,整个延化府,都已经全部落到刘平延手中。 除了,长明镇。 只是刘平延也是有理智的,并没有因为轻易拿下全延化府,就想着去对付白先生。 首先是白先生的威名还在,大家都怕。 另外就是,白先生在延化府的名声太响。 别看延化府百姓现在支持他,可要是真和白先生开战,百姓们到底帮谁,还真不好说。 而且,白先生的长明镇,也只有逃难的卢员外算得上官员兼富户,其他全都是平民。 也没多少好东西让他们分的。 因此,刘平延决定和白先生互不侵犯。 刘平延是很关注百姓的,掌权之后,开始在全延化府范围内大量组织民生恢复工作。 百姓们似乎终于有了盼头,这一位,好像算得上是“真王”...... 城隍司外的天际,夜明与众阴差正在观察着那怨鬼的变化。 这怨鬼在义军初起,完完全全处于饥寒交迫时,实力极强。 在义军占领延化府后,达到顶峰。 可是随后,刘平延的做法却是与这怨鬼自身利益不符。 当大家都能渡过饥饿与严寒之后,怨鬼的力量就开始下降。 此时,作为鬼物的它,开始展现本性。 之前帮着义军,是因为它就是义军不满的怨念所生。 如今,义军却要抛弃它,它自然不会接受这样的命运。 它要降下灾祸,让大家继续处在饥寒交迫中,以此继续维持自己的存在。 此时,这怨鬼正在空中大量凝聚冰雪云雾,打算降下大暴雪,为下面的民众带来危害。 夜明见此,轻轻挥手,让身边的阴差们准备动手,消灭这个根基动摇的怨鬼。 正在双方将要动手时,忽然自天际远处飞来一团如太阳般耀眼的金色火焰。 那火焰裹带着堪称恐怖的精纯阳气,就连有愿力庇护的阴差们都感觉到一阵阵心悸。 火焰直对着怨鬼而来,怨鬼身周的冰寒与饥饿之气,遇到火焰,瞬间便就消融。 那怨鬼目中闪过一丝惊恐,张口喷出大量寒气。 众人可以见到,那寒气攻击应该是带的有伤害加成的。 也就是说,那团火焰里面有人,一个丰衣足食的人。 下一刻,火焰直接将怨鬼的强化攻击消融,撞在怨鬼身上。 怨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这熊熊烈焰之中,消失不见。 天空一下子都变得没那么寒冷,甚至有些炎热。 众阴差见这火焰轻易就解决掉他们需要大费周章的怨鬼,都是惊异,只有夜明以极阳眼看清一切。 随着怨鬼陨灭,众阴差便见金色火焰消失,从中现出一个十七八岁青年。 此人面目俊朗,背负宝剑,目如星斗,光华熠熠。 众阴差见到此人,都觉眼熟,但一时又认不出来。 唯有姚建东道:“这是卢员外家小公子。” 众阴差闻言,这才明白为何觉得这位眼熟。 原来是因为长相与“城隍夫人”颇有几分相像,只是一男一女,不站在一起,不好联想。 这时,对面青年也是笑着执礼道: “在下卢照阳,此番回乡省亲。” ...... 256纯阳闲话神人交;真人省亲家人笑 夜明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位,以前随白先生去过卢府不少次,但都没见到。 对方都主动打招呼,那自己也不能失礼,回礼道: “延化府城隍夜明,见过卢公子。” “卢公子不过是过去式,如今卢某乃是修行中人,城隍大人看得起的话,可称一声‘卢小道’便可。” “卢真人。” 夜明自然不可能称呼对方“小道”,那也太托大。 这位可是直接拜的纯阳宫一位高辈分老祖为师的,连静安道长、冲准道人都要称呼一声“小师叔”。 双方寒暄几句之后,卢照阳问道: “如今延化府似不太平,不知我家中亲眷可好?” “还算可以吧,都活着呢。” 这问题让夜明有些心虚,但仔细一想,这也不关他的事啊! 听到夜明的回答,卢照阳也是一愣: “城隍大人,能细说一下吗?”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对方稍一打听也能知道。 夜明如实告知延化府近来变故。 卢照阳听的一愣一愣的: “我离家不过两年,竟有如此变故?”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惊讶。 夜明好奇问道: “卢真人在纯阳宫不曾听闻相关消息吗?” 卢照阳摇摇头: “我自转到纯阳宫之后,便一直在山中跟随师傅潜心修炼。 直到近来小有所成,才被师傅应允,回乡探亲。” 正说着呢,又见天边一道流光飞来,一个驾驭着彩色绫带的美貌女子翩然而至。 “照阳哥哥,你怎么走那么快,都不等等我。” 那女子旁若无人似的,往卢照阳身边凑。 卢照阳见到来人,微微皱眉,向后退一点,与其保持距离。 “仙嫚真人,你比我年长,不该叫我哥哥。” “年纪不是问题,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妹妹。 还有,叫我仙嫚就行,不许带上‘真人’的称呼。” 那美貌女子,说着,又想接近卢照阳。 卢照阳再后退一点: “仙嫚真人,请自重。” 那女子还是要点儿脸面的,见这里一堆外人,虽然不愿,但还是停下,不再靠近。 “卢真人,这位是?” 夜明看这两人之间很有趣的样子,不由问道。 “这位是萝蔓山仙嫚真人,卢某回乡途中所遇。” “不止是简单相遇,而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促使我们遇见......” 仙嫚真人纠正道,看向卢照阳的眼神里,满是柔情。 卢照阳则是有些无奈的表情,并不接受对方好意。 “城隍大人,既然我家人已不在此,那便告辞,这就去找他们。” “那正好可以顺路,我在长明镇也有神像,来去倒是方便。” 对于夜明所说顺路,卢照阳并不反对,点头应下。 随后,两人一同离开。 仙嫚真人见此,也不放弃,连忙道: “你们等等我......” 说着,也跟上去。 见他们都离去,赵宁道: “看来传闻不虚,纯阳宫弟子,都有天然吸引女子的能力。” 姚建东有些不明所以,他一般不听八卦,还真不知道赵宁说的什么意思。 赵宁解释道: “纯阳宫自吕祖创派以来,门人弟子皆修持纯阳功法。 纯阳之气,最易吸引女子,再加上纯阳宫选拔弟子时还有一个隐藏条件。 那就是,可以不够厉害,但一定要够帅。 因此门人弟子在外,十分容易招蜂引蝶。 偏偏纯阳宫弟子,一个个都是铁石心肠,从不会动情,只会专注于修行。 据说吕祖本人,曾有三千女修为之倾倒,其却始终不为所动,最终得道成仙。 现如今,这位卢真人据说与吕祖一般,亦是纯阳之体,能够完整传承吕祖衣钵。 其心志之坚定,可见一斑。” 这时候,严奎忍不住问道: “那纯阳宫弟子就没有过动心、婚配的先例吗?” “自纯阳宫创立以来,只有一位真人,虽未动心,但因女方背景太强,被迫成婚。 除此之外,无有例外。” 听赵宁如此说,大家都不免有些好奇,这女方的背景得有多硬,才能“强娶”纯阳宫弟子。 张德才忽然想起另一事,看向姚建东: “我等以前都未见过卢真人,为何就你见过?” “因为我监视过他一段时间。” 姚建东没什么感情色彩的说道。 “监视?为何监视他,我记得前城隍在时,从未下达过这样的命令。” 张德才不解。 “当时卢员外给他高价买的修行法门被盗,我怀疑他也有问题,就去监视过一段时间。” “监视他?可他是受害者啊!” “受害者就不能有问题吗?” 众阴差无语的看着这位,没救了,这家伙的疑心病,真是无药可救。 ...... 另一边,夜明正和卢照阳一起往长明镇而去。 此时他们已经落在地上,步行前往。 说是步行,其实看似正常的行走,却是一步跨出三五丈,速度相当快。 正行走着,卢照阳问道: “我那小妹是纯阴之体?” 静安道长都已将此事报给正玄门知晓,对方知道也不奇怪,夜明表示的确如此。 “听说城隍大人与小妹关系不错?” “是还不错。” 卢照阳闻言,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又道: “城隍大人似乎不怕我身上的阳气。” “我有愿力保护,自然无惧。” “我的阳气,可不是一般愿力能完全抵消影响的,城隍大人似乎不是单纯地魂魄状态。” “哈哈哈,被卢真人看出来啦,在下还修的有鬼修之道,且小有所成。” “只是小有所成吗?我感受到,城隍大人身上有阳极阴气。” 闻听此言,夜明有些意外的看向卢照阳。 卢照阳道:“纯阳之体,自带极阳眼。” 夜明闻言,这才明白。 随后又想到,既然如此,那文小姐为何没有极阴眼? 按理说文小姐不会瞒着自己这种事。 卢照阳似乎看出夜明心中所想开口道: “当然,虽然自带,可也需要相应方法激活。” 被他这么一解释,夜明便知晓此中缘由。 至于如何激活,却是不用别人教。 夜明自身具有这两种眼,自然有办法帮文小姐激活。 只是在此之前,不知道有这回事而已。 “对了,卢真人,你之前用的火,似乎阳气极纯。” “那是纯阳之火,是唯有纯阳之体可以修成的火焰。” 说着,卢照阳又特意多说一句, “纯阴之体,按理说可以修炼出纯阴之水。” 经过和卢照阳一番交流之后,夜明算是明白,师出名门和野路子之间的区别有多大。 毫无疑问,文小姐就属于野路子,只有《纯阴天书》能用以修炼。 至于其他,到现在都还处于摸索阶段。 再看看人家卢照阳,有丰富的前人经验可以借鉴,不知轻松多少。 两人闲聊着,已经来到长明镇。 卢照阳见此,颇有些惊异,就连一直跟着他的仙嫚真人也是意外。 不但是因为这里的房屋样式不同,最为关键的是,这里和沿途所见的各种苦难不同,似乎充满希望的样子。 当今乱世之中,这样的景象,可不多见。 众人看不到夜明,只见到卢照阳和仙嫚真人到来。 见到这两位神仙似的人物,都是惊奇。 尤其是那些镇上的女子,见到卢照阳后,一个个都被吸引,想要上前与之交流。 卢照阳直接表示自己是来看望家人的。 得知其是卢员外的儿子后,立马有热心姑娘为他带路。 一旁的仙嫚真人见此,不免有些吃味儿,紧紧跟着卢照阳,一副生怕他被人抢走的样子。 但卢照阳在这方面,格外让人放心,根本不可能被任何女人吸引。 卢员外很快也得知自己儿子带着一个疑似“儿媳”的女子回来,高兴不已。 卢照阳也是许久没见到自己父亲,行礼过后,与父亲攀谈起来。 仙嫚真人则比卢照阳还热心,对卢员外格外“孝敬”。 卢员外见她生的极美,又如此懂事,便询问是哪家姑娘,与他儿子何时相识等事,想看看“儿媳”来路。 仙嫚真人正要说,却是卢照阳抢先道: “这位是仙嫚真人,在萝蔓山修行,今年六十多岁,是儿途中遇到。” 本来看着这年轻“儿媳”很满意的卢员外,一听对方六十多岁,顿时一个激灵。 仙嫚真人被卢照阳揭穿老底,也是有些尴尬,赶忙解释,说什么修行无岁月,自己其实还是一个小姑娘之类的。 卢员外被她一阵忽悠,再加上这怎么看也都是个年轻姑娘,也就逐渐忽略年龄,接受这件事。 但卢照阳可不希望卢员外接受仙嫚真人,和他聊起别的来。 不久,白先生也抽空到此,同卢照阳交流沟通。 夜明则是在一旁旁观,再他们进屋之后,并未跟随,只是在外。 绿衣也收到消息,知道卢照阳到此,告知文小姐情况。 文小姐听后,没有主动相见。 她对自己这位兄长的印象也不多,还停留在小时候。 卢照阳同卢员外及几个兄长、母亲、姨母、嫂子等逐一相见,一家人相处的其乐融融。 比之文小姐当时直接闹起来,不知差别多大。 仙嫚真人试图加入卢照阳的家庭关系中,但在深山修炼多年的她,对人际往来实在没什么经验,反而有点儿丢人现眼。 但也没人敢对她这样的高人不敬,相处下来,倒也没产生矛盾。 文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外面,远远的望着这边,一语不发。 夜明出现在她身边,默默陪着。 绿衣赶到的时候,发现这两位都站在哪儿不说话,想要上前去,可又感觉自己此时显得有些多余,不由停下脚步,心中有一种挫败感。 文小姐远远看着那边的景象,许久之后,只是平静道: “明,我们回去吧!” “嗯。” 夜明应一声,不再管这边,同文小姐一起离开,顺便在有些失神的绿衣头上轻轻敲一下。 这次绿衣没有生气,只是跟着一起回去。 正在同家人友好交流的卢照阳似有所感,往屋外看去,只是那边已经没人。 “照阳,看什么呢?你母亲问你话呢!” 卢员外没看到外面有什么,只是让卢照阳回神。 “哦,没什么,母亲刚才说的什么?” “你呀,出去一趟耳朵怎么还背了。 你母亲刚才问你......” 屋内,一片热络,屋外,一片冰雪。 ...... 257纯阳人斩断红尘;纯阴女小院为家 文小姐回到小院,有些失落的坐在落满雪花的秋千上,似乎一点儿没有感受到冰雪的寒意。 夜明对夜明道: “绿衣,去弄食材,叫上泪玲、麦穗,今晚我们吃‘火锅’。” 绿衣罕见的没有和他针锋相对,直接下去准备。 绿衣走后,夜明守在文小姐身边,与她的目光一起,看向外面的天空。 小院中的几个老妈子,自文小姐修行有成之后,便被安排到长明镇,过着正常生活,没有留在这里。 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住着。 天色渐暗,外面下着大雪,小院屋里,夜明、文小姐、绿衣、麦穗、泪玲围坐在一个奇怪的大锅四周。 这大锅地下还生着火,锅里煮着许多菜、肉之类,显得很杂。 这是一种在大地震之后新出现的吃法。 当时大地震,大家都没得挑,有什么吃什么,全都扔到一个锅里煮。 时间一久,大家发现这种大杂烩似的吃法还挺不错,便逐渐形成一种风俗、特色。 因锅下的火需要一直烧着,在天冷时,还有取暖的作用,因此这种吃法,便被称之为“火锅”。 随着所有人都坐下,大家显得有些安静,一时无人说话。 夜明见此,开口指责道: “绿衣,你怎么回事?让你准备火锅,就只弄来自这么一点儿菜,够谁吃的?” 本来就心情不太好的绿衣闻言,再也无法忍受这家伙的挑三拣四,直接指着某人鼻子道: “你还好意思说,都是我一个人在准备,你干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干!就光等着吃,现在居然还埋怨我?” 对于绿衣的生气,某人不以为意,继续出言刺激。 很快,两人就大吵起来。 现场气氛变得格外“热烈”,文小姐听着耳边的熟悉吵闹声,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随着她一笑,原本一直有些僵硬的氛围,忽然之间,便如冬雪消融一般,变得春暖花开。 绿衣见此,有些明白某人的用心,心里有些小小的感动,但嘴上还是不满的告状: “小姐,你看他,好吃懒做的,简直太过分!” 恢复熟悉的氛围之后,大家才像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麦穗正在长身体,加上又不爱说话,就这么闷头吃吃喝喝。 泪玲和绿衣保持着“翻瞪双娇”的风格,结成同盟,一起对某人发难。 文小姐作为公平的裁断者,每每听到两女的告状之后,都选择拉偏架。 这样的相处似乎很不错,文小姐忽然发现,其实,自己想要的,一直就在身边。 ...... 次日,大家一如往常,相互之间的相处,该吵吵该闹闹,保持着一贯的“和谐”。 泪玲刚打开小院大门,打算出去巡视镇子的时候,一开门,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俊朗帅气的负剑青年。 那青年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独特气质,泪玲感觉,如果不是和那个魔头相处够久,自己绝对会立马变心,成为此人倾慕者。 只是这人怎么看,都不像修炼邪道的人,反倒显得很正派。 只是受某魔头道貌岸然的形象影响,她并不信任这样的正派形象,心中警惕。 对面青年执礼道: “在下卢照阳,来此看望小妹。” 一听是卢照阳,泪玲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而对面的卢照阳则是看着泪玲继续道: “不知为何,感觉你我之间,似有某种因果联系。” 卢照阳的话令泪玲心虚不已,她以前干的事,没想到现在遇到正主。 “啊,有吗?我怎么没觉得。” 泪玲有点儿不太自然,随即反应过来对方不是来找她的,赶忙道, “你稍等,我这就去通知小姐。” 不多时,卢照阳被请到小院中,夜明和文小姐一起接待他,绿衣作陪。 文小姐也算是在长大后,第一次正式见到这个大自己两岁的兄长。 要是在这之前,她可能还会有些嫉妒兄长能得到家里人的关心。 但自从昨晚想开之后,已经不在乎。 此时面对卢照阳,心态倒很平和。 “小妹,昨天你在屋外?” 卢照阳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 “嗯,听说兄长回来,过去看看。” “小妹,父亲他有些事确实做的不合适,希望你能谅解。” “兄长不必多言,我明白的,并没有不满。 这些年再说没有被关心,可说到底,我还是托庇于父亲的,否则恐怕早就病死、饿死在街头。 如今还能好好活着,还有这么一座小院住着,我已经很满意了。” 文小姐言语真诚,态度温和的说着。 卢照阳见此,知道这位小妹没有说假话,当真是如此想的,也是放心下来。 “我这次出来,也是为在这乱世之中历练一番,降妖除魔,接下来还会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我会将修行纯阳之法的一些经验告知于你,希望可以用作借鉴。” “兄长的好意我心领,只是我对自身修行之道,另有安排。” “小妹,不可意气用事。” 卢照阳以为文小姐在赌气。 文小姐笑道: “我没有意气用事,是确实有想法。 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在瞎琢磨,有人陪我一起。” 说着,不觉看向身旁的夜明。 卢照阳见此,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文小姐所说,的确不是假话。 自从经历过纯阴之体被完全克制的事情后,她就不再迷信《纯阴天书》所载之法。 她现在打算,以纯阴之体,试着走由阴转阳的路子。 虽然目前为止,还没有太明确的法门,但确实是一直在研究。 夜明也在相助她完成此事。 他们通过查阅大量阴丹、魔核之中的修行道理,在逐渐的推演这个路子,并非闭门造车。 卢照阳正说着,麦穗从另一间屋里出来。 见到卢照阳,麦穗一愣,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 卢照阳见到麦穗,也是有些好奇道: “这个女孩儿,有些奇怪。” 夜明在研究幻术的时候,都是以自己极阴、极阳眼为欺瞒目标的,虽然并不觉得卢照阳能看破麦穗的魔修身份,但还是不确定纯阳之体会不会有某种特殊性,比如会强化极阳眼之类的。 此时见他看向麦穗,笑着打哈哈,拉着麦穗的手过来道: “来,麦穗,这是卢叔叔,向他问好。” 麦穗被他拉着手,其实就是被他加强保护,保证不会被看出问题来。 有礼貌但是不多的麦穗,只是对着这位“卢叔叔”点头致意,并没有喊叔叔。 卢照阳虽然觉得麦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候,外面又有人来,正是那位仙嫚真人。 这位就有点儿没礼貌,进别人家,既不通报,又不敲门,直接就这么进来,一点儿不觉得失礼。 但想想这位久居深山,少与人接触,有这样的行为也就不奇怪。 “照阳哥哥,一大早就不见你人,我还以为你又丢下我跑了,原来是在这里啊!” 随着这位的到来,大家一起说些修行界的话题,倒还合宜。 之后几天,夜明没事就找卢照阳闲聊,打探各种事。 卢照阳也有意透露一些纯阳之体相关的东西,让他拿去借鉴。 通过交流,夜明发现,这位这一次回来,似乎就是奔着彻底了断红尘来的。 说话做事,都有着一股浓浓的“偿还所有”感觉。 估计他这次斩断红尘之后,恐怕再不会与家人有所牵连。 就是以后在修行界再见到文小姐,大概都不会区别对待。 既然对方想斩断红尘,夜明也不客气,本着尽量多搞出一点儿有用信息的目的,与之“相谈甚欢”。 就是这几天,麦穗没事就会跟着夜明一起,与卢照阳见面。 要不是知道麦穗还小,夜明都要怀疑自家闺女动情了。 关键对象还是自己“叔叔”,这就有点儿...... 卢照阳在接下来几天,几乎和每个家里人都有一番交际。 颇有一种“许愿神龙”既视感,帮助大家完成许多事。 只有对于大家想要再住回府城之事,表示不行。 因为府城之事,涉及凡间王朝变迁,修行之人是不能干预王朝变迁的。 否则,一旦引起国运针对,那就必死无疑。 要知道,现在虽然国运动荡。 可国运这东西,虽然时散时聚,但却是一直在的,并没有消失。 即便是正玄门掌教那样的顶尖修士,也不敢对抗国运。 又一天后,卢照阳决定离开长明镇,这边的事,基本处理完,他也要再去府城看一看,然后就开始自己降妖除魔的历练。 送走这位之后,夜明回到小院,对文小姐说道: “最近我已经弄明白该如何激活你的极阴眼,今晚就可以试试。” 文小姐自无不可,表示没问题。 “绿衣,今晚我要帮采薇激活极阴眼,你就不要进房间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要单独和小姐同房?” “没错。” “你怎么不去死!” “忘记说了,为了确保这次激活不出意外,需要你守在门口。” “什么?还要我守在门口!?” 绿衣有一种想要咬死某人的冲动。 这次,她不但这么想,还这么做了,对着某人就是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啊,嘶~~疼疼疼~~” 绿衣最终还是站在门外,为里面的两人护法。 这一刻,绿衣感觉自己不但是绿衣,头上似乎也多出一顶...... 不行,不能再想,越想越气,忍一忍,先忍一忍,等那个王八蛋出来,要狠狠的咬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屋里没什么动静。 绿衣感觉舒服一点,好像没发生什么,还好,还好。 但很快,就听到有点窸窸窣窣的动静。 听声音,一定是这个该死的家伙在对小姐动手动脚。 绿衣顿时握紧拳头,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要咬碎。 等了许久,终于听到身后房门打开的声音。 这一刻,绿衣不管不顾,一转头就扑到某人怀里,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啊!!!” 寂静的夜晚,传出某人的凄惨叫声。 但其实,灵体是不会有痛觉的,一切都只是逗某个茶壶似的丫鬟而已。 ...... 258刘平延大封群王;浪荡妖心动从良 其实帮文小姐激活极阴眼并不麻烦,只需要在子时到来,阴极阳气产生的那一瞬,引导文小姐看到阴极阳气便可。 因为极阴眼本就是文小姐具有的东西,引导只是为了帮助她找到那种感觉而已。 现在文小姐已经成功,她的视野也变得不一样。 另外,就是关于纯阴之水法门的修炼。 夜明帮着研究许久决定,参照他和绿衣修炼火焰的经验,不修纯阴之水,改修纯阴之火。 这在理论上是行得通的,所谓水火,不过是力量的外在表现形式,重要的是,掌握其力量核心。 另外,卢照阳还说过不少关于纯阳之体特殊用法和专属秘术。 虽然只是一个思路,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是相当宝贵,可以提供大量的想法,用在对纯阴之体的研究上...... ...... “顺化王”刘平延早年读过两年私塾,认识一些字,此时正在两个老书吏的帮助下订立新的制度。 由于他自己就深受大地主侵占民田之害,因此特别痛恨圈地、占地的行为。 现在,正在订立的,就是一套从上古“均田制”脱胎出来的“共田制”。 他打算将所有土地都变成公共田地,任何人不得私有。 所有人一起耕种这些土地,收获的粮食,也全部上缴,由“王府”进行分配。 他相信,这样,一定可以彻底消灭那些地主,让所有百姓都吃饱穿暖。 他这么想,现在也正在这么做。 刚将手头事情进行一部分,就听到外面有喧闹声,人还不少的样子。 刘平延听出来,好几个都是和自己同村出来的老兄弟。 他现在虽然是“王”,但在老兄弟们的眼中,还是那个“老刘”,那个“平延哥”。 暂时放下手头活计,刘平延往大厅去看看情况。 他现在住的,就是昔日“卢府”,如今已经被改为“顺化王府”。 其实也就光换了个牌匾,其他啥也没变。 外面一大群人在吵吵嚷嚷的,见到刘平延出来,顿时拥上来,把他围着。 一个个都满是讨好的喊他,或是“老刘”,或是“平延哥”,就是没人喊“大王”或“王爷”。 刘平延没有计较这些,只是看着这群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人,有些不知所以。 “大家都是一个村出来的老兄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刘平延现在很忙,没空绕弯子。 “老刘,是这样的,当初我们造反的时候,不是说好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吗? 现在你都当‘王’了,兄弟们还是个下贱农民呢,你看,要不,也给我们封个王当当?” 听到这话,刘平延有些皱眉。 这才几天,怎么一个个都嫌弃起自己的身份来了? 忘了自己之前的那官富们是怎么被自己弄死的? 只是这些人都是老兄弟,既然一起找上门来,那他还真不好拒绝。 最后只能答应下来,但只封王,就一个名头,没有实权。 大家都没什么文化,大多数人“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封王这事,也就相当随便。 你家以前是打铁的? 那行,封一个“铁王”。 木匠?那就“木王”。 编竹筐的?那就“篾王”。 就是个种地的农夫? 那也没问题,“锄王”。 就这样,短短一会儿功夫,就多出一群王来。 被封王的兄弟,一个个高兴的不行,乐呵呵的离去。 现场就剩下一个兄弟还没有封王。 这人也是个老兄弟,但还真不好封。 “他们都是有正经营生的,那还能封,你说你,一个卖春药的,让我封你什么王?” 刘平延看着最后一人,有些不耐烦的说着。 这家伙以前名声也不咋样,他实在是不想封。 “别呀,平延哥,大家都封王,就我没有,那可不行!” 说着,这人偷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瓶子来,做贼似的放在刘平延手中。 “平延哥,您就行个好,给我也封个王。” 刘平延有点受不了他的德行,但东西都拿到手,再不封也说不过去,想了想,还是给他封王。 封个什么王呢? 挺王! 总算将最后一人也打发走,刘平延算是轻松些。 正要再回里间继续弄“共田制”的事,外面又来一人。 这人他认识,是个打仗不咋样,花花肠子不少的小子。 这小子这次不但来,还带着好几个长相不错的女人一起来。 刘平延正好奇他的目的呢,这小子就凑上来告诉他,这些美女,都是送给他的。 刘平延当即就发怒,认为他强抢民女。 但这小子表示,这年月,民女还用强抢吗? 一张饼就能换到。 这些美女,都是之前大户家的丫鬟,现在没去处,想要侍奉刘平延这位新王。 刘平延闻言,亲自一一询问,发现还真是。 想想也正常,现在不想饿死,跟着他,肯定没错。 他也是个男人,虽然思想成熟,但见到这些美女,还是决定收留一下。 那小子见刘平延手下美女,就开始要奖赏。 刘平延打算随口给他封个王,但那小子不要,想要去管收粮食的事。 这事可是大事,刘平延都是亲自过目的,这小子居然想掺和。 但还是没拗过,拿人手短,到底答应下来。 把这小子也打发走之后,刘平延让人将丫鬟带到自己住的后院去,决定晚上再和她们交流。 忙了半天,正事还怎么动,刘平延感觉有些心累,走出大厅,到外面园子里逛一逛。 正在感叹有钱人就是会过日子时,忽然发现园子中多出一个背负宝剑之人。 看背影,应该是个年轻人,其神气非常,又不似常人。 而且,他住的地方,外面都是有人守着的,一般人进不来。 知道这位恐怕不一般,刘平延走上前去,正要开口,却不料那青年主动转身,与他相对而立。 这是个俊美帅气的青年,哪怕明知其是个男人,都有点儿令人心动。 青年道:“大王不必担心,某不是刺客,只是来此看一眼而已。” 刘平延也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这点胆气倒是有的,并不惧怕眼前负剑在背之人。 略一思索,问道: “少侠与此地原来之人相熟?” “确是相熟。” 青年说着,目光向四周扫过,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来。 两人一时无言,刘平延拿不准此人的来路,知道多说多错,干脆不言语。 对面青年忽然道: “你心有民生,但需锁定初心,定,则达,不定,则亡。” 说完,青年忽的自原地消失不见。 刘平延一惊,这才明白,方才所见,乃是神人。 只是这神人说的话,他...... 没听懂。 没办法,他识字太少,水平有限,没听明白对方表达的意思。 但是他听到一个“亡”字,想着可能和死亡有关,觉得是某种忌讳之类。 于是乎,刘平延当即下令,从此以后,所有人不得再说“死”或“亡”,想着这样应该就没问题,自己这个“王”,可以永远当下去。 ...... 瑶儿最近过得相当开心,她运气不错,遇到一个面目俊美的书生,和对方狎戏多日,把人家的感情和身体都好好玩弄一番。 今天感觉玩儿腻了,便溜出来,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她的运气似乎格外的好,刚出来不久,就见到一个堪称完美的目标。 那是背负宝剑,走在街上的青年。 那样貌,还有那种气质...... 不得不说,这一瞬间,瑶儿就看上这个人,甚至产生“为他从良也未尝不可”的想法。 见那青年向自己所在方向走来,瑶儿忽然有点儿紧张。 整理下自己的仪表,觉得没问题,可以迷倒任何人之后,这才上前。 正要说话,就听对面青年先说道: “妖怪,你身上孽力甚重,死有余辜。” 说着那青年伸出手,一把就掐住瑶儿的脖子。 瑶儿大惊,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道门高人。 原本应该惊恐的她,忽然与眼前抓住她的人发生一个对视。 只一眼,她忽然觉得,其实,被他杀死,好像也很不错的样子。 周围有不少百姓,见到有人当街行凶,不少人惊呼起来。 那青年似乎很在意百姓的看法,没有直接掐死她,而是做法,带着她从原地消失,一直到外面无人之处。 就这么一会儿特殊的“独处”,瑶儿竟然有种“此生无憾”的感觉。 明明眼前人就要杀掉她,她却一点儿也恨不起来。 甚至想着,来世自己一定要做人,那样才能和他在一起。 青年没打算多说什么,就要将她掐死。 这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喊道: “卢真人,且慢动手,误会,这里面有误会。” 声音很熟悉,正是那位“绑架”自己的城隍大人。 只是不知为何,对方明明是来救自己的,可自己却一点儿不感动。 甚至有点儿怨恨他,打扰了自己和眼前人的“独处”。 那位城隍大人和对方说了很多,但瑶儿一句没有听进去。 她只是注视着那个青年,对他的一切都爱慕与欣喜。 过了一会儿,城隍大人的解释似乎有用,青年将她放下来。 但她却是有些不舍,那人的手,就这么离开自己了吗? 自己的脖子上,还有他温暖大手留下的温度呢~~ 这一刻,瑶儿决定,以后都不洗脖子,要留住那种感觉。 又一会儿,一个在瑶儿看来像是“妖艳贱货”的女人到来。 那女人居然也在关心那青年,甚至很喜欢的样子。 最可恨的是,青年居然和她说话了! 这是不可原谅的! 瑶儿心中有些嫉妒起来,开始有意的卖弄自己的风姿,希望能吸引对方的注意。 但她失望了,对方看她的次数甚至没有看城隍爷那个大老爷们儿多。 又一会儿,她亲眼看到青年离去,那个“妖艳货”竟然也跟着一起离去。 瑶儿感觉,好难受,好心痛,好嫉妒...... ...... 见终于打发走卢照阳,夜明松了口气,要不是感受到瑶儿这边命悬一线,可能断掉他的一条财路,他才不会救这个女妖。 搞定事情之后,夜明随口对瑶儿说道: “搞定,没事了,你可以继续找你的乐子去。” “不,我,从良了。” 夜明:??? ...... 259狐妖瑶儿小院自束;有苏丽娘神奇领悟 夜明有点怀疑是自己幻听,这女妖刚才说什么? 不是很确信的又问一遍: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从良了。” 瑶儿再次确认道。 有时候,夜明真的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总有有一些令他看不懂的事发生。 这个世界太疯狂,有苏一脉也从良。 “你为什么会突然有如此疯狂的想法?” “这不疯狂,一切,只是因为看到了他,他一定是我的命定之人......” 完蛋,又疯一个。 这个卢照阳有什么吸引力,这么夸张的吗? 不过,都无所谓,反正这位只是自己的“肉票”,只要没事,自己等着拿“赎金”就完事,至于其他,不重要。 从这天开始,瑶儿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一个妖。 不但不再去勾搭那些长相英俊的男人,连衣服都穿的规规矩矩的,行为举止更是大变。 这下但凡对方是个男人,都要保持三尺开外的距离,不然绝不与对方交流。 而且,还喜欢上看书,看什么书呢? 看当下主流的程圣学派“理学”,成为“存天理,灭人欲”的忠实拥护者。 什么《女德》《女戒》《三纲五常》之类,全都严格遵守,将自己关在一座小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要不是因本身是狐狸,没法裹脚,估计裹脚布也一定会弄上。 这番变化,简直是惊掉某人的下巴。 感觉,要是卢照阳去青楼烟花之地转一圈,是不是以后这个行业都会消失啊! 当然,这些事对夜明来说都无所谓,瑶儿不搞事,对他来说也是好事,最起码足够省心。 转眼间已经是腊月初八,俗称腊八。 这一天,有喝粥的习俗。 以往很多人家在这时候,早就断粮,别说喝粥,能喝上一口热水,就算是不错的。 但今年不同,大家有“顺化王”在。 这位“新王”几天前就已经提前通知,今天全府各处开设粥棚,请全府百姓喝粥。 由于各地完好建筑还不多,能撑得起一点儿门面的,也就是各地城隍庙。 因此,施粥地点,多选在城隍庙附近。 大家到地点之后,往往会顺带拜一拜城隍爷。 这让城隍庙白捡一波香火愿力,一群阴差们也都跟过年似的,十分开心。 而今天对于夜明来说,更是双喜临门。 因为“肉票”家属终于带“赎金”来找他赎人。 胡丽娘再次到来,她自身也有孽力在,不敢和其他阴差接触,只能寻一个没有孽力的妖怪帮忙传话。 对于她的到来,夜明表示十分欢迎,亲自外出,在城外一处山林中接见对方。 胡丽娘还是如上次一般,身着宫装,看去清丽可人,并没有那种媚态。 但夜明知道,这位实际上肯定和表面表现不一样。 见到夜明,胡丽娘道: “城隍大人,您需要的东西,已经凑齐,请您过目。” 说着,便见林中候着的一群艳丽狐妖走出,一个个端着不同的盘子。 这些狐妖,无论男女,都很美丽,且气质不同,妩媚的、清纯的、有范儿的...... 总之,各种类型,几乎全都是按照不同人喜欢的理想型化变的。 夜明对这些狐妖毫无兴趣,只是看向他们带来的东西。 一大堆正道修行所需的材料,连一些比较偏门的都有。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一个封印起来的罐子中,夜明见到“空中火”。 还是按照他要求,带有一些气运之力的“空中火”。 不用说,一群狐妖,弄到这种正道火焰,肯定是大费周章。 满意的将东西全都手下,夜明笑道: “姑娘,请随我来。” 正道人士的信誉一向很好,那怕是这些妖怪,也都认可。 这也是胡丽娘愿意先交东西的原因。 对方是道德素质极高的城隍,肯定不会食言。 事实上,这一次,夜明还真没打算食言。 好处已经拿到,没必要再与黛眉山狐族交恶,平白树立对手。 很快,两人来到瑶儿现居的小院。 胡丽娘看到这小院,有些不满。 “城隍大人,小妹纵有过错,也不该如此苛待于她,将她关在这种简陋逼仄之地吧!” “姑娘恐怕有所误会,这可不是本官关她,而是她自己愿意这样。” “自己愿意?大人,没想到你一府正神,居然也如此敢做不敢当,真是令人不齿。” “姑娘,这话就有些过了,都已经到这里,本官何须骗你?” 说着,夜明指着小院道, “姑娘自己看,这里可有任何禁制、阵法、法器、符箓等镇压之物?” 胡丽娘闻言,仔细一看,发现的确没有这些。 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了? 可是,小妹是什么脾性,她能不知道? 怎么可能这么乖的将自己关在这种地方? 胡丽娘忽然一惊,难道小妹是被人用刑虐待,重伤垂死? 有些急的胡丽娘不再缓步行走,快步上前,推开小院大门,直往里去。 进入小院,便见瑶儿正穿着正正经经的女子衣饰,安静地坐在桌前看书,十分沉迷的样子。 胡丽娘见她没事,也是放下心来,看来的确是自己误会城隍大人。 感觉到自家姐姐的到来,瑶儿看向胡丽娘道: “姐姐。” 此时的瑶儿,言语动作间,虽然还是自带一些妩媚,但却一点儿不显的“作”,反而平添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这是她以前不具有的。 胡丽娘见此,以为瑶儿对魅惑一道有新领悟,不觉为她高兴。 夜明此时也跟进来,笑道: “全须全影,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说着,就要上前将控制瑶儿的手段解除。 但瑶儿见他靠近,立马起身,往后退几步道: “大人,男女有别,请自重。” 夜明:??? 胡丽娘:??? 这一刻,胡丽娘是懵的,这是什么情况? 小妹的魅惑之道领悟已经这么深,都已经达到能对一府正神欲擒故纵,反客为主的程度? 夜明嘴角略微抽搐,干脆一挥手,直接散掉瑶儿体内的魔气。 罢了,一点点魔气,不回收就不回收,浪费一点儿,就浪费一点儿。 “姑娘,你现在就可以带她走。” 直接让胡丽娘把瑶儿领回去完事儿。 谁知,瑶儿连连摇头道: “不,我不回去,我就在这儿!” 胡丽娘闻言,十分不解: “瑶儿,你这是怎么了?这里有什么好的?” “姐姐,你不懂,总之,我就在这里,在这里等他回来,等他来找我。” “他?谁?” 胡丽娘一愣,作为有苏一脉狐妖,对于这种感情上的事,相当敏感。 这一瞬间,刚才的一切异常,都让她联想到此事上。 直接回头看向夜明: “城隍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说来话长......” 夜明简单同胡丽娘说了下卢照阳的事。 “纯阳之体......” 胡丽娘闻言,顿时感觉头大。 某种程度上,纯阳宫,算是她们这一脉,特殊的“克星”。 在瑶儿之前,也有过类似例子。 遇到纯阳宫弟子的族人,直接从浪荡狐妖,变成贞洁烈女。 现在看来,瑶儿就是遇到这样的情况,更麻烦的是,对方还是纯阳之体,造成的影响,恐怕更致命。 “先说好,这事可不能怪我,我还救下她的性命呢。” 夜明决定先划分责任,这事儿他不负责。 胡丽娘闻言,也是苦笑道: “此事,的确怪不得大人你。” 总之,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瑶儿要是一般狐妖,变成这样,那放弃也就放弃,让她做个乖乖女也挺好,黛眉山又不是养不起。 但瑶儿不一样,她是老祖的女儿,将来会是黛眉山的支柱之一。 现在变成这样...... 胡丽娘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夜明神色一动,笑道: “其实,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城隍大人莫要说笑,这如何算得上好事?” 对于她们一脉来说,放荡才是常态,像瑶儿这样的,现在已经属于“异类”。 “其实这也是你们改善和人间关系的办法。” “办法?大人想说什么?” “一直以来,你们一脉在人间的名声就极差,往往遭遇到正道之人的打击也很严重。 一切自然是源于你们族内风气。 历史上有苏一脉只出过极个别能辅佐凡人的‘良家’,其余的名声,想必姑娘很清楚。 但如果你们试着改变一下,让族内多一种风气出来,说不定可以改变现下处境。 姑娘以为如何? 毕竟,一切都是为了族群的长久延续。” 本来夜明说这些,胡丽娘是不以为意的。 她们一族这种风气,自形成之初就存在,族人们也早就形成一种惯性思维,那就是: 祸害人间,让君王丢掉江山,才是光荣的事。 她自己也不例外,因此对夜明的说法很是不屑。 但对方提及族群长存,却让她有些迟疑。 她们一脉,一直都是正道的打压对象,有时候还会遭受青丘、涂山的打压。 尤其是涂山,她们和涂山,几乎水火不容。 她们觉得涂山死板、可笑,涂山觉得她们淫乱、可怜。 现在想来,有苏一脉被不断打压,的确有消失于历史长河的危险。 这一刻,胡丽娘有点动摇。 如果哪一天族中再没有老祖这样的存在坐镇,那有谁会愿意帮她们? 似乎,没有。 而如果是涂山,恐怕大量人族正道门派都愿意伸出援手。 毕竟人家的名声和作风摆在哪儿的,不是她们可比。 看着眼前这位城隍大人,胡丽娘忽然明白对方的“良苦用心”,原来之前,对方都是一直在帮助自己一族。 恐怕,瑶儿见到纯阳之体的事,都是对方安排的,为的就是给她们指一条出路。 再想想她寻找“赎人”宝物时遇到的困难,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名声所累。 所以说,对方故意提出的“高赎金”,其实也是在暗示她们一脉,处境不妙...... 胡丽娘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也愈发肯定。 这位当真是仁善之人,居然愿意如此煞费苦心的点醒、帮助她们...... 一时间,胡丽娘感动不已,对夜明深深鞠一躬道: “多谢大人点醒,丽娘理解大人的一片苦心。” “嗯,理解就好~~嗯?” 理解,她理解什么了? 自己不过是随口说两句,主要是忽悠她将瑶儿赶快带回去而已。 胡丽娘却是忽然变得对他执礼甚恭,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算了,不管她理解什么,总之,将瑶儿带走,别在这儿碍眼就行。 ...... 260三妖定计害道人;金光道长吓妖精 瑶儿是不愿意走的,任胡丽娘怎么劝都不行。 就在胡丽娘无法时,我们靠谱的城隍大人直接出手,一手肘将其打晕: “废话这么多,就这样,直接带走吧!” 胡丽娘:...... 这位明明是一府正神,做事怎么这么不讲就,透着一股子,邪性? 好吧,胡丽娘觉得可能是自己格局小了,对方这样能暗里点醒自己的高人,做事风格奇怪一些,也很正常。 就这么将瑶儿带走,离开这里。 送走这位,夜明将放在金光道长那边的“石中火”取回,直接回到文小姐小院。 当晚,绿衣回来之后,就将“石中火”“空中火”全都交给她。 再加上现有的“木中火”,三昧真火的外三火就全部凑齐。 收到这些,绿衣心里感动,嘴上还是不饶人,照常与某人吵架,文小姐在一旁看着轻笑。 很快,绿衣就被某人忽悠着去闭关修炼。 送走绿衣,剩下的,就是二人世界...... 好吧,其实某位正直的神明并没有做什么,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 只是和文小姐一起研究下一步的修行路子。 ...... 府城外的一个小山洞里,此时正聚集着三个妖怪。 一只野狐狸精,但是个男的,由于没有正宗狐妖修行法门。 他虽然化形,但却是是个嘴歪眼斜的年轻男人模样,自称花面狐。 由于他的外形实在不讨喜,迄今为止,一个人类女子都没骗到过,堪称狐类之耻。 但他也是有骨气的,表示自己不靠脸吃饭,靠本事。 什么本事呢? 坑蒙拐骗偷,五大神技。 今天,他在这山洞里会见自己两个多年不见的结义兄弟。 当年他们是在同一座山修炼成精的,故而结为兄弟。 另外两妖分别是大哥黑熊精,熊从心。 二哥白羊精,杨史丹。 大哥熊从心五大三粗,胆小如鼠。 二哥杨史丹干瘦矮小,食肠宽大。 这三位,深刻诠释什么叫“歪瓜裂枣”,坐在一起,凑不出一张五官端正的脸。 “大哥、二哥,好久不见!” 花面狐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与两个兄弟打招呼。 两妖也学着他,都作豪迈状。 三妖相互寒暄之后,花面狐道: “大哥、二哥,多年不见,你们现在可混出名堂了?” “哎,老三,别提了,想要混出名堂哪儿有那么容易,哥哥我打拼这么多年,也没有赚到个媳妇,修为也就那样,实在是不好意思说的。” 熊从心一脸遗憾的表情。 杨史丹也是低头道: “我也是,本以为这天下大乱,我们兄弟的机会就来了,能混出一番名堂,出妖头地,没想到其他妖魔鬼怪们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好地方都被他们占尽,那些没有被占的好地方,要不有道观、佛寺坐镇,要不就被城隍司管着,真是一点儿出路没有啊!” 两妖说着,都看向花面狐。 “老三,听你的意思,你混出了名堂来?” 花面狐摆手道: “嗨,大哥、二哥这样的厉害妖怪都没有混出名堂,我能混出什么名堂?” 两妖见花面狐虽然这么说,可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什么颓废样,相视一眼后,杨史丹开口问道: “老三,我看你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发达的路子?” 花面狐笑道:“不错,小弟近来就是有一个发达的路子,这不想着都是兄弟,也顺便关照一下两位哥哥嘛!” 熊从心闻言,觉得有些不妥,这个老三是个什么德行,他还是知道些的,如果没什么风险,对方怎么可能给他们分好处。 “老三,你就直说吧,有什么路子?” 花面狐笑道:“最近延化府这边搞的很热闹,许多人都逃难过来,现在这里每天都有人来,我们要是趁此机会,多抓一些人,那不就能提升一大截修为了吗?” 熊从心闻言,吓了一跳: “老三,你疯了吧,延化府这边你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城隍司的阴差巡查的有多严,不用我说。 你这么搞,岂不是找死!” 杨史丹也是赶忙道: “老三,你这法子不行,会没命的!” 花面狐笑道:“两位哥哥的担忧,我岂会不知?你们觉得小弟是那么鲁莽的妖吗?” 杨史丹闻言,直接道: “老三,你就直说吧,你有什么法子?” “嘿嘿,两位哥哥请看!” 花面狐说着,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来。 令牌上赫然用古体大字写着“正法令”三个字。 “正法令!” 熊从心和杨史丹惊呼出声。 “这东西......老三,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熊从心感觉自己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的第一反应是,扔掉这东西,赶紧跑路。 “年中大地震的时候,有一家道观里的人都在外面杀鬼。 地震一来,道观就塌了,小弟趁着这个时机溜进去,这,就是小弟从中捡到的东西。” 花面狐很是得意的说着, “有了这个东西,阴差就无法对我们出手。 那延化府的百姓,我们不就可以随意享用吗?” 熊从心闻言,连连摇头: “老三,你不要命了?有这东西在,阴差是无法对我们出手。 可丢了东西的道观肯定会来找,一旦被他们找上门,那我们可就全都要完蛋。” “大哥,我知道你的担心。 放心吧,现在那道观还以为东西丢在山里,正在山里找呢! 我们在这里干一票大的,事后再将令牌一丢,谁能知道令牌落到过我们手里?” 花面狐拍着胸口打包票。 杨史丹听他所说,怦然心动。 要是这事这能办成,那他们一下子就能将修为提高到极强的程度。 那以后再出去混,怎么也能混个一山大王当当。 见杨史丹同意,花面狐就开始劝熊从心,杨史丹也跟着一起劝。 熊从心作为一头黑熊,胆子却着实小了点儿。 在经过两个兄弟苦劝半晌之后,才犹犹豫豫的答应下来。 两兄弟见此,都是兴奋起来。 但熊从心仍有忧虑: “老三,虽然有正法令在,阴差无法对我们出手。 可是那些和尚道士之类,照样可以收拾我们。 我看这事,风险实在有些大,要不,我们还是算了......” 花面狐笑道: “大哥,这一点我早就想好怎么办。 如今延化府这一块,名气最响的就是金光道长。 只要把他处理掉,后面行事再小心些,肯定不会出问题。” “解决金光道长?怎么解决?须知盛名之下无虚士。 金光道长名头这么响,就凭我们,那里是人家的对手?” 熊从心连连摇头,表示不想找死。 “哎,大哥,我们是打不过,可我们也不用硬拼啊!” 杨史丹闻言问道: “你有办法?” “有,当然有,看看这是什么。” 花面狐又拿出一包东西来,像是装着某种粉末。 “这是何物?” 杨史丹好奇问道。 花面狐嘿嘿一笑道: “这是用九十年迷幻花粉炼制的超级蒙汗药,无色无味,只要我们能下到那金光道长的酒菜里,等他吃下去...... 到时候,药效一起,将他捏圆捏扁,那还不是随我们?” 两妖见他想的如此周全,都是佩服,就连一向胆小如鼠的熊从心,也觉得这事可行。 花面狐道:“为了能安心抓人,我们就先把这个金光道长给除掉,如何?” 两妖闻言,俱是点头,这样才足够稳妥。 ...... 金光道长最近心情很不好,原因是他的两个徒弟都弄没了。 倒不是出事,而是不再跟他。 其中一人被一个村子村长的女儿看上,跑去做上门女婿。 另一人家里突然发财,跑回去继承家产去。 总之,金光道长现在变成孤身一人。 心情很差的金光道长独自驾车,走在路上。 见前方有一个用茅草搭起来的棚子,看起来像是做茶酒生意的,腊月天气还有些冷,金光道长便想着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下车之后,进到茅草棚里。 发现这里一个客人没有,反倒是老板加小二,一共有三人。 且这三人,长相那是一言难尽,甚至于能影响生意,难怪这家店没人。 金光道长倒不在乎那么多,坐上桌,点一壶热酒。 很快,他发现有点不对,这店小二,怎么有点怕火的样子? 热个酒,都有点不敢接近火源。 关键现在天气这么冷,也不见这几个家伙打个哆嗦什么的。 行走江湖多年,金光道长对于各种事见得多,立马意识到,这一家,有问题。 本着这样的心理,仔细观察之下,他很快发现,那三个人,都有点不敢和自己对视,一副生怕自己看出来什么的样子。 见此,金光道长心中更加笃定这些家伙有问题。 很快,一个嘴歪眼斜的年轻人将一壶酒放在金光道长面前。 金光道长见此,并不接,更不喝,只是道: “三个宵小,以为凭这点儿伎俩就能算计到道爷我?” 原本就有点儿紧张的三人闻言,都是一惊。 那嘴歪眼斜的年轻人反应最快,装糊涂道: “道爷,您说什么,小的怎么听不懂?” “哼~听不懂,听不懂为什么在酒里下药!” 金光道长一声冷哼,挥袖将桌上的酒壶打翻。 酒壶摔在地上,酒水撒了一地。 嘴歪眼斜的年轻人见此,大惊失色,没想到居然被对方识破。 另外两人也是惊惧,有些慌神。 金光道长深知气场必须要盖过对方,便故意开口贬低对方三人: “就凭你们三个小妖,想暗算道爷,再回去修炼几年吧!” 本来这话就是装一下场面的,可对方三人听到自己的身份被一语道破,再没有侥幸心理。 扮作掌柜的熊从心当场就跪下: “道长,对不起,小妖等不该害你啊!” 一边认错求饶,一边猛地磕头。 杨史丹见大哥怂了,也是害怕,跟着一起跪下。 花面狐见事情败露,自以为绝不是金光道长的对手,也跟着跪下求饶。 金光道长本来还有点儿自得,结果发现,那个大汉,磕头磕着磕着,就变成一个黑熊头。 不但如此,另外两人,也都变成羊头、狐狸头。 这是,妖......妖怪? 这一瞬间,金光道长感觉自己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快...... ...... 261道长行骗骑虎难下;误入墓穴贪念引祸 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的。 金光道长这次没撞鬼,但是撞到妖。 突然察觉这三个家伙是妖怪,他感觉心都要跳出来。 还好他多年行骗的底子在,没让自己从座位上跳起来。 在意识到这三妖都很怕自己之后,金光道长淡定了些。 再看看手心的三个光点还在,心中也升起一些底气来。 虽然那位神仙很少理会自己,但给的法术还在,他并不是没有依仗。 端正心态之后,金光道长安然坐在椅子上,淡淡说道: “你们三个,为何要算计道爷?” 被这位一问,花面狐本来有心说个假话,骗一骗对方的,可架不住熊从心胆小,不敢说谎,一五一十将事情交代出来。 金光道长听说对方手里有这种好东西,顿时心思一动。 “将那‘正法令’拿来我看。” 花面狐闻言,尽管十分不情愿,但还是苦着脸将令牌拿出来,递给金光道长。 拿到令牌,金光道长也不免多看几眼。 只是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为防止被这三妖发现端倪,他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将令牌收进怀里。 “说说看,这些年你们都造了什么孽?” 金光道长一副要审判三妖罪行的样子。 他想着反正有三次使用法术的机会,在这里用掉一次,让这几个妖怪知道一下厉害也好。 只是熊从心没有给他展示的机会,竹筒倒豆子似的就开始交代自己的罪行。 这家伙其实还好,由于胆小,一直以来,都是躲在山里,对路人下手。 到现在一共也没害死几个人,估计还没有土匪杀的人多。 杨史丹比较贪嘴,因为抢别人吃的一事,害死过不少人。 但这家伙不太识数,记不清,总之不多。 花面狐主打坑蒙拐骗偷,也很少直接与人冲突,罪行不重。 金光道长原本有意打死熊从心,杀鸡儆猴。 但见这家伙最为配合,要是打死,说不定会激起另外两妖的反抗。 他也不清楚城隍爷的法力到底有多高深,能不能三下打死全部妖怪,因此也是忌惮。 还不待他开口,就听熊从心说道: “道长,我们知错了。小妖愿意给您当牛做马,偿还罪孽。” 其他两妖也赶忙表示,愿意鞍前马后伺候道长。 金光道长当然不愿意他们跟着自己。 毕竟自己只是个冒牌货,时间一久,绝对露馅,到时候就要完蛋。 但此时如果拒绝,那事情就很不好办。 没有信心灭杀三妖的金光道长一想,干脆先答应。 之后再找个机会,将阴差请来。 反正现在那令牌在自己手里,这三妖没有令牌,那肯定就很好对付。 金光道长早在“活差”出现的时候,就有意结识过几个“活差”。 如今倒是方便他联系城隍司那边。 定计之后,金光道长故作大量的笑道: “你等所犯罪行,虽然有些重,但也并非不可悔改。只要你们诚心悔过,贫道也是愿意给你们机会的。” 三妖闻言,顿时大声谢恩。 随后,金光道长让他们起来。 想着既然要装,那就索性装到底,便让三妖帮他驾车。 花面狐立场转变最快,想着要讨好这位,立即殷勤的请金光道长上车,亲自为他驾车。 熊从心、杨史丹也跟着一起,自以为捡回一条小命。 金光道长说了个方向,就让花面狐驾车过去。 他要去的,就是一位“活差”家。 见到那活差,自然就可以引来大量阴差。 那收拾这三个妖怪,不就轻而易举吗? 但他们运气很不好,前行一段距离后,发现前方山体大面积塌方,道路都被巨石堵住,难以通行。 本来三妖还以为这位会施法清理乱石。 谁知这位表示,要敬天畏地,不可贸然改变周围环境。 说了一大通,最后的意思很简单—— 绕路。 三妖没想到绕个路还有这么多门道,都是心悦诚服,觉得这位道长果然盛名无虚。 金光道长则暗道侥幸,还好自己能说会道,善于忽悠。 只是绕路之后,又出问题。 三妖都不认识路,不知前方该怎么走,都询问金光道长。 金光道长自己也没走过,哪里知道该怎么走? 但显然不可能说自己不认识路,又胡诌一大堆道理之后,金光道长判断一下大体方向,随便指着一条路道: “就走此处。” 三妖不疑有他,就这么驾车而行。 走一阵后,发现,前方彻底没路,就是一片荒郊野岭。 三妖见此,都有些奇怪,一起回头望向金光道长。 这一下,我们的道长感受到压力,又是胡诌一通后,表示,继续前进。 他想的很明白,方向没错,只要继续前进,就一定可以走出大山。 只是前方不可能再行车,虽然金光道长十分不舍得,但还是潇洒表示,区区身外之物,到此处,便算是缘分已尽,不用在乎。 当即下车,与三妖一起走这荒山野岭。 这地方当真是人迹罕至,也就现在冬日,各种杂草都没怎么长,不然光是行路,就不知有多艰难。 三妖倒是不觉的什么,这种地方,对他们来说,是很正常的环境。 金光道长见三妖在这里如履平地,心中有苦难言,只能装作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走着,有时候还会停下欣赏雪景。 其实就是提前侦查路况,免得出现摔倒这种倒霉事。 原本以为,走上半天,一定可以从山那一边出去。 可是眼看都要天黑,金光道长已是又累又饿,却还是不见尽头,四周仍是一片荒郊野岭。 三妖也是心有疑惑,但见金光道长还是胸有成竹的老样子,也不好开口询问,只得继续跟着。 到天色暗下来时,已经彻底深入这荒山之中。 金光道长知道,天色再黑一点儿,自己看不清路,那就会十分麻烦。 还好见到不远处有一个山洞,这让他心头一动,对三妖又是一顿忽悠,表示今晚在那山洞中暂住。 三妖对于住山洞,那是再熟悉不过,都表示没问题。 一行很快进到山洞里,三个妖怪都是各自找地方躺下,很是随意。 可金光道长却发现问题,这山洞,不是天然形成,像是被人为开凿出来的。 他在石壁上发现许多的斧凿痕迹,看其年月,似乎已经很久远。 三妖见金光道长在看着没什么特别的石壁,都是不解,不知这位看到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 熊从心一进到山洞,冬眠的兽类习性就有点儿开始作祟,想要睡觉。 只是他已经是妖怪,又没有修炼那种长久闭关的法门,并不需要再冬眠。 因此,有些迷迷糊糊的,就想倒在石壁上眯一会儿。 金光道长看到熊从心靠着的石壁,眼前一亮,他又发现一处不同,上前让熊从心让开。 熊从心虽然困,但也怕,不敢违逆金光道长,乖乖让开。 金光道长发现,熊从心靠的地方,似乎是一块独立于山洞本身,但却被镶嵌在此的石块。 妖怪们不关心这些,但他看出问题。 这里,怎么有点像那种隐秘坟墓的入口? 这并不奇怪,由于盗墓贼的存在,历史上许多大人物都害怕自己死后墓穴被盗。 因此会安排一些真真假假的墓室,以此欺骗盗墓者。 这地方如此荒凉,几百年都不见得有人来,可谓是最好的墓室安排处。 意识到这一点后,金光道长知道,这里面可能可能葬着一位大人物,想必会有很多陪葬品。 想到这里,金光道长怦然心动。 他这么多年混迹江湖,到处行骗,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钱财。 要是能弄到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那他也不必再风里来雨里去的到处行骗,可以提前开始安享晚年生活。 而且,这次机会十分难得,一般这样的墓穴中,必定有各种机关陷阱。 贸然闯入,很可能就交代在里面。 但这次不一样,他身边有三个可以利用的妖怪。 让这几个家伙帮自己探路,那岂不是...... 金光道长打定主意,要在这里捞一笔,今后就再也不用愁。 想到就做,当即又开始忽悠三妖,说这里其实是一处高人墓穴,自己有意来此,就是为打开墓穴等等。 一顿忽悠之后,便让熊从心去搬开那疑似墓门口的石头。 一般这样的石头,都是内部锁死的,按理说从外面是不可能搬动的。 但熊从心是什么? 他是熊,还是妖怪,胆子虽然小点儿,但力气可是一点儿不作假,就这么靠着毫无技巧可言的蛮力,硬生生的将石碑给挪开来。 刚一挪开,里面就是一股尘封千年的浊气涌出来。 熊从心首当其冲,被浊气扑倒脸上。 “啊!” 那浊气似乎有问题,熊从心一声惨叫,捂着脸在地上打滚。 几人一看,这家伙脸上已然腐烂一块儿,似乎就是被那浊气侵蚀的。 众人大惊,金光道长更是第一时间将手掌对准被打开的墓室,随时会动手的样子。 这时,他们发现,墓室里面,似乎有光亮。 那一种白森森的火焰,看去和鬼火一般,但十分森冷。 通过火焰的光芒,可以看到,一大堆各种动物的骨骼正在燃烧着,似是火焰的柴薪。 更可怕的是,火焰之中,竟然爬出来一个由骨骼组成的怪物。 这怪物说不上什么样子,由无数骸骨拼凑而成,形体巨大,且还可以随意移动身上的骨骼,从而改变形态。 许多动物和人的头骨都在发出悲鸣惨叫之声,似乎带着无限的怨念。 那怪物感受到外面金光道长等人的生气,好似野兽闻到血腥味儿一般,全身都在发出鬼啸之声,无数的骨头从其身上飞出,直奔外面的四个活物。 金光道长见此,大惊失色,毫不犹豫的发动手里的光点。 其中一个光点消失,化为一个灵光闪闪的护盾,一下子将整个山洞里的一切都罩住,三妖也被一同保护起来。 金光道长这才反映过来,自己用力过猛,有点儿浪费力量。 但放出去的力量可收不回来,也只能如此。 无数骨头打在护盾上,掀起阵阵波纹似的涟漪,并未能击碎护盾。 墓中的怪物见此,发出鬼啸,挥动由无数骨骼拼凑的手臂,对光罩发动攻击。 ...... 262神人解围施以恩;暴君美人墓中封 怪物的攻击打的护盾不断摇晃,但好在总算没有攻破。 金光道长现在进退两难,如果往后退,那出了护盾范围,护盾必定消失,一旦那怪物追上来,就必死无疑。 眼看手上还有两个光点,金光道长决定试着反击一次。 再一掌对着那怪物打去,光点消失,化为一道仙光灿烂的能量,“轰”的打在那怪物身上。 怪物立时爆碎,化为一地碎骨。 正当金光道长和三妖都以为怪物被打死时,却见无数骨头又自跳动起来,再次拼凑为那怪物,且凶性更强。 金光道长大惊,面对怪物接下来的攻击只能用护盾防御。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护盾明显开始变淡,眼看就要消失。 金光道长无法,只得将最后一个光点也化为护盾抵挡攻击。 只是这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无法解决问题。 花面狐大急,催促道: “道长,您快用别的神通,消灭那鬼物啊!” 这时候,金光道长再也装不下去,破口大骂道: “踏马的,老子就会这一样法术!” 关键这法术还不是他自己的,说出来实在丢人,也就没说。 三妖闻言,也是傻眼,没想到这位法术虽然看起来挺厉害,可未免也太单调了些。 眼看随着时间推移,护盾又快顶不住,金光道长和三妖都慌得不行。 “你们几个,有什么本事,倒是也用出来啊!” 金光道长催促道。 “我们哪儿有什么厉害本事啊!” 花面狐就会些坑蒙拐骗偷的法术,不会什么厉害法术。 其他两位也都差不多,本来也就比一般小妖强一点儿,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 金光道长顿时有些绝望,万万没想到,这一不小心就陷入绝境。 他现在十分后悔,悔不该贪心作祟,想要干一票白吃一辈子。 这下好了,这辈子马上就要提前完结。 再没有办法的金光道长只能在心里不断默念某个神仙的名字,乞求保佑。 眼看护盾就要完全消失,却还是没有等来任何援手,金光道长心中又悲又悔。 在又一次攻击过后,那怪物成功打破护盾,感受到活物就在眼前,怪物的鬼啸之声更加凄厉,大量骨骼拼凑成四只大手,就要将外面四个活物全部抓进来。 但下一刻,便见一道渺渺仙光落下。 仙光扫过之处,所有骨骼坠落在地,好像失去其特殊性,变为普通骨骼一般。 本来都已经绝望等死的金光道长忽然见到一个发光的少年神人及时出现,顿时感动不已,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神仙,这位真神仙没有忘记自己啊! 其他三妖见此,也是惊喜无比,没想到这位居然连他们也一起救下,当真是有普度众生的慈悲心肠啊! 这神人除了夜明还能有谁? 在金光道长第一次使用光点时,他就已经感受到问题,以最快的速度往这边赶。 其实,他来这儿已经有一小会儿,只是一直躲着没出手而已。 他要等到这几个家伙彻底绝望时再出手,这样才方便施恩于人。 果然,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那怪物见到夜明出现,更加凶恶,直接动用那森白火焰灼烧对方。 见到这火焰,夜明倒是有些意外。 这是“墓中火”,还是带有一些腐朽国运的“墓中火”。 这种荒凉地方,居然有腐朽国运存在,倒是稀奇。 夜明对此有些兴趣,面对对方的火焰,法力所化仙光直接镇压。 别说只是外三火之一,就是三邪火聚齐,也威胁不到现在的他。 那怪物没想到自己的火焰被轻易镇压,叫嚣的愈发厉害。 只可惜,靠声音输出是没有用的。 很快,它的力量就开始被夜明一点点瓦解,每被瓦解一部分,那些骨骼就会失去灵性,变成普通骨骼,没过一会儿,就只剩下一个狐狸头骨还在,其他骨骼的力量已经全部被瓦解掉,化作普通骨骼。 那狐狸头骨似乎是这怪物的本体,无法再瓦解其力量。 夜明这瓦解敌人力量的本事,就是来自于对那“卡住”旋涡的研究。 现在他已经发现,那股力量的本质,不是撕碎,而是瓦解。 通过瓦解灵体构造,从而实现其外在表现的“残缺”。 掌握这个根本之后,他已经不在需要将法力模仿成旋涡状,也能施展出这种效果。 面对仅剩的狐狸头骨,夜明法力一镇,将之压在地上。 那狐狸头骨中发出悲鸣之声,却无法挣脱。 解决这个怪物之后,夜明看向墓室里,眼神闪动,对身后的金光道长等说道: “你们到外面等着。” 面对这位能轻易消灭那怪物的存在,他们可不敢有任何违逆,乖乖往出去。 见他们离开,夜明法力一动,将狐狸头骨提到自己面前: “你是自己将火焰交出来,还是要我动手将你碾碎,再拿到火焰。” 狐狸头骨似乎听懂夜明所说,燃烧着森白火焰的双眼微微闪烁,便见火焰从其头骨中脱离出来。 夜明伸手,将火焰囚在掌中,控制着狐狸头骨,迈步走进墓穴之中。 这墓穴不大,看规格,也就相当于一个大地主死后墓室的大小。 中间便是早已腐朽的棺椁,在四周墙壁上,则是许多壁画。 从这些壁画的曲线可以看出,这应该是出自一位女子手刻的壁画,而不是匠人雕凿出来。 壁画的内容是连在一起的,从头到尾看一遍,基本能看明白一切。 开始是在一座全是狐狸的山中,一个女子领受一个任务。 第二幅壁画,是在一座王宫之中,一个满是暴君气质的人坐在王位上,下方是一群女子在跳舞。 其他女子都只有一个身影,唯有中间的女子,刻画最为清晰。 那是一个倾国倾城,令无数人为之动容的绝美女子,座上君王也被一下吸引。 从这副壁画之后,大量都是这位君王与女子相处的日常,周围其他人都画的很模糊。 这位暴君为讨美人欢心,各种荒唐事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 什么大兴土木、杀人取乐,压榨百姓、凌辱官员等事,几乎全做了个遍。 美人在其身边过得也十分开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受不了这位暴君,开始反抗。 美人入宫的目的,似乎开始达成。 原本这应该是值得庆贺的事,但美人却不是很开心。 中间她似乎劝过几次君王,不要再继续暴政。 但没过多久,那个给她布置任务的女子出现,狠狠地惩罚她...... 从那以后,她又是那个祸国殃民的美人,惹得无数人憎恨。 唯独那位王朝已经日薄西山的暴君,还是宠着她,在乎着她。 后来,反抗的人杀进国都,暴君上吊自尽。 布置任务的女子再次出现,似乎是要奖赏她。 但她没有接受奖赏,而是选择带走暴君的尸体。 因为那些人一旦找到暴君的尸体,绝对会将之碎尸万段。 女子带走尸体后,亲自为暴君在无人之地,建立起一座小小的陵寝。 将大量的人和动物用来给暴君殉葬,这其中,也包括她自己。 在墓室中的日子,她将所有一切都刻在墙上...... 最后,自我了断。 看完这些,夜明基本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也猜到这里是谁的墓穴,这狐狸头骨又是谁。 当初听白先生讲学时,就听过这位君王的故事。 当然,是作为反面教材。 此人便是虞朝最后一位皇帝,历史上相当出名的,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典范型人物。 那女子,就是在后世都一直有着“妖妃”之称的有苏一脉狐妖。 其实那女子早就被那暴君立为皇后,但后世之人全都不承认,认为她完全配不上皇后这个身份。 因此,在史书的评价中,都一直是降格为“妃”,蔑称其为“妖妃”。 这也就解释了这个小小的墓穴中,为何会有蕴含腐朽国运的“墓中火”诞生。 那暴君再是残暴不仁,可到底是皇帝,即便国朝灭亡,身上也还会有残留国运。 这些残留国运,在墓穴之中腐朽,与后来诞生的“墓中火”相结合,最终被那“妖妃”的头骨吸收,便造就如今局面。 夜明笑着敲了敲那狐狸头骨: “你傻不傻,真想反抗,直接怂恿暴君,发动人手去灭了自己老家不就完了,至于搞成这样吗?里外不是人。” 原本一直有些垂泪感的狐狸头骨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竟然爆发出一股“忽然醒悟”的情绪出来。 情绪消失之后,狐狸头骨开始迅速衰败、腐朽,没一会儿就彻底烂掉,周围其他的骨头也开始迅速腐烂。 夜明又饶有兴致的看了一圈壁画之后,并没有打开暴君的棺椁,而是选择离开。 这大虞朝,便是昔日夜明将军所效忠的王朝,只不过,夜明将军是王朝初期的人物。 而这位暴君,则是末代皇帝。 他们之间,差了近三百年。 夜明还是有顺手关门好习惯的,离开这墓穴,直接施法,将墓穴彻底封死,让他们永世长眠,再不受打扰。 外面,金光道长等有些忐忑的等待一阵子,见夜明安全出来,这才放心。 金光道长是完全放心,另外三妖则是还有些惧怕。 这位可是延化府城隍大人,而他们之前还想着害延化府百姓。 一时间,三个妖怪内心惊恐不已。 夜明倒没想杀他们,不然刚才也不会救。 “你们身有罪孽,可愿赎罪?” 三妖闻言,连连点头,表示愿意。 废话,不愿意那不是等于找死吗? “从此以后,你们便跟随他一起,以他为主,可有异议?” 夜明直接给金光道长安排三个属下。 三妖自然不敢有异议,都是答应。 随后夜明扔给他们一卷,比一般妖怪修行之法好一点的功法,让他们以后不用害人,也能修炼。 三妖大喜过望,连连感谢。 金光道长带着三妖恭送神人离开。 在对方离开之后,金光道长发现,自己的手掌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三个莹莹光点...... ...... 263盖新房,起瓦屋,建起都是老爷住 这一趟白捡“墓中火”,夜明很是满意,自然不吝给他们一点儿小恩小惠。 现在他手中三邪火,尸中火、墓中火、渊中火也已经集齐。 可以考虑炼入“浊世星火”之中,进一步加强其威力。 只是有个问题,那就是“浊世星火”现在还没有经过任何一次“炼气”。 因为他的“浊世星火”在修炼之时,借助《甲子占》炼化过大量气运之力在里面。 新得到的三种邪火也都带有地气或国运,想要完美将之融合进“浊世星火”,就需要进行一次“炼气”,需要炼大气运才行。 目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尘世生人之气,一个是国朝山水之气。 这两种任意一种都可以。 目前正值乱世,乱世之中,气运动荡,各种人物层出不穷,如能炼化这些人的气,自然可以。 现在的延化府就有一位人选,即那位“顺化王”,刘平延。 只是夜明对这位不是很满意,其目标太过理想化,做事又和想法不一致。 明明说是大家苦难同当的,一开始的时候还像模像样。 可是最近,已经开始大量收罗美女、财货,享受起来。 这样人的气运,有明显后劲儿不足的弊病,如果炼化,会使自己的火焰缺乏持久战的能力。 因此,夜明不太想用他的气运。 除此之外,延化府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至于白先生,其人并无王道之气。 所以夜明打算找找国朝山水之气。 这国朝山水之气,便是指影响一地局势变幻,甚至是江山兴亡之地的气运。 这样的地方,如果能将其气运炼化,那也是很不错的。 而在延化府,也有这么一处现成的地方。 至于到底合不合用,还得再去现场仔细考察一番...... ...... 松坪县,作为延化府与顺华府交界的县城。 一直以来,都担任着抵御叛乱的隐性责任。 只是今年,自乱世开始以来,松坪县就有点“玩忽职守”。 其本来御敌的作用,那是一点儿没发挥出来。 连续三任负责御敌的知县,全都掉链子不说,城中其他人也是没有反抗精神,只要你敢来,我就敢投降。 自“顺化王”刘平延掌控两府之地后,松坪县也就只剩下联络两地的作用。 李铁脚原本是个专门给大户人家跑腿、挑担子的,因为挑的好,人又勤快,本姓李,大家就给他取个绰号,叫“李铁脚”。 久而久之,就没人记得他本名叫什么,就一直这么叫着。 他自己也不在乎,对名字无所谓,关键就想能吃饱饭,最好还能和媳妇生个大胖小子。 如今延化府、顺华府已经没有地主、富户的存在,但李铁脚并没有失业,因为他现在在给“王府”当挑工。 今天,忙一天下来,足足赚到手十一文钱,最关键的是,不用交税。 也就是说,这些钱,全都归他自己。 这要是放在几个月前,那是想都不敢想,这些钱能留下两文在自己手里,那就已经是菩萨保佑。 李铁脚回到家,将其中九文钱都交给自己媳妇,剩下的两文,要拿去买香纸之类,去菩萨庙里求子。 他媳妇总觉得有点儿对不住他,两人成亲已有两年,但却一直没孩子。 要不是家里穷,她都想给自家男人纳个妾。 李铁脚虽然也想要儿子,但不是很急,他现在还年轻,有一把子力气,多干些活,再多去求求菩萨,肯定没问题。 拿着两文钱出门,去菩萨庙的路他熟得很,闭着眼都能到。 可是不知为何,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今天走在十分熟悉的路上,居然也会平地摔! 摔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丢点面子。 可是兜里的两文钱却滚了出来,滴溜溜就滚到一个少年脚下。 那少年笑着将两枚铜钱捡起。 李铁脚见对方衣着整洁干净,气度不凡,好似神人,以为对方会将钱还给自己,可没想到,那少年居然直接将钱揣进自己的兜里。 李铁脚见此,赶忙开口道: “你干什么?没看到这是我的钱吗?” 那少年笑道: “是你的钱,那你要用这钱干什么?” “当然是去买香纸,求菩萨给我送个儿子啊!” “既然这样,那这钱给我也是一样的。” “给你?” 李铁脚仔细端详对方,发现这位除了穿的干净、长得好看、气质飘逸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再说了,能贪图两文钱的人,会是什么厉害人物? “不行,不行,你把钱还我,我和菩萨许过愿,要连续烧一个月香,可不能断。 不然肯定求不到儿子!” 李铁脚还是觉得菩萨靠谱,毕竟大家都这么说。 “求菩萨要一个月,求我的话,保证三天内见效。” 少年笑道。 李铁脚见此,有点乐,嗤笑道: “你这少年好大的口气,难道还能是什么神仙不成?” “可以是。” “你就吹吧,神仙能跟我这小人物说话?” “那神仙就会给你这小人物送儿子?” “......” 李铁脚顿时语塞,感觉好像真是这样。 那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求不到儿子? 忽然间,李铁脚感觉心里有点儿堵,又觉得对面少年说的不对,是歪理。 可他就是不知该怎么反驳。 “那你凭什么保证我能有儿子?” “你把钱都交到我手上,我自然能保证。” “说的你真是神仙一样。” “我说了,可以是。” “那行,神仙,给我个儿子吧!” 李铁脚一脸不信的随口说道。 “可以是可以,但只有两文钱可不够。” “你还想要什么?” 李铁脚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听说你力气活干的不错,帮我搬点儿东西。” “搬东西?可以,但得给钱。” “你帮我搬东西,我保你来年生儿子。” “得了吧,要真是神仙,还用我帮忙搬东西?” 李铁脚打算自认倒霉,损失两文钱就损失吧! 认栽。 那少年笑道:“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会不会有效果?” 原本想走的李铁脚闻言,有些犹豫。 他对鬼神之事一向很信奉,现在听闻这位这么说,也是不由有些心动。 而且,这位的表现也确实很神奇,能保持这么干净,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样的少年,还没有被本地泼皮欺负,就有些奇怪。 想了想,反正搬东西是自己的老本行,就算被骗也没什么大不了,吃亏是福嘛! 最多不过花费些力气而已,要是万一是真的呢? 最终,李铁脚还是答应下来。 少年闻言,笑道: “你随我来。” 很快,两人来到城墙边一堆烂砖头处。 少年指着那堆乱砖头道: “能把这些,都搬去那边茅房墙边吗?” 李铁脚见此,拍拍胸口道: “简单。” 说着,将背上的背篓放下来,就要把一堆转头捡起扔进背篓。 但刚一伸手拿砖,就发现不对。 这砖,好沉! 不知为何,这块断成两截的砖,十分沉重,李铁脚一只手竟然都拿不起来。 双手用力,才勉强能拿起来,就这样,都被压的有点直不起腰来。 这下不用说,不可能用背篓背,只能抱过去。 李铁脚也不喊苦、不喊累,将这砖头放在茅房墙边。 按理说,这么重的砖头,砸在地上,应该表现得很沉。 可他感觉,放到地上的时候,似乎并不重。 这就很奇怪,有些不知所以。 随后,李铁脚发现,那边的每一块砖头都重的夸张。 每搬动一块儿,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才搬三块儿,李铁脚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腰酸背痛、手脚酸软,感觉体力都快透支掉。 那少年见他的狼狈样子,“啧啧”道: “你这不行啊,都说李铁脚是铁打的人,一个人能顶五个人。 现在看来,不过是没用的废铁,绣花枕头一个。” 没想到被这少年如此小觑,李铁脚也是生气,但他生气,都是生闷气。 也不辩驳,反而是继续埋头,搬砖头,誓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能干。 随着越来越多的砖头被搬动,李铁脚感觉越来越虚弱。 就这么一会儿,他感觉好像过了几十年。 自己就这么干了几十年的搬砖之事。 而那些砖头,似乎永远也搬不完。 茅房边的墙也一直堆不满。 李铁脚见此,他的执拗劲儿也上来了,非要搬完不可。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累倒一次又一次,爬起一次又一次。 终于,他彻底倒下,而那些砖头,还是没有搬完。 他还想继续,但完全做不到,根本起不来。 搬这么多砖,他已经累得受不了,而且似乎病倒,病的很严重。 这时,那少年笑呵呵的走上前来,高高在上的拿出两枚铜钱。 “给,这是你的工钱。” 李铁脚下意识伸手去接,但是没有接到。 却是那少年将手中的钱又收了回来。 “忘了告诉你,那边的茅房已经废弃不用,你搬过去的砖,没有作用,所以,你没有工钱领。 对了,由于你没完成任务,所以,你也不会有儿子。 你耽误我这么多时间,还要再赔偿我十文钱才行...... 另外再说一句,你这样的,永远都只配干这种最低贱的活。 永远! 你是这样,你不存在的儿子,也是这样,子子孙孙,都是这样。” 少年明明是笑着说的,可是那声音,却像是来自十八层地狱最深之处一般,冰冷、无情、令人绝望。 这一刻,李铁脚感觉自己的内心充满愤怒,同时,又充满无助。 在这样的情绪中,他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他感觉,自己死了...... 下一刻,李铁脚一个恍惚,睁眼一看,自己还是好好的站在原地,还没有去碰地上的那一堆砖。 身边的少年则在笑着看向自己: “好了,事情已经完成。” 李铁脚闻言,看看地上一块没动的砖,又想起刚才奇特的幻觉,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那少年笑道: “明年,你将有一双儿女。” 说罢,消失在李铁脚面前。 空中只留下那少年的歌唱声: “鸡鸣起,犬吠歇,日上三竿不停歇; 早喝粥,晚喝粥,地里庄稼替人收; 盖新房,起瓦屋,建起都是老爷住......” ...... 264炼化劳苦铸星火;小院喧闹过年关 经过对松坪县的实地考察,夜明发现,这地方的气运很古怪,整体都处于下沉之势。 简单来说,偏向于“劳”“苦”二字。 此地之人,天生就是劳碌命,且劳碌一生,也难以混个温饱。 也是因这里“劳”“苦”之气甚重,那些与之冲突的官、富之家,必然会遭受各种劫难。 要么在劫难中灭亡,要么在劫难中沦为劳苦大众的一员。 这样的“劳苦”之地,对于夜明来说,则是一个相当好的地方。 因气运下沉,根基自然特别扎实,如果炼入“浊世星火”中,对于这火焰整体的潜力都是一个极大提升。 对于有着博大野心的夜明来说,越是牢固的根基,越能帮助他将来一飞冲天。 因此,夜明决定,不但要炼化这里的“劳苦”之气,还要尽量多吞噬一些,以增强自己火焰的底蕴。 至于之前找李铁脚,则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入手的引子。 他自身不是“劳苦”之人,所以需要掠夺一个“劳苦”之人的气运才行。 之前让李铁脚陷入幻觉,就是他在抽取其身上的“劳苦”之气。 顺便暗中帮他调养一下身子,保证可以正常生育后代。 这也算是他出的“买气钱”。 至于失去“劳苦”之气后,李铁脚会怎样,他完全不关心。 他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魔头,才不会关心一个凡人的死活。 炼化一地气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幸运的是,由于刘平延称王,所以已经将延化府和顺华府从胥国的国运中给切割下来。 此时夜明要炼化此地气运,就不用再费尽心思的想着怎么隔断国运与其之间的牵绊。 省下这么大的功夫,剩下的部分还是不太好处理。 夜明开始在城中四处一点点散播“浊世星火”,留下许多火苗。 还好他现在是延化府城隍大人,是阴司一方的当地最高长官。 所以许多事做起来就很容易,比如说,瞒过本地县城隍庙。 松坪县的城隍庙当初被拆过一次,现在的是新建的,夜明打着前来巡视的名义公然在城里转悠,大摇大摆的展开自己的行动。 本地城隍还得小心翼翼作陪,生怕有什么地方使这位大人不满意的。 这就有些好笑,一个大魔头,在当地城隍的陪同下,进行着有可能毁坏一地气运根基的布置。 不得不说,身居高位之人,如果想要干坏事,实在太容易。 而且,需要承担的风险,也是相当小。 就这样,夜明顺利的将“星火”火苗撒在县里县外各个地方。 搞定这些之后,准备工作基本完成。 接下来,就是炼化工作。 这个时候,县城隍庙的阴差们,就有些累赘,必须避开他们的耳目才行。 按理说,夜明要对一整个县动手,是不可能避开这些阴差的。 但现实是,他很容易就能做到。 方法也很简单,直接从府城隍司将赵宁、姚建东给调过来。 干嘛呢? 让他们给本地城隍庙开讲座。 夜明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 松坪县连续三次失守,已经是天下的一个笑话。 身为本地城隍阴差,他们自然也有一定的责任。 这次让赵宁和姚建东过来,就是给他们紧一紧发条的。 赵宁是个话多的,讲起大道理来,没个几个时辰,绝不会停下来。 姚建东又是个疑心病,让他来找松坪县的问题,轻松就能找出几箩筐。 这两人组合在一起,一个座谈会开上三天都不算令人惊讶。 夜明直接下令,让松坪县所有阴差全部都要到城隍庙里听座谈会,活差们全部放假三天。 于是乎,就这样,我们的大魔头,利用上级城隍司,将本地城隍庙阴差全部拖住,成功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至于还有一些和尚道士、奇人异士之类,他们都不一定有那个见识,能认出气运来。 尤其是没接触过的人,可能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然,对于这些人,夜明也是防着一手的。 提前在县里县外布下许多可以掩盖气运浮现时景象的幻术。 一切搞定之后,城隍庙里的座谈会开始。 夜明亲自在现场督查,确保所有阴差到位之后,讲了一阵场面话,便大摇大摆的当众离去。 赵宁和姚建东对于他的这种行为,早就见怪不怪,只是将注意力放在座谈会上。 离开城隍庙后,夜明一路向着高空飞去,一直飞到云层上空。 在云层间再用幻术布置一遍之后,这才开始行动。 只见夜明掌中出现有些透明的黑色“浊世星火”,随着他的有意引动,下方被布置在各处的火苗开始燃烧起来,从一点点星火,变成熊熊烈火。 而促使火焰变大的,就是本地的“劳苦”之气。 这些气就像是燃料一般,使“星火”壮大。 随着炼化开始,整个县城都开始升起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气。 那些气不断被火焰煅烧,成为燃料,化为新的火焰。 火焰越烧越大,很快,在一些特殊视角下,可以看到,整个县城,里里外外,都变成“一片火海”。 当然,在普通人看来,周围一切如常。 随着炼化的进行,县城的地下还不断有“劳苦”之气溢出。 夜明见此,有些意外,没想到这里“劳苦”之气的量,居然如此庞大。 既然这样,有些事,似乎可以一次完成,不再分开。 想到这里,夜明也不客气,取出“尸中火”“墓中火”“渊中火”三邪火,将之投入手中的“浊世星火”。 如果只是炼化这三种火焰本身,对于现在的夜明来讲,十分轻松。 可三种火焰都带的有气运,就不是那么好炼化。 好在有下方“劳苦”之气作为源源不断的“燃料”,帮他炼化这些气运。 夜明能够明显感受到,这些气运在快速消解,融入“浊世星火”之中。 那三邪火也很快与透明黑色火焰融合,使得火焰更加透明一些。 一晃眼,已经到天亮,炼化的过程还在持续。 夜明感受到“浊世星火”壮大很多,根基变得愈发扎实。 这样的变化,一直持续到再次天黑。 这次,那些“劳苦”之气,终于被炼化完毕。 只是夜明并没有收走“浊世星火”。 因为他打算做一回彻头彻尾的大魔头,不但要炼化这里的“劳苦”之气,还要将其地脉中的根源也给吞噬掉! 很快,特殊视角下的火海,开始下沉,火焰似乎都沉进地底,表面看起来,一切如常。 随着火焰沉入地底,夜明能明显感觉到,吞噬的难度要比炼化大很多。 因为地下根源的“劳苦”之气,有地脉保护,很不容易攻破其防御。 好在此时已经将三邪火炼入“浊世星火”中,威力也比以前更强。 在夜明近乎无穷无尽的法力支援下,地脉的防御终于被打破,“浊世星火”开始吞噬起“劳苦”之气的根源。 下方县城里的百姓,本来在正常生活着,可是有人开始感觉有些奇怪。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变少,甚至要失去。 许多人感觉心慌,不知发生了什么,更不知这种感觉是好是坏。 某一刻,有人感觉到,那东西好像消失掉很大很大一部分。 有人忽然欢呼出声,似乎身上有什么枷锁被脱掉...... 有人忽然垂泪,似乎失去某种重要的精神品质...... 对于下方人的反应如何,夜明并不关心。 这一次,他利用“浊世星火”,吞噬掉地脉中近乎九成的“劳苦”之气。 至于还剩下的一点儿,在地脉很深处,暂时“挖”不出来。 夜明也不是非要“赶尽杀绝”,见差不多,也就收回火焰。 如今看着手中火焰,夜明很是满意。 “浊世星火”变强许多,现在什么“三昧真火”在其面前,提鞋都不配! 至于近乎断绝一县之地一种气运这种事,夜明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他是魔头,做这种大恶之事,只会觉得心情愉悦。 哎,日行一恶,真是美好! 搞定一切之后,夜明大摇大摆的从天上下来,回到县城隍庙中查看。 发现座谈会还在继续,赵宁和姚建东似乎真的发现本地城隍的工作失误,正在哪儿不断批评呢! 夜明见此,懒得去管,事情让他们处理就好。 离开县城隍庙,直接转移到长明镇祠堂,再去文小姐小院。 刚回小院,就见绿衣和文小姐在一起贴贴。 本来腻在文小姐身边,一脸幸福的绿衣。见到夜明回来,脸色顿时就垮下来。 “你没事回来干什么?” “没事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没事就不要回来!” 见绿衣似乎更有底气的样子,夜明笑问道: “三外火都融合成功了?” 绿衣闻言,骄傲的仰起脖子,像是骄傲的大公鸡一般: “那当然,不但成了,还和内火融合为一,变成真正完整的‘三昧真火’!” 说着,绿衣手中中浮现出一道青色火焰来,其散发着恐怖的温度,只是看一眼,就让人感觉身体和灵魂都会被灼伤。 “嘿嘿,现在的我,可是很强的,我会好好保护小姐。 要是有某些王八蛋敢对小姐图谋不轨,我一定让他好看!” “听到没,泪玲,说你呢,不许对采薇图谋不轨。” 夜明很认同绿衣的话,指责起一旁在麦穗怀里睡懒觉的泪玲。 泪玲对某人的无耻,直接回以大大的白眼。 绿衣也是生气,瞪着某人,骂道: “你这个无耻的王八蛋!” 某人不甘示弱,又和绿衣开始日常斗嘴。 文小姐在一旁笑看一切,不时拉一拉偏架。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是年节。 今年的年节,两府百姓难得过得安稳。 没有地主收账,不用过年关。 没有官府收税,不用担心破家县令、灭门知府。 唯一可虑的,也就只有一些土匪、流氓。 这个年关,大家总体比较安心。 但隔壁灵璧府就不一样了,那边,年关没过完,就有人开始造反! ...... 265灵璧江水蛭兴波;城隍爷托私炼宝 作为延化府北面邻居,灵璧府也在大地震中损失惨重,幸而有灵璧公主一直在四处奔走,这才没有引发制度完全崩溃,百姓们还能继续活下去。 但后来延化府的官员、富户被赶走。 这些人跑到灵璧府后,立即就开始与本地官、富勾结。 原本灵璧府的运行已经维持的很艰难。 在这些人的“帮助”下,成功崩溃。 到年关最后一次收账时,百姓们终于无法忍受,兴起杀官造反的浪潮来。 造成百姓造反的人,是不会反思自己问题的,他们只会觉得是刁民不服管教。 灵璧府的官军是有点儿战斗力的,但指挥者一心求稳,不敢出战,就这么守着府城本身,不管外面。 不但如此,他们还看上灵璧公主之前招的人马,想让灵璧公主出头,消弭叛乱。 灵璧公主原本招这些人马,是为北上平叛做准备的。 结果因为大地震和众英豪联军的失败,而被拖住。 后续在大地震的救灾中发挥很大作用,深受百姓爱戴。 现在摆在灵璧公主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放任造反的百姓继续杀官、杀富,破坏整个灵璧府的现有秩序。 要么就只能让手下四千多人的队伍去讨伐这些百姓。 毫无疑问,这对于她而言,是个两难的选择。 经过一系列思想斗争之后,她还是选择—— 平定百姓造反。 谁让她是胥国公主呢? 虽然知道胥国基本上已经名存实亡,但她还是不愿放弃最后的希望。 万一......万一胥国还能起死回生呢? 于是,灵璧公主手下,那群原来在救灾中与当地百姓关系很好的军队,开始与百姓们为敌...... 延化府这边,刘平延听到灵璧府之事后,第一时间就想趁机出兵,将灵璧府也给拿下。 但他手下的兄弟们却是不愿意这么做。 无他,马上就要春种,这个时候出去打仗,那接下来一年的粮食收成可就没有保障。 刘平延也知道保证粮食收成才是第一要紧的,听兄弟们这么说,也只得作罢。 而城隍司这边,也发现问题,最近老有灵璧府那边的精怪跑到这边来,多是些水生精怪。 和灵璧府城隍司一沟通才知道,灵璧江里的江神是一条水蛇得道。 那位最近正在化蛟,没法管灵璧江里的事。 江中一些原本就有异心的精怪便开始趁机闹事,延化府这边自然也就受到波及。 夜明得知此事,看看手中的正法令,倒是有些想法。 很多事,其实不用自己拼死拼活去干,能让别人动,自己就可以偷个懒...... ...... 延化府北边的一座山里,坐落着一个道观。 此观名为“宝真观”,门人弟子最精善于炼制各类法器宝物。 年前大地震时,观中门人全面出动,消灭当时降世的阴间鬼怪。 结果地震来时,道观反倒坍塌。 这次坍塌,观中丢失一枚正法令。 这东西可不是所有道观都有的,只有一些有身份、有底蕴的道观才有。 正法令最大的用处,就是法度护身之能,合理利用,可以保护自身不被各种鬼怪侵害,是防身重宝。 同时,这东西也是道门用来制裁城隍一系的手段。 一般使用在当地整体风气彻底败坏,城隍阴差反受民众恶意感染,堕落为邪祟时。 这个时候,用正法令,就可以在不受阴差侵害的情况下,轻易消灭这些阴差。 原本这是紧急时刻的应急手段,可同样,也对正常城隍阴差造成极大的影响,使之无法对自己出手。 因此,各正道门派对于此令都是严加看管的,且一般一府之地只会有一枚。 宝真观遗失此物,自然引的众人重视。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找遍附近山林,还是没有寻到。 已经有人开始打算损耗几年寿命,直接推算正法令的位置。 毕竟这不是一般宝物,轻易无法推算,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这天,宝真观观主重台真人正在临时重建的房间里研究可以寻物的宝物,想要试着用此宝找到遗失的正法令。 这时候,重台真人忽的看向外面,停下手中之事。 不一会儿,就有弟子来报,说是本府城隍到访。 重台真人并不意外,请来者入内小坐。 夜明与重台真人在房中相对而坐,重台真人亲手沏上一杯茶: “城隍大人日理万机,如何有瑕来此,看我这破烂道观的窘态?” “也没什么,其实就是送东西的。” 夜明笑着将一枚令牌摆在小桌上。 重台真人见此,面皮一抽,正法令...... “这确是我观中遗失之物,敢问城隍大人,此物从何而来。” “有妖怪捡到这东西后,便想借此在我治下害人,因此才得这令牌。” 虽然对方只是简单一句话,但重台真人额头已有汗珠流下。 这事可是莫大的把柄,要是对方往正玄门那边一告...... 重台真人到底也是有些见识的,见对方这么明摆着把东西还回来,就知道对方是打算私了。 “不知城隍大人有何需要小观效劳之处?” “近来灵璧江中水生精怪四处作祟,我司人手不足......” “原是如此,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辈之职责所在,此事我观会给城隍大人一个满意交代的。” 见重台真人如此上道,夜明又笑道: “听说贵观善于炼制各种法器、宝物?” 重台真人闻言,迟疑一下道: “的确能炼制一些,只是自大地震之后,我观主要心思放在重建此处,炼制宝物的话,各类材料......” “我知真人之意,此番已带来材料。” 说着,一挥袖,便将大量的珠宝首饰类宝物摆在小桌上。 随后,又对着旁边空地一挥袖,胡丽娘带来的那些珍贵“赎金”材料也摆放在此。 重台真人见此,这才明白,人家这次就是来找自己炼宝的。 归还正法令,还不找麻烦,重台真人也是知趣的,不可能拒绝: “不知城隍大人想炼制何种宝物,可是需要用来承载愿力?” 夜明指着小桌上的各种饰品宝物道: “精中取精,将之熔炼为一柄宝剑,要女子形制......” 重台真人对宝物炼制相当专业。 听完夜明要求之后,又问一些关键问题,随后又提出自己的见解。 不得不说,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夜明很多想当然的方法,都被告知有问题。 经过一番交流,定下宝剑形制。 随后就是地上的一大堆材料。 重台真人表示,这些材料,如果用来炼制上佳宝物,可以炼制三件。 但要是炼制极佳宝物,就只能出一件。 这还用说嘛,以夜明的眼光,自然是要极佳宝物。 这一件,夜明的要求比较特殊,既不要攻击性十足的宝物,也不要防御性拉满的宝物,而是要一件辅助施法,增强威力的宝物, 毫无疑问,这种宝物的炼制难度极高。 重台真人也是细细询问要求的一切细则,务求不出差错。 两人交流许久,从这交流中,夜明也明白,炼制宝物这种事,不是有一本上好的炼宝法门就行。 这东西真是一步一个脚印,不去实际操作,长年累月积累经验,别想有所成。 夜明手头上就有“熔火宗”的《熔火炼器法》,之前还以为可以靠着自己的天才能力,搞个速成什么的。 现在看来,的确是想的有点多。 将一切谈妥之后,重台真人将清除生水精怪之事交代下去,随后就要去闭关炼制宝物。 用他的说法,这次炼宝,多则半年,少则三月。 夜明知道,这样的宝物不易炼制,这时长已经算是良心的。 有时候,一件宝物需要几代人炼制几百年才能成。 当然,这样的宝物,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品。 最起码夜明目前是没有机会得到的,嗯,但见过一件比较特殊的。 那就是吕庆绪手上,那杆源自夜明将军的兵煞战戟。 这战戟原本只是普通战戟,跟随夜明将军南征北战,杀戮过百万,沾染无边血气,最终化为一件凶煞无边的宝物。 而且,这一千五百年来,还在不停的更换使用者,不断制造杀孽,其之凶厉,可想而知。 搞定这边的事之后,夜明感觉一身轻松。 重台真人从头到尾都没说炼宝酬劳的事,夜明也完全没提。 嘿嘿,这次主打的就是白嫖。 本以为有宝真观道士出手,这次灵璧江水生精怪之事不用自己操心。 结果,夜明失算了。 那群家伙带着各种宝物前去对付精怪们。 一开始的确没问题,将大量作祟、危害人间的精怪铲除。 但没过多久,这些精怪中的强者出面,情况就变的不一样。 精怪中的领头者,乃是一只水蛭精,号称毒蛭真君。 此妖原本是一处河神,算是水中正神。 可是后来心术不正,路越走越歪,最后更是害起河边百姓。 因此,他被革除神职,灵璧江神勒令其在洞府之中悔过,没有命令,不得离开。 原本之前都是好好的,还算老实,可这次江神闭关化蛟,他就再也忍不住,出来兴风作浪。 此妖多年不出,这一出来,大家才发现,其已经修炼出一身邪功,显然已经彻底沦为妖邪。 这毒蛭真君见手下一起作祟的精怪被宝真观弟子大量杀伤,便亲出手。 此妖修为本就不弱,如今又修邪功,手中还有五百年水葫芦藤作为宝物,宝真观的弟子们不是其对手,有好几人直接被其吸干精血而死。 宝真观那边原本还有重台真人可以对付毒蛭真君。 可现在重台真人在炼宝,不能中断,自然不可能出关。 因此,观中弟子又找到城隍司这边。 事情转一圈之后,又回到夜明头上。 显然,这毒蛭真君,需要他这个城隍亲自出手,才能降服。 只是对方现在还在灵璧府和延化府交界处,很是狡猾。 延化府城隍司针对他,他就往灵璧府跑,反之亦然。 可以说,让两边都有点儿没脾气。 夜明知道之后,只是笑笑。 对方这应对方法,要是在其他地方,还能有用。 但很可惜,他的对手不一般! ...... 266小鱼下水斗鱼怪;夜梦仙人降水蛭 何小鱼是从小在河边长大的,八岁就能下水捉鱼,十二三岁,水下的本事就已经比他爹还要厉害。 到今年十七岁,已经是附近几个镇子最厉害的,大家都称他为“浪里白条”。 这称号好像还是从一本中取的,听说那书里也有水性特别好的人。 能得到这样一个称号,可见何小鱼水里的本事。 最近不太平,他们生活在延化府和灵璧府交界处,经常能听到灵璧府百姓和官军打仗的消息。 听说那个什么公主,以前对大家挺好的,现在也在派兵打大家。 何小鱼弄不清这一切是为什么,还好战乱暂时没有波及到他们这里,日子还能继续。 只是最近大家都不太敢下河,许多在河边靠打鱼为生的家里,都快断粮。 据镇上人说,有人触怒河神,惹得河神发怒,谁敢下水,就害死谁。 何小鱼不知道真假,但对自己的本事还是自信的,这几天,该打鱼还是照常打鱼。 只不过多用渔网,能不下水,尽量不下水。 今天正如往常一样,带着渔网等渔具,往河边去。 忽然就听那边有人大喊: “快来人啊,老张叔要淹死了!” 何小鱼闻言,也是一惊。 老张叔的水性相当好,怎么会溺水? 但此时来不及多想,何小鱼扔下手中多余东西,跑到河边,一头扎下去,就要去救老张叔。 岸边其他人见是何小鱼,都是大喜,认为他肯定能救出老张叔。 何小鱼快速游到老张叔身边,伸手救援。 却发现老张叔似乎被什么东西拉住脚,在往下拖。 常年下水,他猜测老张叔可能是被什么水草绊住脚,一摸绑在腿上的小刀,就往水里沉下去,想要将那水草割断。 方一下去,何小鱼就有点儿傻眼。 因为水下并没有水草,而是一个鱼头人身的怪物,正用手拉着老张叔的脚在往下拽。 那怪物似乎也吓一跳,见到何小鱼突然下来,有些手忙脚乱。 下意识一松手,老张叔便挣扎着游走。 鱼头怪物反映过来对方只是一个少年后,镇定下来,认为自身是妖怪,不必怕他。 何小鱼一开始开到妖怪,也是吓一跳。 可在发现对方是鱼精的时候,就不怕了。 他这些年不知打过多少鱼,杀过多少鱼。 管你是不是妖怪,是鱼都归我杀! 于是,在鱼怪冲向他的时候,他也拿着手里的小刀,和鱼怪拼斗。 那鱼怪的本事着实一般,有些斗不过何小鱼。 没一会儿,就被划中好几刀,鱼鳞掉落不少。 何小鱼见此,很是兴奋,打算一鼓作气,杀死这个妖怪。 这时,后方水波兴起,又一个鱼头人身的妖怪出现,竟然是那鱼怪的同伙。 这下不管何小鱼再厉害,也不是两怪的对手,被两怪抓住手脚,往水深处拖。 何小鱼水性再好,也不可能一直在水里憋气,此时已经有些呛水。 眼看就要被两鱼怪拖向水底,何小鱼用尽全力挣扎,身上被鱼鳞划破一些口子。 一些鲜血渗透出来,落在两鱼怪的身上。 本来一点儿人类鲜血,除了让妖怪更加兴奋以外,并无作用。 可何小鱼的似乎不一样,两怪沾染到鲜血,便如炭火落进雪地一般,“滋滋”消融它们的的血肉。 两怪吃痛,惨叫不已,赶忙放手。 何小鱼趁此机会,快速游到水面,一股脑儿游上岸。 此时岸边镇民见他上来,赶紧上前搀扶。 刚才看他沉下去,大伙儿都心惊。 尤其是有小孩子在哪儿乱喊什么河里有妖怪之类,怪吓人的。 何小鱼死里逃生,也是后怕不已。 没想到水里真的有妖怪,也不管身上还有地方在流血,赶紧告知大家这件事。 大家听后,都是恐惧,许多人都不敢再接近河边。 只是大家洗衣做饭都要用水,又不可能真的不接近。 有条件的人家,还能去山里挑水,没条件的,只能冒着性命危险,去河边取水。 何小鱼从河里出来不久,就感冒发烧,咳嗽不已,这让他感觉很奇怪。 要是一般人,在正月下水,感冒发烧的确是常事,可他不一样。 他一年四季都下水的,冬泳更是常态,怎么会如此轻易染上风寒? 而且,自从在水里流血之后,他就感觉身子变弱一些,有点儿使不上力气。 总之,感觉很奇怪。 何小鱼母亲是个十分信神的,见儿子这样,就开始烧香求神保佑。 求的特别全,什么菩萨、道君、城隍、河神、灶王爷、土地神,全都求一遍,只求儿子平安。 当晚,何小鱼卧病在床,睡得迷迷糊糊的。 恍惚间,他忽然间见到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面上无须的男子从外间而来。 这男子身上透着一股子邪气,只是看一眼,就知道他不是好人。 在这男子的身边,还跟着两个妖怪。 定睛一看,正是白日里被自己的血烫伤的妖怪。 那两个小妖此时正在那男子身边说着什么,不时指一指何小鱼。 男子的目光看向他,似乎也有些意外,随后,露出一个恐怖又残忍的笑容。 何小鱼见到那男子张嘴,对着他做出一个“吃”的动作。 男子的嘴不似常人,一张开,竟然是圆的,里面有许多的小小牙齿,看起来恶心又恐怖。 这种嘴,何小鱼见过,他小时候好奇抓过水里的水蛭,仔细观察过水蛭的嘴。 这个男子的嘴,就像是放大版的水蛭嘴一样。 男子恐吓式的吓唬何小鱼一下后,迈步向他走来。 毫无疑问,对方是打算吸他的血。 何小鱼自然不想坐以待毙,可是不知为何,明明意识清醒,可身体就是动不了。 眼看那男子就快要进到他的房间里来,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一刻,何小鱼真的有些恐惧、绝望。 自己还连媳妇都没娶呢,就要这么被妖怪吸干身上的血吗? 眼看妖怪接近,自己似乎在劫难逃时,忽见一道茫茫仙光落下,直接照亮整个屋子,一个裹在仙光之中的缥缈仙人忽然出现。 那仙人背对着何小鱼,拦住那男人的去路。 男人见到这仙人,似乎很忌惮的样子,一时不敢出手。 倒是这位仙人,直接挥洒出仙光,照落向对方。 男子见此,取出一根,水葫芦藤? 何小鱼确信,那东西就是水葫芦藤,他见过很多,十分熟悉。 男子用的水葫芦藤明显不一样,一看就威力巨大。 这让何小鱼不由有些担心,不知仙人能否应付。 只见仙人还是挥洒仙光,那男子即便用出水葫芦藤,也还是难以抵挡仙人,被杀的节节败退。 不止如此,仙人还顺手一扫,就将那两小妖扫倒在地,两小妖化为牛犊般大小的两条大肥鱼,在地上抽搐着。 何小鱼的目光不由被吸引,这么大的鱼,要是拿出去和镇民们吹牛,能吹一年! 不对,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 何小鱼再看向仙人和那男子的交战。 毫无疑问,男子从一开始就处于全线下风,一点儿没有扳回过局势。 男子似乎被仙人逼急,身上开始爆发出大量的,嗯~~何小鱼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就是感觉那力量很邪门,很令人难受。 全力爆发的男子,终于能使仙人认真一点儿。 方才仙人一直有一只手放在背后,此时动起来,双手一起挥洒仙光。 仙人的手法飘逸又好看,关键还厉害的不行。 无论男子使出什么本事,都无法对抗。 过了一会儿,男子大喝一声,身体剧烈扭动,竟变为一只像蟒蛇一般大小的巨型水蛭。 这么大的水蛭,光是看一眼就令人毛骨悚然。 见到怪物这个样子,就算对仙人充满信心,何小鱼还是有些担心。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变成巨大水蛭的男子,依旧不是仙人的对手,被仙光压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一开始,巨型水蛭还能剧烈挣扎。 可是没多长时间,这水蛭就有点儿蔫儿。 最后,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掉。 何小鱼认为仙人已经杀死这水蛭怪物,应该没事了。 谁知,这位仙人又用仙光连续补上十几下攻击,直到巨型水蛭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这才停下。 额~~仙人,也这么谨慎的吗? 这一刻,何小鱼感觉自己学到了。 以后做事,一定要谨慎,像仙人这样谨慎才行。 随后,便见仙人将巨型水蛭变小,装进一个小小锦盒中。 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个盒子,是仙人提前就准备好的,刚好用来装这只水蛭。 水蛭被收走,地上还有一块石头,一块儿让人感觉无比难受的石头。 何小鱼不敢去看,只能看向别处。 仙人见到石头,似乎,有些高兴? 额~~大概,仙人是觉得可以消灭这样的邪物而高兴吧! 看,果然,仙人将石头也收走。 嗯,这一定是要销毁这石头的。 仙人解决一切,回过头来,对着何小鱼一笑。 何小鱼见到对方是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少年模样,微微一愣。 下一瞬,何小鱼猛然惊醒。 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周围,什么也没发生。 咦~~自己的风寒这就好了?身体也有劲儿,一点儿不疲惫。 刚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做梦? 何小鱼很是疑惑,看向外面。 接着,他眼神一凝,在外面的街上,赫然有两条牛犊般大小的鱼,就那么在地上抽搐着。 出门将两条鱼捡回来,发现鱼身上有几处鱼鳞是脱落的,正好对应自己白天小刀划在怪物身上的位置。 看到这里,何小鱼知道,刚才的一切,不是梦,都是真的。 第二天一早,他就高兴的将这件事告诉镇上镇民,还将两条大鱼展示给大家看。 大家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鱼,顿时有些相信何小鱼说的话。 有人胆子大,再下水试试,发现果然没事。 众人见此,都是欢呼起来。 正在大家欢呼之时,何小鱼见到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向自己走来。 正疑惑间,却听那道士说道: “居士,你有仙缘在身,可愿学道?” “学道?能像仙人一样,挥洒仙光吗?” “自是可以的。” “好,学,我学!” ...... 267群蛇出动山魈惧;吞蛇怪物作灰烬 在我们尽职尽责的城隍大人关注灵璧府那边情况时,老阴山这里又出问题。 泪玲正在外围一棵树上睡觉,不,放哨。 忽然感应到有危险临近,一个激灵,起身看去,便听见山间林子里有一阵阵惊恐的声音传来。 泪玲第一时间认出,是那群老阴山里面出没的山魈。 之前被夜明解决邪气问题之后,山魈们就没有再往外围跑。 现在不知为何,又往外跑。 而且看其样子,似乎很是惊恐。 泪玲觉得奇怪,在树上一跃至空中,化作人形,向老阴山深处飞去查看。 刚飞出一段距离,就见到异常现象。 在那群逃跑的山魈后面,是蛇,多到数不清的蛇。 密密麻麻的蛇,相互之间摩擦着从山林间穿过。 那数量,只是远远看一眼,就令人感到心惊胆颤。 但凡一个胆小一些的人见到,恐怕都会直接吓死。 泪玲作为一个妖怪,见识也不算浅,可见到这么多蛇,还是感觉有些毛发倒竖。 更奇怪的是,现在不过正月,倒春寒都没过去,按理说这些蛇不应该出来,可现在,这情况明显极为异常。 泪玲的目光顺着这些蛇,往后方看去。 半响,终于看到引发这一切的源头。 那是一个方形的巨大怪物,这东西形似一块黑色豆腐,无手无脚,无眼无鼻无耳,唯有一面有一张满是漆黑毒牙的大嘴,嘴角不时溢出一点黑烟。 黑烟所过之处,树木枯死,青石腐烂,端的是剧毒无比。 怪物的行动不是很快,全靠在地上蠕动。 周围无数的蛇都被其驱动,而且,怪物走着走着,就会饥饿,身周无数的蛇就会自动游进怪物的大嘴中,成为其口粮。 前方的山魈被这怪物率领的蛇群追的拼命奔逃,一路往长明镇方向来。 镇子里的居民早就听到这动静,有上一次的经验在,大家并不慌乱,不少人拿来各种铁制农具或刀斧之类,准备对付这群山魈。 泪玲见此,有些急。 山魈不是重点,关键是后面无数的蛇和那怪物。 现在来不及等别人来,泪玲只好自己试试能不能将那怪物除掉。 手中法力凝聚,在空中形成一只巨大的白色猫爪,照着那豆腐形怪物就打下去。 怪物似乎感觉到危险,张口喷出腐蚀能力超强的毒烟。 白色猫爪打在毒烟上,竟然直接被其腐蚀掉,消散在空中。 泪玲见此,大为意外,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能腐蚀法力。 只是她不信邪,再次连续发动攻击。 面对她的攻击,怪物就只有一招,不断的喷吐毒烟。 别看就这一招,却是让泪玲有些无可奈何。 长明镇这边,大家一开始靠着人多,成功将前面冲来的山魈打倒不少。 但后面冲来的山魈,还是一个个悍不畏死的模样。 镇民的防线没能挡住山魈,被它们冲进镇子。 要是以往,这恐怕就是相当大的祸事。 但这次不一样,山魈们一不抢东西,二不伤人,全都拼命往前跑,很快就横穿镇子跑走。 镇民见此,都是感觉意外,有些不明所以。 这时,忽然有人惊恐大叫: “蛇,好多蛇!” 其他人闻言望去,一个个倒吸凉气,头皮发麻。 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蛇。 有好几个怕蛇的人,看着这些蛇,直接当场晕倒。 剩下的人也是面色煞白,惊怖欲死。 这么多的蛇,让人几乎没有抵抗的想法,许多人双脚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白先生被先前的动静惊动,也出来查看,见到这么多蛇过来,即便是以他的心智,也有些面色微白。 仓促之下,他们没有任何手段应对,似乎只能等死...... 泪玲见连番攻击都没能影响到那怪物,再没有留手,反手一翻,手中出现一对指虎。 正是与《穷奇吻元经》配套的穷奇指虎。 法力一催,将指虎直接扔出,向着那怪物而去。 这一次,怪物的毒烟没用,不能化掉穷奇指虎。 指虎尖端眼看就要刺中这怪物,却见这怪物身子一下子变得滑软无比,指虎是击中它的身体,但没有用,直接从起身体中穿过,没有对其造成任何伤害。 从其身体另一侧穿出的指虎上,还携带着许多毒烟,泪玲不敢接,只让其悬浮在自己身边。 怪物没有再理会泪玲,就要继续往长明镇去。 这时候,忽见一道青光飞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青色火焰,火焰直奔怪物而去。 似乎是察觉到危险,怪物吐出大量毒烟,与火焰对抗。 火焰的威力明显更胜一筹,但毒烟的量着实有些庞大,即便威力不及,也是能挡住。 但似是忌惮那青色火焰,怪物不再继续前进,开始转向,向后蠕动。 随着怪物转向,被其支配的无数蛇类也开始转向。 长明镇那边,眼看无数毒蛇就要涌进镇子里来,却不知为何,那些蛇竟然争先恐后的开始转向,再次向着老阴山那边去。 镇子里的许多人见此,都生出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立即有人大声喊道: “夜明将军,一定是夜明将军在保佑我们!” 其他人听闻,也是深以为然,都在高呼夜明将军。 老阴山这边,及时救场的,自然就是最讨厌“夜明将军”的绿衣。 她还不知道,自己又帮“死对头”拉了一大波愿力。 见这怪物竟然能挡住自己内外相合的“三昧真火”,绿衣感觉很是意外。 他最近还专门对一些妖鬼精怪试过,三昧真火稍稍一触,便能焚毁任何鬼怪,没想到这次居然被挡下来。 泪玲见她赶到,也是一同出手,再以法术攻击。 只是,那怕两人联手,也破不掉这怪物的毒烟。 不一会儿,文小姐的身影也飘然而至。 见到眼前场面,文小姐道: “绿衣、泪玲,不要急于将这怪物消灭,先将其赶到深山去。” 两女闻言,开始行动。 那怪物似乎没有多高的灵智,在两女的有意引导下,居然真的就开始往深山里去。 赶进深山之后,文小姐示意暂时停止攻击。 怪物不会飞,见她们停止攻击,也不再攻击,直接在原处停下来,大口的吞吃着无数的蛇。 绿衣看着这一幕,十分膈应。 女孩子本来就有些怕蛇,现在见到这么多蛇,还有那吃蛇的恶心怪物,别提多难受。 文小姐道:“现在,我们需要先试一试这东西的全部本领。” 说着,伸指一点,大量阴气凝聚,向这怪物打下去...... 经过三女一番试探之后,基本可以确定这怪物的本事。 这怪物的攻击和防御手段,主要就是毒烟。 其身体构造特殊,那怕是穷奇指虎这样威力巨大的宝物,也不能伤害。 但似乎对于“三昧真火”这样的法术很惧怕。 只是其有毒烟防护,“三昧真火”无法烧到它。 文小姐仔细观察一阵后笑道: “原来也不难对付。” 绿衣闻言好奇道: “小姐,你是不被那个家伙给传染了,怎么也说起大话来。” 文小姐轻笑一声道: “绿衣,你要是仔细观察也能发现。 这怪物的毒烟虽然厉害,可并不是无限。 需要吃蛇才能不断释放。” “这个我看出来啦,可是周围到处都是蛇,也就代表着它有无限的毒烟。” 绿衣说着,忽然明白什么似的, “小姐,你有办法解决这些毒蛇?” 文小姐指着天空说道: “不是我有办法,而是老天爷有办法。” “老天爷?” 绿衣抬头望天,发现天色阴沉,似乎又要下雪的样子。 见此,顿时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 蛇类都是怕冷的,马上要下大雪,到时候这些本来就属于被“强征”出来的蛇们,肯定会冻僵。 那样的话,就算这怪物有控制蛇的手段,也会失效。 见到小姐这么有办法,绿衣拉着她的手道: “还是小姐厉害,你这么厉害,完全不需要别人的帮助,我看不如直接甩掉那个讨厌家伙好了,以后就我们一起过。” 文小姐轻轻弹一下绿衣光洁的额头,笑道: “要是真这样,你肯定不会高兴。” “怎么会,没有那个讨厌的家伙,我要高兴死!” 绿衣很是不满的随意发泄着怨气。 文小姐反手搂着绿衣的腰,看向下方道: “现在,就等雪落下来。” “你们就这么晾着我,恐怕不太好吧!” 泪玲有点儿小幽怨的看着她们,文小姐见她的样子,笑道: “你可以到我怀里来。” 泪玲也真不客气,又变成猫,钻到文小姐怀里。 三女在此等待,约莫半个时辰后,天空开始下雪。 这一次的风雪,特别大,地面上大量的蛇类全都被冻死冻僵。 那怪物似乎察觉到情况不对,虽然本身并不畏惧风雪,但还是开始慢慢蠕动,想要离开这里。 只是这一次,周边的蛇,已经没有能力再跟着它。 绿衣见此,眼前一亮,就要动手。 文小姐拉一拉她的衣袖: “急什么,就算没有毒蛇可用,它体内还存有不少毒烟呢!” 绿衣做事向来都是先做再说,几乎不考虑其他。 见文小姐这么说,不免好奇。 “现在还不出手,要等什么?” “不等什么,只是省些力气而已。” 文小姐说着,施法摄来一块石头,砸向怪物。 怪物见对方又攻击,没有别的手段使用,只能喷吐毒烟。 区区一块石头,自然是一下子就被消融。 文小姐再次扔出石头,怪物再喷毒烟...... 绿衣见此,顿时明白小姐的用意。 她忽然有点儿理解用脑子做事的快乐。 随着她也帮忙,两人不断投下石头。 怪物只能不停的喷吐毒烟。 一开始的毒烟又纯又浓,到后来,明显稀薄。 最后,只能喷出一点点毒烟来。 怪物意识到不对,想要再吃蛇补充。 可惜没有蛇主动游进嘴里的情况下,它吃的太慢。 而绿衣则是抓住机会,降下大量“三昧真火”。 怪物发出无法形容类比的怪叫声,叫的十分凄惨,最终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 268再入山探寻异常;戏小鬼擒拿邪物 “咦,怎么还有邪气?” 绿衣有些奇怪,本以为这怪物被“三昧真火”化为灰烬,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的。 定睛一看,是一块儿邪气满布的石头,看去像从完整石头上脱落下来的。 “这是这怪物类似于‘妖丹’的东西吗?” 绿衣有些好奇看着。 泪玲就是妖,对于妖丹很熟悉,摇头道: “不是妖丹,就是一块儿沾染浓郁邪气的石头。” “是吗?不管了,直接烧毁!” 说着,绿衣就要再放火烧掉这块石头。 文小姐拦住绿衣,微笑道: “这种麻烦事,可以交给你讨厌的那个家伙做,让他别那么闲。” 这话让绿衣眼前一亮,好主意,嘿嘿,小姐果然还是向着自己的。 被小姐关心,绿衣很开心,决定按小姐说的,让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处理这种麻烦事。 泪玲看看一脸开心的绿衣,又看看微笑的文小姐,嘴角微微一抽,窝在文小姐怀里装死,不,装睡。 ...... 夜明经过一番华丽战斗,收拾掉毒蛭真君。 原本他都不在意这什么真君,对他来说,对方根本不够一盘菜。 但见到其一身的邪气有点儿眼熟后,就让夜明有些好奇。 将之击杀之后,居然又发现一块儿满是邪气的石头。 这石头与他之前在老阴山地缝里捡到的,同出一源。 这不免让人联想到些什么。 刚回到府城隍司,正和众阴差说问题已经解决,忽然感受到长明镇那边愿力来的有点儿多,似乎都是感谢自己的。 夜明见此,很是高兴,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感谢自己什么。 转移至长明镇祠堂后,通过信众想法,这才明白先前差点儿出事。 估计这是文小姐她们挡住邪祟之类,民众这才感谢自己。 很快,夜明见到文小姐她们,了解事情经过之后,夜明出手,摄起这边的邪气石头,对绿衣正气凛然的说道: “采薇说的对,身为一府正神,这种麻烦事,就该交给我来处理就行。” 听夜明这么说,绿衣有点儿狐疑,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家伙今天怎么突然这么积极? 有问题。 只是绿衣也说不上哪里有问题,干脆懒得多想。 夜明则和文小姐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泪玲见此,翻个白眼,背过头去,不再看他们。 这两个,有点儿过分。 绿衣还是关心眼前问题的,指着山里密密麻麻的蛇问道: “那这些蛇怎么办?” 文小姐略一思量道: “先弄些雄黄粉洒在去往镇子那边的路上,不让蛇过去,再用火帮它们暖一暖,都放走吧!” “放走......也好。” 身为女孩子,绿衣还是有些怕蛇的,但要是一下子杀掉这么多蛇,她也狠不下心来。 夜明道:“绿衣,你先去弄雄黄粉去,我下去找几条不错的蛇,咱们一会儿吃蛇羹。” 绿衣闻言,一阵恶寒,才不想吃蛇。 倒是泪玲,认识认可夜明的言论,也想吃几条蛇尝尝。 反正蛇这么多,放生和吃蛇羹,完全不冲突。 经过一阵忙活之后,蛇群被放走,四散而逃,似乎现在还在恐惧中。 没有控制它们的存在后,全都跑走。 估摸着,这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老阴山里都不会再有蛇出现。 蛇被放走,蛇羹也已经做好。 文小姐其实不太想吃,但架不住夜明亲自帮她盛一碗,再看看好像确实不错的样子,试着吃上一口...... 绿衣是坚决不肯吃的,她才不要吃这种恶心又吓人的东西,直到文小姐给她盛上一碗...... 泪玲和麦穗倒是吃的很香。 只是麦穗吃着吃着,有些发呆,似乎想起了谁。 夜明见此笑道: “怎么,想念野果他们?” 麦穗点点头,野果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的确可惜,他们不在,不然倒是可以请柳远泽也尝尝这汤,非常鲜美。” 绿衣发现某人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瞪他一眼,不再看他。 这顿吃完,文小姐让绿衣再去镇子上多转几圈,排查危险。 被小姐亲自下任务,绿衣很开心,屁颠儿跑去执行。 打发走绿衣,文小姐对夜明道: “其实,没必要这么防着绿衣的。” 夜明则是笑道: “但我觉得逗一逗她还挺有意思。” 文小姐很没有淑女风范的伸个懒腰: “吃饱喝足,我们的大魔头不打算跟我们说说情况吗?” 见文小姐如此说,夜明取出三块石头来。 三块满是邪气的石头,外表不太相同,但可以看出来,全都是同出一源。 且其中两块,都是得自老阴山。 “看样子,事情果真不简单。” 文小姐看着这些石头,又问道, “先前没能从老阴山发现其他问题吗?” “目前的异常就是这邪气石头,至于其他,暂时没有发现。” 老阴山的邪气问题似乎已经有不少时日,当初冲准道人进山时就有发现。 现在看来,问题还不小。 尤其是这次出现的怪物,很是奇怪,完全不像是自然生长出来的东西。 夜明可以确认,以前的老阴山中,绝对没有这东西。 “大地震之后,还没有好好再探过老阴山,你们守着镇子,我去看一看。” ...... 才下过一场大雪,老阴山中白茫茫一片。 大地震之后的老阴山,地势高低起伏变的很大。 高的地方,能有近百米的山峰,深的沟壑,也有几十米。 总之,老阴山深处,愈发的危险起来。 但对于直接飞行的夜明而言,这都不是问题。 这一次的探寻,格外认真。 不多时,夜明就发现问题。 老阴山的地下,有一点点的地气在不断溢出,假以时日,甚至会将这里改造成风水福地。 这就有些意思,因为夜明发现,地气的溢出,不是自然发生,而是被刻意推动的,似乎有谁在有意识的改造这里。 夜明开始用极阴眼、极阳眼轮换着仔细观察起老阴山。 经过好一阵观察,夜明终于发现问题,这山中,还藏有邪气,十分隐蔽的邪气。 而且,这一次,似乎不是那种邪气石头。 这个发现让夜明精神一振,身形一晃,消失在空中...... 老阴山一个狭小逼仄的山洞中正藏着一个与小孩儿一般大小的人形生物,这是一个五短身材,细胳膊细腿,小眼睛、塌鼻梁,瘦成皮包骨的“小鬼”似的怪物,在其身上正散发着些许邪气。 它手中拿着一截植物根须一样的东西,那东西正散发着一种力量,遮蔽它身上的邪气。 躲在山洞中的“小鬼”,不时偷偷看一眼外面。 观察许久,没有发现异常。 “小鬼”似乎也会饥饿,时间一久,没有发现问题,便伸手去拿放在身边的一块儿看起来像是泥土的特殊食物。 由于吃的就放在身边,“小鬼”没有侧头,只是手伸过去拿,眼睛还盯着外面观察。 拿着“泥土”状食物,一口咬下去。 “小鬼”吃了一嘴泥,连忙“呸呸”将之吐出来。 这不是吃的,这是真的泥土。 一嘴泥土让“小鬼”很难受,这时候,旁边递来一捧用大树叶盛着的水。 “小鬼”顺手接住,用水漱口。 刚漱口一会儿,“小鬼”看向手中的树叶,忽然意识到什么。 这一刻,“小鬼”有一种“见鬼”的紧张感,身体霎时紧绷,脖子慢慢往侧面看去。 便见,在它身边,正有一个满脸笑意的少年看着他。 “愣着干什么,继续漱口啊!” “小鬼”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惊恐嘶吼,连滚带爬的起身,就往外跑。 一脸狂奔半天,“小鬼”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扶在一棵树上,大口的喘气。 其呼出的气中,都带有丝丝缕缕的邪气。 累得不行的“小鬼”正大喘气呢,旁边又递来一条破抹布。 一个温和的少年声音响起: “跑的这么辛苦,来,擦擦汗。” “小鬼”听到这声音,再看去,发现那少年正好整以暇的在旁边看着自己,一副对自己很关心的样子。 从没有被这么“关心”过的“小鬼”,“感动”的一塌糊涂,撒腿就跑。 这一次,一直跑到力竭,摔倒在地。 但还是没有甩脱,那少年又带着一身令人舒适的温和光芒,站在它身边: “瞧你跑的这么累,不如我带你去和你同伴汇合吧!” 少年说着,甩出一根貌似是水葫芦藤的绳索,将“小鬼”捆起来,带着其飞走。 不一会儿,来到一座山头,将“小鬼”放下。 “小鬼”发现,此时在山头上,赫然绑着另一个和它差不多丑陋的“小鬼”。 那“小鬼”见到它也被抓,顿时一脸绝望。 抓住他们的,自然就是夜明。 从两个“小鬼”手上将那遮掩邪气的树根样东西拿走后,便可以清晰看到两个“小鬼”身上满是邪气。 一般来说,有这么多邪气在身,修为不该这么差。 可两“小鬼”修为却是实打实的差。 而且,邪气会使沾染者逐渐丧失理智,最终沦为只知肆意伤害其他活物的怪物。 以这两“小鬼”的修为,不该在这么多邪气侵蚀下,还能保持正常理智。 夜明开始审问这两个“小鬼”,很快,他就成功卡在第一步。 语言不通...... 这两个“小鬼”说的居然是另一种语言,和胥国现行雅言完全不一样。 而且似乎与古时妖族的语言也不同,倒是有点类似于人族的某种古语。 只是夜明并没学过这语言,无法听懂。 只能从两“小鬼”的情绪反馈中知道,它们都很怕自己。 可以大致判断出,这俩都不是什么硬骨头。 两“小鬼”很穷,身上除了可以遮掩邪气的奇特树根,就再没有别的值钱东西。 嗯,还有几块儿可以吃的特殊“泥土”。 语言不通,并不能阻止夜明探寻秘密。 他是魔,还是精通幻术的魔,对他来说,这不是问题。 伸手一指点在“小鬼”额头上,通过幻术,唤醒其一生的记忆。 通过这些记忆,就可以了解到,它们,究竟是什么...... ...... 269地下邪族小喽啰;志在重返野心勃 提而坡儿和孪生兄弟坡而提儿自出生起,就居住在地下。 他们兄弟很小的时候,就必须要帮着父母干活。 地下要干的活都很累很辛苦,有时候要不眠不休的连续挖土很长时间,而且,一不小心,就可能出现大面积地下坍塌。 每次这样的坍塌,都会压死很多族人。 提而坡儿的运气很好,他们兄弟俩,一直没有被压死。 除了坍塌,地下还生活着一些怪物,如果运气不好,遭遇这些怪物,难免成为其口狼。 提而坡儿就遇到过一次地下怪物,那一次,怪物连续吃掉五个一起挖土的族人。 轮到他时,怪物已经吃饱,他因此侥幸捡回一条命。 怪物还不是最可怕的,还会有很多穿着铠甲,拿着可怕武器的家伙过来剿杀他们。 提而坡儿听族人说,那是阴间的鬼兵。 他们一族,是阴间鬼兵的重点剿杀对象。 从小到大,提而坡儿对鬼兵恐惧无比。 不止是他,大多数族人都是如此。 地下没什么吃的,大家只有“泥饼”和“虫饼”可以吃。 “泥饼”是一种可以吃的泥土,味道很不好,提而坡儿不喜欢吃,但不得不吃。 “虫饼”是用地下的各种虫子做成的饼,味道极好,但那只有族里的“贵族”老爷们才有资格吃。 提而坡儿有一次因事情做得好,一个贵族老爷高兴,给他一小块儿虫饼吃。 那是他第一次吃到虫饼,实在是太好吃了! 提而坡儿想着,这就是贵族老爷的美食吗? 那个味道,他记了许多年,幻想着自己也有机会成为贵族老爷,也能天天吃虫饼。 族群不但生活艰难,外部敌人很多,族内也很不平静。 总会有族人在长到一定年龄后,就会进入“易疯”阶段。 这个阶段的族人,有时候会突然莫名其妙的发疯,双眼之中再没有一丝神智,会攻击周围一切活物,自己的族人也不例外。 每年都会有许多族人被发疯的族人伤到或是打死。 对于这这样发疯失控的族人,族中唯一的处理办法就是,将其杀掉。 提而坡儿的父亲后来也成为发疯者的一员...... 后来他渐渐长大,许多事情也开始接触了解。 他发现,他们和其他地下怪物有很大的不同。 由于地下的黑暗,大多数怪物都没有眼睛,或是视力极差。 但他们一族不一样,不但有眼睛,视力也很好。 至于他自己的小眼睛,完全是个人长得丑,和族群没关系。 也终于知道,自己的族群,名叫“地邪族”,是天生就会吸纳邪气的种族。 据说,邪气是一种非常邪恶的东西,那些剿杀他们的鬼兵,就是在清理邪气。 听说鬼兵们都是来自阴间,还成立了一个专门剿杀他们的官署...... 族里到一定年龄发疯的族人,是因自身邪气过重,理智承受不住,从而发疯。 但是族里的贵族老爷们似乎有办法可以延缓这一过程,贵族们整体的发疯频率,要低很多。 族里老人说,“地邪族”在很久很久以前,十分强大,不住在地面,而是住在地上。 那时候的大地,很适合他们生存。 大地上有吃不完的美味食物,像“虫饼”这种东西,连猪都不吃,他们更不会吃。 提而坡儿不知道“猪”是什么,但不免有些向往地上的生活。 可惜,老人告诉他,现在的地面非常危险,所有生活在地面的东西都会剿杀他们一族,他们只能躲在地下。 当然,族人们是不会放弃对地面的向往的。 他们准备过很多计划,都是为了能重返地面。 那些计划都是什么,提而坡儿不知道,但他和孪生兄弟坡而提儿很幸运的被一位执行地面任务的贵族长老选中。 长老带着他们一大群族人不断挖掘土层,说是要将“地气”放到外面去。 而且,为了将外面改造成适合他们生存的优秀环境,长老还将一块儿从“神石”上脱落下来的石头碎屑放在他们将要去的地方。 本来一切顺利,神石碎屑已经在缓慢改造周围的环境,许多地面活物都被改造成功。 可是,忽然出现一个破坏计划的“恶魔”。 这个恶魔,竟然将那块儿神石碎屑偷走了! 这实在不可原谅,他们许久的功夫,全都白费。 就在提而坡儿伤心不已时,又发生一件令“地邪族”全族都开心不已的大事。 一直在剿杀他们的阴间以及那些讨厌的阴兵,居然离开了这个世界。 再也没有威胁他们生死存亡的东西存在。 随后,就是有喜有忧的大地震。 大地震之下,他们在地下辛苦建立多年的空间,坍塌掉一大半,不知多少族人葬身其中。 但也有好消息,那就是,通往地面的难度,也下降很多,而且,地气也更容易引导。 于是又一位贵族长老带着他们再次行动起来。 这一次,他们来到真正的地面。 那是提而坡儿第一次感受到外界的恐怖与美好。 外界的天空广阔无比,高的提而坡儿脖子都快仰断,也看不到顶。 但一切又太危险,那名叫天空的东西中,有一团火球,那火球在发光。 只是照到一点点光,提而坡儿就感觉全身剧痛,身体都在冒白烟。 躲到阴凉处,那火球的光照不到的地方才好点儿。 提而坡儿在身边发现一个腐烂的果实,看起来似乎可以吃。 试着吃了一口,提而坡儿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在这烂果子的面前,什么虫饼,根本就不配称之为食物。 那位贵族长老也好不到哪儿去。 和他们一群平民一起捡果子吃。 后来,他们还打死一头野猪。 那东西的肉,也比地下任何怪物的肉都好吃。 提而坡儿忽然喜欢上地面的世界,也终于明白为何族人们一直都不放弃回到地面之事。 但是好景不长,外面的世界,居然是会变化的。 过不久,天上下起被称为“雪”的东西。 大家再没有食物可以吃,只能再去吃难以下咽的“泥饼”。 那位贵族长老最无法忍受,决定不再慢慢等,要直接将这里变成他们地邪族的乐园。 长老用神术将神石碎屑和一只地下的虫子融合,变成一个怪物。 那个怪物,可以控制无数被称为“蛇”的东西,十分恐怖。 本以为可以靠着怪物轻易将这里全部改造完成。 没想到,地面世界也有强大到恐怖的存在。 融合神石碎屑的怪物,居然都不是对手,被地面活物消灭。 那位贵族长老被吓坏了,带着一群族人跑回地下,只留下他们兄弟俩在这里侦查情况,等待他们再回来。 对于自己留下,提而坡儿其实是乐意的,自从见过外面的世界,他就再也不想回去地下。 想着这里这么大,只要自己小心躲着,就不会被发现。 更何况,他还带着长老留给他们的“遮阴树根”,一种生长在神石周边的地下根茎。 这东西,可以掩盖他们身上的邪气,方便隐藏。 就这样,提而坡儿选择躲到一个隐蔽的狭小山洞里...... 至此,夜明通过幻术引导,基本看完这个名叫“提而坡儿”的地邪族之人的记忆。 只是这家伙,只是个底层,知道的东西太少,像什么神石、计划之类,都是听其他族人说的,做事也都是被指派固定的事,根本不知全貌。 随后,夜明又对他的孪生兄弟“坡而提儿”施展幻术,引导其进行回忆。 两兄弟记忆大体上差不多,就是坡而提儿多一段感情经历而已。 简单来说,他喜欢的一个女族人,被一块儿“虫饼”收买,背叛了他。 于是他发誓,要出人头地,这才参与长老带队的任务。 现在看来,出人头地是没希望了,但人头落地,还是可以轻易实现的。 经过幻术的引导,和夜明本身的超强学习能力,他已经将这一族的语言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只是对于这两个,已经没有盘问的必要。 夜明想着试一试抽走地邪族身上的邪气会如何。 想到就做,夜明当即开始抽取两个地邪族之人的邪气。 这两个邪气都不强,夜明轻易就将之抽走。 但却无法抽干,因为邪气早就已经渗透到他们的魂魄、筋肉、骨骼中,与他们完全融合到一起。 虽然抽走大量邪气会使他们十分衰弱,但却没办法抽干。 见此,夜明决定换一个思路。 既然邪气抽不干,那自己帮他们将邪气转化为魔气怎么样? 夜明是乐于助人的,想着用强大的魔气来增强一下这两个的修为。 随着他魔气的注入,这两个家伙体内的邪气迅速魔化。 然后,“砰”的一声,两个地邪族人炸成粉末,连渣都不剩,只留下一些魔气和邪气在原地。 夜明见此,颇有些无语。 这两个家伙,虚不受补,承受不住,居然直接炸掉。 炸就炸了,夜明也不在乎,反倒是对他们族中的圣物“神石”兴趣浓厚。 这可是好东西啊! 现在手上三块儿碎屑,就可以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邪气。 要是能将整个神石收入囊中...... 不得不说,夜明有些心动 只是他现在还不打算进入地邪族中。 其一,对方的贵族中明显有修为强大的存在,虽然自己无惧,但最好还是先摸清其底细。 其二,地邪族在地上生存多年,对地下的熟悉程度,不是自己可比,贸然闯入,客场作战,于己不利。 其三,这些家伙在有意引动地气和邪气,改造外面。 通过他们的记忆对比可知,地邪族整体活动范围,就在平州地下和庆州地下部分地区。 既然人家在辛苦改造,夜明也不打算阻止,那也太损了点儿。 这种破坏别人辛苦筹划之事的小人行径,他一个正人君子,是绝对不会干的。 他决定,等对方改造完成,地上多出一堆山水福地后,自己再带“仁义王师”前去祛邪除凶。 到时风水宝地和邪气,就全是他的。 嗯,这样才符合他城隍大人正大光明的做事风格。 ...... 270往世宿怨难两消;定约索命入轮回 知道事情缘由之后,夜明不再在此停留,回返小院。 简单说下事情之后,让大家心里提前有个底。 绿衣很怀疑他的做事动机,但想着世上多出一些风水宝地,似乎也不错的样子,便没有反对。 夜明可不会乖乖等待对方一步步完成,那也太被动,要是人家中途改变计划那你怎么办? 所以,他打算主动出击,先将有问题的几个地方监视起来。 当然,这种费时费力的事,他自己肯定不会自己去干的。 直接去宝真观,告诉他们毒蛭真君已经被消灭,又顺便弄来一样可以侦测地气变化的宝物。 将这宝物交给金光道长,让他带着那三个妖怪提前去一些可疑地点侦测。 反正这几个妖怪都习惯在山里奔,也没什么新奇,不觉得有多辛苦。 至于金光道长,夜明认为他不会觉得辛苦。 他自己怎么想,不重要。 搞定之后,夜明又开始平静的修行。 每天有阴阳之气和大量民众怨气吸收,又有三块儿神石碎屑提供邪气,他的修行进展,十分迅速...... 但没过两天,又被一事打破平静。 府中阴差遇到一个难缠的鬼物。 此鬼在十二名阴差、活差的组合包围下,竟然还能杀出重围。 据阴差们所说,这鬼是个冤死鬼,身上怨气极重。 要说本领,其实不是很强,但其怨气却和法力挂钩,依靠强大的怨气,不断催动法力,竟然生生逃脱。 阴差们都觉得此鬼身上,应有莫大冤屈。 因为其出现之后,并没有肆意害人,而像是在找人。 夜明听说之后,决定亲自看看这个冤死鬼有什么能耐。 阴差们报告说那鬼躲进深山中,没再出来。 因为府中还有许多事要做,不可能一直守着那冤死鬼,因此没有追击。 听说之后,夜明直接往那冤死鬼躲藏的山林而去。 在他的极阴眼面前,任你再好的躲藏本事都是无用,轻易就发现那冤死鬼所在之处。 此时那鬼正在一片不知什么时候遗留的乱葬岗中养伤。 这鬼是个富家老爷的打扮,看去应该是个商人,外表四十多岁的样子。 身上怨气极重,但没有孽力,说明其还没有杀过人。 这鬼经过与阴差的一番大战之后,身体变淡很多,此时正在缓缓吸收周围的阴气,逐渐让身体再变的凝实一些。 正在恢复的冤死鬼感觉有些奇怪,周围的阴气,怎么变少了? 睁眼一看,身边正有一个少年模样的神人,施法将阴气排开呢! 见到眼前满是愿力加身之人,冤死鬼大惧,转身就要逃。 但刚一转身,肩膀就被一只手给按住,耳边传来那少年的声音: “你不是冤死鬼吗?怎么,见到本官,不打算伸冤?” 听到少年所说,冤死鬼回头看向他,“噗通”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草民尤灿,请城隍大人为草民做主!” 一边磕头一边说的尤灿,涕泗横流,身上的怨气十分浓郁。 “既然本官出面,自会为你做主,说吧!” 尤灿原是珥富县一个茶叶商贩家庭出身,从小就跟在父亲身边做生意。 父亲去世后,他承接家业,生意做的比以前还大。 生意大,自然就会招来有心人的觊觎。 当时珥富县的县尉苟东溪就看上他们家的财富,利用手中权柄,开始索要利益。 民不与官斗,尤灿区区一个商人,自然不敢对抗苟县尉,选择交钱了事。 但苟县尉贪得无厌,一开始还是几个月要一次“平安钱”,后来就变成每月都要。 再后来,各种节日都要。 尤灿挣得那点钱,几乎全进到苟县尉的口袋里。 就这苟县尉还不满足,继续压榨。 尤灿向其诉苦求饶也是无用。 后来苟县尉又不知听谁说,尤灿女儿生的漂亮。 苟县尉就想要来做小妾。 这尤灿如何能答应,不敢明着拒绝,只好临时招一个上门女婿来,将自己女儿变成已婚。 但这并没能阻止苟县尉,苟县尉直接带人到他家里,当着他女婿的面,强暴他女儿。 之后,又看上他另一个只有八岁的小女儿,又想施暴。 这时,尤灿女婿挣脱按住自己的差役,用铜壶打中苟县尉后背。 苟县尉大怒,命人将之活活打死。 他女儿见此,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一下弄出两条人命,苟县尉也有些担心,想要离开。 但他手下却说,不如干脆将这一家做掉,免得事后麻烦。 苟县尉一听,直接带人将尤家上下二十多口人全给杀掉。 刚从外面回来的尤灿也没能幸免。 临死前,尤灿以永世不得超生为代价,诅咒苟县尉,说自己死后变成厉鬼也要杀苟县尉报仇。 苟县尉让人勒死尤灿之后,也有点儿怕他变鬼报复。 便将人用席子卷起来,倒栽葱埋进地里。 因为据说这样可以让死人下地狱,永远出不来。 苟县尉还让人一把火将尤家烧掉,事后将罪名全部甩给山贼。 此事距今已经十年,尤灿死后一直被关在地府枉死城中。 直到去年阴间离去,他靠着一身的怨气,穿过旋涡,来到人间。 只是当时魂体残损严重,没有能力报仇。 如今复原,就直奔珥富县,前去报仇。 只是没想到由于怨气太重,被阴差视为将要行凶的恶鬼...... 听他说完,夜明道: “你找错地方了,苟县尉已经不在珥富县,现在在灵璧府那边。” “什么?他到那边去了?” 尤灿一愣, “他可是遭报应了?” “没有,人家这些年过得相当滋润,光是阴德,就已经损的八辈子做不了人。” 夜明随口说着苟县尉的情况,丝毫没有泄露隐私机密的觉悟。 一听苟县尉将来八辈子做不了人,尤灿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涕泗横流。 大笑之后,又满是怨恨的恶狠狠说道: “他后面几辈子怎么样,草民不管,但这辈子,草民一定要杀掉他!” “有志气,你们俩倒是真有意思。” 夜明笑着看着他道。 “大人,这血海深仇,怎么就成了有意思?” 尤灿感觉这位未免有点儿冷血,这种事也能笑得出来。 却听夜明笑道: “来之前,本官特意从阴司簿册中查看过你的前几世,中间那几世作畜生的不谈,上一次做人时,你为一家主母。 但是你却勾结情夫,毒害夫家全家,因此做了六世畜生。 这一世,你投的男胎,而害你全家的苟县尉,正是当初被你毒死的丈夫转世。 你说,这冥冥之中的缘分,奇妙不奇妙?” “这......” 尤灿顿时有点儿傻眼,万万没想到,他和苟县尉之间,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因果。 “但那都是多少世之前的事,我已经做了六世畜生,偿还欠下的。 如今,该是他还我血债!” 怨气浓重的尤灿,并没有打算放弃。 “你要报仇也行,但你要想清楚,如果你再杀他,那你就要再做一世畜生。” “大人,那我杀他,会减少他做畜生的次数吗?” “不会减少他做畜生的次数,不过,以他的罪行,再过几年,又能多做几世畜生。 你要提前杀他的话,其实也是在变相帮他。 你,确定吗?” 尤灿闻言,立即道: “也就是说,我现在杀他,他接下来几年,就会少害一些人,对吗?” “当今乱世,就算苟县尉不害那些人,他们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所以,你的做法,并不影响其他人的结局。” 夜明说的很随意,却让尤灿有些犹豫起来。 他想报仇,可也想让仇人多做几世畜生,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沉思良久,其一咬牙道: “大人,草民还是想报仇。 他做几世畜生,都与我无关,但不能手刃此人,我怨恨难消!” 看着他一身的浓郁怨气,夜明忽然笑道: “那你可愿与本官签一份约定?” “是何约定?” “以你这一身怨气为代价,换取合法偿命的机会。” “请大人示下。” 其实夜明所说,也是阴司一直都有的“索命”条例。 对于一些冤死难以投胎之人,若其报仇对象是大恶之人,则可以以自身怨气散尽为代价,换取阴司方面特批的“索命”条例,这样不会损自身阴德,不必做畜生。 在民间许多故事中,都有关于冤魂伸冤索命之事的记载。 尤其是关于那位传说能“日审阳,夜审阴”的闫青天的故事中,就有许多冤魂报仇的故事。 这一次,夜明也打算给对方一个“合法索命”的机会。 只不过他签的契约,有那么一点点改动。 怨气不是散去,而是交给他来处理。 尤灿自然是相信正义的城隍大人可以妥善处理掉自己怨气,因此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就签下约定。 约定的帛书是由愿力引来天地法规所化,双方不得违背。 签订之后,尤灿身上的怨气全都被吸进帛书之中,他自身则被附上一道法箓。 这道法箓可以使他无视各种正道驱邪手段,直接去夺走苟县尉的性命。 但也会限制他的行为,如果有伤害其他无辜者的意图,会被法箓直接打灭。 得到法箓庇护,尤灿拜谢过夜明之后,跟着指引,往灵璧府而去,寻找苟县尉报仇。 夜明见此,也一同跟上...... 当晚,苟县尉就在灵璧府发疯,对自己乱打乱抓,最后跳进粪坑,吃大粪,活活将自己撑死。 这事闹出不小的动静,许多听说苟县尉是遭报应的人,心里都有些发慌,开始虔诚的拜起神佛。 天快亮时,在延化府珥富县外的一片树林里。 几个活差以人身从土里挖出一具被倒栽葱埋下的尸体,之后请僧道做法,再次下葬...... 城隍司中,夜明催动城隍印,打开转世轮回的通道。 尤灿见此,拜别夜明,就要进入其中。 这时,夜明忽然说道: “其实,你真的很傻。” “大人何出此言?” “我要是你,就直接怂恿吃人的魔头或恶鬼,去将那苟县尉吃掉。 如此,既能让其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还不用自己承担因果。 所以说,你这做法,着实傻了些。” 尤灿:...... 夜明懒得看对方是什么反应,用城隍印将其此生记忆一扫而空,一脚给踢进轮回通道中。 走你! ...... 271孙富贵善心助女童;饮邪水恶念送性命 现在的延化府已经快没有酒肆、饭店之类存在,在刘平延的改制下,所有粮食都统一上交王府,再分配下来。 大家有饭一起吃,有活儿一起干,弄得热火朝。 孙富贵家以前是做饭馆生意的,现在没粮给他做饭馆,也和其他人一样,每顿都吃“王府”做的饭菜。 他们这个小镇的“王府”厨子,做饭实在一般,大家虽然能吃饱,但也别想吃好。 尤其是做菜技术一流的孙富贵,每次吃“王府”共饭就有些受不了。 好在,身为饭馆掌柜,孙富贵其实留有后手。 他家后院,就养的有一群鸡。 全是下蛋母鸡,没有公鸡。 无他,害怕公鸡打鸣,被“王府”方面知道,到时候肯定要充公。 因为“顺化王”不允许再出现地主,所以这种“屯财”行为,是绝对禁止的。 店里已经没有什么伙计,大家现在都是“王府”治下的百姓。 孙富贵将店门关紧,明明是自家店子,却有些鬼鬼祟祟的感觉。 走到后院,正打算看看今天有没有鸡蛋可捡,忽然听到有动静。 目光向侧方望去,发现在装鸡饲料的缸边,竟然趴着一个女童的身影。 那女童身着白衣、白裙,明明是个女童,却是梳着少女发式。 此时这女童正在缸边伸手,抓着里面的鸡饲料大口的吃着,一边吃还一边发出一种很有幸福感的哼声。 孙富贵见此,赶紧上前拉住女童道: “这是给牲口吃的,人不能吃。” 说着,伸手一抱,将女童抱到一边。 在触碰到女童的一瞬间,孙富贵忽然感到一阵阵的莫名惊恐,似乎自己抱的不是什么女童,而是一个恐怖存在一般。 但这种感觉一闪即逝,之后的感觉就很正常,就是一个身子软软的女童。 女童突然被他抱离饲料缸,吃不到鸡饲料,顿时有点儿急的样子,手舞足蹈的,嘴里咿咿呀呀说着一通孙富贵完全听不懂的话。 刚将女童放下,就见女童又跑到缸边,大把抓着鸡饲料吃,似乎生怕接下来就没得吃一样。 孙富贵见此,再次制止,将女童抱开。 但女童还是要去吃,害怕女童吃坏东西,孙富贵只好将前几天收的鸡蛋拿出来两个给女童。 那本来是给自己孙子留的。 女童似乎不认识鸡蛋,看到鸡蛋,还以为是石头,没有兴趣,又要继续去缸边。 孙富贵无法,只好打开装麸糠的柜子。 麸糠也是喂牲口的,但比鸡饲料要强一些,最起码吃不死人。 女童见到麸糠,顿时扑上去吃,吃的十分香甜,就像是什么世之珍馐一样。 孙富贵见此,感觉心头一软,这女娃好生可怜,不知饿了多久。 从饭馆地板下取出一袋私藏的米,配着鸡蛋,孙富贵娴熟的做起蛋炒饭。 在他做饭的时候,那女童闻到香味儿,就有点儿挪不开腿,一边抓着麸糠吃,一边直勾勾的盯着正在做饭的孙富贵。 只是她似乎有些怕火,有点儿不太敢接近灶台。 不多时,一锅香喷喷的蛋炒饭就已经做好。 女童被那香味儿吸引的连麸糠都顾不得吃,孙富贵正要转身去帮她拿碗,却见这女童不管不顾,扑到锅边,伸手就去抓,大把将蛋炒饭塞进嘴里。 孙富贵见此,吓了一跳,害怕女童被烫坏。 但很显然,女童没有被烫到,只是狼吞虎咽的吃东西。 很快,一锅蛋炒饭被女童吃的干干净净,锅底都像是被洗过一般,一点米粒、油脂都不曾残留。 这一下,女童似乎终于吃饱,十分满足的坐在地上,拍拍小肚子。 这时候,孙富贵才有时间仔细观察这女童。 这女童的样子,有些奇怪。 十分白嫩,尤其是皮肤,白白的有些像是瓷器,整个人都给人一种“瓷娃娃”的感觉。 要不是知道她身子其实挺软,孙富贵都不敢碰,害怕一碰就碎。 另外,这女童还有一点儿很奇怪,那就是她似乎不会脏。 刚才那一会儿,东碰西撞的,按理说这会儿应该全身都弄脏了才对。 可这女童全身上下,还是一尘不染的样子,尤其是十分易脏的白色衣裙,居然仍旧洁净如初。 女童吃饱之后,用缸上的盖子将缸盖起来,还用白嫩手指在上面画下一个圈圈,似乎在表示这些都已经成为她的东西。 孙富贵试着和女童交流,但完全没用。 女童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 只是看着这女童这么娇小可爱还好养活,孙富贵心中一动,打算将她带回乡下老家,给自己孙子做童养媳。 当然,最近还不急,可以先让她跟在自己身边。 折腾许久,孙富贵也有些累,便打算从井里打些水。 走到井边一看,发现井口附近居然有些淤泥撒出来。 孙富贵觉得奇怪,再看向井里,井水似乎变多不少,原来只是底部有水,现在都已经到中间部分。 不过,这是好事,打水更方便。 提一桶水出来后,孙富贵照常烧水,自己喝了些,给女童也喝了些。 喝完水之后,不知为何,孙富贵感觉有点儿奇怪。 但一时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再看向那娇小可爱的女童,孙富贵忽然生出一种冲动来。 他想要将这女童给...... 在想法诞生的一瞬间,孙富贵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一跳。 自己一把年纪的人,怎么会有这种禽兽般的想法? 摇摇头之后,孙富贵克制住这种冲动,有些不太敢看女童。 女童见他的样子,甜甜的笑着,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虽然听不懂,但女童的声音本身很好听,让人忍不住想多听一听。 这时候,孙富贵心中又升起浓浓的占有欲。 这样的女童,自己那个只会玩儿泥巴的孙子怎么配得上...... 随后,孙富贵又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似乎出了问题,有些心慌,连忙又喝几口水压压惊。 喝完水之后,孙富贵感觉,自己的想法似乎越来越变态,越来越极端。 不知不觉间,头脑已经不太清醒,鼻间喘着粗气,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头野兽,随时会择人而噬。 女童见他的样子,又说了几句什么,可是他听不懂,他现在只想将这个女童给...... 正此时,店外传来敲门声。 多年的掌柜生涯,让他习惯性的前去开门。 一开门,居然是镇子上代表“王府”的镇衙门差役。 领头的几个人他都认识,就是原来镇子上的泼皮无赖们,现在摇身一变,成为“王府”差役。 只是行事作风和以前没有任何改变,不对,变了,变的比以前更嚣张,属于典型的拿着鸡毛当令箭。 “孙掌柜,王府最新命令,所有店铺一类房屋,全都要归公,这里已经是‘王府’的产业,你不能再继续住这里。” 说着,几个泼皮差役也不管孙富贵的异常,直接闯进店里。 一进店,他们就发现那个瓷娃娃一般的女童,又发现后院样的鸡。 这下,泼皮差役们像是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都在指责起孙富贵违反“王命”,竟敢私自蓄财。 指责孙富贵不说,几个破皮差役还看上那女童。 他们这些人,本就没什么道德可言,见到这么漂亮的女童,相互看几眼后,都读懂其他人的意思。 几人就要对女童做一些禽兽不如之事。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孙富贵,忽然爆发出一声野兽一般的嘶吼声。 几个泼皮差役被这叫声吓一跳,随后觉得有些丢面,上前就要殴打孙富贵。 但这一次,他们失算了。 没想到孙富贵根本不怕他们,一个人打他们六个人。 泼皮们本以为自己一群人打一个上年纪的饭店掌柜,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这一次不一样,孙富贵就像是“战神附体”一般,明明看起来很是瘦弱,又上年纪,可打起架来,猛地不行,虽然自己也被泼皮们打中,但好似没有痛觉一般,只顾殴打别人。 泼皮们被打的哭爹喊娘,孙富贵也不住手。 没一会儿,一个破皮被他用擀面杖击中太阳穴,当场被打倒在地,生死不知。 其他泼皮差役见此,大惊失色,再不敢与他斗,撒丫子就跑。 孙富贵没有去追,反而是在打完人之后,感觉那种莫明奇妙的状态消退不少,他又能正常思考状态。 意识恢复,孙富贵顿时感觉全身剧痛,尤其是被泼皮们打到的地方,连骨头都快要散架一般。 孙富贵直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嘴中发出痛苦的声音。 那女童见他痛苦的样子,走上前来,伸出白嫩的手指,在他眉心一点。 被女童这么一点之后,孙富贵感觉有一股力量涌入自己体内。 身体的状态以一种十分清晰的速度恢复起来,没一会儿,他就感觉全身充满力量。 但那种头脑不清晰,邪念丛生的感觉,也再次袭来。 孙富贵的呼吸不觉变的沉重,各种邪恶的念头不断滋生。 再看地上倒着的破皮,以前就没少被这些人蹭霸王餐,孙富贵的心中,本就对他们有不小的怨气。 这一次,他有着前所未有的胆量,也不管倒在地上的泼皮死没死,抄起一张板凳,对着那泼皮就是一顿乱砸。 没一会儿,板凳被砸烂,泼皮的头骨也被砸裂开,胸口骨头直接陷进去一截,不说,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第一次杀人的孙富贵感觉不到恐惧,反而觉得十分兴奋。 这一瞬间,他想要继续杀人,他要杀光所有人才行! 外面响起一群人的叫喊声,似乎是逃走的泼皮们带着一大帮人到来。 孙富贵见此,毫不畏惧,面色有些疯狂的拿着擀面杖冲出去,和这群人打起来。 他虽然变强、变的疯狂,但终究不是一群人的对手。 很快,就被人打倒在地,头颅被人一棍打中,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在孙富贵倒下之后,这群人又补上几下。 一个上年纪的人,就算有特殊力量支撑,也无法扛住这样的攻击,等有人探其呼吸时。 这才发现,人已经被打死。 ...... 272城隍布局以对敌;肥鸡香饵钓神女 “大人,茶井镇出现异常,有一个沾染邪气的鬼魂出现。” 正在日常摸鱼的夜明收到房镇言发来的文书,告知有异常情况。 见到这消息,夜明精神一振,看来地邪族又有新的行动。 他现在就是在想办法掌握地邪族的大体行动,得知“茶井镇”出现异常,便决定亲自前往。 不多时,便在茶井镇见那发疯的魂魄。 有阴差立即向他汇报此人情况: “大人,此人名为孙富贵,原是...... 前不久,因发疯被人打死。 其死后,仍然疯狂,魂魄中沾有邪气。” 另一阴差补充道: “事发时,有人见到一个酷似‘瓷娃娃’的女娃出现,事后消失不见。 一同不见的,还有孙富贵私藏的鸡和粮食等食物。” 听阴差汇报过情况之后,夜明基本可以确定,这次事件,就是与地邪族相关。 随后,他亲自查看起孙富贵魂魄的情况。 作为一个新鬼,孙富贵的攻击性很强,一股子要撕咬其他人的架势,被阴差用锁链绑着,也不罢休。 夜明没有急着审问他,而是先问另一个被他打死的泼皮差役。 那泼皮差役听说是城隍大人亲自审自己的事,顿时大声喊冤,讲述先前经过。 大致了解之后,让人将泼皮差役带下去,又挥退左右,表示要亲自出手救治孙富贵。 他救人当然不是以正常途径救人,而是直接将其体内邪气抽走。 随着邪气被抽走,孙富贵恍惚一会儿之后,恢复正常。 见到城隍大人当面,孙富贵在死后也终于意识到那女童有问题,便将事情经过一一详述。 问清楚之后,夜明来到后院的井边,看向井底。 如果猜的不错,对方应该就是从这井里上来的,连带着一部分沾染邪气的地下水一起渗出。 现在还能感受到井水里散发的丝丝邪气。 现在不确定那地邪族女童是已经回到地下,还是去到其他地方。 看着这口井,现在下去探一探虚实很重要,但夜明可不打算让自己辖区冒险。 万一人家下面准备的有什么厉害陷阱,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但也不是没办法,自己不去,让别人去就好。 夜明站在井边,对身后的阴差说道: “这下面需要去看一看,有风险。 愿意下去的,能出来,奖五年阴德。 出不来,奖子孙后代一世富贵。” 身后一群阴差闻言,都是齐步上千,表示自己没问题。 夜明见此,随手点一个福泽比较深厚的阴差出来。 这样的人,不容易出事。 那阴差领命,化为一阵阴风,钻进井中,其他人在外紧张的看着。 一旁的孙富贵感觉这位城隍大人做事十分果断,同样,也有一点儿冷血的意味。 都说人命关天,放在鬼身上,也应该差不多。 可是这位,直接就是明码标价的让你去卖命。 怎么说呢,安排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但就是感觉这不像是一个道德素质极高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夜明才不管孙富贵怎么想,对他来说,能达成目的的手段,就是好手段,才不会在乎其他。 毕竟,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魔头。 那阴差在井中探寻许久,都没有遇到危险的情况,顺利从中出来。 “大人,下面的确有过通道的痕迹,貌似可以前往地下深处,但已经被人重新堵死,如果要再穿过,恐怕要费很多功夫。” 夜明闻言道:“在镇上布上驱邪法仪,此处每日派两人轮流监视。” 简单安排镇子上的事之后,夜明又道: “从现在开始,所有阴差,严密监视各地‘王府’后厨,相信会有发现的。” 他的想法很简单,这些地邪族在地下的生活太过艰苦,一旦来到地面,食物就是首先需要改善的。 而现在,延化府、顺华府的粮食全都被集中在各“王府”后厨。 只要这些家伙有意人类的粮食,就一定会打这些地方的主意。 可以说,他们只需要做好守株待兔的准备,就大概率有收获。 至于那明显和一般地邪族不一样的女娃,夜明猜测,对方是地邪族的“贵族”,而且可能是“贵族”中的佼佼者。 如果能拿下那女娃,对于地邪族的了解,几乎可以一步到位。 安排完这边的事之后,夜明又有新的想法,但并不着急,打算等一等再试新想法。 果然,在夜明布置下监视各地“王府”后厨之事后,没两天,就有阴差抓住前来偷吃的地邪族成员。 只可惜,只是几个平民地邪族,所知消息有限,没什么大作用。 由于语言关系,还要夜明亲自问。 这就让他有些腻歪,怎么自己堂堂城隍,还要干这种普通阴差的活计? 为了方便偷懒,他写出一份地邪族语言翻译字典来,让阴差们拿着对照翻译,自己交流去。 随后两天,又陆续出现地邪族之人身影,有的被抓,有的逃走。 这样的频率,让夜明感觉有些奇怪。 这些家伙不是要暗中利用地气改造外面的世界吗? 怎么现在都这么大摇大摆的往出蹦? 随后,又有阴差在一处后厨,发现那个“瓷娃娃”女童的踪迹。 只是对方修为不弱,见到阴差,直接消失不见。 夜明只是让众阴差继续保持监视,没有急着进行下一步操作。 又等几天之后,各地阴差汇报,地邪族已经不太敢出现在各地后厨。 得知此事,夜明知道,之前想到的另一种方法,可以开始进行。 ...... 一座山边的小山村中,一个青年正躲在一处隐蔽处,生火烤树根吃。 他烤的葛根,其实生吃也行,但更喜欢烤着吃。 现在已经是正月底,但天气依旧有些冷,感觉今年天气有些反常,迟迟不见春季到来,令农人心忧。 这青年也是,家里前两天断粮,“王府”那边下发的救命粮食还没到,他只能在山里找点儿葛根之类的东西果腹。 正烤着,他忽然发现一个身着白衣白裙,长得酷似“瓷娃娃”的女童出现。 这女童有些眼巴巴的看着他正在烤的葛根。 毫无疑问,这女童也想吃。 青年是个没有同情心的,就算这女童再可怜,他也不会分自己的东西给对方吃。 毕竟,他自己都不够吃,哪儿有什么多余给别人。 不多时,葛根烤好,女童也不顾东西烫手,就这么上来拿着就吃。 青年见此,顿时有些生气,他才不在乎一个女童经不经打,一脚就踢过去。 要是正常女童,这么一下,几乎必死。 但这女童不一般,明明被青年踢中,却是纹丝不动。 反倒青年,被反向弹飞,摔在地上。 青年一屁股“硌”在一块儿石头上,疼的捂着屁股惨叫,没法在攻击女童。 女童很快吃完葛根,见没有别的吃的,就此离开,只留青年在原地。 女童在山里行走,到处找吃的,什么树叶、竹子之类,都要吃上一口试试。 在地面呆一段时间后,女童的胃口也开始“挑剔”起来,一开始觉得无比美味的树叶,现在已经有些不想吃。 只可惜,她不会生火,没法烤东西吃。 之前得到的那些鸡,就是被她连着毛活吃掉的。 结果发现,味道不好,吃起来不行。 正在女童四处找吃的时,忽然鼻间微微一动。 她闻到了一股香味儿,非常美味的香味儿。 离得老远,就已经能清楚的闻到。 这样的美妙香味儿,对她来说,具有十分致命的吸引力。 循着香味儿,一路往那边去。 足足走过两座山,这才接近香味儿的源头。 她没有去思考为什么香味儿可以传到那么远的距离。 只想着又可以吃到好吃的,感觉兴奋不已。 转过一个弯之后,她见到香味儿的源头。 那边正有一个衣袂飘逸年轻俊朗少年在架着一个简易烤架,正在烤着一只香喷喷、金黄油腻的肥鸡。 仅仅是看到这只肥鸡,女童就有点儿忍不住的流口水。 有些激动的快步走到少年身边,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肥鸡看着。 少年对她的到来,只是一笑,继续专注于烤鸡。 女童这些日子,似乎已经学会一些地面世界的规矩,知道食物没有做好,就不能吃。 看着这少年不断洒上各种香喷喷诱人的佐料上去,女童坐在地上,眼巴巴看着,那叫一个望眼欲穿。 终于,肥鸡彻底烤好。 女童见此,再也等不下去,也不管这肥鸡有多烫,伸手就要去抓。 她的动作很快,但那少年更快,先一步拿到木串将肥鸡整个取走。 女童一把抓空,转手继续抓向肥鸡。 少年手微微一躲,她再次抓空。 女童见此,顿时有点儿气急败坏似的,张牙舞爪的扑过来,想要抢肥鸡。 但这显然毫无用处,无论她多努力,都无法从少年手中抢到肥鸡。 反倒是少年还撕下一块儿鸡肉,美滋滋的吃起来。 女童见此,再也忍不住,身上开始散发出一阵阵的邪气,同时,手中法力一催,就要强行将肥鸡摄到手中。 但这还是无用,无论是她身上的邪气,还是法术,都在少年身边一尺距离消散掉。 女童连续施法,掀起大量邪气,向着那少年而去。 但这都毫无用处,所有的攻击,都被轻易化解。 女童眼见少年又一口吃掉一大块儿鸡肉,生气的说道: “你这个地面贱民,快将吃的交出来!” 本来她这就是生气一说,也不指望对方能听懂,毕竟,双方语言不通。 谁知,那少年居然开口用他们一族的语言说道: “这可是我烤的,你一点儿力没出,凭什么吃?” “大胆,地面贱民,知不知道我是谁?” 女童声音很清脆,明明是骂人,但听起来毫无杀伤力不说,还莫名让人觉得可爱。 “哦,不知道,你是谁啊?” “哼,我可是地邪族神女,是地下世界身份最尊贵的人!” 女童仰着头说道,随后又继续威胁, “现在,立刻将吃的交出来!” “那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谁?” “专门等你上钩的人。” ...... 273诱得神女入锒铛;驾临鱼怪访妖府 夜明是用一种淡定但危险的语气说着这话的。 但对面女童闻言一愣,明显没听懂: “上钩......什么意思?” 好吧,地底根本没有钓鱼这种事,自然也就不存在上钩。 “意思就是,你现在已经是阶下囚。” 这一次女童听懂了“阶下囚”的意思,面色微微一变,哼一声道: “我,我不吃了。” 说着,转身就想走。 这个时候,夜明又怎么可能让她走掉,伸手隔空一拉,便将之拉到自己身边来。 “你恐怕走不了。” 女童见自己被制住,知道绝不是这个家伙的对手,立马威胁道: “我是地邪族神女,你敢伤害我,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啊,伤害你?有吗?我没有伤害你啊!” 夜明说着,撕下一块儿鸡肉,在她面前晃一晃,然后,自己一口吃下去。 女童见此,差点儿被馋哭,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美滋滋的吃。 只是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抓之后,她还是有点子骨气的,明明又馋又委屈,就是憋着不说话,小脸显得十分胀鼓鼓。 要是一般人,肯定会被她这幅样子给骗过去。 但夜明那是一般人吗? 当时就递过去一块儿鸡肉: “你叫什么?” 看着眼前的鸡肉,女童迈过脸去,不回答,显得十分硬气。 夜明就要将鸡肉收回来时,她又一把抓过去,一边放到嘴里啃,一边快速说道: “盈香。” 这个名字让夜明略有意外,看向她道: “你们地邪族的名字不都该是提而坡儿、坡而提儿之类吗? 你怎么会有这种名字?” “平民的名字才是那样,我是贵族中的贵族,是神女!” 名叫盈香的女童似乎不喜欢夜明将她和平民混为一谈。 见她已经吃掉那块儿鸡肉,夜明又撕下来一块儿,继续问道: “你们这次出来,有什么计划?” 盈香看着那鸡肉,犹豫一下,决定保守秘密,坚决不说,很坚定的摇摇头。 夜明见此,又撕下一块儿鸡肉,两块儿放在一起递给她。 盈香一把接过,往嘴里塞的同时,又说道: “我是自己跑出来的,不知道什么计划。” “那其他出来的地邪族人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可能是找我的,也可能是有其他事。” 夜明又撕下一块儿鸡肉问道: “你们贵族,有多少人口?” “三十多。” “平民呢?” “三千多。” 比预料的人口数要少一些,看来地邪族的生存的确不容易。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说谎。 只是以夜明的视角来看,盈香的神魂波动很稳定,不像在说谎。 掌握到问话小技巧之后,夜明又做了很多好吃的出来,什么鸡鸭鱼肉,都给她吃一遍,基本上将自己想知道的弄清楚。 这地邪族由于长期生活在地底,对地脉流向有一定的掌握,可以挪动地气,对外面的环境进行改造,同时也会利用神石碎屑对改造后的环境进行“适应”化。 也就是在地面活物看来的“邪化”。 在盈香没忍住地面美食诱惑跑出来前,他们已经有半数贵族成员在带着手下在延化、灵璧两府以及庆州部分县村一带着手改造之事...... 似乎意识到不能再泄露秘密,无论夜明再给多少美食出来,盈香都不肯再透露相关信息,嘴很严。 但既然对方已经说这么多,剩下的具体位置,夜明靠着手头的势力,自己也能大概查出来。 随后,又问些其他不是很紧要的秘密。 没想到这个盈香居然是地邪族唯一一个可以触碰“神石”而不发疯的存在,她也是因此才被奉为“神女”。 她表示,自己的法力其实很一般,和其他贵族相比,要差很多。 夜明却发现,她身上的邪气,十分纯粹,几乎没有其他杂质可言。 相对来说,修行潜力极大。 而且,其对自身邪气的控制也十分强大,几乎可以完整的隐藏起来,不需要什么“遮邪树根”之类。 当然,她的修为提升,对周围其他东西来说,就有些致命。 夜明又询问孙富贵死因。 盈香表示,对方给她吃的,得到了她的认可,被她收为“奴隶”。 对方点头同意过后,她就用邪气帮这个“奴隶”提升一下。 结果这个“奴隶”无法承受,发疯起来,然后被打死。 在她的认知里,如果因为邪气发疯,被打死是应该的,所以没管这事,直接带着食物离开那里。 经过交流,夜明发现这地邪族在各种认知上都和地面文明不同,当然,也有相似的地方。 但仅仅是他们会不断向周围散播邪气这一点,就从根本上断掉他们与地面活物们和平相处的可能。 只可惜,身为“神女”,盈香也不知道“神石”来自哪里,从她有记忆开始,“神石”就一直存放在地下的“神厅”之中。 双方交流过后,夜明愈发想要得到地邪族的“神石”,对他来说,“神石”简直就是天然的修炼作弊器,由阴转阳、修成肉身,指日可待。 至于地邪族失去“神石”会怎么样,完全不在他的关心范围内。 他也大致可以确定,盈香对于地邪族来说很重要,是他们与“神石”直接沟通的桥梁。 不过,现在嘛,这个桥梁,已经落到他的手里。 问完问题之后,夜明“卸磨杀驴”,直接将盈香还没吃完的一条烤鱼抢走,施法一拘,就将其提在身边,动弹不得。 盈香满是愤怒与不甘,想要拿回那条烤鱼,却根本拿不到。 对这个移动的“邪气散播器”,其实夜明是想给她关起来当做自己的修行助力器来用的。 但考虑到对方是活的,可能会暴露自己魔头身份后,还是决定不这么做。 一路将其带回城隍司,直接给丢到城隍司大牢里,还专门嘱咐罚恶司看好她。 搞定这位神女之后,夜明直接往灵璧江而去。 ...... 灵璧江作为灵璧府内最大河流,其实也有不少支流流经延化府,当然,整条江最终都会汇入北境总江泽江之中。 最近泽江的水生精怪一直在闹事,有一部分和正在灵璧府造反的叛军达成一致,在各地兴风作浪。 好在有灵璧公主的军队在,造反百姓目前都是被压制的,还没有大型县城被叛军占领。 只是越是这个时候,那些官员、富户们越是人人自危。 一感受到危险,他们就会愈加去囤积物资。 而大量的物资囤积,又会使得百姓们更加难以活下去。 百姓们造反烈度就会再上升,他们又会再紧张的囤物资...... 总之,这些都和夜明无关,他这次来灵璧江,就是为查一查在江底隐藏的地邪族通道位置。 显然,最可疑的位置,就是在那位已经被他打死的毒蛭真君的洞府中。 毕竟那位不但彻底成为邪修,身上还带着“神石碎屑”,夜明自然要仔细查一查他。 灵璧江底夜明还没去过,不认识去毒蛭真君洞府的路。 本来算一卦就能搞定的,但夜明觉得麻烦,还是简单一点,抓个壮丁比较好。 他也不客气,落入江中,顺手将抓来一条鱼怪,这还是一条正打算出去兴风作浪的鱼怪。 夜明决定帮他消耗一下用不完的气力,让他当个脚力。 鱼怪突然被这么一位高人看重,顿时“受宠若惊”,差点儿被吓死。 得知高人要去毒蛭真君洞府,鱼怪不敢违逆,驮着高人就去。 夜明悠哉坐在鱼怪背上,寻思着什么时候弄个长期脚力,这样的话,无论去哪儿,都不用自己费时费力的飞。 其实他一直都对泪玲抱有期望的。 只可惜,泪玲实在太不懂事。 自己都已经帮着她得到那么多大开大合、刚猛霸道的功法了,她却不肯好好学一个巨化术,实在令人失望。 好不容易有一个“白虎假形”,也是藏着掖着,不愿意使用。 导致夜明到现在都只能自己辛苦的东奔西走,连个代步都没有。 想想就觉得自己可怜,真是好心没好报。 在夜明“自怨自艾”间,鱼怪已经带着他来到毒蛭真君的洞府外。 夜明从鱼怪背上下来,拍一拍鱼怪道: “你刚才是打算出去兴风作浪吗?” “不......不是,小的就是想去散散心。” “我家有一口大锅,又宽又亮,十分宜居,就是缺少些住户,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小的......小的觉得,螃蟹、河虾、河蚌、河龟都很不错。” “是吗?那你说鱼怎么样?” “鱼......” 鱼怪虽然在水里,但还是一副将要汗流浃背的样子, “鱼比较适合样养在鱼缸里,观赏用,观赏用。” “算了,我家没有鱼缸,不养鱼,你去散心去吧。” “不用了,不用了,小的忽然有些想家,这就回家去看妈妈,大人,后会有期!” 鱼怪逃也似的游走。 夜明也不管它,任其离去。 他只是随便逗逗鱼怪而已,灵璧府又没有他的信众,他才不在乎。 不再关心鱼怪,也看向这毒蛭真君的洞府。 作为一只水蛭精,这家伙的洞府,居然还修的挺宽敞的样子,而且也没有想象中的一大堆淤泥、沉沙之类。 不知道的,恐怕会误以为这里是某个鲤鱼水君的行宫呢。 洞府门是关着的,周围的水底石壁上有大量水蛭盘踞,看着令人很不舒服,算是这里比较煞风景的一点儿。 夜明的到来,让这些几乎没有灵智可言的水蛭,感受到源自本能的危险,纷纷开始逃散。 对于区区水蛭,夜明才没心思管,只是在洞府外喊道: “里面还有主事的吗?出来!” 他的叫喊还是很管用的,里面还真有主事的,也是一只水蛭精,但修为不高,也就比刚才的鱼怪强那么一点。 这主事是个四五十岁老管家的模样,正是毒蛭真君的洞府管家。 只不过现在那位惹事的真君听说已经被某位城隍大人击杀,洞府里的大小精怪们听说之后,跑的七七八八,只剩下老管家和几个无处可去的精怪还留在这里。 此时见夜明找上门来,都是惊惧不已,不知来者何人。 夜明作为一个光明正大的神仙,也没想吓他们,只是自报家门道: “本官延化府城隍夜明,前番已诛灭逆贼毒蛭真君,今来此清查!” ...... 274水府之中擒求田;严刑拷问晓密辛 他这一声下来,差点儿没将水府里的管家等吓死。 都以为这位是“灭门的知府”,这次来是收拾他们这些余孽的,一个个躲在水府里不敢回应,更不敢开门。 门外的夜明见此,嘿嘿一笑: “本官数到三,不开门的话,那便不用你们开门!” 说完,直接喊道:“三。” 紧接着,就作势要砸门。 水府管家通过门里的水镜清楚看到这一幕,连忙喊道: “慢来,大人慢来,这就开门,这就开门~~” 万般无奈之下,水府的门还是被打开,管家领着几个水妖战战兢兢的迎接这位城隍大人。 夜明扫视他们一圈之后,又大略扫扫里间,双眼微眯,问道: “这水府里,可还有其他存在?” “回大人的话,水府里目前就只剩我等,再无他人。” 管家不敢撒谎,很是畏惧的说道。 “是吗?” 夜明有些意味深长的说着, “带路,去毒蛭真君的寝殿。” 管家赶忙引路在前,往寝殿去。 毒蛭真君的寝殿构造与凡间大不相同,十分符合水族休憩习惯。 在许多水下地洞中,有一处十分干净,一只水蛭也没有。 显然那就是水蛭真君的寝殿,其他水族不管有没有灵智,都不敢靠近。 “这寝殿中可有他人?” 面对夜明的问题,管家一时不敢回答,仔细思考过后道: “这是真君......毒蛭逆贼的寝殿,平日我等都不得进入,按理说应该是没有别人的......” “哦,是么......” 夜明说着,带着管家等在这寝殿中转上一圈。 一切正常,并无异常,管家见此,暗暗松了口气。 “走吧。” 夜明似乎也无发现,带着一群精怪离去...... 在其离去后,寝殿内中一处隔水内墙后,一名五短身材,高不过四尺,又瘦又挫的小个子老者正紧张的望着外面。 这小老头儿人中处还留着一小撮胡须,看去格外碍眼,整体给人的形象十分不好。 仔细观察着外面,确认夜明真的离去后,小老头儿这才放松些,他也不觉得自己藏得这么隐秘,会有谁能找到自己。 这时,忽听耳边有一个爽朗清脆的少年之声,用他听得懂的语言说道: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小老头儿闻声,身子一抖,猛的一个激灵,跳到一边的同时,扭头看向说话之人。 这人除了夜明,还能有谁。 看着眼前这个比“神女”盈香还要小个头一点儿的小老头,夜明感觉有趣。 看样子,这位应该不是什么普通地邪族,而是其中的贵族长老。 那小老头儿见夜明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他却是毫不客气,手中拿着一条黑乎乎的树藤样的宝物,对着夜明就卷过来,想要直接擒住对手。 夜明见此,反手取出水葫芦藤,与那黑乎乎树藤相互纠缠。 两件宝物本身差不多,但夜明修为明显强一些,在灿灿仙光之下,满是邪气的树藤被打的节节败退。 小老头儿见此,又是一挥手,洒出一片邪气云雾,被夜明一袖子拂开,毫无建树。 但这小老头儿还是不放弃,又连续使出多种邪气攻击。 只可惜,对手的仙光实在太强,他的本事都没有起到作用。 小老头儿见此,知道不敌,转身就跑。 他不是向上或向外跑,而是一头就要往地下钻。 但早知地邪族遁地本事的夜明,又岂会不防着这一手,见这小老头儿想走,再次催动手中水葫芦藤。 水葫芦藤伸长,快速绑在其一条腿上,往回一拉,这小老头儿便被强行拽回。 小老头儿见势不妙,直接大喊道: “仙人,饶我性命,饶我性命!” 夜明相当讲武德,对方求饶,他真就住手,用水葫芦藤倒吊着小老头儿,放到自己面前。 小老头儿一脸惊惧的不断求饶,就在夜明将其拉到身前时,其面色瞬间变得狠厉,口中吞出一根满是邪气的毒针,直刺夜明面门。 这么近的距离,要是一般人,肯定来不及躲避,定是要吃这个大亏的。 但夜明从盈香哪儿套来的情报可不是虚假的,早就知道地邪族的贵族们不讲究。 面对对手的攻击,并不意外,向上轻轻一弹指,就将毒针击飞,同时顺手开始抽对面这个小老头儿大耳巴子。 地邪族的荣辱观念与地面之人的很不一样,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打败对手,那就是胜利。 至于什么方法,完全不在乎。 像这种偷袭暗算的下三滥手段,地邪族人几乎个个都精于此道。 甚至有“矮一头,赢一头”的说法,依靠个子矮,隐藏自身很多小动作,进行偷袭。 偷袭不成,被夜明一顿大耳巴子招呼的小老头儿不断求饶。 夜明不知对方真求饶,假求饶,一律都当做假求饶,手上不停,不断收拾这小老头儿。 在被他一顿修理之后,这小老头总算老实下来。 “你叫什么?” “地邪族不怕死,有本事杀了我!” 小老头被收拾之后,反而不再求饶。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便成全你。” 夜明很乐意满足对方的合理诉求,就要一掌打碎对方天灵盖。 见夜明真要杀自己,不打算继续审问,小老头儿面色大恐,连忙道: “我叫求田,地邪族贵族,身份尊贵,族中好友甚多,你不能杀我,不然地邪族一定会不断有人帮我报仇的!” “不断会有人来?此事当真?” “自然如此,识相的话,就赶快放了......” “你能现在就通知他们来吗?省得我一个个去找。” “大人,小人知错了,求您饶我一命!” 名为求田的地邪族贵族没什么骨气,见对方不怕自己的恫吓,立马又开始求饶。 夜明见这家伙这么反复无常,颇有点儿妖邪作风,当即就决定用妖邪的礼仪对待他。 “吃了吗?” “没~~~” “那我这就请你吃点儿苦头。” 在用妖邪的礼仪招待求田一番之后,这小老头儿就剩一口气,要不是夜明不让他死,这会儿已经没命。 被这么收拾一番后,求田终于彻底老实下来。 夜明发现,这果然是个贱骨头,刚才嘴硬的不行,但现在,完全是有啥说啥,交代问题比盈香要痛快许多。 经过问询之后,得知这家伙真是有后台的贵族。 地邪族的贵族虽然就三十来个,但也并不是一条心。 这群家伙分为保守派,激进派和温和派。 这家伙属于激进派,主张直接利用“神石”侵蚀外界的生物,使其为己所用,以图快速占据地面。 毒蛭真君的“神石”碎屑就是他提供的,对方没有抵住修为快速增长的诱惑,因此彻底化为邪修。 求田躲在这里,就是想再找机会,邪化更多生灵,为己所用。 温和派就是夜明之前在老阴山遇到的那一部分地邪族。 这些家伙,主张逐渐改变地面环境,花上几十上百年时间来达成目的。 保守派认为地面能够威胁他们的存在太多,选择保持现状,不上地面。 三派之中,大多数贵族都属于激进派,因为都受够地底的恶劣环境,想要出来。 温和派数量较少,都是些性格谨慎的。 保守派只有几个顽固的老头子在坚持着。 激进派目前的主要活动范围,就在灵璧府。 除了灵璧江下,还有其他贵族长老在布局,尤其是夜明探听到他们近期的一个大计划...... 温和派在延化府区域搞事,只是见效很慢,倒是不急。 但灵璧府的事,却是需要注意一下。 夜明可不想玩儿脱,而且,他觉得,自己其实也可以激进一下。 通过软骨头的求田,夜明已经知道地邪族许多秘密,甚至关于“神石”的消息,也得知不少。 而越是了解,夜明就越想得到这东西。 对他来说,这东西的价值,实在是太大。 又反复询问诸多问题之后,求田再无法提供新的情报。 夜明见此,一巴掌下去,直接将其击毙。 随着求田被打死,对方身上的邪气竟然开始向外逸散,不断侵蚀、污染周围的土石水域等。 夜明见此,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家伙死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会污染环境。 索性,这对于别人来说需要谨慎再谨慎处理的事,在他看来,再容易不过。 确认周围没有其他偷窥者后,夜明用腰间葫芦,将这些邪气全部收进去。 这也算是多一重保险,尽量避免暴露。 如此,求田造成的污染才算清理干净。 再看其尸首,就这么一会儿,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 搞定之后,夜明身形一闪,出现在外间水府中。 此时只剩下水府管家还在此候着,其他精怪们,已经全部跑掉。 夜明见此,饶有兴致的问道: “他们都趁我办事跑掉,你为何不跑?” “回大人的话,小人身上被毒蛭逆贼下过禁咒,根本无法离开水府太远,就算想逃,也逃不掉。” 管家倒也诚实。 “此事易尔。” 夜明微微一笑,伸指一点,管家感觉身体里一阵痛苦之感袭来,疼的面目扭曲。 稍后,便见其体内有几个血红的咒文被逼出来,消散在水中。 没了这些咒文束缚,管家顿时感觉一身轻松。 他知道,自己这是重获自由。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管家连连拜谢。 见对方感恩戴德,夜明笑笑道: “别急着谢,这不是白帮你,而是有事让你做。” “大人,请问是何事?” “很简单,帮我扬个名......” 夜明自然不可能白白救人,这次灵璧江出这么大事,都是自己帮忙处理的,那分走一点点信徒当做报酬,很合理吧? 本着出门不捡就是丢的原则,夜明打算让这水蛭管家去闲散水妖精怪之中帮自己做宣传,小小的收一点儿“费用”。 相信管着灵璧江这么一条大江的神,应该不会在意这么一点儿损失的。 看着水蛭管家离去,夜明也美滋滋的离开这里。 刚一出水面,便见天际忽然风云色变,大雨滂沱,道道雷霆轰鸣不已。 这个时节,按理说不该打雷,但此时的情况显然不一般。 夜明见此,也不急着离去,打算看一出好戏再说。 ...... 275灵璧江水蛇化蛟;三神聚说船定计 天空之上风起云涌,滚滚雷霆之声,不绝于耳。 水中的鱼鳖虾蟹之类精怪在感受到这天威之后,吓得直往水底深处去。 倒是那些普通江鱼,有不少露出头来,呼吸水面的空气。 空中风雨不断洒落下来,雷霆之声愈发响亮,似乎随时都会落下。 这动静之下,灵璧府城隍钱斯等人也被吸引,也是飞到江边,他们明显做出护卫状,也不知在防备谁。 众阴差见到夜明也在此处,有些意外,也有些羡慕。 瞧瞧人家,修炼鬼修之道就是好,可以轻易跑出领地到处浪。 其实,钱斯手上也是有鬼修法门的,但却不敢违规。 毕竟州城隍和自己的责任心都在督促着自己,不能浪费时间在这些事上。 只是有一点儿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州城隍会纵容对方公然修炼鬼修法门,而没有实际惩罚。 夜明自然也见到钱斯,也不管对方待不待见自己,就这么笑着冲他打招呼。 钱斯见此,迈过脸去,不与他对视。 他现在还记着上次被坑的事,对夜明没一点儿好脸色。 夜明自然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意见,但并不在意。 州城隍都不敢说他修炼鬼修法门的事,一个邻府城隍,如何能奈何他? 主要是他现在做的贡献已经大到可以无视许多错误,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他违规,也不能对他如何。 尤其是现在的延化府,在清理鬼怪一事上,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个州府比得了。 他身上的不可替代性太强,州城隍那边可不会轻易得罪他。 天际雷霆在汇聚到一定程度之后,似乎有要落下来的迹象,而在此时,江水之中忽然出现一个水旋涡。 那旋涡初时只有些许大小,并不引人注目,但没过一会儿,便急速扩大,且越转越快。 很快,江面上就形成一个巨大旋涡,几乎改变江水流向,在急速旋转。 神奇的是,这样的剧烈变动中,江中鱼鳖虾蟹之类,居然完全不受影响,仍是正常如初,仿佛那巨大的漩涡就和不存在一样。 随后,便可见到,在巨大的漩涡之下,一道黑影浮现,在其中游动。 那旋涡,似乎就是被黑影带起的。 黑影在水底快速旋转,逐渐升上水面,最终破水而出。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条足有圆桌之面一般粗的巨大水蛇。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水蛇的头顶生着一个大大的肉瘤,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生出。 其身上也有四个鼓包,似乎有东西将从鼓包中生出,只是现下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怪异水蛇冲出水面之后,腾飞向天,带着一身的法力和香火愿力。 天空的雷霆似乎也早就在等待其出现,此时感应到目标出现,“轰”的一声,一道比梁柱还粗一圈的雷霆骤然落下,直击下方水蛇。 那水蛇怡然不惧,面对雷霆攻击,竟是直接以头顶肉瘤迎击。 “啪”的一声,水蛇整个身体都被劈的冒烟,大量鳞片脱落,头顶的肉瘤也是一片焦黑。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随后而来的,是源源不断的雷霆落下。 面对这些雷霆,水蛇只能鼓荡起全身法力和香火愿力,硬生生的承受着。 没一会儿就皮开肉绽,随时会丧命的样子。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收获。 其头上和身体上的肉瘤,里面似乎有新的肢体正在生长,雷霆的每一次攻击,虽然会使其痛苦无比,但也同样使其新的肢体在不断生长。 钱斯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水蛇化蛟的过程,有些啧啧称奇,与身边的其他阴差们讨论起来。 夜明发现,水蛇的法力对抗天劫雷霆效果并不是很好,反倒是香火愿力,居然可以一定程度上削弱雷霆的威力。 估计要不是香火愿力在,这水蛇恐怕早就被劈的没了大半条命,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 水蛇身上的鳞片不断掉落,下方江水中藏身的众多精怪见到那些鳞片,顿时垂涎不已。 有胆大的鱼怪忍不住诱惑,游过去,一口吃掉一枚鳞片,随后逃也似的游走。 其他鱼怪见此,似乎也受到鼓舞,纷纷上前,吞吃水蛇遗落的鳞片。 钱斯等阴差见此,便打算上前去驱赶群怪,帮水蛇保住那些鳞片,如此也算是卖对方一个人情。 夜明见此,拦住钱斯等人。 被他拦住,钱斯等人明显不悦,本来就对他没什么好感,这下感官更差。 夜明解释道: “此劫若能过,自会生出蛟鳞,这些蛇麟不要也罢。 若不能过,那也没必要帮他守着蛇麟。” 众人闻言,明白他的意思,这么一想,的确没必要守着这些蛇麟。 天空上的天劫到了最后阶段,每一道的威力都比之前强一截,看得人心惊肉跳。 而那浑身焦黑,皮烂骨折的水蛇,状态却比之前还差。 眼看这次劫难似乎难以渡过之时,却见那水蛇张嘴吐出一尊塑像来。 那塑像正是灵璧府沿岸百姓平时供奉的灵璧江神神像。 神像一出,雷霆落在神像上,穿透而过,威力顿时变小许多,再落在水蛇身上,就完全在其承受范围内。 只是被雷霆穿过,神像也变淡许多。 后续又有雷霆穿过,每一次都会被削弱。 同样,神像也不断暗淡。 当最后一道雷霆落下,神像也彻底黯淡无光。 水蛇承受下最后一道雷霆之后,身体忽然变的像瓷器一样,开始片片碎裂。 好在,碎裂的,只是表皮。 随着表皮的破碎,一条头生双角,身长四爪的蛟龙出现在空中。 那蛟龙出现之后,天际风云骤然散去,万里无云,海晏河清。 蛟龙发出一声似乎压抑了几百年的长啸之声。 那怕在此之前不知其过往之人,单单听到这啸声,也能想象到,其这些年来的艰辛。 一朝化为蛟龙,这位水君似乎格外高兴,在天空不断盘旋飞舞,长啸不止,在肆意挥洒着心中的豪情。 夜明见此,只是微微一笑。 化蛟天劫,共七七四十九道,对方硬受四十二道,后七道借用自身神像渡过。 因后面受到的是弱化版雷霆攻击,虽然使他成功熬过去,但也因此,其蛟龙底蕴略有不足。 平时或许看不出差别,但将来如果想要化龙,恐怕是千难万难。 不过,这都与夜明没关系,他只是纯看戏而已。 对方以后会如何,完全不关心。 在天空“自由飞翔”许久的蛟龙终于平复下心情,张口将自身神像吞回腹中,自空中落下,化为一个身着江神官服的中年男子模样。 “灵璧江江神余善诚谢过诸位同僚护法。” 别看夜明他们好像什么都没做,但如果有他的仇人在其渡劫虚弱时搞袭击,那他们这些人的作用就会体现。 其中钱斯等人是提前与他通过气的,表示会帮他护法。 至于夜明的出现,完全是意外,但毫无疑问,他也算得上是在帮忙护法。 虽然这次并没有谁搞袭击,但人情还是欠下了。 不过此时心情大好的余善诚并不觉得多欠一份人情会如何。 反正这两位的辖区都离自己很近,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可以及时赶到,轻松解决。 当然,这是余善诚的想法。 见面之后,相互寒暄几句,余善诚邀请众人到自家水府做客。 灵璧府中事情不少,钱斯让其他阴差都回去各司其职后,只有自己跟着一起。 夜明是甩手掌柜,眼下没有急事,不急着赶回去。 而且,关于地邪族的一些事,说不定还需要和这两位商议一下,因此,也跟着一起去。 三人结伴而行,心情大好的余善诚显得十分健谈,也知道夜明和钱斯关系不太好,有意从中说和。 很快,三人来到灵璧江江神水府。 一江之神的水府还是很气派的,虽然不如当初见过的泽江龙宫,但也不算差。 余善诚带着二人来到水府中的一处高台,在此可以一览水中盛景,令人心情大好。 夜明举目望去,发现在不远处,有一艘古怪的沉船卡在江底一处地沟中。 之所以说这沉船古怪,是因为,这船不知沉没在此多少年,居然没有朽烂。 要知道,这里可是水底,再好的木头,几年、几十年时间,也绝对要烂掉。 余善诚见到夜明的目光,得意一笑,解释道: “此是我江中一大景观,名为不朽船。 此船乃是昔日战乱之时,一位徐将军所督造,意图打造世上最强大的战船出来。 结果,刚出雏形,那徐将军便就被敌军杀败。 最后时刻,徐将军选择与船同沉,并发誓,此船不至千里海波外,便不朽、不腐。 那船自此之后,一直沉没在此,别说行至千里海波之外,就是在原地,也难以寸进。” 听着余善诚的解释,钱斯微微点头: “此事我在记载州府旧事的一些杂书中见过,不想居然是真的。” 夜明见那大船便是载千人也是绰绰有余,亦是道: “如此艨艟巨舰,若不得奔驰于江海,放在此处,与朽木也并无区别。” 余善诚笑道: “此船本身构造有问题,就算顺利造成,也行不远,便会沉没。 当然,如今有那位徐将军遗志在,或可支撑其行海千里。” 三人讨论一阵这大船之后,又说起其他。 先是最近灵璧江水生精怪作乱一事,余善诚表示自己如今功成,会第一时间处理此事,保证周边再无水生精怪作祟。 之后,夜明说起地邪族之事,没有说全部的实情,但大部分情况都告知二人,同时表示,接下来,为对付地邪族,可能需要另外两位的一些配合。 钱斯虽然不喜夜明,但还是分得清主次的,知道对付地邪族这样满是污秽的种族更为重要。 而余善诚在听到地邪族之事后,却是陷入沉思,他似乎在以前就听过地邪族之名。 只是他一时也没想起来,表示后面会去水府典籍库查一查此事。 至于对付地邪族之事本身,他也是没意见的。 尤其是其治下毒蛭真君还闹出这等事,更是让他面上无光。 与两人简单敲定行动之后,夜明便回到延化府,打算开始行动...... ...... 276蒙面人劫狱走鬼怪;愚盈香不知身在局 盈香很生气,她居然被那个可恶的神仙给关了起来,而且还关在这么,这么好环境的地方。 城隍司的大牢,阴气很重,不见天日,完全算不上什么好地方,但比之她在地下的居所,其实还要好不少。 令她生气的也不是住处,而是对方故意挂着一条烤羊腿,就在牢房顶上挂着。 其高度刚好比她能跳起来的极限距离高一点儿,无论她多努力,都够不到。 由于法力被封印,她没办法飞行之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美食,却一点儿也吃不到。 她知道,那个坏神仙就是想她屈服,交代更多地邪族的秘密。 但盈香虽然贪吃,却也是有骨气的,她是绝对不会背叛地邪族,泄露族中的核心秘密的。 因此,那怕再想吃好吃的,她也硬是给忍下来。 只是这大牢看起来防备森严,她现在又无法动用法力,根本没有办法逃脱。 也不知道族中来寻找自己的人,能不能找到这里,救自己出去。 正在盈香胡思乱想之时,忽然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她发现,大牢里的守卫们,应该是固定换班的,现在已经到换班时间,为何没有换班? 正在疑惑间,见两个巡逻的阴差也是有些奇怪,在讨论此事。 两人决定到外面去看看。 正说着呢,忽然见到一个身着黑衣黑袍的小个子身影出现在牢门口。 两阴差大惊,连忙迎敌。 但那小个子黑影很厉害,几招就放翻两个阴差。 打倒这两个阴差后,小个子黑影拿到大牢狱印,竟然直接将这一片范围内的牢门全部打开。 这一下,被关在里面的恶鬼们顿时兴奋起来,一个个叫嚣着冲出来。 盈香也是意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闯到这里来。 但既然能出去,她也不想耽搁,同众鬼一起往外闯。 这时候,似乎是因为狱印被非法动用,触动大牢的警报机制,令鬼怪心里发慌的钟声响个不停。 盈香虽然不知钟声从何而来,但也感到不妙,和众鬼怪一起拼命往外跑。 那放所有鬼怪出来的小个子黑影似乎也没想到会触发警报,亦是往外去。 但还不待他们跑出去,就见大量阴差出现,向这边围拢过来。 众鬼怪大惊,但为了出去,还是冲上前去,与阴差搏斗。 没有战斗力的盈香依靠着自身小个子的优势,偷偷在混乱的人群中钻来钻去,往外面去。 而和她一样利用小个子优势的,还有那个黑衣黑袍的人。 两人好巧不巧的撞在一起,黑衣人见到盈香,并不理会她,二话不说,转身继续往外去。 盈香见此,知道这位是有本事的,立马紧紧跟在后面。 周围十分危险,阴差在抓鬼,鬼怪们在反抗,小个子黑衣人和盈香好不容易才从鬼怪群中偷跑出去。 这时候,有阴差发现他们要跑,大喝一声,就要追过来。 小个子黑衣人见此,快速往外奔逃。 盈香则是在对方起步的时候,一把抓住对方衣角,跟着一起跑。 小个子黑衣人似乎有点儿嫌她累赘,不想带她。 但盈香就是死死抓着对方衣角,坚决不放。 她很清楚,现在想要安全出去,就一定要跟紧这个家伙才行。 小个子黑衣人跑的飞快,后方的阴差似乎被其他鬼怪拖延了一下,已然跟不上他们。 等到后面再有追兵时,两人已经跑出城隍庙,远远的消失在城市的废墟街巷中...... 此时城隍司中,一群鬼怪们全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姚建东正在一个个点名。 点完名之后,对一旁微笑看戏的夜明说道: “大人,除了您吩咐放走的那个,其余鬼怪全都在此,没有趁机跑掉的。” 夜明闻言,点点头,看向盈香他们逃走的方向,笑道: “做戏做全套,继续。” ...... 延化府城墙距离完全修好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小个子黑衣人带着盈香,顺利跑出城外。 当然,并不是小个子黑衣人有意带着盈香,而是被她一直死死抓着衣角,无可奈何的带着。 终于跑到安全地方,黑衣人看向盈香,说了一句什么。 盈香却没听懂,对方说的是地面人的语言。 随后,盈香也开口说话,但对方明显也听不懂。 好在黑衣人懂得比划手势,让她松开衣角。 但盈香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松开。 她之前就被阴差追的东躲西藏的,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懂得怎么对付阴差的人,岂能轻易放过。 不但不放,盈香还单手比划,希望对方帮自己解除身上的禁制。 双方的交流很不顺畅,指指点点许久之后,小个子黑衣人才明白盈香的意思。 出手帮她将身上的禁制解除。 恢复法力的盈香总算找回自信,这才松手。 不过黑衣人见到她会法术之后,倒也没有急着再摆脱她。 盈香对这个黑衣人很好奇,趁其不注意,一把将其蒙面巾扯下来。 这才发现,对放居然也是个小孩子,还是个面目清秀的小男娃。 咦,感觉不像男娃,怎么又感觉像是女娃。 一时间,盈香也有些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是男是女。 被盈香扯下蒙面巾,对面的小孩儿似乎有点儿生气,一把又将面巾抢回来,再次蒙上。 盈香见此,觉得有趣,再想扯,但对方完全不给机会。 她又试着说了几句话,但对方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正在此时,那小孩儿似乎察觉到什么,一把拉着盈香的小手,转身就往林子里跑。 他们刚躲起来,就见到一队阴差出现在不远处,且还在四下搜索。 盈香和小孩儿躲在树丛里,十分紧张。 她可不想再被这群阴差抓住。 但那些阴差的侦查能力很强,很快就要搜查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这时候,盈香紧张不已,反手一拉身边小孩儿的手,身上邪气一动,竟是直接遁地,离开此处。 他们方一离开,阴差就找到他们先前所在位置,着实“凶险异常”。 盈香还是第一次带别人遁地,还好地邪族整体的遁地本事都很强,顺利带着身边小孩儿遁行几里之后,这才出来。 出来之后,小孩儿又立即拉着她跑。 两人一路跑到一处偏僻的小山中,确认再没有阴差追上来的时候,这才松口气。 经过几次近距离的接触,盈香终于确认,身边这个小孩儿和自己一样是个女孩儿。 一番共患难之后,两人之间,似乎多出一点儿友谊来。 那小女孩儿也不再一直蒙着脸,而是主动摘下蒙面巾。 折腾大半晚,本来就没吃晚饭的盈香,很是饥饿。 那女孩儿很会找吃的,不一会儿就找到一些野果,打到几只兔子。 看着这女孩儿烤野兔的手艺,盈香知道,又可以吃到地面人吃的美食,激动不已。 果然,那女孩儿做的靠野兔十分美味,吃的盈香满意的不行。 感觉这几天在牢里的苦,都没有白受。 搞定晚饭过后,两人都感觉到疲惫。 那女孩儿很会野外生存,将一个山洞简单改造之后,两人就能挤在一起休息。 就这样,两个女孩儿抱在一起,在这荒山野岭中,度过一个晚上。 早上盈香谁的迷迷糊糊的,下意识伸手一摸旁边,却是摸个空,顿时惊醒,害怕那女孩儿不告而别。 虽然才认识一个晚上,但盈香却从那女孩儿身上感受到浓浓的安全感,现在骤然失去,有些接受不了。 盈香刚站起来,就见那女孩儿从外边回来,手里正提着新鲜的“早餐”。 盈香见此,面露笑容,上前拉着女孩儿,不希望她走。 就这样,在盈香看来,一个与她语言完全不同的女孩儿,成了自己的好朋友。 她们一起到处找吃的,到处躲避阴差的抓捕。 这女孩儿指着地里的麦苗,表示那是自己的名字。 可惜,盈香只知道麦子是可以吃的,但不知那该怎么称呼。 女孩儿很厉害,每一次阴差的到来,她都能提前察觉,可以轻易躲过对方。 跟着她一起,似乎再也不用担心被抓。 盈香对她变的格外信任。 而且,由于对方听不懂自己的语言,盈香可以毫无压力的用地邪族语言说着许多话。 有的是闲言碎语,有的是地邪族秘密。 那女孩儿永远都是听不懂的样子,表情也很冷淡,没什么变化。 盈香一开始还不习惯,但习惯之后,觉得对方这样真的很酷。 那女孩儿偷东西很厉害,基本上只要从人身边走过,就能顺走别人身上的吃的。 跟着她,永远也不担心会饿着,盈香这些时日,过得非常开心。 这天,他们又从一座小镇中偷到一袋面粉。 盈香很开心,她知道,面粉可以做出很多好吃的东西,这次又能吃到美食。 但没想到,刚一出小镇不远,迎面就遇到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女。 那少女身后还跟着一群阴差。 这一次,她们很难逃走。 那个少女非常厉害,尤其是其云袖衣带宝物,即便盈香和酷酷的女孩儿联手,也完全不是对手。 更别说对方还有阴差作为帮手。 这一次,她们艰难逃生,盈香受伤了,伤的还挺重。 那酷酷女孩儿似乎不会治疗,盈香也知道自己的邪气和对方那种耀眼的仙光法力冲突。 酷酷女孩儿有些没办法,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尽量照料着盈香,没有放弃她。 好在,盈香自身很特殊,邪气自生,几天之后,伤势就全都恢复过来,又变成活蹦乱跳的女孩儿。 恢复之后的盈香拉着酷酷女孩儿的手,她感觉,自己遇到了此生最值得信任的朋友。 对方没有什么兴奋的表现,依旧如先前一般没什么表情。 但在盈香看来,这就是最好的表情。 看着看着,盈香有些忍不住,在酷酷女孩儿的脸上亲了一口。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但没有多说什么,一如往常的冷淡不语。 盈香则笑着拉着她的手,一起去其他地方继续寻找美食...... ...... 277挚友来访灵璧亲迎;量体演法玉婉拒之 云端之上,夜明正与文小姐看着下面的情况,夜明笑道: “这丫头幸亏是个女娃,不然还不知要伤多少女孩儿的心。” 文小姐笑道: “你这么乱来,就不怕麦穗和人家相处一久,有了感情,日后反而会成为负累?” “我又不是要消灭地邪族,只是想要他们的神石而已。” 夜明并不担心这种情况发生。 “那地邪族你打算如何处理呢?” “还没想好,先将神石拿到手再说。” “难得今天出来,正好陪我逛逛。” 文小姐指着远处天际,要去看看云彩。 夜明欣然应允,与之同行。 文小姐总是有点儿小叛逆在身上,很多时候,都没什么淑女形象可言,遇到中意的云彩,还会在里面撒泼打滚式的玩闹,好不开心。 玩耍一阵之后,夜明笑道: “接下来我要去灵璧府住一阵子。” “住在哪儿?” 文小姐一眼看向他,似乎已经有所预料。 “自然是住在我的挚友处,还要请她帮些忙。” 见他这么说,文小姐无所谓的摆摆手: “你去就是了,麦穗这边我会看着的。” “口不对心。” “怎么,非要看到我生气你才开心?” 文小姐不知是假嗔还是真怒,就这么带着点儿打趣的说着。 “对不起,我家采薇最大气,是我多心了。” 夜明也是半开玩笑的说着。 没急着走,又和文小姐玩闹调笑好一阵子,这才转道向灵璧府而去。 看着他消失在远处的身影,文小姐忽然一笑,没什么形象的伸个懒腰,随口说道: “我要是这点儿自信都没有,那未免也太差劲儿。” ...... 灵璧府最近的动乱开始平息,各处造反逐渐被平定下来。 这之中,除了灵璧公主出力以外,另一个人出力更大。 此人名为高希德,也是胥国皇室旁支,祖上是一位皇帝的亲兄弟,到他这里已经破落到靠编草席为生。 但乱世以来,此人逆势而起,先是随启州总兵申启贤北上对抗董禄山叛军。 虽然并未建功,但其自身也凭此积累下不少人望。 回来之后,手下已经聚拢三千多人,算是有些气候。 只是平州各处并无其容身之地,被人赶来赶去,颇有点儿丧家之犬的意味。 这次趁着灵璧府打乱,其人带着手下兵士来到灵璧府,帮助平叛。 灵璧公主手下四千人马虽然战斗力还行,但是缺少统帅。 即便是灵璧公主的护卫队长,也不是做统帅的料,管不了这么多人。 又没有白先生在,平叛时的表现,反而不如人少、装备差的高希德部。 也是因此,平叛完成之后,高希德也终于在离灵璧府最近的辛泽县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按照皇族族谱辈分来讲,灵璧公主还要称他一声“皇叔”。 双方在平叛时,建立不少的信任,灵璧公主也很看好自己这位“皇叔”,觉得这位是能有一番成就的。 而高希德则是看上灵璧公主身边的那些文士人才,希望能得到一些,为己所用。 当初京城事变,瓦上飞救出几百文士后,这些人中的相当一部分都随之往平州而来,现在还有许多人在灵璧公主府上。 可以说,在文韬这方面,灵璧公主手上几乎捏着足够运行一个小朝廷的班子。 只是武力方面还是差的有点儿多,勉强足够自保而已。 这些人中,高希德最看重的就是前翰林院编修常继祖。 这位不但行事作风很有君子之仪,在内政治理方面,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只可惜,这位目前一直追随着灵璧公主,即便高希德再有意拉人入伙,人家也不理他。 这让高希德很是沮丧,眼看一个大才在眼前,却不能为己所用,实在可惜。 这天,高希德正在灵璧公主府上做客,向常继祖请教一些内政治理上的问题。 正此时,却见灵璧公主的贴身女护卫队长刘云娘一脸兴奋的从外跑进来,往灵璧公主所在房间而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道: “殿下,殿下,你的挚友来了,就在府外!” 见刘云娘如此激动的样子,高希德和常继祖相视一眼,都不知对方口中这位“公主挚友”是何人。 很快,就见灵璧公主带着赵玉婉一起出门,往外去迎接来人。 二人见此,更是好奇,没想到来者居然让公主殿下亲自迎接。 看着灵璧公主出去的背影,常继祖心中感觉有些不适,面色不是很好看。 高希德见此,并不意外。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早就发现眼前这位对恢复容貌的公主殿下十分有意。 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公主殿下一心都在江山社稷上,对于什么儿女私情完全没兴趣,这让常继祖不免神伤。 原本这还算好,他有一身治国理政的本事,他也相信,靠着自身本事,总能得公主青睐的。 只是没想到,这忽然冒出的“公主挚友”实在有些突然。 虽然还没见面,但仅从刘云娘先前的反应就可以看出,对方应该是个男子。 高希德知道他的心思,此时开口道: “常公子,你我不妨也出去看看?” 常继祖正有此意,见高希德提起,点头同意,两人随之跟着出去。 二人步出府外,便见公主殿下正与一个貌若神明的少年交谈,看去相谈甚欢。 常继祖见此,顿有些神伤。 公主殿下与他交流治理内政之事时,可没有这样的神态...... 高希德与他不同,旁观者清,很快就发现问题,指了指赵玉婉,告知常继祖不必忧心。 经他提醒,常继祖再看赵玉婉的神态,再加上灵璧公主与对方虽然友好,但并不暧昧,顿时明白过来,心中的一块儿石头忽的落地。 同时也对高希德的好感增加不少,有些动摇,想着相助这人似乎也是不错。 夜明在与挚友寒暄一阵后,也被引见高希德二人。 这高希德看去近四十岁,精神抖擞,气度不凡,且身上隐隐有一股王气将要凝成。 那常继祖身上的文气和浩然正气也不差,算得上一个不错的内政贤臣。 夜明知道灵璧公主一直想要恢复胥国江山社稷,如今看来,她似乎也是有意在增强这位“皇叔”的势力,在“撮合”他们。 对于灵璧公主的选择,夜明也很理解。 这也算是在努力尝试,不断寻求希望。 毕竟灵璧公主自身太过心善,不是一个狠辣无情之人。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做什么女皇之类的。 她自己也清楚自己不是女中枭雄,也没想着能做到这些,只是在尽己所能而已。 高希德现在是求贤若渴,见到神人一般的夜明之后,主动攀谈结交。 夜明对于这样一个潜在“王”的示好,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人,完全够资格做自己的“存粮”。 常继祖也不差,都可以收下。 四人相谈甚欢,赵玉婉一直在站在灵璧公主身边,不时偷看夜明一眼。 她如今练就了一桩本事,那就是自动过滤与政事相关的事。 这些东西她实在不想听,而且,从小耳濡目染接受的教育也都告诉她,女子就该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这种国家大事,不是她该关心的。 因此,对于这几位的谈论,她一句没有听进去,心里只是对夜公子的到来感到开心。 夜明几人之间的谈论,不免涉及到白先生。 一提到白先生,高希德就有些双眼放光。 自白先生名声大噪以来,他就一直想要一见,最好是能将人请到自己这里。 只可惜,一直无缘一见。 这次见灵璧公主和夜明都对这位白先生赞赏有加,更是“怦然心动”。 只是他也知道,白先生不是那么好请的,就他现在手底下这么一点儿本钱,根本不够资格去请人家。 只是越是如此,高希德心中就愈发想要壮大自身势力...... 一番谈论之后,高希德还要回辛泽县处理事情,便先走一步。 常继祖也要处理平叛之后的各项物资分管之事,亦是离去。 现场便就剩下他们三人。 春琼泉老早就在一边眼巴巴的望着,确认泪玲没有跟着夜明一起来之后,她就很开心。 好心的大哥哥在,那个坏女人不在,今天又可以好好玩儿一玩儿。 只是灵璧公主教给她过一些“游戏规则”,是必须要遵守的,那就是,看手势行事。 刚才的手势一直都是“等”。 春琼泉很遵守游戏规则,一直在等。 现在见灵璧公主给出“来”的手势,顿时开心的蹦蹦跳跳过来。 夜明见到她,也是一笑,很快就当众表演一出“逗狗、逗猫”,将春琼泉糊弄过去。 “夜公子近来可好?” 赵玉婉终于找到机会同夜明讲话。 夜明也笑着耐心同她交流,这让赵玉婉感觉心里暖暖的。 灵璧公主等他们聊一阵子过后,这才问道: “夜兄,你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天来我这儿,可是还有其他事?” “哈哈哈,什么事都瞒不过灵璧你,实不相瞒,这次来找你,的确是有事相商......” 赵玉婉没心情听那些事,在她看来,这都不是自己该关心的,只是不时瞅瞅夜明,不知想到什么,脸色有些发红。 与灵璧公主交流完毕,夜明又对赵玉婉道: “赵二小姐,请附手过来。” “哦~~好。” 虽然不知夜公子要干什么,但赵玉婉还是乖乖伸出手。 却是夜明直接帮她把脉,也不知要做什么。 把脉之后,夜明眉头微皱,思索一会儿后,似是有了主意。 赵玉婉不解,还以为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有些担忧、紧张。 次日一早,夜明拿出昨晚用一夜时间根据赵玉婉体质量身推演的修行法门出来。 赵玉婉本身并不适合修行,这法门根据其体质“专属定制”,可以使其走上修行之路。 虽然不敢说能走多远,但拥有一些自保之力还是毫无问题的。 夜明为这法门取名为《玉婉参同契》。 内心对于自己本事颇为得意的夜明,笑着将法门送到赵玉婉面前道: “赵二小姐,这法门,是送你的。” 本以为赵玉婉会感动加激动,却不想听到的回答是: “送我的?可我,不想修行啊!” ...... 278断地脉借气杀虫;害同伴自食苦果 是的,赵玉婉不想修行,虽然她也觉得那些高人很厉害,很羡慕,但骨子里还是保有着女子不能做这些事的思想。 对于赵玉婉的拒绝,夜明没说什么,只是一笑置之,将法门扔给她。 至于之后她到底如何选择,他不会有任何干涉。 赵玉婉还是总想管着他,这也不许做,那也有问题,总想将夜明往一个合格的“老爷”方向上培训。 对于她的做法,夜明只是笑笑。 再次找到灵璧公主,得知这位已经帮自己备好需要的人手,令人十分满意。 对他来说,这位挚友提供的帮助相当到位。 这次有两百多人听调,护卫队长花秉作为带队人,要听命于夜明。 这家伙还是和以往一样,总是对夜明不服气,这次被安排给他做事,别提有多腻歪。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虽然对夜明很有意见,但做事还是靠谱的,没有和他对着干,故意添乱,想来这也是灵璧公主愿意一直信任护卫队长的原因所在。 点齐人马,夜明也不拖沓,直接让护卫队长带队出城,他自己则消失在人前。 护卫队长带着一群人,直奔府外四十里的一座荒山。 这山原本不是荒山,山上生长着许多果树。 后来天灾一来,大量难民进山找吃的,几圈下来之后,这里就变成了荒山,估计没个几年,很难恢复原样。 到此处之后,护卫队长便带人开始搜寻。 在找寻一个上午之后,终于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土包。 确认目标之后,所有人开始就地扎营,分成三队,一队休息,一队放哨,一队挖掘,如此三队轮换。 人多力量大可不是说说而已。 几十号人同时用现下效率最高的各种挖掘工具不停歇的轮流挖土,那速度,真不是吹的,不到天黑,已经挖下去三丈深。 护卫队长其实很不解那个妖......神人想干什么,但既然人家让这么做,那也就照做。 在众人不知道的地下,地洞之中,此时正聚集着一群地邪族人。 其中大部分都是普通地邪族人,没有什么修为的他们,只能做最辛苦的体力活儿。 在这群地邪族的中间,正有两个身份显得不同的地邪族贵族在此。 这两位也都是五短身材,样貌丑陋,人中处留着一撮丑兮兮的胡子。 他们一个叫求得,一个叫麻歹,属于地邪族中的激进派。 其中求得是求田的兄长。 别的不说,光看那个挫样,就会让人觉得他们很像。 “长老,上面有人在挖我们聚集起来的地脉主脉,要是被他们挖断,那我们这次的行动可就要失败了!” 有地邪族平民满脸焦急的说着。 “急什么,我知道,前段时间,我弟弟已经被杀,现在又有人来挖这里,恐怕就是我那个愚蠢的弟弟泄的密。” 求得说着,抚一抚自以为帅气的胡子, “大家放心,我和麻歹长老已经提前安排好后手,不怕他们挖断地脉。” 一旁的麻歹长老也是点头道: “没事的,这么一点点问题,是无法阻拦伟大的地邪族重回地面的!” 大家正要习惯性的欢呼一下,却听头顶上“轰隆”一阵响,许多尘土“簌簌”的落下来,撒在一群地邪族的头上。 这下就连两位长老也有点儿蒙了,外面人的动作怎么会这么快? 竟然比地邪族挖洞的速度还快! 他们哪里知道,地面世界早就不是当年可比,现在各种挖掘工具极大提高了挖掘速度,进度可不是他们这些不太会用工具的地邪族可比。 这一下,两名贵族长老有些慌乱,求得喊道: “走,我们赶快去启用后手准备!” 麻歹连连点头,跟着一起离去。 他们一走,却是完全不管现场其他地邪族人死活。 上方的塌方来的极快,普通地邪族们根本反应不过来,许多族人直接被塌方掩埋。 这些家伙虽然生存于地下,但也是最畏惧塌方的,这一下再顾不得其他人,转身就跑。 一波塌方下来,只有一小部分逃掉,其他族人都被尘土掩埋。 而上方,见挖着挖着,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外面的军士都有些奇怪。 幸好下去负责挖掘的人腰上都绑着绳子,这才没有跟着一起掉下去。 护卫队长来到坑边,发现下面似乎别有洞天。 而且,不知为何,挖穿这里之后,他总觉得周围发生了一些不可知的变化,好像,有什么东西散掉一样。 摇摇头,将这种奇特感觉甩掉,护卫队长看向下方。 正在外面一群人仔细观察时,忽然感觉地面在微微颤动。 去年才经历过大地震的众人顿时面色一变,有人惊恐的喊道: “地龙翻身!” 护卫队长开始也是被吓一跳,以为又来地震,但随后察觉不对: “不是地龙翻身,是地下有东西要出来!” 正说着,便见地面裂开一道缝隙,缝隙越开越大,最终一只全身黑褐色的巨大丑陋虫子从中冲出。 这虫子明显是一种生活在地下的虫子,无有眼目,粗如水缸,生着数十对吱嘎作响的节肢,光是看着就令人感觉恶心不适。 其身上满是邪气,出来之后,口器中发出不似正常生物的尖叫。 众人见此,都是大惊失色。 护卫队长从没见过这种东西,一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候,他的耳边忽然响起夜明的声音: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除掉这虫子啊!” “除掉它?” 护卫队长看看手里连给虫怪当牙签都不够格的长枪,又看看自己瘦小的身板, “我?” “相信自己,你可以的!回头我会在灵璧面前表扬你的。” 夜明继续为他加油打气。 尽管护卫队长现在很想扎某人一枪,但也知道这时候犹豫不得,眼见那虫怪后半截身子就要从地下钻出来,再不能犹豫,大喝道: “所有人,上弓!” 听他这么一喊,那些军士们连忙张弓搭箭,没有弓箭的,就将长枪当做标枪用,准备攻击虫怪。 “瞄准!放!” 随着护卫队长一声令下,数百枪、箭射向虫怪。 按理说,这样的攻击,恐怕连这虫怪的皮都刺不破。 但神奇的是,这些攻击不但刺破虫怪的皮,还直接刺进其身体中。 那虫怪顿时痛苦的抽搐,身上被插满枪、箭。 护卫队长见此,也是十分意外,这虫子,防御这么弱的吗? 随后,他意识到,这恐怕是夜明的手段。 但他可不会向夜明道谢什么的,哼了一声,再命人放箭,打算彻底解决这虫怪。 其实,夜明也没做太多,只是将被他们挖断的地脉之气暂时汇聚在这些人身上而已。 有地脉之气加持,他们的攻击,自然就再不能视之为凡俗攻击。 而且,这些人本就上过战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些杀气,本就能对虫怪造成一点点伤害,现在只不过被强化了而已。 地下本以为合力放出这虫怪之后,必定能让外面的人群吃个大亏,万万没想到,这群人居然在反过来击杀虫怪。 这下求得、麻歹二人也不免有些慌乱。 “怎么回事,神石碎屑强化出来的怪物,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打败?” 求得到现在都有些难以置信。 麻歹也是紧张,没想到他们本打算让虫怪吞噬此处地脉之气强化,成为无敌的杀戮机器的,现在居然这么容易就被人找到并破坏计划,实在觉得委屈。 “求得,都怪你那个愚蠢的弟弟,也不知他泄露了多少秘密,让我们的计划也跟着被破坏掉!” 求得听到麻歹的指责,无言以对,只能道: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快想办法解决问题。” “要想解决问题,办法也不是没有,但需要付出一点儿代价。” 麻歹似乎真有办法的样子。 求得见此,赶忙询问: “什么办法?” “你靠近点儿,我悄悄告诉你。” 麻歹说着,示意求得靠近。 此时求得害怕外面虫子被杀,那群人还会来杀自己,也顾不得什么,凑到麻歹身边,就要听对方说什么。 就在他靠近麻歹时,忽见对方手中拿着什么东西,猛的刺向自己腹部。 求得万万没想到,现下这样生死攸关的关头,对方居然还会袭击自己。 没有来得及躲避,被对方将一件东西捅进腹部。 随着那东西进入腹部,求得感受到一股恐怖的邪气从那东西中爆发出来。 这时候,求得终于知道,对放为什么要偷袭自己了。 对方用的是神石碎屑! 被神石碎屑击中腹部,求得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被其恐怖邪气侵蚀的瞬间失去理智,身上的邪力直接上升一个档次。 霎时间,求得变成一个只是杀戮的纯粹邪物。 麻歹见此,第一时间跑走,同时一脚将还有一丝理智的求得踢的老远。 在他这一脚下,求得的最后一丝意识也被邪气侵蚀。 见目标达成,麻歹急速往外跑,打算让那些破话计划的人,都交给求得收拾。 刚冲到一个地洞转弯处,麻歹一头撞在一处无形禁制上。 被撞得晕头转向的麻歹大惊,不知道外围何时被人布置了围困阵法。 连忙往其他地方跑,但也都被阵法笼罩,根本出不去。 施展遁地之术,也没用,遁不下去。 这时候,失去理智的求得见到活物麻歹,顿时双眼邪光溢出,尖啸一声,向他扑去。 麻歹见此,惊惧不已,面露绝望。 他们俩本来的修为差不多,但有神石碎屑加成的求得,显然不是他可以对抗的。 此时无路可逃,麻歹只能拼死反抗。 很快,地洞中就传来麻歹被暴揍的痛苦惨叫。 在阵法之外,夜明正悠哉的靠在墙边,看着这一幕。 他才没兴趣去对付对方留下的没有理智的怪物。 这种事,还是谁污染谁治理的好。 困住他们的阵法,则是灵璧江神友情提供。 不过,这地邪族真是一点儿不讲究,卖队友毫不犹豫。 眼见麻歹快被完全邪化的求得打死,夜明这才打算出手。 无他,活着的麻歹,明显更有价值。 ...... 279连折贵族盈香归;卧底敌巢知次人 对于失去理智的怪物,夜明完全没有与之正面一战的想法,决定使用邪魔的“正义”偷袭。 那求得自然挡不住夜明的偷袭,被一击打碎头颅,又被打爆身体,神石碎屑掉落在地。 收拾掉这家伙之后,开始逼供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麻歹。 作为贵族,这家伙也是个软骨头,一顿收拾之后,什么都招了。 只是大致所知和之前的求田差不多,没有多少额外收获。 随后,夜明又将一群侥幸没死的普通地邪族找来,询问他们。 不知是无畏还是无知,这些所知秘密不多的普通族人中,反倒有好几个硬骨头,死不开口。 夜明就欣赏这样的硬骨头,如他们所愿,全都给弄死。 只是一圈折腾下来,并没有什么大收获,只是对地邪族的整体布局更为清晰一些而已。 既然这些家伙没用,那也没必要留着,反正杀掉地邪族,也不会沾染孽力,夜明没有任何顾忌。 将麻歹等全部处理掉之后,本着一点儿不浪费的原则,又用葫芦清理掉他们死后溢出的邪气污染,如此便算完工。 搞定之后,向上去,看看外面情况。 外间,护卫队长等人自己都有点儿感觉像是在做梦。 眼前巨大的虫怪尸首,让他们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么大的怪物,就这么轻易被自己等人杀了? 虫怪虽然死去但却没人敢贸然靠近,尤其是还没接近,就会感觉恶心想吐,且邪念滋生,这让众人都有些恐惧。 这时,忽见虫怪尸体开始消解,在原地融化,最终化为一滩污水,消失不见。 众人不解这是发生何事,只有护卫队长知道,是夜明出手将虫怪尸首清理掉。 其实夜明也只是收走虫怪体内的神石碎屑,没了力量源头支撑,虫怪自然就消解掉。 盖因其本身只是地下的寻常虫子。 处理完这边的事,单独对护卫队长说一句可以撤了。 护卫队长知道任务完成,开始组织众人撤退。 而这一次的奇异经历,也开始在众人的口中外传...... 回到公主府,夜明一如往常,没事和灵璧公主聊聊天,逗一逗春琼泉,骂一骂护卫队长,和刘云娘开几个玩笑,被赵玉婉各种管。 不久,他又见到猪毛脚,此时这位的身上,孽力又变淡不少,显然是在跟着彻宿师太行善积德有所成效,化解不少孽力。 现在这家伙,算的上是一个灵活的胖子。 具体表位为,干活的时候,效率高,效果好,一个人一上午就能锄十几亩地。 加上手中的耙子也不是凡物,完全不担心会损坏,可以说天生的种地之王,一个人顶得上一支生产队。 接下来几天,护卫队长等人每天都会被安排出去寻找地邪族其他任务据点。 只可惜,那群家伙在两处重要地点先后出事后,全都有些怂,已经从各处撤走。 不知是暂时退回地下,还是又进行新的布置。 被动挨打从来不是夜明的风格,他决定主动出击,估计麦穗那边关系应该彻底稳定,可以试着帮忙催一催,以求尽快达成目的...... 麦穗正在一处山洞里做烧饼,盈香提着一袋面粉回来,将其放在洞口边。 盈香的身上永远不会沾染脏东西,还是如瓷娃娃一般,白净漂亮。 麦穗的目光看向面粉袋,却见上面明显沾着还没有完全凝固的血液。 毫无疑问,面粉袋上沾的是人血。 她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变化,只是将做好的事物递给盈香,又用手势比划,表示自己再出去找吃的。 盈香这段时间早就习惯麦穗的行为举止,并不怕对方不管自己,对于她的离去很放心。 离开山洞,麦穗一路往盈香先前所去的方向,很快,找到一户山里人家。 那家人已经全部倒在血泊中,鲜血凝固,正有野狼在啃食他们的尸体。 麦穗没有管野狼,仅是身上的杀气,就吓的野狼们四处奔逃。 上前检查这户人家之死,发现全都是被带有邪气的攻击杀死,野狼的撕咬是死后才有的。 又进屋里查看,发现家里被人翻箱倒柜的弄得十分凌乱,貌似作为唯一存粮处的柜子也被打开,现场还有些许撒在外面的面粉和血迹作为佐证。 麦穗见此,握了握拳,又缓缓松开,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走出去,随意打了只兔子回到山洞。 盈香见她回来,还是一脸笑意,上前拉着她的手,和她分享美食。 当晚,她们正在休息时,有地邪族族人找上门来,请盈香回族中。 盈香自然是不愿意的,那破地方,还没人家的大牢环境好,打死她也不愿意再回去。 但那地邪族族人告知,已经有三位贵族长老死在外面世界,现在族内一片慌乱,大家都有些怕了,希望神女一定要回去。 本就一直在被追杀的盈香闻言,顿时有些慌。 她一点儿也不想死,尤其是见识到外面世界的美好之后,更是如此。 这让她很犹豫,不知该不该回去。 但没等她多想,后半夜时,又有阴差找上门来。 不但如此,那个云袖衣带特别厉害的青衣女子也来了。 这一次,盈香伤的更重,差点儿就被人将头给削掉,最后还是麦穗将她救下的。 身受重伤的盈香被麦穗勉强带着离开。 这一下,她再也不敢犹豫,选择带着麦穗一起,遁地而行,回地邪族。 重伤的盈香带着麦穗深入地下一段时间后,直接晕过去。 后面全靠麦穗背着她继续前行,途中遇到好几次生活在地下的怪物。 好在都被麦穗解决,直到遇到地邪族人,才算安全些。 地邪族人似乎不知道什么叫感恩。 即便见到麦穗救了神女,也依然想杀掉她。 幸好盈香在地下吸收到大量邪气,此时醒来。 作为神女,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在手,但保住麦穗还是不成问题的。 地下世界的空间很狭小,即便以麦穗的小孩儿体型,也不免有些磕头碰脑。 重伤的盈香需要送去神石处修养,只可惜麦穗一个外人,是没资格接近神石的。 但也让她大致了解到去往神石的路径。 地下时间流逝极不明显,约莫第二天时,盈香就已经全部恢复,又变得活蹦乱跳的。 只是地下世界实在无趣,她们带下来的食物也不多。 现在的盈香,打死也不想再吃什么“虫饼”。 于是,又不时拉着麦穗,一起偷偷去地面偷吃的下来。 一来二去,通往地面的路径,麦穗也大致熟悉。 最近地面那些阴差们对地邪族的防范更严,地邪族内部温和派和保守派力量变强,激进派力量变弱,整体的行动风向和频率都开始改变。 这一切,都被麦穗看在眼里。 盈香对于一个听不懂自己语言的人,自然没什么隐瞒,基本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往往会将一些关键信息也透露出去。 外界,夜明正坐在一座山头,不时就卜上一卦。 文小姐陪在他身边,见他的样子,不由笑道: “放心吧,麦穗虽然年幼,但做事却很老成,不会轻易出问题的。 再说,万不得已之时,还可以暴露魔修的身份,获取信任。” “我知道,我又没有担心那丫头,就是单纯的测一测事机顺利与否。” 夜明表示自己只是不想计划受挫。 文小姐也不戳穿什么,只是问道: “那不知事机顺利吗?” “目前来看,还行。” 夜明说着,忽然神色一动,灵璧江江神余善诚找他。 向文小姐解释一下后,文小姐表示这边她会看着,让夜明放心去。 夜明真的就放心离去,一路前往灵璧江。 不多时,再次见到余善诚。 “夜大人,请!” 请夜明落座之后,余善诚也知道对方最近忙于对付地邪族,也不多废话 直接表示,上次一直觉得以前听过地邪族的事,最近仔细翻阅资料之后,终于找到地邪族的起源。 原来,自远古之时,无上大能娲皇抟土造人,世间方有烟火气。 造人之后,娲皇对于自己的作品也是十分自得。 后见到天地间邪气密布,便想着用沾染邪气的泥土再造一批人出来,看看会如何。 结果这邪气泥土所造的人,并不符合娲皇想法。 这种人,几乎集合了人的所有缺陷弊病,精神上满是残忍、自私、极端、恶毒、恶心、变态...... 身体上也是各种缺陷,丑陋矮小、肮脏腥臭..... 简单来说,这些人,只能称之为“次品人”。 由于天生自带邪气,与其他生物更是格格不入,为世之污秽。 娲皇见此,深感天有定数,即便是自己,也无法再做出更好的人种出来,从此再不造人。 而那“次品人”种族在后续的各族争霸中,被杀灭九成以上。 只剩下极少数躲到地下,形成如今的地邪族。 地邪族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的神石。 那东西是昔日天地间邪气“於结”,无数岁月以来,其中大多数都被化消掉,如今地邪族剩下的可能是最后的一两块儿。 这神石可以为他们提供近乎无限的邪气供应,尤其是他们的神女,有神石为依仗的话,几乎可以做到不死不灭,邪气无穷无尽。 听余善诚说完这些,夜明笑道: “水君,如你所说,怎么我并未感觉到那地邪族神女有多恶心、恐怖,其所犯罪过,甚至比不上一个寻常山贼。” “夜大人千万不要被其表象迷惑,地邪族神女,代表的是极端。 平时没有触发极端,则一切如常,一旦触发极端,则会将一些人类的糟粕情绪念头全部爆发出来,那时,可就危险了。” “那何种情况会触发其极端?” “极端的喜欢、讨厌、愤怒、开心等都有可能。” “极端喜欢......” 夜明神色忽的一变,这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感觉事情有点儿玩儿脱了,一拍大腿站起来道, “不好,水君,我们的行动,必须要提前开始!” ...... 280邪族极端显本相;借阵掩护诛长老 最近盈香特别喜欢缠着麦穗,无论到哪里,都一定要拉着麦穗一起,形影不离。 这不,又要拉着麦穗一起往地邪族深处去,这条路,麦穗有印象,似乎是通往地邪族神石所在地的。 知道可能是要去神石处后,麦穗开始利用幻术,悄然布置引路标识,这里是她这次卧底的最重要目标,自然要重点关照。 今天地邪族的贵族长老们表现有点儿奇怪,盈香拉着她去神石处,居然无人阻拦,反而放任她们往哪儿去。 尤其是那个长相无比丑陋猥琐的大长老,他之前还一直主张要杀掉麦穗,更别说容许她接近神石所在。 此时其目光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之感,就这么看着她们往那边去。 麦穗年纪不大,但并不傻,见到这情况,也是留个心眼,一只手笼在袖子里,做着应对意外情况的准备。 盈香一路拉着麦穗前往神石所在地。 在穿过许多弯弯绕绕之后,她们终于抵达神石所在地。 神石所在地很宽敞,是地邪族多年时间不断扩建出来的,内部空间极大,是地下世界中难得可以让人有一种压力骤减感觉的地方。 在空旷空间的最中间,立着一块儿散发着灰蒙蒙光芒的巨大石块,看去像小山一般大小。 巨大石块儿上,有一些小坑,似乎有小石块儿被人剥离下来。 麦穗知道,那些就是所谓的神石碎屑。 地邪族长老,人手一块儿。 再多就不行,再多,他们就会被邪气侵蚀的直接陷入疯狂。 盈香身为神女,是唯一可以接触神石本体而不疯狂的存在,此时拉着麦穗的手,走到神石面前。 麦穗看向盈香的侧脸,发现对方似乎在笑。 那是一种诡异的笑容,在神石的灰蒙蒙光辉下,盈香的嘴角浮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弧线。 接着,就见盈香瓷娃娃般的头如同机械一样转动起来,看向麦穗。 无比诡异的笑容中,盈香的神色间满是对麦穗的痴迷。 “我好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盈香的语言,充满邪性,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中,满是痴迷、占有、癫狂等情绪,令人万分不适。 拉着麦穗的手,也不再软软的,变得如同瓷器一样冰冷、生硬。 “我这么喜欢你,要不要让我吃掉你? 我好想吃掉你,让你成为我的一部分......” 盈香说着,嘴中两排小米般白白的牙齿全都露了出来, “让我,吃掉你吧!” 对于盈香的诡异变化,麦穗没有慌神,只是一甩手,往后一跳与她拉开距离。 麦穗这一下,成功挣开盈香拉着自己的手。 可以看到,盈香的手,因为她的挣脱,如同瓷器碎裂一般,直接开裂。 在白白小手的裂缝中,邪气溢出,紧接着,开始有恶心、腥臭的灰黑色血肉从中挤出来。 开始是挤,到后面,就直接冲破盈香整条手臂的瓷器一般的表面。 霎时间,盈香的整条手臂都变为数根恶心、腥臭,满是脏污的触手。 每根触手上,都长着一张丑陋的怪物嘴巴,嘴巴的舌头上,长着一只眼神诡异的眼睛。 这个样子的盈香,看起来无比诡异、恶心。 盈香自己似乎没有觉得这样的变化有什么不妥,反而是有点儿失望的看着退开一些距离的麦穗。 “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你,你却要躲开我? 来,让我吃掉你,从此永远的融为一体吧!” 盈香一边说,身体一边如同瓷器一般,裂缝密布,不断破碎。 很快,原地不再是盈香,而是一个可怖、恶心,集人类所有缺陷于一身的怪物。 这个怪物没有一点儿人样,身上满是恶心的触手,最中间是一张无比丑陋的女人脸,那女人脸正满是痴迷的看着麦穗,嘴巴张开,不像是人的嘴,倒像是某种虫类的口器。 “让我吃了你吧!” 怪物大叫着,再也忍不住自身欲望,扑向麦穗。 在其扑上去的同时,麦穗手中突然多出一只灯盏。 知道怪物厉害,麦穗不敢藏拙,直接使用魔气全力催动灯盏中的“魔心火”。 魔心火燃烧起来,烧在扑过来的怪物身上。 怪物还是有痛觉的,被魔心火一烧,疼痛的抽搐不断,灵魂剧烈颤抖。 专攻神魂的魔心火,效果一如既往的好。 但怪物刚吃痛,就见那神石射出一道邪气,落在怪物身上。 怪物的状态顿时好转,再次攻来。 麦穗见此,除了继续使用魔心火对敌,同时将“四象阵旗”也一并放出,用以防御。 地下神石大厅中,麦穗和怪物斗了起来...... 大厅外的地邪族议事厅中,有贵族长老看向在场地位最高的大长老。 “大长老,神女吃掉这来自地面世界的美食后,真的会长大一些吗?” “古老传说是这么说的,只是我们太久没有接触过地面,也不知真假。 不管如何,试一试总是没错的,不然神女一直无法长大可不行,那样我地邪族始终会缺少支柱强者。” 大长老说着,忍不住发出残忍的笑声, “将来,我们一定可以完全占据地面,奴役所有地面生灵!” 其他贵族闻言,也都兴奋的大叫起来。 刚叫没几声,就听到外面有地邪族人惊恐大叫: “大事不好,外界的阴差杀进来了!” 正沉浸在对未来美好幻想中的地邪族长老们闻言,大感意外。 没想到阴差们居然如此大胆,敢深入地下来找他们的麻烦。 贵族长老们闻言,虽然意外,但并不慌乱,他们曾在地下与阴兵斗争漫长岁月,现在听闻阴差来袭,几乎没有几个感到害怕的。 一群贵族长老都主动请缨,要杀退这些外来阴差。 大长老道:“这次我负责守在神石大厅外,等待神女出来,其他人各自把守关隘,不要让阴差打扰到我们的事!” 众长老闻言,领命下去行动。 在外面,他们或许会怕阴差们,但在地下,他们信心满满。 大长老见他们都下去,自身也站起来,往神石大厅外走去。 他一走,就见刚才传急报的地邪族人也跟在身后。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大长老不由问上一句。 “大长老,这是我们第一次跟地面阴差大规模作战,双方都还不太熟悉,小的跟着您,可以随时向外传令,以免耽误。” 听这族人这么说,大长老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再一想这族人说的在理,也就没有反对,任由其跟着。 大长老看似对背后再没有防备。 就在其即将在一处较为狭窄的地洞中转弯时,忽然将腰间代表身份的漆黑长刀拔出,砍出一刀邪气刀芒,直击后方族人上半身。 而后方那族人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屈指弹出一道光灿灿的仙光。 邪气刀芒与仙光打在一起,同时泯灭。 “哼,果然有问题,你是什么人?” 大长老握着刀,冷冷的看向对方。 那族人见此,身上光芒一闪,化作一个只有寸许的迷你少年,正是缩小后的夜明。 见到夜明,大长老喝问道: “你是谁?” “这个问题,你还去问求得、麻歹他们吧!” 夜明说着,出手挥洒仙光,攻向大长老。 这大长老也是不弱,手中漆黑长刀舞动,不断与夜明相斗。 这家伙的修为,竟然比伪装状态下的夜明还要略胜一筹,并不好对付。 好在夜明有可以随意变化大小的本事,这地下空间的狭窄,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反倒是大长老,因为拥有肉身,明明在主场,却没有夜明灵活。 夜明倒是希望对方使用土遁之类的法术,好趁机阴对手一波。 但大长老显然没那么蠢,不可能当对手面施展土遁之法。 双方斗上一阵子,在地下移动很多次,打垮周围许多通道,都无法奈何对手。 而外面各处,阴差也正在与地邪族人大战,双方打的如火如荼。 大长老在又和夜明过几招之后,突然发出得意的笑声: “你,上当了!” 说着,摘下腰间的一块儿黑木牌,无数邪气顿时被调动起来,汇聚在周围,隐隐形成一个巨大的邪气阵法。 “哈哈哈,打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引你踏入我设置的陷阱位置,现在你被困在邪气大阵之中,准备受死吧!” 大长老十分得意,对自己的战术安排很是满意。 而这时候,对面的夜明也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比大长老还要吓人: “桀桀桀,终于等到你用邪气大阵了,这么多的邪气,足够帮我掩盖出手的动静!桀桀桀!” 随着夜明的笑声响起,便见他身上魔气滚滚,整个人瞬间就从世外仙人化为祸世魔头。 大长老见此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对手居然是魔。 夜明可不管大长老怎么想,此时借着对方邪气大阵的浓郁邪气掩盖,直接祭出“浊世星火”,将大长老笼罩其中。 “啊!!!” 在夜明全力施展的“浊世星火”面前,本就被魔气克制的大长老,只是一瞬间,就被化为灰烬。 消灭掉大长老,对于夜明而言,完全不值一提,再次隐藏起身上的魔气,伸手一招,将控制邪气大阵的令牌拿到手中。 借着令牌,一步跨出大阵,直奔神石大厅而去。 此时的大厅中,那怪物愈战愈强,有神石近乎无限的供给,完全没有输的可能。 而麦穗已经被逼的完全处于防御状态,四象阵旗旗杆已经裂痕密布,眼看就撑不了多久,即将破碎。 那怪物还在疯狂进攻挥动大量触手,不断的砸着四象阵。 在剧烈的“砰砰”声中,麦穗几乎可以看得清怪物恶心女人脸上的污渍。 毫无疑问,这是让人无比反胃的东西。 但怪物自己一点儿不觉得,反而还在疯狂尖笑着。 “成为我的一部分吧!这样你就可以共享我的美丽,成为最可爱的女孩子!” 在又一次砸击之下,四象阵旗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破碎。 只是,麦穗的眼中,并没有恐惧,反而是一种安心的神色。 怪物没有发现这些细节,只是继续扑下来,想要吃掉对方。 但还不待它接触到麦穗,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飞,摔出老远一段距离,撞在墙壁上,这才停下。 ...... 281参透神石岁月侵;捉耳治疗效果佳 一击打飞怪物的,自然就是及时赶到的夜明。 麦穗见到自家爹爹赶来,自然不惧危险。 “你,怎么会是你?” 怪物的女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麦穗却已经站到夜明身后,用行动表明一切。 “啊!!你骗我,你居然在骗我!” 怪物疯狂大叫,身体上的无数触手不断扭曲,出手上的嘴发出尖锐难听的嘶吼声。 只可惜,对于夜明这样的魔头而言,这并没有什么好怕的,一点儿也不慌。 自觉受到欺骗的怪物扭曲着向夜明扑过来,被他带着仙光的一拳打退许多。 怪物发狂,继续攻击,不断被击退。 夜明发现,这怪物的确难缠,明明只是幼体,能发挥的力量十分有限,可其依仗着神石的力量,近乎不死不灭,估计就算用“浊世星火”也难以灭杀。 见此,夜明手上动作一变,结一个封印手法,法力化变出一口大钟,将怪物罩在钟里。 怪物在里面撞来撞去,暂时无法脱困。 困住对方之后,夜明直接走向神石,打算清除根源问题。 自从知道这神石的存在之后,夜明就对其垂涎不已,如今总算见到本体。 见夜明走向神石,怪物以为他想毁灭神石,大叫道: “这是神石,我族神石,外人不可接触,不可摧毁,你不可能成功的!” “不可接触......” 夜明微微一笑,停步在神石之前,伸手按在神石上。 在与神石接触的一瞬间,无数残忍、暴虐、噬杀、奸淫、劫掠、欺骗等等邪念涌入他的思绪,在这堪称恐怖的邪恶力量的冲刷下,夜明感觉...... 十分舒适。 果然,这神石对别人来说是灾祸之源,可对他来说,这东西就是修行至宝。 仅仅一个简单接触,就让他感觉无比满意,这东西,太好了! 那怪物本来还想看着夜明因接触神石而疯狂掉,却没想到,对方不但没事,反而露出享受的表情,惊诧不已,更添恐惧。 对手连神石都不怕,这太不可思议了。 夜明对神石很满意,施法想将其缩小,放到葫芦里。 结果发现,法力一进入神石中,便如泥牛入海,霎时消失无踪,根本不能影响到神石。 这让他感觉有些意外,再施展其他法术,发现都是如此,没有丝毫作用。 甚至于偷偷注入自身魔气,也没有用,神石依旧岿然不动。 夜明有些犯难,这东西作为世间邪气“於结”,果真顽固,颇有一种万法不侵的特性。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试着解构这神石本质才行。 这就需要思维沉浸到神石之中去,夜明身为魔头,完全不怕可能会出现的幺蛾子。 毕竟,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被邪化,但是魔,又怎么可能被邪化呢? 当即试着沉入自身思维进入神石之中。 但是,他忘了,自己其实本质上是灵体,并没有肉身存在,思维与灵体又是一体的。 因此,这么一沉,整个人都被吸进神石之中。 在一个恍惚后,夜明看到一片邪气遍布的大地,到处都是受邪气侵蚀的生灵。 这些生灵在不断猎杀其他正常生灵,相互之间,也在不停地厮杀,大地到处都是无序的纷乱,征杀不止。 无数的邪气在大地上流动着,汇聚在一处低洼地。 渐渐地,那里的邪气浓郁到凝聚成实质,化为一块指甲盖儿大小的邪气石头。 后来,这石头不断壮大,最终,化为如今的神石模样...... 在夜明观看神石成长过程时,无数的邪气都在试图侵蚀他,将他变成没有理智的疯狂邪物。 但很显然,这没有任何作用。 对于旁人来说的可怖邪气,只是夜明需要的修行资粮而已。 神石本身没有意识,只是在自行同化夜明这个异类。 夜明无视神石的同化,仔细观察,发现神石的邪气运转其实不是无序的,而是遵循着天地间一种冥冥规则在运转。 果然,天地万物,自有其理,即便是这样的邪物,也是有其道理在的。 这让夜明感觉很好,这么说来,像自己这样的魔物,也是有道理在的。 在悟性方面,夜明从来都是顶级,既然如今能无视其他碍难,直接捕捉神石本身道理,他自然不会拒绝,直接开始参悟其中道理...... 外界,麦穗和怪物都见到夜明被吸进去,有些意外。 怪物发现,随着夜明被吸进去,罩住自己的大钟消散掉,顿时大叫,想要先吃掉麦穗再说。 只是它刚要行动,就见夜明的身影一闪而出,浮现在神石外。 从神石中出来的夜明,眼中满是沧桑感,虽然形貌还是少年模样,但给人的感觉,像是个不知多少岁数的老头子。 夜明自己也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情况,四下看看,这才意识到,刚才只是一瞬间而已。 原来,从他开始参悟神石中的道理后,就被迫陷入一种道韵共鸣之中,无法停下。 在这样的道韵共鸣中,他伴随着神石一起,度过了不知多少岁月,或许有几千年,或许有几万年。 如此漫长的岁月,也就他是魔,否则换一个人来,绝对早就陷入疯狂众。 只是没想到,神石内那种无尽岁月的流逝,在外界竟然只是一瞬。 夜明一时之间有点儿不适应,不管那怪物的惊愕表情,努力回忆了一番,才想起对自己来说,已经过去很多年的“旧事”。 终于将回忆拉回正轨之后,夜明这才看向那怪物。 不过这次,这怪物再也难不倒他。 只见他伸手轻轻一点,怪物身上的邪气便不断溢出,倒流到神石之中。 怪物顿时发出痛苦的叫声。 不一会儿,怪物体内的根本邪气都被收回。 怪物的身形破碎,从中出现一个瓷娃娃般的小女孩儿。 正是盈香,不过此时的盈香,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儿邪气,看去就和寻常女孩儿一般无二。 见神石收回盈香体内的邪气,夜明目中满是沧桑感,对于这一切,不悲不喜,再伸指一点,点在神石上。 便见神石绽出灰蒙蒙的光芒,整个地下世界的邪气都开始倒流回神石之中。 不但是土石之中的邪气,就是那些地邪族人体内的邪气也是被连根拔起,全部倒流回神石之中。 各个贵族长老手中的神石碎屑也直接化为邪气,回归神石。 不到一炷香时间,神石就已收回这些年散播在外的全部邪气。 原本正和地邪族人打的难解难分的阴差们见此,都有些懵。 这是怎么了?对手一下子就变成没有反抗之力的弱鸡? 不管怎么说,先抓起来总是没错的。 失去邪气的地邪族,自然再无法反抗阴差们,连动弹都很难,直接被一个个活捉。 而神石收回全部邪气后,又变成浑然一体,上面再没有之前那种小小坑洼。 夜明见此,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似乎这只是很寻常的一件事,对着神石轻轻一点,其便不断缩小,最终变得如米粒一般大,被他放进葫芦中。 麦穗已经将变成普通女孩儿的盈香抱起来,盈香缓缓睁眼,看向她,还在微笑。 没有极端状态的她,似乎总是天真无邪的。 满是沧桑感的夜明解决一切之后,就在此等待阴差们到来。 不多时,就有阴差寻来,在夜明的吩咐下,所有人开始押解失去邪气的地邪族人往外去。 外面,由于拥有身体,不便到地下作战的文小姐和绿衣都守在约定好的出口位置。 见夜明带着麦穗、盈香出来,文小姐顿时面露微笑。 绿衣也是先微笑,再立马板着脸。 “哼,你这家伙,居然让麦穗冒这么大的风险,简直太乱来了!” 要是之前,夜明肯定会和绿衣就此吵起来。 但这次没有,他只是没什么表情变化的对着绿衣点下头而已。 甚至于,对文小姐也犹如对路人一般,没有丝毫的多余关注。 文小姐第一时间就发现他的异常,绿衣也察觉情况有些不对,想要开口询问,但被文小姐拦下来。 有阴差上前询问夜明,如何处理这些地邪族人,夜明淡淡道: “先关起来。” 绿衣发现,眼前之人,虽然还是之前那个人,但那种隔着岁月的沧桑感,实在令人不适,双方之间,甚至连说话都有一种遥远的距离感。 夜明现在也是这种感觉,在他的视角中,现在的自己,像是在和一群“古人”交流,中间隔着厚厚的时间壁障。 而且,曾经那个自己的性格,似乎也被岁月磨平...... 反倒是阴差们,感觉这个样子的城隍大人更令人信服,有种一种无法看透的高山仰止,即便一句话不说,光是那种气质,就令人心生敬畏。 文小姐没多说什么,只是笑道: “走,我们回去。” 夜明想了想,点点头,跟着一起回去。 麦穗将盈香交给阴差带走,看着忽然就变得无比陌生的爹爹,冷冷的神情中,有着不小的波动。 绿衣也有些不知所措,那个讨厌的家伙虽然变得不讨厌,可为何自己一点儿也不觉得开心呢? 一行回到文小姐小院,坐在院子里,都很沉默。 负责坐镇老巢的泪玲见到这个样子的夜明,也是惊诧不已。 现场的气氛,显得很是沉闷。 文小姐站起身来,对其他人说道: “你们先出去。” 其他人闻言,都退出小院,现场就只剩下她和夜明。 满是沧桑感的夜明平静的看向文小姐,不知她想说什么。 却见文小姐一撸袖子,毫无淑女形象的伸手,一把揪住夜明的耳朵。 “你怎么回事?我不管是什么事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总之,这样子的你,我不喜欢,现在,立刻,给我变回来!” 一边说,一边用力拧夜明的耳朵。 文小姐这一手可是用了修为的,即便是灵体,也能感受到痛觉。 被她这么一刺激,夜明顿时感觉有一种时空壁障破碎的感觉。 那种无形的壁垒,好似一下子就消散掉。 这一瞬间,夜明忽然有些明悟,不管他明悟什么,总之,他的面上又有了神情,语气又有了起伏: “疼疼疼,对不起,采薇,我错了,松手,快松手啊!” ...... 282次品人无能生是非;地邪族改名出海外 在“妙手神医”文小姐的治疗下,夜明终于被拉回现实,变得正常许多。 只是身上那种岁月侵蚀留下的沧桑感,始终还在,就连绿衣都不怎么敢吼他。 对此,夜明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封印自身关于神石中漫长岁月的记忆。 这么一封印,确实很有效,他又变的和之前一样,与大家再没有隔阂。 但相应的,也无法再随意控制邪气,对神石的利用能力也直线下降。 这就让人有些苦恼,事情似乎不好解决。 但文小姐却是提出一个办法,那就是,慢慢“调时差”。 她建议夜明先一次解除十年的记忆,试着适应这个时间变化,直到与现在同步,没问题之后,再继续解除,这样逐渐适应,直到将“时差”完全调整过来。 这个方法似乎很可行,夜明试了试,发现很有用,只是由于神石中的岁月足有几千上万年,想要完全“调时差”完毕,恐怕需要好几年时间才行。 好在,总算是有办法解决问题。 有方法之后,也就不是很急,可以按部就班来。 倒是第二天他又去城隍司的时候,阴差们都纷纷表示,还是那个满是沧桑感的城隍大人合他们的心意。 对此,夜明表示,你们不喜欢现在的我,是吗? 对不起,不改,你们就受着吧! 题外话之后,就有一个重要问题要处理,那就是变成普通人的地邪族人要怎么办? 对此,夜明表示,不用烦恼,直接全杀掉就好。 反正他现在目的达到,地邪族于他而言,已经没有价值,留着自然无用。 而且,地邪族是“次品人”,就算杀死他们,也不会沾染孽力。 所以夜明说这话,那是毫无心理负担。 但众阴差们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自古以来,就有杀降不详的说法,杀降这种事,历来都是为人所不齿的。 如果地邪族还都是邪气加身,那消灭他们无可厚非,可现在人家没有邪气,再杀,那就太不仁义。 尤其是众阴差九成以上都是深受儒学思想影响的,又都是大德之人,自然不会同意这种事。 左右一商量,决定放这些人和普通人一起生活。 夜明对地邪族已经失去兴趣,对于怎么处理他们,也懒得与众阴差争辩。 很快,地邪族人就被放出,与普通人一起生活。 没多久,就出现一系列问题。 这些地邪族人因为身形矮小,能力有限,甚至连一些孩子都比不过,从事生产的能力极差。 而且,他们虽然没有邪气在身,但多年的各种恶心的行为习惯,却是保留着。 与他们相处的人,无不对其厌恶至极。 他们也没什么道德观念,各种偷抢之事层出不穷,严重影响各地治安。 放出去不到十天,就被百姓们视为祸害。 另外,语言不通,也是一大难题。 总之,阴差们的好心之举,反倒弄出一大堆问题。 “延化王”刘平延更是直接下令,驱逐这群“矮人”,不让他们在延化府生活。 灵璧府那边也是如此。 人人喊打的地邪族没有正经营生,又加剧起各种作奸犯科之事,闹得各地鸡犬不宁。 这些阴差们也感觉自己做的好像不太对,但要是就因为这些作奸犯科之事,就全杀了,那也是有违他们心中的道义的。 就这样,陷入两难的阴差们又找上夜明,希望这位一向有主意的城隍大人能帮忙拿个主意,妥善处理此事。 夜明听说后,指着阴差们的鼻子大骂一通,骂的他们狗血喷头。 但这些家伙都认死理,不管被骂的多惨,都要坚持原则,不搞屠杀,要给人家一条活路,以彰仁德。 这事夜明也有点儿头痛,因为已经有很多人烧香告状,痛斥“矮人”们的各种行径,请求城隍爷收拾这些家伙。 本来夜明还想着看看地邪族的愿力能不能提供价值。 结果发现,“次品人”就是“次品人”,他们的愿力中带有各种邪念,会影响神明神智,时间一久,肯定会将神明的行事作风都带偏。 夜明自己倒是不惧,但可不想手下被带偏,那样自己就没法当甩手掌柜。 总之,地邪族这群人,可谓一无是处。 正在夜明头痛这个问题该如何处理时,又收到灵璧江江神余善诚的“要债信”,对方隐晦的提及之前借夜明用的那套阵法,是时候还了。 这就让夜明很无语,我凭本事借的,为什么要还? 将信烧掉,当做没收到,还债这种事,能拖一天是一天。 但余善诚显然不打算给他拖下去的机会,第二天,人家就亲自到城隍庙来找夜明来了。 夜明本来想躲着不见的,结果被自己耿直的手下“出卖”,不得不见。 很好,姚建东,你做得很好,下次过节,本官一定送你几双小鞋穿穿。 心里骂几句姚建东之后,面上还是笑嘻嘻的同余善诚聊起来。 聊了半天,就是不聊归还阵法的事。 余善诚从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城隍,不得已,只好挑明目的,开口讨要。 听到对方不再绕弯子,直接开口讨要,夜明也不好再拖延,只得将东西还给人家。 但是本着不能吃亏的原则,又死乞白赖的跟着余善诚去灵璧江做客,打算宰对方一顿再说。 不然总感觉损失一套阵法,有点儿亏! 再次来到灵璧江水府,哦,现在可以称之为: 灵璧江蛟龙宫。 正和余善诚闲聊,忽然看向之前聊过的艨艟巨舰。 看着那沉在水底的巨舰,夜明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水君,海外可有能住人的地方?” “海外......能住人的地方倒是不少,还有许多仙山之类的传说......” 余善诚对于江海之事了解还是很全面的。 余善诚也知道地邪族现在造成的问题,见夜明这么问,有所猜测的问道, “夜大人是想要将地邪族送去海外?” 夜明点头道: “不错,正有此意,水君,海外哪些地方多灾多难,环境恶劣,你跟我说说,我把他们都送过去。 别给我推荐好地方,好地方给他们太浪费。” 余善诚:“......” 这位的心眼怎么不太好的样子,这是怎么当上城隍的? 不管怎么说,既然夜明提出,他也真给推荐了一处。 见其取出海图,指着东海之外的一座岛屿道: “此地名为‘海倭岛’,常年地震、海啸频发,耕地面积很小,四周无邻居,孤悬海外,作为放逐之地,再合适不过。” “好,就这里了。” 夜明当即拍板确认,也不多留,离开灵璧江后,就回到城隍司,让阴差们将所有地邪族全都抓......召回。 众阴差不解,还以为他还想干杀降的事,都是不同意。 经过夜明解释之后,这才开始行动。 没几天,现存的两千多地邪族人就全部被抓......召回城隍司。 盈香也在其列。 只是没有邪气之后,盈香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永远不会弄脏。 这才一段时间不见,她就全身都弄得脏污不堪。 看着这群地邪族人,夜明开始演讲: “诸位,相信你们最近过得都不是很好,对此,本官深表同情...... 在这里,本官要告诉大家,已经为你们在海外找到了一片美好的乐土。 那里远离尘世喧嚣,四周没有任何敌人,到处都充满挑战和机遇,在那里,有无限的可能性。 现在,本官打算将你们送去那里,你们可以在那里过上全新的生活......” 经过夜明用地邪族语言的一通演讲,一群地邪族人听得心驰神往,认为那里是一块儿充满无限美好的宝地。 见成功忽悠住他们,夜明就表示让他们去灵璧江边等待,准备上船出发。 在地邪族人自己的美好期许下和阴差的看押......看护下,一行来到灵璧江边等待。 夜明再次进入江底,见到余善诚,表示要用江底沉船送走地邪族之人。 对此,余善诚表示,他会用水法再助那位徐将军残余执念一臂之力,保证让船能成功驶出东海,到达目的地之后再沉。 夜明其实很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半道沉了也就沉了,没什么的。 但见人家这么热心,也不好再刷新对方对于城隍道德认知的底线。 为防止地邪族人中途跳船之类,夜明又从宝真观弄来一套困阵,布置在船上,保证这些家伙中途无法下船。 搞定之后,便见余善诚施法,江水托船,沉寂水底多年的大船,缓缓升上水面。 此时能够看清大船整体,可以看出,这船设计的本身的确存在问题,如果没有江神的法力和徐将军执念支撑,根本不可能行船。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艘“危船”,但不懂行的地邪族却看不出来。 他们见到这么大的船,都是惊诧不已,纷纷认为夜明没有骗他们,是真的要将他们送到一处美好的世外之地。 大船浮出水面后,夜明开始让阴差们督促地邪族人上船。 他们这艘船,将会从灵璧江进入泽江,再从泽江一直驶入东海,穿过东海,到达“海倭岛”。 嗯,到达之后,大船就会立马解体...... 这些小细节就不要在意了,总之,两千多地邪族人全都登上大船。 盈香在人群中寻找麦穗的身影,还想和对方告别,但始终没有见到那个印象中酷酷的女孩儿。 夜明让姚建东再清点一遍人数后,确认地邪族人都到齐,这才启动布置在船上的困阵,保证他们不到目的地,绝对下不了船。 搞定一切之后,夜明看向盈香: “地邪族从此以后不复存在,你们不再是地邪族。” 说着,又看着眼前这种又丑又挫的“次品人”,笑道: “日后,你们就叫‘倭人’。” 地邪族人不懂“倭人”的含义,只觉被强者赐名,是一件很荣幸的事,都在甲板上欢呼雀跃。 夜明不再理会他们,余善诚一施法,就推动大船开始行动。 这一动,就再也不能停下来,直到终点。 看着他们离去,众人都觉得去掉一个累赘,轻松许多。 这时候,忽见夜明很是懊恼的拍了一下手。 余善诚不由问道: “夜大人,怎么了?” “哎呀,该给他们船上放点儿粮食的!” ...... 283推责不成飞舟北行;垂钓青鱼以示威仪 总之,人是全给送走了,那些细节就不用在意。 处理完此事之后,夜明再次空闲下来,每日就是修行、“调时差”,日子过得很清闲。 但延化府内部却不太平静,“顺化王”刘平延的改制开始出现问题。 他的“共田制”的确消灭了地主和富人,但同样,也消灭掉大家的积极性。 一开始大家刚过上几天好日子,都很有干劲儿。 可几个月下来,就有人发现,因为是“共田制”,大家的劳动成果其实没什么明显区分,干多干少都一样。 于是乎,偷懒的情况就开始出现,而且越来越普遍。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那些“王”们都开始享福,多贪多占起来。 要知道,这大半年下来,刘平延一共封了三百多个“王”,这些人大多都是他以前的乡里乡亲。 原本只是个虚名,可后来,就开始有人借着名目和关系,侵吞“王府”公粮,中饱私囊。 这事被捅到刘平延处,本来他是想严惩此事的,可被众人一阵劝,就心软下来,只是小惩警告。 但小惩又怎么警告的了? 大家一看,抱团求情有用,那就好办,于是乎,大量的人开始贪污“公粮”。 刘平延此时想管,如果狠下心,杀一批人,还是能镇住的。 但是他没有这个决心毅力,在手下人送来的美女中迷失自我。 这半年来,他光是“妃子”就娶了九十多人,其他丫鬟之类更是不计其数。 到后面,连人名字都记不住,直接用编号“一、二、三、四......”等来代替。 整个“王府”统治阶层都开始享乐起来。 原本可以维持大家温饱的“公粮”,逐步变成“王爷们”的“私粮”。 底层的劳苦大众们以往交了税粮,多少还能剩一些,现在“共田制”之下,是一点儿剩余也无。 底层,渐渐开始躁动起来...... “咦,今天的供品这么丰盛?” 夜明好不容易来到城隍司看看大家工作的努力与否,就见到庙里供桌上的供品比之前丰盛好多,鸡鸭鱼肉之类,应有尽有。 “哎~~城里的那群‘王’都在向我们许愿,希望富贵常在,长治久安呢!” 赏善司司正赵宁叹了口气,对于供品变多,反而有些唉声叹气。 一旁的罚恶司司正严奎也是道: “什么富贵安宁之事,我们最多就保他们不被邪祟侵害,这些事该是他们自己努力的,现在全都求到我们头上来,真是荒谬!” 赵宁又道:“倒是最近灵璧府那边做的很不错,在灵璧公主和新崛起的高希德二人合力恩威并施之下,那边的官商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百姓生活逐渐好转。 反观我们这里,又有动乱趋势。 哎~~真是难熬!” “行了,都是人间政事,与我们无关,他们自己作就自己受。” 夜明才不想去多管什么闲事,反正现在刘平延等人的做法有没有影响他们多少,反倒对城隍庙这边挺敬重的,他倒是无所谓...... 在不知何处的一座小山石壁边,杨鹿鸣难得有暇悠闲的晒晒太阳。 本来挺舒服的一件事,忽然之间,他就感受到一股愿力找到自己。 通过那股愿力,可以看到,有许许多多的青鱼正在对着他的泥像祈祷,请求帮助。 杨鹿鸣思索了一下,对这群家伙没什么印象,他们怎么会来求自己? 随后,像是想到什么,挥手一推,愿力便被推走...... 城隍司这边,夜明正随意和代理城隍房镇言闲聊,忽然感觉一股陌生的愿力袭来。 这一看,发现居然是当初的“临时坐骑”青长嘴,带着一群鱼在诵念着“杨鹿鸣”的名字,乞求帮助。 妖怪的愿力远不如人类的愿力强大,这么多青鱼一起,也不过才勉强能让夜明感知到。 要帮他们做事的话,整体都是亏的。 夜明一点儿不想帮忙。 哎,不对啊,自己当初报的是杨鹿鸣的名字,有事应该找到杨鹿鸣哪儿去才是,怎么会找到自己这里来? 再看那泥像,分明就是杨鹿鸣的泥像。 难道说...... 夜明有些明白怎么回事,当即一挥手,将愿力推走。 对不起,拒收。 另一边,杨鹿鸣刚侧一下身子,继续晒太阳,忽然见到那些愿力又回来,先是一愣,再是又一推,推到夜明这边。 夜明正觉得轻松呢,见愿力又回来,顿时不情愿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 没听到人家念叨的是“杨鹿鸣”吗? 关自己什么事? 不干,无关的事,坚决不管! 再将愿力推走,表示拒不接受。 刚推走,愿力就又回到这边,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脑瓜崩。 夜明感觉自己的头被人重重敲了一下。 摸了摸头,这次夜明不再推辞。 算了,既然有人用这么多愿力求自己办事,作为一个恪尽职守的好神仙,要是不办的话,那也说不过去。 办了! 只是眼下延化府动荡在即,要离开的话,还是需要做一些安排的。 城隍司本身其实没有他也能照常运行,只是会缺少顶尖战力而已。 这事还得请动文小姐和绿衣多帮衬帮衬,泪玲和麦穗也不能闲着,都发动起来。 夜明最看不惯别人偷懒,要让大家都有事做才行! 听说他又要离开,文小姐明显是有些不舍的,绿衣嘴上说着让他滚远点,但情绪却不是很高。 随后,夜明表示,这一次出去,用不了多久,也就十天半个月就能回转。 绿衣闻言,对他的态度立马就凶起来,推着赶着让他赶紧滚。 文小姐也是笑着表示会帮忙看顾好延化府之事...... ...... 青长嘴所在的族群在璞州北泽江其中一段水域,距离平州延化府这边很远。 要是正常赶路,没个几个月,别想往返。 但夜明这次就没打算走地面,从宝真观借来一艘飞舟,坐在舟中,往璞州北泽江而去。 飞行的速度自然不用多说,中间不知节省了多少路程。 本来在天上赶路还能欣赏一下风景,是件不错的美事。 但一路上,青长嘴等鱼群的愿力不断侵扰夜明,显得很急的样子。 这让夜明有点儿烦,你们急,我又不急! 烦死了! 直接屏蔽掉他们的愿力催促,这样就感觉舒适许多。 飞舟在飞行五日之后,终于到达璞州北泽江范围。 夜明自空中居高临下,看向下面的江面。 在他眼中,发现北泽江整体的鱼类族群中,有灵性的都变少了。 还没到地方,就已经发现问题好像挺严重的。 再结合这几天朦朦胧胧听到青长嘴他们的絮叨,这北泽江水族,似乎出的问题不小。 降下飞舟,一直落在江面上,当做寻常船只使用。 这个时候,还是需要摆一下谱儿的。 不然这些家伙感受不到请自己来的困难,说不定在后续处理事情的过程中,总会有不长眼的跳出来质疑这质疑那的。 那就会很烦,夜明才不想和这种傻子打交道。 坐在小舟上,取出水葫芦藤和一根黑色木棍,做成简易鱼竿,直接开始垂钓。 他可不会什么“愿者上钩”的把戏,而是强行捕捞。 水葫芦藤沉入水中,便开始不断生长,向着水底而去...... 这片水域是青鱼族群的栖息地,水底青鱼无数。 作为这里青鱼的族长,秦青背还算有些名望,在附近几个族群中,是有些面子在的。 但最近一段时日,因为被现下问题困扰,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 族里的年轻天才青长嘴说认识一位“鱼王”,最近天天带着一群族人在念叨人家的名字,希望得到帮助。 只是几天下来,一直没得到什么回应。 秦青背不免有些失望,打算再和周围其他几族族长商议一下下一步怎么办。 正在这时,秦青背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妥。 具体哪里不妥,他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正疑惑间,忽然见上方有水葫芦藤落下,直奔他而来。 秦青背作为一族之长,自然是修为不弱的。 只见他法力一催动,从人形老者变成舟楫一般大小的青鱼,直面袭击。 然后,就被水葫芦藤捉去...... 周围有不少青鱼见到这一幕,吓得胆颤不已。 有鱼精大声喊道: “不好啦,族长被抓走啦!” 这一声喊,水底众青鱼精都被惊动,纷纷涌出,前来相助族长。 青长嘴亦在其列,见到族长被抓,直接不顾生死,身先士卒,冲了上去。 然后,他也被水葫芦藤像粽子似的捆起来,和族长一起,被拉向水面。 不得不说,这样的小族群内部,格外的团结。 明明见到族长和族中天才都被抓走,剩下的青鱼精居然还敢上,一群青鱼前赴后继...... 随后,全都被捆起来,往水面去。 那水葫芦藤就和能无限生长一样,来多少青鱼精,都能给捆起来。 就这样,拖着几十条青鱼的水葫芦藤就这么接近水面。 随着接近水面,被捆缚的青鱼都开始不自觉的变小。 等到水面时,全都变得和寻常青鱼一般大小。 一群鱼被一个手持钓竿的少年提出水面。 那少年状若仙神,明明十分年轻,可身上却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沧桑感,仿佛已经活了几十上百岁一般。 “今天收获不错,这么多鱼,可以饱餐一顿。” 少年微笑着说道,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而群鱼则被吓坏,立马有青鱼开口道: “前辈,我等都是泽江治下水族,向来不做恶事,还多有救人善举,请前辈高抬贵手......” 其他青鱼也赶紧表功。 这也是他们作为小族群的生存智慧,几乎从来不会得罪世上的霸主人族,反而多有帮助。 见他们如此惊惧,夜明也就不再逗他们,轻轻一挥,水葫芦松开,将他们全部放回水中。 随后,又看向青长嘴: “先前就是你们一直在寻求帮助?” 青长嘴闻言一愣,仔细看了看,确定不认识眼前这位高人,有些迟疑的问道: “您是?” “叫我善缘便可,受杨君之托,特来此处相助尔等。” ...... 284驾鱼巡游觅线索;水府管事指银鱼 双方经过一个“友好照面”之后,青鱼族对他这位高人毕恭毕敬,供祖宗似的迎到水底宫殿,没有任何不长眼的出来挑刺,更没有谁敢质疑他这么年轻,有没有能力搞定事情之类。 所以说,有时候适当的张扬一些,真的可以省很多事。 青鱼族的水下宫殿实在有些寒碜,由水草和石窟组成,四处漏风,呃,漏水。 易攻难守,毫无战略价值。 夜明找了块儿还算看得过眼的石头坐上,开始与他们交流情况。 青鱼精们本来以为这位高人肯定要先问他们面临的难处,谁知道这位先问起他们族群的收入。 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都是青鱼一族的痛。 现在被提起,现场有些沉默。 夜明也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穷困潦倒。 这么大一个族群,除了让没有灵智的普通青鱼去卖肉,竟然再没有别的进项。 当真是穷的叮当响。 这顿时让夜明没有一点儿干劲儿。 作为一个大魔头,他什么时候做过吃亏的买卖? 这青鱼一族是想让他硬吃这个亏吗? 感觉无比腻歪的夜明,随口询问他们面临的困难。 族长秦青背开口讲述问题。 原来,在前段时间,不知为何,北泽江一带的各个水族族群中就有许多青年族人开始失踪。 别看水族数量庞大,可能修炼成精的,那可真是少之又少,几万水族中出一个,都算是不错的。 这些年轻水族的失踪,对于整个水族族群都是重大打击。 各族对此事极为重视,都戒备起来。 但这毫无作用,年轻一辈的水族,还是在不断失踪。 众水族将此事告到北泽江江神处。 但这位江神大人自二十多年前就一直闭关不出,当初说是不化为龙,绝不出关。 对于此事,也是置之不理。 众族群没办法,只能越级,直接禀报泽江江神娘娘。 但偏偏现在泽江沿岸多地闹旱灾,几个月不下雨。 多地百姓都将江神娘娘的神像拉出来暴晒,还有的用鞭打和活埋的。 江神娘娘受此干扰,很是不适,只能居于龙宫,无法处理此事。 泽江龙宫虽然另外派来其他调查人员,但一番探寻下来,并无结果,最终败兴而回。 而各族年轻一辈失踪的事,还在继续,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听他们说完之后,夜明眼前一亮。 “也就是说,整个北泽江都在面临这个问题,对吗?” “正是。” 听到秦青背的回答,夜明感觉,自己这一趟也不一定会亏本。 光是青鱼一族支付不起酬劳,但要是整个北泽江受害的水族一起支付呢? 有了想法之后,夜明感觉总算有动力支撑自己办事,当即让秦青背将青鱼一族失踪的年轻一辈名单交给他。 同时,开始逐一询问这些年轻青鱼失踪前后发生的事。 得到的结果却是不尽人意。 那些青鱼失踪的很突然,有的才刚从族里出去觅食,就突兀消失不见; 有的只是一个转身,就消失不见; 还有的消失很长一段时间后,众人才察觉...... 随后,夜明又坐在青长嘴背上,让他带着自己去那些青鱼失踪之地查看。 可能是由于过去已经有一段时间的原因。 即便夜明有极阴眼、极阳眼,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痕迹留下。 夜明又要来一些失踪青鱼之前用过的物品,借此进行占卜推算。 但这也没得到结果,卦象显示一片空白。 通过这些,夜明可以确认,凶手必然是一个修为很高深的存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青鱼。 而且,其似乎是在整个北泽江作案。 由此可见,这家伙,不但修为高深,胆量也极大,似乎根本不怕泽江龙宫和北泽江水府的追查。 只是不知对方抓那些水族年轻一辈是做什么,否则可以根据结果反推过程,也能找出凶手来。 在青鱼一族一圈转下来,没有发现更多痕迹,夜明表示要去其他族群查看。 青长嘴立马表示愿意作为脚力,驮夜明去往各处。 他现在也怕的不行,作为青鱼一族年轻一辈的天才,他这些时日,过得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也和其他年轻水族一样神秘失踪。 对他而言,现在能当夜明的坐骑,毫无疑问是可以保命的。 不但是他,青鱼族的年轻一辈都想当夜明的坐骑。 对此,夜明表示,我不嫌排场大的,做事,咱们完全可以高调一点儿。 于是乎,夜明带着一群青鱼,浩浩荡荡的往其他族群去。 第一站是青鱼一族的邻居,鲈鱼一族。 对于这一族,夜明也是略施手段,将他们给镇住,随后才道明来意。 听说这位高人是来帮忙的,鲈鱼一族激动不已,赶紧交代自身受害情况。 嗯,顺便还被夜明询问了经济状况。 发现他们也和青鱼一族一样,都只能靠卖普通族人赚取收入,穷的可怜。 接下来,又连续去草鱼、鲢鱼、河虾等族群查看情况。 除了河虾一族略微富裕儿,其他几族都穷的不行。 但好在也有富裕的种族,比如说有“水中强盗”之称的水虎鱼一族。 这一族很霸道,也很富有。 本来夜明还想让这些家伙得罪一下自己,好趁机敲他们一笔。 谁知这些家伙提前知道了夜明的威名和行事作风,一个个乖得不行,完全不给夜明发难的借口。 反倒是诉起苦来,他们一族的青年天才,损失极为严重,算是各族中损失最大的。 之后,夜明一行大军团似的队伍,来到北泽江水府外。 水府自江神大人闭关之后,就只有一些江神大人的亲信在打理日常,对于其他各族,完全是放养状态。 北泽江江神大人本身是鲤鱼得道,一百多年前就已经修成金鲤。 这些年来,其一直在为化龙作努力,几乎完全不管外事。 而他坐下的鲤鱼子孙们,几乎侵吞掉北泽江九成财富,一个个都肥的不像样子。 毫无疑问,这一次的年轻天才失踪,鲤鱼一族也损失惨重,甚至比水虎鱼一族还要惨。 夜明得知此事后,不免有些开心。 终于遇到大户,可以拿到足够好处。 闻知有高人调查此事,水府管事人亲自出来迎接,请他进入水府中。 和这位管事一阵交流之后,夜明很是满意,鲤鱼一族,贼富有,这事要是能办成,可以大赚一笔! 确认能赚到之后,夜明办事的积极性一下子提高几个档次,详细和水府管事交流起来。 水府管事是见多识广的,告知夜明,水域之中,能来去无踪的精怪不少,但能瞒过北泽江和泽江龙宫之人探查的,少之又少。 这其中,有一种水族最为可疑,那就是银鱼一族。 这一族本身十分弱小,在水族中,一向都是垫底的存在。 但有一项本事却是十分了得,那就是其隐藏本领。 即便是最普通的银鱼,都能依靠几乎透明的身体在水中藏形。 那些银鱼中极少数修炼成精的,其藏形之术更是出神入化,有时候那怕就在你身边,你都不一定能发现。 而在北泽江,数十年前,就出现过一条修为有成的银鱼。 这也是北泽江和泽江龙宫之人放弃继续追查的原因。 这样的存在,只有江神这种可以调动一江之地力量的存在,才能找出来。 其他人,就算和人家面对面,也不见得可以发现对方。 “管事的意思是,那银鱼就是凶手?” 夜明直接询问道。 “不能确认就是他,但其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管事说着,又解释一句, “按时间算,那银鱼精的寿数快到了,此时做出掳掠年轻水族的事,不足为奇。” “这么说,那银鱼精是想用邪法夺取年轻水族的精元来续命?” 夜明又问道。 管事点头道: “这是极有可能的,毕竟目前为止,都没出现过衰老水族受其伤害的事。” “所以你们就直接放弃管此事,任由其继续嚣张下去?” 管事沉默一阵后说道: “对方成败也就在最近一段时日。 无论成败,后续应该都不会再有水族受此侵害。 再说了,就算我们想找,可只要不是江神大人或泽江娘娘出手,恐怕都找不到其踪迹......” “在江神和泽江娘娘都无法出手的时候行动,这位的时机倒是把握的真好!” 夜明说了这么一句后,又继续询问起水府管事其他事。 管事倒也配合,问什么答什么。 问完所有之后,夜明带着青长嘴等离开水府范围。 青长嘴道:“大人,您有何收获吗?” 夜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反问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 “大人是指哪方面?” “水府的反应,有些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青长嘴不明白夜明所说的意思。 “我只是一个外来者,水府才是北泽江官方。 现在,我一个外人如此尽心,他们却一不管,二不拦。 就像笃定我最终无法解决问题一样,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呃~~” 青长嘴不知该怎么回答。 却听夜明又说道: “一地水府,应该是最在意自身权威的,我现在的作为,其实也是在无形间嘲讽和挑衅水府作为官方的权威,但却没有受到一点儿阻力。 这,真的正常吗?” 将心比心,如果有人在他的延化府地界大肆调查,那他无论如何也是会参与其中的,否则面子上都过不去。 而北泽江水府的反应,着实有些不对。 一般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夜明身为一地城隍,对于各方应有的正常反应却很清楚。 也是因此,他十分断定,北泽江水府有问题,或许就与此次事件有关。 只是,有些事,还是需要求证一下。 夜明当即用密语写下书信,让青鱼族人秘密送往信君湖。 为防止意外,同样的书信,他写了十几封,交由不同青鱼,从不同路径出发送信。 青长嘴帮忙安排下送信事宜之后,又开口询问道: “大人,下一步怎么办?” 夜明笑笑,看向远处的水底: “自然是寻找银鱼精。” ...... 285摆阵坐等拿银鱼;金鲤吞鱼欲化龙 “寻找银鱼精,如何寻找?” 身为水族,青长嘴十分清楚想要找到修为有成的银鱼精有多难,不知这位哪儿来的自信,可以找到对方。 只是想到这位高人深不可测的修为,他不敢质疑。 夜明笑道:“对方如果要继续捉年轻水族,那就一定会再出手。 而只要出手,就一定会有破绽。” 说着,开始吩咐下去,让北泽江所有年轻水族全都集中到他这里来。 至于那些不愿意来的,就不用来了。 不管是人还是妖怪,都有点儿“贱”的属性在身上。 好说不听,认真管理,人家不领情。 反倒是不怎么乐意管的时候,一个个都听话的不行。 众水族见这位虽然负责,但不是完全负责,都害怕自己成为被抛弃的弃子,争先恐后的往夜明所在地聚集过来。 很快,这边就聚集起一大群年轻水族。 同时,夜明也得知,有水族在来这里的路上失踪了。 显然,凶手还在行动。 对于已经失踪的水族,夜明完全没有追究的打算,更没有说什么不放弃任何一个水族的话。 这让众水族都意识到这位恐怕不会在意他们的一些损失,一个个都自发变的十分警惕。 对于夜明没有命令性质的安排,都务必遵从,生怕自己被抛弃。 这倒让夜明颇有一种大将军带队,令行禁止的感觉。 手下集合这群水族之后,夜明开始做起安排。 以这些水族作为布阵点位,开始组建起一个“活”的大阵出来。 这阵法只守不攻,另外带一些困敌功效。 摆好之后,夜明就坐镇在阵法中央,开始...... 享受生活。 没错,夜明开始享受起美好生活来。 各种水中珍馐都被大量提供过来,许多鱼精变成人都是帅哥美女的样子,让他们唱曲、跳舞,好不热闹。 开始大家还以为他这是什么高明的战术。 可没过多久,就发现,这家伙就是纯粹在玩乐。 甚至于当起媒人来,帮年轻的鱼精蚌女们算起姻缘来。 青长嘴不解夜明的行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开口询问: “大人,您不是要抓银鱼精吗?怎么到现在也不行动,只顾在此玩儿乐?” 夜明笑道:“你急什么,既然是那银鱼精大限将至,那该急的是他才是。 要是不能抓到足够的年轻水族,他可是支撑不下去的。 我们只需在此以逸待劳便可。” 听夜明这么说,青长嘴这才明白过来。 感情这位是拿捏这对方的寿数问题在做阳谋。 毕竟,现在北泽江的年轻水族全都聚集在一起,摆起防御大阵来。 只需要守一段时间,等那银鱼大限之期一到,便可不战而胜。 而银鱼精如果不想就这么死去,那一定是要赌上一把的。 只要他敢来,那自身隐藏身形的本事,就很难有用武之地。 尤其是他们有高人坐镇,对方敢不敢接近都是个问题。 明白关窍之后,青长嘴也意识到夜明这一招的厉害之处。 简简单单的布置,就逼得对方不得不放弃自身优势。 当然,其实还有一点儿夜明没说。 那就是己方人数这么多,总会给到对方可趁之机的,必须有他的极阴眼、极阳眼随时观测周围情况才行。 如果换别人贸然使用这个方法,那完全就是帮人家将食堂搭建起来,纯纯白给。 一连三天,周围都没有动静。 但等着的鱼群们却没有一点儿不耐烦,反倒都希望对方晚点来。 因为一群年轻水族,不分种族,不分雌雄聚在一起,实在太有趣,有着说不完的话题,玩不尽的游戏。 就这几天,已经凑成好几对年轻水族的事。 许多水族现在都指着高人帮自己物色个对象呢! 他们这边不急,暗中的存在却是有点儿急。 忌惮于夜明的存在,暗中的家伙观察几天,都没能找到机会出手。 但是在大限将至的恐惧中,其不得不做出行动...... 这天,夜明正在给一雄一雌两名水族看手相时,忽然神情一动,看向不远处,嘴角微微浮现一丝笑容。 一直充当坐骑的青长嘴注意到夜明的表情,立即向那边看去,但什么也没发现。 夜明不再给那两个水族看手相,惹得他们略有不满。 不管他们的想法,夜明手中出现用水葫芦藤做成的钓竿,将之甩出。 青长嘴一见到这东西,下意识有点怂。 意识到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时候,这才放心些。 水葫芦藤在水中不断生长,好似没有目标一般的追踪着。 众水族一起看过去,完全看不到目标在哪里。 要不是知道这位高人不会无的放矢,恐怕都会以为他在故弄玄虚。 夜明其实也没有看清目标什么样子,但通过极阴眼,看到了一团在微弱移动的妖气。 要不是那妖气,他都不太敢确信目标在那里。 不得不说,对方的藏形之术,确实了得。 不但藏形之术,修为也是不差,竟然能够逐渐摆脱自己的水葫芦藤追击,渐渐远去。 作为一个合格的钓鱼佬,关键时刻,要有亲自下场的决心。 夜明见鱼儿将要“脱钩”,也不管什么武德不武德的,直接从青长嘴背上跃出,本人直奔目标而去。 他的速度,可要比水葫芦藤快得多,没一会儿,就追到目标不远处。 那家伙也察觉到夜明的强大,拼命奔逃。 但很可惜,这并没有用。 夜明的速度,胜过他太多。 很快,就已经来到其跟前,伸手一抓。 正常来说这一下肯定能抓到。 但没想到,这家伙的身体居然真的能化成水,或者说是与水融为一体。 夜明一手抓下去,竟然抓空。 对方趁此时机,再次游出一段距离。 一击不成,夜明手中掐诀,拿一个“缚”字诀,法力化为锁链,再落在那家伙身上。 这一次,就是变成水也不好使,被法力锁链困住,再也逃脱不得。 其见自身被法力锁链困住,便试图强行突破。 但很可惜,这银鱼精虽然极善于隐匿,但是自身战斗力,在夜明看来,实在有些不够看。 在锁链中左冲右突半晌,也无法突破。 反倒被锁链彻底束缚,难以动弹。 将之拿住之后,夜明这才看清其原形。 果是一尾全身透明,肉眼近乎难以看清的银鱼。 这银鱼在法力锁链中挣动,却毫无用处。 夜明又对着其一点,银鱼精便化成人形样貌,是个有些透明的老头子,一看就是寿数无多的类型。 见夜明轻易就制服自己,这老头儿心一横,干脆不说话,梗着脖子,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扫视这老头儿几眼后,夜明直接上手,在老头的身上捏来捏去。 老头儿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紧张起来。 难道这家伙,好那一口? 正在他有些胡思乱想,并隐隐有些期待时,夜明却是停下手中动作,开口道: “你这情况,就算有年轻水族精元补充,也活不久。 所以,你完全没必要这样做。 那么,是否可以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 老头儿闻言,先是有些失望,再是一惊,看着夜明,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愿意说吗?” 夜明看着老头儿的样子,眼神微微一动道, “银鱼一族很弱小,所以,你替幕后之人办事,应该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银鱼一族。 能在北泽江决定一族命运的存在,也就那么几个。 这之中,可能性最大的,只有那一位了。 所以说,其实,那一位就是幕后主使,对吗?” 老头儿一脸震惊,他对天发誓,自己一句话都没说,对方居然就这么猜到了。 “你不必如此震惊,其实很多事,都是先有猜测,再取证的。 之前北泽江水府的态度就已经令我怀疑,你的情况,不过是证实这个猜想罢了!” 夜明说着,有点儿小兴奋。 这事如果做实是那位干的,弄垮他之后,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将鲤鱼一族的宝物都据为己有。 那样的话,简直不要太幸福。 所以,现在的夜明,十分希望自己的猜测成真。 见夜明基本猜出事实,老头儿也是无奈道: “我也不想的,可是那位找上我,我就不可能拒绝。 而且,你虽然很有本事,但我并不认为你有能力阻止那位。 毕竟,那位距离最后一步,已经不远。” “我能不能阻止那是后话,现在,你先将自己的修行法门全部交出来再说,否则,我先灭了银鱼族。” 老头儿:“......” 不是说这位是个侠肝义胆,义薄云天的高人、义士吗? 怎么跟个土匪一样? 不管心里怎么想,老头儿为了自家族群,也只能妥协。 他的修行功法名为《银窍藏形》,算不得多厉害,就一项隐匿之能可以称道。 榨干老头儿的价值后,夜明还打算带他去和幕后之人对峙。 结果这家伙太不中用,本就寿数将尽,又被他一阵折腾,就这么直接去世。 这让夜明有点扫兴,但好在无伤大雅。 一路往青长嘴等水族所在地而去,刚到不远处,就发现情况不对。 这些家伙全都惊恐无比的样子,在那里瑟瑟发抖。 大眼一看,人数直接少了三分之一,青长嘴也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 夜明上前询问。 众水族中有鱼精见到夜明回来,立即道: “大人,您刚离开不久,水底就出现一个巨大旋涡,一下吸走我们三成多水族啊! 实在是太可怕了!” 其他水族也都是后怕无比。 “旋涡?你们可看清是谁施的法?” “没,没看清。” 水族们都摇头,只有一个河虾精犹豫不定的说道: “我从水影之中,看到,看到,有金鲤的身影一闪而逝......” 这河虾似乎也不敢相信,说的时候,犹犹豫豫的。 其他水族闻言,大惊失色,都是难以置信。 北泽江只有一条金鲤,正是他们的江神大人。 这,如果真凶是江神的话...... 一群水族感觉如坠冰窟,有些不敢去想。 夜明则看向水府方向,自语道: “若要化龙,此时应该还未准备完全。” 说着,径直往水府方向去...... ...... 286伪仙假道闹水府;地煞奇术显神威 再次来到北泽江水府外,但此时的水府,不再是之前那样不设防的样子,已然开启笼罩整个水府的大阵,大量水府宫中虾兵蟹将们披甲执锐,严阵以待。 有胆大的水族同夜明一起过来,其中有一只河虾精,他一眼就看到水府阵中几个鲤鱼族的年轻人在列,很是意外的说道: “你们几个,不是失踪了吗?” 夜明回了一句: “人家就是罪魁祸首,想要做点伪装还不容易吗?” 河虾精也反应过来,事实的确如此,只是没想到,江神大人居然会这么对待治下水族。 这时候,水府管家隔着大阵对夜明道: “善缘真人,我家大人功成在即,还请不要节外生枝。 至于,如何对待治下水族,乃我江私事。 还请真人不要插手其中。” 对于水府管家的说法,夜明讥笑道; “常言道官逼民反,原以为只是陆上王朝特有的事,不想水族之中也有。 你们残害无辜水族,胁迫银鱼一族替你们受过,临了还将其抛弃,用来引开我的注意,这样的做法,与邪魔何异?” 夜明大声痛斥起对方的罪行,先将自己摆在道德制高点再说。 他当然不是为了什么正义公道,主要是看中北泽江水府的富裕。 这些说辞,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但那些壮着胆子跟过来的水族可不这么认为,只觉得这位高人正是侠肝义胆的正直之士。 夜明要的就是他们这么想,见水族们都崇拜的看着自己,夜明知道效果差不多达到,便开始正式出手。 手中仙光化为巨大的掌印,轰然打在水府大阵上。 嗯,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水府管家在大阵后说道: “善缘真人,不必白费力气,这大阵连接着整个北泽江水脉。 除非你的法力强到能直接掀翻北泽江,否则绝不可能攻破。 我们之前并无仇怨,只要你今番退去,我北泽江水府事后绝不追究!” 退去? 开玩笑,夜明这一趟过来啥也没捞着。 对于出门不捡就是丢的他来说,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当然,嘴上可不能说实话,又是一阵义正言辞的怒骂之后,表示绝不让对方如愿。 只是这时候,水府之中忽然有一丝奇异的波动扩散开来,外界的天空上,有风云开始汇聚。 水府管家见此,面露激动: “终于要开始了!” 夜明见此,知道不能再拖,不然对方要真是化龙成功,那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这大阵要是放在其他人面前,不集结军队强攻,别想拿下。 但对于夜明来说,并非无计可施。 无他,他有浊世星火。 只是浊世星火实在不适合大庭广众之下展示。 毕竟这火焰本身魔性太明显,那怕是个凡人,也会觉得这不是好东西。 扫视一眼跟着一起来的水族之后,夜明有了主意。 “诸位,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说着,安排众水族们开始在水底搅动泥沙。 众水族以为他要用什么厉害神通破阵,都是化为原形,奋力搅动起泥沙。 江底的泥沙之类本就多,一群水族全力搅动起来,效果十分显着。 漫天泥沙在水底弥散开来,很快就将水底搅的一片浑浊,再难以看清水底情形。 水府管家见此,不知对手搞什么把戏,但自觉大阵固若金汤,万无一失,认为对方不过故弄玄虚。 夜明见水底彻底浑浊下来,开始用幻术尽量掩盖浊世星火的存在,将火焰不断注入江底沙石中,使之向下去,直接寻找水脉所在。 他的确没有掀翻北泽江的大法力,但浊世星火拥有炼化国朝山水之气的能力。 这一次不炼化,只用来截断水脉和大阵的连接,想必应该不难。 果然,炼化“劳苦”之气后的浊世星火,在做这种“苦活”的时候,效率很高,寻到连接点之后,就开始灼烧、切断。 原本自信满满的水府管家打算以不变应万变,谁知,没一会儿,忽然见到大阵微微一晃。 虽然只是微小的晃动,但身为主阵之人,感受却极为清晰。 这让他立马就变了脸色,立即做法感知情况。 结果得到的反馈居然是有东西在摧毁大阵和水脉的连接。 “怎么可能!” 水府管家大惊失色,没想到对方居然有这种手段。 大阵连接处,就是他们自己想到达那个位置,都不容易,没想到对方居然可以轻易找到并到达。 就这么一会儿,大阵已经开始连续晃动起来,显得很不稳定。 “怎么会这么快?” 这拆阵脚的速度,感觉对方像是在用一支工程队在搞拆迁! 眼看大阵要顶不住,水府管家大声道: “儿郎们,准备全力御敌,护卫大人顺利化龙!” “是!” 水府中的虾兵蟹将,锦鲤鱼孙们齐声答道,气势汹汹。 外界天空中,已经凝聚起厚厚的云层,彻底遮住太阳,雨水已经开始落下,雷霆也在凝聚,一股恐怖的威势,逐渐形成。 下方,被断掉连接的大阵,失去力量供应,轰然消散。 在大阵消散之时,水府管家一声令下,众水府兵丁一齐冲出,目标直指夜明。 面对一江水府的正规军,夜明怡然不惧,先是用出《地煞七十二变》中的“担山”之术,将江底一座小山搬起,猛然扔出。 小山落下,顿时砸死砸伤水府兵丁数十。 再使出“喝(去声)水”,水流瞬间逆流而上,反冲水府兵丁,后接“止水”将水定住,连带着兵丁们也跟着水一起被定住。 再用“壶天”之术,霎时化为一个身高足有十丈的巨人,拳脚挥出,打死打伤兵丁无数。 水府管家见他变大,立即命兵丁投掷鱼叉攻击。 夜明使出“气禁”,顿时身如玄铁,刀剑难伤,兵丁们的武器打在身上,毫无用处。 再以“大力”接“开壁”,以掌为刀,直接将地面劈开一个两丈宽,十几张长,六丈深的沟壑。 无数水族被巨大的冲击搅得站立不稳,相当一部分兵丁掉落进沟壑之中。 巨大化的夜明再用双掌按在裂缝两边,用力一合,裂缝霎时合拢,掉进去的兵丁们皆被生生夹死。 水府管家见此,化出原形,乃是一尾舟楫般大小的黑尾鲤鱼。 现出原形的管家想要偷袭夜明,但夜明却是先一步做出反应,一张口使出“喷化”之术,口内刀枪剑戟如雨落下,打在黑尾鲤鱼身上。 鲤鱼顿时被打的鳞片纷飞,鲜血漫出。 下方的兵丁们悍不畏死,继续向巨人夜明冲来。 夜明见此,伸指一点,使出“指化”,地面出现大量小小土锥。 兵丁们开始还没在意,但在夜明又接“登抄”之后,情况立马变化。 土锥瞬间长大,化为一根根巨锥,许多兵丁一个不慎,便被杀死。 这还没完,夜明又使出“魇祷”,制造幻象,令兵丁们神智短暂失守,再接“定身”,定住他们一瞬。 就是这一瞬,夜明使出绝杀,“斩妖”。 法力如光弧一般扩散出去,所过之处,水府兵丁如麦浪般,成片倒下。 在夜明一番“大显神威”之后,水府兵丁仅剩几十个,彻底被吓破胆,头也不回的惊恐逃跑。 被打伤的黑尾鲤鱼没有逃跑,再次冲过来,其眉心处一枚黑红二色的逆鳞飞出,直击巨人夜明额头。 对此,夜明使出“吞刀”之术,一口将其逆鳞吞下。 逆鳞一击被破解,黑尾鲤鱼身上的气息一下子衰弱到几近垂危的地步。 夜明可不会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巨人大手一挥,一巴掌将黑尾鲤鱼按死在江底。 周围跟夜明一起过来的水族们见此,都是欢欣鼓舞,大为振奋。 没想到这位高人单枪没有马就将水府正规军打垮,强大的不像话。 夜明自己对于这一次的表现也比较满意。 这还是自己自《地煞七十二变》修成以来,第一次放肆施展。 现在看来,效果相当好。 而此时,外界天空已经是雷声隆隆,闪电熠熠,夜明知道不能再耽搁,以巨人形态大步冲向水府。 居高临下的看着水府,使出“支离”之术,一拳打在水府殿顶。 一般来说,一拳也就打个窟窿,但他这一拳,却是直接将殿顶打的炸开,支离破碎。 在殿顶被打碎的同时,一尾足有艨艟巨舰般大小的金鲤从中冲出,直接撞在巨人夜明的身上。 巨大的冲击力将夜明整个带飞,撞在水底山峰上,将山峰都是撞垮。 好在巨人身如玄铁,受到的伤害并不高。 一拳打在金鲤侧脸,将其打飞出去。 金鲤身子被打的歪了些,但影响不大,再冲上来,与巨人夜明斗起来。 双方在江底大战,其余水族根本插不上手。 但凡敢靠近一点,都会被波及至死。 夜明虽然施展《地煞七十二变》之术与对方斗战,但为了不暴露身份,一直都没有动用超过四成法力。 本以为自己会打不过,但没想到却是有来有回。 这不是说对手弱,而是夜明发现,对手也没有使用全力。 他发现,这金鲤的大部分法力都集中在眉心的逆鳞中,并未动用。 至于原因,也不难猜测,无非是用来应对化龙天劫的。 于是乎,两个都因各自原因无法动用真实修为的家伙,在江底持续大战。 对方不愧是一江水君,神通法术会的很多,不是易于之辈。 另外,可以看到,在失去殿顶的水府中,有一个巨大的珊瑚混合水草织就的特殊笼子。 笼子里关着各种水族,正是各族失踪的年轻族人。 外面有头脑灵光的水族,见金鲤被夜明缠住,便想先来救人。 结果刚一触碰笼子,他自己也被吸进去,再也无法出来。 其他水族见此,再不敢触碰,试着用法术和兵器攻击。 但笼子坚韧无比,根本打不破。 那边,金鲤和巨人夜明大战许久,不分胜负,天际的雷霆却随时有落下的迹象。 金鲤不想再打下去,拉开距离,发出一个男子的声音道: “且慢动手,有条件可以谈!” ...... 287酣战正破胜顽敌;破军撕牢断后路 “条件?不知水君有什么条件?” 巨人夜明说话的声音也如响雷一般。 “实不相瞒,我父与泽江前任江神师出同门,后那老东西使诈,得了泽江神位,害得我父只能屈居北泽江。 我自接掌北泽江以来,一直暗中积蓄,以待将来夺回本该属于我这一脉的神位。 如今即将功成,只要阁下不再与我为敌,事成之后,我愿奉上整条北泽江作为酬谢,如何?” 金鲤简单说了前因后果,又许以重利,希望可以打动夜明。 夜明自然也被他说的好处打动,当即道: “糊涂,杀了你,你的东西还不都是我的!” “......” 金鲤被夜明一句话噎的不知说什么好。 瞧瞧,这是正派人士该有的发言吗? 眼见谈不拢,只好继续和夜明打斗。 双方你来我往,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时间不等人,天劫已经快要降下。 化龙天劫可不是天谴,一旦到时不至,就会被视为放弃化龙。 下次再想引来化龙天劫,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金鲤准备多年,又岂容就此错过? 正在双方争斗时,忽见远处又有两道身影过来。 其中一个手持鱼叉,青面獠牙,状如夜叉。 另一个手持鱼骨书,唇边长着鲶鱼肉须。 二者一同往这边来,边来边喊道: “善缘真人莫慌,我等前来助你捉拿逆贼!” 下方有水族认出二者,面露喜色: “是上次过来调查过失踪事件的夜叉总长和鱼书判官。 太好了,有他们相助,一定能解决问题!” 那二人一边声援夜明,一边急速而来,目标直指金鲤,口中喝道: “大胆逆贼李歧路,见我等来此,还不束手就擒!” 说着,一人掷出鱼叉,一人祭出鱼骨书。 两件宝物“嗖”的飞射而来,直接打向夜明! 这一击要是换个人来,恐怕真要出事,但夜明在关键时刻,大手斜挥,将鱼叉打到一边。 只是却没躲过鱼骨书,竟被其骨制书页直接枭首! 巨人头颅直接被削掉,按理来说,这一下几乎是必死无疑的。 但却见断首与颈脖处同时发光,竟然又续接在一起,恢复如初。 这招正是《地煞七十二变》中的“续头”。 金鲤李歧路在夜明被偷袭之时,没有选择二次偷袭,而是直接甩脱他,冲向水面。 天劫不等人,他没有时间再耽搁下去。 其刚出水面,天劫就落下,一道可怖雷霆轰然落下,打在李歧路身上...... 下方,续头之后,夜明身形骤然变小,又变成正常大小,看向那夜叉总长和鱼书判官。 “两位不是泽江龙宫之人吗?为何要帮这妖鲤?” 夜叉总长道:“我是泽江龙宫之人不假,但却是奉命潜伏,今番你扰乱我等计划,这才不得已现身。” 夜明又看向鱼书判官: “你也是卧底?” 鱼书判官道:“那江神父女都是不明事理,不知用人的,我在此位已两百余年,至今未曾升迁,如此庸主,不值得追随。” “难怪前次调查失踪之事会无功而返,原来都是蛇鼠一窝。” 夜明嗤笑一声,看中他们手中的宝物。 这两位都是老资历的水族,手中的鱼叉、鱼骨书都是上好的宝物,很对夜明胃口。 两人对于他的讥讽没有言语回应,而是直接出手。 这两位的法力都很高深,联手之下,还要胜过夜明一筹。 对上这二人,夜明不但施展《地煞七十二变》的神通,还将其他佛道法门也一起穿插使用。 他倒要试试看,自己纯靠战斗技巧,能不能斗败这两人。 随着双方交战,江底各处掀起巨大波浪,一派翻江倒海的气象。 那些寻常水族一个个站立不稳,难以存身,不敢再留在这里,纷纷往外跑去。 倒是那关着众水族青年的牢笼,依旧稳固,没有一丝波澜。 夜叉总长手中鱼叉可引江水为用,在此地水中,可以十分轻松的控制江水,整个区域,都成为其主场。 鱼书判官的鱼骨书中放出无数被判罪的水族虚影,这些虚影以杀死夜明为赎罪目标,凶悍异常。 夜明一边施展各种对抗水流的法诀,一边诵念各种往生超脱经文,同时还不断出手放出神通,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两人见夜明能同时施展这么多法门,都是暗暗心惊,没想到对手的底子这么雄厚。 只是他们也有自信,凭借人数优势和手中宝物,能够依靠消耗战取胜。 再说,他们只要坚持到李歧路化龙完成,后面的事,也就不用再麻烦。 但事情的发展却有些出乎预料,一开始夜明同时施展这么多手段,还有些不熟稔,动作有些生涩,释放有些瑕疵。 但当他连续施展一阵子之后,竟然越来越熟练,各种法门之间的衔接异常流畅,直接从双方有来有往的交手,变成他单方面的进攻,两人都被打的只能防守。 最可怕的是,夜明的法力就像个无底洞一样,这么高强度的消耗之下,居然没有一点儿疲态。 两人可谓是越大越心惊。 而一向做惯背后阴人之事的夜明,也是第一次体验到这样“毫无保留”的酣战魅力所在。 不得不说,这样的战斗,实在尽兴,这才是真男人该有的战斗方式。 毕竟,之前的对手,很少有值得他手段齐出的。 面前这两位,刚好合适。 见夜明越战越勇,夜叉总长和鱼书判官都是叫苦不迭。 他们可没有那么深厚的底子在,这样最直观的法术神通上的对拼,他们实在有点儿撑不住。 夜明不管他们如何,只管自己打的爽快,手中攻击还在加剧,强度越来越高。 鱼书判官到底是偏文职,在实际斗战经验上要差些,久守之下,还是出现疏漏,被夜明一记“分金指”点中腰间肋骨。 这一击,不但打碎他的肋骨,还差点直接洞穿身体。 这一受伤,战斗力就开始下滑,战斗力下滑,又会受到更重的创伤。 不一会儿,鱼书判官就已经被打的伤痕累累。 夜明见此,果断加强对他的攻击。 夜叉总长无奈,只得出手帮助鱼书判官缓解压力。 结果这又导致他自己防守出现问题,被夜明抓住机会,将其打伤。 随着两人负伤,战斗情况愈发的一边倒,二者愈发难以招架。 这时,天际之上,九九八十一道化龙天劫,李歧路已经渡过四十九道,身体已初具龙形,看去金光璨璨。 只是身上的伤痕也是极多,他也知道凭自己硬撑是不行的,张口吐出自身作为一江之神的神像,利用此中愿力削弱雷霆之威,继续渡劫。 这时,江底的战斗愈发一边倒,夜明已经将二人打的伤痕累累,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这时,却听夜叉总长大喝道: “全都出手,不能再隐藏了!” 随着他这一声喊,便见破碎的水府地下,忽然打开一条通道,从中走出一队水军甲士。 这些兵士虽然人数不多,只有五十多人,但无论是装备还是法力,都远胜之前的水府兵丁。 此正是李歧路原本打算在事成之后,用以组建大军的最骨干成员。 如今情势危急,只能让他们先出来迎敌。 夜明见出来的都是精锐,更为兴奋,无他,打的就是精锐。 这群军士的战斗素养果然强悍,相互之间进退有度,配合默契,竟然真的可以挡住夜明。 夜叉总长和鱼书判官也趁机拖着伤体退下去休息。 对于对方这样的战术,夜明只能说,瞻前顾后,难成大事。 这些家伙,太爱惜自家所谓“底蕴”,不愿意过多损耗,因此在面对外敌时,就会不自觉的使用“添油战术”。 说好听点儿就是不断消耗敌人,说难听点儿,就是一个一个送。 面对这些精锐,夜明再次“担山”,直接扔出,砸向他们。 不求杀敌,只要能打乱他们的阵型,那就好办。 山体扔出之后,又立马接各种攻击性极强的法术。 不打群体,就瞅准一个目标,定点消灭。 这些精锐合力虽然厉害,但被他全力盯着一个人杀,那也是受不住的,还是被他杀死一个。 如此,夜明也算是找到方法,开始逐一定点击杀。 躲下去修养的夜叉总长和鱼书判官见到精锐们被杀,感觉肉疼不已。 这些军士,可都是将来他们征战水域的军队骨干,每少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 夜明连续杀掉十几个兵士之后,基本打乱对方的阵型,见对方再难以组织起有效反击,便开始施展大范围杀伤的法术,进行清场。 不求杀死,只要打伤就行。 一番酣战下来,五十多号精锐水军死伤大半,再也没有对抗的能力。 夜叉总长见此,很是不甘的下令撤退。 夜明正打算趁胜追击时,忽见水府中的巨大牢笼开始发光,里面的年轻水族们似乎正在被吸走精血、元气。 原来,上方的李歧路已经渡过六十三道天劫,用光了多年存续下来的愿力储备。 面对剩下的天劫,就需要借用这些年轻水族的精元作为补充,如此才算稳妥。 眼见众水族精元被吸走,夜明可不会让对方如愿。 别的水族可能不敢接触那牢笼,害怕被吸进去,他却是不怕。 向前一步,使出“壶天”之术,变成十丈高的巨人,直接就要手撕牢笼。 天空中的李歧路感知到夜明的动作,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敢这么直接触碰牢笼,就等着被他吸干精元而死吧! 但下一刻,他就再也笑不出来。 因为,巨人夜明抓住牢笼之后,并没有被吸走精元,一切如常。 而夜明双手用力,猛的一撕,竟然真的将牢笼撕开。 随着牢笼破碎,里面的水族全都被放了出来,一个个游向不同方向,消失不见。 “怎么可能?你为什么没事!?” 李歧路震惊无比,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直接触碰自己精心制作的牢笼,竟然一点儿事没有。 他那里知道,夜明压根儿就不是正常生灵,只有魔气,没有什么精气之说。 没有的东西,牢笼自然是吸不到的。 而不待他多想,下一道天雷再次落下...... ...... 288化龙误歧路遁走;共退敌水府分宝 此时李歧路身边已经没有可为之护法的存在,他既要对抗天劫,又要防备夜明的攻击。 某种程度上说,他几乎陷入绝境。 下方夜明也不客气,直接飞出水面,就打算趁他病要他命。 然后,夜明就怂了,没敢上去攻击。 无他,因为天劫。 天劫是天道之力所化,可勘破一切虚妄。 自己要是贸然冲上去,不小心被天劫击中,身上幻术一破,立马就要暴露魔头身份。 打败李歧路和暴露身份,孰轻孰重,可想而知。 所以,夜明没敢上前,就在空中悬着,看着李歧路继续渡劫。 反正对方现在后手已经没了,正常渡劫的话,这位应该是渡不过去的。 李歧路也意识到问题所在,纯凭修为,他的确渡不过天劫。 而且,还有夜明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哪敢放心渡劫? 毕竟,他又不知道夜明怂了,不敢上。 还以为对方在故意等自己被天劫重创,无力还击时再下黑手。 因此,李歧路这个劫渡的十分焦心。 很快,夜明也发现对方的忌惮所在,决定将计就计,吓一吓对方。 于是乎,每次在对方将要迎接天雷的时候,他就做出要攻击的架势,吓得李歧路不敢放开手脚,只能束手束脚的防御。 结果,由于分心,受到的伤害更大。 没几下,就已经有重伤不支的迹象。 这下,李歧路真是绝望了,知道今天这天劫是没法再渡下去,只能选择放弃。 在第七十二道天雷落下之后,李歧路勉强撑住,口中开始念咒。 天劫与天谴不同,可以理解为科考,考生如果不想再考,是可以弃考的。 李歧路念的就是“弃考”的经文。 随着经文念诵,天空之上的雷霆开始消退,风停云散,天劫结束。 渡过七十二道雷霆的李歧路,现在模样有些滑稽,乃是鲤鱼头,金龙身,看去着实怪异。 放弃化龙的李歧路,身上被天劫所伤的伤势,在迅速好转,他的目光,缓缓看向夜明,眼中是化不开的深仇大恨。 化龙对于水族来说有多重要,不必多说。 对他来说,这一次化龙不成,此生还有没有机会都难说,心中对夜明的愤恨,可想而知。 “哎,不是还有九道天雷的吗?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 夜明还在哪儿一副不知发生什么的无辜样。 “善缘!!!” 李歧路的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怒火,天劫留下的伤势也在此时彻底好转。 “我要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含恨出手的李歧路,张口就吐出一河之水,要将夜明淹没。 但这个时候,夜明才不会和对方正面对抗,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李歧路自然在后方狂追不已,誓要杀他。 夜明的逃跑,并不是真的为逃跑,只是想将其引到无人之处,然后发出“桀桀桀”的笑声而已。 只是在空中连躲一阵之后,忽然又改变方向,不再引对方去无人处。 李歧路此时已经失智,一心就像杀他,哪里顾得其他,只顾追赶。 双方又在空中追逐一阵之后,忽见远空云雾涌动,一声蛟吟之声传来,自云雾中出现一条浅蓝多白之色的蛟龙,那蛟龙直奔这边而来。 在那蛟龙身后,还有一条身形略小一些的浅蓝多白之色蛟龙也跟着飞来。 两蛟龙飞到之后,前方大体型的蛟龙发出一个男子之声道: “李歧路,江神娘娘对你已经足够宽容,没想到你还执迷不悟,到现在还不知错吗?” “君思龙?你怎么会来这儿?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李歧路满是怒意的说着,对夜明的攻击,一点儿没有放缓。 “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得罪了! 袖儿,一起上,拿下他再说。” 来者正是信君湖的君思龙父女。 之前夜明就察觉北泽江情况不对,特意打着杨鹿鸣的名号写信过去。 现在看来,效果很好,父女俩全都赶来相助。 “哼,以为人多我就怕你们吗?” 李歧路虽然化龙未成,但到底已经有一些龙的底子,面对这蛟龙父女,丝毫不惧,直接以一敌三。 有人相助,夜明也就不急着发出“桀桀桀”的笑,和君思龙父女一起围攻李歧路。 不得不说,这李歧路现在的状态,确实很强,介于化龙和金鲤之间,不是轻易可以对付的。 面对三人围攻,仍能打的有来有回,不落下风。 身边有两个队友帮忙,夜明又开始将对手当做练习对象,不断施展各种法门。 五花八门的手段,层出不穷,前后相连,几乎没有停歇,让李歧路一点儿不敢放松。 随着夜明各种手段越用越多,越用越熟练,攻击力度、密度、精度都在上涨,李歧路感觉有些吃不消。 君思龙父女虽然没有夜明那么多手段,但对他造成的威胁,一点儿不小。 渐渐地,李歧路开始出现颓势。 夜明的攻势则更加频繁且强大,让他感觉压力越来越大。 此消彼长之下,战斗情形对李歧路愈发不妙。 只是对夜明破坏自己化龙大计的愤怒,还在支撑着他继续战斗。 直到,他身上开始有许多鳞片都被打的脱落。 剧烈的痛感,让他的理智开始回归。 情况,似乎变得有些糟...... 在又被君思龙一尾巴击中腰部后,李歧路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斗不过这三个家伙联手。 身为一江水君,他到底不像那些莽夫,知道打不过,大势已去,没有选择死磕,而是心生退意。 只见其发出一声怒吼,吐出已经没什么愿力的神像,竟是直接让神像炸碎开来。 这是他选择放弃自身神位发动的攻击。 神像爆开,携带着些许愿力和一股浓浓的神性波荡,向四周扩散开来。 夜明三人见此,没有头铁去对抗这爆炸,果断后撤躲开。 随着众人散开,李歧路趁此机会,一转身,极速飞走,消失在天际。 “父亲,他跑了!” 君水袖散开爆炸余波,见对方逃走,有些焦急。 君思龙见对方已经远去,摇头道: “单论修为,现在的他,比我们都要高,以我们的速度,恐怕是追不上的。” 夜明看着对方远去,嘿嘿一笑: “追不上就不追,反正经此一事,恐怕整个北境之地都不会再有他的容身之处。” 见夜明也放弃追击,君思龙父女都化作人形,正式与夜明见礼。 君水袖有些好奇的看着夜明: “你就是和杨叔叔相交莫逆的那个人?” “不错,是我,我和杨兄那可是好到穿一条裤子的。” 夜明实话实说。 对于夜明的说法,君水袖不由撇撇嘴,不喜欢他这么说杨叔叔。 简单寒暄两句之后,夜明看向下方江水道: “闲话少叙,先办正事要紧!” “还有什么正事?” 君水袖不由问道。 夜明没有回答,只是一笑,有些迫不及待的一头扎进江中,直奔水府而去。 此时水府之中,夜叉总长和鱼书判官已经带着残兵败将们逃走,整个水府,完全是一座空城。 夜明来到这里,那是一点儿不见外,就地开始搜刮宝物。 这北泽江水府不愧是压榨着整个江中水族的存在,身家丰厚无比,看的夜明开心不已,将万两袋和虎妖罐略作伪装拿出来,开始收集战利品。 君思龙父女也跟着一起下来,君水袖发现这位在干这“正事”,顿时有点儿无语: “爹,我怎么感觉,这家伙不像好人?” 君思龙没有回答女儿的话,反而是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瓶子,也跟着夜明一起装东西。 “爹!” 君水袖见自己老爹这样,感觉面上无光。 “傻丫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还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啊!” 君思龙一边说,一边头也不抬的继续装东西。 君水袖本来是不屑于这么做的,直到她看到一堆亮闪闪的精美饰品...... 夜明眼见人家父女俩一起捡东西,效率要比自己快不少,顿时有些急。 当下不管外面那些宝物,直奔水府宝库。 强行将宝库大门砸开,见宝库里果然存放着许多宝物,顿时面露喜色。 只可惜,宝库中明显最宝贵的几件宝物,已经被取走,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在。 显然,是夜叉总长他们走的时候,一并带走的。 好在,对方走的仓促,还剩下很多宝物。 夜明也不客气,赶紧开始捡拾。 他捡一会儿之后,君思龙父女也跟进来,“帮”着他捡。 这让他感觉一阵腻歪,感觉亏了,早知道就不写信请他们过来帮忙。 没想到一下要自己付出这么多东西。 虽然这些本就不是他的东西,但并不妨碍他感觉心疼。 在三人里里外外一番搜刮之后,水府中有用的宝物、材料、功法之类,全都被扫荡一空。 这些宝物中,各种质量上乘的兵刃暂且不提,还有许多珍贵的炼器材料,十分符合夜明的心意。 其中还有一尊铭刻着鲤鱼图文的炼器炉,很是不错。 估摸着那些兵刃都是从此炉中炼制出来的。 夜明又在李歧路的闭关室中,找到他没来得及带走的修行功法《金鲤丹书》和《金鲤化龙诀》。 《金鲤化龙诀》夜明之前就有,是化龙用的,没什么好说的。 那《金鲤丹书》则是大妖级别的修行功法,很是不错,而且,其和《金鲤化龙诀》之间还有一些联系,修炼起来,很有连贯性。 简单看了下这功法之后,夜明得出结论: 李歧路实在太拉。 如果他能好好吃透这两门功法,将修为打磨足够。 根本不用什么愿力和其他水族精元相助,就能硬抗天劫化龙。 结果这家伙,净想着歪门邪道的东西,功法本身却是修炼的不到家。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功法、秘术之类,都很不错。 “分赃”完毕的三人聚在一起,商量着将各自收获的功法拓印一下,互通有无。 刚和父女俩交换完功法、秘术,忽见远方有一大队水族过来。 其中,有大鱼拉着龙车,一顶绣着龙纹的女式轿子缓缓而来。 君思龙见此,立即正了正神色道: “是江神娘娘。” ...... 289水事毕妄言获利;归平州纷乱渐起 夜明自然是认识那座驾的,他还坐过。 来自泽江的队伍行至水府之前,缓缓停下。 君思龙立即带着君水袖上前见礼,夜明也是。 不同的是,父女俩行的是下属礼节,夜明行的是普通拜礼。 “不必多礼,此番之事有劳诸位仗义出手,月曦在此谢过。” 座驾中传来江神娘娘黄月曦的声音。 之后,江神娘娘询问事情经过,夜明将事情简单说了下,对于自己等人洗劫水府之事,只字未提。 江神娘娘也没有提及此事,只做不知。 同样,对于三人立下的功劳,江神娘娘也没有任何要赏赐的意思。 三人自然不会有意见,只是与江神娘娘说些话。 江神娘娘一直在座驾中与三人交流,并未出来。 交谈过后,江神娘娘开始着人接手北泽江剩余之事,这些都与夜明他们无关。 本来想走的,江神娘娘却是开口让他留一下。 对于这位的挽留,夜明多少有些猜测,嘿嘿一笑,答应下来。 君思龙父女倒是没人留他们,与夜明道别,就要离去。 对于君思龙,夜明其实知道这家伙先前没出全力,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打个哈哈,与之道别。 之所以说他隐藏修为,是因为,君思龙也是化龙失败过的。 据夜明所知,他可是修出过龙角的。 可先前的战斗中,其却是纯粹的蛟龙形态,没有展现任何化龙特征。 不过,这也正常,行走在外,谁还没有留一手,夜明并未因此觉得对方不可交。 君思龙父女离开北泽江途中,君水袖说道: “感觉这位善缘真人与杨叔叔的脾性简直如出一辙,难怪他们能成为至交好友。” 君思龙闻言笑道: “这脾性也要分什么时候,可不是完全一样。” “分时候,什么意思?” 君水袖有些不解。 “你当初年幼,对杨兄以前的印象不深,自然无感。 在我看来,上次相见的杨兄和这位善缘真人脾性相同。 但在此之前的杨兄,却不是这个性子。” 君思龙说着,目光看向下方江水,微微闪烁。 “嗯~~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杨叔叔性格前后变化倒是真大,看来修为受损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君水袖是这么理解的。 “修为受损?或许吧!” 君思龙对这个说法只是一笑置之,不再多言,带着女儿往信君湖折返。 ...... 北泽江水府,江神娘娘将事情交代下去之后,对夜明说道: “请入帐中一叙。” 既然对方邀请,夜明特不客气,径直往江神娘娘的座驾中去。 周围的随行人员见此,都是惊讶。 娘娘的座驾,一向不允许外人入内,没想到却是请这位进去。 进入座驾之中,可以看到江神娘娘黄月曦正侧躺在座椅上,有些不适的样子。 左右有龙女捏肩、按头,悉心照料。 见夜明入内,江神娘娘示意龙女下去,现场只余他们二人。 “娘娘身体可还安好?” 夜明明知故问,以表关切。 “不妨事,不过是些信众误解,以为是我不降雨,迁怒于我。” 江神娘娘对此类事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对于她的说法,夜明深以为然,点头道: “旱涝风雨,皆是天数,娘娘纵为一江主神,亦是不好干预。百姓无知,让娘娘受累了。” “既当此位,便受此重,无甚好说。” 江神娘娘不再说自己的事,询问起夜明来, “你应该不叫善缘,当是当初用杨君身体的那位,应是叫夜明,对吗?” “娘娘慧眼,小神正是夜明。” 对于对方猜到自己的身份,他一点儿不意外。 “愿力令牌法和活人阴差法,就是你所创的?” “些许小聪明,让娘娘见笑了。” “此是改变世局的壮举,乃是大功德,不愧是杨君看重的人,你很不错。” 怎么感觉江神娘娘这句话的重点不是在夸自己? 算了,就当她是在夸自己。 夜明笑笑,又与江神娘娘闲聊一阵。 江神娘娘见夜明一直不主动说杨鹿鸣的事,只好开口询问道: “杨君现下如何,可还安好?” “怎么,娘娘没有见过他?” 夜明倒是有点儿好奇,还以为杨鹿鸣和自己分开后,会来见见这位。 说到这个,江神娘娘神情有些暗淡道: “在阴间离去前夕,他来找过父亲,同父亲一起离开,说是要准备对抗来自阴间的鬼王恶物。 我只来得及看他一眼,连话也没说一句,他便离去了。” “其实,杨兄他还是很在乎娘娘的,就是有点儿害羞,不好意思开口。” 夜明试着忽悠一句。 江神娘娘闻言,目光一亮: “此话当真?” “这是自然,娘娘不知,他这个人,性子有点拧巴,心里越是喜欢,行动上就越是冷漠,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有喜欢的人一样......” 既然对方想听,夜明自然是开始信口胡诌。 作为一方神明,他和江神娘娘都对人心想法很清楚。 夜明就照着一些人的内心想法,将之安到杨鹿鸣头上。 江神娘娘自然见过这种扭捏的人,听夜明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自觉就坐正起来,全神贯注的听着夜明说。 经过一阵忽悠之后,夜明确信江神娘娘已经完全被忽悠住,这才停下。 “原来......他一直都在乎我的。” 江神娘娘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有点儿脸红。 夜明见此,嘿嘿一笑。 果然,不管再聪明的女人,面对这种问题,都会变笨,轻易就能忽悠住。 被夜明的说辞“解开心结”之后,江神娘娘连带对他的态度都更好些,转手取出一卷书册来。 “你此番平定北泽江之乱,还没有给你酬劳呢,我这里有一卷道门功法,你可拿去。” 这种好事,夜明自然不可能拒绝,接过书卷。 见其上写着《洞玄天经》四个古体大字。 不用说,这绝对是好东西,夜明赶忙道谢,恭祝几句,说什么希望江神娘娘和杨鹿鸣早日修成正果,喜结连理之类。 江神娘娘听到这些话,开心不已,神色都好上许多。 又交谈一阵之后,夜明这才从中退出来。 出来之后,夜明选择,直接跑路。 别的他不清楚,但对于杨鹿鸣那种大佬来说,什么儿女情长,都是负累。 自己这么编排人家,还不跑,等什么? 他已经决定,以后要是对方问起此事,那就死不认账。 在空中取出飞舟,坐着往平州回返,顺便取出《洞玄天经》看一看。 通读一遍之后,夜明确认,这的确是一篇上佳妙法。 此法有两大能力,其一为通玄,修成之后,可感知天地灵气运转,进而拨动灵气,妙用无穷。 其二为洞天,通天又分内洞天和外洞天。 外洞天便是一种道门密地的打造方法,可以一定程度上独立于世外。 内洞天,可在体内修成一片独立空间,在这片空间中,自身就是绝对的主宰。 空间可以外放,将敌人笼罩其中,用以克敌制胜。 看着手中这门功法,夜明深感这次忽悠人效果显着,价抵万金。 实际上,这样的法门,就是万金,那也是求不到的。 回去的路上,夜明都在美滋滋的研究新到手的法门。 ...... 一路无事,又是五天后,夜明顺利回到平州延化府境内。 刚到境内,就发现下方正在打仗。 夜明见此,略感意外,定睛看去,见是刘平延的手下内乱,两边都是“顺化王”的队伍。 很快,夜明发现在外观战的阴差,便上前去询问。 阴差见是自家城隍大人问话,自然不敢隐瞒,如实相告。 原来,下方这些人的头领,原本就是两个有些敌对村子出来的人。 这两人都在刘平延手下做事,功劳也都不小,被封了王。 封王之后,两人之间的矛盾并没有消弭,反而越来越剧烈。 近期更是在“公粮”分配问题上闹得不可开交。 最终,演化为双方人马的血拼。 由于两人都是手下老兄弟,刘平延劝不动,又不好偏帮谁,只好选择作壁上观。 夜明闻此,再看下方,便对情形有所了解。 其中一方明显要厉害一些,经过激烈的战斗,成功打败另一方,就连那个“王”也被抓住。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可以结束,打服对方就行了。 谁知,那位胜者却是没打算放过对方,竟然直接将败者当场杀死。 如此,事情似乎彻底了结。 但夜明知道,乱子才刚刚开始。 不过这些凡间人的争斗,他是没兴趣参与的,直接回老阴山那边,去见文小姐。 本来想给她们一个惊喜的,结果发现只有麦穗留守此处,其他人都不在。 一问才知道,由于近来延化府的动荡,文小姐为防意外,在城隍司那边替他这个城隍盯着一些事。 绿衣和泪玲也都出去消灭一些不安分的邪祟,还没回来。 这么一说,夜明忽然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挺不负责任的。 算了,这次北泽江一行收获颇丰,多给她们分一些宝物就好。 检查一番麦穗的修行之后,夜明直接瞬移到城隍庙。 房镇言没在小间,而是在外间和其他阴差一起处理事情。 众阴差见到夜明回来,只是看了一眼,就各做各的事去。 对于他们来说,夜明就是一下子几个月不来城隍司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早就习惯这位不管事的风格。 房镇言见夜明过来,知道这位应该不是找自己的,指着小间道: “大人,夫人在里面。” 自从上次姚建东乱喊“夫人”之后,大家私下里就一直这么称呼文小姐。 到后来,干脆就当面也这么称呼。 文小姐开始还有些害臊,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此时她正坐在案桌后查阅文书,现在的她可比刚开始处理这些事的时候厉害多了。 尤其是有房镇言可以请教,对于各种文书的批复,可谓得心应手。 连房镇言都说,如果不是女子,夫人定有宰辅之才。 文小姐又批复完一本文书,手中朱砂笔正要蘸墨,却见砚台被人殷勤递上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夜明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边,手中托着砚台,正冲自己微笑。 ...... 290新制崩仁者定乱;王者逝功过农人 刘平延近期很头痛,因为手下两个得力干将内斗,让他忧心不已。 更麻烦的是,就在刚刚,他收到消息,其中一人直接被杀死。 现在事情闹大,手下一群兄弟们吵得不可开交。 有人主张严惩,有人主张还是算了,不能再损失大将。 刘平延面对这样的事,并没有表现出一个君王该有的处事方法。 他选择,不管不问,就当没这回事。 结果,由于他这种作风,手下人一看,嘿,杀了自己的对头都没事,那还有什么顾忌的? 于是乎,下面的人更加乱起来,相互之间有仇怨的人,都开始明争暗斗,且愈演愈烈,众人可谓离心离德。 唯一能统一做的事,就是贪污公粮。 面对这些问题,刘平延没有强力镇压解决,反而有些心慌。 先是出言劝一劝大家,见不管用,干脆也不管这些事。 从此以后,就每天窝在府邸中与美人为伴,对于外事,一概不理。 手下们见老大缩起来不管事,行事愈发肆无忌惮。 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在获得权力以后,行事却比那些昔日压榨他们的老爷更过分。 本就被贪污的所剩不多的“公粮”,这下彻底断了。 百姓们没得吃,自然要闹起来。 结果这些新任“王爷”们又做出以前大老爷们才会做的事,赶人。 赶不走就打,打不怕就杀。 成功将这些“刁民”镇压下去,他们便以为万事大吉。 结果,没两天,就有更多的百姓“造反”,事情越闹越大,整个延化府、顺华府全都动荡起来。 随着人一动荡,好不容易建立的新秩序就开始崩塌。 各种先前蛰伏下来的妖魔鬼怪又开始活动,新的邪祟之类也在不断诞生...... 城隍司又开始忙碌起来,夜明也不得清闲,要看顾诸事。 好在需要他这个城隍出面对付的邪祟之流不多,不算是很忙。 没两天,带着三妖到处招摇撞骗的金光道长意外发现一个邪教的行踪。 这个邪教名为“万神教”,由一群从阴间逃出的鬼怪建立,用各种装神弄的法术,骗了很多人加入其中,说什么加入“万神教”,死后可成神之类的谎话。 主要是这里面被骗的人,有一个还是刘平延手下的“王”。 其手上还有不少人马在,借着这个股势,那些幕后的鬼怪们已经害死不少人。 得知此事,夜明直接派阴差前去剿灭。 剿灭行动很顺利,成功将这伙鬼怪们给一锅端。 但刘平延的那个手下却因为此事,有点儿魔怔,以为自己被神抛弃,神再不显灵。 发疯的他,打算用刘平延这个“王”的人头,取悦神明,重新获得眷顾。 就这样,他竟然直接带人进攻延化府府城。 本来大家以为,就这么一支人马,肯定轻易就会被刘平延镇压下去。 谁知,刘平延方面的表现,着实有些差劲儿,差点儿就没打过。 刘平延本人都险些被活捉,最后还是由于那人急功近利,不小心从马上落下摔死,这才结束这一次的闹剧。 事情虽然勉强镇压下来,但也让所有人都看到刘平延这位“顺华王”已经难以为继。 刘平延也自此再也掌控不了局面,他这个王,只剩下一个名头。 更要命的是,这次的叛乱,有些吓到刘平延,让他看谁都像是叛徒。 在这样的忧惧之中,没几天,人就病倒在榻。 这时候,隔壁的灵璧府开始动起来。 对于延化府这边的失控,被逼走的那些官员、富户们,开始组织人手,打算再回来。 这也让占据辛泽县的高希德看到机遇,他混迹这么久,也才不过勉强有一县之地安身。 若是能拿下延化、顺华两府,那对于自己的大业毫无疑问是巨大帮助。 有了决定之后,高希德直接兴兵,高举讨伐刘平延的旗号,开始攻打延化府各地。 此时延化府这边内部纷乱不止,如何能挡高希德? 其麾下一战就攻破一座县城,十分轻松。 入城之后,高希德没有做劫掠之类伤生害民之事,反倒安抚众人,严明军纪。 此举毫无疑问轻易就收获当地人心,大家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欺压自己的,自然拥戴。 休整几天后,高希德继续进军,又连下两县,直逼延化府府城。 此时府城之中并没有多少守卫,众人还是一盘散沙。 听说高希德大军将至,许多人吓得弃城而逃。 而本就重病在床的刘平延听到这个消息,惊惧而亡。 这下,众“王”们彻底群龙无首,更加组织不起什么反抗。 次日攻城之战,延化府几乎是被一鼓而下。 高希德顺利占据府城。 此时府城中还有大量“贼军”盘踞,鱼龙混杂。 要是其他人,估计直接就开始屠城,清除异己。 但高希德不一样,他没有屠城,而是进行劝降。 他表示,只要城中的那些“王”们愿意去王号,放弃手中兵权,重新做平民百姓,就会免他们一死。 对于他的话,那些“贼军”们自然是不信的,还在城中巷战,负隅顽抗。 直到后面有人被擒下,其人怕死,便表示愿意遵从高希德所说,重新做平民。 本来这只是绝望之下的尝试,没想到高希德居然真的放过了他。 这下,其他人也开始动摇,在随后的斗争中,越来越多人选择投降。 而高希德也信守承诺,真就没有滥杀。 经过三天时间,延化府城彻底被高希德掌控。 拿下府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掌控延化府全境。 好在高希德并非一人,还有两位结义兄弟,一名狄飞羽,善使大刀,一名彭程图,善使长矛。 此二人皆神勇非常,颇具将才。 高希德命他二人带队,平定延化府其余地方。 二人果不负期望,不到半月,就将延化府所有县乡拿下。 之后,就是顺华府那边。 顺华府的情况比延化府还要复杂。 由于被官府欺压过重,导致顺华府之人,天然就不信任所谓的官府。 对于高希德这样有着胥国旁支皇室身份的人,就更加不信任。 但高希德是有大志向的,又岂会被顺华府拦住,亲自带兵,和两位结义兄弟一起,进攻顺华府。 顺华府方面的抵抗虽然比延化府强,但毕竟也是群龙无首,且他们的训练也几乎没有,不是高希德麾下部队的对手。 经过半月激战,顺华府城也被拿下。 之后,高希德继续施以仁德,不滥杀,不劫掠,反而让麾下军队去帮助当地百姓修桥铺路,抢收庄稼等。 百姓们被欺压这么多年,何曾见过这样的“官”。 不少人直接当场痛哭流涕,对高希德的印象一下子就改变过来。 只是那些零散的反抗军仍是不相信高希德的承诺,认为他事后一定会过河拆桥。 对此,高希德选择亲自劝降。 这些人不听,不愿投降。 高希德直接赤手空拳,走进对方大营,在“叛军”营地睡了一夜,以示诚意。 这下,哪怕是那些对高希德满是戒备与不信任的人,都被其打动。 只是为首之人还是在犹豫,没有立即投降。 他们此时都被困在山谷中,不得出去,眼看就要断粮。 关键时刻,还是高希德命人送粮食进去,让他们有的吃。 “叛军”见此,再无疑虑,选择投降。 高希德受降这些人之后,遵守承诺,没有滥杀无辜,将他们都放了。 许多人感动不已,当场表示愿意效忠于他。 至此,延化、顺华两府,被高希德彻底平定。 众人要拥立高希德为王,也被他拒绝,只是领了两府知府的差事。 在高希德行动期间,两府的阴差也忙的不停,各种鬼祟事层出不穷,都需要处理。 尤其是顺华府城隍,之前本就经历过一次摧毁,好不容易重建,元气还没恢复多少,又要面临这一大堆问题,要不是有愿力令牌和活人阴差两项制度,他们绝对是撑不过去的。 而在延化府城隍司中,此时夜明难得亲自出面处理事情。 在他的对面,坐着的正是前“顺化王”刘平延的魂魄。 此人生前毕竟是“王”,还是拥有权力的真“王”,虽然其他各州府不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 如今即便死了,身上也还是有些“王气”残留,非一般鬼魂可比。 “王爷,如今延化、顺华两府已经易主,属于你的天命,已经结束。” 夜明看着刘平延,如此说道。 对于夜明的话,刘平延叹息一声: “哎~~我本来只是个种地的,一切都是被逼无奈。 本以为可以凭借自己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最终却是这样的下场。 城隍大人要宣判的话,就请判吧。” 夜明看向一旁的判官姚建东,示意他可以念刘平延的阴册记事。 王侯将相之类人的功过评判与一般人不同,对于私德要求不高。 但对于治理辖下之事,要求较高。 里面详细记述着刘平延的各项措施之功过。 有功之处奖赏阴德,有过之处克扣阴德。 刘平延前期所为,基本上都是奖赏,但最后一段时间,基本全是克扣。 来回一算,最后的阴德居然还够做人的。 做什么人呢? 来世还是,普通农人。 听到这个结果,刘平延反倒有点儿释怀。 “也好,也好,我就是个种地的,争霸天下这种事,不适合我。” 见他能看的开,夜明也就没再安慰什么,继续说道: “按理来说,帝王将相一般都是要等上几百上千年,待后世对此评价彻底定下之后才行赏罚、轮回等事。 但如今地府不在,王爷将来也注定不会被史书承认身份。 因此,可以不必等待,就入轮回。” “就入轮回吗?那我还有几十年的阴寿怎么办?” 刘平延还是比较关心这个问题的。 “一般来说,想要投胎转世,可不是立即就能的。 许多阴德积攒不多的人,需要排队等待。 有可能一等就是几十年。 阴寿就是鬼魂寿命的时限。 如果超过这个时限还没能转世,便会魂飞魄散,彻底归于冥冥。 王爷毕竟是王,可以不用等待,特事特办。” 夜明简单同其解释了下阴寿之事。 “原来如此,那我想先等个几十年,等将来天下大定,无有战乱之时,再去做个寻常农人,不知可否?” “可。” ...... 291白先生两拒出请;高希德三诚得贤 高希德平定延化、顺华两府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求贤。 皇室旁支出身的他,深知人才的重要性,尤其是见到诸如刘平延等人的失败教训之后,更是迫切的渴望大才帮助自己。 而要说现在的平州谁的名声最响? 那自是非白先生莫属。 而且,高希德与灵璧公主和夜明都接触过,对于这位久闻大名的白先生更是渴求一见。 这一日,将政事暂时托付几个才俊之后,高希德带上狄飞羽、彭程图两位结义兄弟,前往老阴山长明镇,欲拜访白先生。 三人一路所见,处处都是碍难,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自大地震之后被阻断的道路,至今还没有贯通,给各地交通带来极大不便,许多地方都无法骑马,只能步行。 沿途的百姓也是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吃了上顿没下顿都算是好的。 许多地方的人,已经饿的去山里找吃的,还有的去人家地里偷没好的庄稼吃。 就这,还有很多人偷不到。 因为战乱一起,大片的农田全都荒废,压根儿就没人种,地里全是荒草。 刘平延在位时的政策又没有鼓励起大家的积极性,各项生产恢复都很慢,如今整个延化府,可谓百废待兴。 这样的景象,让本来满怀激情的高希德有些沉默。 原本以为这一路都会是如此的时候,在接近长明镇时,却出现不同。 三人自一片丛林中穿过,举目望去,前方大片田地满是庄稼,田垄好似刀削斧劈,十分规整。 田间地头的农人正在各自埋头耕耘,小孩儿们也在帮着大人捡拾地里的石块儿,将之扔出。 牛驴之类的畜类数量很多,鸡鸭鱼鹅之类,亦是丰足。 一圈扫视下来,竟然没有发现一个乞丐,更没有看到一具曝尸荒野的尸首。 这样的景象,就是在灵璧府和州府时,他们也未曾见过,一时间,兄弟三人都以为来到世外桃源。 “大哥,你看,这些房子也很不一样!” 老三彭程图指着那边的联排房说道。 高希德连连点头,见不远处就有老农在歇凉,便上前询问。 “老人家,此处可是长明镇?” 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高希德又问: “你们这镇子好生富足,是如何做到的?” “富足倒还谈不上,只是饿不死而已,这一切,全都要感谢白先生。” 老农对于白先生十分崇敬,几乎是奉若神明。 高希德闻言,赶忙询问白先生做过哪些事。 老农也是如实回答,听的高希德直呼“大才”。 得知在白先生的治理下,长明镇连乞丐都已经消失,高希德愈发想要一见白先生,请他出山。 只是,他也听闻,白先生似乎彻底对官府失望,不愿意再为官府做任何事。 好在,高希德别的本事可能不行,但以诚待人,打动别人的本事却是点满。 他自觉还是有可能请动白先生的。 三人辞别老农,再往前去,不多时,又见一少年正在指挥一群人盖房子,盖的似乎就是那种联排房。 少年身边还有一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童子,正在怔怔的望着眼前一切。 高希德见这少年如此年轻,却能力出众,还照顾着痴傻弟弟,不由高看一眼,上前道: “小兄弟,这些房屋,都是你在监督盖出来的?” 说到这个,少年自信道: “不但房屋,还有镇上的桥梁、田地,全都是按照我的规划建造的。” 少年的话让高希德肃然起敬,毫无疑问,这少年也是个大才。 见一个少年都有如此才华,高希德更加渴望见到白先生,再询问道: “请问白先生住在何处?我欲拜访。” “你们找我爹?” 少年自然就是白遥。 看了几眼这些家伙后,觉得他们不像坏人,便道: “我爹昨晚熬夜太晚,现在还睡着呢,你们先等等吧!” 听闻这少年竟是白先生之子,高希德惊讶之余,又更加坚定一见白先生的想法。 连连请求白遥,希望见一见白先生。 白遥拗不过对方恳求,便道: “行吧,你们跟我来。” 三人跟着白遥,一路来到白先生居处。 “我爹还没醒,我去叫他。” 白遥说着,便要去叫醒白先生。 高希德赶紧拦住他道: “不妨事,不妨事,不敢打扰白先生休息,我们就在此等白先生醒来。” 白遥还是懂礼貌的,仍打算叫白先生起来。 高希德拉住他,表示自己可以等。 既然对方愿意,白遥也不勉强,请他们坐下等待。 三人一直等到午后十分,白先生终于醒来。 刚醒来,就听见外间有动静,外出查看,便见高希德三人在等待。 三人见到白先生,也是被他的气度所吸引。 白先生本就一身浩然正气,在经历战争和各项俗事磨合之后,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不可言说的儒雅气度,可谓令人望之心折。 高希德见到白先生,立马客气致礼,对其十分尊重。 白先生见眼前之人与以往拜访之人有所不同,面相颇为仁善,也是有些好感,便与之交谈起来。 两人相谈一阵之后,高希德觉得白先生实在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大才,便道明来意,希望白先生出山相助。 白先生知其来意,却是摇头拒绝。 高希德询问为何,白先生道: “当今世道,野心勃勃者,数不胜数,但真正愿意施以仁德服天下之人,未有也。 如今所见,君确有仁德之行,但不知可否长久。 若是如刘平延等辈一般,经受不住权势侵蚀,则白某不从也。” 高希德闻言,思虑片刻后道: “请问先生,如何才肯出山?” 白先生只说出一个“民”字,便不再言语。 高希德听后,若有所思,带着两位兄弟,辞别白先生,就此离去。 兄弟二人不解,询问高希德。 高希德表示,这次回去,首治百姓。 自长明镇归回之后,高希德开始组织人手救济百姓,官仓直接开启,救人活命。 另外,重新分配无人耕种的土地,大量组织人手,开始复垦...... 又对乱时落草为寇的人进行劝返,表示只要愿意回来,对于落草之事,既往不咎。 当然,对于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是直接剿灭的。 一番作为下来,各地纷乱之像逐渐稳定,百姓们对高希德爱戴不已,深感其德。 如此,高希德自觉应当足以回应白先生所说“民”字,遂再带着两兄弟,前去拜访。 这一次到来,白先生备了米酒、肉、菜,款待三人。 高希德再请白先生出山,白先生仍没有答应,又说出一个“吏”字。 三人再回延化府,这次高希德开始整治延化、顺华两府吏治。 因为随着他拿下两府,那些昔日逃走的官商士绅们,也重新归来,一个个都想着继续在百姓身上榨取油水。 对于这些人,高希德没有选择直接打杀之类,而是严格执行起各项整治方案,将那些没用的贪官污吏,庸官、糊涂官全部黜落。 重新在两府范围内挑选可用之才。 同时,从灵璧公主处要来数十青年才俊,开始重新审理各府县乡镇昔日之冤假错案,为无辜者平反...... 他还细心的关注到泼皮为害之事,这些人,要么是无地可种,要么就是好吃懒做,游手好闲。 对于他们,高希德连劝带惩。 能规劝的,就给分一块儿地,滚去种地。 偷奸耍滑不愿意种地的,也不跟你讲道理,直接强行征徭役,给弄去修路、盖房、挖河堤,狠狠地收拾。 经过这一番整顿,各地治安一下子好起来,各种治安事件明显减少...... 当然,高希德做事,也没有一杆子将一船人全部打翻。 对于地方豪强士绅们,他也是给了活路的。 他表示,只要这些人愿意严格遵守各项规章制度,不横行乡里,欺压百姓,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住处。 只不过,他们占的那些土地,必须大部分还给百姓们,各家只允许保留少量土地。 这对于已经被赶跑再回来的士绅、富户们来说,也并不是不可接受。 毕竟吃了逃亡在外的苦之后,很多人都已经落魄到和穷苦百姓一样,名义上是士绅,其实也都穷的要死。 现在听说能回到原来的住处,还能保留一部分土地,那自然是欣喜。 而这其中,属卢员外最为意外。 本来都以为再也回不到自家府邸,没想到,居然还有回去的一天。 更没想到的是,他家那么好的府邸,高希德居然都不做私用,而是选择还给他。 要知道,此前这里都是被刘平延作为“王府”的。 现在高希德他们住的还是才新修建起一些的署衙,很是简陋。 再次“荣归故里”的卢员外颇有些老泪纵横。 作为延化府官员、地主之首,他宣布,放弃包括老阴山外围等地所有的田产、地产,只保留百余亩自留地,用以耕种活命。 虽然就算他不说,也会被高希德给强行分掉。 但主动和被动之间,差别却是巨大的。 高希德见他如此识趣,也是高兴不已,对卢员外的态度好上不少。 而卢员外也很配合,又开始帮着给其他当地官、富们做思想工作。 经过这么一番动作下来,延化、顺华两府彻底归心。 高希德也成为自纷乱以来,第一个尽得官、绅、民之心的人。 做好这一切,高希德再带兄弟二人前往长明镇,拜会白先生。 这一次,白先生在镇外的山顶接待他们。 双方落座之后,白先生指着远处山河道: “自天下剧变以来,纷乱不止,天灾人祸不断,民不聊生。 先后虽有人欲做改变,然终未能成,反而使黎民存续更艰。 今君以仁德待天下人,深得我心。 前番两次拒绝,实属冒犯,白谦在此向君赔礼道歉。” 说着,就要向高希德行礼。 高希德立马起身扶住白先生,有些激动道: “先生之意是,愿意出山了?” “君乃是大德之人,若能辅佐,白谦必竭尽所能,以效犬马。” 听到白先生肯定的回答,高希德激动不已,紧紧握着白先生的手,连连叫好: “好,好,好!今得先生,乃某三生之幸也!” ...... 292长恨不消魂难渡,以我心火净鬼怨 当延化、顺华两府之人听闻白先生出山,辅佐高希德的消息之后,一个个兴奋不已,议论纷纷。 而白先生也的确没有让大家失望,自他开始帮助处理各项事务以来,各方无不配合。 另外,白遥也在跟着一起出名起来。 起初是因为他是白先生的儿子才出名,后来是因为他自身的本事出名。 在如今道路难行,墙倒屋塌,城池破损之际,白遥在建筑方面的天赋迅速发挥作用。 各种道路、桥梁、房屋都在他的设计下开始施工搭建,再辅以以工代赈的各种策略,加上白先生有意吸引外地商人的各种有利政策,这两府之地,热闹了起来。 这一次,不是战乱,而是一派欣欣向荣...... 转眼间,已是七月份。 这天,夜明收到宝真观的消息,说是重台真人炼宝快要完成。 这自然是个好消息,夜明立即往宝真观去。 在观中等待一日之后,便查知后山炼器室方向有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 夜明前去查看,正好见到重台真人从中出来。 此时的重台真人要不是身上的破烂道袍还在证实他道士的身份,恐怕定会被认为是个乞丐。 见夜明在此,炼宝有成的重台真人哈哈大笑道: “城隍大人来的正好,贫道幸不辱命,已经完成。” 说着,颇有些得意的请夜明进炼宝室。 炼宝室中有一尊炼器炉鼎,此时在鼎内正有一轮弯月一般的奇特法宝悬浮。 夜明一招手,这弯月状宝物便落至手中。 重台真人笑道: “此物按照城隍大人要求,可以汇聚至阴至纯之力,能将力量压缩之后释放。 使用者自身法力越是纯粹,则效果越强,威力越大。” 听了他的解释,夜明眼前一亮,问道: “这宝物可有名字?” “这是城隍大人需要的宝物,自然该由城隍大人取名。” “如此的话,那就叫‘玄阴月轮’。” 夜明为这宝物取了个名字。 重台真人又从宝物架上取下一柄女子制式的宝剑,递给夜明。 “这是城隍大人要求炼制的另一件宝物。” 接过这宝剑,略一查看,很是满意,这宝物的水准也是相当高。 这宝剑被他取名为“云青宝剑”。 收好两件宝物之后,再次对重台真人道谢。 带着两件宝物,满意而归。 ...... 绿衣今天心情不错,在外转一圈,打杀一个害人的鬼怪,成功救了两个客商的性命。 正哼着小曲儿回小院呢,就听见小院里有某个讨人厌的家伙声音传出来。 “嗯,嗯,这样好看,这样也不错~~” 那个家伙又在干什么? 什么“好看”、“不错”,感觉没有好事。 绿衣警惕起来,迈步走进小院,正好看到夜明坐在院子石阶上,在哪儿说着夸赞的话。 再一看,院子中文小姐身边忽然多出一轮月牙样的宝物,正在她的控制下上下飞舞。 宝物本身就是按女式设计的,再加上文小姐本身国色天香、天生丽质,这么摆弄宝物,确实是赏心悦目。 泪玲也正窝在麦穗怀里一起看。 虽然大家都在看,但绿衣就是受不了夜明对文小姐的点评,总觉得这家伙没安好心。 “呦,绿衣回来了,看看,这件为采薇专门打造的宝物如何?” 夜明主动和绿衣搭话。 绿衣张口就想说“丑死了”之类的,但见文小姐很喜欢的样子,不好再贬低什么,只是说道: “还行吧,虽然不太配得上小姐,但也将就。” “这么说,你是认可我的眼光喽?” “谁认可了?” 绿衣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夜明反手又取出“云青宝剑”来,拿在手里把玩。 “哎,我这里还有一件宝贝,要是有谁愿意说几句好听的,我一高兴,兴许就给她了。 怎么样,有没有谁要对我说几句好听的。” 绿衣一见那宝剑,就觉得十分合眼,知道这是为自己准备的,但又不愿意夸夜明,有些扭捏的站在哪儿。 文小姐见此,上前拉着绿衣的手道: “既然人家想听好听的,那你就说两句就好。” “小姐~~我才不要夸他!” 绿衣摇一摇文小姐的手,有些撒娇。 文小姐一笑,凑在绿衣耳边说了句什么,绿衣听完,眼前一亮。 接着,就见绿衣走到夜明面前,站的端端正正的。 夜明见此,有些玩味的看着她,想知道她会说什么。 随后,就听见绿衣说道: “好听的,好听的,好听的!” 说话,一把抢过夜明手里的“云青宝剑”,笑嘻嘻的蹦跳着回到文小姐身边。 “嘿嘿,拿到了!” “你这算怎么回事,一句好听的话都没说呢!” 夜明有点儿不满的吐槽。 “谁说的,我不是连说了三遍‘好听的’吗?是你让说的啊!” 绿衣一副得胜的样子,很是得意,收起宝剑,拉着文小姐胳膊,和她抱在一起: “还是小姐最心疼我,会给我出主意。 不像有些人,成天就知道欺负我!” 文小姐笑着搂着绿衣: “没办法,谁让我们家绿衣最可爱,最迷人呢? 我不心疼你,谁心疼你呢?” 听见小姐这么说,绿衣顿时就和喝了蜜一样开心,趴在文小姐怀里,紧紧抱着她。 一旁夜明见此,和文小姐相视一笑。 果然,没事逗逗绿衣,才是生活的乐趣所在。 麦穗对于这两位的行为视而不见,泪玲的白眼已经快要翻到头皮。 这时候,夜明注意到泪玲,走上前去,一把提着她的后颈,笑眯眯的问道: “泪玲,你距离化虎之劫,还有多久?” “还差不少呢,需要再多打磨打磨。” 泪玲说着,忽然意识到不对,看向夜明。 这家伙,不会还在打“坐骑”的主意吧? 不然老是关心自己的化虎之劫干什么?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这是在关心你,你是不是又想歪了?” 夜明表示自己完全不是那样的人。 但泪玲很确信,自己想的没错。 这家伙就指着自己化虎,好当坐骑呢! 所谓化虎之劫,是成就白虎之道的必经之路,与水族化龙是一个道理。 但由于泪玲是以穷奇之法走白虎之道,这到底能不能行得通,全看这化虎之劫能不能过去。 因此,夜明对她的关心,也不能说是假的。 当然,要是能成功化虎,那有个威风的坐骑也是很不错的。 随后几天一切安稳,马上又是一年中元节。 今年的中元节对于文小姐来说,不用再担心什么阴气侵蚀之类,相反,她还要在这一天,修成自己的纯阴之火。 本来纯阴之体应该要修炼纯阴之水才对。 但是大家都不会,反倒是对于火焰类的修行法门比较精通。 经过这段时间的推演之后,定下修出纯阴之火的章程。 索性水火之说,都是自身法力的一种表现形式,只要修行道理能够通畅,理论上就可以实现。 这一次,文小姐就打算试上一试。 就算不成,也有夜明在一旁兜底,保证不出大问题。 也是因为修行,所以七月十四日,大家提前为文小姐庆祝生辰。 说是为她庆祝,其实也相当于大家一起过生辰。 夜明自己都不知自己是何时诞生的,而且魔头也没有生辰的说法,其实是无所谓的。 绿衣自小就跟着文小姐,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 虽然夜明可以帮她推算,但她却拒绝,表示小姐的生辰就是自己的生辰。 麦穗也不愿回忆那段往事,对于自己生辰的事,闭口不提。 至于泪玲,不重要,一个妖怪,在意那么多干什么! 总之七月十四这一晚,大家过得很开心。 当前,前提是要将吵架也算作开心才行。 子时将近,文小姐盘坐在院子中央,夜明等人全都守在四周。 绿衣十分紧张的双手抱在一起,眼都不眨的看着文小姐。 随着子时一到,在文小姐眼中,天地间阴气忽的浓郁起来。 在此极阴之时,一道比平时还要强许多的阴极阳气出现。 其出现的瞬间,文小姐立即施法捕捉,在拿住这一丝阴极阳气之后,又将这一段时间以来收集的阴极阳气全部汇聚到一起。 随后自身纯阴之气也与之相合,很快,阴极阳气和纯阴之气融合一处,化为一团烟雾状的气。 此时要做的,就是将之点燃,化为纯阴之火。 说起来简单,但这点火的引子,可不一般,需要以文小姐自身对于纯阴之道修行的领悟为引。 文小姐知道这一步的重要性,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一种至阴至柔的冥冥之力开始出现。 在这股力量的催动下,那烟雾团似有燃起来的趋势。 只是一直没能真正燃烧起来。 “夜明,这是怎么回事?” 绿衣见情况似乎不对,立马寻问“死对头”。 夜明见此,若有所思道: “采薇的道理没有问题,按理说应该可以点燃纯阴之火。 只是,眼下看来,似乎还需要一个目标。” “目标?什么目标?” 绿衣不解。 “所谓目标,即指为何而修行,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志向。 在没有踏上修行一道之前,采薇的目标就是脱离尘世束缚。 如今这个目标已经达到,但却没有新的目标。 一直以来,采薇的修行,都只是为修行而修行。 现在想要点燃纯阴之火,必须要有一个目标才行。” 听夜明这么说,绿衣不免紧张起来: “快,你快帮小姐定一个目标啊!” “这只能她自己来。” “小姐,要加油啊!” 文小姐并没有听到夜明和绿衣的对话,但她也察觉到自己是没有目标的在修行。 至于纯阴之体由阴转阳的打算,不能算作目标、志向,只能算作修行方式。 此时她自己也有些陷入迷茫。 自己修行,是为了什么? 她很清楚,夜明就是为成为盖世魔头而修行,目标十分明确。 而她一直以来,都没有明确的目标。 因为她也不像绿衣那样,有着侠肝义胆、行侠仗义的想法。 虽然也会同情弱者,感叹世道,但都是想要世道自己去变,没有亲自去改变的想法....... 心思百转间,文小姐想起在城隍司的时日,她见到太多因怨气缠身而无法轮回的鬼魂,思及此处,念头忽的一定,口中吟道: “生时作孽死难全,魑魅魍魉结恶缘; 长恨不消魂难渡,以我心火净鬼怨。” 一语吟罢,纯阴之火光芒大放,豁然亮起! ....... 293英豪再聚北上陈州;止水县城共商讨董 文小姐的纯阴之火有些不一样,火焰最中心处燃烧着阴极阳气所化之火,为日后的由阴转阳提供可能性。 同时,由于文小姐将净化诸鬼怨气之志向融入火中,她的纯阴之火还格外携带有化消怨气之能,可帮助鬼怪投胎转世。 这次的成功,也大大激励文小姐,目前看来,大家的修行思路是没有问题的,只要照着这个方向继续深研便可。 这次的中元之节顺利渡过,没什么意外发生。 此后一段时间,大家都在修行和做各自的事。 夜明坐于长明镇祠堂的香炉中,缓缓压下又一次的吞噬本能。 如今只要不是本能大爆发,他都可以轻易压制下来。 每次压制完本能,都会感觉自己的灵性上升一些,他渐渐有些喜欢上这些感觉。 在他的意识中,已经觉醒近百种魔道法门,全都是各种伤生害命的法子。 这些法门无一例外,都需要依靠杀人来激活,大到需要人的头脚四肢、五脏六腑,小到汗毛指甲发丝等。 只可惜,夜明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杀过任何人,自然是一个法术也激活不了。 不过他也不急,他现在手上一堆佛道法门,不缺这些个手段。 只等将来成为盖世魔头,就可以一气吃光所有“存粮”,直接籍此突破桎梏,彻底无敌于世间。 尤其是现在天宫、地府全都离去,只有人间孤零零的杵在这里,对于他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也激励着他更加勤奋的修行,争取早日达到那个程度。 转眼间,已经是九月底,秋收结束,各方粮草准备充分,兵马集结完毕,天下众英豪再次集结,北上讨董。 现在也必须去讨董,不能再拖下去。 无他,根据探子汇报,董禄山已经在寿水城准备登基称帝,各项物品都准备的差不多,日期定在大年初一。 这天下英豪们怎能容忍,如今虽然胥国早已名存实亡,但他们这些人,都还顶着胥国臣子的名头在,于情于理都不可能让董禄山称帝。 这一次,各方云动,群雄汇聚,声势比去年还要强很多。 高希德也收到平州总兵申启贤的调令,让他带队北上。 作为胥国皇室旁支,这事高希德自然是责无旁贷,当即点齐五千人马,准备北上。 不是他不愿意多点人马,而是现在延化、顺华两府方才安定下来,如果抽调太多人手。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片欣欣向荣之景就可能被破坏。 这一次,白先生也要一同北上,去年就答应过灵璧公主要北上一试的,结果因大地震而耽误,今年无论如何都要去。 他和高希德要离去,这两府之地就暂时没有人打理,好在灵璧公主表示可以暂时坐镇两府,打理政事。 她本身很善良,接着施行仁政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唯一可虑的是,善良与仁政其实有很多不同。 仁政是对大多数人都好,但不代表仁政不杀人。 对于那些扰乱秩序,有害仁政的,都是坚决处理。 灵璧公主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于心善,因此又安排常继祖帮助处理政事。 这位做事就正常许多,赏罚分明,没有什么妇人之仁。 如此,高希德和白先生也算是暂无后顾之忧。 这两位都在夜明的“存粮”名单中,他们还连带着要将庞渊、马震、张志等人也带着一并北上。 可以说,夜明相当一部分精致“存粮”都要北上,他自然不可能不管。 这一次北上,毫无疑问要大战,最起码董禄山一方的怒魔、五煞将军等,就必须要有人应对。 所以,夜明打算将文小姐、绿衣、泪玲全都带上。 至于看护两府之事,其一是请灵璧江江神余善诚帮忙照看,其二是去信信君湖,请君水袖过来坐镇。 反正信君湖有君思龙在,也不虞有事。 他倒不担心君水袖会拒绝,上次北泽江一事,他们父女帮的忙不多,好处却是捞的很多,这要是不来,情理上说不过去。 在北上军队出发前一天,君水袖及时赶来,同她交代一番之后,夜明便带着文小姐、绿衣、泪玲离开,家里只剩下麦穗在。 部队行军可与他之前云游式的闲逛不同,那是直抵目的地而去,中间除了必要的休息,几乎没有停歇。 夜明一行的飞舟就在部队上方的云层间飘飞。 从他们的视角看下去,行走的军队如同一团移动的太阳,阳气辐射之处,神鬼辟易。 尤其是部队整体还有一股肃杀之气在,一般的妖怪只要碰上一下,就会被那杀气重伤。 可以说,这样的军队,只要作为指挥的人自己不做引狼入室的事,基本不担心什么鬼怪侵扰之类。 北上途中,中间与其他几支义军相遇,这些也都是来自其他府县的队伍。 有的有上千人,有的只有几百人。 这些队伍中,基本也有神鬼之类看护。 就比如那支几百人的队伍,由于这些人大多拜一个被称为“刘公”的地方神,这位“刘公”这次就在随行北上。 到行至山义府时,来自平州各地的队伍,已经汇聚近两万人。 夜明也再次见到申启贤,这位作为名义上的平州总兵,手下足有万人,算是一方豪强。 由于他那个糊涂知州岳父只喜断案,现在的他,算得上是真正平州一号人物。 其身上的浩然正气,已经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王气。 夜明见此,便知道,眼前这位,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正人君子,身上已然具备当世枭雄之姿。 这样的改变说不上好坏,只能说,乃是大势所致。 申启贤在山义府中接待各方义军首领,对高希德和白先生的组合颇为看重,认为他们必有一番作为。 在经过简单的整顿之后,这支三万人的联军,浩浩荡荡北上陈州。 跟随申启贤这支大军一同北上的,是山义府官方供奉的山义寺众僧侣。 其方丈法号通广,是个清瘦老和尚。 身边跟着的一群和尚,都是有修为的,显然是用来应对非凡之力的。 通广大师发现了天上的夜明等人,双方微微致意,没有过多交流。 军队一路到达平州之后,直接对一个城镇发动进攻。 结果发现,镇上的守军早就提前撤走,只留下一处空城。 显然,董禄山一方也早就知道他们会来,知道这些小城镇是守不住的,直接选择放弃。 此时申启贤收到“岷王”名下大将军胡敬业传来的书信,说他们已经拿下寿水城一百里外的止水县城,邀请各路英豪齐聚止水县,共商讨董大计。 见是这位的书信,申启贤先是骂一句乱臣贼子,再下令众人往止水县而去。 之所以要骂胡敬业,乃是因为这家伙名义上是“岷王”手下大将军,实际上完全是将“岷王”作为傀儡掌控在手。 而这位“岷王”,按照礼法来说,就是没有子嗣存活的天子驾崩后的第一继承人。 也就是说,“岷王”算“半皇帝”。 自董禄山火烧京城之后,这个胡敬业就打着“岷王”的旗号,四处招兵买马,扩大势力。 现在隐隐然将自己当做联军之首。 大军一路挺进,顺利到达止水县。 此时的止水县,已经汇聚众多英豪,天下九州,除了泷、南二州离得太远,没有人来以外,其余平、庆、信、璞、赣、禹六州都有人来。 平州作为紧邻陈州之地,按理说应该来的很早,但事实上他们来的偏晚。 至于原因嘛,一是因为离得近,所以出发晚,二是因为平州自大地震之后,道路一直不太通畅,中间耽误不少时日。 平州联军到达止水县之后,申启贤带领其他平州各军首领一起去见胡敬业。 而这胡敬业此时完全将自己当做联军首领,端坐在主位之上,与众人说话。 众人虽然不满,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这位手下兵多将广,最起码在明面上看,乃是众英豪中最强的一支。 这次会盟,主要就是为讨论平定董禄山一事。 各方献计献策,最终都卡在一个人上。 那便是天下第一将,吕庆绪。 不打败这位,说什么都没用。 在场之人,大部分都在吕庆绪手里吃过亏,一提到这位,顿时有些哑火。 好在胡敬业表示,自己这一年来,招募到好几员大将,都勇猛非常,能够与吕庆绪一战。 众人闻言,这才放心些。 只有高希德的二弟狄飞羽对这说辞不屑一顾,并不认为这些人能行。 在联军商讨战术时,夜明这边也在与一大堆神神鬼鬼的打招呼。 这些随军而来的家伙,数量不少,能力各异,修为也是参差不齐。 其中最强大的,毫无疑问是随胡敬业大军而来的那位。 这位乃是熊罴得道,修为很高,又同时受领山神、水君之职,在璞州当地,还多有民间香火祭祀,被称之为“飞熊真君”。 除了这位飞熊真君,另外还有不少厉害的存在。 其中信州随军道士引起夜明的注意,此人外表三十余岁,是个中年帅哥,额头上有一闭合的竖眼,名为杨定晴,乃是天目门之人。 天目门以灵眼神通出名,乃是清源妙道真君杨真所立门庭。 杨鹿鸣也是出身此门,只是双方关系不怎么样,早已决裂。 这杨定晴带着一些天目门弟子,在信州总兵孟桐军中。 他也发现夜明在观察自己等人,没察觉什么异常。 事实上,现在大家也都在明里暗里的观察其他存在。 夜明并不怕杨定晴的眉心竖眼会看破自己的幻术。 因为他的幻术是以瞒过自己的极阴眼、极阳眼为标准的。 对方就算有灵眼神通,只要不是修为胜过他太多,就无法看穿。 更何况,人家竖眼都没睁开,估计只有在需要用的时候,才会睁开。 这次联军讨伐,动静这么大,自然少不了正道魁首,正玄门之人的参与。 这不,没多久,夜明就发现来自正玄门的熟人。 ...... 294冲动绿衣需静气;三英御敌赠首败 在县城外的一座无人小山上,正有几人在此坐谈。 夜明直接飞过去,参与其中。 “诸位,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那些人见夜明到来,也是致意。 坐在这小山上的,正是静安道人、冲准道人,以及在京城见过的越竹老道。 另外还有几个道人,夜明不认识。 “是夜明正神,师兄说的没错,你果真有了脱离封地的能力。” 冲准道人见到夜明,有些开心,但忍住没有笑,尽量在板着脸。 静安道人也是笑道: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坐坐。” 夜明也不客气,和他们坐在一起,开始认识众人。 这些人中,他认识越竹老道,但对方却不认识他。 另外几人,也是名门道人。 分别是名虚门和太重门两派道人。 这两家是当今道门中,仅次于正玄门的大派,实力极强。 他们这次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盯梢战场,将那些非人力因素尽量祛除。 冲准道人告知,董禄山一方这一年来,在神异势力上有很大增强。 其不但和怒魔达成合作,怒魔又联络了喜、忧、思、悲、恐、惊六魔。 这七情之魔现下全都在相助董禄山。 对于它们来说,董禄山这样一身混乱气运的人,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自阴间逃出的厉鬼和山野妖怪,也都聚集在董禄山帐下。 如今的董禄山,势力极其庞大。 通过与他们之间的交流,夜明也算明白他们为何来此。 其实不但他们,佛门的金鸠寺、金鹏寺、少觉寺高僧们也来了,只是没和他们一起聚而已。 另外,清一门也有人来此。 只是这些家伙独来独往,没有与人同行的习惯。 和他们交流一番之后,夜明这才离去,回到飞舟之上。 泪玲第一时间询问: “情况怎么样?” 她现在虽然在走白虎之道,但还是不免心虚。 夜明看向先前的小山方向道: “距离这么近都没有察觉,应该没问题。” 对于他的判断,泪玲还是信服的,见没有暴露根底,这才松了口气。 怀抱泪玲的文小姐笑道: “明做事想来都是有把握才行动的,既然敢带你来,自然就没有问题。” 对于这一点,即便是绿衣也是承认的。 绿衣现在的关注点不是这些,而是看着下方道: “陈州这边真的好多妖魔鬼怪,就刚才一会儿,就看到好几个。” “怎么,这么急着去降妖除鬼?” 夜明取笑道。 “什么话,消灭这些东西,不是应该的吗?还有,是降妖除魔!” 绿衣纠正夜明所说。 时间一晃就过去三日,联军正式开始进军,打算进攻寿水城。 出人意料的是,董禄山竟然没有选择防守,而是选择直接让吕庆绪手下部队,在联军的必经之路上阻击。 联军见此,都是大骂对方嚣张,竟然放弃地利和他们打,这是瞧不起谁呢? 对此,胡敬业直接让手下几员被看好的大将带队出击,想要正面击溃吕庆绪,一战建功。 但现实是沉重的,面对吕庆绪,那几员大将,基本都是一个照面就被斩落马下。 联军的进攻声势都直接被打的暂缓。 胡敬业的脸色也是一下子黑下来。 万万没想到,吕庆绪的强大,还是这么出人意料。 许多军士见到如杀神一般的吕庆绪,吓得两股战战,弃甲曳兵而走。 眼看大军阵型就要乱起来,关键时刻,庞渊站了出来。 他当初在边军被陷害,差点儿连命都丢掉,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初吕庆绪手下一支队伍杀良冒功所致。 几年来,每每念及此事,庞渊就夜不能寐,难以释怀。 如今,终于见到那军队的统帅吕庆绪。 这几年,一直苦练武艺的庞渊想要在这个时候,正面击败眼前之人。 于是乎,在别人都在惊惧后退时,唯有庞渊纵马冲出,迎战吕庆绪。 众人见此,都是感叹此人之勇武。 就连胡敬业也是眼前一亮,连连询问“这是谁的部将”。 吕庆绪见庞渊杀来,也不客气,手中兵煞战戟挥动,出手对敌。 庞渊气势汹汹,在常人眼里颇有一种大无畏之感,手持长枪与吕庆绪交手。 仅仅一个照面,庞渊手中长枪直接折断,整个人被打飞,摔落于地。 惨败! 唯一庆幸的是,他不像其他武将,没有一招就被杀掉。 吕庆绪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一击居然没有杀掉此人。 当即纵马,向倒地的庞源而去,就要结果掉他。 就在此时,忽见一骑冲出,一将策马提刀,直奔吕庆绪而来。 本以为又是一个不怕死的,吕庆绪随手挥动大戟,想将之击杀。 谁知,眼前之人竟然成功挡下自己一击,没死,也没落马,手中兵器竟然也未断裂或是脱落。 原来,来者正是高希德二弟狄飞羽,他手中之大刀,也是不凡,乃是一日经过一座古代将军庙宇时,自庙宇中发现。 当时只是一见,便觉这武器合眼,拿来就用,一直陪伴他到现在。 如今竟是连兵煞战戟都能挡住,其之不凡,可见一般。 狄飞羽救下庞渊,与吕庆绪捉对厮杀。 他虽有大刀,本领也是不凡,但到底敌不过吕庆绪,十几招之后,明显落入颓势。 众人本以为此人能够挡住吕庆绪,正自兴奋,却见其落入下风,顿时心忧不已。 就在此时,又见一骑冲出,来者乃是三弟彭程图。 这位手中长矛亦非寻常兵刃,乃是其夜间做梦,见一大蛇化作长矛。 梦醒之后,发现此长矛不知为何出现在门口,从此,便成为彭程图的兵器。 两人以二敌一,大战吕庆绪。 这一次,吕庆绪再不能轻易压制他们二人,与之相斗,一时相持不下。 联军有大将见此,心头一动,再骑马助阵。 但方一参与,就被吕庆绪随手诛杀。 众将见此,都是畏惧,再不敢参与他们的打斗。 胡敬业见终于有人能拖住吕庆绪,立即下令全力进攻,争取一战打垮对方主力。 随着下方军队喊杀震天,空中随联军一方到来的人、神等也和众多妖魔鬼怪战作一团。 董禄山一方的妖魔鬼怪数量极多,行动之时,带起无数乌云黑雾,遮天蔽日。 大量的煞鬼在军队煞气的遮掩下,肆意叫嚣着。 双方一交手,就打的空中到处光彩闪烁,五光十色、五花八门的法术看去炫目无比,战场一片焦灼。 “你拦着我干嘛,打仗呢,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看戏!” 绿衣想要前去助阵,但被夜明拦下,顿时有些生气。 “急什么,急什么,这才开始呢,你自己看看,各方大佬没有一个下场的,对方的五煞将军,七情魔头也一个没出现,急什么!” 夜明拉着绿衣,让她先别冲动。 绿衣闻言,举目望去,发现的确如此,联军这边的飞熊真君、杨定晴、通广大师等,全都没有出手。 现在在场上拼杀的,全都是各自手下和修为一般的毛神。 “他们都不出手,在等什么呢?” 绿衣见不断有人死去,有些心焦。 文小姐拉着她的手道: “绿衣,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现在不到我们出手的时候,要保持冷静,听明的安排。” “哦,知道了~~” 绿衣对自家小姐的话自然是信服的,耐着性子继续留在飞舟上看着。 下方,狄飞羽、彭程图兄弟二人与吕庆绪相斗,久战不下,谁也无法奈何谁。 一直在后方观战的高希德见此,担心两位兄弟的安危,就要亲自上前助阵。 白先生见此,赶忙阻拦。 他们就带了五千人马过来,在联军中本就没有多少话语权。 要是高希德这个领头人再出点儿事,那可就遭了。 虽然高希德对白先生的话一向都是听的,可唯有此时,他不听。 当即拔剑,策马上前助阵。 他这佩剑,乃是自祖上传下来的,上有龙气残余,亦非凡品。 吕庆绪以一敌二,本还势均力敌。 但同时对付三人,不免就有些吃力。 而联军也是第一次见到吕庆绪有落入下风的迹象,士气顿时高涨。 反观董禄山一方军队,见自家将军落入下风,士气下滑。 此消彼长之下,董禄山一方的军队开始陷入劣势。 随着战斗持续,越来越多人死于战阵。 吕庆绪也有点儿顶不住三人围攻,情况变得愈发不利。 也不知是谁先丢盔弃甲逃走,一下子引动众人逃走。 督战队连续斩杀好几个临阵脱逃的也没有用,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部队溃败。 吕庆绪见此,只得开始且战且退,率军撤退。 这时候,胡敬业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立即下令追击。 于是,一场衔尾追杀的大戏拉开序幕。 在下方敌军开始溃败时,上方一直处于观战状态的飞熊真君见此,大喝一声: “杀!” 联军这边的中层战力开始出手,众人大量杀伤鬼怪。 绿衣见此,拔出云青宝剑,就要冲出去,结果又被夜明拦下。 “你干什么?人家不是都冲了吗?” “急什么,这次动的是中间层战力,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瞎凑什么热闹。” 夜明拉着绿衣的手臂,坚决不让她去。 “你这家伙,太过分了,我们不就是来消灭这些东西的吗? 老是不出手,你到底在等什么?” “就你这性子,上了战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懂吗?” 夜明拉着冲动的绿衣,说什么也不让她上。 文小姐也帮着劝绿衣不要冲动。 绿衣拗不过他们,只好再次偃旗息鼓。 只是腮帮子鼓鼓的,像个烧开的茶壶。 泪玲见到这一幕,忽然觉得夜明说绿衣是个茶壶的说法,真是一点儿没错。 这一战,联军成功将吕庆绪率领的军队击败,一直追杀到寿水城下,直到这些败军逃回城中才算结束。 经此一战,联军士气大振,感觉一直以来压在头上的那座大山,松动了。 而这,也是吕庆绪自成名以来的首败! ...... 295魔头入城妙法作梗;将军夜归佳肴美人 寿水城并不好拿下,今日将士们已经打赢一场,胡敬业也没有激进到想一鼓而下,暂时鸣金收兵,先做休整。 吕庆绪方回城中,就接到董禄山派人传唤。 他也知所为何事,便往原寿国公府,现董禄山行宫处去。 若是平日,沿途兵将见他,必是不敢直视,可是今日,居然已经有人胆敢直视于他。 甚至他还能听到有人在私下窃窃私语,所说之言,不怎么中听。 吕庆绪自然知道这一切的因由,面目阴沉,神情郁郁,稳步向行宫而去。 刚至宫前,就被守卫拦住: “将军,不可带兵刃入内。” 吕庆绪闻言,目光从两名守卫身上扫过,将手中兵煞战戟插在地上。 地面开裂,战戟屹立,吕庆绪大步从守门之间经过。 双方一个交错,两守卫已是冷汗岑岑,见吕庆绪远去,这才松一口气。 一路来到董禄山所在大殿,见其正坐在主位之上,左右还有一群将军在此。 众人见吕庆绪进来,都是以异样的目光看向他。 吕庆绪表面没什么变化,但抱拳行礼时,用的力度明显有些大。 “吾儿免礼。” 董禄山示意吕庆绪不要拘礼,又劝慰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过小小一场败仗,无甚要紧。” 随着他说劝慰的话,其他将军也跟着一起安慰。 虽说是安慰,但吕庆绪知道,自己在他们眼中,已经不再是高不可攀,甚至于有些人已经敢于平视于他。 说了几句之后,董禄山表示要安排接下来的战事,请众人一起定计...... 城外,夜明见各方收兵,战事暂缓,又见天色不早,笑道: “现在,该我们行动了。” “行动,打什么地方?” 听到要动手,绿衣立马来劲儿。 夜明敲了绿衣脑袋一下: “我说行动,又没说动手。” “可是现在都已经停战,还有什么行动?” 绿衣不解,有些不满夜明敲自己的头,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看向他,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这家伙又想在背地里捣鬼?” “什么话,战场上的事,能叫捣鬼吗?这叫战术,懂吗?” 夜明纠正绿衣的错误,认为她太一根筋,以为打仗一定是要打起来才算。 绿衣不服,还想再说什么,被文小姐拦下。 文小姐询问夜明有什么计划,夜明笑道: “暂时没想好,先去城里看看情况再说。” “进城?现在的寿水城恐怕不好进去吧!” 绿衣还是有点子聪明的,知道人家肯定守卫森严,想要偷偷进去,谈何容易。 夜明笑道:“我为何要偷偷进去,要进去也是光明正大的进去。” 绿衣询问他有什么鬼点子,他只是笑而不语。 随后,夜明离开己方阵营,暗中接近寿水城。 确认没有谁看到自己之后,摇身一变,化为一团黑烟,魔气森森的,就大摇大摆往城里去。 城中大量巡视的煞鬼见到一个魔头过来,没有理会,默认这是“自己人”。 夜明就这样公然飞在城中,城内其他妖怪见到是个魔头,也不稀奇,没有过多关注什么。 作为一个魔头,在城内到处飘来飘去是很合理的。 而且,城内鬼怪管理方面,着实不严格,显得很松散。 夜明偷偷算一卦之后,开始逐渐隐藏身形,最终消失在其他鬼怪们的视野中...... 吕庆绪府邸中,院子中正有一女子坐在石椅上刺绣,可以看出,她绣出的作品,十分抽象,明显的女红功底不足。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为救众人而被吕庆绪掳走的井紫若。 自跟了吕庆绪后,她便没再耍过刀剑之类,闲时也就只有看看书,做做女红之类。 只是她实在没这方面的天赋,绣出来的东西,实在难入眼。 不过她也无所谓,反正只是打发时间的东西罢了。 正在做着呢,忽然察觉院子里出现其他人。 举目望去,却是一个乞丐模样的男子正在闭着眼对自己笑。 “杨先生?” 井紫若惊喜不已,没想到还能见到“杨先生”。 眼前的杨鹿鸣自然是夜明所化之假的,当然,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理解为真的。 “是我,许久不见,你在此可好?” “我......还行吧,虽然过得不自在,但他对我也不算差。” 说到这个,井紫若自己也有些迷茫。 虽说自己是被吕庆绪掳来的,可她却并不怎么恨对方,反倒有那么一点点喜欢。 可是,对方又做过太多恶事,不说敌人,就是无辜者都不知被杀多少。 另外,自己大哥的手臂也是被他斩断的。 所以,井紫若对吕庆绪的心态,一直都很奇怪。 夜明见此,说道: “来之前,我帮你兄长算过一卦,他已经在几月前于心伤体病之中去世。” “什么,兄长他......” 突然获知这个消息,井紫若一时有点儿难以接受,颓丧的坐在石凳上。 对她来说,井浩真是如兄如父一般的存在,没想到就这么...... 沉默许久之后,井紫若擦擦眼泪,又看向夜明: “杨先生这次来找我,便是为了告诉我这些的吗?” “之前算到你和吕庆绪之间会有一段姻缘,但这姻缘的时间不长,如今已经快要到头。 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带你走。” “到头了吗?” 井紫若念一句之后,摇摇头道, “算了,都已经跟了他,离开这儿我又能去哪儿呢?” 夜明闻言,点点头: “既然你不愿,那便算了,保重。” 见夜明要走,井紫若叫住他: “等等,杨先生,城外大军是不是一直拿他没办法?” “今日他已尝首败。” “他也会败吗?” 井紫若轻声念叨一句之后,又说道, “如果我能让他的败亡加速呢?” 夜明闻言,神情微微一动: “你确定要帮城外大军?” “我是胥国人,更是胥国密探,他灭亡胥国,断我兄长手臂,致其病死,又掳我至此,我们本就该是仇人。” 井紫若虽然这么说着,但语气、神情中却并没有什么愤恨之色,反而有一种淡然,一种决绝。 “那随你吧。” 夜明留下这么一句之后,便消失无踪。 离开吕庆绪府邸之后,夜明再次化为普通魔头,在城中逛起来。 主要是为探查城中驻军分布,各类妖魔鬼怪聚集点等。 五煞将军平常还是在庙里神像中,倒是好找。 关键是那七情之魔。 这七个家伙,并没有在一处,而是分布在城中不同位置。 夜明发现,城中大部分人都成为这七魔的力量源泉,尤其是军队,几乎人人都是如此。 这样的话,想要消灭这七魔,就必须先消灭董禄山的军队。 而要消灭董禄山的军队,又要先除掉七魔...... 嗯,又是熟悉的死循环。 对于这种事,夜明有不少经验,明白只要时机把握得当,就能将二者一同消灭。 为防止被七魔发现,夜明没敢靠近,只是远远确定他们日常所在位置。 另外,对于城中其他妖魔鬼怪,也都进行侦查。 那些自阴间逃出的恶鬼,有很多本就是战死的军士,现在这些家伙重新为祸,造成的影响很是恶劣。 就连董禄山手下的军士,都有不少被害的。 显然,这些家伙没什么纪律性可言,与董禄山的合作也不是很牢靠。 长此以往,必定会出大问题。 当然,现下有联军这个外敌在,这些问题都还属于潜在问题,没有爆发出来。 夜明见此,决定做一回好人,传授军士们一些驱邪之法。 由于这些家伙大多都是不识字的,夜明直接画的图画,乃是一套“五心向天”,吸纳阳光之法。 这法门并不能修行,但却可以将阳光尽量多的接引进身体,以此达到驱邪除祟之功效。 夜明将这“五心向天”法门刻在许许多多的木片上,开始在城中各处散布。 依仗着魔头身份,忽悠那些呆板巡逻的煞鬼,简直不要太简单。 在夜明的一顿散布之下,城中出现大量刻着“五心向天”法门的木片。 那法门图画表示的非常清楚,那怕不识字的大老粗,光是看图也能知道这是驱邪用的。 做了这个好人好事之后,夜明嘿嘿一笑,算是将这颗钉子埋下。 鬼怪们和军士们之间的矛盾,必然会越来越大。 到时候倒要看看董禄山如何收场! 做完这一切,夜明知道差不多可以了,便光门正大的从煞鬼面前经过,直接出城。 到了城外,又寻无人查知处,变回本来模样,飞回空中飞舟。 飞舟中,文小姐和绿衣都没有休息,都在等待,只有泪玲很放心的安然睡在文小姐怀里。 文小姐知道夜明的底细,表现比较淡定,知道不会有事,只是希望他目的可以达成。 绿衣则不时略有不安的看向寿水城方向,有些担心的样子。 忽然见到夜明安然回来,先是一喜,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妥之后,立马变了脸色,板着脸质问道: “你这次到底干什么坏事去了?” “什么叫坏事,我这次干的,可是大好事,驱邪除祟的大好事!” “哼,不用说,肯定是坏事干成了。” 绿衣见他如此,也知道这家伙事情应该事办成了,不由跟着更加自信些,同时也不忘和夜明斗嘴...... 吕庆绪商议过后续布兵之事后,已是深夜,手持兵煞战戟,独自回到府中。 刚回府中,就闻到饭菜香味儿,这让他有些意外。 以往他回来的晚了,可不会有这些。 走进后院一看,发现井紫若正带着三名侍女等在桌前,桌上正摆着热腾腾的饭菜。 吕庆绪见此,十分意外,本来今日战败,心情一直不好,突然见此,难免有些感触。 井紫若见他回来,笑脸相迎,请他用晚膳。 晚膳之后,便是休息。 但这次不同的是,井紫若并没有让侍女们退下,而是让她们一起进到房间里。 吕庆绪见此,心头一动,看向她,目光带有询问之意。 井紫若笑道:“将军今日征战辛苦,就让她们也一起伺候将军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 那就,来吧! ...... 296挖河堤水淹寿水;备草油火烧敌军 高希德兄弟三人自一战击败吕庆绪后,名声大噪,在联军中的威望更是直线上升,连带着话语权都重了许多。 除他们之外,庞渊也跟着涨了一波名望。 无他,他是第一个接吕庆绪一招不死的将领,这事自然值得吹嘘。 只是庞渊自己却不大喜欢这个名头,本来以为苦练这几年时间,最差也能和吕庆绪过几招,谁知仅仅是一招不死而已,他对自己很失望。 胡敬业对高希德这支部队很好奇,从他们三兄弟到庞渊,都不是易于之辈。 而且,还有一个名声很大的白先生在,让人不敢小觑。 也是从这天以后,与董禄山军队的交手,高希德等人有了发言权,可以影响到一定的出兵决策。 第二日,休整之后的联军,开始攻城。 他们都带的有大型攻城器械,想以此破城。 但寿水城本身的防御能力可不是吹的,即便是大型攻城器械,也难以奏效。 经过一天时间的进攻,联军并未能攻破城池。 这倒也正常,一般来说,像攻破一座城,用上几个月甚至几年时间都是正常。 史书上记载最长的一次围城之战,足足围了七年,硬是生生将守军给困死的。 在后续又两天的进攻之后,联军也知攻不破寿水城,便开始围城。 董禄山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先后命令手下将军带队出城冲锋过好几次。 联军被这突然袭击杀得有些慌乱,一开始甚至有溃败的迹象,围城之事,差点儿成了笑话。 后来还是白先生提出新的排兵布阵方式,才逐渐解决这个问题。 也是由此,众人才明白,这位白先生也不是徒有虚名之辈,乃是大才。 随后,联军的围城愈发严密,到后面,吕庆绪都亲自带队冲杀,才能撕开一个口子。 只是在白先生的指挥下,又将之堵了回去。 双方来来回回几战之后,高希德、白先生等人的话语权越来越重。 这让自认为是联军首领的胡敬业有些不满,但人家正在风头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城内董禄山原本寄希望于吕庆绪能打开局面,没想到他也被堵回来。 这让他对这位“天下第一”的义子有些不满,而吕庆绪也察觉到董禄山对自己的不满,心中也是怨恨。 因为他所率领的军队,并不是最强的一支,最强的军队,一直都掌握在董禄山自己手上,说什么也不让他带领。 如果有董禄山手上那支最强军队在,吕庆绪有信心可以一雪前耻。 在又被困半月之后,吕庆绪也是提出想要统领最强军队的想法。 这毫无疑问遭到董禄山的拒绝,别说是义子,就是亲子,他也不会将自己安身立命之军队的指挥权交出去。 父子之间似乎有了嫌隙,这时候,吕庆绪不免又想到当初遇到的瞎子怪人所说之言,心中愈发不痛快。 唯一使他快慰的,就是回家之后,有人悉心伺候他。 最近井紫若每天都会安排不止一个美女伺候他,让他感觉十分满意。 不知不觉间,整个人都消瘦了些。 当然,在外人看来,只以为他是因操劳军务才变瘦的。 随着围城之战的持续,寿水城内部开始出现问题。 军中不知何时流行一种吸纳阳光驱邪的法门,众多被邪祟骚扰的军士都在以此法吸收阳光,以抵御邪祟。 邪祟们自然对此不满,双方之间开始有冲突爆发。 一开始还是小打小闹,到了后面,直接有一营军士受不了邪祟的侵扰,竟然集体用大粪泼邪祟。 许多邪祟被大粪所伤,惨叫不已,死伤一片。 邪祟也不是好欺负的,立即还以颜色,什么附身害人,暗中使绊子等手段全都用上。 更有甚者,在兵士守城时,直接将之推下城头。 事情闹大,也让董禄山重视起来。 其与七魔商议此事,但七魔压根儿不想管。 对于这些魔头而言,只有自己是最重要的,什么手下之类,都是虚假的,它们才不会在乎这些事。 董禄山无法,只好沟通五煞将军,让他们出面处理。 五煞将军出面,的确暂时压下此事。 但军士们在有了对付邪祟的底气之后,都不愿再和这些害人的东西为伍,情绪闹得有些大。 内部不稳的情况下,董禄山的军队只能龟缩在城中,一直处于防守之势。 本来以为这样的围城之战,起码也要打上几个月。 谁知,在十二月上旬时,情况出现变化。 这天夜里,城中守军忽然发现外面的联军开始撤退,直接离开寿水城范围。 如此异常的情况,自然被立即报给董禄山知晓。 吕庆绪正在进行的好事也被打断,来到城头查看情况。 见联军头也不回的撤走,他也有些奇怪,不知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联军内部不和,或是粮草后勤出问题了? 正在城内守军疑惑之时,忽然有人大喊道: “水,有水声!” 众人闻言,都向其人所指看去。 只见远处不知何时,竟有大水漫来,且直接向寿水城淹没过来。 “不好,是洪水!” 有人见此,大惊失色。 吕庆绪见此,也是惊诧不已。 此时可是腊月,河水水位本就不高,再加上寿水城也不是那种下游城池,怎么可能会被洪水淹没? 但如今铁一般的事实,就在眼前,洪水来了! 水火无情,这话可不是说说。 在这洪水之下,即便是寿水城这样的雄城,也无法抵挡。 大水很快漫进城中,路面水流直接积到膝盖处,而且还有上升的趋势。 城中守军何曾遇到过这种事,无不是惊慌失措。 董禄山也是被吓到,不知为何会遇洪水。 眼见洪水来袭,他也知道再不能固守此城,赶忙下令全城,即刻弃城。 这一走,能带走的东西可就不多,大部分物资都会被留在城里。 偏偏这么大的洪水,就是想将那些带不走的物资烧掉都不成,只能将之留下。 而之所以会有这场洪水,则全是拜白先生所赐。 原来,自他获得联军的一定话语权之后,就开始安排人开凿西面河堤,想要引水淹没寿水城。 如今不是汛期,想要引水淹一座不在下游的城池,谈何容易。 但这些都架不住白先生等人准备的新式开凿工具。 这些工具,相当一部分都是白遥鼓捣出来,用于开山修桥,挖掘河堤的。 相比于以前的旧工具,效率要高一大截。 在这些工具的帮助和上千人日夜以继日的辛苦挖掘下,成功将河水引向不是下游的侧面,利用中间一个坡度,使大水直接淹没寿水城。 此水一出,寿水城不攻自破。 董禄山等人不得已弃城而逃。 其中五煞将军也跟着一起走,以作护卫,水煞神将见到这些洪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自己当年就是靠水淹敌军成名的,可是即便以他的经验来看,也弄不清楚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而且,就算能做到,又怎么可能短短月余就挖通这么长的一段路呢? 所以说,工具真的很重要,水煞神将时期,没有这种新式的挖掘工具,自然也就无法理解眼前之事发生的因由。 董禄山骑在马上,带着人一路往安吴城方向去。 此时的他,颇有些丧家之犬的感觉。 “绪儿呢?” 这时候,董禄山想起吕庆绪的好,有这位义子在身边,好歹会有些安全感。 “吕将军带着夫人在后方呢!” 有人回答道。 董禄山闻言,顿时面露不悦之色,自从当初肾囊被吓破之后,他就基本失去男人的能力,连带着对女人都有些厌恶起来。 现在听到自己义子不管自己,反倒去关心一个女人,自然是不喜。 “告诉他,这个时候,别管什么女人,直接丢掉,先去前方探路要紧。 等过了这个坎儿,为父送他一百美人!” 手下人领命,到后方将董禄山之言告知吕庆绪。 正和井紫若同乘一骑的吕庆绪闻言,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井紫若见此,忽然大哭,表示自己当了累赘,说着,就要拔剑自刎。 吕庆绪赶忙制止,连连表示自己不会抛弃她,一定会护她周全。 这话倒是实话,最近井紫若天天给他安排各种美人,对他来说,世上还有比这更懂事,更贴心的人儿吗? 让他抛弃井紫若,绝不可能。 传令之人见他不遵照吩咐,说话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吕将军,胜仗没打多少,脾气反倒是越来越暴躁,你要知道,这可是大将军亲自下令,是军令!” 本来这人还想再说什么违反军令的后果之类,但被吕庆绪一个眼神吓得顿时不敢再言语。 “告诉义父,后方可能会有追兵,我在此殿后,前锋探路之事,交给其他人吧!” 见吕庆绪态度坚决,那人也知劝不动,便去告知董禄山。 董禄山闻言,大为不满,冷哼一声: “哼,为个女人,竟然连为父的话都不听了!” 只是眼下撤退要紧,董禄山也没有失智到这个时候搞内乱,另点一将前去探路。 他们这次要去的是安吴城,路途很是熟悉,那将领也觉得不会有什么危险。 一番探查之后,表示可以正常行军。 董禄山此时也知道不能耽搁,下令全军赶往安吴城。 军队行至一片不是很狭窄的山谷地时,忽见两边火光四起,似有伏兵。 众人大惊,但却不见伏兵杀出,而是在扔东西。 “这是,干草?” “不好,小心火攻!” 到这个时候意识到火攻,已经有些晚,只见山谷两边无数干草团被扔下,随之一起的,还有许多火把和油。 原来,白先生在命人挖掘河堤,计算水淹寿水城时,就知道对方会往安吴城撤退。 因此,提前半月,就让庞渊、马震带一千人在此山谷两边准备干草、火油等物,为的就是今天在此火烧董禄山大军。 本就有些残兵败将之势的董禄山大军忽又遭遇火攻,顿时乱成一团,一时间,整个山谷到处都是惨叫哀嚎之声...... ...... 297局势劣父子离心;人心动大战终起 董禄山也是惊慌不已,被一群亲卫们护送着往外跑。 这一次唯一庆幸的就是放火一方的人数不多,不过千余人,没敢趁机冲阵。 否则光是这一下,董禄山大军就要损失惨重。 这也是没办法的安排,这种要紧的事,白先生可不会寄希望于那些不知靠不靠谱的联军之人,只能让自己人来做。 不管怎么说,一夜之间,经历过水火两重天的董禄山军队,士气十分低迷,去往安吴城的路上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甚至有很多人,连兵器盔甲都已经丢掉,又被烟熏火燎的,整的和难民一样。 这时候,后方撤到安全处,没有被洪水波及的联军,一个个都是后怕不已的看着寿水城。 这一次,他们对白先生真是又敬又怕。 白先生见此,立即要求联军趁着董禄山大军连续被水火所侵,军心不稳之时,一鼓作气,将之彻底击溃。 这毫无疑问是最好的时机,但偏偏这时候,深感自己联军首领地位被动摇的胡敬业开始作妖。 他表示董禄山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吕庆绪现在也没事,贸然出击,容易反被伏击。 因此,坚决不同意追击,表示要稳一稳,不可操之过急。 白先生与之争论,但其根本不听,直接挥手让人将白先生等人推出军帐。 胡敬业手里毕竟掌握着联军最大一支军队,他不同意,其他人也不好动。 那些小股队伍之人想要建功,却也没那个实力。 就这样,痛击董禄山大军的时机便被错过。 不久,董禄山大军成功回到安吴城,再次做好防御策略。 联军之人此时才察觉对方之前真没有埋伏,这才明白自己等人错过大好时机,不少人都是后悔。 只是却无人敢于埋怨胡敬业,而胡敬业自然也不会认错,反而一口咬定,先前就是对方故意示弱。 好在,不管怎么说,拿下寿水城,都是一件大好事。 城内有大量粮草、军械等物,直接解决了联军的后勤问题。 反倒是董禄山一方,失去原本想要定都的“皇城”不说,粮草、军械等的损失,更是惨重。 可以说,这一次,直接使得他们的进攻能力被打掉,只能被迫防守。 联军这边在休整两日之后,再次进逼安吴城方向。 顺利攻下对于安吴城来说具有屏护作用的平口县城,兵临安吴城。 只是安吴城和鹿门关相距不到百里,两城都还在董禄山的掌控之下,相互之间可以随时支援。 这样的情况下,就是想要围城可十分不易,除非联军能同时围两座城。 但以联军的人数,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难不倒白先生。 面对此等情况,白先生直接让联军使用“土山”法。 联军开始在城外挖土,人工堆出一座座土山,在山上架上重弩等物,守住安吴城各个出口。 由于土山堆得比城墙还高,可以借此直接居高临下进行压制。 同时,联军之人开始扼守各地交通要道,尽量断掉安吴城的退路。 白先生的这个办法,主要是断掉安吴城可能获得的援助。 毕竟鹿门关外就是凉地,不可能有援助提供给董禄山大军。 只要切断其他援助,失去寿水城的董禄山,应当没有足够存粮之类继续长时间坚持。 在外面围城之时,安吴城内,董禄山也面临一大堆问题。 这次受挫之后,手下士气低迷,甚至已经有人出现想要投降联军的迹象。 这让他有些坐卧不安,再次召来吕庆绪,希望他能打穿联军阵线,为此战创造胜机。 吕庆绪则表示,必须要董禄山手下最强军队由他指挥才能做到此事。 董禄山自然再次拒绝,这一次,父子俩闹得不欢而散。 而后,面对联军进攻,吕庆绪也试着带队冲锋了几次,试图打开缺口。 但很可惜,都被挡了回来。 “二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吕庆绪好像变弱了?” 刚刚打退吕庆绪,彭程图对狄飞羽说道。 狄飞羽闻言,抚一抚须道: “的确,感觉他的气力似乎有一点儿虚,久战之下,你我二人反而有占据上风的情况出现。” “难道说,他们被困在城里,没吃的了,只能空着肚子和我们打?” 彭程图不由猜测道。 “我看不像,断粮也应该没这么快。而且,我看城中其他兵士也不像饿肚子的样子。” 狄飞羽如此说道。 对于吕庆绪变弱之事,两人都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在军队交手时,双方的非凡之力也在交手。 飞熊真君等发现,城内的邪祟们,似乎状态不是太好的样子,有相当一部分,都有点儿损伤的感觉。 总之,一场战斗打下来,比之前要轻松不少,能够顺利杀伤更多鬼怪。 一直观战,没机会上场的绿衣也发现在这个问题,不由看向夜明。 “这些事是不是都和你有关?” “你猜。” “果然是你这家伙在捣鬼。” “战术,这叫战术。” 对于夜明的说法,绿衣是不太认同的,在她看来,只有堂堂正正击败对手,才算是光彩的胜利。 城内董禄山也发现吕庆绪战斗力好像有所下滑,不由打探情况。 得知他在战时府中仍是夜夜笙歌,顿时气恼不已,将吕庆绪叫来,狠狠的骂一顿。 言语间,不时就会说井紫若不是好东西,要杀掉她之类的话。 这话听得吕庆绪眉头直皱,对这位义父愈发不满。 回去之后,他并没有听董禄山的,仍是过自己的快活生活。 次日,吕庆绪再带兵上阵,与联军一番厮杀之后归来。 刚回到府中,就发现许多侍女被杀。 这让他感觉到不对,赶忙找寻井紫若。 最终在后院井里找到重伤的井紫若。 原来,是董禄山不想他继续耽于女色,便趁他外出御敌之时,派人来杀掉井紫若等人。 井紫若还是有些功夫在身的,躲到井里才逃过一劫,但其他侍女全都被杀。 吕庆绪得知此事,气愤不已,险些当场暴走,最终还是被井紫若给拦下来。 毕竟董禄山还有亲军护卫,身边又有怒魔等存在,不是好对付的。 但此事也让吕庆绪彻底恨上董禄山。 董禄山也知道事情做的不对,只是将负责杀人的一个偏将交给吕庆绪处理,便再没有其他道歉的行为。 父子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 到腊月下旬时,城中已经有些缺粮。 许多军士见情况不妙,都开始考虑投降。 暗中已经有将领开始联络外面的联军,表示愿意投降。 甚至于当晚,有人为纳投名状,直接放火烧城内草料场,想要断了马匹草料。 虽然事情最终败露,但也成功烧掉近四成草料,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外间,白先生经过这段时间的施压,查知时机将至,便开始计划着总攻之事...... 董禄山原本定于大年初一登基称帝,如今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却是这么个情况。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再有称帝之事时,董禄山居然还坚持要准时称帝。 这既是他此生之夙愿,同时也想借此事冲一冲喜,万一天命转动,他真是真命天子呢? 说不定,可以时来运转,解此危局。 为保自己能顺利登基称帝,董禄山将亲军全都布置下去,做好各处防护,同时还请怒魔等魔头为自己祝祷,希望可以借此改命。 就在大年初一这天,白先生指挥联军发动总攻,城内暗中投向联军的将军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放联军入内。 在联军冲杀进城之时,神鬼交战也彻底打起来。 这一次,飞熊真君等也都亲自出手。 只有如越竹老道、静安道人等作为兜底的人还在旁观。 绿衣见这些人都冲出去,满眼期待的看着夜明。 夜明见此,笑道: “去吧,去吧!” 得了夜明的许可,绿衣大喜,拔出云青宝剑,向着安吴城杀去。 见绿衣冲去,夜明一把将泪玲从文小姐怀里提起来,对她说道: “你也别偷懒,去,看着点儿绿衣,她太冲动,你护着她点儿,别让她受伤了。” “知道,不用你说!” 泪玲挣开夜明的魔爪,施展“白虎假形”,化为巨大白色大猫,直扑众鬼怪。 在泪玲出手之时,越竹老道和静安道长都是一齐看向她。 “这是白虎之道?” “看着像。” “可这杀气也太重了。” “白虎主杀伐,杀气重很正常。” “白虎杀气重没错,可那是神兽,其威势堂皇光正,是正道象征,代表的乃是煌煌王师。 可这个白虎,怎么看都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是有些不对,这白虎给人的感觉,有点儿像是......叛军?” “可能是其修为不到家的原因吧,不然应该不至于这样。” “嗯,或许吧。” 两人的说辞让一旁的冲准道人有些奇怪,他的修为到底弱些,许多东西看不出来也正常。 静安道长又看向绿衣道: “那女娃刚才是不是用了三昧真火?” “不是一般的三昧真火,而是内外合一的完整三昧真火。” 越竹老道眼光很是毒辣,一眼就看出底细来。 冲准道人也意识到那位正神一方有点儿强的出奇。 不但凡人指挥之人强,手下之人强,他们自身也很强。 静安道长道:“看来,他们这些人,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正在他们闲聊之时,城内的鬼怪头领们也终于坐不住,开始出手。 五煞将军中的地火水风四将出手,七情魔头中,忧、思、悲、恐、惊五魔也出手,另外一些妖鬼也跟着杀出。 双方各自寻找对手,斗了起来。 绿衣由于表现亮眼,被恐魔盯上。 泪玲则被一只犬妖盯上,顿时开启猫狗大战。 飞熊真君则同时对上忧、思二魔,以一敌二。 双方的战斗彻底打响,现场一片激烈的战斗。 夜明和文小姐没有出手,前者在观察整体战局,以便随时做出应对,后者一直看顾着绿衣,怕她出事。 在城外、城内打成一片时,城主府内,董禄山的登基仪式也正式开始。 ...... 298子弑父贼首殒命;悄入庙借香斗神 董禄山的登基仪式略显潦草,身边的武将全都被派出去御敌,只剩一些没什么战斗力的幕僚在身边,帮他念诵奏表之类。 另有缩小到正常人大小的怒魔看顾,在怒魔身边,还有一个脸上始终保持着夸张且诡异笑容的魔头,此乃喜魔。 喜魔似乎很喜欢这样的乐子,主动担过帮董禄山祝祷之事。 一个魔头,诵念祝祷之词,着实怪异。 倒是董禄山觉得,随着喜魔念诵祝祷之词,自己似有一种轻松之感,貌似有某种负累正在消失。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其实被喜魔欺骗了。 喜魔念的才不是什么祝祷之词,而是气运转让的咒语。 只是董禄山听不懂,也不太了解气运之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同意下气运转让之事。 他正在消失的,就是身上的混乱气运。 这气运虽然让他成功推翻胥国江山社稷,可是同样也很沉重,让他无法成就帝王之业。 如今气运被转让走,他会感到轻松,也属正常。 怒魔见喜魔将董禄山体内的混乱之气全部转走,眼神微动。 它们提前商量过的,要平分这些气运。 但大家都是魔,可没什么信义可言,它需要时刻盯着喜魔,避免对方吃独食。 原本帝王登基,还有一大堆流程要走,但董禄山显然等不及这些,见祝祷仪式完毕,便立即将幕僚手中的奏表拿来,要扔进火中烧掉,以禀奏上苍。 奏表被董禄山扔进火中,下一刻,火焰直接熄灭,奏表没有点燃。 董禄山见此,面色一沉,直接倾倒火油入内,再用火把去点。 结果,火把也熄灭掉。 见到这一幕,董禄山面沉似水,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喜魔见到这个样子的董禄山,仿佛见到什么天大的喜剧笑话一般,咧嘴大笑不已。 怒魔没那个耐性,见董禄山连个火都喷不出来,直接张口喷出魔火,奏表立即被魔火点燃,化为灰烬。 董禄山见此,不再犹豫,略过其他步骤,直接走向临时铺着黄锦布帛的“龙椅”,就要坐上去。 只是刚到“龙椅”之前,还不待他坐下,就忽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杀意,有浓重的杀意袭来。 董禄山虽然多年没有亲自带兵冲阵厮杀,但对于杀意的感知还是很敏锐,忽然回头一看,却是一个身披四凶甲,胯下乌雪马,手持兵煞战戟之人缓缓而来,两旁的幕僚们见此,都是骇然,没人敢去拦阻,都吓得往外跑。 “绪儿,你这是何意?” 董禄山见到骑马往自己面前来的吕庆绪,感觉很不妥,心头狂跳不已,好似是要将这辈子没跳完的次数,一次跳完一般。 “老贼,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吕庆绪目光冷冽,直视董禄山,吓得对方一个趔趄,差点儿就瘫坐在地上。 深吸一口气,勉强冷静一些的董禄山问道: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就为了一个女人,你竟要杀我?” “老贼,是你不信任我在先,处处防着我,还想我对你死心塌地吗?” 吕庆绪说着,目光看向喜、怒二魔,现在董禄山亲军全都被派出去御敌,剩下有可能阻止他的,就只有这两个魔头。 喜魔只是对着吕庆绪咧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便后退一步,表示不会管此事。 怒魔也是冷笑一声,摇摇头。 魔头,是最现实不过的存在,一切只为利益。 董禄山体内的混乱气运已经被取走,对他们来说,其最大的价值已经没有,自然不会再为其出力。 要不是董禄山身上还有枭雄之气,不用吕庆绪出手,它们就已经先一步杀死对方了。 董禄山见两魔不管自己,心头大骇,吓得连连后退,将后方的“龙椅”直接撞翻。 “现在敌军入城,你杀我没有意义,他们不可能放过你的。 相反,你放过我,我立刻将所有人马全部交给你统御,你以此杀退他们可好?” 对于董禄山的话,吕庆绪根本不予回应,骑着乌雪马上前,举起兵煞战戟,直接将董禄山捅穿。 “唔~~” 董禄山被兵煞战戟捅穿腹部,又被吕庆绪手中一用力直接挑起。 “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是董禄山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吕庆绪只是冷漠说道: “老贼,你的皇帝梦,就此终了!” 说着,一甩手,将董禄山砸在倒地的“龙椅”上,椅子直接被砸个稀巴烂。 一代乱世枭雄董禄山,就此殒命。 吕庆绪不知道的是,在他杀死董禄山之时,董禄山体内的枭雄之气,也被兵煞战戟吸收。 千年以来,兵煞战戟不断更换使用者,所有被此兵刃所杀之人都会助长其力...... 杀死董禄山,吕庆绪再看向喜、怒二魔。 喜魔一脸嬉笑之意的说道: “既然董禄山死了,那我们之间的合作,也就到此为止,再会!” 说着,喜魔直接飞空而去。 怒魔见此,赶忙追上去,那混乱气运可还在喜魔手上,它得盯紧了。 二魔方离去不久,就有手下过来报告,说是敌军已经完全占领外城,正在同董禄山亲军决战。 吕庆绪闻言,也不想再死守这里,当即道: “所有人,随我退至鹿门关。” 外面,正在同联军人、神之辈厮杀的五个魔头忽然感觉不对劲儿。 因为他们感觉到喜、怒二魔居然已经离开。 不用说,那两个家伙肯定已经得逞。 意识到在这个问题之后,五魔再无战意。 他们可不是来此卖命的,还不都是看重董禄山这个身具混乱气运之人。 现在那两个家伙跑路,他们自不可能傻傻的继续拼命。 和绿衣对战的恐魔最先放弃,施了个虚假恫吓之术,暂时阻住绿衣后,果断转身跑路。 它这一跑,其他几魔也跟着一起逃跑。 正在与之对战的飞熊真君等人见此,自然不会放过对方,立刻追击上去。 城中其他妖鬼见到五魔逃走,也知道情况不妙,本就没什么纪律性可言的家伙们,也是直接逃跑。 和泪玲对战的犬妖从一开始就落入下风,一直被死死压制。 此时见其他妖鬼逃走,也是心生退意。 但狗的反应怎么能有猫快呢? 在其略一分心之时,泪玲虎爪落下,将其半张脸都是抓烂。 犬妖惨叫一声,没有反抗之力,又被泪玲补上几手,直接惨死。 绿衣本来修为是不如恐魔的,一直靠着三昧真火和云青宝剑之优势,在与对方缠斗,此时见对手逃走,当即就要追,结果夜明又出现在她身后,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追它干什么,人家力量源头没断,又杀不死。 走,我们先去收拾能对付的。” 本来绿衣还想反驳夜明一句,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多言,就要一起去。 夜明又叫上文小姐、泪玲,四人一起直奔“五煞将军庙”。 此时地水火风四神将都在外厮杀,这庙宇中只有两个年老的庙祝。 泪玲轻轻吹一口气,两人便直接倒地睡过去。 “我们来这儿干什么?拆他们的神像吗?” 绿衣说着,有点兴奋的样子,这种事,她还从来没干过。 夜明笑道:“五煞将军在鹿门关还有神像在,这里的就算毁了,影响也不大。” “那我们来干什么?” 文小姐一笑,替夜明答道: “我们来这里,自然是看看对方还有多少愿力储备。” “啊?偷东西?” 见绿衣这个样子,夜明纠正道: “这怎么能叫偷呢?我们这是断敌人的粮草,这是战术,懂吗?” “无耻!” 绿衣毫不犹豫的骂道。 文小姐笑道:“要动手就快点儿,别让他们察觉不对,直接转移回来。” “小姐,你怎么也跟他学坏了!” 对于绿衣撒娇式的话语,文小姐只是笑笑,摸摸她的头。 其实,文小姐一直都有点儿叛逆在身上的,只是绿衣总认为这是小脾气,没怎么在意而已。 身为一府城隍,夜明对于怎么偷别人的愿力,还是很有一套的。 只见其以城隍之法,画出一个导引愿力的咒文,口中再诵念对应咒语。 随着他开始做法,五座神像中的地水火风四像中,都有愿力开始流出,唯独中间的兵煞神像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动静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兵煞神像中,压根儿没有愿力。 显然,对方的储存方法应该比较特殊,并没有存在神像中,没有的东西,自然就偷.......借不走。 见夜明在断四神将的“粮草”,绿衣有点儿无聊。 早知道来这里就是干这个,还不如和其他人一起去追杀那些妖魔鬼怪呢! 外界,四神将见作为盟友的妖魔鬼怪们开始溃散,手下煞鬼也大量被杀,知道安吴城是守不住了,正在且战且退,打算稍后退至鹿门关再说。 正在此时,几位神将忽然眉头一皱,感觉情况很不对劲儿。 “不好,有人在动我们的愿力!” 风煞神将一惊,再无心对敌,直接转移到庙中,其他几位神将也是如此。 庙宇内正觉无趣的绿衣忽然见到四座神像发光,那四煞将军从中冲出。 一见夜明等人,四将都是一惊,立即施法阻断愿力被盗取。 夜明见此,微微一笑: “几位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看你们愿力储备挺多的,寻思你们也花不完,就想着帮你们花点儿。” 火煞神将大怒,根本不答话,直接发动攻击。 面对四煞神将,夜明四人也直接出手。 看似四对四很公平,其实不然。 四煞神将分别掌控地水火风之力,单独就很厉害,此时一齐发力,威力更甚,所发挥出的效果,远非正常的单打独斗那么简单。 在四神将合力之下,竟然能与夜明四人斗的旗鼓相当。 不得不说,这很了不起。 光是绿衣和泪玲就有与他们单打独斗的本事,夜明和文小姐则更胜一筹,一打二都没问题。 这样的情况下,四神将竟然能与他们斗的不相上下,着实不一般。 只是斗一阵子后,四神将都是变了脸色。 无他,有一支联军之人杀向这边来。 土煞神将见此,知道情况不妙,不敢再恋战,直接道: “撤!” ...... 299联军入城亦作恶;慧业寺中再论交 四煞神将都是战场将军出身,行事很果断。 此时察觉情况不妙,直接放弃这里传送消失。 不出意外,应该是撤至鹿门关的神像中去了。 “这就跑了?” 见四神将逃走,绿衣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夜明在她头上轻轻敲一下道: “一天天的,那么好战!” 绿衣对着他呲牙,不满的说道: “不许打我的头,还有,我不是好战,我是在惩恶扬善!” “好好好,女中豪杰,绿衣侠女,你最厉害!” 夜明言不由衷的夸奖绿衣几句之后,继续施法,将四神将留下的愿力全都取走。 最终,愿力汇聚在一个小瓶子里,被夜明收起来。 搞定之后,夜明道: “泪玲,去,将神像都拆了。” 对于他的使唤,泪玲早就认命,照着神像就是猫爪攻击。 几下将神像全部打碎,整个庙宇都晃了晃。 搞定之后,几人从中出来。 此时外面大势已定,董禄山的亲军也被联军击败,城中剩下的,只有一些坚持巷战的残敌和普通百姓。 这时候,各家联军的素质差别就体现出来。 军纪严明的,如高希德部,他们进城之后,不偷不抢,对百姓秋毫无犯。 素质差的队伍,直接开始洗劫城中百姓。 什么奸淫掳掠,杀人放火的事都干,说是义军,仁义之师,其实也不必贼军好多少。 胡敬业部,素质不上不下,进城之后,也干那些抢夺奸淫之事,但好歹不会随意滥杀无辜。 而各方人、神们则去追杀众妖鬼去了。 对于他们来说,杀妖魔鬼怪可不单单是为正道,也是为好处。 那些妖怪不用多说,浑身是宝,可以作为炼器、炼丹、符箓等原材料。 魔、鬼之类往往也会带一些宝物在身,只要洗去上面的魔气、秽气之类,就能用。 夜明几人刚从庙里出来,就见到有几个联军军士正在洗劫一户人家,里面还有女眷的痛苦叫声传出。 绿衣见此,怒气一下就上来,直接拔剑,就要前去阻止。 又是被夜明拉住手臂,强行拦下。 “凡人之事,不该我们管。” “可是......” “好了,这里要乱上一阵子,到处都是这种事,我带你们出去散散心吧!” 夜明不由分说的拉着绿衣,文小姐也是安抚着她。 当然,其实她也是在安抚自己。 这样的场景,她也不忍见到,只是如果修行之人肆意干预俗事,那造成的后果,只会更严重。 就这样,四人飞出安吴城,渐渐远离。 此时飞熊真君等都在追杀妖魔们,已经远去。 绿衣情绪十分低落,眼角已经委屈的快要流下泪水。 文小姐劝着绿衣,同时自己也在微微叹息。 泪玲其实对这些事没什么感觉,她以前杀过的人也不在少数,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但她也是懂察言观色的,此时难得主动跑到夜明怀里窝着装死,一言不发。 夜明一个魔头,对于那些恶事,只会感觉舒爽,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但考虑到两女的心情,便道: “走,我们去慧业寺看看,放松一下。” 带着她们一路往慧业寺而去。 慧业寺还是老样子,立于深山之中,一派祥和,俨然世外之地一般。 山下居住的逃难百姓比去年时还要多些。 夜明将飞舟从空中落在山脚下,怀抱着泪玲,带着文小姐、绿衣步行上山。 刚走没一会儿,便见一个公子打扮的人和一个穿着整洁,格外漂亮的小女孩儿到来,另有一僧随之而来。 来者正是柳远泽、野果和慧业寺僧人。 一年不见,柳远泽身上的孽力已经消减不少,看样子赎罪的事没少做。 柳远泽见到夜明四人,便开口问道: “慧深方丈说今日有客来访,特意让我们来迎接,莫不就是几位?” 显然,柳远泽并没有认出夜明和泪玲。 主要是泪玲现在大变样,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没谁能认出来。 至于夜明,之前用的都不是自己的身体,对方自然也是认不出来的。 “如果没有别人的话,那应该就是我们了。” 夜明笑着说道。 他这次来,主要是带文小姐、绿衣散散心,顺便看看柳远泽他们如何,现在见他们一切都好,也没打算暴露身份。 双方寒暄几句之后,柳远泽忽然对夜明说道: “感觉你的行事风格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但从面相上又看不出什么来。 还有这只猫,总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也许我们本就认识呢?” 夜明如此说道。 “那不会,我记性很好的,要是认识,我肯定能想起。” 一路说说笑笑,柳远泽顺便又询问文小姐、绿衣之事。 她们见这里的确与外界不同,心情有所好转,也能说上几句话。 不得不说,柳远泽在嘴甜这一方面,还是很厉害的,没一会儿,就赢得绿衣的认可,觉得他还不错。 两人聊得比较投机,倒是野果有点怕这些陌生人,跟在柳远泽身边,一言不发。 然后,两人聊着聊着,绿衣一不小心,就叫出泪玲的名字来。 “泪玲,她也叫泪玲? 我跟你说,我也认识一个叫泪玲的猫妖。 不过,那个泪玲没她好看,脾气还臭,老喜欢狐假虎威,让我做小弟。 比这个乖巧可爱的,白白胖胖的泪玲差多了。” 正在怀里窝着当旁观者的泪玲忽然中枪,万万没想到,这个柳远泽居然对自己意见这么大。 “嘶,有杀气,谁,是谁要谋害小爷?” 柳远泽一个激灵,紧张的东张西望。 “咦,杀气不见了,怎么回事?” “没事,能有什么事呢?错觉,都是你的错觉。” 夜明一边“轻轻的”掐泪玲一下,一边忽悠柳远泽。 柳远泽虽然疑惑,但也不认为在慧业寺还有谁能害到自己,便又说起其他来。 一行上山之后,再次在大殿见到慧深方丈。 方丈一见到夜明,微微有点儿意外,随后缓缓闭目,似是在推算什么。 但是一番算下来,却是毫无收获,这让他有些诧异,当即开口道: “究竟是故人再访,还是新人临门,倒是让老衲好生疑惑。” 夜明闻言,笑道: “不管新人、故人,总是有缘人,方丈何必执着于此?” “是极,是极,几位里边请。” 慧深方丈也的确没有执着此事,请他们入内。 夜明几人进入大殿中,先为众佛陀、菩萨敬上一炷香,再至偏殿落座,与慧深方丈闲聊。 “我观妖邪之气动荡,应是众有道之人正在驱邪除怪,不知成效如何?” 慧深方丈询问起战事。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夜明如实告知战事情形。 得知众妖魔鬼怪已经被击败,正在溃逃,慧深方丈口诵佛号,为此而高兴。 又听到联军进城,所行与逆贼无异,又是忧愁。 双方聊了一阵子之后,心情好转的文小姐和绿衣也不时说上几句。 慧深方丈和绿衣交流几句之后,笑着取出一本佛经道: “这是《弥罗补心经》,并非修行之法,时常诵念,有平心静气之功效。” “多谢大师~~” 绿衣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接过经文,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不由问道: “大师,你不会是在说我缺心眼儿吧?” 慧深大师有些意外的看向绿衣,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然看出来了。 绿衣见对方这个反应,就知道真让自己说中了,顿时有些气愤的在夜明大腿上用力拧一下。 嗯,不过瘾,反复拧好几下之后,才感觉气顺。 不管怎么说,绿衣还是将经文收下。 夜明见此,取出得自北泽江水府的金丸、珍珠各十粒,交予僧众,权作香火钱。 随后,慧深方丈又对文小姐说道: “女菩萨有些特殊,老衲帮不到什么,只有一言相告。” 文小姐以前就听夜明说过慧深方丈之事,知道这位有“宿命通”的神通,对于对方要说的,自然重视,郑重道: “大师请说,采薇洗耳恭听。” “前路虽有,但却艰险,所行每一步,定要慎重,切忌浮躁、冲动。” “多谢大师,采薇会三思而行。” “这算什么话,说了和没说有区别吗?” 绿衣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 慧深方丈对此不以为意,只是微笑。 夜明见慧深方丈说完,又取出帛画一副,交予僧众,可做寺庙装饰。 泪玲见文小姐和绿衣都有所获,不免看向慧深方丈,慧深方丈也仔细看了看她,随后摇头道: “你另有缘法,不在此处。” 说完,又对夜明说道: “我寺山景尚可,诸位可在此赏玩一些时日,待外间纷乱稍有平息再离去。” 几人出了大殿,有柳远泽做向导,逛一逛这慧业寺。 经过方才一阵交谈,绿衣已经有心情欣赏风景了,见山上还有许多地方被冰雪笼罩,一片雪白,霎时好看,不免有些欣喜。 文小姐也觉心情放松,笑道: “这才是我想看的锦绣江山。” 柳远泽不清楚山外的事,也一点儿不觉得这些风景有什么稀奇的,说道: “江山其实一直都这样,没什么变化,想看的话,每天都能看到,只要你不觉无趣就行。” 夜明笑道:“那是因为,对你来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稀奇,或是感慨。” “可山就是山,谁就是水啊,难道你们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柳远泽对这事完全没有领悟,随口辩驳道。 文小姐道:“我境界浅,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夜明笑道:“我则不同,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啊?那你不就和我是一样的吗?怎么就不一样了?” 柳远泽不解,文小姐说不一样他还能理解,可夜明说的,他就糊涂了, “感觉你说话跟个老和尚似的,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头脑是用来想的,不是用来摸的,其实你这样,也挺好。” 夜明笑了笑,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这时,又一个老僧的声音传来: “居士境界颇深,颇得我佛真谛。” ...... 300魔头闯塔三千界;借地炼器演诸法 几人闻声看去,说话的乃是一个只剩左臂的干瘦老僧,给人一种“朽木”的感觉。 “是慧衰大师,这位平常都在镇魔塔中,很少出来的。” 柳远泽对几人解释一句。 夜明自然认得慧衰老僧,对其笑笑,算是打个招呼。 慧衰老僧先是口诵佛号,又单手对众人一礼道: “请夜明居士与我同来,这一趟恐需三日,诸位在此期间,去留随意。” 说完,也不待夜明等人回答,当先便走。 文小姐和夜明对视一眼,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夜明微微一笑,随慧衰老僧而去。 “这老和尚怎么故弄玄虚,搞的神神秘秘的。” 绿衣还是不习惯这种有话不说,藏着掖着的行为。 因为看不懂别人的意图,就会显得自己很笨。 文小姐只是笑着挽着绿衣的手,拉她一起去欣赏风景。 夜明随慧衰老僧一直到后山的佛塔群,这里修建着存放历代高僧舍利的佛塔,数量很多。 老僧径直走向有十三层高的镇魔塔,行至塔前,停下脚步,转头对夜明说道: “居士之幻术当真玄奇,若非贫僧‘天眼通’以至圆满,恐难以看破。” “区区小术,让大师见笑了。” 即便被慧衰老僧看破底细,夜明也是一点儿不慌的样子,仍是有说有笑。 对于夜明的态度,慧衰老僧没有什么神情波动,只是望着镇魔塔继续说道: “这便是我寺镇魔塔,建成至今,已有一千五百年,其中炼化邪魔无数,居士此时若退,贫僧念在居士未曾为恶上,可许居士安然离去。 居士,进或退,可想好了?” 夜明没有回答老僧的话,直接上前推开镇魔塔大门,大步走进去。 随着一步踏入镇魔塔,夜明耳边瞬时响起无数梵音之声。 那声音如洪钟大吕,令人振聋发聩,一股股莫大的威压直接降临在夜明头上。 似乎是要他立即跪倒认罪,接受佛法审判。 然后,那个声音尬住了。 这个魔头,似乎有点儿不太一样。 一时间,那梵音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过了一会儿,梵音又开始响起,这次就是纯粹的诵念经文。 要是换个别的魔头来,光是这经文就够其喝一壶的。 但夜明不同,他为修行佛道法门,时常会主动念佛道两家经文自虐,时间一久,对这些渐渐有些耐受度,虽然还是感觉有些恶心、不适,但大体都是能承受的。 慧衰老僧见夜明基本上没有受到梵音的针对,便继续道: “这十三层镇魔塔,每一层都蕴含一种佛法真意,不知居士可至几层?” “大师不知,我这人,爬楼梯的功夫可厉害了,十三层,轻轻松松就能上去。” “那便请登塔。” 慧衰老僧说着,又走在前方引路,夜明紧随其后。 上至二层,梵音之声更隆,其所说佛理果真与先前有所不同。 关键是,一层的梵音并没有消失,也还在照常诵念。 双重佛法梵音之下,夜明感觉压力大上不少,有些胸闷气短的感觉。 好在,这都能接受,夜明继续迈步上前。 就这样,一口气连上七层。 此时已有七种蕴含不同佛法的梵音在夜明耳边响起,夜明发现,自己似乎是有些托大,小瞧了这佛门之法。 那怕是作为魔族之耻的他,竟然也有些承受不住,此时已经有些步履艰难,感觉脚下被灌铅一般的沉重,每抬一步,都是艰难异常。 由此可见,若是那些身有恶孽的魔头来此,又会面临什么。 慧衰大师停下脚步,看向夜明道: “居士可是要止步于此?” “大师说笑了,这才到哪儿?” 夜明可不是嘴硬,而是真有应对之法。 见这里佛法深厚、重叠,夜明直接解除自己封印下的几千数万年神石记忆。 随着这些记忆解封,他整个人瞬间变得不一样,那种跨越岁月的无尽沧桑之感瞬间溢出,令人感觉,这是一个已经存世无数年月的古老存在,忍不住心生感叹。 “气质”全开的夜明,再面对这些佛法,一下就感觉轻松起来,岁月是最好的积淀,此地一千五百年的佛法,又如何撼动几万年的岁月领悟呢? 同样,状态全开的夜明,变得沉默寡言,看一切都像是看与自己无关的事物,整个人颇有一种与世相隔之感。 慧衰老僧也是颇为意外的看向这个状态的夜明。 但此时夜明仿佛对他这个寿数短暂的“凡人”没什么兴趣,并不多言,直接迈步往上去,反倒走在慧衰老僧之前。 老僧见此,口诵佛号,跟着一起上去。 如此,夜明一连上到十二层,中间没有任何停歇。 到达这里,身边已是十二层不同梵音在响起,当真玄奥无比。 只是这里并没有见到通往第十三层的道路,貌似已经到达顶层的样子。 慧衰老僧跟着上来,对夜明说道: “这镇魔塔最后一层,名为‘三千世界’,世间任何魔头进入其中,都将经历三千世佛法洗礼。 就是居士身上的异状,也会被‘三千世’佛法洗礼干净。 被打入其中的魔头,至今未有能出来的。 被关入其中的绝世恶人,也都会洗心革面,皈依我佛。 居士若是进去,就算能出来,恐怕也会成为我佛信徒。 其实行至此处,居士大可回返,老僧绝不做阻拦。” 夜明抬头看向佛塔穹顶,便知第十三层在其上,没什么犹豫,直接迈步上前。 慧衰老僧见此,口诵佛号,又道: “里间‘三千世’,外间方三日,居士,我们三日后再见。” 随着老僧话音落下,夜明已消失在原地,遁入那不存于现实的“三千世界”。 仅仅一个恍惚,夜明便发现自己似乎托生在一个凡人家,此人恶贯满盈,穷凶极恶,此时正有一僧对其讲法。 面对那僧讲法,夜明直接从“托生”之人身上走出,脱离下来。 这“三千世界”中,处处是佛法,没一会儿,夜明又被迫“托生”,落入另一人身体,成为那人,接受佛法熏陶。 他再从中走出,继续在此界探索。 此界处处是佛法,很容易让人深陷其中,而且不断有各种佛音响起,不断引导人遁入空门。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明身上的那种悠远气质开始渐渐平和下来,似乎真有被消解的趋势。 对此,夜明不做理会,任由自身这种气质被消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会儿,也许是上千年。 他身上的那种悠远气质彻底消失,整个人又变的鲜活起来。 “啊~~还是这样舒坦,不然总感觉自己变的有点儿陌生。” 夜明伸个懒腰之后,正式开始行动。 他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主动去问询佛法。 就像当初对智素和尚那样。 作为一个魔头,夜明是不会疲惫的,可以无限追问下去。 而此界之僧众,也是不会疲惫的,可以无限回答下去。 夜明随意找到一个僧人,开始询问,僧人开始回答。 于是乎,一场拉锯战展开。 不断的问答之下,夜明似乎真有一种要皈依佛门的感觉,但很可惜,始终差一点儿,怎么也不能让他真的皈依。 不知又过了多久,问答无数问题之后,夜明对面的僧人“卡住了”。 似乎,夜明问的问题,已经超过世界本身所知。 后续不管夜明再怎么问,其都只会重复的说“佛法无边”之语。 见这僧人“卡死”,夜明撇撇嘴,感觉也就这样,还以为对方有多能说呢。 搞定这一个,夜明又去找下一个,如此重复。 夜明发现,每被他弄的“卡住”一个和尚之后,这三千世界中的佛法之意就会淡一点儿。 随着越来越多的和尚“卡住”,这片世界的佛法之韵在迅速减少,周围一切变的愈发正常。 记不清过去多久,总之夜明一连问的“卡死”了两千九百九十九个僧人。 眼前,还剩最后一个。 而整个“三千世界”,都变的几乎与外界一样,几乎不再有佛法梵音回荡,只眼前这一个和尚还在顽强的传播着佛法。 只是,他没急着去“卡住”这最后一个,脱离此界,而是另有打算。 因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他已经明白,此界其实是一处精神世界,可以模拟现实世界的一切,只是所得无法带走而已。 这看似好像无用,但夜明却是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那就是,炼器。 他手里有“熔火炼器法”,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时间去练习。 但现在,这里似乎有充足的时间来练习,尤其是精神世界的东西,所需的任何材料,都能直接拟化出来,根本不用担心材料不够的问题。 有想法之后,夜明直接开始行动,先是拟化出炼器所用炉鼎,再拟化出材料,他要先试着学会“熔火炼器法”从最简单的开始。 他决定,就炼一把农家常见的柴刀为开始。 毫无疑问,第一次尝试失败,柴刀直接被化掉。 但夜明毫不气馁,继续炼制。 果然,炼器就是一门经验积累的学问。 随着失败次数的增加,夜明渐渐开始掌握到一些小小的技巧。 逐渐开始有成品出现...... 记不清已经是第多少次炼制,如今夜明已经将“熔火炼器法”掌握的炉火纯青,现在炼制成功率已经接近百分之百。 但同样,夜明遇到许多问题。 最重要的是,闭门造车。 他没有比照对象,没有可以交流的人,按部就班完全掌握“熔火炼器法”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进步,似乎最高能达到的水平,已经到此为止。 夜明略一思索,决定封印现有所有关于炼器的经验记忆,“从零开始”,重头再来...... 这一次,夜明似乎取得一点进展,当他将两次记忆经验结合到一起的时候,许多新想法油然而生。 随后,夜明又继续封印记忆,再度“从零开始”...... 三千次重复的封印记忆之后,夜明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找到新的方向,所有的炼器法门,似乎都已经被他掌握。 现在的他,等于拥有三千门炼器之法! 如此,夜明知道,这应该就是此处极限,无法再继续提升。 有此收获,夜明十分满意。 现在,可以出去了,夜明的目光看向那最后一个和尚....... ...... 301镇魔塔中承新诺;安吴城内看劣戏 慧衰老僧这几天有点儿闹心,不知为何,自从夜明进去“三千世界”后,这镇魔塔中的梵音之声就开始变弱,到昨天的时候,更是微弱到近乎于无。 唯一能听到的,就只有“佛法无边”四个字来来回回的在念。 慧衰老僧十分惊奇,不知究竟发生何事。 以往净化魔头,渡化恶人,从没有出过这种情况。 如今眼看三天时间要到,慧衰老僧有点儿坐不住,不时就看看穹顶,想知道这位到底如何。 在慧衰老僧的“翘首以盼”中,穹顶光华一闪,夜明落在地上。 这一次进入,虽然在里面呆了相当漫长的一段岁月,但由于夜明一早就给自己下过心里暗示,加之在里面一直在做事,不觉时间流逝变化。 因此并无那种与世隔绝之感,表现一切正常。 刚一落地,夜明就听见周围不停的响着“佛法无边”的声音,来来回回,循环往复,十分魔性。 “哦,大师,早啊,你一直在等我吗?” “居士竟然没事?” 慧衰老僧见夜明一点儿没有被渡化的迹象,惊讶无比。 “哈哈,说明我福缘浅薄,与无边佛法无缘啊!” 夜明随口说道。 “敢问居士,里间发生了何事?” “没事啊,好的很,一切都很好,我就是正常接受佛法熏陶,时间一到就出来,什么也没干,什么异常也没发现。” 夜明一脸的无辜,表示自己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 慧衰老僧一副“我信你才有鬼”的表情,说了一句“居士稍等”,便直接进入“三千世界”中。 夜明见此,知道事情要暴露,便想着赶紧赶路。 但随后又打消这个念头,毕竟这老僧已经看出自己的底细,除非他能一次将整个慧业寺彻底拔出,否则难保秘密不泄露。 所以,还不如等着看老僧的反应,要是还能补救的话,夜明不介意付出一点儿代价,只要对方愿意帮忙保守秘密。 不一会儿,慧衰老僧就从中出来。 夜明第一次在这位始终处变不惊的老僧脸上看到表情,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表情,集惊讶、迷茫、不解、疑惑等等神情于一体。 “你,是如何做到的?” “也没什么,就是正常和里面的僧人问答而已。 怎么,这情况,处理不了吗?” “居士真乃奇人,这‘三千世界’中有三千僧人,每个僧人承载三千佛法,你居然能将他们全都问到极限,实在是不可思议,古今未有之,古今未有之啊!” 见慧衰老僧如此感叹,夜明生怕他受刺激过度,已经疯掉,又问道: “大师,这事能处理吗?” “不妨事,只是佛法运转过载,稍后贫僧将其关掉再重启就好。” “就这么简单?” “佛法无边,哪儿是那么容易出问题的,居士这次触碰到的是‘三千世界’本身的极限,而不是佛法的极限,修理这样的问题,并非难事。” 夜明闻言,这才放心,还好刚才没急着跑路,不然乐子可就大了。 慧衰老僧看向夜明,又问道: “我寺守丹砂湖一千五百余年,却在去年时发现,湖中一直无法消解的最深之怨气已然消失,再有几十年时间,丹砂湖就可恢复正常,我寺之职责也即将消失。 敢问居士,此事,是否与你有关?” “对对对,是我干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居士大德。” 听到夜明肯定的回答,慧衰老僧单手一礼,表示感谢。 夜明坦然受了一礼,随后道: “如今大师应该相信我之不同,那我可否离去?” “其实居士能踏上十二层无恙,就已证明自身,后续之事,乃是贫僧私心。” 说着,会衰老僧话锋一转,又道, “居士可知我这缺失的右臂,因何而损?” 一听这,夜明就知道有事情找上,当即开口道: “我能不听吗?” “居士愿意听就好。” 慧衰老僧说着,生怕夜明跑路似的,直接道, “贫僧此时状态,不足全盛之时三成,一切皆因当年有一巨魔暗中潜伏于丹砂湖中。 等到我等发现之时,那巨魔修为已由阴转阳,凝成肉身,化为魔君。 贫僧与两位师弟一同出手,与之死战。 后两死一重伤,将那巨魔刚凝聚的肉身打碎,使其修为跌落而走。 时至今日,已有三十年,想必那巨魔的肉身也快要修复过来......” “等等,大师,你该不会想让我去对付这种级别的魔头吧?” “以居士之能,再有几载岁月,应是不难对付此魔。” “大师,你知道的,我就是个小小魔头,至今还看不到由阴转阳的影子,修为尚浅,恐怕难当大任,这事儿,您可以同金鸠寺、金鹏寺等地反应,让他们搞定。” 夜明才不想去和那一听就不好相与的巨魔对抗,自然是拒绝的。 “此事,几大寺早就知晓,只是那巨魔狡诈,不与众寺高人照面,找不到它,自然也就无法对付它。 但居士不同,你们同为魔属,相互之间想要找寻,更为容易一些......” “大师,这事真办不了,我能力有限,而且还领着一府阴职,公务繁忙,哪有空闲时间去做这些事?” “居士若是愿意应下,将来如遇身份问题,贫僧可向其他正道门庭作保,保证居士无恙。” “这个,我虽说与其他魔族不同,但本质上还是魔,让我去对付其他魔头,这不太合适吧?” “居士,我处还有一部《如来睡意禅》,此法既是功法,又是神通,乃佛陀之无上妙法,若是......” “哎,大师,我虽是魔,但却是一心向正道,立志要成为济世救人的好魔,消灭这种为祸世间的邪魔,那自是义不容辞的,这事放心交给我好了!” 夜明一边拍着胸脯保证,一边将《如来睡意禅》拿过来,直接塞进怀里,生怕对方反悔的样子。 “如此......此事就有劳居士辛苦。” “哈哈,好说,好说。” 应下事情之后,见慧衰老僧再无他事,夜明便离开镇魔塔,去找文小姐她们。 三天时间,有柳远泽带她们游逛,附近的景致全都已看遍,心情转化的不错。 绿衣也真的在读《弥罗补心经》,目前来看,完全没有效果,她的脾气依旧火爆。 文小姐见夜明全须全影的出来,也是开心,两人相视一笑。 如今想必安吴城那边应该已经大体安定下来,一行便告辞,离开这里。 柳远泽和野果依旧留在此处。 一行回到安吴城,入目所见,秩序果真恢复一些,那些个碍眼的破事的确少了些。 但各种欺压百姓的事,还是层出不穷,只是比之前收敛一些而已。 夜明寻到一个在城中处理残余鬼怪的道士,询问近来情况...... 飞熊真君等大部分修行界之人,现在全都聚集在安吴城五十里外的荒山。 因为七情魔全都在那边不说,其它大量妖魔鬼怪也都聚集在那边,双方正在展开没有凡人力量干预的战斗。 而留在城中的和尚道士们,则在不断为投降的叛军进行诵经洗礼,将那些魔头留在他们身上的印记消除,以此逐渐断掉魔头们的力量源头,为飞熊真君他们那边创造胜机。 吕庆绪弑父董禄山之后,已经带着一部分人马逃至鹿门关,据守此处。 鹿门关作为抵御凉人的最前线城池,其防御力不言自明。 城内还存有不少粮草,加上吕庆绪所部人数不是很多,还能撑得起。 安吴城内,各家现在都是暂时休整,分配攻城之后得到的利益...... 夜明他们回来的正好,今天刚好是那皇帝尸体入殓的日子。 当初皇帝被吕庆绪掐死之后,尸首一直被挂在叛军的旗杆上。 一挂就是一年多,都已经风干的差不多。 这一次联军攻破安吴城,也终于将皇帝的尸体从那旗杆上取下来。 结果取的人不小心,没抓稳尸体,导致其直接从旗杆上掉下来,后脑骨又摔碎一部分...... 总之,忽略这个细节,皇帝的尸体,还算完好的保存下来。 自认为联军统帅的胡敬业亲自为皇帝将棺材盖上,带着一群人披麻戴孝在哪儿哭。 他们为皇帝哭丧时,夜明等人已经来到城内一处高处,刚好可以看到现场一切。 只见胡敬业哭的撕心裂肺,涕泗横流,要不是用力过猛,不小心将袖子里的胡椒粉洒出来,恐怕还真让人以为他有多伤心呢! 至于其他人,也都跟着披麻戴孝,跪在皇帝灵前哭泣。 只是一圈看下去,发现都是声音大,泪水少。 “虚伪!” 见这些家伙哭的这么假,绿衣不免吐槽一句。 当然,也有真的哭的凶的,那就是高希德。 这位其实按辈分来讲,应该还是皇帝的叔叔。 但此时,这位“皇叔”哭的跟个孙子似的,那眼泪,那哭声,当真是一绝。 最关键的是,眼泪居然是真的眼泪,而不是假的。 这些人大哭过后,直接在皇帝灵前商议接下来进攻鹿门关之事,说是要为天子报仇。 那口号喊的,好像谁能报仇成功,就能成为下一个皇帝似的。 在众人商议之时,胡敬业明显有些和高希德、白先生不对付。 这家伙,为了自己的“威望”,总喜欢故意找茬、刁难。 不但自己找茬,还老强迫其他联军首领认可自己的想法。 只是这家伙手上实力也确实雄厚,联军没他还真不行,大家也只能受着。 经过两天的整顿之后,联军终于开始正式出兵,攻打鹿门关。 本以为就吕庆绪一支残部,即便是鹿门关,也应该可以轻易攻下。 但联军很快就发现,自己过于乐观,这鹿门关还真是难以攻克,一连打上一个月,居然也没能破城。 转眼间,已经拖到二月份,鹿门关依旧耸然屹立在眼前,固若金汤。 这一下,众人都开始犯愁,联军这么多人,不可能一直拖下去,否则后勤吃不消。 再有半个月拿不下鹿门关,恐怕就要有队伍开始缺粮。 到时,恐怕联军会不战自溃,只能就此撤离。 而这样的情况,也是据守鹿门关的吕庆绪一直想看到的。 他就是要熬到联军支撑不住,那时,眼前危局自然可解。 ...... 302风筝妙法破雄关;算定命像绝四煞 这一月以来,吕庆绪带人据守不出,白日奋战,夜晚也不得闲。 无奈,美人恩重,他可不好拒绝。 如此奋战之下,吕庆绪如今已经瘦下一大圈,发间已有泛白之处。 当然,他自己将之归结于敌军攻势凶猛,使他劳心劳神所致。 鹿门关中的粮草其实也不多,最多也就足够一月之用,吕庆绪也是在赌联军会先撑不住。 这一日,联军中有一小队人趁着守军不注意,偷偷摸上城楼,差点儿就占下一片城区,幸好吕庆绪亲自出手,这才将这些人杀退。 这一次登上城头的,有一个武林高手,在江湖上颇有些名望,参军之后,带队冲杀很是厉害,这一次登上城楼的就有此人。 原本对于这种所谓高手,吕庆绪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只需一招,就能灭杀。 结果这一次,出手之时,吕庆绪明显感觉到一阵虚弱,有些脚步虚浮,身形不稳,竟然没能一招杀死对方,又出两击之后,这才将人杀死。 吕庆绪见此,这才有些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变弱了许多。 杀退敌军回到暂时休息的房间,吕庆绪摘下头盔,发丝凌乱,期间有不少已经变白。 吕庆绪看向房间的铜镜,见到镜子里是个神容憔悴的清瘦男子,远没有之前那样威武霸气的样子。 看着镜子中这个有些陌生的自己,又看看放在手边的酒壶,吕庆绪不免伤感: “我被酒色所伤,竟憔悴至此......” 说着,将酒壶掷于地,厉声道; “自今日起,戒酒!” ...... 联军之中,彭程图清点完今日人马数量,又找到正在练刀的狄飞羽。 “二哥,这些日子,我发现那个吕庆绪是一天比一天弱,估计再有个十天半个月的,不用你出手,我一个人都能打赢他!” 狄飞羽道:“恐怕不用等那么久,大哥正和白先生在商量破城办法,看白先生的样子,好像已经胸有成竹。” “是吗?这次要是破城,能生擒吕庆绪那厮,我定要好好和他单独比划比划!” 彭程图说着,一脸兴奋的样子。 这时候,高希德和白先生两人正有说有笑的从军帐走出来。 彭程图见此,上前道: “大哥、白先生,你们想到办法了?” 白先生笑道:“办法是有,但是需要等一场东风。” “风?风有什么用?” 彭程图不解。 狄飞羽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只管照着白先生的吩咐去做便可,其他不用操心。” “哈哈,二哥说的是,有白先生为我们出谋划策,根本不用自己动脑筋。” 在高希德、白先生计划着破城事宜之时,夜明也在一处无人的空房子里起卦占卜。 “怎么样,事情会顺利吗?” 绿衣见他占卜完毕,赶忙询问。 夜明笑道:“吕庆绪气数已尽,只恐其临死反扑,需要做些应对。” 听他这么说,绿衣就放心下来,至于什么反扑之类,她一点儿不担心,和这个心眼子多的和马蜂窝一样的家伙斗,什么临死反扑都没用。 文小姐则问道:“那些妖魔鬼怪呢?” “事机混乱,难以测算,只知这一战,应该难以竟全功。” 绿衣听夜明这么说,顿时有些不开心: “那些害人的东西,没法全消灭掉吗?” “哪有那么容易!” 绿衣想的过于简单,这次的魔头足足有七位,还有其他各种妖魔鬼怪在,能打赢就算不错,还想要全都消灭,那属实是想多了,除非再多两倍人手还差不多。 这一次,夜明的目标就是五煞将军。 他还是很想要将这几位的煞身打碎,吸纳过来的。 当初只是打破水煞神将的煞身,就让“魔心火”增强许多,这次要是能将他们全部打碎,得到的煞身之气一定十分可观。 带回去给麦穗注入魔心火中,可以极大提升火焰威力。 ...... 这一天夜里,鹿门关守军又打退一波联军攻势,见对方撤下去,便知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已经决心戒酒的吕庆绪,估摸着敌军应该不会再大规模进攻,便想着先回去休息。 正要下城头,忽然见到身边一士兵中箭倒地。 吕庆绪立即看向城下,他目力极佳,即便已经天黑,也能看清很远。 只是一眼扫过去,并没有发现放暗箭的人。 这让他有些意外,什么人动作居然能快到躲过他的观察? 正在疑惑时,忽又有一名军士中箭。 这一次,吕庆绪看清箭矢来路。 居然不是来自城下,而是来自天上。 举目望去,漆黑的夜空中,竟然飞着十几只“怪鸟”。 吕庆绪定睛一看,这才看清,这那是什么怪鸟,居然是巨大的风筝,正在借着今夜的东风,高飞过城头,居高临下放箭。 “在上面,给我将他们打下来!” 吕庆绪立即让人放箭,只是效果着实不佳。 从上往下射箭,十分轻松,但从下往上射箭就极难。 城中守军射出的箭还没有碰到天空的巨大风筝,就后劲不足,掉落下来。 而上方之人,则可以肆意射箭。 吕庆绪见此大怒,亲自张弓搭箭,一箭射下一人来。 他一箭虽然建功,但迎接他的是一群人射出的箭矢。 而且,后方还不断有大型风筝带着人飞起,加入对他们的压制。 吕庆绪命人架起盾牌防御,抵挡攻击。 众兵士架起盾牌,果然有用,空中之人的箭矢再奈何不得他们。 但也因此,守军的机动性大大降低。 就在此时,先前撤下的联军,再次发动进攻,开始攻城。 守军见此,顿时军心不稳,许多人惊惧,觉得对方有“天兵”相助,己方不是对手,当场就有人想要逃跑。 幸好有督战队将之斩杀,这才勉强稳住军心。 但随着联军的进攻,他们防守显得愈发艰难。 毕竟上方有人拿弓对着你,是个人都会害怕,要顶着头顶的威胁去杀敌,风险实在太大。 一开始还能靠着督战队和吕庆绪个人气场压着守军的动荡。 可是随着下方联军不断进攻,越来越多的人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开始逃跑。 很快,督战队就压不住逃跑的人,守军防线开始崩溃。 吕庆绪见此,大怒,亲自斩杀数名逃兵,也是无用。 兵败如山倒,可不是说说而已。 眼见外城已经守不住,只好下令放弃,转而去守内城。 在下方战争彻底打响之时,非凡存在之间的战争,也在上演。 四煞神将带着无数煞鬼和还在鹿门关的妖魔鬼怪一起,与夜明等人展开大战。 夜明他们自然不止四人,还有城内许多僧道、毛神等一起。 有他们对付煞鬼,夜明四人对上四煞神将,就不用操心其他事。 四煞神将本事虽然不错,但时至如今,他们的愿力收益范围已经缩小到仅剩鹿门关,修为比之前还要下降,再对上夜明四人,明显处于下风,败亡只是迟早的事。 只是四人中,除了绿衣有些愣头青的猛冲猛打,另外三人都没有动真格的,只是在吊着对面四煞神将。 因为夜明从去年打杀水煞神将之后,其又复活得出判断,这几个的家伙的命像,应该藏得很深。 他要在与之频繁交手之中“借气”,尽量多的从他们身上借到气,再用这些气,来推算其命像所在地。 要是能捣毁其命像,就可直接定鼎胜负,一战而竟全功。 土煞神将和风煞神将都是聪明的,很快就看出问题,见对手战斗之时有些“心不在焉”,都是意识到不妙。 只是很可惜,他们因自身所限,已经没有多少应变能力,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在“等死”。 更可悲的是,是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等死! 这时,终于从他们身上“借”够气的夜明开始收手,往后退去。 文小姐和泪玲立刻加大攻势,顶住他的空缺。 “不好,阻止他!” 土煞神将大喝,与其他三位一起猛攻。 面对这样的进攻,文小姐三人压力骤增。 这时候,文小姐袖中飞出一个小小月牙状宝物。 此物迎风便长,眨眼间化为一轮弯弯月牙,正是“玄阴月轮”。 作为纯阴之体,文小姐的阴气之纯粹,无需多言。 世间阳气烈,刚猛霸道,见效快,杀伤力十分直观。 而阴气柔,潜移默化,善于长期影响,但见效较慢,瞬间攻击性不足。 这宝物可将阴气压缩,瞬间爆发出威力来,极大弥补阴气爆发力不足的缺陷。 用出“玄阴月轮”,文小姐的攻击一下子变的犀利起来,四神将的再努力,也无法攻破三人防守,触及不到夜明。 而这时,夜明手中已经开始做法演算。 四神将见此,愈发焦急。 只是焦急并无用处,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夜明经过一番推算,眼前一亮,已是算到对方命像所在地,当即道: “不必恋战,我们走。” 说着,一挥手,撒出一阵烟雾,将现场笼罩。 待四神将冲出烟雾,已经不见夜明四人的影子。 土煞神将面色一变,随后道: “集结所有剩余愿力,直接转移回命像中,和他们拼了!” 夜明四人脱离对手之后,在他的带领下,直奔一处偏僻无人的小山而去,一路飞至一处乱葬岗处。 还不待四人落地,便见乱葬岗中突然山崩地裂,四具身高五丈的巨大泥像突然自乱葬岗中立起。 观其模样,正是那四神将。 只不过此时这四神将都是一脸决绝,直接动用命像,与对手决战。 夜明见此,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施展《地煞七十二变》中的“壶天”之法,化为一个三十丈高的巨人,居高临下的俯视四神将,直接抬腿往下踩去。 四神将没想到对手先前真的没有使出真本事,此时大骇,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不到一刻时间,四具神像全部被打的粉碎,四煞神将均被灭杀。 其破碎的煞身之气,亦被夜明收走。 唯有一点可虑,那便是此处没有最后的兵煞神将之像。 甚至于从头到尾,都没有人见到这位最后的“兵煞神将”。 ...... 303将军战死美人同归;甲兵凶灵着甲定约 鹿门关中,退守内城的吕庆绪残部,越打士气越低落,而联军则是气势如虹。 此时一心想要挽回“盟主”脸面的胡敬业更是不断下死命令,让手下强攻内城,一定要让自己人先将吕庆绪军打垮。 否则这一路过来破城之功都是高希德、白先生所部的,让他这个“盟主”的脸往哪搁? 联军也是见胜利在望,都在全力以赴攻城。 一直攻到凌晨时分,信州总兵孟桐所部率先攻下内城一段城墙,联军大军就此杀入。 胡敬业见此,对这个孟桐顿时也恨上。 自己部下这么拼命,承担了大部分的攻城任务,结果被这个孟桐的人马先一步破城,这可将胡敬业气的够呛。 要不是现在不是时候,他都要当场发作。 随着联军攻入内城,鹿门关内再无险可守,只是继续往后退。 一直退到鹿门关将军府,再无退路可言。 此时吕庆绪身边,只剩不到两百亲兵,都是跟随他多年的骨干老兵。 其余之人,要么被杀,要么已经投降。 随着吕庆绪等人退入将军府,井紫若面色平静的从中走出,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碗、一坛酒。 满身都是敌军鲜血的吕庆绪见她出来,难得露出一些歉意道: “是我有负于你,害你受此拖累。” 井紫若摇摇头道: “不怪将军,胜败之事,兵家常事,今日虽败,也想请将军再饮一碗壮行之酒,战死沙场,切莫作娇柔之姿。” 吕庆绪闻言,先是一叹,再一把将酒坛抓到手中,打开泥封,一饮而尽。 随后,手持兵煞战戟,再大笑往外走,昔日的一身豪气,似乎在此时又回来了...... 联军杀至将军府前,与吕庆绪所率两百亲兵厮杀。 一番大战过后,仅剩吕庆绪一人独存,被联军之兵士重重围困。 只是其人骁勇无比,纵被围困,亦是有着无可匹敌之势。 手中兵煞战戟无往而不利,所过之处,有死无伤。 身上四凶甲坚韧牢固,刀剑不能伤,斧锤不能破。 众人打不破吕庆绪甲胄,又挡不住其手中战戟,死伤无数。 大军之中,彭程图见此,就要上前再与之厮杀。 但胡敬业却是命人将之拦住,无他,前番功劳皆被其他人抢去,如今仅剩这诛杀吕庆绪的功劳在。 他再不抢到手,那真是毫无脸面可言。 到时无论是庙堂还是江湖,肯定都会将他这个“盟主”传成草包盟主。 万一再被戏子、说书人等编个故事,那就等着做个几百上千年的经典反面角色吧! 而这,对于世家大族出身,内心无比骄傲的胡敬业来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因此,这斩杀吕庆绪的功劳,他一定要得到! 当即不管手下死伤,不断高喊重赏之言,强令兵士出击。 吕庆绪勇猛无比,即便被成百上千之敌围攻,亦是不断厮杀。 外围士兵不断冲上来,像是韭菜一样,被吕庆绪一茬茬收割。 随着不断死人,血水已经满布将军府地面,周围倒地的尸体,堆积的需要人爬过去才行。 吕庆绪一连杀死五百余人,宛然如战神在世。 杀得众兵士不敢前进,直往后退,见其一人立在原地,却是再无人敢上前。 后方胡敬业见此,不断催促士兵上前,喊着什么“赏金千两,封万户侯”之类的。 可惜,他手下的士兵都已被吓破胆,任其怎么许诺好处,都再无人敢上前去。 这时候,人群中的庞渊却是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 他一心想要为当年被害之事做个了解,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众人见还有不怕死的敢上前去,都是连忙让开。 庞渊手持长枪,冲向吕庆绪,对方却是一动不动。 这让庞渊恼火无比,竟然被这样小瞧,铆足劲儿冲上去,一枪扎在吕庆绪饕餮胸甲上。 然后,没破防,根本扎不透。 庞渊一愣,知道这一击不奏效,那自己就死定了。 正在等死时,发现吕庆绪还是一动不动。 这让庞渊有些意外,再仔细看向吕庆绪满脸血污的脸,见其双眼虽然睁着,但已然无神。 庞渊试着伸手去探一探对方鼻息,这才发现,吕庆绪已然力竭而亡。 周围其他人见庞渊动作,这才明白,眼前这个杀神,已经累死。 现场顿时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似乎,有一座压在众人头顶的大山,彻底垮塌。 在其他人欢呼之时,胡敬业却是面沉似水,万万没想到,这最后一功,竟然也被人抢走,其之心情可想而知。 就在众人欢呼雀跃之时,又见将军府中一女子缓缓走出。 此女正是井紫若,她自将军府出来,目光平静的看向虽死依旧屹立于原地的吕庆绪,向前迈步。 旁边有胡敬业部士兵立即将其拦住。 人群中,高希德见那女子神情决绝,明显心存死志,又看向面如锅底的胡敬业,心头一动,大声道: “此女定是吕庆绪狗贼内室,立即将其就地斩杀,休要放过!” 胡敬业闻言,立即喝止道: “住手,一个可怜女子而已,不必为难,让她过去。” 兵士让开道路,井紫若走向吕庆绪身边。 庞渊见此,自觉退到一边,他虽然恨吕庆绪,可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眼前女子明显是无辜之人,他自不会为难。 井紫若站定在吕庆绪身边,取出自己绣的不甚好看帕子,轻轻将其面上血污擦去,直视其已然无神的双眼。 “我应该恨你的,但却恨不起来,甚至有点儿喜欢。 我也不知我到底是怎样想的,总之,已经这样了。 这对你来说,算是最好的结局吧!” 说着,手掌一抚,将吕庆绪双眼合上。 接着,又见井紫若从袖中滑出一匕首落于掌中,毫不犹豫的直接刺进自己胸口。 原本围观之人还在看戏,忽见其自杀,都是一惊。 井紫若身体一软,倒在吕庆绪身上,两人一同倒地,就此长眠。 两人方倒地,那早已重伤不支的乌雪马忽的又站起,嘶鸣一声,一头撞在将军府门柱之上,一命呜呼。 此等景象,着实少见,现场一时沉默下来,无人说话,大家都感觉,今天的心情有些怪异。 高希德又暗中观察胡敬业的表情之后,大声道: “恶贼虽死,遗恨难消,来人,将这恶贼乱刀分尸,剁成肉泥!” “不,此人虽属敌对,但其乃是堂堂正正战死沙场,亦是英雄,不可轻侮。 来人,将这两人遗体收置规整,好生安葬。” 胡敬业自觉此时还能挽救一些名声,尤其是成全别人死后安稳之事,将来就是有人评说此事,也定会夸他一句“仁义”。 而那一心杀人的高希德,肯定会被后人指责。 念及此处,胡敬业这才感觉心情好些。 有兵士上前想要将兵煞战戟和四凶甲脱下,这可都是宝物,将之献给胡统帅,肯定是大功一件。 那兵士上前,刚一碰到兵煞战戟,就见战戟忽然煞气一涌,竟然直接吸取那兵士的生机。 兵士发出一声惨叫,瞬间化为干尸。 而兵煞战戟忽然自行飞起,连带着吕庆绪身上的四凶甲也自动脱落下来。 下一刻,便见战戟带着四凶甲“咻呼”一声,消失在天际。 下方众人见此,都是惊异,没想到这凶兵似乎还有灵性。 ...... 兵煞战戟带着四凶甲横渡天际,正在云端间飞行之时,忽见前方出现一人。 出现的乃是个翩然若神人的美少年模样之人,正是夜明当面。 战戟自空中停下,戟刃轻鸣,旁边的四凶甲自行组装完成,戟身煞气涌入其中,隐隐化为一个人形模样。 此人身着四凶甲,手持兵煞战戟,缓缓抬头,与夜明对视。 这一瞬,夜明也彻底看清眼前之人样貌。 其面貌赫然是中年夜明将军的模样,与夜明对视,恰似中年的自己与少年的自己相见一般。 夜明看到这人,笑道: “原来是四凶甲之灵借这凶兵之力所化之灵体,你便是兵煞将军?” “他们的确这么称呼我。” 眼前的存在,其实不是兵煞战戟之灵,而是四凶甲之灵。 只是其本身难以显灵而出,便用“借体”之法,利用兵煞战戟之力,帮助自己显形,因此,才显出夜明将军之外形,其实并非此人。 “照你这么不断寻找世间悍勇之人,利用他们提升己身煞气,迟早有一天能脱灵化人,倒真是不简单。” 夜明对其评价道。 兵煞将军道: “前路渺渺,所谓可能,也不知要等多少年月。 你拦我,不知是想要灭我真灵,还是想封印于我?” 夜明笑道: “这个问题先不急,我且问你,你与那四煞将军是何关系?” “他们都曾是我的着甲人,亦是我暗中让董禄山立起他们的神像,方便其等为我所用。” “现在他们都被我弄死,你有打算为他们报仇吗?” “本就是合作而已,无有报仇必要。再说,他们乃是战阵而死,死得其所,无甚惋惜。” “那就好办,这么说吧,我打算成为你的着甲人。” “我选人,都是世间勇武无双之人,你连人都不是,不合我之选择。” “你选人着甲,不就是为利用战场征杀之气洗礼自身吗? 若是我能让你接受更强的、更快的洗礼,你还不考虑吗?” 闻听此言,兵煞将军神色微微一动: “你有何方法?” “征杀凡人战场,哪有儿征杀非凡战场来的爽快,你随我,我可带你纵横非凡战场。 如今董禄山父子伏诛,天下之乱,将更加剧烈。 如此,非凡之争亦会更为剧烈,你不想尝试一下吗?” 兵煞将军闻言,略一思量道: “可先定约,你成为我的临时着甲人,以五年为限,若你五年内能令我参与征杀一万鬼怪、邪祟之类,则成为正式着甲人,如何?” “你说的一万鬼怪、邪祟,都是寻常之鬼怪邪祟。 若是我诛杀魔君、鬼王、大妖之类,又怎么算?” 兵煞神将闻言,不由多看夜明一眼,随后道: “若是此类,一个足矣。” “那好,我们定约吧,还有,我要加一点,只有我主动呼唤你时,你方可现身助阵,其他时候,必须在甲内沉眠。” “可。” ...... 304收兵甲追敌越境;余威在凶禽惊飞 有些事,用幻术可以瞒过去,但有些事,却是没法瞒,比如这定约之事。 因这等约书,都是要以天道为凭,签订约书,自然也就会暴露真实身份。 魔,也在道之内。 兵煞将军与夜明定约之时,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是魔。 不过,惊讶之后,也就恢复正常。 于他而言,只要是能帮助他加快化人进程之事,都可行。 至于对方到底是什么,完全无所谓。 定约完成,兵煞将军便按照约定回归甲胄之中,陷入沉眠,无夜明相召,不得出现。 夜明一招手,将兵煞战戟和四凶甲召至眼前。 伸手一拿兵煞战戟,便感觉这凶兵与自己十分契合,没有一点儿生疏之感,似乎本就是老朋友一般。 这种感觉让夜明有些奇异,随后开始推算起来。 “算过很多次了,我除了也叫夜明,外形和那他有些像以外,应该和他没什么关系,为何......” 夜明有些不解,感觉怪怪的。 但不管怎么说,兵煞战戟这样的稀世宝物落入自己手中,才能真正发挥其效用。 想其之前的历代使用者,都只是发挥出其些许皮毛之能而已。 别的不说,但凡那吕庆绪能多发挥这凶兵一些力量,就绝不是那些魔头或狄、彭二人可敌。 将战戟执拿在手,夜明忽然生出一种福至心灵之感,在空中舞动战戟,竟然随手就使出一套完整的战戟招式来。 这招式正与兵煞战戟契合无比,仿佛就是为其量身定做的一般。 可是在此之前,夜明从没研究过什么战戟招式,眼下却是无比纯熟的使用出来。 一套戟法舞过之后,夜明感觉神清气爽,全身通透。 十分满意的将战戟在手中转上一圈之后,夜明又看向四凶甲。 这甲胄没什么好挥舞的,主要就是看它在今后战阵中具体表现究竟如何。 夜明不再摆弄这些,便要将两样东西收进万两袋。 然后,没反应,收不进去。 又用虎妖罐一试,还是没反应,收不进去。 这让夜明有些意外,施法探查一下两宝之后,这才明白。 原来是宝物有灵,不愿意进这种储物之宝内。 对于这些宝物而言,所谓的储物宝物,就相当于牢笼、囚车之类。 正常人自然不可能喜欢坐牢、坐囚车,宝物不愿进去,也属正常。 好在这难不倒夜明,正好他的《洞玄天经》内洞天可以用上。 他修行此法时间不长,内洞天刚有一个雏形,几乎没有什么实战能力。 但内洞天对于这些宝物而言,怎么也该属于房子之类,就算现在简陋,那也是房子。 夜明伸指一点,身边出现一个小小的洞天漩涡。 两宝这次没有抗拒,进入夜明的内洞天中。 收下两宝之后,夜明向着鹿门关方向去,不久就与在飞舟之中的文小姐等汇合。 见他回来,文小姐笑问道: “如何?” “我亲自出手,自然是十拿九稳。” 夜明一笑,有些自得的说着。 换来的只有绿衣的哼声。 此时鹿门关内,联军已经基本扫清残余反抗势力。 由于城中百姓不多,这次倒没有出太多糟心事。 夜明见联军开始休整,和尚、道士们在清理城中其他鬼怪邪祟一类,安排泪玲暗中守护白先生等人,自己带着文小姐、绿衣前去另一边的非凡战场。 此时荒山处,飞熊真君等人都在此遥望山内。 天目门的杨定晴眉心竖眼睁开,扫视山内情形。 有人询问杨定晴情况如何。 杨定晴将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自昨夜邪祟们退入山中深处之后,一直在躲藏,那七情魔之间,似乎有些内讧。” 飞行真君也是问道: “确定没有陷阱吗?” 杨定晴微微摇头,表示没有发现陷阱。 飞熊真君见此,看向众人道: “既然如此,大家再休整半个时辰,之后,直接深入山中,清剿此辈。” 对于飞熊真君之言,大家还是比较信服的。 这位身兼多职,神通广大,为人也很不错,口碑很好。 静安道人也是看向深山,对越竹老道说道: “师叔,今番这些魔怪恐怕难以全部灭杀,稍后再战,你我合力,先杀一个再说。” “嗯,我正有此意,此战我等处在优势,当集合力量,将对方单点击破。” 越竹老道点头,认可静安道长的说法。 冲准道人道:“我先前远远看到清一门之人出没,对方恐怕不会和我们配合。” 静安道长道:“无妨,他们愿意单干,那就单干,也省的时候分配不均闹得大家面上不好看。” 正说着,却见远方夜明等人的飞舟行来。 静安道长见此,笑道: “看来鹿门关那边已经解决问题。” 双方会面,夜明简单从他们口中了解情况,知道如今妖魔一方处于劣势,这边正打算深入山中清剿。 对此,夜明表示自己等人愿意承担下对那些鬼怪的清除之事,让静安道长他们专心对付魔头就好。 如今安吴城、鹿门关等地都有僧道在做法清理七魔留下的印记。 这边再配合一下,是能够杀死七魔的,不用费劲儿的去封印对方。 当然,封印手段也是要准备的。 万一有的魔头对于印记感应能力超级远,在这几处之外还有印记存在的话,那也杀不死。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飞熊真君一马当先,带领众人冲向山中。 山中邪魔们都被惊动,纷纷出来,然后,各自逃散。 也不知这些家伙之间出了什么事,貌似闹掰了,现在直接不和这边打,都在乱哄哄的逃跑。 夜明见此,暗叹难怪世间总有魔物为害,但总能被人类除掉。 如今亲眼见到这些邪魔们的表现,不由失望。 这也太差劲儿,真就完全一盘散沙,见利忘义,一旦利益出现问题,立马就内部溃散。 一想到自己日后成为盖世魔头,手下就全是这些个东西,夜明就感到揪心,真是难成大器的一群乌合之众。 但凡你们这些家伙能有人类这边一半团结,也不至于整天被人追的到处跑。 世人都说邪魔诡踪难寻,其实都是被逼出来的,藏踪匿行的本事差劲儿的邪魔,早就被消灭了,剩下的都是精英。 试想一下,身边都是随时会抛弃你跑路的队友,你能放心作战吗? 既然不放心,那逃命的本事,自然就要练到家。 众人见妖魔鬼怪们四散逃离,也是各自追击。 文小姐直接施法,抽取许多鬼物身上的阴气,鬼物们顿时实力大减。 夜明和绿衣只需要负责将实力锐减的鬼物消灭就好,十分轻松。 三人配合着一路杀过去,很快就杀灭不下十个修为不差的鬼怪。 有一状如乌鸦的鬼怪见到三人冲自己来,吓得亡命奔逃,一路北去。 这鬼怪速度极快,三人一时竟然还有点儿追不上,都是感觉颇为意外。 一路追逐间,不觉已进入凉地。 当然,对于他们来说,地界的明确程度不如凡人那么敏感。 越界也就越界,无甚大不了。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远处天空一声清脆的鸣叫,乃是一海东青的声音。 下一刻,便见天边飞来一只翼展足有三丈的巨型海东青飞来。 那海东青的速度更胜乌鸦状鬼物一头,瞬间而至,竟一口将那鬼物吞下。 吞下鬼物之后,海东青看向夜明几人,口吐人言,是个男子声音,音色中带着浓浓的凉人口音。 “中原人,去死!” 其又是一声鸣叫,直奔当先的夜明而来。 对于此鸟,夜明自然不会客气,使出“吐焰”之术,张口吐出一股火焰。 海东青侧身一躲,顺利躲过。 与此同时,绿衣祭出的云袖衣带飞出,划向海东青的翅膀。 海东青速度的确快,又是一扭,竟再次躲过。 夜明又大袖一扇,使出“借风”之术,反向刮起大风。 海东青的移动顿时受损,身形略有不稳。 绿衣控制云袖衣带化为青色匹练,再击海东青。 那海东青见对手人多势众,还有没出手的文小姐在“虎视眈眈”,不敢再战,一扭身,往后而去。 在其退走一段距离后,远处又是几声轻鸣之声响起,便见又飞来一只海东青、一只秃鹫、一只猎隼。 几只鸟汇合一处后,再上前与夜明三人交手。 夜明见此,只是一笑,身边出现内洞天的漩涡,伸手从漩涡之中,缓缓将兵煞战戟拔出。 与此同时,四凶甲飞出,自行披覆在夜明身上。 瞬时之间,夜明身上就爆发出一股无敌大将军的气势,身上满是煞气。 对面几只鸟妖见此,都是一惊,其中一只鸟妖更是满面惊恐的叫道: “是天魔凶刃,是夜明,你是天魔夜明!” 他们自然是将夜明当成昔日那位夜明将军了。 当初夜明将军所杀的凉人先祖之辈超过百万,近乎杀光他们一代人。 从那以后,夜明将军直接成为凉人神话传说中的灭世魔头,被称之为“天魔”,手中的兵煞战戟也被称为“天魔凶刃”。 多年以来的传说,不但凉人长辈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儿,就连在凉地成精的妖怪,也天然对这位“天魔”畏惧三分。 夜明也是略有意外,没想到那位夜明将军在凉地生灵心中的分量这么“重”。 但他可不管对面四只凶禽怎么想,披甲执戟的他直接冲上去,要以一敌四。 谁知,那四鸟见他此举,都是惊恐不敢应战,转身就逃。 夜明的第一次披甲执戟,就这么一滴血都没有沾到,就让对手逃脱。 没办法,对手都是速度极快的鸟类成精,又毫无战意,拼命逃跑,在人家的主场,夜明也不好深入追击,就这么让他们跑掉。 文小姐见此夜明有点儿败兴而归的意思,嘻嘻一笑: “我们的夜明将军果然威武,都不用出手,直接就吓退对手。” 夜明有些没趣儿的将东西放回内洞天中,看向地面方向。 两女见此,也跟着一起看下去。 便见下方是大队的人马,一个个跨马提刀,呼和不已,队伍长到一眼望不到头。 “这是......” 绿衣见此一惊, “凉人大军,南下了。” ...... 305凉人大梦侵中原;勇士从心述原委 鹿门关内,联军各部相对独立,此时正在休整,处理各种杂事,也已经有队伍盘算着该回程。 胡敬业正在琢磨着如何趁机将陈州也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现在董禄山叛军大部分都已经被他收编,足足有十万余人。 将这些人打散重新编队之后,可以成立好几支新军,因此,这一趟下来,他虽然在名声上没有赚到多少,但在实惠上,赚的盆满钵满。 正在此时,忽然传来急报,说是附近发现凉人大军南下,正在往鹿门关方向来。 这一下,正打算撤退的联军,顿时...... 兴奋起来。 要是以往,听说两人南下,各方肯定紧张备战,准备御敌。 可这次不一样,联军人马加上收编的叛军人马,二十多万人都在陈州。 要在平日,决计是不可能凑这么多人的,因为根本养不起。 现在其实也有点儿负担不起,但坚持十天半月的,还是没问题。 中原人与凉人之间的争斗,从古至今,一直绵延。 众军听说凉人来犯,都是想见识一下凉人那边的实力。 听说之前几年其之所以没有犯边,就是因为内乱,难道如今凉人内乱结束,就迫不及待了? 胡敬业听说凉人来犯之后,更是兴奋不已。 要是能在击败外族上建立功勋,那以后青史留名,肯定不会差。 在联军一方备战之时,凉人先锋军也快抵达鹿门关。 “这一次一定要攻破鹿门关,好好在南蛮子地盘上找补亏损。” 先锋官阿巴图骑在马上,望着前方的雄关,神色间尽是贪婪。 副官阿巴银是他弟弟,是第一次上战场,有些紧张的问道: “阿哈(兄长),我听说南蛮子的武器很厉害,还有很多铠甲,我们能打过吗?” “度(弟弟),你太胆小了,告诉你,南蛮子都是胆小鬼,我们到地方之后,只要大叫几声,射几支箭,他们就会吓得躲在城头后,看都不敢看我们。 这次带你出来,就是要让你也多杀几个南蛮子。 记得,那些怕死的南蛮子,都可以留着,带回去做各种苦活刚好合适。 南蛮子的女人也很好看,可以多给你几个。” “好的,阿哈,我会努力的。 要是......我是说万一...... 我们这次没能弄到足够的东西,是不是大家都要饿死......” “不要乱说,伟大的天籁神会保佑我们的。” “可是天籁神要是真的在保佑我们的话,就应该惩罚那些对草原进行诅咒的恶狼,还有那个......” 听弟弟这么说,阿巴图脸色一变,一巴掌打在阿巴银头上。 “不要乱说这些事,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立下功劳之后,几位大汗会赏赐我们的。” “几位大汗......他们打了那么久,也没有分出胜负,现在活不下去,才勉强停下,来抢南蛮子。 你说,要是我们抢够东西之后,他们会不会又要打起来。” “度,你的话太多了,现在,立刻和脱脱木的骑兵队一起去南蛮子的城外吓一吓他们,让我看到你身为天籁神子民的勇气!” 阿巴银闻言,只得骑马跟着脱脱木的队伍往前去。 脱脱木最擅长的就是吓唬南蛮子,据说当时草原上还没乱起来的时候,脱脱木就经常带着人到处抢南蛮子的东西,十分厉害,是大家眼中的英雄。 这一次,阿巴银跟着脱脱木一起,感觉心里有了许多底气。 脱脱木骑马来到阿巴银面前,对他说道: “安达(兄弟),不用怕,跟着我一起,你就准备好口袋,装南蛮子的东西就可以。 他们的那边,好东西多的和天上的星星、地上的石头一样,就怕你口袋太小,装不小。” 听脱脱木这么说,阿巴银也开始觉得南蛮子很好对付。 脱脱木直接带着人向鹿门关靠近,这个家伙,胆子一向很大,这一次更是带队走到离城门不到三里的距离。 “都吼起来,吓一吓南蛮子!” 脱脱木大声吼着,他手下的兄弟们也跟着一起舞着刀,大声叫喊。 光是叫喊,脱脱木觉得不过瘾,直接站在马背上,解开裤子,对着鹿门关方向尿尿,一边尿还一边破口大骂。 周围的凉人见此,都是佩服,觉得脱脱木果然是英勇无比的勇士。 脱脱木也很享受身边人的崇拜目光。 不过他也不傻,知道鹿门关这样的雄关,不是他们可以碰的。 这次来主要就是看看南蛮子的情况,想知道南蛮子是处于有勇气还是没勇气阶段。 因为南蛮子很奇怪,有时候厉害的不像话,可以大举杀进草原,将天籁神庇护下的子民,赶的到处跑。 弱小的时候,哪怕是他们明着在那些官兵面前烧杀抢掠,那些胆小的官兵也不敢管。 正在脱脱木试探之时,忽见鹿门关方向侧面小门开启,一小支骑兵从中杀出,竟直接向他们这边来。 阿巴银看到这个样子的南蛮子,顿时有些怕。 因为他听说,南蛮子一旦敢主动出城,就代表着他们处于很有勇气的阶段。 一般这个时候,聪明的草原勇士,都会选择躲起来,让对方找不到。 等到对方将来没有勇气的时候,再出击抢掠。 “脱脱木安达,情况好像不对,我们先走吧。” “不行,草原的勇士,没有不战而逃的,他们出来的人也不多,走,跟我去杀光他们!” 脱脱木的确悍勇,可是有一些事情,其实在变。 凉人因内乱,已经有几年没有真正和中原人交手。 短短几年,看似没什么,但他们却不知,就是这几年时间,中原人的冶铁技术,再上一层楼。 随着双方小队交手,原本自觉可以轻易杀穿这些南蛮子的脱脱木忽然发现不对劲儿。 这群南蛮子手上的兵器,变得好锋利,比他几年前交手时,锐利太多。 双方人马一冲,己方就有勇士手中的弯刀被砍出豁口。 脱脱木意识到不妙,但此时后悔已经晚了,双方交战,仅仅一个冲杀,他身边就有好多勇士被砍翻。 阿巴银第一次和中原人拼杀,不敢主动挥刀,都是格挡,反而幸运的捡了一条命。 但是很快,中原人又回马再杀。 他们只能硬着头皮迎战。 这一次,就连阿巴银眼中骁勇无比的脱脱木都被砍倒,跌下马,侍奉天籁神去了。 唯一庆幸的是,这些人没有打算将他们全杀掉,而是将阿巴银在内的几个活口抓起来,带往那座像是山一样高大的城池。 阿巴银见过许多山水,也见过大汗的金帐。 可是,无论是怎么样的金帐,都比不上眼前城池的雄伟。 阿巴银甚至都忘了自己是被抓进来的,感觉能建造出这样雄伟巨城的人,怎么会是胆小鬼呢? 族人果然在骗自己,这一趟出来,什么收获也没有,就被抓住,南蛮子真的不好对付。 阿巴银虽然胆小,但也自认是有骨气的,被绑到一个看起来十分好看的房子里,房子里有很多南蛮子在看着他。 看看那些南蛮子身上的衣服,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阿巴银一时有点儿怀疑,到底谁才是蛮子。 南蛮子们将他们按着跪在地上,坐在最中间的那个南蛮子开始问话,问的都是不能说的行军机密。 阿巴银自认为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才不会出卖自己的部落,出卖大汗。 但是当这群南蛮子拿出一种夹人腿的东西,夹他的双腿的时候,那种剧烈的痛苦,让阿巴银意识到,原来自己并不是什么真汉子。 他成为所有俘虏中第一个开口交代的人。 对面坐在最中间的南蛮子似乎对他第一个交代很满意,甚至让人将绳子都松开。 这个时候,阿巴银有冲上去偷袭,杀死那个人的冲动。 但冲动只是一瞬间,实际上的阿巴银,交代的十分干净利落,基本上将自己知道的全都抖落出来。 审他们的,自然就是联军的一群头领们。 见阿巴银交代的爽快,都认为这个凉人是懂事的。 夜明等人也在将军府上方藏形,一起听着阿巴银的交代。 原来,凉人的内乱并没有结束,只是大家实在活不下去,只能暂时休战,五位大汗共同出兵,集结整整六万人南下劫掠。 对于凉人这样的游牧民族而言,一次集结六万人,那真算得上国战。 至于他们活不下去的原因,有两点。 其一,狼妖诅咒。 据传,从二十年前开始,草原上的狼妖们就研究出一种最恶毒的诅咒,这种诅咒,会使水草荒芜,大地失去生机。 这些年来,草原上的水草在不断缩水,大量的牛羊成群成群的死去。 这对于草原上的人来说,毫无疑问是天大的灾难。 其二,是白鹿玄女的“食素令”。 白鹿玄女是草原人心中的神女,多年来,一直庇护着草原。 当然,实际上其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闭关中。 直到二十多年前出关,其便下令,全草原再不许食肉。 不管人、狼还是其他东西,全都不许再食肉,所有存在都必须吃素。 从那时起,草原上的牛羊马匹数量急剧增多,到处都是随处可见的牛羊。 也是从那时候起,狼妖诅咒开始显现...... 有人说,其实是白鹿玄女的“食素令”引起的报复。 但无人敢于真的质疑她,都将一切归结于狼妖作孽。 也是因此,一向喜欢以“天狼部”“野狼部”“苍狼部”等命名的草原部落,全都改名了。 改成诸如“绵羊部”、“牦牛部”等等。 据阿巴银所说,其实各大部落明面上的确不再吃肉,但是暗地里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只要不被白鹿玄女的手下撞到就可以,在“食素令”执行的初期,大家的日子其实过得非常不错。 倒是那些狼,无论狼妖还是野狼,都被盯的特别死,一点儿肉都别想吃。 现在草原上基本上没有多少狼,大多数都已经饿死。 同样,狼妖的诅咒也堪称恐怖,现在草原上的环境已经变得极端恶劣,他小时候记忆里的丰茂水草,如今全都没有了。 关键那些狼妖死不松口,那怕玄女大人亲自审问,他们也绝不承认是自己下的诅咒,反而会唾骂玄女大人,十分无礼。 诅咒得不到解决,草原的问题愈发恶化。 其实他们这几年的内乱,也是因内部资源分配引起的。 听完阿巴银所说,胡敬业大喜,当即命全军备战,打算和凉人大军堂堂正正打一场。 ...... 306兵锋胜凉人梦断;各回师夜明北行 对战的双方其实都拖不起,凉人就是因为没吃没喝,快要饿死,才集结在一起南下劫掠,联军这边再有十天半月也要断粮。 因此,这一场战争,双方都有点儿急。 全都想着速战速决。 联军这边是有战术在的,为了防止凉人知道己方有二十多万大军在,头两天故意不出城,让凉人在城外嚣张。 第三天时,凉人那边以为南蛮子现在处于没有勇气的阶段,顿时大为振奋。 先锋官阿巴图又心急想找失踪的弟弟,主动请命前往劫掠。 凉人的骑兵不善攻城,实际上他们也很少攻城,主要就是在陈州周边地区劫掠。 只是这一次,情况有些特殊。 阿巴图带队去陈州周边之后,迟迟不归。 这让他们部落大汉孛儿大汗有些奇怪,当即又派一小队人马去寻找。 结果这些人去了,也不见归回。 孛儿大汗也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见此,立马察觉到南蛮子那边有诈,认为他们可能设下陷阱。 一般来说,面对这样的情况,肯定要花上几天时间,好好侦查一下。 但可惜,现在情况不允许,他们没有拖下去的资本。 孛儿大汗立即与其他三个死对头大汗商议起来,最终决定,不管南蛮子有什么阴谋,他们直接将大军全部压上,用人数优势和硬实力打垮南蛮子。 而在他们的部队集结,往鹿门关方向而来时,鹿门关一方,也派兵出来。 胡敬业这次使用的是人海战术,不和你玩儿虚的,就比人多。 当然,人海战术,那也是有讲究的,万万不能让对方跑了。 因此,第一波人马,只有两万人,直接出城迎战。 在他看来,第一波己方必败,到时可引凉人追击,诱敌深入,然后再倾十万大军围攻,争取一举将凉人歼灭。 然而,现实却让胡敬业大吃一惊。 原本以为必败的两万大军在与凉人交战之后,竟然是一面倒的对凉人进行屠杀。 这一幕将凉人一方的几位大汗看的目瞪口呆。 南蛮子的战斗力怎么变的这么强? 不但他们,胡敬业自己也是大吃一惊。 由于选的是“必败之师”,这两万人里,有大量的老弱病残,按理说,不直接被凉人冲垮阵型,就已经算是不错。 可是眼前所见,着实让胡敬业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时候,有目力好的神箭手站在城头上看清了原因,大声道: “大帅,是兵器,我们的兵器都是近几年新铸造的,凉人的兵器还是以前那种弯刀,根本扛不住我们的兵器。” 胡敬业闻言,扶着城墙垛口,努力望过去。 只可惜,他目力不佳,看不真切,但也能看到许多凉人被砍断,掉落在地的武器。 似乎,凉人的兵器真的不行? 凉人一方,几位大汗眼见才交战不到半个时辰,己方的草原勇士们就有打败仗的迹象,顿时坐不住。 他们这次南下,几乎是孤注一掷,是绝对输不起的。 几位大汗选择继续打,直接将所有部队全部压上,也不管其他,先打赢眼前的仗再说。 城头上,胡敬业遥望凉人全军压上,又见己方人马一直占据上风,立即决定更改战术,直接下令,全军出动,正面击溃凉人。 联军其他头领见凉人也不过如此,不再迟疑,亦是派大军出动,增援前方。 这一次,鹿门关中大军如泄洪一般,汹涌向外。 这次,是十五万人打凉人六万人。 而且,还是兵器优势。 结果可想而知,凉人被从正面彻底击溃。 即便是再勇猛的战士,面对这样可怕的敌人,也是难以坚持。 终于,有凉人恐惧逃跑。 临阵脱逃的事一旦发生,就很难再止住。 尤其是这一次几位大汗连督战队都派上去杀敌,就更没人管逃兵的事。 所谓兵败如山倒,那可不是说说。 逃跑是会传染的,一开始逃跑的还不多,都是些胆小的。 到后来,开始出现大规模的溃逃。 而坚持在正面继续厮杀的凉人,也完全挡不住联军大军攻势,阵线直接被凿穿。 很快,人数占优的联军就将凉人大军分割成好几块儿,包围起来,不断蚕食。 几位大汗见此,都知道大势已去。 这时候,他们也不得不选择突围。 四位大汗亲自带领各自人马,开始突围。 凉人在马匹上的优势还是在的,突围起来,不成问题。 只是联军的弓弩,也让他们尝到了苦头。 中原的冶铁技术进步,自然也让弓弩箭矢跟着进步。 在这样的优势之下,溃逃的凉人大军,完全就是活靶子。 而且,联军也是有战马的,数量虽然不如凉人多,但也够用。 联军一路追杀,从上午追到下午,一直追到凉地七十余里地处才停下。 此一战,正面击溃凉人大军,阵斩九千多凉人,后续追杀而斩之人,约莫六千余。 凉人自己因混乱、踩踏、坠马等死伤无算。 最重要的是,凉人四位大汗,一人被流矢射中,当场毙命,凉人受伤而逃。 还有一位孛儿大汗,直接被生擒。 胡敬业接到军报之后,哪怕是他世家大族出身的涵养,也差点儿激动的跳起来。 生擒凉人大汗这种事,历来都是值得史书大夸特夸的,没想到,这次居然被自己做到了。 这事绝对会被载入史册,一直传下去...... 什么,孛儿大汗是被高希德部先锋官马震擒下的? 瞬间,一盆冷水浇在胡敬业的头上,令他整个人都有点儿懵。 这,怎么会...... 其实在联军与凉人大军交战之时,上方也有冲突发生。 由于飞熊真君等己方非凡主力还在清剿那些妖魔鬼怪,鹿门关这边就只有夜明四人和一些修为不甚高深的僧道在。 当时夜明四人面对的是一堆凶禽和许多牛羊驴马之类的妖精。 另外还有许多凉人萨满,这些人的修行方式和中原人大不相同。 依靠的是乞求天籁神赐予力量,施展的法术也多与自然有关。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遇到的对手是夜明。 好巧不巧,这个夜明还有兵煞战戟在手。 当他穿上四凶甲,手持兵煞战戟之时,对方的妖怪、萨满之类都被吓得不轻。 其中有几个就是之前被夜明吓跑的鸟妖。 只是这一次,他们没有跑。 因为自以为人多,想要试着灭杀“天魔”。 对于他们,夜明可不会客气,手持兵煞战戟,与他们相斗。 光是他一个人,就压制的众妖怪、萨满难以招架,再加上文小姐、绿衣、泪玲等助阵,虽然人少,但他们却是优势一方。 对面萨满有许多厉害咒术,但是对夜明却没什么作用,难以影响到他。 只是对文小姐和绿衣这样的人影响较大。 夜明见此,不但用兵煞战戟作战,还不时施展各种神通法术,一点儿不在乎法力消耗。 对面之人见此,都想等他法力耗尽,再解决他。 但很可惜,知道这群家伙的阵型被冲散,许多妖怪、萨满之类被杀、被重伤,也不见夜明有法力不足的迹象。 毫无疑问,这真的很令人绝望。 再加上此时下方败阵,他们更无战意,也开始溃逃。 这一次,夜明衔尾追杀,杀死好些妖怪,那些萨满也被文小姐和绿衣杀死不少。 还有一个胆小的牛妖,直接被泪玲活捉。 至此,非凡之间的战斗,也到此结束。 中原一方完胜。 战后,夜明审问那牛妖,得知,原来这一次随军南下的妖怪和萨满其实都不是凉人一方非凡力量的真正主力。 他们中的强者,现在都被白鹿玄女带去抓狼妖之王,想要从根源上解决狼妖诅咒之事。 这狼妖之王,可是真正的大妖,虽然修为不如白鹿玄女,但也不是那么好抓。 这一次,白鹿玄女也是铁了心,带着众萨满、精怪布置好重重陷阱,就是要将狼妖之王抓住。 在夜明他们审牛妖,并将之烤了吃的时候,胡敬业等联军头领正在与孛儿大汗沟通。 对方作为凉人大汗,向来以礼待人的中原人没有选择严刑逼供,而是好声询问。 孛儿大汗也知道,最好在对方翻脸前就好好交代,否则后面的事,会有辱他这个大汗的人格。 作为大汗,他知道的事很多,对于白鹿玄女正在做的事也一并交代清楚。 当然,主要还是交代凉人内部的情况。 简单来说,这一战失败,凉人在未来三十年内,恐怕都再无力南下。 联军众人闻言,都是高兴不已,没想到,这一次给凉人带来如此打击,真是喜出望外。 不过,此战过后,大家也必须回程,不能再继续逗留,后勤真的遭不住了。 至于陈州由谁接掌? 自然是全程没有捞到名声,但实惠一点儿不落的胡敬业。 没办法,谁让他最为势大,别人就是想接手陈州,那也是没这个本钱的。 对于陈州这一州之地,还是边关要地,胡敬业十分重视,不但派长子亲自镇守,还留下手下几员大将辅助。 做好这些安排,胡敬业也要带大军和孛儿大汗离去,这可是是个宝,不管怎么说,联军都是在他的带领下打赢的凉人,将不花大汉掌握在手里,以后吹嘘都有资本。 在胡敬业部撤军前两天,高希德部就已经撤军离开,主要就是怕胡敬业搞针对。 随军而行的夜明等人依旧在空中飞舟内,一路守护。 这时,夜明忽然对文小姐几人说道: “到这里,就是胡敬业想要再追杀针对,也已经来不及,路上应该再无问题。 你们护送他们回去吧。” 文小姐闻言,看向北边,问道: “你要去凉地?” “不错,要去一趟凉地。” 绿衣闻言,有些反对: “没事去凉地干什么?那里很不太平,而且还有大妖在冲突......” “你是在关心我吗?” “谁会关心你,才没有!” 绿衣嘴硬依旧。 文小姐则是道: “你要去,我不拦你,只是必须要安全回来。” 夜明一笑,表示明白: “放心吧,我做事,自有分寸。” ...... 307装凉人与之同行;杀羊妖不见生人 夜明要去凉地,可不是闲的发慌,而是看到有相当大的利益在,这才决定动身。 他这一次的目标,是凉人国运! 中原之地的国运,虽然有聚有散,但整体都是一体的,而且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 想要炼化,殊为不易。 但凉人就不一样了,凉人因逐水草而居,游移不定,其国运亦是不稳定。 再加上凉地各部落之间难以统一,就算有厉害人物勉强统一,可只要此人一死,凉地立马又会混乱起来。 因此,中原人常说“胡人无百年国运”。 事实上也是,凉地大多数时间都是分裂的,大家各自为政。 而这一次,凉地近乎倾国运而发动的南下之行,彻底失败,夜明先前就已经看到其国运动荡不堪,难以为继。 这次入凉地,就是要找到凉地中一些承载国运之处,将之炼化为己用。 夜明飞落到凉地一处无人平地,方一落地,身上的衣着便化为凉人服饰,立时就变成凉人小伙子。 检查一下衣着之后,脸面也变成凉人脸型,成为一个在凉人审美中的雄壮汉子模样。 搞定之后,夜明略一算定,便往北边而去。 不多时,就见远方有人骑着马奔跑,只是跑着跑着,那马累到口吐白沫,直接栽倒在地。 马上的汉子是个有身手的,放在中原人中,也属于高手。 在马倒地之时,他一个跳跃,顺利落地。 只是看着那倒地不起的马,眉头深深的皱着。 无奈之下,只好动手将绑在马身上的一些物品都取下。 刚将一个包裹背在背上,就见到有一个雄壮的汉子走来。 这人立即紧张起来,大声道: “你是什么人?” “我是逃难的人。” 来者自然就是夜明,随口就是谎话忽悠。 对方听他也是逃难的,这才放松些。 凉人之间的交流比较率性,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算是熟悉。 那人道:“我叫呼和润,是额日斯可汗旗下的勇士,这次打了败仗,和其他人走散......” 见对方如此实诚,连打败仗的事也直言不讳,行事作风与中原人迥异。 夜明便模仿其对方的风格: “我叫胡达拉其,我的牛羊全都死了,现在无处可去,正在找活路。” 经过一番简单的交流之后,呼和润就决定带着这个无家可归的勇士一起去找其他失散的勇士。 一路上,夜明都在各种旁敲侧击,套出许多关于凉人行事作风的事。 呼和润很豪爽,明明没有多少吃的,还是会将背囊里的食物拿出来分享给夜明。 那是一种又黑又糊的饼,显然,这食物做的很粗糙,只是能勉强让人果腹,完全谈不上享受美食。 此时已经二月份,按理说草原上的青草都该开始长起来,可实际上各处都是荒芜,根本看不到多少绿意。 到快天黑时,呼和润十分幸运的又遇到一队正在往北边去的队伍。 只是不幸的是,这些人并不是额日斯可汗的部众,而是孛儿可汗的部众,双方关系不好。 他们都是从联军手下逃出来的,又没有消息渠道,还不知道孛儿可汗已经被抓。 其实那个额日斯可汗也已经被联军射死,呼和润也不知此事。 双方见面之后,气氛有些紧张,随后,他们决定用草原勇士的方式决定胜负。 那就是摔跤。 对方人多,却也不直接对付他,而是派出一个代表,与呼和润摔跤。 呼和润与之争斗许久,成功摔翻对手。 这赢得了对方的认可,再加上现在几位可汗之间没有打仗,他们也就没有再相互拼杀,反而一同往北去。 夜明自然也顺利跟着一起。 草原十分宽广,草原部族的几万人洒在里面,连个影儿都找不到。 在这里,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人影。 因此,草原人都十分热情好客,而且很喜欢和人说话。 一行都没有帐篷等物在身边,只能找个地方就地睡下。 这个时节的草原,晚上还是很冷的,当晚就有两个有伤在身的人冻死。 草原人对死亡并不畏惧,且信奉“天葬”,将死者的尸体放在那里,等待飞鸟啄食。 他们一行继续上路,由于已经没什么吃的,大家只能尽量找点儿树根、草根之类充饥。 一连三天,茫茫草原上,一群人已经倒下大半,呼和润也饿的头晕眼花,脚步不稳。 幸运的是,在这天下午,他们看到了一群羊,原来是遇到了一家牧羊人。 这家人有五口,放着两百多只羊,四十多头牛,还有马匹数十。 见到落难的呼和润等人,他们选择提供帮助。 当晚,呼和润等人吃到鲜美的羊肉,感动的哇哇大哭。 牧羊人一家对待客人十分热情,请他们吃饱之后,又请大家载歌载舞。 他家女儿看上了雄壮帅气的夜明,要拉他去那边的毡房里“玩耍”。 夜明直接表示自己不行,拒绝了这个提议。 那女孩儿对此很是失望,但没多久又和呼和润一起去那边毡房“玩耍”去了。 大家对此都觉得很正常,这也是草原人的日常。 用妻子女儿陪客人,是一种很普遍的草原礼节。 他们没有什么伦理纲常束缚,对于这些事,看的十分开。 这对久受儒家思想熏陶的夜明来说,无疑是一种冲击。 好在,作为一个魔头,适应能力还是很快的,倒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大家在唱歌跳舞一阵之后,呼和润和牧羊人女儿也“玩耍”结束,从毡房里出来。 大家聚在一起骂狼妖害人。 据这家牧羊人所说,他们家以前有上千头牛羊。 可是自从狼妖诅咒之后,水草大量减少,他们的牛羊也都大量死去。 正在他们一起痛骂狼妖的时候,忽然听到有声音喊道: “肉,这里居然有人吃肉!” 听那声音,似乎十分生气的样子。 牧羊人和呼和润等听到那个声音,都是神色剧变。 老牧羊人伸手就要将还没吃完的烤羊肉扔掉。 但还没来得及,就见那边有两个妖怪过来。 这是两个羊头人身的妖怪。 那两个妖怪见到那烤羊肉,顿时大怒: “你们这些人,太过分了,居然敢违背‘食素令’!” 草原人与妖怪的相处,相对更为融洽,一般并没有像中原人那样惧怕。 但眼前的情况,却是由不得他们不怕。 老牧羊人见被抓个正着,顿时慌乱无比。 两个羊妖大怒,就要将众人都带走,送去接受审判。 呼和润等见此,都是恐惧,纷纷请求原谅。 但两羊妖如何肯答应,坚持要带走他们,让他们去白鹿王庭接受审判。 说着,就有羊妖上前,抓住老牧羊人,将其捆起来。 随后,又开始抓其他人。 这时候,呼和润选择鼓起勇气和这两个羊妖拼了。 因为违背“食素令”而被带去白鹿王庭的人,全都被活活饿死了,他还不想死。 两个羊妖其实都是寻常小妖,有点儿修为,但不多。 遇上阳气方刚,身有杀气,一腔血勇的草原汉子,双方的争斗,一时没能分出胜负。 其他汉子见呼和润与羊妖拼杀,一起冲上去殴打羊妖。 夜明见此,捡起一根木棍,装模作样的参与进去,显得很是合群。 两羊妖修为实在不如何,在一群人围攻之下,很快就被反过来拿下。 只是虽然被众人拿住,两羊妖依旧嚣张,并且大骂众人,还表示这事被玄女知道,一定会惩罚他们的。 老牧羊人闻言,忽然抽出弯刀,两刀下去,将两只羊妖全部砍死,两妖倒地,化作两只羊,抽搐几下,彻底死去。 其他人见此,都是一惊。 呼和润也是被老牧羊人吓到: “你疯了,他们可是玄女大人手下的使者,你杀了他们......” “放心吧,这附近就他们两个在。 杀了他们,只要我们都不说,玄女大人不会知道的。” 老牧羊人说着,看向其他人: “大家都吃了羊肉的,如果有谁愿意去说的话,那就去好了。” 大家都是杀过人的,这次杀妖,其实也是惊恐过多,本身倒没什么心理负担。 现在听老牧羊人这么说,都表示不会泄密。 随后,大家又将两只羊妖也给烤了。 饱餐一顿之后,还有剩余。 老牧羊人将之打包起来,交给呼和润等,让他们后面赶路再吃。 次日,呼和润等继续踏上返回部落的旅程。 只是在中途休息,吃剩下的羊肉的时候,运气很不好,居然又遇到一头牛妖。 那牛妖见到违背“食素令”的人,也是大怒,嚷嚷着要将他们都带去白鹿王庭审判。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刚见面的时候,这牛妖是生的,没过一个时辰,他就变成熟的了。 呼和润他们也想明白了,反正被抓住一次是被送去审判,两次也是审判,最终结果都是活活饿死。 既然如此,还不如多吃一些垫一垫。 只是呼和润等也不免感觉奇怪起来,其实草原上妖怪的数量也不是那么多。 毕竟修炼成精本就不是易事,按理说遇到妖怪的概率是极低的,可这两天怎会连续遇到妖怪,着实有些奇怪。 只是讨论半晌,也没有结果,大家只好继续赶路。 到天快黑时,居然又遇到一只羊妖。 好在这一次没被抓住现行,羊妖也没怀疑,只是询问众人有没有见到他们在这一片走失的同伴。 呼和润等人都表示,没有遇到生人,哦不,生妖。 这时候,夜明主动上前,询问那羊妖为何会出现在附近。 羊妖见他嘴甜会说话,老会夸人,便告知,原来是玄女大人带着众多妖怪已经将狼妖之王逼迫到七十里外的巴雅尔湖,现在正在进行最后的抓捕工作。 他们这些小妖,都是过来助阵的。 呼和润等人闻知此事,都是后怕不已。 还好他们杀小妖的事没有暴露,不然就全完了。 不过,听说狼妖之王要被抓住,大家都是欣喜。 那家伙一定是诅咒草原的罪魁祸首,只要抓住他,将解除诅咒的方法问出来,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 夜明听说此事之后,也是心头一动,当晚施个法,让呼和润等人都睡得很死,随后便悄然往巴雅尔湖去。 ...... 308巴雅尔湖月圆之夜;狼王败阵饮恨自戕 巴雅尔湖一直是凉地的一片着名大湖,许多凉地民歌都在赞颂此湖。 只是这些年来,巴雅尔湖周边草场大量退化,湖水也变的越来越浅。 现在的巴雅尔湖,已经比十几年前缩水了两大圈,外围和中围都已经干涸,只剩下核心区域还有水。 如果环境再继续恶化下去,要不了几年,巴雅尔湖将会彻底干枯。 而在此时,巴雅尔湖正有一场争斗在上演。 便见在外围区域正有几位萨满在持着铃铛、木杖、牧羊鞭、牛角等物手舞足蹈,进行着神法仪式。 他们将用这仪式封印巴雅尔湖及周边区域,保证目标无法冲出。 另有牛羊驴马兔等妖,手捧花环,守在周围不同方向,将目标退路封死。 在行动的外围,正有许多小妖在摇旗呐喊,大叫助威。 一只绵羊妖正兴奋叫喊,忽然见身边多出一妖来,也是个羊妖,不过是山羊。 那羊妖叫的比他还大声,绵羊妖见此问道: “兄弟,你很面生啊,哪儿来的?” “我新修炼成精的。” “新修炼出来的啊!” 绵羊妖点点头,随后道: “难怪看你发音不准,一句叫声里,五处语法错误,需要再多修行修行,可不能再这样。” “额,错的有这么多吗?” “没事,你好好修炼,都能改过来的。” 绵羊妖对新妖的错误很包容。 这山羊妖,自然就是夜明所化,本来想学着羊叫混一混的,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语法”错误,顿时没心情再献丑。 在一群小妖的呼和声中,外围的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完成。 接着,就见那些萨满们开始念咒。 随着咒语之音响起,一股无形的力量波动开始产生,直往那巴雅尔湖中去。 哪怕是在外围观看,也都会有一阵阵的窒息之感。 夜明知道,这应该就是萨满们的祭祀之咒,与中原人的阵法加咒语结合版相似,但实际又有不同。 在咒术的影响之下,明显可以看到巴雅尔湖中有些沸腾,似乎藏在里面的东西顶不住压力,开始动起来。 守在附近的一群妖怪们见此,都是全神贯注起来,将手中捧着的五彩花环举过头顶。 湖中沸腾的水面愈发剧烈,在天边月亮完全挂起,正是月圆之时,一声传遍千里的狼嚎之声响起。 这狼嚎之声中,带有无边的愤怒与悲哀,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哪怕是外围的小妖们都莫名感到一阵悲哀之感袭上心头,一个个顿时叫不出来,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接着便见一头银色巨狼从湖中冲出,其在圆月之下啸吼,身形不断变大。 不过少许,就已经化作百丈之巨,宛然如一座大山。 其身上银色狼毫根根如同细长钢钎,一口洁白狼牙,散发出无边凶厉。 眼中碧绿的瞳孔上,满是悲愤与怒意。 “这就是......草原狼王......” 原本跑来助威的小妖们见到这恐怖的巨狼,感受到了一种源自骨子里恐惧。 许多小妖直接吓得现出原形,窝在地上瑟瑟发抖。 夜明身边的绵羊妖也是如此,还在不时的惊恐的“咩咩”叫,发音十分准确。 这就让夜明有点儿为难,他总不好表现出自己一点儿不怕的样子。 想了想,干脆装作被吓傻的样子,直挺挺的躺倒在地,面目朝上。 反正那巨狼那么大,躺着看,刚刚好。 在巨狼出现之后,巴雅尔湖周边的妖怪和萨满也是一脸紧张,凭他们,就算一起上,也不是草原狼王的对手。 而狼王也根本不看他们,而是看向对面的空处。 下一刻,便见对面空处五彩霞光绽放,铺陈为一道霞光大道。 下方妖怪们手中的花环发光,随之飘起,在空中旋转,撒下无数缤纷花瓣。 那些花瓣撒发着沁人心脾的花香,花香到处,巨狼威压的影响迅速消弭。 花香飘遍全场之后,众人再也感受不到巨狼的威胁,只感觉到一阵阵的神清气爽。 小妖们也一个个恢复正常,都知道是玄女大人出手,纷纷趴在地上磕头。 夜明见此,才不想给那什么玄女磕头,直接装作晕过去还没醒来。 而天际花瓣飞过之后,便见五色霞光大道之中,一女子身影凭空而现,缓缓走出。 那女子头生鹿角,戴五彩花环,身着霓光霞衣,长发及腰,身形曼妙,赤脚裸足,手中持着一根光彩流溢的木杖,轻轻走在空中,身后悬一轮五色光圈,看去瑰丽神秘。 众妖见到那女子,一起齐声高呼“玄女大人”。 夜明也在暗中观察这白鹿玄女,发现对方果然也是大妖,而且还是大妖中的强者,顿时小心屏息敛气,不敢张扬。 巨狼见到白鹿玄女出现,大声道: “白鹿,你非要将我狼族赶尽杀绝吗?” “银狼,我深感众生苦楚,存活不易,这才让他们不再伤生害命,只食素食。 若你狼族诚心悔过,解除诅咒,从此保证不再食肉,我自不会为难你们,任你们逍遥世间。” 白鹿玄女声音清脆缥缈,宛然如仙子。 银狼闻言,只是冷笑一声道: “笑话,狼不吃肉吃什么?吃屎吗? 还有,我再说一遍,草原环境变坏,和我狼族无关,我们从没有下过什么诅咒!” “一派胡言,草原之上,唯狼族伤生害命最多,你族本就是草原毒瘤。 这等咒害草原之事,除了你们,还会有谁? 对于你等这般凶恶之族群,我亦怜恤,这才给你们机会改过自新,你等却如此冥顽不灵,实在可恨。” 白鹿玄女呵斥道。 银狼闻言,自嘲的冷笑道: “我狼族为生存,的确伤生害命无数,可我们从不滥杀,向来是饿了才去觅食。 多年以来,我族虽然罪行累累,但从没有做过灭绝他族之事。 说们我残忍也好,凶恶也罢,我们都认了。 但是,草原也是我们赖以存续之地,诅咒整个草原,不就等于自绝生路吗? 这种事,我们绝不会做。” 见银狼还是不愿承认,白鹿玄女道: “银狼,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也只能擒下你再说其他。” 银狼也是发狠道: “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拖延,就是为等到今天的月圆之夜,我知你之能,但在月圆之夜,胜负究竟如何,还是两说!” 说着,银狼长啸一声,发动音浪攻击。 对此,白鹿玄女只是轻轻一挥手中流光溢彩的木杖,光华闪过,便就消去音浪。 银狼直接借助如山体型,张开如血池般的大口,一口咬下。 白鹿玄女不躲不闪,伸指一点,天际无数五彩之光流溢,从四面八方向银狼而来,霞光化作匹练,直接将银狼捆缚住。 银狼用力挣扎,却是无用,被那些匹练捆缚的十分严实。 眼见要被擒下,银狼口中再发出一声吼,月华洒落其身,银狼眉心处出现一个月亮印记,身体也散发出月华来。 在此力加持之下,银狼顺利挣脱匹练束缚,张口吐出一挂月华瀑布,想要淹没白鹿玄女。 对此,白鹿玄女仍是不为所动,只是有些怜悯的说着: “何苦垂死挣扎。” 这次她将手中木杖直接对准银狼。 木杖流溢出柔顺似水的光华,轻松将月华瀑布消解开来,并继续向银狼而去。 银狼见此,鼓荡起全身法力,尖牙利爪一齐发力,想要撕碎那柔光。 但很可惜,他的力量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根本没有作用,柔光看似被打的变形扭曲,但其实那就是其特性,银狼的攻击,根本破不开柔光。 柔光在与银狼接触之后,就开始往其身上涌。 纵然银狼身有百丈,也完全不够包裹,要不了多久就能被完全捆缚住。 银狼再催动月华之力相助,但这次月华刚一闪,就见白鹿玄女头上花环发光,竟然直接截断月华之力,令银狼再也无法调用。 银狼又施法让身上的狼毫化为无数钢针,发起攻击。 但亦是无用,仍被五色霞光轻易化消。 随后,银狼连续使用多种神通本领,都是无用。 不管他变大变小,变成其他东西,那柔光都在不断收紧,对其压制越来越强。 少时,银狼已彻底被柔光困住,再难脱出。 显然,胜负已定。 “银狼,念你修行不易,成就大妖多年,在草原上也算颇有脸面,只要你肯解除诅咒,改过自新,我自不会为难于你。” 白鹿玄女还在继续劝说银狼。 对此,银狼只是满是讥讽的笑道: “我说了,我狼族纵有千般不是,万般罪行,也断不会做这种自绝生路之事。 白鹿,我好歹也是草原狼王,今日虽败于你手,但也绝不会任由折辱。 最后,我再说一遍,诅咒,与我狼族无关!” 说着,忽见银狼身上修为急速发散,身体迅速衰败下去。 白鹿玄女见此,十分意外,叫了一声“银狼”,想要阻止,但很可惜,已经迟了。 银狼已然散掉自身修为,自绝生机,彻底陨灭。 大妖陨灭,天空自有异象生出。 便见天边月亮之上,有狼影长啸悲鸣,草原处处传来群狼叫声。 少时,月影之中狼形消散,草原之上悲鸣无声,一切,便就结束。 眼见在草原活跃了几百年的狼王就这么自戕而陨,白鹿玄女叹息一声: “何苦如此,为害草原诅咒难消,以致自裁。” 下方众人见此,也是心头沉重,有萨满问道: “玄女大人,如今狼王自裁,解除草原诅咒的事......” 白鹿玄女闻言,一挥手,将狼王缩小到寻常狼大小的尸体收到身边: “我会将其尸首带回检查,兴许能找到与诅咒相关眉目。” 说完,白鹿玄女消失在霞光之中,不见踪影,周围一切,恢复正常。 下方众人见此,也知道今天的事到这里就算结束,各自散去。 这时候,许多牛羊驴马兔之类的妖怪都欢呼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狼族一直都是草原恶霸一般的存在,哪怕是身强力壮的牛族,也会害怕晚年遭殃。 其他如羊、兔之类,就更不用说。 如今草原最强大的狼王自戕,他们自是激动。 许多小妖开始就地寻找青草食用,以示庆祝。 巴雅尔湖周边的草也不多,小妖们没得吃,就只好将草根都拔出吃掉。 所过之处,一片荒芜。 夜明见此,目光微动。 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离开此处,回到呼和润等人休息之地。 ...... 309再遇庄难复同行;虫口逃生赴圣城 呼和润等人一早起来,发现自己睡得特别舒服,昨晚好像都没有中途醒来过,没有被凉风吹醒,感觉很是奇怪。 他们理所当然的将这种好事归结到天籁神的头上,认为是天籁神保佑着自己。 夜明见此,感觉有一点点心塞。 原来自己的功劳被别的神揽去,是这种感觉。 自昨晚之后,附近活动的妖怪明显大量减少,呼和润一行再没有遇到别的妖怪。 又行两日之后,呼和润等找到一处水源,正要去接水,忽然听到那边有呼救声响起。 “救命,有没有好心的安达路过,救我出去。” 呼和润等闻声,都看向水池边方向。 夜明听到那人声音,甚是惊异,好耳熟的声音,呼救的人,自己应该认识。 只是,他并不记得自己还和什么凉人有交集,也不知是谁。 不过这么近的距离,他也懒得算,直接去看不就知道了。 很快,呼和润等人发现,在水池边不远处有一个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陷阱坑,一个穿着凉人服饰的年轻人正在里面呼救。 夜明定睛一看,顿时乐了。 这不是立志游遍天下山水的庄难吗? 怎么扮成凉人的样子,还掉进人家的陷阱里。 呼和润等用绳子将之救起,庄难一个劲儿的感谢大家,还拿出随身的馕饼分给大家吃。 靠着馕饼,他很快就和大家混熟。 这家伙,也有一个假名,叫做苏木哈克。 化名胡达拉其的夜明上前与化名苏木哈克的庄难交流起来。 发现这家伙除了伪装一下名字身份以外,其他都没怎么变,还是立志要游遍名山大川。 他这一次的目的地,就是天籁草原的圣城,敖沙尔。 恰好呼和润等人也是要去敖沙尔,他们一路都没有遇到其他知情人,还在想着回去继续为大汗效命。 由于同路,本着多一个人多份力原则,庄难也和大家一起同行。 这家伙一路上还是喜欢写写画画的,记录各种事。 夜明很快就和他搞好关系,两人一路有说有笑,亲兄弟似的。 又到达一个中型聚落之后,呼和润等人有了和其他人交流的机会。 这一次,他们终于知道自家可汗败亡和被擒的消息。 呼和润还好,他效命的额日斯可汗是战死的,算是比较光荣,还能接受。 另外几个效忠孛儿可汗的听说可汗被俘,都是无法接受,有人激动的就要再往南去为可汗报仇,被其他人拦下来。 他们现在生存都成问题,只能先在这中型聚落里找点活儿干,挣一点儿吃的。 但这个聚落也只是临时聚落,牛羊总数也不多,过个把月又要离开这里,可以让他们干的活很少,大家只能饿着肚子,继续往敖沙尔去,希望在那里可以找到活路。 又行两天之后,他们终于进入天籁草原范围。 在夜明看来,这里除了环境更加恶劣以外,与其他地方并无区别,都是一样的荒凉。 但当晚夜明就知道这里的不同了。 当时一行正在找地方暂时休息,却忽然刮起大风来,而且风越刮越大,连地上的石头都被吹动。 在远处天边,无数沙尘被吹起,铺天盖地而来。 “不好,是黑沙暴!” 呼和润大叫一声,连忙带着众人躲到一处山丘之后。 不多时,那铺天盖地的沙尘被大风裹来,即便众人躲在山丘后,都有一种要被吹飞的感觉。 幸好呼和润经验丰富,让大家用绳子将自己绑在枯树桩上,这才躲过一劫。 只是还是不免被沙尘覆盖,石头砸中。 黑沙暴持续了近一个时辰,风停之后,过了好一阵,呼和润才从泥沙之中爬出来。 爬出来之后,赶忙寻找大家。 一圈找下来,找到夜明、庄难等“险死还生”之人,还有另外几名同伴。 只是有一人很不幸的被风沙中的石头击中额头,已经死去多时。 草原人没有什么过多的悲伤,只是对其行一个草原礼节之后,大家又继续上路。 天籁草原着实有些名不副实,在这里走上两天,就遇到各种问题。 风暴、流沙、泥潭、毒蛇等等,危机层出不穷。 也就是现在草原上几乎没什么狼,要是以前,肯定是无法避免的将要遭遇。 两天下来,众人又减员一人,受伤一人。 而且,大家也彻底断粮,再没有吃的,只能找些草根、树皮之类充饥。 关键是,这里说是草原,其实已经退化的和戈壁差不多,树没有几棵,草也少的可怜。 这天晚上,剩下的一行七人忽然远远的看到一片胡杨树林。 呼和润等人见此,兴奋地哇哇乱叫,一路狂奔过去。 果然,在这胡杨树林里有水源。 虽然只是一小片只到脚深的浅浅水滩,但毫无疑问是救命的东西。 众人像牛一样大口喝水,一直喝个饱,这才感觉活过来。 呼和润大口喘着粗气: “天籁神保佑,终于能活下来了。” 其他人也是念着“天籁神保佑”。 庄难那家伙也十分十分虔诚的样子,就好像真的信奉天籁神一样。 这时候,庄难也看向夜明: “胡达拉其,看你的样子,对天籁神好虔诚啊!” 夜明笑道: “唉,苏木哈克,你不是也很虔诚吗?” 呼和润插嘴道: “都虔诚,大家都虔诚,草原的子民,就没有不是真心信奉天籁神的。” 大家躺着歇一会儿之后,有一个汉子说是要去尿尿,便往胡杨林外去。 众人也不以为意,任由他去。 呼和润还在想着再找点吃的垫一垫。 找了一会儿,呼和润找到一片还算鲜嫩的树皮,应该可以勉强垫一垫。 这时候,有人说道: “奇怪,吾呼勒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难道他发现吃的,躲起来偷偷吃?” “不知道,去找找看吧!” 呼和润闻言,决定谨慎一些好,当即道: “大家一起去看看吧。” 众人起身,一起往外走去,只是出了胡杨林,也不见吾呼勒的身影。 举目望去,四下并无遮拦,按理说就算他跑远了,也应该能见到人影才对。 可是眼下却什么都没有。 这时,有人眼尖,发现不远处有一堆新鲜的被翻动过的沙子。 难道是吾呼勒拉的? 但是他肚里有东西拉吗? 而且,这不见人是几个意思? 正疑惑间,呼和润忽然道: “大家静一下,仔细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众人闻言,都是屏息静气,侧耳倾听。 果然,有细小的“沙沙”声在响。 “地下,在地下!” 指着地下,惊恐说着。 正说着,其脚下沙土忽然翻飞,一直巨大的虫子自其中冲出,一口咬在此人头上,随后,将其整个吞下。 一口吞下这人,那虫子也完整的从地下冲出。 众人看去,见这是一只全身红色的大肉虫子,在地上蠕动。 其有一丈长,比水桶还粗些,身上没有明显其他器官,唯有疑似头部的位置长着一张满是尖牙的大嘴,或者说是虫类口器。 “是‘死亡之虫’!” 呼和润等人大惊。 在草原上,一直流传的有关于死亡之虫的事。 据说它们生活在沙土之下,环境恶劣的地方,能几丈外喷吞毒液,致人死命,还会从沙土中冲出,将人生吞,一直是草原人所畏惧的存在。 呼和润等人忽然见到这种虫子,如何不怕。 那“死亡之虫”吃下一人之后,前半截身体立起,自口器中忽的喷出毒液来,照着呼和润脸上去。 还好呼和润身手很好,一侧身躲过。 毒液落在地上,将地面沙土都腐蚀的冒白烟,看去十分可怖。 “死亡之虫”一击落空,再一扭动,追击另一人。 别看此虫肥硕,但速度可是不慢,那人见此,面色大变,转身就跑。 在死亡的阴影之下,他爆发出比平常更加迅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要看就要拉开距离,甩脱身后的恐怖虫子之时,在其前方沙土之中忽的又冲出一只虫子来。 竟然也是一只“死亡之虫”,只是体型略小而已。 其一口将人吞下,落在地上。 在一大一小两虫出现之后,另外两个方向,竟然又有两条死亡之虫冲出地面。 也都比最开始的虫子小一圈。 这么一看,这分明是一只母虫和三只子虫。 显然,他们无意间闯进了人家的老窝。 呼和润等人见此,吓得亡魂皆冒。 有一人紧张至极的拔出腰间弯刀,冲向身边一只小一些的“死亡之虫”。 那虫子皮厚且弹性十足,一刀下去,根本砍不动。 而虫子也不客气,见食物主动送上门,张开口器,一口将之吞下。 呼和润等人见此,吓得不轻,再无任何对抗的心思,转身就跑。 夜明和庄难也很是惊慌的样子,跟着一起跑。 那几只虫子在后面追,还不时张口喷出毒液,凶恶无比。 呼和润一路奔逃,自己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跑出来的。 总之,在跑到一定距离之后,那一窝恐怖的“死亡之虫”就不再追击,任由他们逃走。 劫后余生,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呼和润,看向分别躺在他两边大喘气的夜明和庄难,感叹道: “天籁神保佑,遇到‘死亡之虫’,竟然还能活下来我们三个,真是太幸运了。” “是啊,天籁神保佑,天籁神保佑。” 夜明一点儿“不吃味儿”的这么说着。 庄难也是道: “那虫子好吓人,回头我一定要把这事都记下来。” “是啊,这样的事,值得记下来,一定要让其他人知道,那个地方有‘死亡之虫’,不能去。” 呼和润深以为然的说着。 三人休息一阵之后,再次启程。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路又遇到许多困难。 呼和润感觉好几次自己都快死去,可到底还是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这一路上,没吃没喝的,他真就差点儿饿死,现在肚皮里面全是草根。 好在,一路的奔波,终于快要到达此行目的地...... 这天早上,三人翻越过一片戈壁,终于远远的看到了天籁草原的圣城,草原人心目中的圣地,敖沙尔。 看着那建立在大雪山山脚下的圣城,呼和润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来: “两位安达,我们,到了!” ...... 310呼和润归家易新主;黄台吉诛怪揽人心 作为草原人心中的圣城,敖沙尔城在千年前由凉人先祖掳掠来的中原工匠根据他们的需求所修建出来的。 其大小与一座小县城相仿,本身算不得多大。 在其周围,则是大量的凉人毡房,一眼望去,全是白色“土包”。 看到这些,呼和润觉得生活总算有点盼头,带着夜明、庄难往自己家的毡房去。 他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急于见家人的呼和润一路狂奔,只是他也没什么力气,跑一阵后,还是选择老老实实走路去。 草原人的毡房位置是经常变动的,而且也不是常驻圣城周边,什么时候来去,都是有时节的。 本来这个季节,他们应该在更温暖的南方居住。 但因为先前要南下入略,害怕中原人报复,这才违背季节规律,让勇士们的家眷在圣城过冬的。 呼和润到周围到处都是毡房之地后,一时也找不到自己家,只好先试着找找熟人。 一路找过去,终于遇到一个熟人。 一打听,听说是自己的一位朋友在帮忙照顾家人,呼和润很感动,问好路之后,这才赶紧去朋友的毡房方向处。 一路顺利找到朋友家,呼和润见到自己那位名叫苏合的好朋友。 这位朋友见到呼和润活着回来,很是高兴。 很快,呼和润见到自己的家人,额赫(母亲)、博勒(妻子)都还在,但是四个孩子,冻死一个,饿死一个,只剩下一男一女两个还活着。 呼和润见此,直呼天籁神保佑,他没有失去太多的家人。 随后,呼和润热情的邀请夜明、庄难住下,他和好朋友苏合都表示愿意用自己妻子或女儿招待两人。 夜明、庄难二人异口同声的表示自己不行。 呼和润和苏合听后很失望,觉得他们有辱草原勇气的风格。 两人被安排在旁边一个小小毡房中休息,看其布置,原本应该是孩子们居住的,现在孩子们都跑去和大人住一起。 当晚,苏合偷偷找到两人,悄悄地递出一根羊鞭。 他表示,作为草原汉子,他会帮两人保守秘密,希望他们试着用羊鞭治疗一下。 送走苏合之后,庄难看看手里的羊鞭,递到夜明面前: “胡达拉其,我觉得你很需要这个。” 夜明见此,连连摆手: “不不不,苏木哈克,你才最需要它。” 庄难摇头道: “其实我很行的,只是不喜欢这种事。” “巧了,其实我也很行,也是不喜欢这种事。” 两人一合计,悄悄出去,用羊鞭和一个看起来高大威猛的汉子换来一块羊排骨。 由于白鹿玄女就居住在圣城边的大雪山上,这附近的“食素令”执行非常严格,不时就有牛羊驴马兔等妖怪巡逻检查。 天空还有禽类盘旋监督。 好在这难不倒聪明的草原勇士,大家用一种在土里埋灶的方式,悄悄炖肉、煮肉。 而且还会在明面上煮草根、野菜之类用以遮掩,这样就算有烟气飘出,也没有问题。 只是无论是炖肉还是烤肉,其实都不太好吃。 究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没有盐。 盐、铁、丝绢布匹等对于草原人来说,都是珍贵的资源。 尤其是盐,只有住大帐的贵族们才能经常享用。 像他们这些普通草原人,一个月能吃到一点儿盐,就算不错。 夜明两人换来的羊排骨,也就炖了一下,味道相当寡淡,要是换个没吃过这种的中原人来,能直接吃吐。 好在两人倒没有这么失礼,都没有吐。 夜明自己无所谓,他只是灵体,其实完全可以直接吸食食物的“气”来进食,只需表面装一装样子就行。 而看庄难的表情就知道,这完全是在硬撑着往下咽的,看去吃的十分辛苦。 不过这也总好过路上吃的草根、树皮之类。 大家的毡房之间,其实相距不远,而且,很多人家的隔音效果都不怎么样。 于是乎,整个前半夜,两人都能听到周围毡房中传出的奇怪声音。 睡在一起的两人相视一眼,都默默的背过身去,不再看对方。 夜明不需要睡觉,眼下不过装装样子而已。 他还寻思着等后半夜溜出去看看情况。 通过白天的观察,他已经确认,这里就是他需要炼化气运的地方,只是具体该如何行动,需要好生谋划才行。 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圣城,而且还紧邻大雪山,可不是那么好得手的。 到后半夜,周围安静下来,再没有那些奇怪的声音传出。 显然,大家都真的休息了。 约莫丑时二刻,忽然听到有人大叫起来: “候(儿子),我的候被怪物抓走了,快来勇士帮帮我!” 这一声喊起来,顿见周围毡房里的人纷纷拿着刀剑冲出来。 “怪物又出现了,快,找怪物!” 一群人呼和着,从出事的那一家毡房附近找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将庄难也惊醒。 “睡得正香呢,怎么这么吵。” 庄难睡意朦胧的起来,见夜明也醒来,便询问外面发生何事。 夜明自然说不知道,便同庄难一起到外面去看。 这时候,呼和润和苏合两家的男人们也都出来。 庄难上前询问是何事,苏合告知,是那吃孩子的怪物又出现,在抓孩子吃。 据他所说,这怪物出现已经有十几天,算上今晚,已经有四个孩子被害。 庄难闻言,好奇问道: “大雪山不管吗?” “这只是小怪物,我们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就惊动玄女大人,要是她再下达什么奇怪命令的话......” 苏合不再往下说,只是和其他人一起寻找起那怪物。 夜明、庄难也混在人群里,跟着一起找。 呼和润在周围找上一圈之后,忽见有一黑影从一处柴草垛边一闪而过。 他二话不说,提着刀就往那边奔去。 只是冲到柴草垛之后,却不见黑影。 作为一个聪明的草原勇士,呼和润观察到柴草垛上有一丝血迹。 上过很多次战场的他,立马查知到准确方向,赶紧追去。 很快,他又见到那黑影在前方一闪。 呼和润一边追,一边大喊“怪物在这里”。 周围人闻言,都全向那边围去。 很快,又有人看到怪物,高叫着继续围上去。 那黑影几经辗转,却是有被围住的趋势,似乎有些无奈的直接丢下一个什么东西,再次逃跑。 众人上前一看,被其丢下的,乃是一个孩子。 只是此时,这孩子明显已经死去。 在其喉咙上有明显的咬痕,酷似狼嘴型。 胸膛和腹部亦被破开,心肺肉眼可见,肠肚等流了一地。 众人见此大怒,继续追击。 只是扔掉负重之后,那怪物更快,更加难以追击。 有人试图放箭,想要射死怪物,但怪物太过敏捷,即便是草原人中的神射手也无法射中。 众人追着、追着,眼看就要跟丢。 正在此时,忽听一阵骏马嘶鸣之声响起,一人骑着骏马,手持长弓出现在此。 只见其张弓搭箭,对着黑影尚未到达之处,一箭射出。 随着箭矢到达之时,黑影正好跳到那个位置,被一箭射中。 黑影发出野狼一般的惨叫哀鸣之声,被强有力的一箭直接带飞,钉在不远处的一根木柱上。 这一箭,已然拿下怪物。 众人纷纷望向射箭之人,都是欢呼。 “黄台吉(长子、继承人之意),是黄台吉!” 那策马而来之人,是个高大的草原汉子模样,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此时坐于马上,着实意气风发,英武非常。 这位黄台吉射中怪物之后,翻身下马,走向那怪物,众人也一起看去。 这怪物形似野狼,前肢酷似人手,手指锋利乌黑,满是污泥。 看其嘴里和手爪上的鲜血就知道,方才那孩子,正是被其害死。 此时虽被黄台吉一箭射中,钉在木柱上,却仍是未死,还在那里发出哀鸣之声。 怪物看到黄台吉,眼中有疑惑,有委屈,微微张嘴,竟似要说出话来。 不待它出声,便见黄台吉快步上前,拔出腰间弯刀,不由分说,直接一刀将怪物头颅斩下,将之高举过头顶。 周围众人见此,都是高声欢呼,不断叫着“黄台吉”。 呼和润、苏合也在跟着一起高喊。 庄难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询问道: “这是哪位黄台吉?” 苏合解释道: “这是满都拉图可汗家的黄台吉,名叫哈丹巴特尔。” 草原人将部落首领之长子继承人称之为“黄台吉”,之前草原上有四位可汗相互争斗,也就是说目前草原共有四位“黄台吉”。 只是与之相比,哈丹巴特尔在这四人之中,最为勇武,最受推崇,其他三人都比不过。 尤其是这次满都拉图可汗打了败仗,身上伤势又恶化,已经卧床不起。 目前满都拉图部落实际上都是这位哈丹巴特尔黄台吉在管理。 如今圣城的实际管理权也在他的手上,另外三部现在都处于严重内乱,都在为可汗之位而争斗不休。 杀死怪物之后,哈丹巴特尔又到受害者一家的毡房中小坐,拉着那个汉子的手亲自询问,以表关切。 这一切让呼和润很是激动,他从没见过对人这么亲近的草原贵族,顿时心生仰慕。 加上他原本效忠的部族现在内乱,即将分崩离析,普通草原人对于更换效忠对象一事,其实很平常。 待哈丹巴特尔从那家毡房里出来,呼和润就走到对方面前,诚挚的表示愿意效忠,追随对方。 对于有勇士愿意效忠,哈丹巴特尔十分开心,亲自搂着呼和润的肩膀,请他喝了一杯马奶酒。 如此,便算是接受呼和润的效忠。 周围许多还没有选择效忠对象之人见此,纷纷表示愿意效忠。 哈丹巴特尔对此来者不拒,全部都接受,而且,身为贵族老爷,还是未来的大汗,他一点儿不摆架子,和所有人都是兄弟相称。 哪怕那些没有宣布效忠他的人,他也不会有任何不悦,显得十分开明。 众人见此,更加钦佩他,对他十分信服。 这时候,庄难也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宣布效忠。 但在夜明看来,这家伙分明就是想混马奶酒喝。 呸,真不要脸。 心里骂一句庄难之后,夜明也上前去,表示愿意效忠...... ...... 311风雪近玄女知天象;夜幕临梦魔逞凶威 当大家都效忠哈丹巴特尔黄台吉之后,相互之间的关系,无形间又拉近一些,许多话题也就更好交流。 当晚再无其他事发生,安然渡过。 第二天一早,大雪山上有萨满下来。 这位萨满是来宣布玄女大人指令的。 据玄女大人所说,五天后,这里将会有大风雪,让大家全都到温暖的南方去渡过,等到夏季冰雪消融之后,再回来圣城。 这种迁徙对于草原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大家听到指令之后,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过两天南下。 夜明好奇询问,玄女如何知道天象之事。 苏合表示,玄女一直都有这能力,只要不是在闭关,一直都会为草原的子民预测天气,从来没有出错过。 这让夜明有些意外,根据之前的观察,那位白鹿玄女修行的应该就是那种神光。 不想其还有预测天象之能,那明显不属于神光范畴。 如此看来,玄女还有其他能力在身。 当然,天象变化,风雪将至,对于夜明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好消息。 这些人一走,他就有大把时间炼化此地隐藏的草原国运。 只是庄难很不乐意,他来这里,就是为看大好风景的。 敖沙尔圣城他还没有进,大雪山他也没有登,现在才不想离开。 对于他的想法,呼和润表示,玄女代表着天籁神的部分意志,她的指令不可违背。 好在他也说,每个草原子民都有资格前往敖沙尔朝圣。 虽然现在不是朝圣的季节,但也可以去看看,只是需要哈丹巴特尔黄台吉的同意才行。 庄难当即就拉着“最好的朋友”夜明一起去哈丹巴特尔的大帐,表示想去圣城参观。 对于第一次来到敖沙尔的草原子民,哈丹巴特尔很大度的表示可以让他们参观,而且,就在明天。 不但他们可以去,所有想要在南下前参观圣城的人,都可以去。 这个消息很快传出来,大家都很开心。 基本上超过七成的草原人都选择去,至于其他人,不是不想去,而是都有职责在身,不方便去。 呼和润没想到哈丹巴特尔这么大度,对其推崇备至,也很佩服庄难的勇气,这种事都敢直接去哈丹巴特尔的大帐找人家商量。 庄难意识到自己行为的莽撞之后,后怕的躲在毡房里许久才出来。 当天,呼和润又带着夜明、庄难去参观附近的牧场。 便见牛羊成群,数量多的令人眼花缭乱。 据呼和润所说,这些牛羊的数量,其实已经很少,只有三十万头。 要是在二十年前,能有七十多万头。 要说数量最多的时候,是“食素令”下达的第一年。 由于失去外在狼族的威胁,牛羊们的数量爆发式的增长,那一年,光是这里的牛羊数量就达到一百五十多万头。 当时几大部族兴奋不已,都以为今后全都是好日子。 谁知,一年不到,狼族的诅咒就开始出现,草原各地开始大片荒芜...... 夜明见牛羊们所过之处,将本就已经没什么青草的地方的草根全都吃个干净,土地之中,似乎连草种子都没剩多少。 庄难走到一片牛羊啃食过的荒地之上,低头查看,然后说道: “这狼族的诅咒,真的厉害,再这么下去,草原就要彻底变成荒漠,到时候,草原人全都要完蛋。” 呼和润也是有些悲观,但还是说道: “不会的,玄女大人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相信要不了多久,一定可以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 当天下午,又有萨满从大雪山下来,再次传达玄女的指令。 经过玄女研究,没有从狼王遗体上找到诅咒相关之事,因此,玄女怀疑掌握诅咒的,可能是狈后。 所谓狼狈为奸,这个狈后既是狼王妻子,同时也是狼族军师。 其修为很一般,但却是最为歹毒、狡诈的存在。 玄女怀疑逃跑不见的狈后与诅咒有关,甚至就可能是狈后研究出来的恶毒法门。 这是很合理的推测,草原人对此十分相信。 于是,许多萨满、妖怪、草原勇士都开始提前出发,前去寻找狈后的踪迹。 当然,这事和夜明无关,只是大雪山上的力量外派,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晚上时候,呼和润等人没有偷偷烤或煮羊肉,而是老老实实的炖草根、野菜吃。 对于草原人而言,牛羊都是重要资源,除了贵族们,其他人是不可能顿顿吃肉的,很多时候,十天半个月才能吃到一次。 吃完饭之后,大家正常入睡。 夜明也装模作样,但其实却是打起精神。 昨晚的小打小闹他没兴趣,但是今晚,似乎有大事要发生。 虽然还不知具体,但夜明知道,今晚的事,不会小。 夜里子时将近之时,除了站岗放哨的,其他人基本全都睡下。 正在此时,一种无形无质、细若游丝一般的力量,向着整个敖沙尔外围的毡房群而来。 那力量无视各种阻碍,轻易穿过一切,一点点飞落进各个毡房之中,无声无息。 众人都在安然入睡,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妥。 也有力量落入夜明、庄难所在的毡房中。 夜明见此,没有对抗,任由那力量落在己身上。 和他睡在一起的庄难也没躲过,亦被那力量侵入脑中...... 呼和润“一觉醒来”,发现周围的世间大变样,毡房外,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草青水绿,成群成群的牛羊,多到数都数不清。 不但如此,他从毡房里出来,就有一群长得比最美丽明珠还要动人的草原女孩儿围上来,对他寒嘘问暖不说,还都吵嚷着要嫁给他。 不但如此,很快,又有一群人上来。 这些人都表示,要奉他为新的大汗,统一整个草原,成为唯一的大汗。 呼和润一开始还很开心,但突然面临这一遭,他有些受不住,觉得自己不配当大汗,还是让别人当比较好。 可是大家就是要他当,还拉着他直接坐到大汗的位置上去。 就这样,呼和润稀里糊涂的当上大汗。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每天都过着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奢靡生活。 这还不算,他又用很短的时间,就彻底统一整个草原。 之后,又有萨满献上成神仪式,让他成为永生不灭的王,可以永永远远的统治整个草原...... 这一晚,无数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 夜明见到庄难睡得很死,口水直流,脸上满是笑意,嘴里还念叨着“这座山好看,那片湖也好看”“嘿嘿,你们都不许走,让我好好看个够”之类的胡话。 不但毡房之中的人熟睡,沉入美梦中,外面站岗巡逻的人,也全都是如此。 一个个都倒在地上,就地沉眠。 随着所有人美梦的持续,开始有人眉心处溢出丝丝缕缕的气,往毡房外去,渐渐有汇聚到空中某一处的迹象。 正在此时,忽然一阵铃铛声传来。 那声音清脆悠远,“叮呤当啷”的响动之下,声音传遍敖沙尔。 正躺在辉煌宫殿里享受美人、美酒的呼和润忽然听到一阵天塌地陷的声音,周围一切,瞬间沉入黑暗。 下一刻,呼和润猛然惊醒,差点儿将身边的妻子都甩飞出去。 这一下,身边人全都被惊醒,醒来之人,无不感觉头痛欲裂,好像有东西差点儿被扯出脑子一样,十分痛苦。 随着外间铃铛声响起,敖沙尔的所有人都开始陆续惊醒,一个个也都是头痛不已。 正做着美梦的庄难忽然惊醒,既觉头痛,又很是不舍: “哎,我的山山水水,森林绿海呢?” “在呢,在呢,都等着你去看,全都在,一个也没跑。” 夜明敷衍着说了两句。 庄难闻言,这才安定下来,随后有些奇怪的询问铃声之事...... 此时,那摇铃之人也现出身形来,原是一个看去十分衰老的萨满。 有人醒来后外出查看,见到此人,都是惊讶,连连尊敬呼喊起来。 原来,这位就是草原萨满中的一号人物,大祭师。 大祭师对于其他人的呼喊,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手摇铃,一手持着木杖,踏空而行,往天空去。 “邪魔,我已见你,还不现身!” 在大祭师的威吓之下,空中忽然响起一阵“桀桀桀”的恶心、恐怖之声,那声音同时还在众人脑子里响起。 众人看向空中,只见一团十分虚幻,勉强看到一点点的虚影存在,还是随时都可能消散的那种。 众人见此,都在讨论这是什么东西。 大祭师看向那东西,眼神微动: “你应该是在南人领地出现的梦魔,来我天籁草原做什么?” 对面那魔头发出满是魔性,威慑人心的笑声: “本座来此,自然是吃人精神的,劝你们交出一千人的精神,以供本座。 如此,本座便就离去,如若不然,定让你们尝尝厉害!” 大祭师闻言,神色冷下来,呵斥道: “邪魔,草原的子民从不会交出自己人,你今天既然敢来,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说着,便摇响手中铃铛,对梦魔发动攻击。 梦魔见此,只是发出“桀桀桀”的笑声,接着,便从原地消失。 大祭师的攻击直接落空,其人见此,并没有放松。 作为草原大祭师,他十分清楚这些邪魔有多不好对付,尤其是梦魔这样近乎无形无质的东西,万不可掉以轻心。 正在大祭师举目四顾,寻找梦魔踪影之时,忽见一人赤身裸体冲出毡房,一边跑,一边手舞足蹈,着魔了一样。 众人见此,正自疑惑。 那人却忽然之间,一头撞在一块石头上,当场撞死。 梦魔的声音从其尸首中传出: “这是第一个,从现在开始,只要你们不答应,本座一盏茶杀一个,杀到你们答应为止!” 大祭师闻言,面色一变,再摇铃铛,攻击那尸首。 只是一击下去,没有任何反馈。 不,也是有的,只见又有一人忽然冲出人群,嘴中发出怪笑,不断说着“我是大汗,我是大汗,你们都要听我的”之类,其跑上两步,忽拔出腰间弯刀,对着自己脖子就是一下,立时横死当场。 “你每对本座出手一次,本座就多杀一人!” 梦魔的声音再次响起,显得无比张狂。 大祭师闻言,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 312白鹿玄女拿梦魇;城隍装病观圣城 见这梦魔如此张扬,大祭师将铃铛挂在手中木杖上,开始摇动木杖,口中念念有词。 木杖随之传出一阵阵能量波纹,以大祭师为中心,开始传向所有人。 凡是被能量波纹扫过之人,都感觉身上似乎被赋予某种力量,很是强大。 当然,实际上并没有,这力量只会加强众人自然防护。 力量扫过夜明和庄难时,夜明稍稍调动一点儿法力,将之排开,没有引起大祭师注意。 庄难则是好奇的说感觉自己充满力量。 面对大祭师的手段,梦魔依旧在张狂的笑着: “雕虫小技,以为这样,本座便没有办法吗?” 说着,又见一人走出,不过这一次,这人却是半睡半醒,一会儿一脸惊恐的说着“我不想死”“大祭师救我”之类,一会儿又说“哈哈哈,我的,草原所有姑娘都是我的,白鹿玄女也是我的”...... 整个人显得十分混乱,在原地滚来滚去。 周围人见此,都是惊惧,有几人上前想要按住此人。 只是方一结近,那几人也跟着疯癫起来,说着各种胡话。 而且,说着说着,最终有人精神崩溃,七窍流血而死。 “桀桀桀,你这点儿手段没用的,只要以这些凡人的身体为战场,他们就一定会死!” 梦魔嚣张大笑,再度出言,想要对方送出草原人给自己,而且直接将价码提到三千人。 大祭师面沉似水,手中木杖打出一道信号光线。 信号光飞上天空,变成一个萨满都认识的求助信号。 不多时,大雪山上又有大量萨满下来,这些人到来,纷纷出手,为大祭师助阵。 只可惜,梦魔本身就不能以常理度之,萨满们从来没有对付这种魔头的经历,根本奈何不得,人多也只能看着梦魔折磨死一个又一个草原子民。 现场只剩下恐惧的草原子民和梦魔的大笑声,萨满们都是死一般的沉默。 他们真的没有办法对付这东西。 而梦魔在又杀死一人后,将下一个目标选在呼和润身上。 呼和润立即变得和先前那些人一样,疯疯癫癫的,一副将要死去的情形。 对此,夜明不管不问。 他之前所以跟着呼和润,就是算到此人能帮自己找到蕴含国运的圣城。 从到地方以后,其对于夜明来说,已经没有价值。 魔是不会为没有利益的事出手的,对于呼和润的遭遇,只是旁观。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可能在此时出手。 因为这梦魔的行为,本身就差将“找死”二字写在脸上。 说实话,夜明有点儿摸不清梦魔到底是什么想法,此时自然不好出手。 正在众人都以为可怜的呼和润要和之前那些人一样,一命呜呼之时,忽见大雪山方向飞落而来一道五彩光华。 那光华划破夜空,自空中散开,化为无数光雨落向整个敖沙尔范围。 随着光雨落下,所有人忽然感觉身体一轻,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从身体里清除掉一样。 正疯疯癫癫的呼和润忽然感觉一切正常,自己又能控制自己了。 而在光雨落下之后,众人体内被逼出的无形无质的力量,迅速开始在空中凝聚。 很快,那些力量融合在一起,化为一个近乎透明,略显黑色的魔物。 众人望去,只能见到一双满是恶意的眼睛,其余都是透明。 此正是梦魔之本体形态。 那梦魔似乎十分忌惮落下的光雨,不断变化形态,躲避光雨。 而大雪山上又有霞光飞出,铺陈为一道光彩流溢的道路。 头戴五彩花环,身着霓虹霞衣,手持溢光木杖,背旋光华神轮,赤脚裸足的白鹿玄女自其中缓缓走出。 “邪魔,你竟敢在大雪山前肆意杀我子民,你可知后果?” 见到白鹿玄女出现,还这么质问自己,梦魔虽然十分忌惮,但仍是嘴硬: “你就是那个白鹿玄女?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不如到本座身边来做一个侍奉丫鬟,如何?” 白鹿玄女见此还敢如此张狂,轻轻抬指一点,五彩光华化为匹练,直奔梦魔而去。 梦魔见到这手段,顿时一惊,身体一扭,释放出无数幻梦之景。 但很可惜,这幻梦之景毫无作用,被光华匹练直接粉碎。 梦魔自身也被匹练击中,由于它没有实体,倒没有被捆缚住。 只是伤害那是一点儿不少的承受下。 “啊!!!” 这一声惨叫,当真是撕心裂肺,光是听着,就知道有多痛苦。 随后,就听到梦魔的声音响起: “你这个小妮子,按摩的手法还算可以,爷爷我舒服着呢,有本事再来啊!” 白鹿玄女闻言,面色不变,再一点指,满足梦魔的愿望。 “啊!!!” 梦魔又是一声惨叫,似乎先其幻体都快维持不住。 其嘴上依旧说着: “不行,不行,小丫头片子,力道太小,还不如青楼里的姑娘有劲儿!” 白鹿玄女这次伸出两指,并指而点。 那光华匹练威力霎时增大一倍不止,再次落在梦魔身上。 这一次,众人听着它的惨叫声,都感觉它该! 梦魔这次被打的彻底无法凝聚幻体,正常来说,早该被打死。 但这家伙的力量源头明显还没断,成了这个鬼样子,也没有被消灭。 众人又听到其明显带着痛苦的“颤抖”感声音响起: “一,一般般,力道还是......太差,做个搓澡丫鬟,都,都搓不干净人家的......背。” 白鹿玄女并不理会梦魔的言语,只是道: “邪魔,谁给你的胆子,胆敢来此撒野?” “你愿意给爷爷当个暖床丫鬟,爷爷就告诉你。” 梦魔如此说着,紧接着又挨一下,痛苦惨叫不已。 白鹿玄女见梦魔如此顽固,手指一曲,光华匹练化为一个彩色泡泡,直接将其裹到里面。 嗯,还额外加上一道隔音法术。 泡泡变小,化为珠子大小,漂浮在白鹿玄女身边。 随后,白鹿玄女对下方众人说道: “此邪魔不易灭杀,尔等早日南下躲避风雪,我会在尔等离去之后,做法掐断其力源头,永绝此患。” 说罢,又消失不见。 等白鹿玄女消失,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知道这一次的灾难算是挺过去。 许多人都生出一股劫后余生之感。 夜明看向大雪山方向,感觉很是奇怪。 今晚这个梦魔的行为,真就完全是在“送”。 不说它这种可以通过梦境查知别人记忆的魔头,就是随便一个人到草原拉一个凉人问一句,也能知道白鹿玄女就居住在大雪山。 跑到这种地方来行凶,真是嫌命长。 而且,夜明发现,这梦魔的印记感应能力似乎特别强,其力量源头应该离这边特别远。 这么远的距离,其都能感应到,属实是个异数。 但这并不能作为其冲撞白鹿玄女的依仗。 就算你不会死,被抓起来封印住,人家有的是时间找你的力量源头。 不管怎么说,今晚之事就此结束,大家简单收拾一下死者们的后事之后,再次睡下。 次日一早,南下前的临时朝圣仪式如期展开。 到了临行前,夜明才知道一件人人都知道的事。 那就是,朝圣需要一步一拜,一直到敖沙尔圣城中。 听到这规矩,夜明顿时不干了。 开玩笑,他怎么说也是中原之地的一府城隍。 让他去给一个外族之神这么拜,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乎,他当场就因昨夜着凉,染上风寒,直接病倒。 其实也不怪他不知道,实在是因为这事所有草原人都知道,也默认其他人知道,因此大家平日里也不会有谁提起这事。 到头来,打夜明一个措手不及。 呼和润见夜明病倒,他和苏合一合计,觉得天籁神是无所不能的,打算将他抬到圣城中去朝拜一圈,兴许病就能好。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甚合夜明心意。 庄难那家伙倒是能屈能伸,只要能去圣城,怎么都无所谓。 但等到实际行动的时候,庄难就很鸡贼的选择和呼和润抬担架,一人抬一边,抬夜明去。 如此,他也顺利避过一步一拜之事。 毕竟,其他人不可能要求他们抬病人的人也去下拜。 不过,对天籁神该有的尊重还是得有,比如敬献花环什么的,还是要做的。 被人抬着,夜明也能舒舒服服的暗中观察情况。 他发现,今天除了人多以外,众人对天籁神都十分虔诚,那愿力汇聚的,相当夸张,全都直往城里去。 那传说中的天籁神对于愿力的运用也和中原不同。 是直接吸收所有愿力,化为己身力量,使得自身与愿力完全绑定。 这样做的好处很明显,那就是愿力的范围弊端可以完全排除,只要世上还有人信天籁神,其就可以去到任何地方,照常使用愿力。 同样,缺陷也很明显,其会一并承受所有人的怨念、怨气。 夜明在进城途中就发现,这位天籁神一直都处于深度沉眠状态。 显然,其在用沉眠的方式化解怨念、怨气。 嗯,简单来说,就是:我听不到,什么都不知道,别来烦我。 这方法看似在逃避,实际上就是在逃避。 但是,十分有效。 深度沉眠中的天籁神不会受到任何怨念的影响。 若是其将来苏醒,必然是有惊天大事发生才会将之惊醒。 确认这天籁神“睡得很死”之后,夜明也放心许多。 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对于这位神明来说,动静可不小。 现在看来,应该不会轻易惊醒这位,他自然感觉放心些。 这圣城本身在夜明看来,其实也就那样,远不如如今已经毁灭的胥国京城。 甚至于,都没有鹿门关雄伟。 圣城之中摆着大量的神像,象征着草原众神。 草原人信奉的神特别多,什么青草神、炉灶神、管羊神、管牛神等等,多不胜数。 只是其中绝大部分都没有因愿力凝聚成神。 究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愿力全被天籁神吸去。 那些毛神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土壤。 总之,这一趟圣城之行让夜明对这位天籁神有了一个大体的认知,知道该怎么在其眼皮底下搞事。 ...... 313南下避雪圣城风波;老鼋梦魔里应外合 从圣城回来之后,夜明的“病”更重了,一副要病死的样子。 呼和润见此,很是担心,请来一个萨满帮忙看一看。 萨满对着夜明念几遍咒语之后,便表示一切听从天籁神的指引,随后就离去。 夜明发现,这位萨满专长“不对口”,压根儿就不会治病。 念的咒语也完全不是治疗,只是几句祈祷之词,没啥用。 他的病自然是装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在这里。 只有这样,南下的时候,他才可以顺理成章的留下。 庄难那家伙参观过敖沙尔圣城之后,又要往大雪山去。 大雪山作为白鹿玄女的居住地,其实并不禁止有人上去。 只是大家几乎都不会上去。 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太冷、太无聊。 大雪山上的风景的确好看,但对于草原人来说,完全是司空见惯之景象,一点儿不觉惊艳。 加上山上又冷得要死,脑子有病才会没事往山上跑。 显然,庄难就是这样的。 呼和润有些担心夜明的病情,便让好朋友苏合带庄难去大雪山。 第二天一早,苏合就带着庄难去往大雪山。 等他们晚上回来的时候,却被呼和润告知夜明已经病死。 自己按照他的遗愿,将之投入大雪山脚下的湖中了。 作为夜明一路过来,关系最好的朋友,庄难十分伤心,在晚上吃丧宴的时候,一口气吃完一整盆,还嫌不够。 又过一天,各部落收拾妥当,在哈丹巴特尔黄台吉的带领下,草原的子民们又开始日常南下迁徙。 看过山水之后的庄难,也随之一同离去。 他们离开不久,大雪山果真下起大暴雪,将整个敖沙尔都变成一片雪原。 见这些家伙离去,夜明感觉可以计划着行动起来。 不过,庄难那家伙独自跟着一群人往南方去,也不知是否顺利。 夜明决定还是帮他算一算,看看吉凶。 刚掐指要算,忽然感知到一股魔气出现。 这让夜明一下子警惕起来,停下手中动作,消失在冰雪原野中。 很快,便见一只如小山般大小的老鼋出现在远处一座小山后。 夜明见此,顿时认出来,这家伙不就是自己当初在丹砂湖中见到的那修魔老鼋吗?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这样的变数让夜明感觉有些奇怪,当即躲藏的更加严实一些。 却见那老鼋在原地藏好之后,黑色的身体迅速化为白色,没一会儿,就伪装的像是一座寻常小山一般,与周围山体融为一体,再看不出半分端倪。 其大嘴已然张开,化作一个山洞,在山洞中,长着许多碧绿青苔。 夜明见此,已经有几分猜测,仍自按兵不动,只是观察。 如今敖沙尔已经没有什么寻常人,留下的只有一些萨满和妖怪们。 他们都是在此听候白鹿玄女调遣,同时也是圣城的留守人员。 天际一只海东青妖怪飞过,其目力极佳,一眼就发现那山洞中青苔。 作为一只空中凶禽,海东青自然是食肉的,只是在“食素令”之下,他也不得不吃素,作为妖怪,已经荤素不忌,只是本性还是更喜欢肉。 身为妖怪,他也是有办法避开“食素令”,偷偷吃到肉的。 见到那山洞中的青苔,海东青一转身,飞回大雪山。 过一阵子后,便见一只羊妖与他一同出来。 “怎么样,我说这里有美味的青苔可以吃,现在你信了吧!” 海东青对羊妖说道。 羊妖见此,点点头,很是认可。 由于现在草原上鲜草特别少,这样的青苔,自然也就成了美食。 海东青妖怪见羊妖很满意的样子,立即看向对方道: “既然这样,那我的......” 羊妖闻言,点头道: “放心吧,我会帮你留意那些病死、饿死、冻死的牛羊们的,到时候以天葬为理由,都交给你处理。” 海东青闻言,甚是开心,亲自下来,陪同羊妖一起进山洞去。 两妖进入山洞,那羊妖就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品一品青苔。 暗中观察的夜明以为老鼋会直接一口吃下两妖,饱餐一顿。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格局下了,人家老鼋根本不下口。 这老鼋真是耐得住性子,居然不咬下去,就这么任由那羊妖吃它嘴里的青苔。 羊妖满意的饱餐一顿之后,正要同海东青一起离去。 却是发现,那山洞中居然又长出青苔来。 “这......” 两妖相视一眼,顿时意识到自己找到一处宝地。 那羊妖私心作祟,立即同海东青许诺,只要对方不将这里的事告诉其他妖怪,他可以让海东青以后天天吃到肉。 海东青闻言,果断答应下来。 随后,两妖离去。 这地方虽然偏僻,可偏偏在偏僻中,又有那么一点儿显眼。 不到一天,又有妖怪经过,发现这里...... 就这样,一连五天,许多妖怪都发现这里。 不久,有发现这里的妖怪遇到一起。 大家一相遇,情况就再也瞒不住,消息也就彻底传开。 众妖闻言,纷纷赶往这里,发现真有一处可以无限生长青苔的地方,都是激动不已。 有萨满听说这里的情况,将之报告给白鹿玄女。 白鹿玄女要准备隔断梦魔的力量之源,没空过来查看,便命一萨满代为查看。 萨满一番查探下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最终确认,这地方就是一处天籁神赐予的宝地。 这让众妖们激动不已,认为这是草原诅咒即将消失的征兆。 当天晚上,一群牛羊马驴兔之类的妖怪全聚在这里,另外还有许多萨满、凶禽也来凑热闹。 这些家伙说是要为发现宝地而庆祝一番。 随着一行近三十位生灵一同踏入那山洞中,山洞忽然“天塌地陷”,轰然闭合。 这么大一群修为有成的生灵,皆被老鼋魔修一口吞下。 如此多存在一起丧命,影响十分巨大,哪怕正在大雪山准备彻底消灭梦魔的白鹿玄女都被惊动。 感应到众多手下忽然亡故,白鹿玄女这下真的发怒了,连霞光大道的排场都来不及摆,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大雪山外,再一闪,已然出现在老鼋近前。 此时老鼋刚刚将众生灵吞下,只是杀死,还没来得及炼化,见玄女竟然直接找来,也是大惊。 其毫不犹豫的变回黑色大鼋本体样貌,额头前出现一枚魔气森森的令牌。 那令牌魔气瞬间将老鼋包裹,使其化为一道黑色流光,“嗖”的一下,直接破空而去。 白鹿玄女手中光华还未落下,就见老鼋走脱,面色再也难以保持平静,脚下玄光一生,亦是一闪而逝,追着老鼋而去。 暗中躲藏的夜明见此,颇为意外。 那老鼋的本事,他是知道一些的,一年多不见,其不可能成长这么多。 尤其是那骗过众妖和萨满的伪装,以及魔气令牌,这些绝不是老鼋自己的本事。 这一点,夜明很是确认。 因为虽然都是魔气,但各个魔之间的魔气,也是略有不同的。 他可以清楚看出,令牌上的魔气,不属于老鼋。 正在夜明惊异于老鼋突然多了靠山,且敢于挑衅白鹿玄女之时,忽见大雪山那边又爆发出一股魔气,同时一个十分欠揍的声音在“桀桀桀”的大笑,不但笑,而且还在骂人: “桀桀桀,你们这些愚蠢的绵羊,东西爷爷我就带走了!” 那嚣张又欠揍的声音,除了梦魔,还能有谁? 只见大雪山中,一道魔影冲出,那梦魔带着一样宝物,直接冲出,远遁而去。 后方有几个留守的萨满和妖怪见此,立即追击。 但没一会儿,就已经跟丢。 原来梦魔手中,竟然也有一块儿魔气令牌。 在那令牌的助力之下,众妖和萨满根本追不上。 “怎会如此!” 有萨满十分伤感的说着。 “快,通知玄女大人,候风仪被抢走了。” 有妖怪惊慌无比,要立即通知白鹿玄女。 只是此时白鹿玄女已然远去,他们又如何联系的上? 暗中偷听的夜明闻言,则是大为意外,随后又有些释然。 中原曾有三件举世闻名的宝物,分别为浑天仪、地动仪、候风仪,乃是人族智慧之精。 浑天仪可测天机周转,星斗位移。 地动仪可感山河变迁,沧桑变换。 候风仪可知万千气象,雷霆雨露。 这三件宝物在中原漫长的历史中都已遗失。 据说候风仪当初就是凉人入略中原后遗失的,如今看来,当是为凉人所得。 难怪那白鹿玄女分明没有修行测算天象之术,却能知天象变化,原来是因为此物。 现在看来,梦魔和老鼋明显是一伙的。 在他们之后,应该还有主使者,目的就是为从大雪山中,白鹿玄女的地界,拿到候风仪。 想明白这些之后,夜明倒是好奇,那背后指使这一切的存在,究竟是谁...... 到第二日清晨时分,大雪山外光华一闪,白鹿玄女的身影出现在空中。 在其身边,还有一个彩色的泡泡,里面有一只黑色的迷你老鼋,只是已经身首异处,显现是被白鹿玄女斩杀掉。 刚回到大雪山,雪山里的妖怪、萨满等全都跑出来,禀报候风仪被梦魔劫走之事。 白鹿玄女闻言,立时明白自己被人耍了。 当即将装着老鼋尸首的泡泡交给一个萨满,随后道: “你们守好大雪山,再出现任何状况,也不许出山,等我回来。” “玄女您还要去追吗?那梦魔已走脱一个晚上,恐怕追不回来......” “放心,我这里还有一部分梦魔的魔气在手,以此为凭,它跑不了。 那魔气令牌在行过两千里后,亦会失效,我此行定要将之追回。” 说着,又向众妖怪、萨满强调一遍,她不回来,谁也不许离山,千万不能再被敌人调离。 众妖、萨满闻言,都是点头应是。 白鹿玄女亲眼看着他们全都回到山上,各安其位之后,这才化作一道五彩霞光,消失在天际。 夜明见其消失,又见众妖和萨满都守山不出,顿时计上心头。 不过,这个计,还需要有人配合才行。 至于配合的人选,夜明也已经想好。 确定想法之后,夜明嘿嘿一笑,取出龟甲,开始卜算起来...... ...... 314合作相助驱狼守山;踟蹰不决坐看运丧 自狼王陨落后,草原上为数不多的狼妖都已躲藏起来。 这其中,作为狼王妻子的狈后,躲得最为隐秘,大雪山之人至今未曾找到其踪迹。 要说狈后躲在何处,竟如此隐蔽。 其实也不远,就在大雪山之后的雪峰群中。 由于知道自己一族作恶太多,害怕被清算,狼族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摸透雪峰群的地形,并且秘密建造不少隐藏点。 此时,狈后就躲在雪峰群的一处地下冰窟之中。 修为不高,在这个时候,反而成为狈后的保护伞。 修为低,更易隐藏。 如果是狼王敢藏在这里,由于其过强的气息在,很容易被强者发现。 狈后却没有这个顾虑。 冰窟中有许多被冰冻的牛羊之类,都是狼族早年储存的食物,此时正好用上。 感知到狼王陨落的狈后,打算在这里躲上三五十年再说。 反正这里的食物足够她活下去。 此时狈后正在处于原形状态,是形似狼而前肢短小的模样,在御寒珠的庇护下卧于冰床上休憩,尽量减少消耗。 忽然,洞窟中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正睡得舒适的狈后忽然感觉一阵寒冷,就好像被人揭去被子似的。 这让最近一直都很紧张的狈后瞬间惊醒。 举目一看,悬在头顶的御寒珠,竟然已不翼而飞。 “珠子不错,仅仅用作保暖,也太浪费了些。” 一个声音阴翳难听的老者之音出现。 狈后连忙看去,发现一个浑身魔气的老者在不远处的冰窟墙壁靠着,手中正在把玩她的御寒珠。 见到这魔头,狈后直接炸毛,吓得仅凭后肢就自冰床上人立而起。 狈后不愧是狼族智囊,反应极快,在发现眼前这魔头似乎并不打算直接杀她后,脑中立时闪过无数念头,嘴上问道: “尊驾何人,为何来此?” “老夫恶缘,来此是为帮狼族报仇的。” 这老者自然就是夜明所化。 听夜明这么说,狈后便察觉到今日之事不简单: “尊驾想要什么?” “自然是需要狼族多年珍藏的财宝。” 夜明如此说道。 狈后闻言,虽然微微松一口气,但警惕仍然不减,继续道: “财宝之事好说,我族称霸草原多年,如今虽然没落,但一些财宝,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好,那便请狈后点齐人手,随我拿下大雪山。” “大雪山?这......” 狈后吃惊,随后立即反应过来, “白鹿玄女被引开了?” 夜明见此,也是惊异,这狈后好快的反应,好高的智慧,居然一下子就猜到原因。 虽然不是夜明自己引开的就是,但白鹿玄女现在不在大雪山,是不争的事实。 “如何,如今天赐良机,只要狈后肯出力,我们一起拿下大雪山,定是毫无问题。” 夜明笑着怂恿道。 狈后闻言,露出歉意的一笑: “我族被针对多年,死伤殆尽,族中好手,十不存一,就算想要与阁下合作,也是有心无力。” “是吗?既然狈后这么说,那我也不强求,请狈后稍等,我这就将雪峰群中其他隐藏的狼妖全部杀个干净,让你狼族真正的十不存一。 不用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夜明说着,身上魔气一起,就要动手的样子。 狈后闻言,神色微变,当即道: “慢来,这合作,我狼族答应便是。” “既然你们愿意接受老夫的帮助,那最好不过,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行动。” “现在?是否太仓促了?” “机不可失,万不可拖延,怎么,狈后不愿意?” “......求之不得,怎会......不愿。” “桀桀桀,那就好,那就好!” 夜明大笑,忽然出现在狈后身边,一把提着狈后的后颈皮毛处。 “作为合作伙伴,狈后还是跟在我身边的好。 这样方便老夫随时保护你的安危,保证你能全心全意的指挥那些狼妖做事。” “......有恶缘阁下保护,妾身......感激不尽。” “桀桀桀,不用客气,这都是老夫该做的。” 于是乎,在夜明的保护下,狈后用秘术召唤来雪峰群中隐藏的狼妖。 一共七头,修为都还行,不算拔尖,但也不差。 七头狼妖受狈后召唤,到达之后,发现狈后竟然被挟持,顿时大怒。 夜明让狈后自己处理,狈后几句话就将双方介绍成合作关系。 虽然那七匹狼不太信,可也没办法,只能选择合作。 夜明带着他们,直接出现在大雪山之外。 人还没到,宣战的声音就传去: “桀桀桀,老夫今日要相助狼族踏平大雪山,尔等还不快快出山投降。” 随着夜明这一嗓子喊起来,本就有些草木皆兵的大雪山那边,一下子紧张到极致,一群妖怪和萨满一起,跳起专门防御外敌的舞蹈。 随着这些家伙舞蹈起来,大雪山顿时被一阵强大的力量所笼罩。 那力量,似乎蕴含着整个草原的天象变化在其中,光是看看,就知道其防御力强的不可思议。 一支舞跳完,防御打开,众妖和萨满都看向山外。 夜明见此,直接对身边的狈后和七匹狼说道: “哎呀呀,对面的防御力豪强,我们恐怕没办法打破。 不过,不用怕,老夫自有办法解决。 现在,你们立即为老夫护法,待老夫做法破他大雪山。” 夜明说着,手中魔气一滚,化为一个笼子,将狈后装在里面,悬在身边。 随后,瞪着七匹狼妖: “看什么看,还不给老夫盯紧对面。 只要对面出山,就立刻去顶上!” 七匹狼见夜明如此名目张胆劫持狈后,命令他们做事,都是大怒。 狈后见此,立即让狼妖们照办。 夜明见此,嘿嘿一笑。 果然,越是聪明人,就越是惜命,不会和那些莽夫一样,连命都不要。 见双方暂时对峙,夜明也不再浪费时间,挥手一撒,无数浊世星火落下,落入下方敖沙尔地区。 他要趁此机会,炼化凉人圣地所存的国运。 如今凉人内部分崩离析不说,又打个大败仗回来,外加草原环境的极度恶化。 整个凉地的国运都衰弱到前所未有的地步,对于夜明来说,正是炼化此地国运的最佳时机。 随着“浊世星火”落下,他人看不到的国运开始显现出来,密布在整个敖沙尔地区。 其他人看不到国运,只看到无数的透明略带黑色的火焰在燃烧,看那架势,一副要烧光整个圣地的样子。 “不好,大祭师,那邪魔要烧毁圣地,我们快去阻止他!” 有妖怪见到这一幕,顿时大急。 大祭师先是着急,随后道: “不像,圣地没事,雪都没化。” 众人闻言,都是看去,发现的确如此。 “浊世星火”虽然烧得剧烈,但其实连一片雪花都没有融化,根本不像是在焚烧圣地的样子。 只是“浊世星火”上的魔性实在明显,没人相信他的行为是无害的,只是一时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未知是最可怕的敌人,这样的情形,一时让大祭师等不好轻举妄动。 狈后和七匹狼也觉得奇怪,不知夜明的目的。 难道他真的只是在做法,准备破除大雪山的防护? 摸不清底细之前,大祭师等人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眼睁睁看着这邪魔在做不知什么事。 可是随着夜明炼化国运越来越多,无论是大雪山上的大祭师一方,还是狈后、七匹狼一方,都感觉有些不对。 如何不对,有些说不上来。 只是身为草原的子民,他们都感觉有些胸闷气短,似乎有某种不好的事正在发生...... 而夜明这里,随着炼化国运的继续,他也感受到压力不断变大。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真不是说说。 那怕凉地的国运如此衰弱,此处还只是其中一块较大的气运残体,也不是轻易可以炼化的。 尤其是随着炼化的进行,夜明明显感觉到国运不甘被炼化,正在冲击“浊世星火”,不断反击。 好在他如今的法力无穷无尽,倒也不怕消耗。 由于担心白鹿玄女会回来,以及国运炼化可能会惊醒圣城中的天籁神,夜明不计损耗,全力以赴炼化国运。 “大祭师,我感觉很难受,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逼迫着我!” 有萨满如此说道。 大祭师自己也不好受,作为大祭师,他的感受其实远比其他人更直观。 “出去,阻止这个邪魔的行为!” 众人闻言,正要出去,却听一只地鼠妖道: “不妥,前番我们已经上当两次,万一这次又是陷阱......” “对,要是对方的手段,本身就是用来施压的,我们违背玄女之令出去,岂不是要出大事!” 这几个都是比较稳重的妖怪。 其实在场的,都是比较稳重的。 因为不稳重的那些,已经被老鼋吃掉。 大祭师闻言,也是犹豫起来。 这要是赌错的话...... 在外面的夜明没时间观察大雪山众人的反应,只是在不断催动法力炼化国运。 狈后就在他身边的笼子里悬着,见此,大为吃惊。 这邪魔的底子,简直好的夸张。 这么高强度的法力输出,其中间竟然一点儿不见断档,从开始到现在,都强大而稳定。 为防止这些家伙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到底是在干什么。 夜明在炼化过半国运之后,不再一点点炼化,而是采取包围国运,逐渐加强外围法力的做法。 他打算在完成一切之后,瞬间将此处国运完全炼化。 如此,即便他们最后时刻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已经迟了。 后面,大祭师等人一直感觉有些难受,但并没有恶化,心中有些偏向于对方就是在故弄玄虚,引诱他们离开大雪山。 越是如此,他们越不敢轻举妄动。 而那七匹狼因狈后被擒,也只能被迫守着大雪山。 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大祭师等人,还是夜明这个魔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双方的僵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时分。 大祭师忽然感觉心头猛的一跳,似乎一下子失去什么重要东西一般,难受无比。 不但是他,几乎所有草原生灵,都在这一刻有这样的感觉。 与此同时,夜明忽然发出响彻天际的“桀桀桀”大笑声。 圣城敖沙尔的国运,已清零! ...... 315全力施为反被暴打;道心破碎又见鹿鸣 夜明虽然得意,但并没有忘形。 见大雪山的大祭师等不顾一切冲上来,要和自己拼命,夜明毫无恋战想法。 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毫不犹豫直接将狈后扔出去,撞向大雪山方向。 那七匹狼见此,虽然感觉难受无比,但还是在第一时间扑上去救助狈后。 大祭师等可不信这七匹狼不会趁机攻击自己等人,立即对他们发动攻击...... 夜明则压根儿不看他们之间的争斗,直接施展“神行”之术,远遁天际,消失不见。 一连遁出大雪山外三百多里,夜明贴地飞行,尽量以安全为主。 毕竟...... 正想着呢,忽见天边极远之处一道五彩霞光“咻呼”而来,那速度,看的夜明眼皮直跳。 见此,他毫不犹豫的全力发动自身最强的遁行之术,破空而去。 然,那五彩霞光仍是轻易靠近,没一会儿,便已现出白鹿玄女的身影。 “你们这些邪魔,当真可恶,现在看来,害我草原之诅咒,恐怕真的不是狼族所为,而是你们!” 白鹿玄女犹如天籁的声音之中,带着明显的愤怒,可见其是真的发怒。 夜明没空回答她的话,只顾逃跑。 这下真是帮幕后黑手背大锅,居然让白鹿玄女给误会了。 好吧,虽然炼化草原国运本就是往死里得罪人家。 心虚不已的夜明,毫无保留的全速而行。 只是这并无作用,白鹿玄女很快便已接近。 随后,就见其伸指一点,一道霞光匹练似慢实快的直奔夜明后背而来。 夜明见此,知道不可能硬抗。 这可是大妖一击,威力可想而知。 他也不硬接,而是选择打出一道魔气能量,也不指望打散对方的攻击,只求将匹练打歪就可。 霞光匹练歪是歪了,但只歪一点点,夜明自身又偏移一点儿,这才躲过。 只是那匹练可不是有去无回的,歪一点儿也无妨,因为可以自动回正。 而且,那白鹿玄女又趁此机会弹出好几道匹练出来。 毫无疑问,夜明如果此时还想跑,那是绝对跑不掉的,反而可能被轻易拿住。 他可不愿这么轻易被拿捏,虽然不容易死,但被人封印、折磨,可不是他想要的。 在匹练从多方向一起围向他的时候,忽见夜明身边出现一个小小的洞天漩涡,兵煞战戟自漩涡中飞出,落入手中。 与此同时,四凶甲也一起出现,自行披甲。 面对围攻而来的匹练,夜明手持兵煞战戟,带动无数煞气舞动,竟然将那些狼王都无法撼动的匹练,打的斜飞出去。 白鹿玄女见此,也有些意外。 “是那人的东西。” 虽然意外,但白鹿玄女并无丝毫畏惧神色,双指一并,再放出匹练。 这一次的霞光匹练,威力一下子增强一倍不止。 夜明舞动兵煞战戟,勉强挡一下,向后退一些,呼唤道: “兵煞,出来助阵。” 闻他呼唤,四凶甲煞气四溢,兵煞将军的意志苏醒。 方一出来,便察觉到夜明的处境。 兵煞将军先是看看白鹿玄女,再看看夜明。 “大妖......你来真的?” “闲话少说,帮忙!” 见夜明催促,兵煞将军也知情况危急,不管其他,四凶甲煞气与兵煞战戟连成一体,再加上夜明本身,这要一个结合体的修为,顿时猛长一截,隐隐然,有一种接近魔君的气势。 但也只是接近而已,对面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妖,还是那种可以轻易擒拿其他大妖的强者,又岂会惧他? 面对与兵煞将军合力的夜明,白鹿玄女手中五彩霞光开始变幻各种形态攻击,且每种形态,攻击方式都不同,极难应对。 对此,夜明以身上四凶甲,手中兵煞战戟为依仗,又辅以自身所学各种法术迎敌。 在他看来,这应当可以和对手过几招...... 然后,就见到他被白鹿玄女暴打。 他的那些手段,的确都不凡,可是硬实力差距太大。 不管他的手段有多花里胡哨,只要被白鹿玄女的霞光扫中,就会直接土崩瓦解。 没一会儿,他就已经被霞光击中好几次。 要不是又四凶甲的防御和他自身作为魔头的“伪不死”属性,恐怕早就被打死。 这让夜明感觉信心有些受挫,打得十分憋屈。 要是这么打下去,必败无疑,定然是被生擒的下场。 夜明身上忽然升腾起透明略黑的火焰,将自身整个包裹,且附着在兵煞战戟和自身魔气之上。 正是将炼化凉地部分国运之后的“浊世星火”用出来。 随着此火用出,加上四凶甲和兵煞战戟的加持,夜明的气息,竟然真的达到匹敌大妖的地步。 白鹿玄女见到“浊世星火”,神色并没有夜明想象中的大怒,甚至失去理智。 “好特别的火焰,竟然能炼化一国气运。” 见对方只是惊异、好奇,而并没有其他草原生灵的那种失落、惶恐、愤恨,夜明不由有些奇怪。 难道这白鹿玄女的修为,已经高到可以完全无视国运变化带来的影响吗? 可是,这东西,不该是修为越高,感受越明显吗? 怎么会...... 不管心中怎么想,在“浊世星火”的加持下,夜明信心大增,自觉已有一战之力,再攻白鹿玄女的霞光匹练。 这一次,霞光匹练竟然在夜明的攻击之下,被打碎了! 这让夜明感觉良好,认为有机会翻盘。 倒是那白鹿玄女见自身霞光匹练被打碎,并无惊慌,反而有点兴奋的样子。 只见其将手中木杖横握,又很没有神女气质的撸一撸袖子,忽然间从原地消失,下一刻,便已出现在夜明身边。 其手中木杖也不见霞光流转,就这么凶悍的硬砸下来。 夜明没想到对方居然会选择这样的进攻方式,顿时大惊。 此时躲避也来不及,只能舞动兵煞战戟硬抗。 那白鹿玄女看起来柔弱,宛如神女,可是这挥舞木杖的攻击力,居然比夜明这个大老爷们儿还强。 一直之下,有四凶甲保护的夜明,都感觉到手臂被震的发麻。 而这并不是结束,仅仅是一个开始。 那白鹿玄女一脸兴奋的不断挥舞木杖砸下来,一边砸,一边说着一大通话: “你们这些邪魔,以为我多年偏居北地,修身养性,就没有脾气不成? 真以为我吃素,就是吃素的! 邪魔,现在就让你看看姑奶奶的本事!” 其口中说着与神女形象完全不符的粗鄙之语,手中木杖如狂风暴雨般发动攻击。 夜明一开始还能挡两下,但没两下,就再也撑不住,直接被其打的破防。 破防的不止是防御,还有他的自信...... 白鹿玄女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一击打中夜明肩头,又随后连续极大胸、腹、臂、腿等处,最后更是一仗打在夜明头上,直接将其整个人都打的趴在地上。 将夜明彻底打倒,白鹿玄女用自己的赤脚一脚踩在夜明肩头,手中木杖指着他的头颅: “呼~~这样出口气,感觉舒服多了!” 说着,又用木杖将夜明脸一挑,看着恶缘外形的夜明,直接说道: “邪魔,这不是你的本相,还不现出本相来!” 但夜明并没有回话,神色有些麻木。 白鹿玄女见他不回话,也不动作,脚下一动,直接将之踢飞几十丈远,撞碎远方一块大石头,这才停下来。 夜明刚一摔落在地,白鹿玄女又出现他身边,再一脚踩在其胸口上。 “邪魔,将解除草原诅咒的方法交出来!” 回答她的,只有夜明略显麻木的眼神。 白鹿玄女见此,眉头一皱,这家伙,难道被打坏了? 不可能啊,身为魔头,就算头掉了也不会有事,怎么可能...... 随后,她明白过来,这应该是属于“信心破裂”“道心破碎”一类的情况。 见夜明斗志都被打碎,白鹿玄女收回手中木杖,正常拿着,有些扫兴的说道: “原来是个没受过打击的魔头,差劲儿。” 说着,脚一踢,将夜明踢起,再伸手一抓,将之提在手里,就要带他回大雪山。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大道无情,故而至公,人之有情,因之徇私。 世间诸事万物之运转自有其理,‘食素令’违背世间因果,故而结成恶果。 所谓诅咒,便是你之荒唐谕令,事到如今,还不醒悟吗?” 白鹿玄女闻声,看向不远处。 便见一个小土坡后,一头驴子驮着一个年轻瞎眼乞丐出现。 被人提在手上的夜明见到这人出现,麻木的眼神中,微微出现一点儿亮光。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杨鹿鸣。 白鹿玄女见到杨鹿鸣,也是面有欣喜之色: “小鸣,你怎么来了?” 杨鹿鸣笑道: “姑姑,许久不见,你修行的问题,越来越大了。” “小鸣,刚一见面,怎么就说这种话,我修行好的很,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岂会出现‘食素令’这样的荒唐事?” 本来还很高兴的白鹿玄女听到杨鹿鸣指责“食素令”之事,顿时面露不愉。 “小鸣,这事你不该置喙!” 杨鹿鸣笑着摇摇头道: “我若再不管,姑姑你迟早会走火入魔,那时,可就真的晚了。” “小鸣,休要胡言乱语,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侄子!” 白鹿玄女受不得杨鹿鸣的说法,情绪明显波动。 杨鹿鸣见此,仍是闭着眼看一眼她手中提着的夜明,笑道: “姑姑,你先同我离去,我们的事,稍后再说。” 白鹿玄女见到杨鹿鸣的“目光”,面色顿时沉下去: “小鸣,你难道要帮这个邪魔?” 杨鹿鸣却是不再言语,只是从驴根背上下来,迈步走向白鹿玄女。 白鹿玄女见到杨鹿鸣的动作,第一时间就要直接使用手中木杖攻击。 但木杖还没有完全抬起来,杨鹿鸣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轻轻一指,点在她的眉心处。 一指之下,便见白鹿玄女形体变幻,最终化为一头身上流动着五彩霞光的鹿,似乎连其神智都被短暂镇压,此时真像普通鹿一样,就这么站在杨鹿鸣身边。 没有人提拿的夜明直接落到地上,亲眼见到杨鹿鸣只是一指就解决白鹿玄女之后,他的眼中,彻底没有什么神采了。 杨鹿鸣见此,只是微笑,轻轻将五彩鹿拉到一边,也不讲究什么,直接坐到夜明身边。 ...... 316新王立伪称臣属;正神迷采薇唤心 对于坐在身边的杨鹿鸣,夜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仰躺着看天,目光空洞无神。 身上的四凶甲带着冰煞战戟自行回到内洞天之中。 杨鹿鸣见此,也不说什么劝慰的话,只是指着五彩鹿道: “她是我母亲同族小妹,也是我的姑姑,修行至今,已经超过两千年。 她所修乃是九天玄女霞光瑞彩之法,乃世间极强法门。 只是漫长的修行让她的修为出现一些问题,变得极其暴躁、易怒。 她选择来到严寒北地静心修行,同时以道门的太上忘情之法来作为调和。 此法初时的确有成效,可后来,她又将太上忘情之法修偏,导致想法出现极端。 因此才有这一出草原诅咒之恶果。 我今带她离去,‘食素令’自解,草原终会回归正常。 只是,那缺少的国运,会与天道交互,新生弥补,到时,凉地与中原之间的牵扯,将会不断加剧。 总有一日,二者会合而为一......” 说到这里,杨鹿鸣再看向夜明,见他神情略有波动,但还是一副“烂掉”的样子,只是笑笑: “罢了,你自己克服吧,我不再管。” 说着,凭空摸出一本书,书上写着《太上忘情录》几个古体大字。 将书扔到夜明脸上,就这么盖着,又道: “这应该于你有用。” 说完,便见其重新坐到驴根背上,身边跟着白鹿玄女所化五彩鹿,消失在小山丘后。 原地只留下其颇有些悠远的声音: “人非人,魔非魔,小人坐高堂,君子入锒铛,绵羊食灰狼,月影卧残阳,海波铺龙岸,落叶盖山岗,江决人自理,何须用息壤,铁船行异域,归来解饥荒,魔都理百怨,功德自无量......” 夜明就这么躺着,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杨鹿鸣所说。 许久之后,仰躺在地的夜明终于站起,随手将《太上忘情录》收起来,御风而行,消失在天际...... 南下的草原人今天又经历了一番新的丧事。 满都拉图可汗于于今天病重辞世,凉人们伤心不已。 其长子哈丹巴特尔也在今天顺利接替可汗之位。 在忙完自己父亲的丧事后,新任可汗哈丹巴特尔立即开始关注起族人之事,令无数凉人感动,都觉得这位新可汗有能力带领自己等人创造一番功业。 此时,早先南下的探子终于回来,还带回来一把中原人使用的长刀。 “黄台吉,之前南蛮子就是用这种新武器打败我们的。” 哈丹巴特尔闻言,接过长刀查看,发现这刀的做工远比他们现在使用的武器要好。 其也不多言,而是直接将自身佩刀作为试验品。 他的佩刀,已经是草原最好工艺制作的。 手持长刀,一下斩在佩刀刀刃上。 一阵金铁交击之声后,明显可以看到弯刀刀刃被砍出豁口来。 围观的众草原人见此,都是大骇。 如呼和润等与中原人交过手的,对此更是感同身受。 哈丹巴特尔看着佩刀上的豁口,目光深沉,良久无语。 半晌,其终于再次开口,这次是出言询问陈州方面的防守问题。 探子汇报,如今坐阵陈州的,是璞州总兵胡敬业长子胡嗣业,又将陈州大概布防说了下...... 听完探子所说之后,哈丹巴特尔目视南方,忽然道: “看来,我们对待他们的方式,需要变一变。” 旁边有人问道: “黄台吉,您打算做什么?” 虽然哈丹巴特尔已经是新可汗,但大家还是习惯性称之为“黄台吉”。 哈丹巴特尔缓缓说道: “现在,写信给胡敬业、胡嗣业父子,告诉他们,我凉人愿意对他们俯首称臣。 我愿拜胡敬业为义父,胡嗣业为兄长。 我草原每年还会向他们敬献马匹三千,牛羊一万。 为示诚意,我还会将所有的兄弟全部送过去,给他们当人质。 族中漂亮的姐妹,也都送去与他们联姻。 只希望他们能派遣工匠到草原来,支援我们的武器打造,助我一统草原。 告诉他们,只要助我一统草原,我愿献上一半草原给他们,作为他们的牧马地......” 随着哈丹巴特尔一条条决定说出口,众凉人皆是大惊失色,许多人都以为这位新可汗疯了。 他们和南蛮子争斗近两千年,现在突然说要归顺对方,在场凉人哪里接受的了,一个个都要炸窝。 对于众人的反应,哈丹巴特尔早有预料,当即道: “中原人有句话,叫做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我们还在,草原还在,一切的耻辱,都只是过眼云烟。 我所做这一切,都是为草原能有更好的未来。 各位,请相信我的决策,相信我这个天籁神所祝福的人! (以下省略一万字)” 在哈丹巴特尔一大通说辞之下,凉人们这才勉强接受。 随后,又听他说道: “既然决定对中原人称臣,以后大家在用词方面就要注意,不要再使用‘南蛮子’‘两脚羊’‘胆小鬼’之类的称呼,要称对方为中原人,不能让他们在这种小事上对我们产生厌恶......” 在又交代许多事之后,哈丹巴特尔开始联系起坐阵陈州的胡嗣业...... ...... 延化府,文小姐小院。 夜色之下,文小姐正在房间里帮绿衣缝补一件衣服。 绿衣平日里做事都是心灵手巧的,唯独在外出行侠仗义之时,总是有些粗心大意,不是将这弄破,就是将哪儿弄破。 文小姐最近都在顶着城隍的位置,帮夜明看着各种事。 好在有房镇言在,真正需要她操心的事倒是不多。 近期她用纯阴之火净化掉不少怨鬼身上的怨气,助其顺利投胎。 当然,她也不是什么鬼都会帮,那种作恶多端的鬼怪,还是交由罚恶司处理。 正缝着衣服,便见绿衣自外归来。 文小姐一看,发现绿衣又有一小片衣角划破,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责备她什么。 绿衣则是第一时间发现文小姐的目光所在,看向破碎的衣角,顿时不好意思的低头,走到文小姐身边,一副犯错小丫鬟的样子。 “小姐,还是我自己来缝补吧,哪有丫鬟衣服破了,让主人补的!” 绿衣说着,就要从文小姐手中拿下针线、衣物。 文小姐笑道:“我近日比较清闲,你这点儿事都不让我做,那我可是要生锈的。” “什么嘛,小姐你是水做的大美人,可不是烂铁皮,怎会生锈!” 绿衣很疼惜自家小姐。 对此,文小姐笑笑,笑着笑着,忽然再无表情,只是看向院子正中。 绿衣见此,也回头看去,便见一个少年模样之人突兀的立在那里。 “你要死啊,回来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绿衣一见是夜明,顿时有点儿生气。 要是平时,这绿衣这么说,夜明恐怕会立即还嘴。 但这一次不一样,对于绿衣的话,置若罔闻。 绿衣本想再骂他几句,但却发现他神色不太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让绿衣再也骂不出口,反而忽然担心起来。 而文小姐在看清夜明有些麻木的状态之后,立即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直奔他身边。 “明......” 回来之后的夜明,整天都有点儿颓废,也不修炼,也不说话,就这么坐在院子里发呆。 文小姐、绿衣、泪玲、麦穗都对他很关心,只是得不到回应。 过上几天之后,大家都在猜测他遇到了什么,只是没人知道,夜明也从没开口。 文小姐放下其他事,跟着他一起发呆,一言不发。 他去到哪儿,文小姐就去到哪儿,寸步不离。 这天,夜明来到老阴山一处向阳的山峰,看着天边鱼肚白一点点升起,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麻木、没有生气。 文小姐默默坐到他身边,轻轻将小手放在他手背上,温柔说着: “明,已经七天了,我不知你遇到什么事,但我不觉得这会让你一蹶不振。 世上大道理万万千,我有千言万语可以劝你。 但我不会这么做,我只希望你能自己走出来。 我相信,你可以的。” 夜明对文小姐所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看着天边渐渐自云层中挤出来的太阳。 他的目光直视太阳,神色忽的开始有些痛苦,有些扭曲。 脑子里一个声音开始响起,那个声音催促他,现在,立刻,吃掉所有“存粮”,这样,他就能轻易成为一个超级魔君,什么大妖、小妖,都不会再是他的对手,没人能再轻易击败他...... 在那个声音的催促下,夜明的目光微微泛红,身上魔气隐隐有些抑制不住的外溢。 下一刻,便见他目光一转,豁然看向身边的文小姐。 一直留心夜明状况的文小姐见到他忽然变成这样,目光一闪,但随即又坚定下来。 “明,如果你觉得这样对你走出困境有帮助的话,那就随你好了。 反正我也是因你才能活到现在,这条性命,你要的话,那就拿去。” 在文小姐说话时,夜明已经猛然伸手,抓向文小姐脖子。 只是在快要碰到她时,又豁然停住。 夜明泛红的双眼中,有些许幽黑光芒出现,似在挣扎之中。 文小姐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他,坚定的目光中,隐隐有泪光泛起。 夜明则是神色愈发扭曲,来自魔头的本性,在他心念受挫之时,全面爆发开来。 他有些痛苦的抱着头,身上魔气不断摇曳,随时会爆发开来的样子。 文小姐见此,忽的将他抱住,语气坚定的说着: “明,你一定可以恢复过来!” 被文小姐抱着,夜明并没有好转的迹象,仍是狂暴,身上的魔气没有抑制的蔓延到文小姐身上,一点点侵蚀着她。 文小姐没有施法抵抗,而是任由魔气侵蚀,从双臂到肩膀,再向全身而去...... 眼看魔气将要将文小姐彻底淹没之时,忽的一停,魔气如潮水般退去,回归原处。 已经被魔气侵蚀的十分虚弱的文小姐抬头看向那重新恢复正常的双眼,微微一笑,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尚未倒下去,便被一双有力的臂弯揽住: “采薇,我,没事了。” ...... 317复壮志再炼珍宝;修双法神迷远行 最近几天,绿衣的心情不太好,一是某个讨人厌的家伙好像受到重大打击,一蹶不振。 二是小姐现在一门心思在那家伙身上,让她感觉好伤心。 只是对夜明,绿衣虽然有些看不惯,但也不希望他出事。 这几天也是很懂事的再没有针对过他,反而下厨做饭时,都紧着夜明喜欢的口味在做。 今天一早,绿衣又做出一顿美食,从厨房出来,发现小姐和夜明都不在,询问麦穗之后,得知他们都在老阴山,便提着食盒往老阴山去。 本来绿衣还在想着说几句好听的,安慰一下心理受到伤害的夜明,结果远远就看到那家伙居然抱着小姐,看样子,似乎正要有什么亲密举动。 绿衣见此,连忙喊道: “住口,夜明,你在干什么!?” 山顶上正在初阳之下相拥,靠的特别近的两人被这突然的惊呼声打断。 文小姐听到是绿衣的声音,顿时满面羞红的从夜明怀里挣开,背对着他,连耳根子都红起来。 绿衣则是提着食盒飞快上来,见夜明俨然无事人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你,说,你最近是不是都是装的?就是为支开我,单独和小姐......” 说到这儿,绿衣自己也有些脸红不已,对夜明更有些凶。 夜明舔舔嘴唇,看向绿衣手里的食盒,一把拿过来: “啧啧啧,让我看看,都有些什么好吃的。 嗯~~~莲子补心粥,杏仁养容饼...... 不愧是绿衣,这手艺,相当不错,哈哈,美得很,美得很!” “哼,这是为小姐准备的,可不是为你!” 绿衣瞪他一眼,却没有抢回食盒,反而又补问一句, “你真没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好得很,一天到晚都有人伺候,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坦。” 夜明说着,已经将食盒里的吃食都取出来,熟练的摆好,请还在脸红害羞的文小姐一起: “采薇,先吃饭,吃完饭再害羞不迟!” 听夜明这么说,采薇难得有些不满的看他一眼。 对此,夜明只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三人坐在山顶,悠闲吃起来。 采薇、绿衣都不时偷偷看他一眼,见他的确再没事的样子,对视一眼,都是放心下来。 绿衣见夜明没事,直接问道: “夜明,老实交代,你这次去凉地遇到什么事了?弄成这个样子,你不知道,小姐都快担心死你......” 说着,绿衣又觉得不对,感觉这话有撮合的意味,立即闭口不言。 对于她的疑问,夜明随口道: “没什么,就是没打过人家,被人暴揍一顿而已。” “什么?你就因为这个,变成......” 绿衣闻言,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是个受不得打击的,稍微一点儿打击,你就成这个鬼样子,哈哈哈~~~” “怎么,你经常受打击?” “那是,除了被你打击,我在才开始学道法的时候,没人帮我,我只能自己摸索。 第一次遇到鬼时,我都被吓哭了,要不是想着要回去见小姐,拼死和对方搏斗,说不定当时我就死......” 说到这儿,绿衣忽然看一眼采薇,意识到说漏嘴了,立马缄口不语。 采薇则是一脸意外,看向绿衣。 “绿衣,这事你从来没和我说过。” 绿衣闻言,目光不敢与采薇对视,偏过头去,嘴里有些支吾的说着: “那不是不想让小姐你担心嘛,当时你又帮不到...... 对不起,小姐,我不是说你没用......” 绿衣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采薇抱着。 采薇亲昵的在绿衣脸上亲一下: “绿衣,谢谢你了!” “小姐......” 突然被这么亲一下,绿衣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有些晕晕乎乎的,面颊泛红,看向采薇。 还不待她继续感动,头上又被夜明敲一下。 “哎呀,夜明,你干嘛!” “这一下是替采薇打的,那么危险的事,居然不说,让人担心。” 夜明表示自己打的十分正当。 “王八蛋,要打也该是小姐亲手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绿衣自然不服气,想要打回来,但完全碰不到夜明。 这让她更加生气,直接站起来身来,追着夜明打。 夜明一边跑,一边出言相激,气的绿衣暴跳如雷。 采薇在一旁见此,面上露出笑容,喝一口碗里的粥,感觉生活又充满盼头...... ...... 回到小院之后,泪玲和麦穗发现夜明恢复正常,也是开心。 只是泪玲向来和绿衣一个阵线,只是对着夜明翻个白眼,以示关心。 麦穗不善于表达,见夜明没事,也就放心的自己一个人发呆去。 夜明看一眼麦穗的背影,忽然有些忧心的说道: “这丫头越长越像男娃,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 采薇闻言笑道: “那不如以后给她找个长得像女娃的郎君。” 夜明闻言,顿时摇头: “不行,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起码得有本事保护自家人,那样的,我接受不了。” 采薇见他表情,扑哧一笑: “谁说一定要男子汉才能保护家庭,麦穗本领不凡,将来可不需要人保护。” 绿衣则道:“我说你们至于吗?麦穗还小,考虑这种事早着呢。 而且,修行中人,有没有伴侣,重要吗?” 夜明闻言,难得赞同绿衣所言,连连点头道: “是极是极,这丫头,还是在身边多留几年的好。” 采薇也是点头认可。 本来被这两人同时认可自己的话,绿衣应该感到高兴。 可此时她就是高兴不起来,总感觉这两个家伙此时的心态有问题。 后面几天,夜明去城隍司转一圈之后,又到延化府各地巡视一圈,随后,又将采薇、绿衣、麦穗她们的玄阴月轮、云青宝剑、云袖衣带、魔心盏等宝物要过来。 他要闭关为大家炼制一次宝物。 如今掌握三千炼器法门的夜明,水平早就胜过重台真人,加之他在北泽江水府的收获,以及此次北上的斩获,完全可以帮她们将宝物重新祭炼一番。 至于泪玲的穷奇指虎,本就是世间珍宝,不需要再祭炼。 他将玄阴月轮的转化上限进行更大的提升,外观稍微美化一下,更符合采薇气质。 又帮采薇多炼制出一个手链,可助力纯阴之火的燃烧。 绿衣的云青宝剑和云袖衣带也都有较大提升。 同时,他还将自身所有用不上的魔材全都炼进魔心盏,又将从四煞将军破碎法身中收集来的煞气全部灌注进去。 如此,魔心盏的威力,一下子提升好几个档次,连夜明自己看了,都有些微微心惊之感。 搞定这些之后,夜明见手头上还有不少材料,又帮泪玲炼制出一个小小的铃铛来。 铃铛上还画着一只雪白的可爱猫猫,夜明为其取名“白虎凶铃”。 这东西,别的不说,和泪玲颜色很配,系上的话,十分不错。 尽管夜明的炼器之术已经远超炉火纯青的地步,但一次炼制这么多宝物,还是费去不少时间,转眼间,已经是六月中旬。 他出关正好在暮色降临之时,采薇等全都在。 先是认真的给采薇和麦穗宝物,又逗了逗绿衣和泪玲之后,才将宝物交给她们。 他的行为自然是惹得绿衣一阵不满,一副要要咬人的样子。 搞定给她们的宝物之后,夜明开始研究起手头上的三大法门。 《洞玄天经》现在还在练内洞天,且只是能储物而已,还没有形成战斗力,有极大的进步空间。 《如来睡意禅》的修行要求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极为严苛的。 首先要修行者必须要有足够的慧根才行。 这一点,对于夜明来说不是问题,他自信自己的慧根相当好。 另外一点就是一旦练习《如来睡意禅》就会始终被睡意困扰,除非能臻至化境,否则,都无法摆脱睡意影响。 更重要的是,睡意禅只能有睡意,而不能真的睡着。 一旦真的睡着,不管你前面是练了十年还是一百年,所有功行,一朝丧尽,前番诸多努力,皆付东流。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导致即便在佛门之中,能修成这《如来睡意禅》之人也是寥寥无几。 另外,就是杨鹿鸣留下的《太上忘情录》,太上忘情之法,即便在道门中,都颇受诟病,许多人觉得修道人虽然清心寡欲,但也不至于绝情绝性。 而这太上忘情之法,就是要斩除修行者一切情志,最终使修行者失去一切情感。 一般道门中人只有那些情况特殊之人,才会练一小部分,用以调节自身情志,很少有谁会去修习完整的太上忘情之法。 杨鹿鸣给他的虽然是完整的法门,但显然也不认为他会去修行完整之法。 夜明拿着两门法门,思来想去,决定,学。 全都学,完整的学。 他是一个有慧根的魔,又完全不用睡觉,修行《如来睡意禅》根本不用在意前功尽弃的可能。 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魔,现下一切外在表现,都只是伪装,修行《太上忘情录》也不用担心会变得无情,谁让他本就无情呢? 有决定之后,夜明开始试着修行起来,很快,他就有点儿疯癫。 时而沉默寡言,一语不发,时而睡意沉沉,精神涣散,有时候,又会因功法冲突,大哭大笑,情绪极不稳定。 绿衣见到这个样子的夜明,不由有些担心。 采薇却是笑道:“他比以前更有斗志了,而且,我预感,他又将远行。” “又要远行?” 绿衣有些不解,不知小姐是怎么看出来的。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在今年中元节时,夜明罕见的维持着正常状态,陪着大家一起过了个生辰。 次日一早,他便说要再度远行。 对于这事,采薇并不意外,绿衣却是忍不住询问因由。 夜明解释道:“是为修行。” 他此行,将要以《甲子占》人、地两册,合力寻找炼制魔灵飞剑剑身的材料。 毕竟,“浊世星火”如今已经足够强大,魔灵剑胎也在各种途径转化的力量培养之下,强大起来,《灵昧剑诀》只差剑身,就能小有所成。 虽然夜明到现在为止,修行了许多法门,但一直都是以《灵昧剑诀》为主导。 如今,时机已至,当添上这最后所缺才行。 当日,辞别几人,夜明消失在延化府,不知去向...... ...... 318农桑节男扮圣母;上门客试探定约 庆州自古以来,都有天下粮仓之称,一向有“天下饿死庆州饱”的说法。 只是前几年在朝廷那伙人的刻意安排之下,庆州遭了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饥荒,饿死不知多少人,逃难不知多少人。 但此地到底是有底蕴在的,那怕连续经历大饥荒和大地震之后,仍然挺了过来。 尤其是自天下大乱之后,庆州本地的第一豪强王道通趁机接掌庆州,自领庆州知州一职。 此人虽然私心甚重,但对于庆州来说,却并不是坏事,在大的政策上,都还是对庆州百姓有些好处的,大家也能活得下来。 最起码,赋税方面,压力不是很大。 今日正是庆州人传统的“农桑节”,乃是专为庆祝农桑之事而设立。 江极府作为最靠近平州的一府,大地震时,受到的波及可不小。 但好在本地知府是个有作为的,这两年时间,已经将江极府重建的差不多。 治下百姓生活也还算过的下去。 在今日这个欢庆的日子里,是没有宵禁的,夜晚的街道上张灯结彩,游人如织。 许多人都换上平日里舍不得穿的新衣服,在这个晚上出来,希望今后都能丰收。 对于庆州人而言,“农桑节”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比年节还要热闹。 此时在江极府的大街上,正有无数百姓在围观着。 远远看去,那边似乎有一辆巨大的车驾在缓缓往过来。 路边有外地来的商人见此,不明所以,询问一旁路人道: “那边是何人?可是本地知府大人?” “不是,本地知府可没有这样的派头,那边是‘神桑车’。” “神桑车?就是传说中开创桑蚕缫丝之术的神桑圣母座驾?” “不错,就是神桑圣母座驾。” “我看那座驾上还有人,是谁人竟然能坐在那上面?” “那是本地名人林雪旋公子在扮神桑圣母。” “林雪旋,听起来怎么像是女子之名?他到底是男是女?” “都称为公子了,自然是男。” “那为何?” “这可就说来话长......” 路人还没有说完,就见那巨大的神桑车驾缓缓行至这边。 商人见状望去,果见车驾中有一人端坐其中。 这人身着神女衣饰,手中托着一盆桑树雕塑,面上妆容精致,静静坐在车中,眼也不眨,动也不动,嘴角始终保持着一丝笑意。 若不是看其隐隐有呼吸迹象,恐怕都会以为这就是个泥塑纸糊的。 商人见这扮作神桑圣母之人模样俊俏不说,竟然还裹着小脚,大为惊异。 他还是头一次见男子裹小脚的,看那样子,绝对是从小就开始裹,而不是在这种节日装样子的。 对此疑惑的商人还想再询问,但那路人已经上前,不再理会他,只是想要靠近车驾一点,求一点车上农桑童子撒下的特殊剪纸。 车驾一路行去,车上两童子不断撒下剪纸,路人哄抢不已。 车上装扮神桑圣母之人,则从头到尾不曾动一下。 商人求财,对于这种事,向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刚想上去强一张剪纸,就被人推到外围,根本碰不到。 一直等到车驾走远,他也未能靠近,这让他不免有些遗憾。 闹了半晌,觉得腹中有些饥渴的商人随意在路边摊上买一个烧饼吃。 正吃着呢,便见一个少年人模样的身影自对面街道走过。 那少年很是怪异,时而烨然若神人,时而疯癫如鬼怪,时哭时笑,时动时静,看去极为古怪。 本来还想再看仔细些,可是上一刻还在原地的少年,一转眼,已经消失不见。 商人擦擦眼睛,的确再没有发现少年的身影。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有些不太确信方才所见的商人,感觉甚是疑惑...... 这场夜间盛会,一直到后半夜才结束。 神桑车座驾一路行至一座高门大户之外,正门挂着“林府”的牌匾。 扮作神桑圣母的林雪旋公子在两个童子的搀扶下,这才起来。 长时间的不动,让他的感觉身体都有些僵,自己试着走两步之后,才感觉好些。 正在此时,忽见府外出现一翩然少年。 那少年见了林雪旋,直接道: “林公子,在下初来此地,想在贵府借住一晚,不知可否?” 林雪旋看向眼前之少年,也是觉得对方不似凡人,一向相信此道的林雪旋以一个女子礼节对着少年一礼,说道: “我府中不算小,空房间不少,阁下愿以暂住,林某自不会反对。” 说着,他暗中观察起对面少年的神态动作之类,希望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但他毫无疑问的失败了,这少年好像有些不正常,具体哪里有问题,林雪旋也说不上来,但他还是决定让人进府。 他也是有些底气在的,因此也不算很怕。 那少年听闻可以借住,显得很高兴,颇有一点儿手舞足蹈的意思。 正在此时,见林府侧门开,一个身着男子衣冠,腰悬宝剑,有一双“大脚”的女子走出来。 此女正是林雪旋之妻,古君博。 此女英姿飒爽,怎么看,都有一股男子气概,带着几个下人出来迎接林雪旋回府。 见到那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少年,古君博直接问道: “敢问这位公子是何人,缘何来我府上借住。” 那少年忽的一笑道: “巾帼称我善缘即可,在下略懂一二测算之术,感知贵府有难,特意前来相助。” 林雪旋、古君博夫妇闻言,相视一眼,有些意外的看向那少年。 少年自然就是最近“精神”有点儿小问题的夜明。 夫妻二人听夜明说会算命之后,便知道,这应当是位高人。 古君博气度不凡,直接道: “既然刚才我夫君都已答应,我自也不会反对,公子可随我们进府。” 夜明闻言,嘿嘿一笑,随着他们一同进入。 进府之后,古君博将夜明安排到府中厢房住下。 此时已经凌晨,快要天亮。 在外游街一夜的林雪旋颇有些疲惫,见夜明被安排好,就要去休息,古君博也随他回房。 林雪旋见此,说道: “娘子,我辛苦一夜就想好好休息一下,你们明晚再......” 古君博闻言,摇头道: “夫君误会了,我随你回房是想说,你这次有些鲁莽,不该随意带来路不明之人进府。” “可此人说是为解我等眼下危难而来......” “夫君,你也太太真了,我们眼下面临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对方只要细心调查一番,必能知晓。 你不该如此轻信于人。” 见自家夫人这么说,林雪旋有些悻悻然: “那你先前为何不阻止,还要让他住下?” “夫君你是一家之主,既然已经发话,我自不好再驳斥,当然要顺着你的决定。” 林雪旋闻言,有些意外,有些感动,不觉有些小女儿姿态。 “娘子......” 古君博大气摆摆手: “我说这些,只是让夫君莫要太轻信于人,我已让人看住那人所住厢房,如有异动,自能第一时发现问题。” “还是娘子考虑周全,那不知娘子打算如何对待此人?” “既然他说能帮我们解决问题,那便听听他的说法。” 两人说完,林雪旋休息,古君博则处理府中其他事。 晌午时候,夫妻二人共邀夜明用午膳。 席间,古君博问道: “善缘公子,既然你自言能掐会算,可助我等解除此次危机,不知可能算出我夫妻二人因何异于常人吗?” 此时一副昏昏欲睡模样的夜明摇头晃脑的笑道: “这有何难......” 说着,便指着林雪旋,道出他家根底。 原来,林家因其祖爷爷打拼家业之时,造孽甚重,招了报应。 子孙后代,但凡男子,定活不过六岁。 林家先祖无奈,花重金请高人相助。 有高人告知,林家男丁若想存活,需得取女名,着女装、学女红,将男丁当做女子养才行。 且其娶妻,也必须娶有男名、着男装,善刀剑之女子才行。 林家老祖照这个方法养子,果然活下后人。 此后,林家一直如此。 中间有人想试着恢复男名,男装,结果子孙皆早夭。 至此,林家人再不敢违背祖训,世代如此。 如今林雪旋娶的古君博,乃是江极府府尉之女,武艺非凡。 见夜明将林家底细说的清楚,林雪旋眼前一亮,觉得这人可信,又要再说什么,却被古君博眼神示意止住。 便听古君博说道: “善缘公子果真厉害,你既然说是助我等解除危难,想必也知道我等现在困于何事?” 夜明此时又变的时哭时笑,指着外面道: “坟地,死人事尔!” 林雪旋闻言,眼前一亮,知道夜明说对,就要接话。 但又被古君博制止,她见这位夫君总是容易轻信于人,不免有些苦恼,但也没说什么。 命人端上一盘银子,对夜明道: “此处有纹银五百两,如善缘公子真能助我家解除此次危难,这些就权作酬谢。” 夜明见此,只是摇头道: “些许银钱,与我无用。” “不知善缘公子想要什么?” 夜明嘴角翘起一丝弧度,笑容有些夸张,指着古君博腰间佩剑道: “我要夫人之佩剑。” “佩剑......” 古君博解释道, “此剑是我父早年意外所得,我幼时习武,便讨来此剑,随我至今,已经十余年......” “夫人不愿就算了。” 夜明摆摆手,一副不强求的样子。 古君博看看佩剑,又看看林雪旋和林府,轻叹一声道: “也罢,左右不过是件旧物,若善缘公子真能帮我夫妻解决此事,此剑,便赠予公子。” 夜明闻言,哈哈一笑: “夫人放心,此事,只要听在下安排,必能妥善处理。” 见眼前有些怪异的少年人如此自信,夫妻俩对视一眼,都觉这次可能找对了人。 嗯,准确的说,是人家自动找上门的。 定下约定后,夜明笑道: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 ...... 319乱葬岗挖坟见僵尸;偷棺盖光照亦不死 江极府外二十里,有一处乱葬岗,在大地震之后,塌陷严重,已经彻底废弃。 但在前些时日,塌陷的地缝之中,忽有人声传出,那声音满是怨念,听得人不寒而栗。 有人经过,听到是在喊“林清敏”,一副要向其寻仇的样子。 这“林清敏”正是江极府林家哪位作孽过多,以致祸害后人的先祖。 此事很快被林雪旋夫妇得知,林雪旋大惧,以为有邪物将来寻仇。 夫妻二人花重金请人,但来的人要么是没本事的,要么就是说宿怨难消,不宜插手,皆不理此事。 夫妻二人到头来只能去求些符箓之类,在地缝上方搭建一个凉亭,贴满符箓,以欺镇压。 符箓初时有效,那邪祟之声果消。 但不到一月,又复再起,不断呼喊着“林清敏”,着实骇人。 夫妻俩无法,只得寄希望于神佛。 这次农桑节,林雪旋不辞辛劳扮神桑圣母,也是想以诚意打动神明,以期得救。 今日黄昏,夫妻二人带着夜明及一众家丁,拿着各种驱邪用品,往乱葬岗而来。 远远看到满是符箓的凉亭,饶是胆大如古君博这般女子,仍是不免恐惧。 尤其是稍微近一点儿,就能听到那邪物还在呼喊着“林清敏”的名字,夫妻二人恐惧不已,不敢再前。 有眼尖的下人望见凉亭上的符箓已经纷纷断成两截,有的甚至已经彻底毁坏,连忙告知众人。 众人闻言,再不敢前,都是看向此时沉默不语的夜明。 偏偏沉默不语状态的夜明,真就一言不发。 古君博知这位好像有些不大正常,此时心中不免打鼓。 但林雪旋反而觉得夜明所言可信,决定照做,当即壮着胆子上前。 古君博见自家夫君上前,面上虽有惧色,但仍是跟上。 后方众家丁门人见此,也只好跟上。 看着眼前凉亭,林雪旋深吸一口气道: “拆,挖!” 古君博从来不会在人前反对自家夫君的话,更不会顶撞。 此时虽然仍有疑虑,但还是选择不干预。 众人有些战战兢兢的拆掉凉亭,发现那怪声音依旧,并没有什么恶化的迹象。 古君博见此,看一样仍是沉默不语的夜明,没说什么,但不似先前一般戒备。 众人又用工具开始向下挖,要将下方地缝里的东西挖出来。 随着众人往下挖,那地下的声音越来越近,到后面,仅剩一层土,似乎只要一铲子下去,就能挖出邪物来。 这下,离那邪物近的人,已经被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开。 其他人也不敢接近,都怕怪物出来要害自己。 林雪旋见此,亲自拿过铲子,要将之挖开。 古君博见素来胆小的夫君这次竟然如此拼命,明明都吓得腿肚子打颤,还要上前,顿时不再迟疑,一把抢过铲子,直接开挖。 一铲子下去,却是挖到一口棺材。 随后,在夫妻俩亲自带头下,众人将棺材完整挖出。 只见那棺材被染得血红,不见丝毫腐朽,俨然新棺一般。 自棺中正有邪物呼喊“林清敏”的名字。 不少人吓得面色灰白,说什么也不敢上前。 古君博见此,主动上前,一手拿着黑驴蹄,一手去揭棺。 只是那棺材好似一体,无论怎么用劲,都揭不开。 这时,有老长工指着天边还差一点儿落下的太阳道: “此时尚未落日,那邪物恐是不敢出。” 古君博闻言,暂时放弃,退开一些。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夜明忽然发出哈欠声,一副睡意沉沉的样子。 林雪旋见此大喜,知道这位这个样子其实是可以沟通的,便上前道: “善缘公子,不,善缘先生,那邪物的棺材已经挖出,可却打不开,要是等天黑,邪物出来......” 夜明哈欠连天的说道: “我只说让你们将其挖出来,又没说要你们打开棺材。” “啊,不打开?那挖出来干什么?” 夜明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 “所有人将鸡血涂在脸上,再以湿毛巾覆面,到那边躲起来。” 林雪旋闻言,立即照做。 古君博见夜明漫不经心的样子,却是认为对方不像有诈,当即让其他人也照做。 她先前对夜明的许多疑虑,此时已经消去大半,认为此人应真是一位高人。 有夫妇俩带头,众人依言而行,俱躲到不远处山林后。 原地只剩下夜明一人慵懒的靠在一块儿山石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难道这位夜先生打算亲自出手消灭邪祟?” 有人不由猜测到,其他人也大多这么认为。 否则也不用他们躲起来,自己还在那里。 很快,天边最后一丝阳光也彻底消失。 不久,便见不断呼喊“林清敏”姓名的棺材动了一下,棺材盖平稳滑落下来。 内中一具衣袍完整,面目狰狞可怖的僵尸跳出来。 那僵尸双目浑浊,不能视物,出来之后,鼻间翕动,似在寻人。 不久,便见其空中呼唤着“林清敏”,一路远去。 从头到尾,其都没有发现就在一旁的夜明。 众人见僵尸远去,也不见夜明动手,都是疑惑。 林雪旋见夜明靠在石头上,不由怀疑这位是不是睡着了。 此时,僵尸远去,众人略觉心安,从林中出来。 林雪旋夫妇来到夜明身边,正要说话,却听夜明说梦话似的说道: “把棺材盖藏起来便可。” 这话让众人不明所以,僵尸都离开了,藏一个盖子有什么用? 但林雪旋还是愿意相信夜明的,当即让两个人将棺材盖抬走,藏起来。 藏好之后,不待他们再问,就听夜明说道: “睡吧,睡吧。” 这荒郊野岭的,还有僵尸出没,众人如何睡得着,一个个都躲在林子里熬着。 此时七月未过,冷倒是不冷,就是蚊虫多的不行。 众人不胜其扰,真真是活活喂蚊子。 有人发现夜明身边却是一只蚊虫也无,一点儿不受干扰的样子。 心思活络的,就跑到夜明身边,想要避一避蚊虫。 结果发现,蚊虫只是不叮夜明,他们就是站在其身边也一样逃不掉。 没办法的众人就这么被蚊虫叮一宿,硬熬一夜,没人入睡。 林雪旋颇有些柔弱女子一般,显得有些吃不消。 倒是古君博,很有男子气概,扶着自家夫君,精神还不错。 至凌晨时分,忽然又听到“林清敏、林清敏”的呼喊声。 众人知是僵尸回来,赶忙躲回树林中。 那僵尸回来,本要直接躺回棺材中,却发现棺材盖不翼而飞,顿时大急,四下寻找。 奈何,棺材盖藏的隐秘,双眼无用的僵尸如何能找到。 周围找遍,也不见盖子。 正此时,天边太阳升起,僵尸见此,更加焦急。 焦急并无用处,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不多时,阳光照来,僵尸在阳光中惨叫不已,少顷,便化作一具枯骨,躺倒在地,一动不动。 躲在树林的众人见此,都是大喜,知道这僵尸已灭,从中出来。 有人拿着铲子上去就是一铲子拍在僵尸尸骨上,想将其打碎。 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一铲子下去,明显已有百余年的枯骨,竟然都没有碎裂。 那人不信邪,再三击打,都是无用,这枯骨极其坚固。 林雪旋夫妇则是来到夜明面前,亲自致谢。 古君博更是要将佩剑取下,赠予夜明。 但此时的夜明却是一边大哭,一边拒绝接受佩剑,口中说道: “急什么,谁说这怪物已经被消灭的?” 此话一出,正在击打枯骨的那人手上动作瞬间停下,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接尿了出来。 其他人闻言,也是大惊,连连后退,躲开那尸骨。 林雪旋见尸骨不动,在阳光下没有任何异常,不免奇怪问道: “善缘先生,这怪物这样都不算被消灭吗?” 夜明哭道:“要是有那么容易消灭,又何须等到我出面?” 林雪旋闻言,再追问道: “敢问先生,接下来要怎么办?” 夜明哭道:“将尸骨敛收棺中,盖上棺盖,抬到十里外的铜壶寨山下放着。” “铜壶寨......” 林雪旋闻言,面有难色。 这铜壶寨可不好惹,山上的土匪当真是穷凶极恶,江极府官府发兵剿了好几次,也不见成效。 如今,竟然要到他们眼皮底下去...... 古君博也知铜壶寨之事,当即对林雪旋说道: “夫君莫怕,我们先回江极府,我可从父亲处调来府兵护卫,想来那些土匪也不敢正面与府兵对抗。” 林雪旋闻言,也觉可行,只是又询问夜明此事能拖吗? 夜明哭着表示只要不还棺盖,又善佳躲藏,便可短期无虞。 夫妻二人立即带人回江极府,选了三个胆大之人留在这里看着。 那三人见夜明也离开此处,都是心惊不已,只敢远远躲着观察,不敢靠近棺材和地上的尸骨。 到太阳落山之后,暗中躲藏的三人发现,那地上的尸骨忽然开始冒出阵阵绿烟。 那绿烟腥臭、肮脏,只是看一眼,就觉得犯恶心。 在绿烟升腾中,僵尸尸骨竟然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站立起来,随后,便见其身上快速生出铁灰色的皮肉,显得十分干巴。 没一会儿,僵尸竟然已经恢复原样。 其复原之后,口中再呼喊着“林清敏”的名字,跳着往其他方向去。 暗中三人见此,这才松一口气。 到当天凌晨时分,僵尸再次回来。 但这一次不一样的是,那僵尸已经不是跳着回来,而是走着回来的。 显然,其肢体变的更加灵活。 三人见此,心中都是打起鼓来。 再这么下去,这僵尸迟早可以做到目能视人。 关键还杀不死,只能眼睁睁看着其壮大起来。 僵尸如昨日一般,天将明之时,因寻不到棺材盖而焦急。 不多时,又被迫暴露在阳光下。 这一次,三人明显发现,那僵尸被阳光杀死的速度,变慢不少,看样子,好像可以坚持的更久。 这个发现让三人再不敢停留此处,偷偷带着棺材盖,往江极府而去...... ...... 320古君博登城战匪军;林雪旋乐舞助胜场 本以为一天时间,古君博应该可以借着自己父亲的关系,调来官兵助阵,谁知,三人方至城外,就见江极府戒严,所有进出人员都要受到严格排查,哪怕三人是林府之人,也不能例外。 幸而有人和守卫认识,询问之后,这才知道,庆州要变天了。 庆州晋元府世家大族之首黎诸用,悍然起兵,自称“晋王”,领手下“十三太保”意图占据整个庆州,以图天下。 如今庆州知州王道通被围在首府听互府中,正在紧急求援。 王道通此人虽然算不得好,但好歹表面上还是领着胥国官衔的,在讨董之战中,也是跟着混过一波功劳的,勉强可算官方。 此时其被困,便有急报发向其他各府县,请求支援。 但黎诸用起兵之事早已谋划多年,可不是突然兴起,其率领着由晋元府世家大族为首组成的大军,不但围困住听互府,还直接发动各地山匪响马等,到处生事。 事实上,庆州相当一部分山匪响马之类,都是他们暗中扶持起来的。 这其中,就包括铜壶寨土匪。 别看这群土匪以前都不敢与官府正面冲突,可这次他们手中忽然多出许多兵甲不说,竟然还有现成的攻城器械。 而且,原本的大当家,现在跟在一个留着短须的书生扮相之人身边,众人都称之为黎先生。 这位黎先生惯会摆弄人心,在他的哄骗之下,大量活的凄苦的百姓和地痞流氓全都被吸纳进队伍中。 就在昨日,林雪旋夫妇回江极府不久,黎先生就带着全副武装的匪徒们来到城外,一副要攻城的样子。 古君博的那位老父到底年纪大了,听闻此事,直接吓成偏瘫,难以下床。 她几个兄长搞些诗词歌赋还行,论打仗,那根本不用指望。 唯一的好消息是,匪徒那边目前也只是威吓为主,并没有真的攻城,似乎也在调整内部。 显然对方也没有把握可以一举拿下江极府。 在围一天之后,这些人暂时退去。 三人闻言,都是大惊,赶忙带着那棺材盖回到林府。 此时偏瘫的老府尉已经被林雪旋接到家里,古君博正在和几个兄长交流。 只是那几个兄长实在不成器,这样的大事,那是一点儿指望不上他们。 不一会儿,又有下人从府衙回来,告知知府大人的态度。 江极府的知府在此危难时刻,果断表示,可以投靠“晋王”黎诸用,开城献降。 古君博闻言,气恼不已,大骂知府没有骨气。 身为胥国之官,居然想不抵抗就投降。 见扛着棺材板回来的三人,夫妻二人一个头两个大。 尤其是知道那僵尸会越来越厉害,林雪旋更是面色发白。 二人再来询问夜明,该如何是好。 此时一脸恐惧状的夜明则是躲在房间角落里,连连说着: “方法已告知你们。” 林雪旋见这位高人的精神问题似乎越来越严重,好奇询问如何可医。 得到的回答是,不用管,时候一到,他自会好。 这样高人的事,林雪旋也没办法,只得作罢。 而且,他现在也的确没工夫帮这个忙。 正说着,又有下人来报,说是匪徒大军再次兵临城下,这次对方已经摆好阵型,纠集五千余人,拉着攻城器械到城外,就要攻城。 林雪旋闻言,吓得直接瘫坐在地。 古君博见此,身披战甲,腰悬宝剑,直接带上府中家丁长短工等,往城头而去。 方至城头,便见知府、府丞并一众府内官员商议投降事宜,甚至已经要派人下去与匪徒大军接洽。 再看城外匪徒大军,仅仅看一眼他们的行为举止,就知道要是让这些家伙进城,会发生什么...... 古君博见此,立即上前制止知府等人。 但知府等人根本不与她一介女流理论,直接要让人将她赶下城头。 古君博见此,大怒,反而命人将知府等人绑起来。 府兵们原本就与老府尉一家接触最多,许多人都是和古君博一起长大的。 而知府等人平日里对他们这些没文化的泥腿子可一点儿算不上好。 再说,他们自己的家眷也在城里。 投降一事,他们本身也不怎么情愿。 两相对此,该听谁的还用说吗? 于是乎,一群府兵当场反水,将知府等人绑起来。 拿下知府等人之后,古君博也顾不得什么尊卑规矩,直接暂时接替府尉一职,命众府兵死守城头,决不许投降。 下方匪徒大军在经过黎先生又一次整顿之后,终于有一点样子,其一声令下后,便开始攻城。 古君博见此,也是拔出腰间宝剑,指挥众人反击。 她虽然自小舞刀弄枪,但从没有杀过人,也未上过战场。 此时盔甲之下的身子都在颤抖,她自己也不知这是恐惧还是兴奋,但就这么坚持下来。 只是她实在没什么打仗经验,做出的防守错漏百出,经常手忙脚乱。 守军在她的指挥下,经常显得一片混乱。 唯一庆幸的是,对手也不怎么样。 那黎先生虽然眼光毒辣,每每可以轻易看出其防守破绽。 但奈何手下临时拼凑的匪徒大军实在拉胯。 能够让这些人不临阵脱逃,已经是黎先生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极限。 很多时候,明明按照黎先生的话,就可以拿下城头。 偏偏匪徒大军总是做不到,关键时刻就差一点儿。 再加之古君博奋不顾身,遇到防守有疏漏之处,亲自提剑杀敌,堵住疏漏。 她武艺虽然很不错,但毕竟是第一次杀人,难免紧张,实力发挥不多。 好在身上甲胄是当初重金打造,防御力很强,可以承受她自身失误造成的影响。 双方战斗愈打愈烈,夜明不知何时出现在内城最高的房顶上。 此时的夜明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看着双方厮杀,在哪儿嘻嘻哈哈,拍手叫好,显得十分怪异。 只是此时显然无人关心他的状况如何。 城下黎先生见对方守城之将竟是一女子,大为惊奇,同时也更是痛恨。 作为黎氏一族,他自是十分骄傲的,一向自诩智计无双,连名声大噪的平州白先生都不看在眼里。 本以为就是带着一群杂牌军,也能轻易拿下江极府,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女子阻住,心中自是不满。 便见其又开始许诺好处加惩毙怯战者,在如此激励下,匪徒大军被激起兽性,继续猛攻。 守城之军见此,不免有些恐惧,有人开始怯战。 古君博并没有考虑到自己人怯战一事,没有督战队镇压,见有人丢弃防线逃跑,心忧不已,却又无有办法。 正在此时,忽闻锣鼓唢呐之声。 有人望去,便见林雪旋着戏服,作女子打扮,怀中抱着一个不满一岁的婴孩,身边跟着一票平日里一起唱戏的戏子。 “夫人,是老爷来了!” 有人提醒。 古君博将一名登城者砍倒,回头一看,见自家丈夫带着孩子过来,大为感动。 却见林雪旋将孩子交到一旁侍女手上,对古君博说道: “娘子尽管放手一战,后方一切有我!” 说着,竟在城后就地唱戏,唱的乃是名戏《巾帼泪》。 守城之人见平日里被他们戏称为“没卵老爷”的林雪旋居然都敢上战场助阵,不少人顿觉羞愧。 说来也怪,当人的勇气被激发起来之后,便会不畏生死。 而激发勇气的方式,也总是千奇百怪。 方才还在逃跑的人见到“没卵老爷”都敢在此,此时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居然重返城头,再次守住缺口。 随着林雪旋带着一众戏子在后唱戏,城头之人闻听那唱曲与鼓乐,一个个宛如战神附体,与敌军拼死而战。 楼顶上坐着看戏的夜明见此,大笑拍手,似乎很是开心。 也不知是觉得戏好看,还是战斗好看。 城下黎先生自喊杀声中隐隐听到搭台唱戏之声,又见守城之人众志一心,顿时面沉似水。 铜壶寨的大当家见手下兄弟损失惨重,害怕今后失去称霸山头的资格,小心翼翼上前劝道: “黎先生,依我看,今天先算了吧......” 黎先生闻言,豁然看向大当家,将其吓得一个激灵。 “不许撤,告诉他们,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赏金五十两,田一百顷,美女十人! 胆敢后退者,杀无赦!” “是,是......” 大当家冷汗涔涔的应下,不敢再言。 这场战斗,一直从上午厮杀至夕阳西下。 天边红晕之光,照射在被鲜血染红的城头上,反射着战争的破碎一角。 古君博将最后一个敢于冲上来的匪徒砍杀,累得虚脱,手持宝剑,半跪在城头。 身边府兵,处处伏尸。 便是她自身的贵重甲胄上,也被砍出许多印痕来。 好在,攻城的匪徒大军再也无法承受死亡的恐惧,无论黎先生是奖是罚,都无法阻止他们的溃逃。 江极府,成功守住。 后方一直唱戏唱到现在的林雪旋嗓子早已沙哑,此时从侍女手中抱过孩子,小跑着往古君博身边来。 由于路上全是杂物、尸首,加之他自己裹着小脚,中途摔倒多次。 好在每一次都将孩子保护的很好。 见自家夫君如此跌跌撞撞而来,古君博望一眼城下,见敌军撤退,再也支撑不住,眼皮一翻,直接晕倒...... 城头之上,此时处于大哭状态的夜明不住的哭泣,捶胸顿足,看去伤心无比。 守城府兵也是损失惨重,但活下来的人,每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有些不同,似有杀气在眉宇间凝聚...... 古君博只觉这一觉睡的全身难受,哪儿哪儿都疼,睁眼醒来之时,便见林雪旋守在床边。 一经询问,这才知晓,这一次她睡了足足三天,林雪旋也在此守她三天。 方起来不久,一出门,便见许多与之一同奋战的府兵站在门外,竟是来此守卫林府的。 古君博询问为何如此,林雪旋表示知府等人想要趁她昏迷之时带人进林府拿人。 此事被府兵们知晓,便来此守卫。 古君博闻言大怒,当即带人闯入府衙,将知府等人全部抓起来。 随后,又询问起匪徒之事。 得知那群匪徒如今仍在铜壶寨,还在集结人手,似乎并不打算放弃。 正在古君博皱眉之时,夜明忽又出现,大笑着说着“好消息”。 经过这几天时间的耽误,那僵尸已经目能视物,行走如飞。 ...... 321攻守易铜壶剿匪;老道言语皆反谶 听到夜明所说“好消息”,夫妻俩眉间又添新愁。 但此时的古君博气质与之前已大有不同,行事颇有一股大将之风,虽然忧心,却没有再乱方寸。 见其思索一番后,果断道: “集结人手,主动进攻铜壶寨!” 此时的古君博,行事颇有些雷厉风行的味道。 说做,真就立即集结人手行动起来。 还派人打算赶着明天僵尸被阳光暂时晒死,将之连同棺材一起也抬到铜壶寨山下,想看看会发生什么。 现在她对夜明的疑心全消,只是苦恼于这位有些疯疯癫癫,沟通起来实在费力。 夜明随军而行,直接坐在押送辎重的车上,一步多余的路也不愿走。 整个人哭哭笑笑,时动时静,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 一行行至一处树林边时,忽见林中出现三人。 乃是一个老者带着一少年,一少女。 三人都作道人装扮,看去极为不凡。 古君博见三人拦路,便命队伍停下,询问这三人有何事。 老者表示他们来此,只为告知此去铜壶寨凶多吉少,请古君博返回,则可无恙。 问其原因,老者也不说。 倒是那少女多嘴,说了一句“报应”。 随后,又被老者喝止。 说完这莫名之语,三人便退入林中,消失不见。 林雪旋见此,又有些惊惧。 他素信鬼神,加之又亲眼所见,顿时打起退堂鼓,有些不敢前去。 古君博见此,主动要安排人送他回去。 林雪旋听说娘子要自己独自面对,顿时顾不得恐惧,表示要继续前去。 夜明见此,只是大笑。 两人询问他如何看待此事。 得到的回答是“饮鸩止渴”四字。 古君博闻言,若有所思,坚定心中所想,决定不打这退堂鼓,继续往铜壶寨方向去。 林中,作坤道打扮的少女见那队伍没有回返,不由噘噘嘴。 “师傅,我就说这些家伙固执的要死,肯定不会听的。” 身边少年则笑道: “师傅还说让你认真修习道法,勿要贪玩呢,你听了吗?” “哼,这能一样吗?师傅对他们说的可是金玉良言,是会应验的!” 少女辩驳一句。 “那教育你认真修习道法的话,还是道祖之言呢?” “你一天不顶我几句会死是吧!” “死倒不会,但会少很多乐趣。” 面对少年之语,少女迈过脸去,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声。 老者对于他们两之间的辩论不以为意,只是道: “那僵尸乃含大冤屈而死,即便现在还弱小,畏惧阳光,也能借怨气不断复生,难以灭杀。 只有等其泄去心头最大怨气,才能除去。 只是林氏先祖所犯恶孽,其已在轮回之中补偿,至今还是任人宰杀的低等畜生。 林氏后人与之无关,却要受此牵连。 我们略微提醒,已是仁至义尽。 他们听不听,都随他们自己。” “嗯嗯,知道,知道,师傅,你能掐会算的,你就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完成这次的差事? 出来一趟,还是觉得门中更舒适。” 少女没什么感触的说着。 少年批评道:“慕芝,我等修行之人,切忌生出高人一等之心,否则容易为魔障所迷,失却本心。” “知道,知道,烦死了,你不要比师傅还师傅好不好,有这么一个老头子管着,已经够烦了,你少说两句吧!” 名为慕芝的少女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连带着老者都被她数落一顿。 老者轻轻敲敲她的头: “不可目无尊长。” “知道啦~~” 慕芝吐吐舌头,又问,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老者道:“自是上去看看,那僵尸要杀林氏后人我们无法阻止,但也要尽量让其少害无关之人。” “嗯嗯,到时候就看我大显神威,降服它吧! 一个连阳光都没有克服的僵尸,还不是手到擒来!” 慕芝自信的晃一晃手腕上的手环。 少年见此,笑道: “等你什么时候不靠这宝物也能消灭邪物,才算是有所成长......” “住口啦,你这个~老~妈~子!” 见慕芝如此不耐烦,少年只是笑笑,并不介意。 三人一路暗中跟着林雪旋夫妇的队伍。 少年和慕芝没觉得什么,但那老者则不时望向夜明。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对方一直在观察他们,甚至有种偷窥感。 但想想应该不至于,对方的修为如果比他还高,那修养也绝不会差。 当不至于做出随意偷窥别人这种有损品格的事。 如此想着,老者带着两个徒弟一路暗中跟随。 古君博带众人来到铜壶寨山下,直接命令就地扎营。 山上匪徒见此,大惊失色,慌忙禀报黎先生。 黎先生听闻对方还敢主动出击,面皮一抽,感觉自己被深深的蔑视了。 他速来瞧不起女子,见对方将领是个女子,本就十分不爽,没想到人家还敢主动进攻,这让他的颜面如何挂得住? 听闻对方才开始扎营,黎先生果断下令这几天才重新整顿的匪徒们发起进攻。 之前攻不下城的匪徒们见这一次对手无险可守,不再恐惧,叫嚣着冲下山去。 对此,古君博早有预料,命手下人摆开阵型,亲自带队与敌拼杀。 夜明高坐在一棵树上看着一切,时哭时笑,拊掌欢呼不已。 暗中名为慕芝的少女见此,不由道: “师傅,这就是书里说的打仗吗? 怎么看起来这么乱,远没有见什么兵法之类的运用。” 老者道:“兵法自是有用,但也要分时候。此时正是决定双方士气的时候,硬拼就是最好的战术。” “那师傅觉得谁会赢?” 老者捋一捋胡须道: “林氏一家头上血光浓厚,乃是大凶之兆,为师猜他们会输。” 慕芝闻言点点头,看向少年道: “你怎么不说话了?” 少年笑道:“我只是在观察那个疯子。” 慕芝也跟着看过去,只是见夜明疯疯癫癫的,也看不出什么: “那疯子有什么好看的,估计就是野路子出身,修行出了问题。” 少年微微摇头道: “慕芝,莫要以名门大派自居,就瞧不起其他同道。” “咦~~知道啦,你真的好烦啊,少说教几句不行嘛!” 少女慕芝对于师傅的判断一向是信服的,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盯着战场,想看看古君博一方是如何败亡的。 “咦,师傅,山匪们死的好像有点多啊!” “额~~一点点死伤,无伤大雅,优势还在。” “师傅,你看,山匪们有人开始逃跑了。” “......这是战术,战术,那女子头上血光......” “师傅,山匪撤退了,那女子没死,这算是谁胜了?” “咳咳,慕芝啊,我们看事情,目光要长远。 这一次的交战,只是双方战斗的相互试探而已,远未结束,尚未到论胜负的时候。” “可是,师傅,官兵们都开始欢呼庆祝,这也不算胜吗?” “这个......表面现象,要看深远一些,他们客场作战,胜算不大的。” 老者有些牙疼的捋一捋胡须,再仔细观察古君博、林雪旋二人,见他们头上血光比先前还盛,心中定一定,继续道: “慕芝,你信不信,这一场小胜,将是他们的最后一胜,在此之后,就将败亡。” 慕芝见师傅信誓旦旦的样子,点点头: “师傅既然这么说,那肯定就是真的。” 而官兵这边,打退下山袭击的山匪之后,众人信心大增,再次安营扎寨。 这一次,再无人敢来干扰他们。 古君博用一块破布擦去宝剑之上血迹,见宝剑连杀数人之后,也没有卷刃,反而寒光闪闪,有一股杀气生出,不由点点头。 没想到自己这佩剑如此给力,以前只是当做装饰,着实浪费。 众人扎营休息,晚间,山匪们轮番在路口敲锣打鼓,不停喝骂,又作势进攻,干扰众人睡眠。 反而是山匪自己,是轮番派人制造动静的,又有山寨防御,能够休息。 古君博见此,也是皱眉,将人手分为三班,轮流守卫,稍作休息。 只是这样的情况下,大家也不可能真的睡着,都只是躺着而已。 一夜熬下来,一个个精神状态都不算太好。 古君博见此,也是皱眉,她本拟天亮以后就攻山的,现在看来,对方指挥之人着实有些手段,要不是山匪们本身太差劲儿,恐怕自己早就败亡。 林中老者见此,抚须笑道: “一夜疲倦未消,再难有先前气势,官军气颓,再无优势。” 慕芝见这些人的确状态很不好,不由点头,认可师傅的话。 一旁少年见此,则是笑看向官军一方,没说什么。 就在古君博犯愁之时,林雪旋却是拿出办法。 原来他们时常在夜间唱戏,这时候往往会有人困倦。 久而久之,就有人研究出提振精神的汤水来。 此时煮来作为众人早饭,倒是合适。 喝汤之后,众人精神果然好上不少,疲倦之感消去许多。 林中慕芝见此,有些质疑的看向老者: “师傅?” 老者面有尴尬,一只手笼在袖子里,暗自掐指推算。 稍后,又听其说道: “刚才,是意外,为师敢断言,他们第一轮攻山,绝对无功而返。” 说着,看看自己徒弟那不信任的小眼神,老者又加一句, “这次要是再错,为师就自罚抄写《道祖经》十遍!” 见师傅都这么说,慕芝觉得还是可以相信一下师傅的,点点头道: “师傅哪里话,我自是相信师傅所说的......” 两人对话方结束不久,便见古君博带人对铜壶寨发动进攻。 这一战,一直打到正午十分,双方战况焦灼。 那黎先生手中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大量的下作手段让人直骂娘。 一开始没什么这类战场经验的古君博等还吃了不小的亏。 但随着古君博开始学会应付方法之后,山匪本身松散的纪律性和临时拼凑的不团结等问题逐渐暴露出来。 一战之下,官军一方成功将铜壶寨外围四个了望台和两个重要据守点拿下,直逼主寨。 林中观察的老者见此,差点儿没将自己胡须扯下来。 慕芝见此,看向自家师傅,幽幽的说道: “师傅,您老人家一向一言九鼎,想来不会食言,对吧?” ...... 322破匪寨斩首敌酋;缚僵尸女僵出场 虽然攻到铜壶寨主寨之外,但主寨可不是那么好攻破的。 尤其是黎先生亲自带人守着,大型攻城器械又不好上山,古君博带人一连攻了三次,也无法建功。 暗中见此的老者一只手在袖子里掐算半天,然后再次挺立起腰杆来。 “徒儿,这古君博的优势到此为止,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她由胜转败的关键。” “是吗?” 少女慕芝很是怀疑的看着自家师傅。 老者见此,有些尴尬,不由看向另一个徒弟。 “咳咳,任瑞,你说说,为师说的对吗?” 被称为任瑞的少年闻言,说道: “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徒儿也不关心战事,只是对那个疯子好奇的紧。” 老者和慕芝再次看向夜明,但见这位此时正在一块石头上躺着,似在休息,看去十分困倦的样子,也不知睡没睡着。 没看出什么问题来的老者不好意思说自己看不出来什么,只是捋一捋胡须,故作神秘的笑道: “有意思,有意思......” “师傅,你在说什么,那疯子怎么了?” 慕芝立马问询。 “呵呵,不可说,不可说。” 老者装作一派高深模样,不肯言说。 少女慕芝见此,不由鼓一鼓腮帮子,看向少年: “你说说,师傅都看出什么来了?” 少年任瑞笑道: “以我对师傅的了解,他应该没有看出什么来,就是在故意装深奥。” “哦,原来如此。” 慕芝闻言,十分相信任瑞所说。 老者闻言,则是连续干咳几声。 任瑞见此,笑道: “师傅,你不用咳,咳我也不会帮你说话的。” 老者闻言,以手覆面,感觉自己这老脸真是丢尽。 “师傅,现在不过丢一点颜面而已,身边还都是自己人,无甚紧要。” 听任瑞这么说,老者感觉心里好受一点儿,有点感动。 自己这徒弟虽然一向很有自己的想法,但还是想着师傅的,还知道安慰师傅。 正感动着呢,忽又听任瑞继续说道, “反正你以后丢大脸的日子还长着,慢慢也就习惯了。” “......” 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想要清理门户的冲动...... 山寨外,久攻不下的古君博正有些无计可施之时,之前派去抬僵尸棺材之人到来。 他们已经将棺材和被晒成尸骨的僵尸一起抬来此处。 古君博见此,与林雪旋一起来到夜明休息的石头边,请教夜明。 此时他们眼中的这位高人正处于一惊一乍状态,见到来人,先是一惊,再是“我不慌”的表情,说话声音也忽高忽低。 “你们来干什么!” “善缘先生,棺材和僵尸都已抬来,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林雪旋客气询问夜明。 “什么也不用干,放在地上就行。” 听夜明这么说,夫妻俩对视一眼,选择照做,命人将棺材放的离铜壶寨主寨近一些。 随后,他们林氏一族之人,皆以鸡血涂面,暂时躲藏起来,等待天黑。 山寨众人见此,都是疑惑,不知对方在搞什么鬼。 有人想要泼火油,点火将棺材连同尸骨烧掉。 只是火油明明泼在棺材和尸骨上,可无论如何都点不着。 黎先生见此,想要让人将这不对劲的棺材抬走。 但只要他们一有人想出寨子,对面就做出趁机进攻的架势,搞的他们不敢下去。 “师傅,他们真不怕死吗?居然敢主动将僵尸弄来。” 慕芝有些奇怪的看着没有盖子的棺材。 老者闻言,觉得这是一个挽回自己师傅形象的好时机: “这就是那个疯子同道的作用,如果所料不差,这位应该掌握有厉害的封印手段,可以将这僵尸封印起来。 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看到他亲自出手了。” “这样啊,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 慕芝说着,又问道, “不对,如果僵尸被他解决,那我们这次下山的历练,算成功还是失败?” “咳咳,除魔卫道才是我等职责,所谓历练,也是为此,只要除掉,都算......” 老者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过一阵子后,天边最后一丝日光消失不见。 众人便见棺材中的僵尸尸骨突然立起,身上开始长出干枯漆黑的筋肉。 没一会儿,便已经化为一具完整的僵尸。 而且,这一次,其原本浑浊的双眼,竟然已经有一些目光焦距出现。 虽然明显还处于视物不远的地步,但也足以证明其成长之迅速。 僵尸望着周围有些陌生的环境,视物模糊的它,扫视周围一圈后,又开始发出“林清敏”的呼唤声。 随着这呼唤声响起,忽然听到自铜壶寨中传出一阵呼唤声。 听其音分明是个女子声音,只是叫声十分模糊,不知在喊些什么。 躲在暗处的古君博见此,立即看向身边的林雪旋,眼中满是疑惑。 林雪旋小声道:“应该不是家祖,家祖虽然叫林清敏,但绝对是男子。” 寨中的黎先生也是大惊,立即询问身边的大当家。 “你们寨中还藏有僵尸?” 大当家也是一脸惊诧,连连摇头: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怎么会藏这种东西。” 不待他们多说什么,就见听见女声呼唤的僵尸忽然不再呼唤“林清敏”,反而是有些激动的情绪出现。 随后,便见其健步如飞,一脚跳起,几下就翻过山寨高高的外墙,跳至里间。 黎先生等人见此大惊,直接放箭。 只是那僵尸身体坚固无比,刀枪不入,箭矢射中,并无作用。 火油之类沾上,竟然也无法点燃,着实诡异。 暗中观察见此的老者见夜明正在哪儿大哭,一点儿出手的迹象都没有,再也坐不住,立即道: “慕芝,别管其他,快去镇压这僵尸。” 少女慕芝见此,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身化一道柔风,便飞向寨中。 寨中之人忽见一“仙女”出现,都是意外,纷纷让开。 慕芝此时也不管这些人的惊讶,直奔僵尸而去。 那僵尸已经走到寨子中的一片平地上,双手就这么挖掘地上的土。 可以听到,那女声正是从这地下发出。 慕芝见此,自然不可能让这僵尸得逞,一抖手中手环,手环飞出,霎时变大好几圈。 手环变大,飞在空中,直接散发出灿灿明光,照在僵尸身上。 僵尸顿时吃痛,身上冒烟,嘴里发出惨叫。 没一会儿,便被化为一具枯骨。 这让慕芝有些得意,轻轻松松就搞定这僵尸。 但还不待她高兴,就见地上的枯骨忽然立起,竟然又开始生出筋肉来。 这让慕芝眉头一皱,也不等僵尸筋肉长好,直接再用手环发光照耀。 在手环光照之下,那僵尸身上还没有长好的筋肉又开始冒烟、瓦解。 只是这一次那尸骨上还不断有筋肉重新长出。 一开始手环的光还能压制着其筋肉生长。 可在一段时间之后,明显可以看到,那些筋肉竟然已经可以顶着手环之光生长。 慕芝见此,面色微微一变...... 而在山寨里面乱起来之时,古君博趁此时机,直接带人发动攻击。 这一次,他们打了山寨这边一个措手不及,成功攻破寨们。 这下,匪徒们也被逼上绝路。 山寨是他们最后的退路,这要是被攻破,那真就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一向有些怕死的匪徒们也开始拼命起来,双方彻底杀红眼。 老者与少年任瑞御风而行站在山寨上空,一起看向慕芝的战斗。 此时僵尸已经完全克服手环光照,完全长好肉身。 慕芝见此,开始使用手环不断释放出各种法术攻击,打的僵尸节节败退。 只是空中的老者见此,却是皱眉: “慕芝这丫头怎么回事,直接用玉光环将这僵尸捆住,再施法镇压,就能带回去封印,她还不出手,要等到何时?” 任瑞摇摇头道: “她是嫌僵尸太脏,不想弄脏玉光环,这才迟迟不下手。” 老者闻言,脸色一黑: “胡闹,这臭丫头,真是乱来。 就这样的打法,绝不可能拿下对手。 要是这样瞻前顾后的还能降住僵尸,那我这个师傅换她来当!” 正说着呢,却见那个疯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寨中屋顶上。 见慕芝迟迟拿不下僵尸,疯子忽的扔出一条绳索来。 慕芝见那疯子扔来的东西,一把接过,将绳索在手中挽个花绳,再施一个法术,随后投出。 花绳飞出,僵尸虽然灵活,但还不会什么法术,无法躲过,被绳索落中,捆了个结结实实。 慕芝趁机上前,连续打出十几个法诀到僵尸身上。 上方老者见僵尸就这么被拿住,嘴角微微一抽,不由看向任瑞。 而任瑞也正好看向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只是眼神,就让老者脸上有些烧得慌。 “那个,那个,她,不算,有场外援助,这不作数,不作数!” “师傅不用同我说,反正慕芝刚才也没听到,你就当没这么回事就好。” 听任瑞这么说,老者顿时松一口气,还好,慕芝不知道。 正此时,正见下方慕芝对着那疯子拱手道谢。 却听那疯子一脸笑意的说道: “不用谢我,我刚才听到你师傅说你能拿下这僵尸,他就拜你为师,我就决定帮个忙。” 老者:...... 山寨之中,古君博的勇武,的确非同寻常。 黎先生虽然毒计多,但本身没什么战斗力,在古君博亲自带人冲杀之下,不幸被斩首。 连带跟着他身边的大当家也一起被杀。 这两人一死,众匪徒群“虫”无首,顿时溃败,逃跑的、投降的,多不胜数。 在又经过一番收尾之战后,古君博等人基本掌握局势,将整个山寨控制在手。 只是大家都不太敢接近山寨大场地那边。 无他,只因那边有僵尸还有先前突然出现的“仙女”在。 倒是古君博见那要害他们夫妻全家的僵尸被“仙女”擒住,心中大松一口气。 迈步走上前去,正要向慕芝道谢,忽听地裂之声响起,地面尘土飞扬,竟又有一具女尸出现。 那女僵尸衣衫破烂,满是血污,发如蓬草,指如枯木。 其出现之后,直冲到被捆僵尸身边,一把将其抓起,哪怕手被绳索烫的冒烟,也不松手,就这么提着僵尸越墙而走。 慕芝没想到那女僵尸竟能主动冲出,一时不防,让其走脱。 有些气恼的她立即追出,消失在山寨中。 ...... 323入幻境昔日旧事;难建功再走僵尸 空中的老者和任瑞见此,立马御风跟上。 虽说这是慕芝的历练任务,但他们可不会真的放心其独自去应对,自是要守着的。 山寨中古君博也是被先前惊变吓到,没想到那女僵尸竟能出来。 还好,这边有仙女和那位疯子善缘先生在。 疯疯癫癫的夜明脸上露出半哭半笑的神情,也跟着追去,原地只留下古君博等人。 林雪旋从后方找来,见高人和僵尸都离去,便询问古君博该如何是好。 “将这里先处理干净,回江极府。” ....... 慕芝一路追着两具僵尸身后,不肯放弃。 女僵尸抓着僵尸一路奔走,手上已经被绳索烫的皮肉溶解,仍是不放。 这让后面追着的慕芝有些急,不断加快速度,再顾不得观察周围环境。 后方跟随的老者见此,察觉到一丝不对,说道: “那两具僵尸似乎还有后招,慕芝可能会中计。” 说着,话锋一转道: “好在,慕芝这丫头还是有些本事的,就算是中计,也无伤大雅。” 见老者说的这么淡定,任瑞默默加快了速度,紧跟着后方。 两僵尸在前,不多时,跑到一处满是杂草的野地,看去似乎没什么特别。 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这里留下的有些许房屋痕迹,似乎证明着这里多年以前是一处大宅。 慕芝没有多管那么多,跟着一起冲进野地。 只是方才还在眼前的两具僵尸,在冲进野地之后,竟然转眼消失无踪。 慕芝见此,大为意外,正要飞向高空向下俯瞰之时,忽见周围景色突变。 脚下满是杂草的野地,一下子化为平整地面,周围高墙深院拔地而起,转瞬之间,慕芝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高门大户之中。 见此,慕芝嘴角一撇,不屑的笑道: “哼,以为区区幻术,就能对付本姑娘?” 说着,一晃手中手环,就要准备破掉这法术。 但刚抬起手,就听见院子里有打闹声传出,两个小小童子在前跑,后方一个女孩儿追着他们打,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虽然看起来如此,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三个小孩儿玩儿的很好。 慕芝见到这温馨的一幕,不由想到些什么,面颊微微一红,又有些娇嗔,没有选择立即打碎这场景,想要再看看。 嗯,她单纯是为知道妖邪的诡计,绝不是好奇后面的事,绝对! 通过三个孩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可知。 两个男孩儿,一个叫林宴,一个叫林敏。 女孩儿名叫张英娘,是林家远房亲戚家的女儿,被送来这里居住。 三人从小玩儿的很好,一直到长大...... 慕芝看到这里,不由点点头,真是幸福的三人。 然而很快,一切都变得不同。 林敏发现,从小玩到大的张英娘喜欢的不是自己,而是林宴。 原本这还没什么,他觉得自己当哥哥的,就算牺牲一下也没关系。 可后来一次意外,他从一个老下人的嘴里听说自己其实只是养子,而非亲子,林家的所有一切,都不归他继承...... 后来,他在林宴和张英娘的成婚当天,杀掉了林宴,强行霸占张英娘。 张英娘不堪受辱,撞柱自尽。 林敏见此,干脆将自己的养父,林家家主也杀死,又霸占一直觊觎的养父小妾。 将林家完全掌控之后,他十分心虚,害怕那些人死后报复自己。 先是改名“林清敏”,希望鬼魂寻不到自己,又请懂邪术的道人,寻了几处“凶地”,将林宴等一家人全都葬在其中,意图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不但如此,他还将张英娘的尸首用盐腌制,藏起来,不时玷污其尸。 如此一年多,才将之埋入一处“凶地”。 在此之后,为掩盖自己杀死林家全家之事,前前后后,明里暗里害死八十多人。 为此,甚至不惜暗中扶持一群山匪专门帮自己做脏活。 后来,又卸磨杀驴,将山匪也清剿干净,居然在当地博得一片善名...... 慕芝看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直接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显然,她被这事给感动的不行。 正在她蹲在地上伤心之时,身后忽然走出一女子,正是长大后的张英娘模样。 便见张英娘一步一步走到慕芝身后,身形忽的变的十分狞恶,化为先前的女僵尸样貌,扑向慕芝,张嘴就咬向其脖子。 眼见就要得逞之时,忽然不知从何处伸出一根木棍来,女僵尸一口咬在木棍上,牙齿竟然被卡住。 再一看,居然是夜明不知何时出现在此。 女僵尸发出的动静惊动到慕芝,少女回头一看,见是方才逃走的僵尸,顿时眼泪哗哗的往下掉,也不管对方刚才是不是要杀自己,说道: “你就是张英娘?你好惨啊!呜呜呜~~~” 慕芝哭的厉害,但那女僵尸却没有那么多情绪,只是想要挣脱夜明的木棍。 但无论其怎么努力,也是毫无用处,根本摆脱不了。 这时候,忽听见院子中又有脚步声传来。 便见一个年轻的翩翩公子走来,正是年轻林宴的模样。 他一见到眼前之景,顿时有些惊讶的喊道: “你们是何人,居然敢欺负英娘!” 慕芝见他样子,也是奇怪,再回头一看,那女僵尸不知为何又变成张英娘模样,只是牙齿还是被夜明手中木棍卡住,无法挣脱。 “这......” 慕芝虽然被感动坏了,但也不傻,知道眼前所见必是僵尸,便对林宴说道: “你是林宴对吧?你不是已经死了,变成僵尸了吗?” 对面林宴闻言,有些疑惑的说道: “僵尸?姑娘,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活的好好地,如何会是僵尸?” “那我问你,你可还记得林敏?” 慕芝又问道。 “林敏?” 林宴先是一愣,随后面容开始出现扭曲, “林敏,林敏,林!清!敏!” 随着这三个字念出来,林宴身形扭曲,豁然化为一具僵尸。 而随着它化为僵尸,周围一切瞬间破碎,他们所处之处,又变成一片野地。 慕芝见到林宴所化僵尸,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反而说道: “我知道你身上怨气为何这么重了,只是害你们的人已经死去多年,其之罪过,已由阴司判罚,现在都还在做畜生赎罪。 只要你们愿意,我可以带你们回师门,请几位长老亲自为你们念咒超生,保证你们下一世......” 还不待慕芝的话说完,林宴所化僵尸就已经长啸一声扑了过来,显然,其并没有太多智慧,理解不了那么复杂的事。 慕芝见此,只得祭出手中玉光环进行攻击。 要是先前,僵尸林宴自是打不过她的。 可在这里就不一样了,僵尸林宴在发动攻击时,竟然可以凭空制造房屋、围墙、门柱等等百年前林府一切旧物。 在这里战斗,僵尸林宴的攻击可以随意穿透任何东西,而慕芝的攻击则会被那些东西所阻。 如此,此消彼长之下,慕芝反而陷入劣势,难以取得胜机。 夜明这边控制住僵尸张英娘之后,并没有再出手,反而十分伤心的样子在哪儿哭。 人虽然在哭,但任由僵尸张英娘怎样挣扎,也无法摆脱。 此时外面上空上的老者和任瑞见到下方幻境破碎,这才松一口气。 但很快老者脸上又有些挂不住,明显看到慕芝有些难以对付占据地利优势的僵尸林宴,此时败相已显。 “咳咳,任瑞,去,帮帮慕芝。” 少年任瑞闻言,点点头,手心浮现一个古体“震”字,身形往下落去的同时,“震”字打出一道雷霆,直击僵尸林宴。 僵尸林宴畏惧雷霆,见到这攻击,立即向后退去,不敢硬接。 慕芝也顿时轻松起来,没再被打的难以招架。 任瑞又连续释放雷霆,攻击僵尸林宴。 可以看去,它确实很怕雷霆,但就是不肯逃离此处,似乎还在想着解救僵尸张英娘。 只是,它的想法难以实现,没几下,就被任瑞放出的雷霆击中。 僵尸林宴发出惨叫,身上大片僵黑的筋肉被打碎。 但在其难以化消的怨气滋生下,又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 任瑞见此,并不意外,手中“震”字消失,出现一个古体“兑”字。 这字一出现,僵尸林宴顿时如陷泥沼,难以挣动。 那僵尸张英娘见此,口中“唔唔”声不断。 眼看任瑞将要抓住僵尸林宴,却见此时疯癫的夜明进入到犯困阶段,手一松,木棍不在手中。 僵尸张英娘瞬时咬碎木棍,也不管身边的夜明,直扑任瑞后背。 任瑞感受到身后的威胁,左手中出现一个“艮”字。 此字一出,身后立即生出一堵土墙,挡住僵尸张英娘。 但他也不免因此分心。 正在此时,僵尸林宴再次大吼一声,借助地利优势,在自身身下生出一口井来。 其直接落入井中,方一下去,井便消失,又出现在僵尸张英娘脚下。 随着僵尸张英娘也落入井中,那井一下子消失不见,现场只有野地一片。 任瑞见此,有些意外,看向一旁的夜明。 见对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任瑞没有多说什么。 慕芝见僵尸走脱,顿时有点儿埋怨任瑞。 “你怎么回事啊,这都能让它们跑了?” “你不是挺同情它们的吗?我放跑它们,你不该高兴吗?” “你说什么呢?我是同情它们不假,可我也知道它们现在就是害人的僵尸,要是就这么走脱,肯定会有无辜之人受牵连的。” 见慕芝这么说,任瑞有些意外的看她一眼,随后笑道: “这两具僵尸怨气极深,第一目标就是林清敏后人。 只有杀了林清敏后人,才会主动去杀其他人。 我们只要敢在它们之前到达林雪旋夫妇身边就可以。” 上方老者见两个徒弟都没事,暗自松一口气。 同时,也对夜明很好奇,想要上前交流一下。 但再看去,却发现夜明不知何时已然不见踪影。 老者见此,有些惊讶起来。 这个疯子,修为不一般...... ...... 324见名门疯子索偿;木牌试巾帼剑斩 “咦,那个疯子哪儿去了?” 慕芝本来还想感谢一下夜明的,一转眼,却发现对方不见。 随即下意识看向老者: “师傅,那个疯子是不是离开了?” 老者闻言,挺直腰杆,抚一抚须,淡然笑道: “不错,此人做事不图回报,高风亮节,此时事情未成,已先一步去追僵尸......” 正说着呢,忽然见一旁的树丛中钻出一人来,手中正拿着先前控制僵尸林宴的绳索。 此不是夜明还能是谁? 钻出来之后,一脸夸张笑意的夜明看向手中绳索,很是宝贝的说道: “还好,还好东西没丢。” 说着,又两步跑到慕芝身边,伸出一只手做讨要状: “刚才我出手救你,你怎么也该表示表示吧?” 慕芝见这个疯子这般举动,不由看向自己师傅。 老者见此,已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干咳一声之后,老者走到夜明身边道: “老朽名虚门景舟,见过同道。” “名虚门,大门派啊!” 夜明语气夸张的说着,很惊讶的样子。 道门之中,正玄门,名虚门、太重门为三大顶级大派。 正玄门数千年来一直是正道魁首,另外几家,则是起起伏伏。 如今名虚门声势甚隆,隐隐然有成为正道第二大派的潜质。 景舟老道见夜明的表情,略觉欣喜,感觉好像可以保住自己一些面子。 但接着就听夜明说道: “既然是大派,那你们一定很富有,想必给我的酬劳不会少吧!” “......” 景舟老道很想反驳一句,但见慕芝的眼神望过来,面皮微微一抽,不情不愿的伸手从袖中摸出一个瓶子来, “此是一瓶龙虎大力丹,共三十六枚,服下一枚,就有一个时辰的九牛二虎之力。 同道不嫌弃的话,就请收下。” 夜明面上浮现夸张笑容,乐呵呵的接过。 景舟老道又问: “还未请教同道名号?” “哈哈哈,叫我善缘即可。” 夜明拿到好处,哈哈一笑,也不多言,转身就走。 景舟老道本想再同他交流几句,但见其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也只好作罢。 见夜明离去,慕芝问道: “师傅,这个疯子的修为很高吗?” 本想直接承认的,但景舟老道一想到对方的状态,摇头道: “修为不差,但自身问题太大。 显然,这必定是修行之时急于求成所致,慕芝啊,你要记住......” 慕芝才不想听自家师傅唠叨,撂下一句“我去追僵尸”,便先一步跑开。 景舟老道见此,以手扶额,感觉颇为无奈。 又看向任瑞,还好,自己还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徒弟。 任瑞见师傅看来,说道: “师傅想说什么随便说,我保证左耳进右耳出。” 景舟老道:...... 古君博等人带着棺材盖和一群被俘虏的匪徒回到江极府。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林雪旋感觉安心些。 正要和古君博讨论下僵尸之事,就见有人急报传来。 竟是“晋王”黎诸用大军已经攻破听互府,知州王道通在城破之时自缢而死。 庆州各大府县大多数都已投降“晋王”黎诸用。 恐怕不日就将有“晋王”麾下大军来进攻那些不肯投降的府县。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俱是大惊,惴惴不安。 唯有古君博提剑而立,斩断石桌,以示抗敌决心,振奋人心。 众人见此,乃服,唯其命是从。 古君博下令挑选城中青壮入伍,一不短粮草,二不扣饷银,一时间,应者云集。 又命城中妇孺充以后勤,拉车运水,造饭包伤。 城中花街柳巷女子亦被征入军营,以作鼓舞士气之用,资费亦不亏欠。 另,又去信信州,向信州现总兵孟桐求援。 此人目前还打着胥国忠臣的旗号,相信其也不愿意庆州被黎诸用掌握在手,请动的概率很大。 在古君博忙的不可开交之时,林雪旋在府中查阅物资账本,照顾幼子。 正忙碌间,忽见夜明不知何时出现在桌案边,正自满面怪笑的看着他。 “善缘先生,你回来了,那僵尸可解决?” 林雪旋有些期待的问。 夜明嘿嘿一笑: “解铃还需系铃人,那僵尸心中怨气不消,便不死不灭,非要杀光你林家之人,方能泄恨。” “啊,僵尸还没死......” 林雪旋闻言,顿时有些慌神。 如今又是妖邪作祟,又是人祸兵燹,他一个弱男子,那里经得起这样的压力,身子一晃,直接瘫坐在地。 夜明见此,又是怪笑着拍他的肩头道: “此事还不简单,只要让那僵尸报仇,泄了怨气,一切自然好办。” “可僵尸就是要灭我全家,让它泄怨气,那我们不就......” 林雪旋很想说夜明出的是馊主意,可又害怕得罪高人。 夜明则笑道: “我这倒有一个法子,不用你家人命,就可抵偿,你可愿意一试?” “先生请言。” 林雪旋眼前一亮,连连请求。 夜明笑着摸出一块木牌来,递给林雪旋: “此为替劫之令,只要将人之生辰八字刻在上面,便可替劫。 你只消刻上别人的生辰八字在其上,便可让其替死,如此,你们家自不用再怕被那僵尸所害。” “替......替死?先生的意思是,让无辜之人替我等受过?” “对,就是如此。还有,这替劫之人,必须是没有做过恶事之人。 若是恶人替劫,则其人和你们林家,全都躲不过去。 记着,一命换一命。” 说着,将木牌递到林雪旋脸边,笑眯眯的看着他。 “替死......” 林雪旋面色有些发白的看着木牌,犹豫半晌之后,双手有些微微发抖的接过,心中仍是惊慌不已。 夜明见他接过木牌,哈哈大笑,似乎很是满意的样子。 “既然有决定,那就快行动起来,僵尸最晚今日晚间就会来此。” 听高人这么说,林雪旋连忙起身,就往外去,中间还摔倒一次。 要说替死之人,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一个人,那就是门房老刘。 老刘一辈子吃斋念佛,没做过一件恶事,又无儿无女,让他帮忙替死,再合适不过, 只是到外间后,这才得知,门房老刘已于昨日晚间去世。 林雪旋闻言,顿时扼腕叹息,要是老刘多活一日也是好的。 这下没了最佳人选,他只好询问府中与林家没有亲故关系之人,可愿替死。 在其重赏之下,自然是有人愿意替死的。 只是那几人的生辰八字写上之后,无一不是发黑。 林雪旋见此,忙去询问夜明这是何故。 夜明笑道:“恶人八字自然发黑。” 那几人解释自己没有作恶,如何算恶人。 得到的答案却是杀生即作恶,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杀过畜生禽鸟之类,自然不行。 林雪旋闻言,便找城中和尚来。 江极府中和尚不少,但没有一个满足条件的,让林雪旋苦恼不已。 此时有人表示,出生未久的婴孩必定满足替死条件。 林雪旋闻言,先是心动,再是犹豫。 他林府中林氏亲眷四十多人,要是想全都保下来,岂不是代表要害死四十多孩童? 这让向来心善的林雪旋如何能接受。 这时候,夜明表示,婴孩之思,纯净无暇,一个可替死两人,只需二十余婴孩便可。 林雪旋闻言,仍是面有难色。 他本也不是什么恶人,一听要害死这么多孩童,心里不免发怵。 这时候,下意识想到找古君博拿主意。 此时古君博正在城中忙着指挥布防,以应来敌。 见林雪旋匆忙而来,便拉着他在路边询问何事。 见到自家娘子,林雪旋心中镇定不少,将替死木牌拿出,告知古君博需要二十余婴孩替死之事。 古君博闻言,看向林雪旋双眼: “夫君的意思呢?” 林雪旋有些不敢和自家娘子对视,目光闪烁道: “若只死我一人,死有何惧,只是家中丁口四十余......” “夫君是想用此法活命?” 被古君博这么一问,林雪旋有些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见其如此表现,古君博便明白过来,又道: “夫君,你可知我如何想的?” “不知......” 却见古君博一把将木牌拿来,拔剑斫之,木牌应声碎裂。 林雪旋见此,大惊失色: “娘子,你......” 古君博又补上一脚,将木牌踩的粉碎: “夫君,你速来心善,不想今日却如此糊涂。 此法看似大善,其实大恶。 你莫非忘了我们今日遭劫,就是因林家先祖之孽。 若行此事,你我纵得安生,岂非置子孙后代于死地?” 被古君博这么一顿说,林雪旋顿时有些委屈的要掉下眼泪来: “娘子,我也不想,只是除此之外,又有何法?” 古君博闻言道: “罢,罢,罢,死则死矣,带那僵尸索命来,我自与之搏命,死于君前!” “娘子若死,我绝不独活!” 林雪旋连忙道。 原本一脸决然的古君博见此,忽然一笑。 林雪旋不解,询问原因。 古君博笑道:“我笑夫君你过于迂腐,你说那位高人叫什么?” “善缘。” “既是善缘,又岂会让你我行此恶法,此乃高人试探你我心意之法。” “什么,试探?” “好了,夫君,你再去寻高人,求问解救之法,想必能有所获。” 见自家娘子如此笃定,林雪旋也相信其判断,再回府寻夜明。 此时夜明正在后院猪圈看着圈里的一群猪吃食。 其中一头猪格外瘦小,总是被其他猪欺负,基本吃不到什么。 林雪旋见到夜明,连忙上前道: “先生,先前木牌,可是为试我真心?在下心思脏污,让先生见笑了。” 夜明扔出一块儿石头,打的那瘦小家猪直哼哼,让其一点儿猪食吃不上,口中说道: “你心虽有私,却未实际为恶,论行,算是勉强过关。” 林雪旋闻言,面露喜色: “敢问先生,那僵尸灾厄该如何解?” 夜明闻言,又捡起一块儿石头,打在猪圈中瘦小家猪的身上,随口道: “祭以牢牲便可。” “如此简单?” 林雪旋闻言,有些不可置信,目光看向那瘦小家猪...... ...... 325祭家畜百年怨消;守城关巾帼丈夫 “师傅,我们不直接去林府等僵尸出现,去城隍庙干什么?” 慕芝很是不解的跟着老者往城隍庙去。 老者见徒弟疑惑,捋一捋胡须,正打算挽回一点师长尊严,却听任瑞说道: “林府那边有那个疯子在,我们什么时候去都行。 反倒不如先从本地城隍处了解一下当年之事。” “那有什么可了解的,我都在幻境里看到了。” 慕芝撇撇嘴,觉得多此一举。 任瑞道:“慕芝,你有些偏听偏信了,此乃大忌。” “哦~~知道啦!” 一听到说教,慕芝立马有些不耐烦。 三人很快到达城隍庙,内有阴差见到三人,立即通知城隍。 少时,便见城隍亲自带人相迎。 双方寒暄之后,也就说起正事。 城隍所说,如慕芝所见大同小异,只是有一桩不同。 那就是林敏不是什么养子,就是当年林家主亲子。 胡言乱语的老者,其实是患有轻微老年疯病,喜欢胡说一些事。 结果林敏信以为真,这才有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三人闻言,都是大为意外。 ...... 林府这边,院中此时已设下香案、供桌。 那头瘦小家猪已经被洗干净,捆缚在供桌上。 这猪似乎已经预知到自己的命运,在供桌上嚎叫不已。 本来就有些心忧的林雪旋闻声,感觉颇为烦躁,直接命人将其嘴堵起来。 眼见天边夕阳即将落下,林雪旋让人拿出被藏起来的棺材盖,放在院子中间。 做好这些,便命下人们退到院子外,将林氏其他族人全都集中在祖宗祠堂处,只有他自己留在院子中间。 不久,自百忙中抽出时间的古君博带着一队兵士到来。 兵士手持糯米、黑驴蹄、料酒、朱砂、菜刀等躲在周围房屋中。 夫妻二人立于院子中央,正对着香案祭台。 见太阳完全落山,林雪旋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披甲执锐,腰悬宝剑的古君博见此,伸手拉着他的手。 被自家娘子这么一拉,林雪旋顿时感觉心中一定,呼吸都变得平稳一些。 唯有供桌上的瘦小家猪在不断挣扎,似乎无比恐惧。 “娘子,善缘先生说的真有用吗?” 林雪旋四下观察一圈,不见夜明身影,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古君博道:“高人既然已经帮我们做到这一步,剩下的事,当由我们自己完成。” 正说着,忽然听到自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声,那明显满满都是怨气的声音不断叫着“林清敏”。 夫妻二人闻声,都不免紧张起来,一同看向外面。 很快,便见两具僵尸健步如飞,翻墙越壁而来,直接落在院子中。 林雪旋见到这狞恶的两具僵尸,面色一白,身子微微发抖。 但有古君博在身边,其很快又镇定下来,似乎又有前几日亲手挖出棺材的勇气。 两具僵尸落地,并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一齐盯着供桌上被五花大绑的瘦小家猪。 那家猪见到这两僵尸,眼神中竟然浮现出拟人化的惊恐,哪怕被堵着嘴,也都强行发出嚎叫声。 但两具僵尸显然不会被一头猪的叫声吓到。 只见两僵尸如同见到恨之入骨的仇人一般,一齐扑向瘦小家猪,直接将其生吞活剥,场面一时血腥无比。 林雪旋见此,身体微微发抖。 自那位善缘先生让他献祭这家猪时,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此时见家猪惨状,难免心有戚戚焉。 古君博伸手将林雪旋揽在怀中,一手伏在剑柄上,身体紧绷。 两僵尸将供桌弄得满是血污,整头家猪都被吃个干净。 吃完两猪之后,两僵尸相拥而泣,大哭不止,哭声悲恸无比,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夫妇俩亦有些受到感染,沉默无言。 两僵尸哭着哭着,身上的那种人性开始迅速消失,那怕不懂行的普通人也能感受到其开始变得残暴、冷血。 在又一声哭声过后,两僵尸哭声顿止,霍然站起。 此时再看,二者身上再无半分人性,与寻常僵尸无异。 古君博见此,一把将林雪旋推到一边,拔出腰间宝剑,喊出一个“杀”字。 周围房间中藏身的兵士迅速冲出,有人以墨斗线沾鸡血围拢过来。 有人在地上洒糯米,以限制僵尸身位。 又有人泼黑狗血、扔黑驴蹄...... 面对一群人的针对性进攻,两具没有理智的僵尸只会猛冲猛打,难以力敌。 唯有身躯坚如金铁,寻常刀剑都不得伤。 鸡血、糯米等,虽然有效,但效用着实有限。 好在古君博手中宝剑本就锋利无比,兼之近日被杀气洗礼,可斩僵尸。 两僵尸与众人相斗,伤数人后,被古君博以剑枭首。 古君博以宝剑取僵尸之牙,磨成粉,为众人解毒。 后又聚之以柴薪,辅以火油,焚二尸。 二尸不复先前之神异,无法抗火,化为灰烬。 如此,此厄终解。 空中正与城隍一起观看此景的慕芝看向景舟老道: “师傅,僵尸被一群凡人消灭,那我的历练到底算是完成没有?” “咳咳,不管怎么说,邪怪被灭,终归是好事,你不应太在乎自身得失,仍需磨砺,仍需磨砺。” “哦,我知道了,意思就是我的历练任务没有完成是吧?” 景舟老道不再说话,只是看向熊熊燃烧的大火。 任瑞笑道:“正好,你也可以借此多在世间行走一番,多见识一些人间事,也是好的。” 慕芝闻言,有些愁眉苦脸: “可我还是觉得在门中呆着舒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儿都不去,什么都不用干才是我的理想。” 任瑞闻言,只是笑笑,不再多说什么。 慕芝扫视一圈,疑惑道: “奇怪,那个疯子哪儿去了?” 景舟老道闻言,转头同城隍说起话来,对自家徒儿的疑问置之不理。 说几句话之后,还是任瑞表示此间事了,可以再去找找其他适合慕芝历练的事。 如此,三人就此离开...... 下方,焚尸之后,众人都觉轻松不少。 林雪旋夫妇四下寻找善缘先生,只是一圈找下来,都不见其踪迹。 这就有些奇怪,古君博看看手中宝剑道: “这位不是要我佩剑吗?怎的不辞而别了?” 只是此时没有时间让他们多去做什么,处理僵尸之事后,古君博全心全意投入对江极府的布防之中。 前两日无事发生,第三日天色蒙蒙亮之时,城外有人暗自接近。 好几个外围放哨的兵丁都被无声无息的处理掉。 幸亏暗哨发现异常,及时敲响警报大钟。 城中钟声响起,众兵丁立即进入备战状态。 而城外之人见暗中夺门行不通,直接摆开阵势,大摇大摆而来。 城上之人望去,便见城外一片旌旗飘飘,车马相接,攻城车、投石器不计其数。 人如蚂蚁一般密密麻麻而来,声势骇人。 有人目力佳,通过敌军旗帜认出,这是黎诸用手下十三太保之一“义”字门太保黎源义所率大军。 听说是此人,众人都是紧张,但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黎诸用手下十三太保,最能征善战者,乃是“孝”字门太保黎源孝。 据说听互府就是被此人带队攻破的,其之勇武,可见一斑。 古君博披甲提剑,大步登上城头,遥望来势汹汹之敌,向身边之人问道: “孟总兵那边的援军,大概何时能到?” “一来一回,加上兵马调动,估计八日后才能到。” 古君博闻言,点点头,目光坚定的看向城外,其气势远比前几日要强得多。 “八日时间,不长,做好一切准备,守住八日!” 城下大军一路行来,先“投石问路”“箭雨插秧”,再以浮木、绳索搭桥,强渡护城河,又有着盾甲之兵运攻城锤至门前撞门,城墙下有人搭云梯攻城。 城内守军以雷石滚木、金汁毒箭御敌,城头有长矛兵、盾牌兵、弓箭手配合压制攀援云梯而上之敌军。 双方厮杀惨烈,人头滚滚,血气弥天。 在大军交手之时,许多鬼怪都混在双方军中,暗行鬼祟之事。 城隍司集结众阴差一齐出力,扫除鬼怪,打压妖邪。 一时间,无论人鬼,都在大战。 此一战,自凌晨一直打到日落时分,双方死伤无数,城头砖瓦尽红。 一战未能拿下江极府,也不见晋军气馁,其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战斗意志,都绝非寻常山匪之流可比。 第二日,休整一夜的“晋军”再次来袭,古君博亲自率人与之拼杀...... 一连五日,江极府始终没有被攻破。 但城墙已有多处破损,为守城带来极大困难。 且这几日下来,敌军已经挖开护城河外围,放空河水,进攻难度变小很多。 古君博经过多场大战,已有大将之风,对此临危不乱,带领众人继续抗击。 直到第八日,也不见援军到来。 只是此时他们无法与外界联系,只能死守城池。 晋军连续进攻多日,未能拿下江极府,也是着急,再次发动攻击。 只是仍被古君博亲自带着人杀退,其甚至还敢主动带队杀出,冲出城外,杀死许多晋军。 这一战之后,实力尚存的晋军却是忽然撤退,似有急事。 后有战报传来,守军这才知道,原来孟桐并未派人来此支援,而是选择发兵攻打晋军另一重镇,这边的晋军不得不回援。 江极府之围,因此而解。 古君博闻知此事,毫无女子形象的靠坐在城头上,单手拄剑休息,知道此次危难终于渡过,要不是江极府一方损失惨重,她都想趁机带队衔尾追杀撤退的晋军。 正在她休息时,忽见眼前出现一人,正是消失多日,不见踪影的夜明。 此时的夜明虽然还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但给人的感觉,却稳定许多,更像是一个“正常”的疯子,而不是先前那种异常的疯子。 见到古君博,夜明疯癫笑道: “巾帼,你之佩剑当交予我手。” 古君博闻言,用袖子擦一擦已经被鲜血染的有些红的佩剑,将其归鞘,一并递给夜明道: “先生放心,答应的事,我决不食言。” 夜明接过宝剑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消失在古君博眼前,空中只余其音: “学就刀弓踏征途,鸳鸯袖里握兵符。 古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 326寻短见书生上吊;断死志疯癫少年 “晋王”黎诸用称王之后,近乎将整个庆州都纳入麾下,除了江极府。 此时江极府背后已有信州总兵孟桐支持,再想拿下,那可不容易。 黎诸用也知不能急于一时,暂时选择偃旗息鼓,休养生息,以图后续。 天下间,市井之人则都在谈论守住江极府之奇女子。 各种评书、戏曲如雨后春笋般频繁而出,短短几天,就已经出现十几个版本的“巾帼守孤城”戏文...... 不过,这些事都与程柏誉无关,因为,他马上就要死了。 此时他已经将一根麻绳搓好,挂在树上。 最后看一眼这个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世界,程柏誉缓缓吐一口气,双手拽一拽麻绳,就要将脖子放上去。 只是刚要放上去,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喊道: “慢来,慢来,阁下可是要上吊?” 程柏誉看向来人,却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年人出现在此。 少年衣衫单薄,在如今深秋之际,看着有些可怜。 只是他一个即将要死的人,也不会在意其他,只是道: “我正要寻死,你来作甚?” “巧,巧得很,我来此也是寻死的,看你这里有现成的绳,就想要借用一下。 不如,阁下行个方便,咱们一起死?” 疯癫少年说着,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好似真的要寻死一般。 程柏誉闻言,连连摇头: “不行,寻死这种事,自己找个地方就好,何苦和我一起。”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般小气,都是要死的人,还在乎那些。” 疯癫少年说着,出言催促道, “你快点,等你吊死了,我再用。” 程柏誉见对方一脸认真,犹豫一下,想着反正都要死,死后之事也就不必再管。 伸手调整麻绳,就要放脖子上去。 只是眼角余光还是看到那疯癫少年在盯着自己。 这让程柏誉有些不适,手一松,看向对方道: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疯癫少年笑道: “自然是看你是怎么死的,我一会儿死的时候学着点儿。” 被对方这么一说,程柏誉感觉有些不舒服,问道: “我看你年纪轻轻,不过十六七岁,为何寻死?” “你也不过二十余,为何寻死?” 疯癫少年反问起来。 “我心已死,如今只差身去,自然是早死早解脱。” 程柏誉说到自己寻死的原因,眼神中满是愤怒与悔恨,眼角不自觉就有些湿润。 但男子汉大丈夫,到底没有真哭出来,又问道: “你还没说你为何寻死呢?” 疯癫少年笑道: “如今已是秋时,等入冬之后,我必冻死。 与其来日冻死,不如现在早点死,也能少受一些苦。” “你就因为这个来寻死?” “不然呢?还能因为女人不成?” 程柏誉闻言,嘴角一抽。 想了想,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对方: “你用我的外套,想来可以过冬,不用再死。” 疯癫少年拿到外套,满面笑意的将其穿上,一个劲儿的感谢程柏誉,顺便催促他赶快上吊。 程柏誉没有感谢对方的“好意”提醒,又走到麻绳边,打算上吊。 刚要上吊,就听对方又哭起来,说着要一起死。 程柏誉闻声,回头问道: “你又为何要寻死?” 却见疯癫少年哭着说道: “光有衣服,没有裤子,到头来还是不免要冻死,我看我还是现在死了清净,免得将来遭罪。” 这话让程柏誉嘴角微微抽搐,犹豫一下,将裤子也给脱下来,交给对方,自己只剩下一条里面的白色衬裤。 疯癫少年拿到裤子,开心的像个孩子,手舞足蹈的,同时还不忘继续催促程柏誉上吊。 程柏誉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关心”,感觉颇为怪异。 深吸一口气后,他还是选择走到麻绳跟前,想要上吊。 结果又听到那疯癫少年的大笑声,还在一个劲儿的喊着“书生上吊,上吊书生”。 程柏誉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头上还带着秀才方巾。 一想这疯癫少年说的也对,圣人可没教过自己上吊寻死。 想到这里,程柏誉决定—— 将方巾摘下。 这样以一介白身去死,想来也不会辱没圣人。 只是好不容易再次鼓起勇气上吊,眼角余光却不由看向那疯癫少年。 只见这次对方不吵不闹,只是在拿着他的方巾把玩。 本来还没什么,但下一刻,程柏誉就有些看不下去。 这家伙居然要用自己的方巾擦鞋。 程柏誉立马阻止道: “这是读书人的功名象征,你岂可如此使用?” 疯癫少年白他一眼道: “我又不是读书人,管他什么功名不功名的。 再说,你不是要死吗?反正你死后,我还不是爱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你......” 程柏誉一时无言,感觉有些牙疼。 眼前之人,真就是个令人无奈的疯子。 “方巾还我。” “还你?你都要死了,还你干什么?” “我,我不死,不死了!” 程柏誉面上有些发烫,好像自己做出了什么不诚信的事一样。 “哎,你这人言而无信啊,说好要寻死的,你怎么就能这么草率的说不死呢? 不行,不行,你都说要死了,你得死给我看。” “我......我是今天不想死!” 程柏誉说着,一把将方巾夺回,也不管衣服裤子,就这么穿着里衣、衬裤往山下走。 刚走没两步,就见那疯癫少年穿着他的衣服裤子跟在后面下来。 下山同路,也没什么好说的,程柏誉只当对方不存在,就这么走着。 直到下山之后,他走到哪儿,那疯癫少年就跟到哪儿。 这下程柏誉忍不住回头问道: “都已经下山,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疯癫少年忽然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当然是等你死啊?不然跟着你干嘛? 对了,你打算明天死还是后天死?” “我......” 程柏誉一时无言,自杀这事,看心情的好吧。 本来今天高高兴兴自杀的心情,全被这个疯癫少年破坏,他现在完全没心情再考虑自杀的事。 “没事,你没想好什么时候自杀也没关系,我会一直跟着你的,等你想开了,决定要自杀的时候再告诉我就行。” 什么叫“想开了,决定自杀”? 程柏誉对这位着实无语,不由道: “我说你是不是有问题......” 好吧,不用问,对方确实有问题。 作为一个读书人,圣人门徒,程柏誉决定不跟一个疯子计较什么。 只是这疯癫少年总是跟着他,实在有些烦。 回头看一眼少年,好像不是很强壮。 见此,程柏誉忽然加速,直接跑起来,想要甩脱对方。 一阵狂奔之后,他感觉自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之后,这才停下,扶着身边一棵树大口喘气。 “哎呀,好累啊,真是累死了,你干嘛跑那么快?” 疯癫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学着他的动作,扶着树,在那儿大喘气。 程柏誉见对方居然跟得上,有些不信邪,再次狂奔,想要甩脱疯癫少年。 跑一阵之后,累的跑不动,还没回头,就听耳边少年声音响起。 “跑啊,继续跑啊,这样可好玩儿了,风声在耳边呼呼吹着,好有意思。” “......” 程柏誉不再看他,有些生闷气的往前走。 那疯癫少年就在他身边不断说着没营养的废话,令人不胜其烦。 刚走一阵,忽然一阵冷风吹来。 体温降下来的程柏誉,只有里衣、衬裤,忍不住打个寒颤。 再看一眼穿着自己衣服裤子的疯癫少年,程柏誉忽然有那么一丝丝后悔,早知道,就不给对方衣服了。 只是作为圣人门徒,让他现在开口要回来,那是怎么也拉不下脸的,只得忍着寒冷,继续走。 好不容易熬到住处,见疯癫少年还跟着自己,程柏誉忍不住问道: “我都到家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哦~~原来你是打算死在家里啊!” 疯癫少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又接着说道, “那你死了,房子是不是就用不上了?不如也给我吧!” 说着,他还摆一摆身上的衣服。 程柏誉:...... 不想再理会这个疯子,推开小院门,想要先加件衣服。 结果那疯癫少年先一步跑进屋子,就在他的居室内翻找。 “诶,这件衣服不错,这个也好。 好,都很好!” 少年很是兴奋的样子,好像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的一样。 程柏誉走上前去,想说些什么。 还不待他开口,就听少年说道: “你这里有吃有喝有穿,好得很,你什么时候死啊,你死了,这些都给我好不好?” 听对方张口闭口都是“死”字,程柏誉面皮微微抽搐: “放下,全都放下,谁说我要死的,我不死了!以后都不死!” 疯癫少年闻言,果真将东西放下: “行吧,你不死的话,那我也拿不到东西。” 说着,有些情绪低落的往外走。 见其要离去,程柏誉看着少年背影,虽心有不忍,但还是没有开口挽留。 只是少年还没走到门口,忽然又回转过来,面上再次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想明白了,我可以等啊,等你想通之后,什么时候再想死,我再拿你的东西。” 程柏誉:...... 少年想通之后,很是开心,再次跑进屋里,四下翻看: “这个以后是我的,这个以后也是我的,还有这个,这个,全都是我的!” 见对方这样子,程柏誉颇感觉有些无力感。 算了,一个疯子,不和他计较。 正想着,忽然见疯癫少年将窗台上一个乌黑木盘拿在手中把玩,眼里满是好奇不说,居然还想用牙咬。 程柏誉见此,眉心一跳,赶忙喊道: “住口,这个不能咬,放下,放下,还给我!” 少年似乎被他一句话吓住,真就不再咬。 程柏誉赶紧将乌黑木盘夺过来,拿在手中检查。 见木盘完好,这才松一口气。 随后,将木盘直接藏进怀里,一副生怕丢掉、损坏的样子。 疯癫少年见此,凑到他身边来,疑惑问道: “这个盘盘有什么用?都不肯给我!” 程柏誉不想理会,更不想解释什么。 但那疯癫少年却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他不回答,对方就一直缠着他。 程柏誉无奈,只好讲出此中原委。 ...... 327花魄伤人不迁怒;有朋来劝退进城 自胥国京城被贼人所破,天下读书人便失去科举之途。 有人认为此为乱世之机遇,积极走动。 也有人心如死灰,认为国已不国。 程柏誉显然属于后者,在京城事变之后,便搬到现在住处,独自一人居住。 一日,外出散心之时,见树枝上有一寸许女子在其上。 那女子貌美异常,又兼柔弱,时时做垂泪状,惹人怜惜。 程柏誉见此,心神为之牵引,将其置于掌中,带回住处。 将祖传乌木盘用来做那女子卧榻,每日与之相视,魂牵梦萦,怜爱非常。 一日,将女子乌木盘放置于窗台处,自己到院子里烧水。 等回到屋里一看,那女子竟然被太阳晒得干扁,再无生机。 程柏誉见此,大哭不已,肝肠寸断,每日守在女子干扁尸身边哭泣。 后几日,其一同窗好友来此看望他,得知此事,笑说知道如何解决。 程柏誉询问,好友告知,此女子名为花魄,只有在同一棵树上吊死三名以上女子,才有可能生成。 花魄乃水木之精,遇阳光暴晒,自然干扁,只需浇以清水,便可复原。 程柏誉依言尝试,女子果真再活过来,令其高兴不已。 这原本是件好事,但他那同窗好友却是个广口瓶,遇到此稀奇事,逢人便说。 不久,众多同窗皆闻知此事,纷纷来围观。 程柏誉不胜其烦,出于无奈之下,忍着心中不舍,决定将女子放归远处。 方将之放到原本那棵树上,忽有一乌鸦飞来,一口将女子叼在嘴中,就此远去。 程柏誉见此大惊,追不及,以石击之,亦不中。 乌鸦远去,只留其在原地伤心悔恨。 失去那女子后,程柏誉心如死灰,思来想去,心中死志坚定,便再次来到那树下,想要就此自我了断...... 程柏誉对着一个疯癫少年一口气说完此事,说到后面,又忍不住落泪。 疯癫少年闻言,哈哈大笑道: “原来你是要抓鸟啊!我会啊,我抓鸟可厉害了!” 说着,对着窗外吹个口哨,又招招手,便见一只正自空中往南去的飞鸟忽然落下,直接落到其手掌中。 原本还在伤心的程柏誉见此,双眼圆睁,感觉很是不可思议。 疯癫少年看看手中飞鸟,摇摇头道: “不是你要找的那只,算了,先给你吧,你可以先掐死一只出出气。” 见对方将飞鸟递给自己,程柏誉有点儿呆呆的接过,见飞鸟惊恐的在发抖,轻轻抚一抚鸟羽,手一松,便将之放走。 “你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抓住的,你怎么直接给放了?” 疯癫少年有些不满的看着程柏誉。 程柏誉摇摇头道: “儒圣有言,迁怒于人非君子。 这飞鸟不是我要找的,害他无益。” “随便你啦,肚子饿了,去,给我做些吃的。” 疯癫少年一点儿不客气的指使道。 程柏誉闻言,点点头,真就去做饭去。 一来是他自己也感觉有些饥饿,二来这疯癫少年是有本事的,令他心中存有一点儿希望。 两人简单吃一顿饭之后,程柏誉终于问出疯癫少年的名字。 听对方叫善缘,他有些好奇这少年的出身。 能取这样的名字,家里应该条件不差,且估计有人信佛道之说。 只可惜,他并没有问出什么,就是想帮少年找到家人也做不到。 随后,又询问善缘抓鸟的本事有多强。 善缘,也就是夜明表示,只要是鸟,被他看到,都能抓。 而且,夜明还告知程柏誉,他还有寻找飞鸟的办法,可以帮他找到那只乌鸦。 程柏誉闻言大喜,连忙请求他出手。 夜明笑着表示,想要帮忙也行,事成之后,将乌木盘交给他。 这乌木盘可是程柏誉家祖传的东西,为一个花魄女子,就要送出去,程柏誉能答应吗? 能。 程柏誉当场就从怀里掏出乌木盘,表示现在就可以交给夜明。 反而是夜明拒绝收下,表示一定要事成之后再拿到手。 程柏誉闻言,很是感动,没想到这个疯子居然如此有原则,仅此一点,就不知让多少人汗颜。 本来想先问问这位有什么办法找到那只乌鸦的,外间却来一人。 正是他那位同窗好友,姓郑。 见郑书生到来,程柏誉心中有些五味杂陈,花魄女子之事,既要谢他,也要怪他。 人都来了,程柏誉自然请人进来。 郑书生进来,见到夜明,笑道: “程兄,你这里总是闲不下来,每次来都有人。” 说着,还围着夜明转一圈,见他有些疯癫的样子,却不像是什么古怪东西,不免有些失望。 “原来就是个疯子,我还以为又是什么稀奇物呢!” 郑书生说着,忽见夜明拿起程柏誉平日里读的书。 这让他有些惊异,问道: “你读书识字?” 夜明笑道: “那是自然,可需我读上一段?” “哦,读来听听。” 郑书生这么说,夜明也就真开始读起来: “有朋自远方来,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鞭数十,驱之别院。” “你这读的是个什么?胡言乱语,狗屁不通,果真是个疯子!” 郑书生莫名挨一顿骂,心情自是不好。 只是也拉不下脸来和一个疯子计较,讨个没趣儿之后,又同程柏誉闲聊。 这位话多倒是真的,喋喋不休,说的十分起劲儿。 夜明见此,眼前一亮,就喜欢话多的。 当即参与讨论,郑书生一开始还不太想理这个骂自己的疯子。 但说一会儿之后,就有一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平常大家都不太喜欢和他长时间交流,没想到这次居然遇到一个能一直和自己说话的,别提有多开心。 两人聊开之后,郑书生再也不在意那一点点小矛盾,和夜明并着肩说话。 他们两人聊的是开了,可就苦了程柏誉。 程柏誉本身虽然不算沉默寡言,但话也不是很多。 被这两个家伙夹在中间,那真是一种折磨。 郑书生和夜明一直聊到晚上,话题也是没完。 但他毕竟肉体凡胎,有些熬不住,表示先休息一晚,等明天再聊。 他需要休息,但夜明可不需要。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和自己彻夜长谈的,那自然是要把握住。 郑书生被拉着坐在房里,聊通宵。 只是这家伙实在差劲儿,才到后半夜,就已经顶不住,倒头就睡。 程柏誉则早已睡去多时。 见没了聊天的对象,夜明嘿嘿一笑,也是睡下,虽然他并不需要。 第二天一早,程柏誉刚起床,就见自己这位同窗好友主动辞行,一刻也不愿意多留。 这让他很是意外,以往这位都是需要他明里暗里下逐客令好多次才肯走的,没想到这次居然会主动辞行,真是稀奇。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位愿意走,他也能落个清净。 送走郑书生之后,程柏誉见夜明还一副有说不完话的样子,也是有些头痛。 这位似乎比自己那同窗好友还闹腾。 “嘿嘿,人走了,老程,我们也计划一下去找乌鸦的事呗!” 夜明一笑,搂着程柏誉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没想到这位居然主动提起,程柏誉有些感动,这种被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接着就听夜明说道: “说不定等找到乌鸦之后,发现花魄早就被吃掉,你一伤心,就会自杀,到时候你的东西就全是我的了。” 见夜明一脸期待的表情,程柏誉选择默默封闭自己的心灵。 果然,世上没人会真正关心自己。 但为找到乌鸦,寻回花魄女子,程柏誉还是问道: “你真能找到那乌鸦?” “那是当然,不过那乌鸦肯定不一般,我们还需要找一样东西将其打下来才行。” “什么东西?” “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夜明一副“我是高人,就是不说”的样子。 程柏誉懒得计较,反正知道对方是真有本事就行。 在夜明的催促下,收拾一番东西之后,便出发。 “疯......善缘兄,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城里。” 听夜明这么说,程柏誉便猜测可能是去城里买东西。 他其实是不太想去城里的。 因为他住在晋元城之外,所谓的进城,就是去晋元城。 这在他眼里,有一种进乱臣贼子老窝的感觉。 只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对这些事,也是无能为力的。 扪心自问,他自觉没有经天纬地之才。 当今乱世之中,能靠着“前朝”秀才身份免税,混个饿不死,就已经算是不错。 倒是他的不少同窗现在很是活跃,认为就算没有科举,也能趁势而起。 虽然程柏誉不知这些人哪儿来的信心,但也不会去嘲讽别人的梦想。 他只认为是自己不思进取,仅此而已。 晋元城作为黎诸用等庆州各大世家的大本营,在这个四处兵荒马乱的时代,反倒显得很宁静。 主要也是有其他府县挡着,晋元城基本没有面临直接威胁。 就是进城的路上,程柏誉见到不少饿死、吊死,以及被人或野兽吃的残缺的尸体。 不过这年月,这样的情况很是普遍,大家也都习以为常,并不觉有多恐怖。 有胆子大的,直接在死人身上翻找东西,希望能有所收获。 程柏誉见到这些,心中还是有点儿发怵的,正一正头上方巾,表明自己不是普通人。 毕竟,这年月,识字的读书人,可都是宝。 就算是反贼“晋王”也不会刻意为难读书人,更何况人家本就是世家大族出身,深刻知道识文断字的重要性。 程柏誉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不得不说,“晋王”对读书人的态度,还算可以,最起码他们的功名,人家也是一样认的。 夜明一路上时哭时笑的,不时对着石头、木头、死人说话,算是这一路上唯一的欢声笑语。 直到他们走进晋元城,一切才变得活起来。 城中人流不少,商铺林立,很有烟火气,身着锦缎丝绸之人明显变多。 甚至能看到在外面几乎见不到的胖子,着实稀奇。 刚到城中不久,就听人喊道: “二爷要在城东大台开戏,去晚就没位置了!” 一声呼和之下,许多人直接放下手中之事,一股脑儿往城东奔去。 ...... 328台上戏颇具玩味;郑书生错会女意 程柏誉是个不爱看八卦的人,即便所有人都往城东去,他也不为所动,只想将手头上要做的事处理掉。 但夜明却是拉着他就往城东去。 “善缘兄,你这是干什么?这热闹有什么好看的。” 程柏誉有些不情愿,认为这就是纯纯浪费时间。 只听夜明笑道:“去看看又不会少一块儿肉。” 程柏誉拗不过,只好跟着一起去。 等他们到城东时,那边戏台周围已经围满人。 程柏誉也不知怎么回事,跟着夜明,居然没怎么感觉到挤,就顺利达到前排位置围观。 此时再一看后面,当真是万人塞巷,人满为患。 “兄台,这位二爷是谁啊,这么多人看?” 程柏誉很少进城,便询问身边之人。 那人道:“这位二爷,乃是当今‘晋王’手下十三太保第二位,黎源勖,这位爷可是戏曲大家,有机会看到他的戏,你可就偷着乐吧!” 旁边又一人补充道: “据说,其余十二太保都是义子,唯有这位二爷,是晋王亲子。” “那可不,而且,这位二爷每次演出完,都会散铜钱三千给听戏之人。 自古以来,都是听戏付钱,到这位爷这儿,就变成听戏得钱。 你说,这白捡的便宜,谁不要啊!” 众人都是如此说道,对这位二爷赞誉有加。 听说是反贼“晋王”的儿子,程柏誉表情不太好看。 但自知人微言轻,他也没有乱说什么。 眼见围观之人差不多,便听到戏楼那边报幕人唱名今日曲目: 巾帼守孤城! 众人听闻是这曲目,都是哗然。 在场谁不知道五太保黎源义就是在那女子手上吃的败仗,在这晋元城,大家平日里都是私下谈论此事,万万没想到,这位二爷居然直接揭自家兄弟伤疤,还大摇大摆搭台唱戏。 不过,既然人家敢唱,那大家自然也就敢听。 唱名之后不久,只听得台上先是一声戏腔意味儿十足的“呀”响起,接着便是鼓乐之声。 一做女子打扮,身披甲胄戏服之人走出。 众人见此,都是叫好。 不用说,这位应当就是大家口中的“二爷”黎源勖。 此人一出场,唱念做打样样精通,加之表演所用器具又舍得下本,那效果,着实不错。 哪怕是不懂戏,只看热闹的人,也能看的津津有味儿。 黎二爷上场之后,先是一段舞抢走步,再是一段念白加唱词,便将事情前因交代清楚。 只是那台词中直接将“晋军”称之为贼军,让台下之人都有些不敢欢呼。 还是不知那个大胆的家伙先欢呼,才带动起来。 众人见欢呼无事,这才放心,都拍手叫好。 原本的战斗中,古君博与黎源义其实并没有真的照过面。 但在戏文里,自然少不了对面骂战。 在一阵鼓乐声后,一个身材瘦小,扮相滑稽,偏偏着将军衣饰的人走出来。 众人见这人,都是发笑。 有老戏迷直接解释道,这是“镜奴儿”扮的黎源义。 这“镜奴儿”名叫镜庄人,乃是黎二爷的千年戏搭子,万年小跟班,深得其信重。 平日里一向是万年丑角,其演技自是不必多说,唯独今日的角色,着实不适合他。 晋元府众人都知道黎源义乃是个身材挺拔的大丈夫,却被黎二爷安排给一个又矮又瘦的“丑角”常客来演,着实有些可笑。 果不其然,这镜奴儿出场之后,丑态百出,还全都是打着黎源义的名义,就差指名道姓骂人。 众人见此,也是琢磨出一点儿味儿来,只是聪明人都是心照不宣,只当这是一场戏。 台下程柏誉原本不屑于看这什么黎二爷的戏,但由于人太多,被挤得想退都退不开,只能跟着看。 没一会儿,便已经沉迷其中。 看到激动处,甚至直接大喊“杀光晋军逆贼”。 要是在平时在这里这么喊,那就是有十颗人头也不够砍。 但今天在这里,却并无问题,因为许多人都在这么喊。 那些维护秩序的晋军对此也早就见怪不怪,甚至有晋军自己也在跟着喊。 等一台戏唱完,黎二爷等人谢幕退场。 接着,便见两边高楼上有人开始抛洒铜钱。 下方之人见此,都是疯抢。 程柏誉也差点儿跟着一起去抢,被人险些撞翻之后,这才反应过来,不该贪这钱财。 意识到这一点后,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拉着夜明离开人群。 疯疯癫癫的夜明却是看向街边一座小楼方向...... “师傅,那个疯子发现我们了!” 小楼上,少女慕芝有些意外的说着。 景舟老道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对方早就发现我们了,是你察觉的太迟。” “这样吗?那师傅你早发现对方,为何不早说?” 慕芝不由问道。 景舟老道闻言,面色微微有点儿尴尬。 他之前就察觉到夜明的存在,只是怕再次出现让自己难堪的场面,这才故意不说,装作没发现。 “慕芝,你要学会自己细心观察,不能什么事都靠师傅。” 这么教育一句慕芝后,景舟老道感觉自己的应变能力还算不错。 一旁的任瑞说道: “那边有一家狗肉馆好像不错的样子,要去尝尝看吗?” 一听是任瑞的主意,慕芝下意识就反驳起来。 “不去,狗肉有什么好吃的,不去!” ...... “善缘兄,我们不是来城里买东西的吗? 这么半天,怎么连一家店铺都不进,这样如何找到我们要买的东西?” 程柏誉见夜明还在街上游走,没事让他花钱买点儿小玩儿意,着实有些无语。 他现在有理由怀疑,这些东西都是这个疯子自己想买的东西。 对于他的问题,夜明只是笑道: “急什么,急什么,好不容易能在这么繁华的城里逛一逛,你还不知道珍惜。” “哼,乱臣贼子治下,有什么好的。” 程柏誉始终认为自己是胥国人,自然不待见晋王这种自立为王的,连带着对晋元府也不喜欢。 夜明则是笑道: “反贼就反贼,我倒觉得这反贼还算勉强可以。” 程柏誉闻言,不再说话,一副我们没有共同话题的样子。 跟着夜明在街上逛许久之后,忽然见夜明双眼放光,大喊着“有朋自远方来”,冲前方挥手。 程柏誉跟着看去,发现竟是自己的那位郑姓同窗好友。 郑书生老远看到夜明打招呼,下意识就想躲开,但还没来得及躲,就已经被对方拉住袖子。 拉着郑书生袖子,夜明笑道: “好朋友,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一边说,一边热络的同郑书生说话。 郑书生无奈道: “善缘兄,我们才分开不久。” “哎,圣人老爷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这句话不是圣人老爷说的。” “不重要,这都不重要,既然遇到,就是缘分。” 夜明拉着郑书生,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堆话,成功让郑书生答应请他们吃饭。 郑书生倒也算言而有信,竟然真的带着夜明和程柏誉去吃饭。 在街上转一圈后,郑书生看中一家狗肉店,看起来不错的样子,便带两人一起去。 这家店里人不多,客人很零散。 除他们之外,就一桌上坐了三个客人。 是一个老者带着少年、少女。 那少女长相甜美,着实引人注目,郑书生不免多看几眼。 那少女似乎很不喜欢别人这样看自己,有些生气的嘟嘟嘴。 被身边的少年不知劝了几句什么之后,更生气的样子。 郑书生见此,也知道失礼,赔罪式的拱拱手,带着夜明、程柏誉坐下。 坐下不久,郑书生就发现那边的少女不时就会望向这边,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让郑书生心头一跳,感觉有些热血上涌。 今天这狗肉馆,没白来! 倒是程柏誉因眼里没有其他女人的原因,此时颇有一种局外人的既视感,已然看明白那少女其实不是在关注郑书生。 有些意外的看看夜明,问道: “善缘兄,你和他们认识吗?” “狗肉来了,好香,很不错的样子!” 夜明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盯着端上来的狗肉,开始大快朵颐。 一旁的郑书生见他恨不得一口吃完所有狗肉的样子,顿时有些心疼。 这一顿狗肉,可是要花掉他不少钱,要是一口都没吃上,那也太亏了。 只是想到那边少女在看着自己,要是自己显得太没气度,似乎也不合适...... 无奈之下,郑书生只好打肿脸充胖子,一副谦谦公子的样子坐在哪儿。 程柏誉见夜明吃的香甜,也是馋虫大动,一起吃起来。 不多时,两人已将狗肉吃完。 郑书生见此,只觉心头暗暗滴血,但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一派轻松的同他们说话。 见他主动说话,夜明眼前一亮,似乎也要打开话匣子。 郑书生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赶紧拉着程柏誉说话,不接夜明的话茬。 之所以迟迟不离开狗肉店,就是想看那少女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意。 谁知,对方吃完之后,却是一点儿没有和这边交流的意思,就这么离去。 这让郑书生心头有些难受,怎么会这样,对方明明对自己有意的啊? 只要她再回头看一眼,自己就有勇气上前攀谈....... 只可惜,郑书生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头。 这让他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对方到底是何意。 但转念一想,既然他们在这里吃狗肉,且不像是贫穷人家的样子,那自己只要在城里多转转,总该再有机会遇到的。 想到这里,郑书生心情好些,忍痛付了狗肉钱,同两人走出此处。 本想好人做到底,再请两人到自己家小住一晚。 结果夜明却说什么“时间差不多了”之类的话,拉着程柏誉就此离开。 郑书生见此,倒也乐的夜明不跟自己回去。 转身回家,结果发现脚下似乎踩到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锭银子,少说也有三两。 郑书生见此,将之捡起,拿在手中,看向官府方向,口中不断念着“不义之财,不义之财”。 念着,念着,就见其将银子塞进自己袖子中,若无其事的返家去...... ...... 329城西行江湖交易;少年心孝子奉毒 程柏誉眼见天色已经不早,夜明还带着他在城里转,实在有些弄不清,忍不住问道: “善缘兄,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夜明闻言,有些意外的看向他: “葫芦,你怎么知道我有葫芦的?” 说着,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葫芦来。 程柏誉:...... “我不是说这个葫芦,我是问你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要怎么才能得到?” 无奈问的更详细之后,这才得到夜明的回答。 “哦,马上,马上。” 程柏誉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现在忽然有点儿后悔听这个疯子的话,跟他一起来城里。 感觉对方办事特没谱,实在令人不放心。 此时,外面前方街道上有一个商人正带着几个人,赶着空车往这边来。 那商人见到夜明,有些疑惑的揉了揉眼睛。 这个少年,好眼熟的样子,似乎在那儿见过...... 商人在回忆之时,夜明二人已经离去。 等两人消失,商人忽然想起,原来是在江极府时匆匆一瞥的那个神秘少年。 没想到对方竟然又出现在这里,这让商人着实有些意外。 他自己一路过来,自然知道这一路的风险。 那少年居然一点儿事没有的样子在此,绝不一般。 只是他再想去寻,却已不见那两人踪影。 程柏誉并未在意中途遇到的一个商人,只是跟着夜明一路来到城西。 城西这边是晋元府穷鬼们的聚集地,环境也是脏乱差。 才走没几步,就见到一群乞丐在街道两边躺着。 程柏誉见此,下意识拿一根木棍在手,防备这这些人。 只是乞丐们见他们两个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并没有什么过激举动。 饶是如此,一路走下去,程柏誉也有些恐惧。 被一群眼神麻木的人盯着,在一定程度上,比被鬼盯着还要吓人。 好在走一阵后,终于被夜明带着钻进一条小巷子里。 进这小巷子里后,再没有乞丐,也没什么人。 刚走几步,就见一个干瘦老头儿突然出现,冲两人笑道: “两位面生啊,新来的?” 程柏誉差点被突然窜出来的老头儿吓掉魂,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却见疯疯癫癫的夜明笑道: “别管是不是新来的,能来这儿,自然是有本事的。” 老头儿闻言,点点头,让开路,示意两人可以过去。 程柏誉有点儿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此时不宜乱说话,只是跟着夜明身后走。 两人来到巷子深处,见这里已经聚集不少人。 这些人着装各异,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俱是沉默不语。 程柏誉见此,知道自己应该是接触到江湖上某些黑暗面的东西,不敢说话,紧跟在夜明身边。 夜明仍是一副疯癫模样,时哭时笑。 只是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因他疯癫而笑话他或是小觑他,甚至有人对他更加戒备。 又过一阵,巷子里聚集更多人,小小的巷子,竟有些人满为患。 忽然,一人瞬间出剑,将一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人刺死。 那人死时满脸的不可置信,面目老实的汉子一死,先前那干瘦老者再次出现,看向出剑之人,周围人也是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程柏誉没想到这里会有人忽然暴起杀人,心惊不已。 干瘦老者看向那人,问道: “这里的规矩你不懂吗?” 那人道:“规矩我懂,是他先坏的规矩,在这里也想偷我的东西,该杀。” 干瘦老者闻言,伸手在死者身上一阵摸,随后,将其面上人皮面具撕下来。 众人再一看,其赫然已是另一幅面孔。 其他人没认出这是谁,干瘦老者却笑道: “是千手鬼,是他就不奇怪了,破坏这里的规矩,死就死吧!” 众人见“千手鬼”真的变成鬼,也没什么感触,只是冷漠以对。 程柏誉则看的触目惊心,愈发不敢出声,站在夜明身边,双腿有些不自觉地打颤。 又过一会儿之后,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出现在此,笑着对众人说道: “时间到,可以开始了。” 程柏誉见到那小二,一脸意外。 这人正是白日他们去的那家狗肉店的店小二。 没想到,其在江湖中,竟然另有身份。 程柏誉开始还疑惑这些人聚在这里干什么,很快,他也就明白过来。 这些人来此,其实是在交换有无。 有置换兵器的、购买秘籍的、出手赃物的、雇凶杀人的...... 程柏誉看着这些,十分紧张,生怕被人识破自己不是江湖中人,从而被人一刀杀死。 众人交换一会儿之后,忽见一个汉子走出来说道: “我这里有七日断肠散一瓶,任何人服下之后,保证七日后肠穿肚烂而死......” 他的介绍还没完,就见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冒出来问道: “真的是七日后才会死吗?” “不错,七日后必死!” “七日内一定不会死吗?” “都说了七日后才会死。” 那少年反复确认此药药效,问的那人都有些不耐烦。 “还要我说几遍,任何人,服下此药,七日后必死!” 确认这一点后,少年出言要买下来。 这少年手上还真有不少钱,居然拿出足足七十两银子买下这“七日断肠散”。 众人见此,都在猜测这少年是有什么厉害仇人,居然需要反复确认药效。 难道是打算毒杀什么有名的武林高手? 程柏誉见一个少年心思就如此歹毒,更是感觉不适,有一种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 又过许久,这次的交易终于结束,程柏誉这才感觉轻松些许。 但紧接着就听夜明说道: “老程,我们去跟着他。” “谁......他?” 程柏誉见夜明要去跟着那买下七日断肠散的少年,不由有些发憷。 那少年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去跟踪对方,万一被发现...... 只是不待程柏誉说什么反对的话,就已经被夜明拽着衣袖,跟在那少年身后。 程柏誉担心的事并未发生,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两人一路都没有做过什么隐藏,可是那少年就是和傻子一样,一点儿没有察觉,就这么任由他们跟着,着实有些稀奇。 少年一路来到一家屋上有瓦的房子,先是四下观察一阵之后,这才进屋。 程柏誉见到少年回头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但奇怪的是,少年对他们视若无睹,就这么看一圈之后,便进屋里。 “这......” 程柏誉有点儿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感觉一切都那么奇怪。 夜明则是笑着拉着他的衣袖,直接往少年家里去。 两人进屋,便见少年正与一个老仆模样的人说话。 “少爷,大夫说,老夫人恐怕撑不过今晚......” 少年闻言,先是沉默一下,再是取出一个瓶子道: “希望这个,能让娘多活七天吧!” 一旁原本好在好奇的程柏誉见此,顿时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害人的毒药,还有这用法的吗? 有一种世界观被刷新感觉的程柏誉呆愣在原地。 夜明则是一脸怪笑的拉着他走进屋里。 无论是少年还是老仆,都对两人视之不见。 少年此时已走进房里,来到一名病重垂危的老妇人床前。 老妇人此时已经奄奄一息,感受到自家孩子回来,先是勉强睁眼看一眼少年,其昏花双眼又看向夜明、程柏誉。 程柏誉见此,心头一跳,没想到这临死的老妇人竟然可以看到自己。 只是老妇人此时说不出话,加之夜明、程柏誉看去又不像鬼怪,其只当是自家孩子的友人,并没有异常反应。 少年拉着老妇人的手,细细询问。 老妇人说不出话,只能眼神示意不用再为自己费力。 少年自然读懂老妇人的意思,但并没有打算放弃,犹豫一下后,打算打开装有“七日断肠散”的瓶子,试一试这毒药是不是真的有用。 一旁程柏誉见此,感觉十分荒谬,可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干看着。 但却不防身边的夜明一推他的手臂,使其一掌打出去,直接将少年手中瓶子打飞,摔在门口。 瓶子霎时破碎,里面的药粉全洒在门前的排水沟里。 药粉沾水,立时冒出白烟来,看得人心惊肉跳。 少年看不到程柏誉,见瓶子凭空飞出摔碎,也是一惊。 见到瓶中药毒性之后,面色一白。 这么毒,这要是给老母亲服下,那岂不是立即就要暴毙! 自己岂不是相当于亲手杀死母亲? 少年见此,以为是神仙保佑,赶紧拜家里的神像。 而程柏誉则是看向夜明道: “这少年莫不是心思出了问题,用这样的毒药,怎么可能救人?” 他又不傻,知道这隐身的本事不是自己的,那是谁的还用说嘛。 夜明闻言笑道:“人总有被猪油蒙了心的时候,许多荒唐事,做的比疯子还夸张。” 程柏誉先是点点头,又问道: “这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吗?” 夜明咧嘴一笑,指着屋里墙上挂着一个弹弓。 看样子应该是少年小时候的玩具,如今挂在那里已经蒙尘许久。 夜明也不客气,直接不告而取,将弹弓拿走。 那少年并未发现弹弓丢失,仍到床边侍奉母亲,要陪伴其最后一程。 程柏誉同夜明一起出来,中途并未发现院子中先前的老仆。 他原本也不在意这件事,可夜明却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让他去找个少年的邻人问问。 少年隔壁有一户泼皮住着,大晚上也不睡觉,在东瞅西瞅的,一看就没安好心。 程柏誉拿出两个铜钱,询问少年家老仆的事。 泼皮听到他的询问,收下铜钱,随意道: “老仆?什么老仆?他们家就母子俩相依为命,从来没有什么老仆。” “怎会没有,我亲耳听到老仆称那少年为少爷的。” 程柏誉觉得是泼皮骗钱胡说。 “笑话,我从八岁就开始在城里偷东西,谁家有几口人,什么状况我会不清楚?” 泼皮表示自己说的一定没问题。 程柏誉闻言,不免有些糊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解的询问夜明,后者对此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没有解释,只是晃一晃手中弹弓,笑道: “行了,明天一早出城,办我们的事。” ...... 330以善为饵诱生人;屠户劫后无情人 翌日,城门方开,程柏誉便同夜明出城。 只是他还是有些奇怪昨夜见闻,询问夜明几次,没有得到答案。 见夜明不说,只好忍住疑问,继续前行。 两人行至一条小河边,听到不远处有女子啼哭之声响起。 程柏誉张目望去,见是一个身着白色孝服的女子坐在岸边啼哭不已。 见这女子可怜模样,程柏誉不免心生怜悯,只是他向来不是什么行动派,而且囊中无余财,就是想帮也帮不上忙。 有些愧疚的看一眼之后,并未上前去。 正此时,路上又有人经过。 来人是个推着一车猪肉的汉子,膀大腰圆,腰间挂着一把大菜刀和一把斧头,一看就是个经年屠户,寻常人都不敢招惹。 屠户汉子见到河边哭泣的孝服女子,先是好奇观看,再是眼前一亮。 先将猪肉推车停在路边,对着程柏誉瞪一眼,吓他一跳,让他不敢轻易靠近车辆,这才迈步往河边去。 河边女子见他走来,面色有些惊恐,低着头,连哭泣之声都小上许多。 屠户见此,努力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来: “姑娘莫怕,洒家不是坏人,只是生的壮硕些。” 孝服女子见屠户的确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这才放松些,点点头,不说话。 屠户见孝服女子样貌好看,又如此羞涩,猜测可能是个良家,又念及自己尚未成家,心头大动,询问起女子家事。 孝服女子表示,自己家就住在附近。 前几日时,父亲到河里打鱼,意外沉船,死于河中。 因寻不到父亲遗体,她只好身着孝服,在此哭丧。 屠户闻言,知道这还是个孝顺女,某些想法更是难以遏制,连忙表示自己被女子孝心感动,愿意相助其找回父亲。 女子闻言,很是感动,表示只要屠户能帮她找回父亲遗体,就愿意嫁给屠户以作报答。 屠户闻言,立即打起包票,说什么一定能帮女子找到父亲。 程柏誉是个不太喜欢看热闹的,见是这种事,没什么兴趣,就要离开。 但夜明却是满是好奇的样子拉着他一起看。 这让程柏誉有些无语,感觉这事很无聊,没什么可看的。 夜明见他兴趣缺缺,便将那陈年弹弓拿出来,让程柏誉拿去玩儿。 笑话,程柏誉堂堂一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岂会玩儿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只是夜明都递过来,他也就顺手拿着,随手拉一拉弹弓的牛皮绳。 咦,好像还挺有趣的...... 屠户看一看河面,估摸着应该是找不到女子父亲的尸首,但决定还是下河装装样子,表现一下自己的诚意。 这样后面再继续接触、努力一下,美人不就到手了吗? 屠户脱下上衣,一头扎进河里。 本来只想装装样子,没想到,一下河,真见到河底有一具尸首在,只是被水草缠住,这才无法浮上来。 屠户见此,选择视而不见,浮出水面,对岸上道: “姑娘,河中未曾看见令尊尸首。” 正说着呢,河中尸首上的水草却好巧不巧的松开,那尸首浮上水面。 孝服女子见此,指着尸首大叫道: “那就是我父亲的遗体!” 屠户见此,暗骂一声“倒霉”,但此时也不好不去管那尸首,只得向尸首处游过去。 方接近尸首,就闻到一股腐臭味儿。 这尸首已然被泡烂,看去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屠户见此,面色有些难看,有点儿想打退堂鼓。 只是孝服女子在岸边不断恳求,让屠户拉不下脸来。 这要是半途而废,那女子一准不会再理会自己。 再看岸边不远处还有程柏誉和夜明站着看。 在屠户看来,这两人都是潜在的竞争对手。 尤其是夜明,虽然看去有些疯癫,精神不正常,但样貌却是没的说,比他这个屠户好了不知多少。 念及此处,屠户心一横,便游向浮尸,打算忍着恶心将之拖到岸上。 他的水性不错,还是有自信办到的。 接近浮尸后,便伸手抓浮尸看起来还没有泡烂的手臂。 刚伸出手去,就见那浮尸也跟着伸出手来,握住屠户的手。 屠户见此一惊,再看去,那浮尸腐烂的双眼豁然睁开,透露出冷血而又残忍的笑意。 “妖,妖怪!?” 屠户大惊失色,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能清楚闻到对方身上的腐臭味儿,加之那浮尸竟然开始将他往水底拖去,令他惊怖欲死。 手脚乱动之下,想要挣脱。 但他在水中,如何是这浮尸怪物的对手,被拉着直往下去。 屠户下意识想要呼救,但张嘴只是狠狠地呛几口水,没能叫出声。 好在,正在岸边玩儿弹弓玩儿的不亦乐乎的程柏誉察觉到河中动静,也是大惊。 “善缘兄,妖怪,有妖怪!” “看到了,看到了,去,你去降妖。” 夜明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我哪里会降妖,你这么有本事,该是你出手才是!” “可是,我不会水啊!” 夜明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程柏誉闻言,也是一愣。 他,也不会水。 见那屠户还在水中挣扎,程柏誉没办法,只能捡一块儿石头扔过去,想要打浮尸怪物。 但很可惜,他的臂力实在不行,石头根本碰不到怪物。 情急之下,程柏誉顺手就用手中弹弓弹石子出去。 没想到这看似儿戏的举动,却是格外有效。 石子“嗖”的飞出,正中浮尸怪物手臂。 按理说这么一颗石子,就是打在人身上,也不会有什么伤害。 但神奇的是,浮尸怪物被击中之后,身体一个抽搐,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抓着屠户的手,不觉一松。 屠户感受到抓住自己的手松开,拼命往岸上游去。 那浮尸怪物吃痛之后,似乎有些恼怒,直接借水飘向屠户。 岸上的程柏誉见此,再用弹弓弹石子攻击浮尸怪物。 只是他的准头不是很好,连续被浮尸怪物躲过。 好在,这也为屠户上岸争取时间。 眼看屠户快要到岸边,孝服女子一脸焦急的喊道: “来我这儿,来我这儿!” 情急之下,屠户有些慌神,没有多想,听到有人喊,便下意识游过去。 孝服女子很是担忧的看着他,还伸手要拉他上岸。 屠户见此,有些感动,危难见真情,这女子当真是个值得男人付出一切的。 正自感动呢,忽见女子抓住他的手臂上长出鳞片来,屠户大惊。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见孝服女子用力将之一推,再推进河里。 女子一跳,下半身化为鱼尾,落入水中,抓着屠户,就要将之淹死。 屠户用力挣扎,只是力气却不如这看似柔弱的女子,难以挣脱。 好在这一次有机会呼救,只能大声求救。 其实不用他喊,程柏誉也已经看到这一切。 只是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也是妖怪,而且明显在与浮尸妖怪合谋害人。 程柏誉再用弹弓打出石子,攻击女子。 女子被打中一下,发出一声惨叫,松开屠户。 屠户连忙手脚并用往岸上游。 女子见此,不顾疼痛,尾巴一拍水,打在屠户背上,让屠户身形不稳,其趁机再上前,一把抓住屠户的脚,就要将之往水里拉。 这时,那浮尸怪物也赶来,伸手拉屠户手臂。 屠户被两妖怪缠住,可谓连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也只是徒劳挣扎。 好在程柏誉不断弹石子攻击,干扰两怪,这才让屠户不至于一下子被拉下水去。 程柏誉越弹石子,越是熟稔,准头越高,进步极大。 这让他自己都感觉有些意外,自己这么有射击天赋的吗? 夜明则在一旁又哭又笑,看着程柏誉用陈旧弹弓弹石子。 两怪被石子打的痛苦不已,加之屠户一直不肯放弃活命的希望,怎么也无法使之溺水。 又相互牵扯一番之后,两怪终于受不住石子攻击,松手沉入水底,消失不见。 劫后余生的屠户用尽吃奶的力气游上岸,躺在岸边大口喘气。 程柏誉见两怪退去,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觉得不过瘾,看看手中弹弓,有些理解为何夜明非要先拿到这东西不可。 “善缘兄,这两个是何妖怪,看去不似寻常水鬼。” 程柏誉也是好奇那两怪物是何底细。 夜明嘿嘿一笑道: “那女子是鹿身戒尸精,浮尸是鱼白水耗精,都是以善为饵,害人死命的精怪。” “以善为饵?我看那屠户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做事明显目的不纯。” “善举论迹不论心,单以行动而论,这屠夫先前的表现,如何不算善举?” 夜明有些疯癫的说着,听起来颇像是胡话。 程柏誉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而是看向爬起来的屠户。 按理说,这样的救命之恩,对方多少都应该过来感谢一句的。 但这屠夫却只是三两下穿上上衣,推着猪肉车就走,根本不理会程柏誉。 程柏誉见此,有些愠怒,对夜明说道: “你说说,他这算什么善人?救命之恩,竟然连一句谢谢也没有!” 夜明嘻嘻一笑道: “在此事之前,他都勉强算是个善人,但从今以后嘛......” 程柏誉闻言,点点头,并没有什么领悟,只是道: “既然已经没事,我们还是继续去找那只乌鸦吧!” “没问题,走。” ...... 在两人走后不久,景舟老道带着两个徒弟出现在此。 慕芝看着平静的河面,忍不住道: “那个疯子怎么回事,明明那么有本事,怎么不出手除掉那两个精怪,居然放任其逃走。” 景舟老道闻言,微微一笑,解释道: “这两个精怪,都是天地间七十二种天不管、地不收、神不顾的精怪,杀他们,容易沾染浊气。 那位同道精神有问题,不合适做此事。” 慕芝接受了这个解释,又道: “这样吗?师傅,那你肯定不会在意一点儿浊气侵染的吧? 我不善水战,还要师傅出手才能除掉这两个精怪。” 景舟老道闻言,连连点头,觉得徒弟说话中听,想着露一手,挽回一下这些天损失的形象,直接纵身下水,前去除妖。 见景舟老道下水,慕芝看向任瑞: “喂,你说,师傅用几招就可以除掉这两个妖怪?” “首先,我不叫喂,我叫任瑞,是你师兄,起码要尊重一下我。 其次,我觉得,师傅不会出招?” “为什么?” 慕芝正疑惑,便见景舟老道冲出水面,有些遗憾的说道: “那两个精怪很警惕,入水之后,直接逃离此地,并未滞留......” ...... 331余府老爷鬼上身;诡异老仆惊骇人 程柏誉随夜明一路来到一座小镇,四下观望,见这里镇民数量不少,似乎没有经历战乱的样子。 镇上居民生活的也还算可以,日子都能过下去。 到镇上之后,夜明指着一家挂着“余府”匾额的大户人家道: “走,今日就吃这一家的饭菜。” 程柏誉见此,连忙拉住夜明: “善缘兄,不可,这一看就是高门大户之家,岂是我们能随便进的?” “不是高门大户,我还看不上呢,吃的就是大户,走!” 夜明有些疯癫的摇摇晃晃,拉着程柏誉就往那户人家去。 门房见到两人,上下打量一番,有些摸不透他们的来路,不敢轻易赶人。 夜明笑着指着程柏誉道: “这位是来此帮你们家处理邪祟的,还不快请人进去,竟敢如此怠慢。” 门房闻言,有些意外的看向书生打扮的程柏誉,怎么看这位也不像是能祛除邪祟的样子。 只是他们家的事,并没有同不相干的人讲,知道的人应该不多。 门房拿不定主意,只好去请教管家。 管家听闻之后,决定放人进来。 就这样,在程柏誉一头雾水中,两人顺利进“余府”。 管家见到两人,见夜明像是个疯子,程柏誉倒显得正常,便询问他是怎么知道余府之事的。 程柏誉哪里知道余府有什么事,有点儿两眼一抹黑,正想说不知道,却听夜明笑道: “又发作了,又发作了。” 要是一般人听来,这恐怕只会认为这是胡言乱语。 但管家闻言,却是面色一变,顾不得管两人,直往后院跑去。 程柏誉见此,有些不知所以。 还不待他做什么,就被夜明拉着袖子跟着管家去。 很快,便来到府中后院。 此时可以看到,一群人正在围着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 这个人腹部隆起,显得十分异常,一副怀胎十月的模样。 这副模样的中年人又笑又闹,还胡言乱语: “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一边骂,一边扇自己耳光。 周围好几个家丁上前,将之按住。 只是按的力气一大,就听到中年人惨呼“孩子要没了”之语。 再一看,其腹部果真有将要炸开的迹象。 众人不敢再用力按,结果中年人又闹起来。 管家和几个夫人、公子、小姐都称呼此人“老爷”。 见自家老爷这个样子,众人都是忧心。 管家在慌乱中发现,那两个说能驱邪的人也在此,顿时也不管有用没用,直接拉着程柏誉的手说道: “高人,还请高人出手,救救我家老爷!” 被管家这么求,程柏誉不好拒绝,他也没别的本事,只得拿出弹弓来,要用石子打余老爷。 管家见此,连忙止住程柏誉的动作: “高人,你这是要作甚?” “我用这个试一试。” “弹弓?高人,你别开玩笑了,人命关天,还请施大法力消灭邪祟!” 程柏誉如实说道: “可我只会这一招,你不让用,那我也没办法。” 管家闻言,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让程柏誉试一试。 程柏誉拉开弹弓,弹出石子,打在余老爷额头上。 余老爷被石子击中,喉咙里同时发出两声惨叫。 一声是余老爷的,另一声则是一个女子的。 惨叫声过后,余老爷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不发疯乱闹。 只是腹部依旧如怀胎十月的样子。 众人见其安静下来,围拢上来,询问如何。 余老爷大喘几口气之后,这才表示暂时无事。 管家见此,也是明白程柏誉这法子竟然真的有效,立即拉着他,请他再弹余老爷几下。 程柏誉依言试了几下,结果发现后续攻击并无用处。 只有余老爷叫疼,再听不到那女子的惨叫。 “停,住手,别打了,那女鬼钻进我的肠肚中,躲着不出,打也没用。” 余老爷被打的鼻青脸肿,连连告饶。 程柏誉见此,就此停手。 随后,余老爷安排人扶自己进屋,又叫上管家和夜明、程柏誉,其他人一律不许靠近。 周围清净下来之后,余老爷再也不顾老爷形象,直接拉着程柏誉的手,求他救命。 程柏誉自然不会,下意识看向夜明。 夜明笑道:“余家主此次劫难,难道没有请其他高人来看过吗?” 管家闻言,替余老爷回答道: “请了,自老爷被邪祟上身,就请过一大堆道士、和尚,城隍庙那边也时时烧香,可都没用。 许多人都说这事没法解决。” 程柏誉闻言,不由奇怪问道: “为何说没法解决?” “这个......” 管家一时有些不好开口,看向余老爷,没有说话。 余老爷见此,干咳一声,这才说道: “他们说这是我应得的报应,所以无法解决......” 说到这个,余老爷自己也不由低下头,没有再细说。 “报应?这上身的邪祟余家主认识?” 程柏誉也不傻,立即猜测到可能是这位以前干的某件缺德事引起的。 “这......” 余家主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程柏誉知道这事是人家隐私,也没想逼问什么。 但夜明却是忽然说道: “不说也没事,反正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快出生了。” “什么?” 余老爷和管家闻言,都是大惊失色。 “男人如何生的了孩子?” 夜明笑着回答道: “男人自然生不了孩子。” “既然生不了,那会如何?” “也没什么,不过是涨死而已。” 夜明一派轻松的说道。 余老爷闻言,面露惊恐,神色变幻好几下之后,还是说道: “这都是我当年造的孽......” 原来余老爷年轻时曾有一个相好的女子,两人尚未成婚,就已珠胎暗结。 余老爷想要娶其为妻,却因家世阻隔不能如愿。 他父亲为他另定的有一门亲事。 余老爷一开始还不愿意,想要抗争。 结果因一次庙会上香时,意外见到定亲对象,他就决定,抛弃原来相好的女子。 嗯,这纯粹只是他想遵从父亲的安排,绝不是因为对方美貌。 之后,他又担心这位已有身孕的相好会闹事,让自家丢颜面,干脆先下手为强,将已经怀胎七月的相好掐死,投入井中...... 这些年来,一直没什么事,余老爷都快忘了当年旧事,直到两月前他忽然被昔日相好的鬼魂上身。 程柏誉听完余老爷的事,顿时就有一种掀桌子走人的冲动。 但到底没有真的直接走人,仍是坐着。 果然,对他来说,那种霸气的事,还是做不出来。 说了邪祟来历,余老爷指天发誓,表示自己已经改过自新,否则就让自己淹死,以此毒誓表明心意,请程柏誉帮忙。 程柏誉还没答应什么,就听夜明忽然又问道: “余家主,当年与你同去庙会之人是谁啊?” “家中一老仆。” 余老爷随口回答道,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倒是一旁的管家闻言,有些意外道: “老爷,我记得当初的庙会,您正和家里闹脾气,没有带人,是独自一人去的。” “怎么会?我记得是和一个家中老仆一起去的。” 余老爷很是肯定的说道, “我能提前见到现在的夫人一面,还多亏他帮我指出呢!” 管家有些好奇的问道: “当年家里的老仆,也就那么几个,我都还记得,不知家主是和那个老仆一起去的?” “自然是和......” 原本应该脱口而出的名字,忽然卡住,余老爷神情一顿,有些沉默的思考起来, “奇怪,我为何想不起来那老仆的名字.......” “老爷,是当年的老钟头吗?” “不是。” “那是......” 管家一连问好几个人的名字,余老爷都说不是。 管家道:“怎么会,当年府中就这么几个老仆,难道一个都不是?” 余老爷此时也意识到问题,面色微微一白: “现在想来,我甚至都没记清那老仆的样貌......” 一旁听着他们说此事的程柏誉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因为他一下子就联想到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卖毒药“救”母亲的少年家,也莫名出现一个老仆,事后消失不见...... 这种感觉让程柏誉感觉心里发毛,下意识看向夜明。 夜明却是有些不正常的笑着,蓦然看去,甚至有那么一丝丝诡异。 “高人......” 余老爷和管家都看向程柏誉,心里惊恐不已,希望能得到“高人”的安慰。 但殊不知,眼前的这位“高人”现在心里也是慌得不行。 程柏誉有些求助式的看向夜明,希望这位能给个说法。 夜明嘿嘿一笑: “余家主可在肚腹上放一本《往生经》,再将地藏菩萨像摆在床头,一夜之后,保证邪祟尽去。” 余老爷闻言,连连点头。 两人这时候也看明白了,原来这疯子才是真高人。 当即安排两人住在府中最好的厢房。 本来是一人一间房的,可程柏誉无论如何都不敢一个人睡,非要和夜明在一间。 “放心吧,老程,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早就过去了,没事的。” 夜明越是这么说,程柏誉越是害怕。 只是夜色深了之后,难免还是困倦,仍是睡去...... 睡到半夜,起床溺尿之时,刚出门,便见门口一个老仆站在那里,正与他面对面相视,其嘴角还露出一丝丝笑容....... “啊!!!” 程柏誉大叫一声,猛然惊醒,吓出一声冷汗,四下一看,这才发现,此时天色已经明亮。 余老爷身上的邪祟已去,腹部恢复正常。 程柏誉没有什么探究余府隐秘的心思,只想离开,全然不顾余老爷的感激和挽留之意,拉着夜明连早饭都没吃就离开。 恢复过来的余老爷感觉神清气爽,不免又想要找女人。 他夫人原本是貌美,可现在早已人老珠黄,两人也是相看两厌,他才没兴趣。 家里还有几个妾室,不过都有些腻,还是想要找新鲜点儿的。 便想着到镇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美人,反正他有钱,轻易就能搞到手。 只是镇子里实在没什么看得过眼的美人。 一圈下来,不觉就已经走出镇子。 镇子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河。 方至附近,听到有女子啼哭声响起。 余老爷循声望去,便见河边有一身着孝服的女子在哭泣。 再一看其样貌,令人心头大动,不自觉就已经迈步向其走去。 而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一个老仆正看着这一切,嘴角浮现一丝丝笑意...... ...... 332服仙丹力能扛牛;吐怪气侏儒害人 远离那个镇子之后,程柏誉这才感觉轻松些,只是还是有些后怕。 夜明见此笑道: “这么害怕,不如多练练弹弓,提升一下准头。” 听夜明这么说,程柏誉大为认同,拿着弹弓,边走边练习。 一颗石子打进草丛中,忽听一个小孩儿“哎呀”一声,随后从草丛窜出来,口不择言的说道: “没有,我没有偷懒,没有睡觉!” 连喊几句之后,发现用石子打自己的是个不认识的人,顿时松一口气。 “吓死我了,原来不是爹爹。” 说着,又一手叉腰,一手用赶牛鞭指着程柏誉, “你是谁,为何打我?” 意外打到人,程柏誉也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不待他说什么,就听夜明问小孩儿道: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当然是在放牛!” “那你的牛呢?” “牛不就在......在,牛,啊,牛呢?” 小孩儿一下子变的慌张起来,四下张望,不见牛的踪影。 夜明则是哈哈笑道: “有人要吃竹笋炒肉喽!” 小孩儿闻言,面有恐惧,赶快四下寻找牛。 此时快要入冬,放牛也只是吃些干草,小孩儿本以为在这种视野开阔的季节,应该很容易找到牛。 但一圈看下来,竟然不见牛的踪影。 这让他急得不行,没一会儿,就流下泪来,边哭边找。 程柏誉没兴趣管一个小孩儿的事,就要催促夜明离开。 但夜明却像是童心大起,跟着小孩儿一起找牛。 程柏誉见此,也只好帮着找。 附近一圈找下来,都不见牛的影子。 小孩儿都快急死,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夜明笑着拍拍小孩儿肩头,“好心”安慰道: “找不到牛,你可是会被吊起来打的哦!” 小孩儿闻言,哭的更大声了。 程柏誉见此,有些无语,这位真是个会安慰人的。 哭一阵之后,小孩再站起来,继续寻找。 这次他向平时少去的山坡那边找去,一眼望去,还是不见牛。 正在小孩儿有些绝望时,程柏誉忽然指着远处一个大坑道: “那附近有泥土翻动的痕迹。” 小孩儿闻言,赶忙跑上前去查看。 这一看,发现原来是不知那个猎人挖的大坑,只是已经废弃。 此时坑里正有两大一小三头牛站着。 牛性子憨厚,皮糙肉厚,掉进坑里,没有摔着,也就没有叫出声。 出不来大坑,就只能站在坑里,啃一啃边上的干草。 小孩儿见到牛,喜极而泣,口中骂了好几句。 只是牛在大坑里,自己出不来,需要有人帮忙。 程柏誉一个书生,自身没能力将牛拉出坑来,便建议小孩儿回去叫大人来。 小孩儿闻言,连连摇头,不敢去叫大人,害怕挨打。 程柏誉见此,不想再管,就要拉着夜明离开。 夜明却是笑道: “你下去将牛扛上来就好。” 程柏誉闻言,摆手道: “我如何有这气力,不行的,不行的。” 却见夜明摸出一粒药丸来,在程柏誉眼前一晃。 “我这里有一颗仙丹,服下之后,有九牛二虎之力,你要试一试吗?” “仙丹?” 程柏誉闻言,心头一动。 这个疯子不是一般人,拿出来的东西,肯定也不一般。 没什么犹豫的程柏誉接过,将“仙丹”服下。 丹丸入腹,程柏誉立即感到一股暖流流遍全身,霎时间,全身似乎充满力量。 正当他想再细细体验一下时,却不妨身后的夜明一脚过来,直接给她踢到坑里,和三头牛作伴。 “善缘兄你......” “你什么你,吃完药,该干活了。” 被夜明这么一说,程柏誉也感觉现在状态好得不得了,便想着试一试。 伸手去抱身边的公牛,这么重的一头牛,竟然直接被其抱起来。 小孩儿见此,顿时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 程柏誉抱起公牛,竟然一点儿不觉得重,反而感觉很轻松,脚下一用力,竟直接从坑里跳出来。 将牛放下之后,程柏誉看看自己双臂,感觉很不真实。 只是没等他感慨什么,又被夜明一脚踢下坑里。 这次他倒没什么怨言,将另外两头牛也都抱出来。 小孩儿见三头牛都出来,也是笑起来,随后又盯着夜明的袖口。 他刚才就见这人是从袖子里摸出仙丹的。 “神仙,你的仙丹,能不能给我一颗?” 见小孩儿一脸渴望的样子,夜明笑道: “可以啊,不过需要东西来换。” “要什么?” “要你的一只耳朵。” “啊!!!” 小孩儿闻言,赶忙捂着耳朵,连连摇头。 程柏誉见此,不由发笑,本以为小孩儿会就此放弃,没想到小孩儿在犹豫半晌之后,忽然说道: “神仙,你的仙丹能治病吗?能的话,我给你耳朵。” 夜明闻言笑道: “那要先看看病人才行。” 小孩闻言,眼前一亮,笑呵呵的道: “好,走,你们跟我一起回家去。” 说着,便收拾好先前睡觉的羊毛毯子,赶着牛走在前面,不时回头望向夜明,生怕神仙不跟他一起。 夜明笑着跟在小孩儿身后,时哭时笑,看起来和疯子一样。 程柏誉见此,虽然不想管闲事,但还是跟上。 一路来到一个村子,小孩儿老远就大叫道: “爹,我回来了,我带神仙回来帮你治病了!” 村人都相互熟识,听到小孩儿叫喊声,都好奇看过来。 见到夜明和程柏誉,都下意识将看起来正常的程柏誉当做神仙。 在小孩儿的叫喊声中,其父亲也出现。 程柏誉望去,发现其人有些奇特。 在其脖子上,竟然固定着几块木板。 小孩儿父亲见到他们,也是主要看向程柏誉,直到小孩儿拉着夜明的袖子,向父亲介绍神仙,他才知夜明才是正主。 小孩儿父亲名叫许铁柱,为人有些憨厚。 听说程柏誉服用仙丹后,力能抗牛,惊奇不已。 程柏誉则是有些好奇的看向其用木板固定的脖子。 许铁柱先是请两人到家里坐下,让自家媳妇去做吃的,这才看向夜明,问道: “小柱说您是神仙,能治病,是不是?” 夜明笑道:“那自然也是要先看一看症状才行。” 许铁柱闻言,便让儿子帮忙拆下脖子上的木板,自己以手托住头颅。 便见,随着木板取下,许铁柱的脖子完全是一种柔软状态,好似没有骨头支撑一般,只能以手托住头颅。 程柏誉见此,很是惊奇。 许铁柱苦笑道: “我这脖子,就和面团一样柔软,不以木板固定,头就没有支撑。” 说着,又示意程柏誉可以摸一摸看。 程柏誉上手摸其脖子,发现果然十分柔软,连里面的筋肉、骨头都变成软的。 “这是怎么回事?” 程柏誉惊异不已,没想到,人的脖子都软了,居然还能活着,真是稀奇。 许铁柱叹息一声,解释事情缘由。 他与兄长二人本是官军,在军中担任探马一职。 一次,两人外出查探,忽见一棵柳树边出现一身高不足四尺的侏儒老头儿。 那老头儿见到两人,便发出怪笑,口吐一口气出来。 其兄长的马被那气击中,马脖子立即变得柔软无比,头颅坠地而死。 其兄长下马,拔刀想要杀死侏儒老头儿。 但也被其吐出的气击中,脖子变软,头颅坠下而死。 许铁柱见此大惊,驾马逃走,但仍是被其气击中。 好在似乎因为距离过远,他的情况不是那么严重,以手托头之下,竟然成功跑掉。 从此以后,脖子变软的许铁柱退出军伍,回家务农,直到如今。 听完许铁柱所说,程柏誉不由看向夜明,感觉有点儿牙疼。 在遇上这位之前,他也就见过不吓人的花魄这一桩怪事。 自从跟这位结伴而行,这才两天时间,就遇到这么多诡异事件,实在是...... 要不是还想要找回花魄,他真想现在就和夜明分开,不用再接触这些神神鬼鬼之事。 听完许铁柱所说,夜明有些发癫的笑笑: “此症可解。” 许铁柱闻言,眼中闪过期待之色: “请问神仙,如何解?” 夜明笑道:“此怪乃水木之精,只消将其抓住,得其眼泪,涂抹患处,便可治愈。” “抓住......” 许铁柱闻言,面有难色。 那怪物那么厉害,他怎么抓得住? 而且,这么些年过去,那怪物在哪儿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去? 不过许铁柱也不是真的笨,见夜明似笑非笑的样子,赶忙下跪恳求: “求神仙帮一帮小人,小人愿意做牛做马,伺候神仙。” 夜明闻言,嘿嘿一笑: “做牛做马倒不必,要找此怪,倒也容易,只是需要你与我们一同前去寻找,不知你可愿意?” 许铁柱闻言,连连点头。 有神仙在身边,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好,那我们需要先做一个追踪那怪的小玩意儿。” 许铁柱自然是满口答应,他这几年,除了种地,还会编竹篮,勉强算的上心灵手巧。 夜明让他做的小玩意儿也不是什么难做的东西,就是一圈可以箍住他脖子,会留一些活动空间的无底盆。 将盆做好之后,戴在脖子上。 因为没有完全固定,头会东摇西晃。 夜明解释道: “你头颅自然垂落方向,必定是那怪物所在方向,以此法,可寻怪物藏身处。” 许铁柱闻言,恍然大悟,仔细一回想,当年兄长和马匹头颅都是坠向那古怪侏儒老头儿方向的,现在看来,原来不是巧合。 今日天色已晚,便在许铁柱家休息,明日一早再出发。 晚饭之后,许小柱有些战战兢兢的走到夜明身边,侧着头对着他。 夜明见此,玩味一笑: “你这是何意?” “说好的,你有本事治好我爹,就拿走我一只耳朵,你拿吧!” 许小柱一脸决绝,闭着眼,绷直身子,似乎在等夜明将他耳朵扯下来。 “哈哈哈,你父亲的病,不是还没好吗? 耳朵先放在你那儿,等病治好之后,我再拿走。” 见夜明这么说,许小柱点点头,一脸认真的说: “好!” 休息一夜之后,程柏誉有些不情不愿的跟着夜明和许铁柱去找那怪物。 哎,说好找乌鸦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 333寻精怪夜半池塘;斗邪祟莲花侍女 靠着许铁柱头颅自行晃来晃去,三人凭着其下坠方向,踏上寻找那精怪的旅程。 许铁柱本以为这一趟,恐怕要几个月甚至几年,谁知才到下午,就已经大致锁定那精怪所在方向。 原是一处荒山,这地方许铁柱这几年还来过。 看到这里,许铁柱面色有点儿难看,后怕不已,这要是之前来的时候再遇到那精怪,他焉有命在? 这一片荒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要大半天时间找完,可不容易。 而且许铁柱和程柏誉可都不敢离开夜明,三人只能在一起找。 偏偏夜明却是一副完全不认真的状态,疯疯癫癫的,看着十分不靠谱。 程柏誉见此,心里有点发怵,他可不想脖子变软,头颅坠地而死。 “善缘兄,精怪就在山里,你快施法拿下这精怪吧!” 夜明闻言,指着两人笑道: “活儿都让我干了,还要你们干啥?” “我们也想帮忙啊,可我们没那个本事啊!” 许铁柱有些无奈,作为亲历者,他对那精怪怕的很。 夜明笑一笑,指着不远处一棵树道: “那就让你有点儿对付精怪的本事。” 说着,便让许铁柱去将那树砍开。 干这活,许铁柱很擅长,几下就将树砍开。 这树有些奇特,砍开之后,竟有汁水流出。 夜明指着树心流出的汁水道: “还愣着干嘛,接啊!” 许铁柱闻言,如梦初醒,立马用随身水带接树心汁液。 一旁程柏誉见此,为自己的安全着想,也用水带去接。 待两人接满之后,夜明笑道: “以此涂在身上和武器上,自可对付那精怪。” 两人闻言,赶紧行动起来。 程柏誉为安全起见,在陈旧弹弓上也涂上不少,还专门准备了一包石子,挂在身上。 石子上也淋上一些汁液。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两人心中都有了些底气。 许铁柱道: “进这荒山之后,我的头就有些乱动,想是那精怪在移动,该如何寻找?” “既然我们来了,对方不接待客人可说不过去,不必找他们,在此等待便可。” 夜明说着,已经躺在一棵树边休息。 两人见此,颇有些无奈,但也只好在此等待。 走了大半天路,两人也是疲惫,拿出干粮来吃,补充气力。 由于水带里都是那树的汁液,他们也不敢乱喝,见不远处有一个水塘,两人便拿着刀棍,到水塘边饮水。 许铁柱心细,先用一根银针试了试水,见没有问题之后,才和程柏誉轮流喝水。 许铁柱见水塘中有不少荷叶,这个季节还显得很青,没有枯萎的迹象,摘下一朵比较大的,捧些水,送到夜明面前。 “神仙,您也喝口水。” “嗯,好啊!” 夜明伸手去拿,却没拿稳,荷叶里的水一下全洒在地上。 许铁柱见此,又要再帮夜明取水。 但夜明只是似哭似笑的摆摆手,表示不需要取水。 许铁柱见此,以为神仙生自己的气,有些悻悻然,颇为自责。 夜色入暮,夜明悠哉躺在树边休息,还盖着许铁柱提供的羊毛毯。 程柏誉、许铁柱二人身在此地,如何睡得着,一直在四下观望。 只是从他们到来到现在,都是一切如常。 很多时候,事情发生前的等待,才最是磨人。 精神高度紧张的两人到后半夜时,都感觉颇为疲惫,感觉有些顶不住,想要睡觉。 只是都知道自身可能处在危险中,两人都是尽力撑着不睡觉。 撑着,撑着,程柏誉忽然闻到一点点香气,似乎时荷花的清新香味儿。 不对,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花香。 程柏誉闻到花香之后,全身都放松下来,倦意袭上心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要躺下直接睡去。 一旁的许铁柱也是如此,只是他在坐下去的时候,下巴被脖子上的木板顶了一下。 吃痛之下,许铁柱猛然惊醒,连忙一巴掌打在程柏誉脸上。 “书生,快醒来,有问题!” 被打一巴掌后,程柏誉也是清醒过来,站起身来四处观看。 两人看去,发现先前那小池塘中的荷花竟然竞相开放,散发出一阵阵清香来,让人感觉颇为舒适。 在池塘的中间,有一朵一人大的白色荷花,其花苞闭合,有逐渐打开的趋势。 两人见此,都是大惊,一齐看向那边。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一棵树后,忽的钻出一个身高不足四尺的侏儒老头儿。 那老头儿一出现,便发出一阵怪笑,张口吐出一口气,射向程柏誉。 程柏誉反应不及,只来得及面对侏儒老头儿,被那口气射中胸口。 侏儒老头儿见此,发出的得意的笑声。 但紧接着,他就有些笑不出来。 因为程柏誉明明被射中,却是一点儿事没有,还是好好地。 程柏誉也是吓一跳,下意识摸向自己胸口。 这才发现,侏儒老头儿的那口气,竟然正好射在胸前的乌木盘上。 不知为何,被射中的乌木盘,竟有些微微发热。 只是此时来不及多想,程柏誉赶忙举起手中弹弓,从腰间装石子的袋子里摸石子出来。 摸出石子,正打算发射,忽然感觉手感不对。 定睛一看,手中拿的那里是什么石子,竟然是之前吃过的“仙丹”。 眼角余光扫一眼还躺在树下睡得香甜的夜明,程柏誉一口将“仙丹”吞下。 丹药入腹,顿时觉得力大无穷,信心大增。 那侏儒见攻击不奏效,面色一变,往后退去。 程柏誉见此,冲上前去,想要抓住侏儒老头儿。 方一冲进树丛中,便听得一声撞击声响起,程柏誉直接被撞飞出来。 仔细一看,树丛中竟然冲出一头健壮的水牛来。 这也就是程柏誉吃了丹药,否则刚才那一撞,绝对没命。 程柏誉摔一下之后,并不觉得受伤,立即爬起,见水牛奔来,直接以双手抓住水牛角,与之角力。 这时候,那侏儒老头又从林子里冒出来,想要偷袭程柏誉。 许铁柱见到侏儒老头儿虽然有些害怕,但军伍出身的底子还是在的,张弓搭箭,一箭射出。 侏儒老头儿侧身,躲过一箭。 但许铁柱射箭很快,立即又补一箭。 侏儒老头儿这次没能躲过,被一箭射中肩膀,箭上的汁液烫的他痛苦不已,惨叫一声,躲到旁边的树丛中,不见踪影。 拥有九牛二虎之力的程柏誉将水牛板倒,按在地上,水牛挣扎,却无用处。 许铁柱见此,拔出腰间刀,想要帮着杀牛。 正在此时,小池塘中的荷花香气更浓,两人都觉得有些失去斗志,只想安心的睡一觉。 再一看小池塘中,那最大的莲花花苞已经在逐渐敞开,内中似乎有一妙龄女子身形显现。 许铁柱见此大惊,顾不上去杀牛,再张弓搭箭,射向花苞。 箭矢飞出,进入小池塘范围之后,便见池中许多水藤生出,将箭矢缠住。 见那花苞即将要完全展开,许铁柱不断射箭。 只是所有箭矢都被水藤缠住,没能奏效。 有些迷糊的程柏誉察觉到情况不妙,用足力气,将水牛直接扛起来,朝着小池塘扔过去,水藤飞出,竟将体重几百斤的水牛也缠住,将之平稳放在地上。 扔出水牛之后,程柏誉立马用弹弓弹石子,攻击花苞。 此时,花苞正好打开,一个身着几百年前侍女服的妙龄女子出现。 水藤没能缠住飞射去的石子,原本看去静谧、美好的侍女站在莲花上,正要极具气质的睁开双眼,却是被石子正中眉心。 “啊!” 侍女发出一声很有辱形象的痛呼之声,双眼豁然睁开,看向程柏誉。 程柏誉见对方长得并不可怕,甚至可以说是好看,顿时没什么心理压力。 作为一个眼里没有其他女人的人,下手一点儿不含糊,连续激发石子攻击。 水藤拦不住石子,导致侍女被连续击中好几下。 侍女惨叫,显得十分愤怒,周围水波荡漾起来看,无数水藤出现,直接落向对面两人。 许铁柱见到这么多水藤,面色一白,危机时刻,却见他将水带中的汁液挤出,泼向众多水藤。 水藤被汁液一泼,发出一阵阵“滋滋”声,白烟大冒。 侍女见此,以一根水藤抽在水牛屁股上。 有些害怕程柏誉的水牛被这么一逼迫,四蹄蹬地,发出牛叫声,闷头向许铁柱冲去。 程柏誉见此,赶紧上前,拦住水牛,将其掀翻在地。 这时,身上箭矢还没有处理的侏儒老头儿又冷不丁冒出来,对着程柏誉脖子吐气。 程柏誉没能躲过,被击中脖子。 然后,就发现,那气直接被他胸口处的乌木盘吸收,他自己一点儿事没有。 侏儒老头儿见此,顿时哇哇大哭,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莲花上的侍女见水牛和侏儒老头儿都不顶事,面色一沉,摸一摸被石子打的有些肿的脸颊,神色显得有些扭曲。 下一刻,便见小池塘之水开始“咕咕”冒泡,水面迅速变黑。 程柏誉见此,可不想看到对方成功,再击出石子,攻击侍女。 但这次石子才飞到半空,就见水中突兀出现一柄宽刃大刀横挡在前。 石子击中大刀,被弹开到一边。 接着便见一个手持大刀的骷髅怪物从池塘中站出来。 随着这个怪物站出来,池塘黑水中,一个又一个骷髅怪物站起来。 这些怪物全都是由各种骨骼拼接而成,人兽皆有。 骷髅怪物们个个都拿着武器,样式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一个个都散发着浓郁的阴气,看去格外骇人。 程柏誉、许铁柱见到池塘里隐藏的竟然全都是这种东西,顿时忍不住呕吐起来。 他们之前可都喝了这池塘的水...... 站在莲花上的侍女见他们两个这个样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伸手一指,便见一群骷髅怪物持着武器向两人而去。 正在恶心呕吐的两人见到这么多怪物,都是面色发白,心生绝望。 这时,忽然听到夜明的声音: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们很吵啊!” 那侍女闻声,这才看向夜明所在。 不知为何,刚才那么长时间,她居然都在“无视”这个在睡觉的人。 这,很不正常。 ...... 334除妖治病吸水木;老道扑空路闲谈 侍女看向有些疯癫的夜明,一时有些拿不准的对方的深浅。 刚才那么长时间,对方居然都能脱离自己的关注,其之本领,可见一斑。 见侍女不说话,夜明一笑,对着众多骷髅怪物张口吹气。 他这一口气吹出,顿时狂风大作。 众多骷髅怪物被吹得东倒西歪,随之散架。 侍女见此,面色一变,立即再施法,想要重新拼接这些骷髅。 只是不管她怎么施法,池塘里的骷髅都没有反应,好似已经彻底化为寻常骸骨一般。 接着,又见夜明从羊毛毯上抽下来一根细绳,用手一搓,再将之扔出。 羊毛细绳迎风便长,顷刻间化为一根手臂粗的绳索,向着侍女而去。 侍女见此,立即催动池塘中众多水藤阻拦。 但这毫无用处,水藤一碰到羊毛绳索,便纷纷断裂。 绳索过来,直接将侍女捆起来。 侍女见此大惊,口中发出一声厉喝声。 水牛和侏儒老头儿闻声,双眼顿时泛红,失去理智一般冲向夜明。 对此,夜明只是轻轻一点,水牛和侏儒老头儿都被定住,动弹不得。 程柏誉和许铁柱见此,都是大为振奋。 这神仙果然厉害,一出手,就将邪祟镇住。 被羊毛绳索捆住的侍女见自己的手段都是无用,忽的面露决绝之色,脚下莲花忽然枯萎,其本身也跟着一起枯萎下去,化为一堆干枯的花瓣。 夜明见此,略觉意外。 “断尾求生,倒是有些魄力。” 程柏誉见此,不明所以,上前询问: “善缘兄,这是怎么回事?” 夜明嘿嘿一笑,随口道: “这妖怪是朵并蒂莲成精,如今自断一命,籍此逃生。” “啊,那她会不会来报复?” 许铁柱很是担心的问道。 毕竟他们不可能一直和神仙在一起,一旦身边没有神仙帮衬,那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没事,反正她也不敢来报复我。” 夜明很不负责任的说着。 许铁柱闻言,面色不太好看。 夜明不管那些,而是看向被定住的侏儒老头儿: “现在,该弄哭他了。 老程,去掐他一把。” 程柏誉闻言,走上前去,抓着侏儒老头儿的脸,用力一拧。 侏儒老头儿吃痛,顿时委屈的哇哇大哭,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许铁柱见此,赶紧上前接眼泪。 程柏誉则是有些奇怪的问道: “善缘兄,这精怪怎么这么容易哭?我还以为要费很大力气呢!” 夜明摇头晃脑的说道: “此怪乃是水木精怪,老叟身形,儿童心性,害人也只是觉得好玩儿。 想要让他哭,再简单不过。” “原来如此。” 程柏誉说着,又摸出胸前乌木盘来,问道: “先前我两次被其气吐中,都被这祖上传下来的乌木盘吸收,不知此物到底是何东西?” 夜明闻言,斜眼瞅着他: “不告诉你,不然怕你反悔。” 程柏誉闻言,顿时语塞。 老实说,自从发现这乌木盘有些不一般之后,他真有一股毁诺的冲动,但也只是想想,其实也不敢真毁诺。 侏儒老头儿的哭的很厉害,眼泪哗哗往下流,许铁柱见接的差不多,便试着用其泪水涂在脖子上。 泪水碰到脖子,立即融入其中,许铁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似乎不再像之前一样软。 这让他很是亢奋,不断涂抹泪水到脖子上。 不多时,其脖子已然恢复原样。 恢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之前箍脖子的木板扔掉,感觉全身轻松。 夜明睨一眼逐渐沉入水塘的木板,露出一个哭笑交加的表情。 随后,又指指侏儒老头儿,对程柏誉道: “将乌木盘放在他头上。” 程柏誉依言而行,将乌木盘置于其顶。 乌木盘方一放上去,便见那侏儒老头儿面上露出痛苦表情,身上开始冒出烟气。 所有烟气都在往乌木盘中汇聚。 不多时,侏儒老头儿身形就开始变淡,随后彻底消失,乌木盘坠于地面。 还有一枚漆黑莲子落地,落地之后,便冒出黑烟散去,化消于无。 程柏誉见侏儒老头儿被吸收,着实被吓一跳,一时间都有些不敢去捡乌木盘。 夜明笑笑,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去捡,这东西只对水木精怪有用。” 程柏誉闻言,这才松一口气,将乌木盘捡起来,十分宝贝的收起。 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面上浮现后怕神色: “那我之前用这个给花魄当做住处......” “此物对花魄来说,有益无害。” 听夜明这么说,程柏誉这才松一口气。 还好自己之前的行为不是害对方。 处理掉侏儒老头儿之后,夜明又看向那水牛。 此时水牛已经脱离侍女的控制,双眼恢复正常,见夜明望过来,顿时低下头,有些瑟瑟发抖。 夜明走上前去,拍一拍水牛壮实的身板,满意笑道: “不错,这样壮硕的肥牛,足够吃好久的。” 水牛似乎听懂了夜明所说,吓得匍匐在地,以头抢地。 “不过,我现在不饿,倒是缺个脚力。” 水牛闻言,赶紧起身,半伏着身子,请夜明坐上。 夜明见此,微微一笑,便骑上牛背。 又轻轻一拍牛头,水牛口中一声咳,咳出一颗漆黑莲子来。 莲子落地,自行化消。 骑着水牛的夜明看向程柏誉、许铁柱: “差不多了,走吧!” 两人闻言,都没有意见,这个鬼地方,他们一刻也不想多呆...... 在三人离开一段时间后,又有三人来到山外,正是景舟老道和他的两个宝贝徒弟。 “任瑞、慕芝,为师算到这山里有不止一个妖怪在,害人无数。 只要慕芝能亲手除掉其中一个妖怪,这次历练就算有所收获。” 见景舟老道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慕芝不由问道: “师傅,你确定吗?” “那是当然,为师可是推算过好几次的,此行或有风险,但绝不会没有收获。” 景舟老道胸有成竹的抚一抚须说着。 一旁的任瑞见此,默默说道: “那我们进去看看吧!” “两位徒儿且跟在为师身后!” 景舟老道觉得现在是表现自己身为师傅的称职之时,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要是放在以前,慕芝肯定十分信任师傅,但现在,她不由看向一直喜欢气她的任瑞。 任瑞见到她的目光,随意一笑,毫无压力的跟着景舟老道往里去。 慕芝见此,也跟着一起。 “两位徒儿小心,为师预感到妖怪就在前面。” 景舟老道说着,大步向前,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很快,三人来到小池塘边。 放眼望去,满池塘的骸骨,看得人触目惊心。 “妖怪就在此处!” 景舟老道说着,向前一步,大喝道, “妖怪,还不快快现身!” 一阵清风吹过,没有什么东西回应他。 景舟老道见此,又连续呵斥好几声。 还是毫无反应...... “莫非,这妖怪怕了不成?” 景舟老道不由如此想到。 慕芝看看满是骸骨的池塘,想了想说道: “师傅,这池塘一看就很危险,妖怪估计就藏在里面,你下去将其打出来吧!” 任瑞见此,对慕芝说道: “慕芝,你别太过分,怎么能让师傅随意犯险,起码也要他先立好遗嘱。” “就师傅那点儿遗产,我才看不上!” 慕芝撇撇嘴,一副根本不想做争的样子。 景舟老道闻言,黑着脸在慕芝头上敲一下: “说什么呢,为师有那么不堪吗?” 慕芝委屈的摸摸头,指了指任瑞道: “不公平,为什么只打我,不打他!” 任瑞见见此,只是一笑,一副你能耐我何的表情。 对于慕芝的话,景舟老道回道: “你师兄比你懂事。” “哼!” 慕芝气鼓鼓的哼一声,双手抱胸,转过身去,不理两人。 任瑞见此,只是对景舟老道说道: “好了师傅,你该下去看看了。” 景舟老道闻言,点点头,真就做法钻进小池塘中。 见师傅下去,任瑞又看向一副“我生气了,快来哄我”样子的慕芝,笑道: “我听说女孩子生气太多会长皱纹的。” “啊,什么,不会吧!” 下意识回过头,甚是惊诧的慕芝对上了任瑞满是戏谑的眼神。 “任瑞!!!” “要叫师兄。” “你这个大坏蛋。” 慕芝气急,真不知道师傅为什么总对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百般宽容。 不一会儿,又见景舟老道从小池塘中跳出来,一脸失望的说道: “妖怪已经不在,看起来像是被人先一步除去。” 这时候,任瑞走到夜明先前睡觉的那棵树边,看着那里留下的些许躺卧痕迹,轻笑一声,又转身对两人说道: “这里应该没什么收获,我们再去找其他作祟妖邪吧。” 慕芝闻言,不免有些失望。 原本下山前,她还对山下的世界很是好奇。 可是自从见过这乱世之景后,她现在只想回山中清修。 什么大好河山,美好人间,都是骗人的假话! 景舟老道对任瑞的说法还是很相信的,点点头,带着两个徒弟就此离去...... 在一条不甚宽阔的官道上,一个看去有些疯癫的少年正倒骑着水牛,一派悠闲状的行走着。 身边还有一个头戴方巾的秀才跟着一起。 正是夜明与程柏誉。 “善缘兄,我还以为你要再去那许铁柱家呢!” 夜明闻言,在水牛背上伸个懒腰,舒服的躺下去: “还去干什么,收那个小屁孩儿的耳朵?” 程柏誉点点头,知道确实没必要再去。 只是分开时,看许铁柱一副害怕妖怪来报复的样子,倒是令人揪心。 “那妖怪真不会去报复许铁柱吗?” “最起码近期不会。” “那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见夜明如此不负责任的说着,程柏誉感觉—— 很有道理。 他本质上就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能帮人这么多,已经算是不错。 “对了,那个仙丹,每次只能有一个时辰的作用吗?” “不然呢,你还想一直有九牛二虎之力?” “修行之法难吗?” “你可以试着先安静坐关一整天,期间神思沉静,杂念不生,便有机会一窥修行门径。” 程柏誉闻言,摇了摇头: “看来我与修行无缘。” 对此,夜明微笑一下,指着前方道: “下一站,到了。” ...... 335住客栈女子夜半来;诱郎君心动止于礼 说实话,听到夜明说又到一地,程柏誉的第一反应就是害怕,不由拿紧手中弹弓,再摸一摸胸前放着的乌木盘,这才感觉安心些。 “那个,善缘兄,这次又要对付什么妖怪?” 夜明斜睨他一眼: “是什么让你觉得跟我一起,就一定会天天遇到妖怪?” “目前为止的事实......” “好吧,你猜对了,这次又有妖怪。” 程柏誉闻言,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 他就知道,说实在的,要不是为寻找那乌鸦,寻回花魄,他一刻也不想在眼前这位身边多呆。 夜明见他样子,哈哈一笑: “放心,这次是让你享福的。” “真的?” “不信算了。” 虽然夜明这么说,但程柏誉还是觉得心里没谱。 两人进镇子之后,程柏誉看谁都像是妖怪变得,颇有些疑神疑鬼。 在镇子中走一会儿之后,还真让程柏誉发现一些问题。 那就是,镇上的人,有些憔悴。 嗯,主要是男人们看起来有些憔悴,女人倒没什么特殊。 镇上青壮男子很少,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 程柏誉留心观察之下发现,男子中除了那些小孩儿和上年纪的老人外,其他人都是一脸憔悴,给人一种纵欲过度的感觉。 只是这镇子上并未看到什么青楼之类。 而且,就算有青楼之类,也不不是人人都去的起,且还是经常去才会这样。 “善缘兄,这镇子有些不对劲儿。” 程柏誉四下看着这一切,着实有些惊恐。 夜明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 “放宽心,说了带你来享福的,自然就是福分。” 见夜明说话的时候,疯癫之状好像有些严重,程柏誉心中不由打起鼓来。 随后,两人一起住店。 程柏誉本意是两人睡一间房就好,但夜明却在此时犯轴,非要一人一间。 拗不过这位,程柏誉只好开两间房间。 看着花出去的钱,有些心疼。 他只是个秀才,本来就和“穷秀才”只有一字之差,再这么下去,就是彻彻底底的“穷秀才”了。 两人住下之后,他就发现这位住的很是安心,一点儿没有要外出寻找妖怪的迹象。 见此,程柏誉心中稍安。 还好,只要不去对付妖怪,就在客栈也挺好的。 客栈掌柜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还兼着跑堂的差事。 为程柏誉送上一壶热水之后,掌柜的意有所指的说道: “客人只是在这里住上几天的话,肯定会很满意,但要是长期居住的话,还望考虑身体。” “掌柜的这是何意?” 程柏誉不解,还想细问,但掌柜的只是摇摇头,不愿多说,离开房间。 是夜,被掌柜的之言说的有些慌乱的程柏誉坐在床上,手里握着弹弓,无法入睡。 街道上打更人报时辰已至亥时,程柏誉感觉有些困意,迷迷糊糊睡去...... 不多时,忽见一身着青花细纹长裙的窈窕女子款款而来。 程柏誉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迷糊之间的幻觉,待那女子接近时,这才猛然惊醒。 “妖怪!” 那女子见他如此样子,不由一笑: “让郎君受惊了,奴家可不是什么妖怪。” “不是妖怪?那你进我房间如何都不开门的?” 程柏誉表示不信,手中弹弓随时准备击发。 “奴家自幼便练习舞蹈,走路无声,开门之时,郎君应是没有听到。” 女子说着,上前一步,紧接程柏誉一些。 随着女子一接近,程柏誉闻到其身上有一股清香之味,十分好闻,远胜各种胭脂水粉之味。 再一看女子面容,浅施粉黛的容貌甚是完美,那一双清澈的眸子中,又有着一股勾人的魅惑。 只是看一眼,就已经令人心头狂跳不已,不自觉地就期待起某些事来。 程柏誉感觉下腹处有那么一些燥热,一种冲动开始在体内燃烧,面色不由有些红。 女子见此,噗嗤一笑: “郎君莫非还没有相好之人?” “我,我自是有的!” 程柏誉有点儿尴尬的红着脸,说话有些支支吾吾。 “是吗?” 女子一笑,再往前一步,直接坐到程柏誉身边,紧靠着他。 被这女子突然一接近,程柏誉下意识往旁边挪一点儿。 他一挪,女子又再靠近一点儿。 如此再三,程柏誉坐空,一屁股坐在地上。 女见此,忍不住抿嘴轻笑。 “郎君真是个有意思的,你这样的,奴家还是第一次遇到。” 程柏誉面有羞赫,赌气似的不起来。 女子见此,面上露出浅笑,伸手去扶他起来。 “郎君莫要生气,奴家这就给你赔个不是。” 说着,便见其将胸口衣领扯开一些,露出一些若隐若现的景象。 程柏誉作为正人君子,自然不会去看,只是眼角余光不小心瞄到而已。 瞄一眼,罪过,罪过。 再瞄一眼,罪过,罪过...... 见程柏誉贼兮兮的眼神,女子扶他起来,直接将之按倒在床榻上,就要亲下去。 关键时刻,程柏誉下意识将手中紧握的弹弓伸出去。 然后,弹弓直接捅到女子嘴里...... 原本满是笑意的女子一呆,看向程柏誉。 程柏誉也意识到这样不对,赶紧拔出弹弓,同时推开压在身上的女子,离开床榻,背对女子,嘴里不断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闻”之语。 女子躺在榻上,见他这个样子,也不起来,在榻上打滚,笑得前仰后合。 听到女子笑声,程柏誉脸色通红的说道: “姑娘,你我萍水相逢,还请自重。” “哈哈哈,好久没有遇到这样有趣的书生了。” 女子笑着坐起来,走到程柏誉身后,直接伸手抱住程柏誉的腰,前胸紧贴其后背,满是诱惑的说道: “圣人老爷都说食色性也,郎君何必如此迂腐,奴家来此,不过求一夕之欢而已,你我都图个痛快,事后也不会有谁知道。” 程柏誉闻言,连连摇头: “不可,圣人是说过食色性也,可那也是在礼之内。 你我如今所行,于礼不合!” “可是,郎君你不是动心了吗?” 女子说着,忽然一手抓住程柏誉某处。 程柏誉神色一僵,赶忙将女子手拨开,从其怀抱中挣脱开来。 再次被拒绝,女子眼中满是惊奇。 “郎君,竟然如此决绝?” 程柏誉红着脸道: “姑娘,不管你是人是妖,还是其他鬼怪,总之,程某虽不是圣人,可也不会如此随意放荡,你打错主意了!” 女子见此,先是惊愕,再是沉思,随后忽然哭泣起来。 一开始还只是啜泣,没一会儿,就蹲在地上,双手抱膝,泣不成声。 程柏誉一开始还能狠着心不去管她,但没一会儿,还是感觉过意不去。 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 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到女子身边,看向她道: “姑娘,你怎么了?” 女子不回答他,只是哭泣。 程柏誉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对方,干脆直接盘坐在女子对面,默默看着她哭泣。 女子哭了好一阵之后,终于止住哭声,看向程柏誉。 此时看去,其双眼已然哭的红肿,看去像是受到莫大委屈似的。 程柏誉见此,愧疚之感甚重。 “姑娘......” 女子忽然擦一擦眼泪,站起身来,十分伤感且心碎的说道: “罢了,奴家的确不是人,原本见郎君是饱读诗书之人,便想着和郎君成就一夜欢好,以表对郎君的敬重之情。 只是没想到郎君却是如此正直,不为所动。 奴家虽是精怪,可也知羞耻,郎君既然不愿,奴家也不强求。” 说着,就要离去的样子。 程柏誉见此,下意识问道: “姑娘要去何处?” “我虽精怪,也是有羞耻心的,今番被拒,自是无颜再活在世上,这便寻一处僻静所在,自我了断。” 女子说着,又流下泪来,脚步却是未停,就要离开房间。 程柏誉见此,心有不忍,喊道: “姑娘何必如此?” 女子顿住脚步,回头看向程柏誉: “难道郎君改变主意了?” 程柏誉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 女子眼泪汪汪,又走向程柏誉,上前拉住他的手: “我知郎君乃振振君子,自不会再强求什么,只求再同郎君说上几句诀别之语。” 程柏誉见其可怜模样,心头一软,答应下来。 随后,两人坐在桌上,畅谈起来。 很快,程柏誉发现,这女子学识也是不差,与他交流时,亦可引经据典,两人聊的十分投机。 不多时,程柏誉竟生出一种忽见知己之感。 两人聊着,聊着,相互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就近了。 闻着这女子身上的诱人香味,再加上那种遇见知己之感,程柏誉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加快起来。 女子说着话,再次握住程柏誉双手,面孔贴近到程柏誉身边,缓缓吻上去。 程柏誉见此,微微侧头,还是被其吻在脸上。 女子吻到程柏誉,身子直接前倾,完全倒在他怀里,眼中满是意乱情迷的样子,哼哼道: “郎君~~~” 感受着怀里美人柔软身躯带来的温柔,闻着那诱人香味,程柏誉双手有些不受控制的伸向女子腰带。 女子也是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正在此时,程柏誉胸前的乌木盘散发出一股清凉之意,流入脑海中。 霎时,程柏誉惊醒,双手一抖,整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怀中女子直接摔在地上。 那女子此时还有些懵,口中呼唤着“郎君”。 “妖女,差点儿就被你蒙骗,没想到你还在诱惑于我!” 恢复清醒的程柏誉指着女子呵斥道。 女子见此,也是一脸意外,面上再无先前的柔弱与魅意,只是叹息一声: “阁下的确不是一般人,小女子此番失算,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说完,便见其身形变淡,消失在房间中。 程柏誉见此,也是松一口气。 只是闻着房间中的那种清香气味,心中总是有着那么一丝丝的后悔之感...... 次日一早,夜明敲开程柏誉房门,笑问道: “老程,昨夜睡得可还满意?” “善缘兄,你说的享福,就是指那女子?” “不然呢?” “......那女子可是害人的妖怪。” “那精怪名为咬拆曲石神,喜好梦中与人交欢,吸取精气。 只是每次吸取都不多,只要自身能克制欲望,偶尔享享福还是没问题的。” “啊?也就是说就算是上她的当,其实也没什么事?” “不错,只要不是长期如此,就不会有事。 好了,我们该走了。” “那个,善缘兄,我们也走几天了,怪辛苦的,要不再住一晚?房钱我出。” “不行,事不宜迟,我们时间很紧的。 走,现在就走。” “......那善缘兄不打算降妖吗?” “这精怪又不是什么大恶邪祟,一些心志不坚之人,被诱惑也是活该。 好了,老程,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走吧!” “......好......” ...... 336程柏誉揭榜教书;李老爷被迷杀子 接下来一连三天无事发生,搞的程柏誉都有点不适应。 不过,没有邪祟打扰的日子,真是好日子啊! 只是,中途听说晋王大军再次和信州孟桐手下大军有过两次交锋。 在第十太保黎源孝的带队下,这两次交锋,皆是晋军取胜,信州方面士气大损。 但听说孟桐又找到一名厉害将领,名叫宇文彦章,也不知能否敌的过黎源孝。 当然,这些事,离程柏誉很远,他也从没想过去掺和这样的战争。 他现在唯一忧心的事就是,他快没钱了。 倒骑在水牛背上的夜明见他在数着钱袋里为数不多的铜钱,笑道: “老程,我说你,明知道要出远门,怎么就只带这么点钱。 少说也要带个几万两银票在身上啊!” 程柏誉闻言,有些无奈的看一眼夜明,有些话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夜明也不等他说什么,只是指着前方镇子道: “正好,那边有一份适合你的活计,可以挣些钱。” “适合我的?什么?不对,不会又和妖怪有关吧?” 程柏誉警惕起来,总觉得只要这位开口,一准没有简单的事。 “老程,咱们一路也同行这么久了,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儿基本的信任吗?” 见夜明这么说,程柏誉更加觉得有问题,有些不想去。 但架不住夜明催着、赶着他去,也只得继续往镇子走去。 其实仔细想想,有这位在身边,就算有问题,应该也不打紧。 这么想着,程柏誉也觉得有底气些,但还是将弹弓笼在袖子里,随时准备应变。 进入镇子不久,程柏誉就见到夜明所说适合自己的差事是什么事了。 在镇子的一面整洁墙面上贴有一张招教书先生的文书。 告示上要求教书的先生必须有秀才功名才行,要求算是比较高的。 因为举人都是官老爷后备役,基本上没有几个会去做教书先生。 举人之下,自然就是秀才最高。 加之如今天下纷乱,许多有志向的读书人都去投奔各大势力,想要招一个合适的先生,真不容易。 “愣着干什么,去揭榜啊!” 夜明指着墙上的文书说道。 程柏誉见此,犹豫一下,一咬牙,将书文揭下。 文书上说的是镇上的陈老爷家,程柏誉揭下之后,便要去寻找那位陈老爷家。 还不待他去寻找,就见有人从街道方向跑过来,边跑边喊道: “可是有先生揭下我家老爷的文书?” 程柏誉看去,见来者是个上年纪的老仆,正冲自己而来。 双方见面之后,便聊起来。 这老仆是李老爷家的老资格,名叫李忠。 见程柏誉头戴方巾,举止不似寻常粗人,便问他几句圣人经典。 程柏誉随口答出来。 老仆李忠文化很有限,问完这么几句,也没得再问,认可程柏誉的身份,便要带他去李家。 程柏誉跟着老仆李忠一起走,一回头,发现夜明仍是坐在水牛背上,并没有跟上的打算,不由问道: “善缘兄,你这是?” “人家请你去当教书先生,又没请我,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夜明摆摆手,完全没有跟去的打算。 程柏誉见此,有些着急。 现在没这位在身边,他很没有安全感的。 只是在老仆李忠的催促下,也容不得他多说什么,袖子中握着弹弓,打算先进李老爷家看看情况。 这位李老爷家倒不难找,全镇最大的那户人家就是。 老仆李忠告知,这里就叫李家镇。 李老爷家就是几十年前第一批逃难至此定居下来的,现在是镇上首富,还兼着镇长的职差。 跟着老仆李忠走进李家,程柏誉有些疑神疑鬼的四处查看,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 “李老伯,你们家中可有什么怪事发生?” “我们家中一向安宁,并无怪事。” “当真?” “自然当真。” 听老仆李忠这么说,程柏誉不免有些疑惑,难道那位真的只是让自己来挣一点儿钱用? 不待他再多想,便被老仆李忠带到客厅,面见李家老爷。 李家老爷颇为富态,甚至有些看不到脖子。 在这年月,能有这身材的,毫无疑问是稀奇的,但想想人家全镇最富,倒也正常。 这位李家老爷也是有那么一点儿学问的,见程柏誉戴有秀才方巾,先是以书生礼招呼。 程柏誉回以书生礼。 又见其以拜先生之礼招呼,程柏誉又回以礼。 李老爷见对方礼数没错,又和他谈论起一些学问来。 程柏誉对答如流,不少见解都在李老爷之上。 李老爷见此,知道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秀才,满面笑容的拉着程柏誉的手带他去偏院。 偏院中,是几个李家的小孩儿。 李老爷来之后,让老仆李忠将女孩儿带到一边玩儿去,只留下几个男孩儿,告知这程柏誉以后就负责教他们读书认字。 工钱也好说,一年足有五两银子。 说实话,要不是有花魄的事,程柏誉都真想在这儿给人家好好教书。 只是现下他心中不安,虽然答应下来,但也是打着先摸摸李家情况的主意。 当天吃过午饭,程柏誉就开始教几个孩子读书识字。 他也趁此机会询问李家一些事。 孩子对人一般没什么戒心,问什么答什么。 一圈询问下来,得到的结果却是一切正常。 李家真没有什么怪事发生,最近唯一的“大事”就是李夫人回县里娘家去看望病重的兄长,其余再无值得一体之事。 当晚,程柏誉有些睡不着,从房中出来,想看看晚上的李家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结果古怪没有遇到,反倒遇到李老爷的幼妹。 此女双十年纪,看其发式,应当还未成婚,原本在熬夜做女红,出来去库房取新布料时,正巧遇到程柏誉。 见是李家女眷,程柏誉很有礼貌的回避。 倒是那李小姐见到程柏誉一表人才,有些好奇观察他几眼。 见他颇具君子之风,不由高看几分。 两人之间并未说什么,只是这样一个照面而已。 程柏誉一圈下来,没有发现李家有任何异常,只好回房睡觉。 次日,他还是正常教几个孩童们读书识字。 午饭时候,竟是那位李小姐来送饭。 程柏誉颇有些意外,只是院子中并无回避之处,只好客气与李小姐见礼。 自此,两人之间便有话说。 程柏誉在李家一连住上几日,都未发现问题,期间也到镇上去找过夜明。 但却不见其人影,也不知这位去了那里。 要说对方就此抛下他不管,程柏誉倒是不太信的。 那乌木盘还在自己这里。 这么宝贝的东西,他不信那位会轻易舍弃。 在李家又教书几日,程柏誉察觉到不对劲儿。 那就是,李小姐似乎对他很有意思,总是想和他谈情说爱。 程柏誉心中自有所属,并不想答应,更不想被李小姐纠缠。 主动将此事告知李老爷,希望可以安排自己到李家外面教几个孩子。 但李老爷得知此事,非但不恼,反而还很开心,表示对于自家妹妹的事,从不干涉,更不会反对他们。 这倒是让程柏誉十分意外,没想到在这个“理”之一道盛行的时代,居然还会有如此开明的兄长,当真稀奇。 之后两天,一切如常。 唯一一件事,还是镇上死了个人。 听说是镇上一个有些风流名声的家伙不小心落井淹死。 这事程柏誉虽然听说,但也没当一回事,因为和李家无关。 只是李小姐近来对他的爱意愈发明显,甚至在其教几个孩子读书时,都直接守在院子边,颇有些不顾男女大妨。 李老爷得知此事,也只是说这是一桩佳话,并无任何苛责之意。 这天,大雪纷飞,程柏誉正在屋里教几个孩子读书,李小姐就坐在房里看着。 这些天下来,程柏誉也有些习惯,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反应。 本来教书教的好好的,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李老爷的大吼声: “贱人,这个贱人,看我先杀光那几个孽种!” 程柏誉和李小姐闻声,都是奇怪,一齐看向外面。 还不待程柏誉开门出去一探究竟,就见李老爷一脚踹开房门,手持一把杀猪刀,怒气冲冲的冲进来。 程柏誉见此,吓一大跳,还以为是李老爷误会自己对李小姐做了什么,想要杀掉自己。 但下一刻,他就发现不对。 李老爷的怒火不是冲他来的,而是冲着李家的几个小孩儿。 “贱种,你们都是贱种,看我杀了你们!” 李老爷失态的大叫着,拿着杀猪刀,一刀向自己的亲儿子砍去。 程柏誉见此大惊,要是以前,他肯定来不及阻止。 但在吃过两次“仙丹”之后,他的反应速度终究是有提升的,将手中戒尺扔出,打在李老爷的手腕上。 李老爷本也不是什么练家子,被这么打中手腕,杀猪刀脱手,掉在地上。 只是他仍旧愤怒,上去就要掐死一个小孩儿。 程柏誉再上前,与之搏斗,两人一番争斗,李老爷被程柏誉按倒在地。 这时候,李家家丁、仆人等也都涌来,查看情况。 幸好有李小姐解释情况,不然程柏誉真就说不清。 众人听闻李老爷要杀亲儿子,也是大惊,都以为他中邪。 李老爷见此,大叫自己没有中邪。 反而说是自己夫人对不起自己,儿子是个野种。 众人闻言大惊,几个老妈子都赶紧帮夫人辩解,表示夫人最是恪守妇道,不会做出这种事。 但李老爷并不相信,仍是一口咬定就是自己夫人背叛自己。 正在此时,李夫人从县城回来。 听闻此事,大为惊异,质问李老爷听谁说的这谣言。 李老爷说不是外人所说,而是自家老仆说的。 众人闻言,全都看向老仆李忠。 李忠连连摆手,表示不是自己。 可李家只有他一个老仆,再找不出第二个。 只是李老爷一口咬定就是家中老仆所说。 众人问那老仆叫什么,长什么样。 原本愤怒的打算脱口说出的李老爷忽然愣住,因为,他想不起那老仆的名字,更想不起对方的样貌。 甚至于,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一种幻觉破碎的恍惚感。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遇到了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 而听闻此事的程柏誉则是面色大变。 老仆,又是不存在的老仆...... ...... 337冬雪不沾山神驭妖;乌木吸元孽木求饶 正在众人惊异非常之时,又有下人来报,说是门外出现一个倒骑着水牛的疯子,想要见李老爷。 程柏誉闻言,赶忙让李老爷请人进来。 此时感觉有些心里发毛的李老爷见程柏誉似乎知道些什么,也是不敢怠慢,连忙请人进来。 很快,程柏誉见到来者,正是多日不见的夜明。 见到这位,程柏誉心中一定,就要上前告知那诡异老仆之事。 但见夜明摆摆手道: “此事我已知晓,如今可以帮你找到此行目标了。” 程柏誉闻言,面上一喜。 随后,夜明又对李老爷说道: “我们需要去一趟镇子后山,还请镇长出具一份文书。” 李老爷察觉到眼前不是一般人,自是不会拒绝,当场就写下一份文书,盖上章印。 夜明示意程柏誉拿上文书,便带他离去。 临走时,还似笑非笑的看了李小姐一眼。 李小姐被他目光一扫,不由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程柏誉随着夜明冒着大雪,一路往李家镇后山来。 见到李家镇后山,有些奇怪道: “李家镇后山这么大,我们要进山何必什么文书,直接进去不就行了?” 夜明坐在水牛背上笑道: “到时你自会知晓。” 见他卖关子,程柏誉也不去追问,只是跟着进山...... 两人方进山不久,景舟老道也带着两个弟子来到山外。 “两位徒儿,就是这里,为师算到这里是附近妖气最浓重之地,只要慕芝将这里清扫一遍,肯定能完成历练。” 慕芝见景舟老道自信的模样,忽然说道: “师傅,我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任瑞接口道: “她想建议你不要说话,不要算卦。” “对对对!” 慕芝连连点头,表示任瑞说的对。 景舟老道闻言,面色一黑,又是一个脑瓜崩敲在慕芝头上。 “小丫头,懂不懂尊师重道。” “不公平,为什么又是只打我,不打他!” 慕芝百分不服气,指着幸灾乐祸的任瑞,感觉愤愤不平。 景舟老道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道: “走,进山。” 夜明两人走到深山之中,前方已经基本不存在什么道路,全是被雪花掩埋的植被。 “那乌鸦就在这里吗?” 程柏誉有些期待的问道。 夜明指着远处道: “你自己不会看吗?” 程柏誉闻言,看向远方。 这一看,便见到远方山顶之上竟然有一棵巨大的槐树,那槐树足有十丈之高。 更为奇特的是,在这大雪纷飞的时节,那槐树却仍是翠绿如常,漫天落下的雪花都自行绕开槐树,落到周边。 在那槐树之上,还栖息着许多乌鸦,乍一看去,足有上千。 见此,程柏誉立即紧张起来。 “善缘兄,那是妖怪?” “你是说槐树还是说乌鸦?” “这不都是妖怪吗?” “乌鸦中有妖怪,但大多数都是寻常乌鸦。 至于槐树,是妖怪,同时也是此地山神。” “山神?山神为何会与妖怪为伍?” “谁说是与妖怪为伍,其实是这槐树控制住了乌鸦的头领,在逼迫乌鸦为自己做事。” “什么,善缘兄的意思是,此地山神才是主谋,花魄也落到祂的手里了?” “不错。” 夜明点点头,说着,又催水牛继续开路。 在山里开路这种事,水牛干起来倒是轻松,一路平推过去。 这边的动静似乎引起槐树山神的注意,只听得一片树枝摇曳的声音响起,便见槐树上栖息的乌鸦纷纷飞出去,向这边而来。 夜明见此,微微一笑,转头对程柏誉道: “老程,干活!” 程柏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弹弓,打出一颗石子。 本以为这一下最多也就打下一只乌鸦。 却没想到,石子在打落一只乌鸦后,居然继续飞向下一只,在空中不断转弯,连续打落十几只乌鸦之后,才坠落地面。 程柏誉见此,大为惊异,忽然有一种不认识手中弹弓的感觉。 不过这是好事,连续击发出石子攻击。 大量乌鸦纷纷坠落下来。 没一会儿,剩下的乌鸦都惊恐的退去。 槐树山神似乎有些生气,不断摇晃着枝干。 只是祂似乎还没法离开原地,并不能隔着这么远发动攻击。 程柏誉见此,对夜明说道: “善缘兄,我们快上吧!” 夜明拍拍他的肩头,指向侧面道: “人家可是有帮手的。” 程柏誉顺着他所知方向看去,见不远处是一处山间溪流。 此时在那溪流边,正有一个身着孝服的女子静静看向这边。 在溪流中,还泡着一具“死尸”。 “是他们!” 程柏誉见此一惊,二话不说用手中弹弓击发出一颗石子,打向孝服女子。 按照之前的经验,这孝服女子是挡不住弹弓石子的。 但这一次,情况不同,石子飞出,忽见旁边刮出一阵怪风,石子顿被吹歪。 程柏誉定睛看去,却见一个老仆模样的人一闪而逝。 见到这个存在,程柏誉背后冷汗直冒。 见前有槐树山神,侧旁有诡异老仆并两个精怪,程柏誉感觉压力巨大,不由看向夜明。 夜明对此,只是嘿嘿一笑道: “没事,我们也有帮手。” 程柏誉正好奇夜明所说帮手是谁,便见景舟老道三人出现在在此。 “是之前狗肉店见到过的那几人......” 程柏誉对他们三个还是有些印象的,没想到又在此见到。 三人见到夜明二人,也是意外。 夜明笑着对三人招招手,笑道: “三位,那边几个就交给你们了。” 说着,示意程柏誉直接往槐树山神那边去。 景舟老道见此,对两个徒弟道: “慕芝,你去对付那鹿身戒尸精,为师对付剩下的两个。” 慕芝闻言,正要下意识答应,随后又意识到不对,指着任瑞道: “那他呢?” “任瑞看着就行。” 景舟老道随口说道。 “师傅,你也太偏心了!” 慕芝千分不服气。 任瑞笑笑道: “师傅不必照顾我,还是您老旁观的好,您在此出手,实在大材小用,我和慕芝对付他们足以。” 景舟老道闻言,有些迟疑道: “任瑞......” 任瑞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笑,左右手各出现“震”“巽”二字,直奔前方精怪。 慕芝见此,刚才还有些生气的她,此时反倒担心任瑞一个人对付不了,立即祭出手中玉光环,对前方精怪发动进攻...... 在那边打起来时,夜明、程柏誉也在接近槐树山神。 在两人走到一定范围之后,便见槐树忽然开花,一阵阵槐花香气传来,令人陶醉。 夜明倒是没有任何反应,程柏誉却有些昏昏沉沉。 夜明见此,伸手一招,抓一把雪来,直接从程柏誉后衣领塞进去。 一瞬间,程柏誉就清醒过来,嗯,无比清醒。 这时候那槐树山神忽然开口道: “阁下,你我无冤无仇,何苦针对与我?” 夜明自然不会告诉对方自己在打祂的主意,只是大义凛然的说道: “你身为一地山神,虽不直接害人,却暗中控制妖邪作孽,只为满足自己修行之私,我今伐你,乃是为正香火城隍之道。” 槐树山神闻言,先是沉默一下,再是道: “我在此做山神已五百余年,至今难以修成人身,这才不得已行此事。 阁下如愿宽宥一二,我修为有成之后,必定报答阁下今日怜恤之恩。” 夜明很想说其实你现在这个状态最合我意,但这话不能说出口,还是需要冠冕堂皇一些的: “笑话,你这作恶山神,已经有负职责,理当治罪,还敢言报恩,实在可笑!” 见夜明不愿收手,槐树山神不再多言,愿力、法力一齐发动,打算攻击二人。 这时,夜明忽让程柏誉将李老爷的文书拿出来。 文书拿出,便发出寻常人不可见之光。 槐树山神身上的愿力顿时一滞,再无法危害二人。 “该死的愿力,限制实在太大!” 槐树山神有些恼怒,不再使用愿力,单纯以自身法力发动攻击。 “老程,张嘴。” 夜明投出一枚“仙丹”。 程柏誉还怎么反应过来,“仙丹”就已经被扔进嘴里。 瞬间拥有九牛二虎之力的程柏誉见槐树山神巨大的树枝抽下来,一个起跳,跳起几丈高,在其树枝上不断弹跳。 槐树山神见此,只是冷笑: “区区凡人,仅凭一颗丹药,也想对付我? 真当我几百年修为都是白瞎的吗?” 祂主要防备的是夜明,压根儿看不上区区程柏誉。 见对方有点儿“蹬鼻子上脸”,就要施展大法力,直接将打落下去。 谁知,就在此时,忽见程柏誉从怀中扔出一个乌木盘来,正好落在祂的主干上。 槐树山神见此,微微一愣,对方这算什么攻击? 挠痒痒都不配! 正打算嘲笑一句程柏誉,可话还没出口,槐树山神就大惊失色。 那乌木盘击中祂的主干之后,并没有掉落,反而是吸在主干上。 随后,便见乌木盘中有恐怖吸力传出。 槐树山神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流失,被那乌木盘吸走。 这让祂有些急,想用枝条扫掉。 但那乌木盘就像在祂身上生根一样,仅仅连在一起,根本扫不掉。 槐树山神大急,不断击打乌木盘,都是无用。 见此,祂有些疯狂起来,开始攻击程柏誉。 既然东西是这个人扔出来的,那杀掉他,一定可以解除危机! 槐树山神疯狂攻击程柏誉,击中对方好几次。 程柏誉被打的看起来挺惨,但其实还好,毕竟有着九牛二虎之力,抗揍能力也是一顶一的。 槐树山神前面的攻击还能让程柏誉疼的叫几声,打到后面,力道明显减小,甚至于树枝摇曳的频率都在急速减缓。 很快,槐树山神无力再攻击,开口求饶起来,直接称程柏誉为爷爷,求他放过。 程柏誉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除,但他也不是那么迂腐,见槐树山神求饶,开口道: “你先将花魄还回来再说。” “是,这就还给爷爷您,小的抓她,只是为用其泪水滋润自身,并未为难与她,请您明查!” 槐树山神凄惨说着,枝叶一抖,便见一个寸许大小的女子落下来。 程柏誉见此,双手前伸,将之接在手中,一副看着久别情人的模样。 ...... 338恶神精怪伏其诛;花魄解愁书生去 那寸许大的女子原本在不断垂泪,被程柏誉接到掌中,似乎也察觉到安全,再举目一看,见是程柏誉,哭泣更重,似是找到倾诉对象一般,抱着他一根手指,做依偎状。 那槐树山神见程柏誉和花魄的样子,立即道: “爷爷,我就说她没事的,现在你也看到了,求你饶我一命。” 见槐树山神确实凄惨,程柏誉捧着花魄,往后退些,实话实说道: “可是,我只会扔,不会取。” “什么?!” 槐树山神先是一愣,再是大怒,随后彻底疯狂起来。 祂才不相信程柏誉所说,只认为是对方不打算放过自己。 便见槐树山神不断摇动身上的枝干,将一只足有牛大的乌鸦放出来。 只是仍有枝条缠在乌鸦腿上。 “去,除掉那个人!” 被胁迫的乌鸦精见到程柏誉,又感受到槐树山神明显在不断衰弱,自不会再听对方的,开始摇动翅膀,挣扎起来。 槐树山神见此大怒道: “安敢叛我!” 乌鸦精根本不理会,只是不断试图挣脱槐树山神的控制。 槐树山神初时还可控制乌鸦精,但没多久,随着体内力量不断被乌木盘吸去,已经无力再束缚乌鸦精。 乌鸦精挣脱开束缚,振翅便飞,打算先逃离这里再说。 刚飞到空中,忽一枚石子打来,正中乌鸦精头部。 乌鸦精惨叫一声,头下尾上,坠地而死。 原来是程柏誉打出的石子,结果掉这乌鸦精。 乌鸦向来都是不祥之兆,不怎么讨喜,更何况又是个害人不少的妖怪,将之打死,程柏誉没一点儿心理负担。 那槐树山神见乌鸦精被打死,兔死狐悲之下,愈发疯狂起来,想要用自身枝干攻击程柏誉。 只是祂的状态太差,根本奈何不得程柏誉。 又过一会儿,其之摇动愈发缓慢,身上透出的意识也愈发模糊。 程柏誉再看去,见槐树山神似乎已经变成寻常槐树,有些稀奇,打算上前查看。 这时,却被夜明按住肩膀。 回头对上夜明似笑非笑的表情后,程柏誉不由问道: “祂在装死?” “不管真死假死,多等一会儿,肯定死透。” 夜明如此说道。 程柏誉闻言,觉得有理,决定再多等等...... 另一边,任瑞和慕芝正在与水边三个精怪作战。 孝服女子不是慕芝的对手,被打的节节败退。 浮尸怪物一直在水中,并不上岸,最多只是掀起水波干扰对手。 唯一难对付的,就是那诡异老仆。 这怪行动颇有些无影无形,忽的出现在左,又忽的出现在右,来回晃荡,令人难以捉摸。 其还会吐气化风,吹烟化雾,本领不凡。 任瑞以手中“巽”字起风,吹散雾气,又以“震”字释放雷电,攻击诡异老仆。 诡异老仆不断变幻身形,与之缠斗。 一时间,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一旁观战的景舟老道见此,不由抚须点头,对自家徒儿的表现还算满意。 孝服女子斗不过使用玉光环的慕芝,被照的身上不断冒烟。 其发出一声痛苦叫声后,双腿化为鲤鱼尾,一转身,投入河中。 慕芝见此,继续用玉光环攻击。 孝服女子利用水中优势,不断沉入水中躲避,又忽的杀出水面攻击。 那浮尸怪物也开始帮着孝服女子一起对付慕芝。 慕芝并不怕两个怪物联手,只是苦于自身不善水战,没法拿下两个精怪。 毕竟她从小在山上长大,不会水,本身法术修炼也不到家,不会辟水之术。 半晌拿不下两个精怪,慕芝有点儿着急。 但看一眼任瑞那边,见对方也没有建功,这才感觉平衡些。 哼,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原来也不比自己强多少。 观战的景舟老道见任瑞还在与诡异老仆缠斗,有些忧心,掌中隐隐有字符浮现。 正与任瑞相斗的诡异老仆似乎察觉到什么,忽的一个闪烁,出现在慕芝身边,伸出有些干枯的手抓向慕芝。 慕芝的玉光环正在空中发光对付那两个精怪,来不及回防,加之毕竟实战经验不足,面对诡异老仆的袭击,一时反应不过来。 景舟老道方才注意力都在任瑞那边,见此大惊,就要施法上前营救。 但在他出手前,慕芝忽然从原地消失,任瑞出现在慕芝的位置。 诡异老仆抓过来,任瑞不慌不忙,双手“震”“巽”一齐发力,风雷之力打在诡异老仆身上。 老仆惨叫一声,被打飞出去好几丈远,跌落在地。 只是这家伙着实不同寻常,落在地上,身体一阵烟化之后,又恢复正常。 任瑞见此,手中“巽”字化为“离”字,再配合“震”字,雷火覆盖。 那诡异老仆见此,忽的挥手洒出一沓红色纸片。 红色纸片落下,诡异老仆直接消失不见,雷火之击落空,将地面打出一个大坑来。 水中两精怪见诡异老仆逃走,再不敢停留,也都往水里钻,打算逃走。 景舟老道见此,知道自家徒弟留不住两精怪,手中忽现一“惊”字,对着小河一指。 两精怪好似受到莫大的惊吓一般,直接从水里窜出来。 见两怪出水,景舟老道掌中接连打出两道掌印,直接将之打灭。 这两怪一死,便有许多浊气溢出,扑到景舟老道身上。 一时间,其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一种灰蒙蒙的感觉。 浊气污浊的可不只是外表,景舟老道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法力运转也有些受阻,甚至有被浸染的迹象。 感受到自身的变化,景舟老道叹息一声: “难怪都不愿杀七十二怪,浊气沾身的感觉,的确不好受。” 和任瑞交换位置的慕芝有些后怕的四下看看,再不见诡异老仆踪影,便知对方已经逃走。 看任瑞站在那儿不动,似乎是在调息,师傅也要先处理浊气,慕芝也知趣的不去打扰。 他见到任瑞打出的大坑边似乎还有一些诡异老仆留下的红纸,颇为好奇,走上前去查看。 大多红纸都已被毁,只剩几张完好。 红纸上阴气很重,被人裁剪成“囍”字模样。 慕芝见此,觉得好看,又很好奇。 捡起一张“囍”纸查看...... 这时候任瑞已经恢复正常,走上前来,对慕芝道: “怎么,才多大年纪,就想着和人成亲了?” 慕芝闻言,立时瞪眼,对着他握一握拳头: “没看到我在很认真的查看线索吗?” “哦,你也会查看线索?” 任瑞一副见到稀奇事的模样,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发现什么了?” 慕芝得意一笑: “我发现,这些红纸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而且都是同一人亲手裁剪出来的。” 原本对慕芝所谓发现不以为意的任瑞闻言,神色正了些: “果真如此吗?” “那是当然,别的我会看错,这种事绝不会看错!” 慕芝拍拍发育良好的某处,十分确信的说着。 任瑞仔细观察一下,沉吟道: “看来,那老仆是真的有主人......” 慕芝闻言,面露笑容: “这么说,我们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喽?” 任瑞听她这么说,微微一愣,随即笑道: “不错,是有机会将之一网打尽。” 这时,景舟老道也走过来。 只是慕芝见到他还是一身的浊气,很是嫌弃的往后退了点儿: “师傅,你也太差劲儿了,一点浊气还处理不掉吗?” 景舟老道黑着脸道: “你懂什么,这精怪的浊气乃是沉淀数百上千年的,那有这么容易除去。” 任瑞笑道:“我们还是去看看那两位和山神之间的争斗情况如何吧!” 三人直接飞到槐树山神处,一眼望去,见夜明和程柏誉都在等待着。 景舟老道观察之下,发现槐树山神身上的乌木盘。 嗯,现在已经变得青翠欲滴。 “这是藏青盘?” 景舟老道有些意外的说道, “此物乃乙木之精,能够吸收各种天地灵植之力,不想竟在此遇到。” 任瑞和慕芝听师傅这么说,也是意外。 这时,彻底吸光槐树修为的藏青盘从其树干上自行脱离,滚落下来,看去除了颜色变化,并没有什么其他异样。 那槐树则完全变得和寻常槐树一般,再无神异。 程柏誉正想上去捡藏青盘,却见夜明一招手,藏青盘便落入手中。 “老程,说好的,事成之后,这个归我,你不会反悔吧?” “不会,自然不会。” 程柏誉真心实意的说着。 他现在满眼都是手中捧着的花魄,虽然知道那藏青盘是宝贝,却也没有任何留恋。 景舟老道三人落下,老道和任瑞都看向夜明手里的藏青盘。 夜明一副生怕你们抢我的表情,直接收起来,不给看。 老道又看向程柏誉手里的花魄,开口道: “原来是花魄,这种灵物至少要三名女子吊死在同一棵树上才能产生。 我观此女,至少是六人吊死在同一棵树上所产生,实在可怜。” 程柏誉闻言,看向手中花魄,眼神更加怜爱,问道: “道长,那她岂不是有太多苦楚在身?” 景舟老道点点头: “本就是苦命女子结合,自然苦楚无比。” “难怪总见她日日垂泪。” 程柏誉不由伤感,又问道, “道长可有办法帮她化解这样苦楚?” “我知有方法,却不会。” “是何方法?” “以太上忘情之法消去其一切凄苦,使之重归魂体,投胎转世。” “道长也不会吗......” 程柏誉闻言,有些失落。 这时,夜明却笑道: “我倒是会,只是,若行此法,虽解凄苦,这花魄也会因此消失,你可愿意?” 程柏誉闻言,看向手中花魄,满是不舍。 但见花魄一直在默默垂泪,脸上永远有着化不开的忧愁,又觉一阵心痛。 踌躇良久之后,程柏誉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忽的擦一把眼泪,对夜明道: “请善缘兄帮她消去凄苦,助她转世投胎吧!” 夜明闻言一笑,神色忽的变得冷漠无情,只是看一眼就会让人感觉遥远、生疏。 如此状态的夜明,伸出一指,点在花魄头上。 随后,便见花魄面上愁苦之色顿消,露出一丝笑容来。 一笑之后,花魄转身,对着程柏誉一礼,身形虚淡,消失在他掌中。 眼见花魄消失,程柏誉忍不住,握手,却是握个空。 一时间,心中之滋味,万般难明...... 在原地踟蹰良久的程柏誉缓缓吐出一口气,便向夜明辞别。 又变成疯癫模样的夜明问道: “你将去何处?” “我又没什么本事,自然是回李家教书。” “若回李家,可就不是教书,而是做上门女婿,九月之后,就会喜得千金,你可想好了?” “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 程柏誉摇摇头,有些形单影只的走向山下。 夜明见此,在后方高唱道: “心痴痴,情痴痴,心死情断人痴痴。 福迟迟,缘迟迟,一十六载恐迟迟......” ...... 339克夫女四嫁不成;行商人再见少年 庆州地域宽广,越是往南,气候越暖和。 在又翻过一座大山之后,便再不见雪花落下。 回首看去,北边依旧有雪落之景,在此观赏,倒是颇有一番趣味。 只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并不觉如何,只因这一切都是司空见惯。 山下不远处就有一个沈家庄,庄上大部分人都不姓沈,只有村长家姓沈,当初官府落户定名时随意取的名字。 如今沈家沈财主已经是第三任村长,这位作为本地乡绅,口碑还算可以,在大家困难的时候,还会为村人提供一些帮助,比较受大家拥戴。 只是沈财主有一桩烦心事,一直得不到解决。 那就是女儿嫁不出去。 倒不是女儿太丑,他这女儿,不敢说倾国倾城,但在十里八乡也是出名的美人。 之所以嫁不出去,全因为一点儿,那就是—— 克夫! 沈小姐在十四岁时,就说定嫁给门当户对的县里一家大户。 眼看要过门了,结果新郎忽然重病不治,就此身亡。 这事不祥,导致沈小姐后面选夫家都不好选。 沈财主好一阵张罗,在其十五岁时,又选一家条件稍差一些的人家,打算凑合着将女儿嫁过去。 结果这次才开始走三书六礼的流程,那边准女婿就被山贼所杀。 这次之后,沈财主镇定思痛,找了好几个算命先生帮忙算,也不求男方条件,只求找个命硬的。 几个算命的一阵算,还真给找到一人,是个猎户,据说这人多少次虎口逃生,命特别硬。 虽然只是个穷猎户,但沈财主也决定将之招作上门女婿。 那猎户得知有机会“嫁入豪门”,自然是愉快答应,对自己的命硬很是自信。 结果答应此事的第二天,就在喝水时被活活呛死。 这下,再无人敢娶沈小姐,一直拖到今年,沈小姐都已经十八,算是个十足的老姑娘。 镇上的一家路边酒馆中,一路行商至此的商人正在听掌柜的说此事,感觉颇为有趣。 正说着呢,忽然听到那边有人高呼“有人不怕死,又要娶沈小姐!” 商人和掌柜的一齐看去,都是好奇,是何人敢娶这样的女子。 高呼那人也正好来这边歇脚,酒馆掌柜的赶紧将人喊过来,为其上一碗热茶,询问沈小姐再嫁人之事。 这人是附近出名的百事通,见掌柜的和商人都好奇,也不卖关子,直接解释起来。 原来这次要娶沈小姐的,居然是一位从战场上退下来先锋官。 这位先锋官原是“晋王”手下负责带队冲锋的将军,只是如今瘸了腿,无力再继续征战,这才退到后方来。 那位将军至今未娶,听说沈小姐貌美,便打算娶之为妻。 至于说沈小姐克夫一事,那位全然不在意。 无他,作为战场上的先锋官,他能活着退下来,你就说这命硬不硬吧! 所以,别人怕克夫女,这位先锋官一点儿不怕。 沈老爷听说是手下有兵的将军要娶自家女儿,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高兴的是,要是能成,那对沈家来说自是大好事。 担忧的是,要是克死这位......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开口,他也没法拒绝,便就答应下来。 这位将军也是个粗人,不讲究什么规矩。 沈财主也不好意思再搞三书六礼那一套繁文缛节。 双方约定好日期,到日子来接人就行。 而日期就在明天。 听这人说完,商人和掌柜的对视一眼,也都好奇这次结果如何。 商人本打算今日就此启程,但觉得此事有些看头,决定多留一日看看情况。 去找住处的路上,见到几个小孩儿正用一块木炭在一只老黄狗的头上画来画去。 没一会儿,便在老黄狗的头上画出一个“王”字,看着有些不伦不类。 一群小孩儿们围着老黄狗哈哈大笑,用手摸老黄狗,美其名曰“打虎”。 对于一群好小孩子的把戏,商人不甚在意,只是一笑置之。 又走几步,忽见街头那边出现一骑牛少年。 那少年很是眼熟,似乎就是之前见过两次的神异少年。 商人见此,赶忙迈步赶去,想和对方说几句话,确认一下心中猜测。 只是待他跑到街道尽头,却早已不见那少年和座下水牛踪影。 这让商人有些失落起来,虽然不知为何会觉得失落,但总觉得自己已经几次错过某些东西。 次日一早,商人特地来到沈财主家门外观看这次的嫁女。 不止是他,附近的百姓们闻知沈财主四度嫁女,也都来观看。 一群小孩子也赶来凑热闹。 小孩子的主要目标,还是人家办喜事时会有糖给大家吃。 昨天“打虎”的几个孩子也在,还带着老黄狗一起。 那老黄狗不但头上的“王”字没洗,身上还被画出许多黑线条,看起来着实有些滑稽,总之,怎么看都和老虎不沾边。 沈财主今日还是很大方的,让厨房准备了足足三头猪,全用来款待乡亲们。 大家见此,也是高兴,都在祝贺沈财主,沈财主见此,紧张的心情也不觉放松些。 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听说那位先锋官出事,看来这位命硬是真的,自己女儿说不定这次真能嫁出去。 在众人吃吃喝喝中,忽见远方有一支队伍过来。 都是身着铠甲,骑着骏马的官兵,最前一人胸前还挂着一段大红绸。 众人见此,都知道是“晋王”手下那位先锋官到来。 沈财主见到正主,也是面露笑意。 这次新郎官都走到家门口了,应该不会再有问题吧? 说着,已经让人准备抬轿子,送女儿出阁。 那位先锋官也是一脸笑意过来,早就听说沈小姐貌美,他一个大老粗能娶到沈小姐,不知要羡慕死多少营中兄弟。 有点儿兴奋的骑着马往前去,要不是为保持形象,他都有点儿想纵马狂奔。 说实话,自从他瘸腿之后,已经有许久未曾骑马,今日骑马,就是为撑门面。 正走过街道,在两边人群的关注中来到沈府门前之时,其座下骏马打个响鼻,一歪头,正好看到一只“猛虎”。 忽然遇“虎”,骏马大惊,长嘶一声,立即狂奔起来。 先锋官吓一大跳,连忙抓住缰绳,想要勒马。 但是座下之马已然失控,被他用力拉缰绳,头虽偏,脚下却没有停,一路狂奔。 由于马没看前方,乃是直冲,竟然带着先锋官狠狠地撞在沈家外围院墙上。 这一撞,竟将院墙撞垮,连人带马载进院子里。 先锋官先是撞墙,接着又被甩飞,重重摔在停在院子中的新娘轿子前,一命呜呼。 此时,正有两个丫鬟扶着戴红盖头的新娘往轿子处来,见到这一幕,直接被吓呆...... 外间,围观看戏的众人见此,也是惊讶无比,现场立时就炸开锅,各种议论之声不止。 与先锋官同来的手下们见此,也是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查看情况。 只是人与马俱已殒命。 一旁的沈财主见此,也是被吓坏,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有脾气爆的军士直接拔刀,想将新娘砍死再说,但却被身边兄弟拦下,都害怕他再冲撞新娘,导致自己等人都遭厄运。 沈财主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对这些军士交代,楞在原地。 那群军士也觉得这事邪乎,不敢随意做什么,害怕自己也遭殃,几人将先锋官和马匹尸首运走,选择先离开此处。 见这群人离开,沈财主一点儿不觉得躲过一劫,只是一个劲儿的说“完了,完了。” 那边新娘在知道事情经过之后,忽然发出大哭之声,拔下头上簪子,就打算直接自尽。 幸好被身边几个丫鬟和老妈子拦住,不然今日又要多死一人。 围观之人见此,都觉得沈家这次要完。 得罪“晋王”,害死人家手下一个立过不少功劳的先锋官,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恐怕都难逃一死。 对此,有人兔死狐悲,有人幸灾乐祸。 还有人觉得这样也不错,沈家完蛋,他们这些欠沈家债的人就轻松了。 正在沈家人全都面如死灰,如丧考妣之时,忽见一倒骑水牛的疯癫少年摇摇晃晃而来。 “沈老爷,今天这么热闹,喜事办的可还红火?” 沈财主闻言,也不生气,只是有些蔫呆呆的说道: “喜事已经办完,马上就可以接着办丧事,办我们全家的丧事。” 夜明见此,哈哈笑道: “其实倒也不一定非办丧事不可。” “难道我沈家还能躲过这一劫不成?” 沈财主几乎不抱什么希望。 他们家不过本地小小地头蛇,怎么可能得罪的起晋王这样世家大族的势力。 疯癫少年翻身下牛,原本应该很帅的动作,却因脚下一滑,反而四仰八叉摔倒在地。 围观众人见此,哄然大笑。 疯癫少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笑着上前,搂着沈财主肩膀,在其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仅仅是几句话,却令沈财主眼中放出光彩来。 “此话当真?” “这是自然,再说,沈老爷现在除了这个办法,也没有其他路子不是?” 疯癫少年笑嘻嘻的说着。 沈财主闻言,不觉点头,有活路之后,其又立马恢复成本地乡绅的状态,出言请众人散去,又请疯癫少年入府中一叙。 而在人群中,原本一直看戏的商人见到疯癫少年出现之后,目光便一刻不曾离开过对方。 那怕其当众出丑,他也没有一丝笑意。 这么多次的匆匆一瞥,他一直都怀疑对方不简单。 这次见其似乎三言两语就能解沈家于危难,更是对其好奇不已。 见沈家将人请进去,商人立即开始找与沈家相熟之人,希望能建立一些交情...... 沈家中,沈财主请疯癫少年坐下,恭敬道: “善缘公子,你先前说用我家收藏的那套‘玉璧缀羽戏服’送给黎二爷能解此次危局我毫不怀疑,只是我沈家人微言轻,根本没机会见到黎二爷,也没有路子能将东西送到其手中......” 这位善缘公子自然就是夜明,见沈财主这么说,笑道: “沈老爷只管派人将东西送去,我保证一定可以到黎二爷手里。” 见夜明如此笃定,沈财主心中不由信了些,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方法,便立即托老管家带着家里最忠心的几人去送东西...... ...... 340居沈家送商贾药:见歆沐出言相邀 见老管家等人带着礼物离去,沈财主感觉略微松一口气。 随后便请夜明在家里住下。 见夜明答应下来,沈财主开心不已。 看来这位对自己的方法很是自信,才敢留在沈家,不怕牵连。 正此时,有下人来报,说是沈小姐又要自尽。 沈财主闻言,惊的从原地站起。 沈小姐是他和已经去世的原配夫人所生,是他对夫人的念想,他也一直希望女儿能有个好的归宿。 此时听闻女儿又要自尽,担忧不已,匆匆和夜明说过几句话,便往后院去。 夜明见此,只是坐在客厅发笑。 许久之后,沈财主才再回来。 “让善缘公子见笑了,小女连续受打击,悲伤难忍,一时想不开。” 夜明笑道:“这可是你说让我见笑的啊?” 说着,哈哈大笑。 沈财主见此,面色有些尴尬,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干笑着陪衬。 夜明笑一阵之后,对沈财主说道: “要让贵千金想开,倒也容易。” 沈财主闻言,眼前一亮,立马起身道: “请问善缘公子有什么法子?” 夜明随口说道: “让她找个人嫁了就行。” “......” 原本满怀希望的沈财主闻言,面色一僵: “要是能嫁出去,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 说着,他忽然看向夜明,见这位虽然那疯癫,可也是一表人才,而且似乎来历也不简单。 “善缘公子,莫非你是想?” 这一刻,沈财主无比期待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夜明则是笑道: “我知沈老爷嫁女心切,也有法子帮贵千金寻得如意郎君,只是,恐怕需要沈老爷答应一件事才行。” 沈财主听夜明这么说,大为意外,同时也期待起来: “何事?” “需要贵千金与我同行一段时日,到时自可为沈老爷觅得佳婿。” “让歆沐......” 沈财主闻言,不免犹豫起来, “善缘公子有所不知,歆沐自幼都是在家长大,从未出过远门......” “沈老爷慢慢考虑就是,其实贵千金有你这样的好父亲在,就是一辈子不成亲也没问题。” 夜明随意说着,但那话却像是一把尖刀插在沈财主心头。 女儿现在已经“一把年纪”,再嫁不出去的话...... 只是他虽然有些相信夜明不会,但也不至于轻信于人,就这么让宝贝女儿不明不白的跟人走。 那怕对方说是打算娶自己女儿,他也就答应了,但现在...... 夜明说是不急,那也是真就不急,就这么在沈家住下,吃好喝好。 第二天上午时,有一商人拜访沈家。 听说对方是个生意做的比较大的商人,沈老爷亲自接见。 双方交流一阵后,商人就开始旁敲侧击打探起夜明的事来。 沈老爷也不清楚夜明的底细,回答的很是模棱两可。 商人见此,直接表示想要见一见这位善缘公子。 这事沈老爷不好直接决定,正要让人去问问夜明的意思时,却见夜明自外晃晃悠悠而来。 商人见到这位,立马站起,略有些激动的说道: “在下李持善,见过善缘先生。” 夜明见到他,嘿嘿笑问道: “你是在老宋手下做事?” “老宋?” 李持善闻言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道, “我家老爷是姓宋,现居平州山义府。 先生认识我家老爷?” 夜明闻言,拍拍李持善肩头道: “老宋这几年,生意做的有点大啊!” “老爷乃是有福之人,做起生意顺风顺水,加之在平州有申老爷相助,还算是不错,如今正在开拓到庆州的商路,小的就是来打前站的。” 李持善没想到居然遇到自家老爷的故人,很意外,倒没有隐瞒什么。 夜明又问几句话之后,不再多言,只是取出三颗“仙丹”交给他。 “今日一见,也算有缘,此便与你,今后如遇危机,服下此药,可解危局。” 李持善见此,连连感谢,将三颗“仙丹”珍重收好。 见夜明似乎不想再和自己多说,李持善也很是知趣的选择告退。 待其走后,夜明忽然嗤笑一声: “以福换禄,老宋啊老宋,说你什么好呢!” 沈财主见他忽然做此态,好奇问道: “善缘公子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笑话一个自损福源之人罢了。” 见夜明不愿细说,沈财主也就不多问。 如此又过两日,老管家几人十分激动地回来,告知事情已经办妥。 沈财主询问细则,老管家告知他们去到晋元府后,本没有路子见到黎二爷。 没想到,只是迷茫的在街上打转,就意外遇到在镜奴儿陪同下亲自挑选新戏服材料的黎源勖。 老管家见此,果断趁机献上带来的“玉璧缀羽戏服”。 这位黎二爷是个无比识货的,见到这戏服,兴奋不已。 这毫无疑问让老管家顺利搭上线,将先锋官娶亲被克死之事说了。 黎二爷当场就让人带话,不得为难沈家。 也是因此,这几天才一直没有人来找沈家麻烦。 沈财主听完老管家所说,也是大松一口气。 这次不但成功避祸,还抱上黎二爷的大腿。 那可是“晋王”亲子,将来的新王。 甚至于如果更进一步...... 毫无疑问,这对于沈家来说,是一场泼天的富贵。 同时,沈财主对夜明也更加敬畏,深知这位绝对是了不起的高人。 光是这预知事机,和随手拿出“仙丹”的本事,都绝不一般。 也是因此,这几天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的沈财主有些动摇。 只是此事到底还是要问问自家女儿的意见。 沈财主再至后院,寻到沈小姐。 此时这位沈小姐正在安静的做女红,看去一切正常。 但沈财主知道,现在的女儿,绝对是一点就炸,千万不能刺激。 组织了好半天的措辞,沈财主上前,慢慢将此事告知沈小姐,想听听女儿的意见。 本以为女儿听后会很激动,但没想到,沈小姐居然没有太大反应,仍是做着女红之事。 “怎么,歆沐,你不相信爹说的,还是不相信那位高人的本事?” 沈小姐闻言忽然笑道: “爹你误会了,我并没有不相信,只是想开了。” “想开......你想开什么了?” 沈财主心头一跳,害怕女儿走极端。 沈小姐笑道: “既然这么多次都嫁不出去,克夫就克夫吧! 我想过了,不嫁了。以后都不嫁了,就留在家里伺候爹。 只要您不嫌弃我这个吃白饭的女儿,我就一直侍候着您。” “歆沐,不可说气话!” 沈财主连连摇头。 沈小姐笑道:“爹,女儿没有说气话,说的都是真话,真的不能再真。” 见女儿情绪稳定,语言诚恳,沈财主也是明白。 女儿似乎真的想明白了。 可是,他想不明白! 女人一辈子,总得找个男人才行,除非你是神仙,不然总会感到孤独寂寞。 女儿现在年轻,还感受不深,什么,以后恐怕会后悔。 沈财主忧心女儿未来,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 只是“念头通达”,不再寻死觅活的沈小姐心智坚定如铁,任他怎么劝,都只说此生不再嫁。 在女儿这里碰了一鼻子灰的沈财主只好无奈离去。 他倒不是放弃,而是直接将此事告知夜明,想听听这位怎么说。 夜明听说后,嘿嘿一笑: “既然沈老爷开口,我自会帮忙,只是需要亲自见一见贵千金。” 沈财主闻言,倒没什么犹豫的。 反正要是女儿答应,还是要跟着这位一段时间的,自是少不得见面。 夜明进入后院时,见沈小姐正在持笔练字,也不说话,只是走上前去。 沈小姐抬头见到夜明,有些意外她住的后院怎会进来陌生男子。 但见自家父亲就在不远处看着,便明白,这位应当就是那位“善缘公子”。 知道这位应该是来劝自己的,沈小姐也不说话,仍自埋头写字。 夜明说是来劝人,也不开口,只是一把将沈小姐手中笔抢过,随手一扔,便将之扔到树上。 沈小姐意外的看他一些,有些愠怒。 只是见父亲看着,不好发作,便试图去取卡在树上的笔。 但身高不够,怎么也够不着。 夜明笑一笑,上前将笔取下,递到沈小姐面前,同时说道: “身高七尺,面如冠玉,可否?” 沈小姐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忽一笑道: “这事找个下人来也一样能做。” 说着,又持笔,再继续写字。 一笔提起,还未落下,便见笔下的纸忽然金光灿灿,竟是化作金纸。 抬头一看,又见夜明笑道: “家财万贯,金砖铺地,何如?” 沈小姐摇摇头: “论写字,金纸不如白纸。” 说完,便见金纸重新化作白纸。 不同的是,纸上忽然出现一首绝妙情诗。 夜明又笑道: “才高八斗,文华漫天,何如?” 沈小姐看看那诗,有些犹豫,迟疑一会儿后,继续摇头: “倾世才子多风流,总是可怜闺中人。” 见沈小姐连番不应,夜明忽抓一把土,洒在白纸上: “白纸顿化作黄土,散发着一阵阵汗臭味。” “面朝黄土,鸡起狗歇,何如?” 沈小姐见此,仍是摇头道: “此过于凄苦,我不能适。” 夜明闻言,一挥袖,将桌上化作泥土的纸张全部扫空,又说道: “夫妻同心,琴瑟和鸣,同难同福,相濡以沫,何如?” “善。” 见沈小姐应下,夜明一笑,走出院子,经过沈财主身边时笑道: “烦请沈老爷给我那水牛套上一辆车,我与贵千金,明早便出发。” 原本以为夜明都要谈崩,没想到女儿居然真答应下来,沈财主很是高兴,听完夜明所说,连连答应,连夜就将车架套在水牛身上。 为防止女儿在外冻着饿着,沈财主还放上一箱铜钱,一盘银子,一匣银票,衣服首饰,胭脂水粉等许多东西,看得人眼花缭乱。 夜明见此,直接将这些东西全都扔出车外,表示让沈小姐只穿一身寻常粗布衣服便可,最多带一套换洗之用,其余一切,都不必带。 沈财主不敢违逆,只好依言而行。 只是,唯有一样,是一定要让沈小姐带上的。 乃是一根红蜡烛。 据沈财主所说,这是他父亲娶亲时就在用的红烛。 他娶沈小姐母亲时,也是用的这根红烛。 如今将之交给女儿,也是希望不久以后,女儿也能用上。 这次,夜明没有拒绝,甚至在见到那蜡烛后,有点儿开心的样子。 沈财主不知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这么看着牛车载着女儿,逐渐远离...... ...... 341夜宿村中闻恶臭;勇斗泼皮知尸香 庆州南部虽然无雪,但冷还是冷的,寒风呼啸间,行人匆匆。 官道之上,一头水牛拉着车正在行走。 一个看起来有些疯癫的少年正自赶车,说是赶车,其实就靠在车门上休息,车辆前行全靠水牛自行分辨方向。 “沈小姐,这一路过来,可觉辛苦?” 夜明敲敲车边问道。 隔着车帘的沈小姐沈歆沐答道: “辛苦自是有的,但若是在车里安稳坐着都受不住,那我也太不堪了。” 夜明嘿嘿一笑道: “前方村落可供歇脚,你我便在此歇一歇,你看如何?” “善缘公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沈小姐如此说道。 夜明闻言,又道: “你我如此一起,确有不便,对外便以兄妹相称,如何?” “小妹都听兄长的。” “哈哈,那我们便进村。” 这家村子住户不少,沿路都是人家,周围田地宽广,只有少数无人耕种,已经荒废,大部分都在种着,可以看到大量的冬小麦在田里随风摇曳。 只要没有天灾人祸,这村子未来一年都不用为粮食发愁。 家里有粮,心里不慌,此地之人给人的感觉,比别处挣扎求生之人要精神一些。 进村之后,夜明跳下牛车,对车里说道: “小妹,可以出来了。” 车内沈小姐闻言,迈步从中走出。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那是一点儿不假,原本穿绫罗绸缎的沈小姐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现在穿一身粗布麻衣,直接从大家闺秀变成村头翠花。 走下牛车,沈小姐扫视周围一圈后,对夜明笑道: “兄长,我们今日夜宿何处?” 夜明指着不远处一户茅草顶的人家道: “就这一家。” 说着,便上前与这家人交涉。 这家男人都被征去当兵,家里就婆媳两人。 见夜明愿意出钱住宿,婆媳俩便就答应下来。 谈妥之后,夜明便招呼沈小姐过来。 沈小姐走过来,忽然闻到一阵怪味儿。 那是各种死猫死狗及大粪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其之腥臭,实在令人作呕。 这还幸好不是夏天,不然其之臭味,可想而知。 这气味让沈小姐下意识皱眉,看向臭味浓郁的方向。 一眼看过去,原来是隔壁家的院子里传来的。 院子中躺着不少死猫死狗,栅栏上还有粪水未干。 沈小姐见此,不免皱眉。 想要开口询问,但这家的婆媳见此,立马拉着沈小姐进茅草屋,一副生怕被别人看到的样子。 沈小姐见婆媳俩如此紧张,好奇问道: “两位为何如此,那家可是有什么事?” 见沈小姐询问,婆媳俩都不敢言,似乎很是害怕,只让沈小姐不要再问,更不要随意出屋子,让人看见。 见两人这般反应,沈小姐就知道她们有事隐瞒。 只是她也不强求,果真不再追问。 婆媳俩见此,都是松一口气。 这家的饭食着实粗糙,光是看着就令人没有食欲。 要是换一个大家闺秀,见到这种食物,恐怕当场就要开骂。 但沈小姐只是皱一皱眉,就试着吃起来。 只是从隔壁传来的气味是在太臭,这无异于在茅坑吃饭,是在令人难以下咽。 其实不光是她,那婆媳俩也吃的很艰难。 好不容易熬过一顿饭,到休息时,这家也没有多余房间,婆媳俩挤一间,让夜明和沈小姐“兄妹”挤一间。 夜明靠在房间墙边,表情悠闲的依着,似乎一点儿不受那臭味儿的影响。 沈小姐见此,不由问道: “兄长如何能忍受这样的臭味?” 夜明笑道:“我没闻到什么臭味,只闻道一股香味。” “香味,这里那有什么香味?” 沈小姐怀疑这位又在发疯,说胡话呢! 正此时,沈小姐见隔壁院子里出来一个老妇人,拿着扫帚,流着眼泪,满目伤感的清理着院子里的死猫死狗和大粪等。 沈小姐见此,觉得奇怪,只是不知为何。 由于现在天气冷,那些腐烂的死猫死狗被清理掉之后,气味开始迅速消散。 这时候,沈小姐鼻间轻动,香味,真的有一股香味。 意外闻到香味的沈小姐十分好奇,看向隔壁院子里。 显然,香气也是从那边传来的。 这下,沈小姐有些糊涂了,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向夜明,却发现这位已经在闭眼假寐。 见此,她便知晓这位不会说,也就没有去追问什么。 只是脱去一层外套,就着这家的破烂被子和衣而卧。 没了臭味之后,身心疲惫的沈小姐很快入睡。 次日一早,这家的婆媳两就已经起来忙活。 又要织布,又要去地里看看冬小麦的生长如何。 家里男人都被征兵走,只剩下她们干这些农活,维持生计。 沈小姐见此,本以为夜明会选择一早就带她离开这村子,谁知这位却没有走的意思,反而让她帮着这家织布。 沈小姐没有拒绝,也不闹脾气,真就帮着这家织布。 现在隔壁传过来的香味愈发明显,这边闻着都觉得很是舒适。 沈小姐趁着织布,和这家媳妇很快聊起来,试图套话。 这家媳妇听她问起这事,不太敢说,很是忌惮的样子,还不时看一看在那边什么活不干,纯偷懒的夜明。 沈小姐不解,不知对方的举动是何意味。 这时候,忽见外间出现两人。 来者是两个看起来二十多的年轻人,只是从穿着和气质上一看就属于泼皮无赖类型。 两人一个没有右手大拇指,一个左臂直接是废的。 他们提着一个大麻袋,来到隔壁院子外,从袋子里取出来一只只死去多时,已经腐烂的动物尸体,将之丢进院子里。 院子里顿时又变的臭不可闻,那股好闻的香气也被掩盖下去。 沈小姐见此,明白原来是这两人在搞鬼。 再一看这家媳妇,对那两人十分惧怕,连头都不敢抬,只当没看到。 沈小姐见此,悄声询问这两人来历。 这家媳妇见沈小姐貌美,害怕她不知深浅,小声向她解释。 原来这两人原来就是村里的泼皮无赖。 以前村里男人大多都在的时候,他们翻不起浪来。 可如今男人们都被征兵带走,这两个家伙怕死,不敢当兵,一个自断手臂,一个自断大拇指,将自己变成残废,这才躲过征兵。 本来两个泼皮残了,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可由于村里也只剩下一堆老弱病残,这两个家伙反而成为此地霸王,惹人嫌恶。 沈小姐听到这些,知道隔壁之事应该就是与两个泼皮有直接关系。 只是隔壁明明只有一个老妇人,那两泼皮却是不敢入内,只敢在外扔脏东西,显得很是奇怪。 沈小姐趁机再询问隔壁的事。 但这家媳妇闻言,又是连连摇头,闭口不言。 沈小姐见此,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强人所难的逼问。 这时候,扔完腐烂动物尸体的两人直往这边来,看起样子,似乎打算来蹭吃的,而且似乎经常这样。 这家媳妇见此,有些慌乱,一边让沈小姐赶紧躲起来,一边看向这边唯一的男人夜明。 只是这位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两个泼皮似的,毫不理会。 这家媳妇无奈,只得出面迎接两个泼皮。 两人很是无礼,大摇大摆进别人家,肆无忌惮的找吃的。 这家就这么点儿大,沈小姐无处可藏,自然就被发现。 事实上她也没有藏,就在那里。 两泼皮平日也就在村子范围活动,从没见过眼前这样的美人,忽然见到,感觉就和遇到仙女似的,十分惊讶,都是不自觉揉揉眼睛。 在确定沈小姐是人,还穿着粗布麻衣之后,两泼皮对视一眼,相互示意之后,就要靠近沈小姐。 这家媳妇见此,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一人一把推开。 见对面两人走进,沈小姐一直背在背后的手忽然一甩,撒出一把辣椒面,直接洒在两人脸上。 “啊!!!” 两泼皮惨叫一声,下意识捂眼睛。 沈小姐另一只手已经抽出方才裁剪布料的剪刀,身子下蹲,对着其中一人的小腿就扎过去。 那人小腿被剪刀扎进去,惨叫一声,下意识一脚踢出,踢在下蹲的沈小姐额头上,将人都踢倒。 不过,他自己也痛苦倒地。 被踢倒的沈小姐闷哼一声,咬着牙,顺手抄起灶台边的一根柴,用尽全力打在另一人的小腿骨上。 另一人也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打倒两人,沈小姐夺门而出,跑到外面,又抱起一根长木棒,对着两个眼睛近乎失明的泼皮一顿乱打。 一直累到拿不动木棒,跌坐在地才罢休。 而这边的动静也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周围其他家的老弱妇孺都跑过来查看。 见两个为祸乡里的泼皮被人打的半死,都是大呼爽快,一群人上前,用绳索将两个泼皮给绑了起来。 沈小姐见此,也是感觉轻松许多。 也就是她力气太小,但凡力气再大些,刚才那一顿乱打,起码能打死一人,不会让他们还活着。 村里人一开始还以为是夜明这个男人将两泼皮收拾掉的。 还是这家媳妇解释之后,他们才得知,竟是看起来貌美柔弱的沈小姐干的,实在令人吃惊。 见两泼皮都被拿下,沈小姐再次询问隔壁家的事。 这一次,是隔壁家的那位亲自老妇人过来向她诉苦的...... 隔壁家一家子原本生活还算可以,这位老妇人的儿媳妇也娶了个漂亮媳妇。 本来日子过得挺好,结果晋王征兵,把男人都调走,村里就剩两个泼皮是成年男人。 这两人看中她家儿媳妇美貌,想要占便宜,就每天抛转、砸门、辱骂、骚扰。 想要成其好事。 但她儿媳妇是个刚烈性子,一手拿柴刀,一手拿剪刀,要与两个残废泼皮搏命。 两人不敢与之搏命,便退去。 之后,两人没事就在她们屋外晃悠,不时脱下裤子,示之以阳根,对她们婆媳进行羞辱。 她儿媳不堪骚扰,气愤之下,尽然自尽! 其死后,尸身不腐,反而散发出异香来,十分好闻,村中之人都能闻到。 两泼皮见此,心中恐惧,以为对方可能会化为厉鬼报复他们,但又不敢再进对方家,便想用腐烂的动物尸体臭味压制香味,让对方没法报复他们。 之后的事情,就是沈小姐亲眼所见...... ...... 342姚知县断案洗冤;疯癫人乱攀亲戚 得知前因后果的沈小姐看向两个被捆起来的泼皮,这种事其实不用报官,只要拿住人,可以执行本地宗法,直接将人沉塘淹死。 只是沈小姐深知出门在外不可锋芒太露,没有再去命令村人做什么,如何处理两人,全看村里人自己。 随后,沈小姐又到隔壁家见那散发香味的女子尸首。 见其分明已死去多日,也不见腐烂,宛然若生人。 “兄长可知这是为何?” 沈小姐不懂此间缘由,看向夜明。 既然这位带她来此,想必是有理由的。 夜明笑道:“此为冤尸奇香,冤屈一日不不得洗脱,香味便一日不散。” “不得洗脱......那两人不是已经被抓,就要被本地宗法惩治吗?” 沈小姐好奇问道。 “哦,是吗?” 夜明似笑非笑的说着。 沈小姐闻言,预感到不妙,出门一看,便见被捆在那边的两个泼皮此时已不见踪影。 看守两人的老大爷也被人打倒在地。 众人见此,赶忙上去询问怎么回事。 老大爷告知,乃是其中一个泼皮的老娘偷袭他,放走的两人。 只是那两人忒不是东西,被放开之后,管也不管自己老娘在村中会如何,直接拔腿逃走。 村人闻言,都是生气。 有人提议将那泼皮老母淹死。 村长考虑过后,还是决定放她一条活路。 听闻泼皮逃走,沈小姐再看那散发异香的尸首,对夜明道: “兄长,这事一定要解决才行吗?” “没有要求,你随意,想走的话,现在就可以走。” 夜明随意的说道,似乎完全不在意此事。 “兄长所言当真?” “自然,否则世间无数冤屈,桩桩都要管,那岂不是累死。 要走的话,现在上车,我们走。” 夜明说着,指着拉车的水牛。 沈小姐闻言,看一眼牛车后,又道: “没看到便不去管,既然看到,又已经出手,那总要将事情办妥的。” 说罢,便询问村中人那两个泼皮平素都和那些人来往,希望找到追查线索。 正在此时,忽见村外走来一队兵士,为首之人骑着一匹骏马,带着手下兵士往村里来。 骑马之人并未着甲,反而穿着官服,由于身形高大,官服被完全撑起,看去极为显眼。 在这群人中,有几个兵士正押着两个人往这边来。 村人定睛一看,被押着的两人,正是那两个逃走的泼皮。 沈小姐也是一脸意外,自己才决定追查下去,这两人就被抓住,未免有些过于巧合。 不由看一眼夜明,只是这位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来人。 那骑马而来的年轻官员来到村口,朗声道: “本官晋元姚家姚子杰,奉命上任麦丰县知县,途径此地,方才见这两人状似恶人,乱忙逃窜,便将之擒下,这二人,可是从你们村中走脱?” 村长听闻是新的知县即将上任,还是晋元府的世家大族之人,很是惊慌,带着村中人一起跪地迎接。 沈小姐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大族之人,也跟着行礼,倒是夜明躺在墙边疯笑,一副我是疯子,别来惹我的样子。 姚子杰简单与村长沟通之后,便知晓事情经过,知道是一女子将两人打倒,也是觉得稀奇,便看向低首行礼的沈小姐。 见这位身着粗布麻衣,气质却不是寻常村妇可比,姚子杰有些意外。 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出现什么一见倾心或是贪图美色之事。 毕竟是大家族出身,各种美女见得多,对沈小姐的容貌没什么反应。 在他看来,沈小姐不过中人之姿。 不过作为即将上任的知县,他还是懂收揽人心的,亲自下马,伸手虚扶沈小姐起来,象征性的关照、询问几句。 面对他的问话,沈小姐不卑不亢,从容镇定,对答如流。 姚子杰见此,有些意外,知道这位应不是寻常村妇,又询问沈小姐来历。 沈小姐未做隐瞒,如实告知,只是在介绍夜明时,说是自家兄长。 见模样疯癫的夜明笑着冲自己打招呼,姚子杰不以为意,只是同沈小姐这个正常人交流。 一番交谈下来,他发现这位沈小姐谈吐不凡,再加之其对付泼皮时的果断、勇敢,姚子杰有些佩服。 当场表示要现场审理此案,以还死者公道。 于是,便以村中祠堂为衙署,众兵士做衙役,开堂审案。 这次的案件审理十分顺利,两泼皮原本也不是什么有骨气的,否则也不会为避上战场而自残。 听闻是县太爷当面审案,又有散发异香的尸首摆在一边。 心虚惊恐的两人认罪认的十分干脆,都没让用刑,就全部招供。 确定两人罪行之后,姚子杰当场宣判两人斩首示众。 原本杀人的刑法从判决到执行,起码需要半年以上的流程要走。 但如今乱世,各地知县基本都相当于土皇帝,只要不是特大案件,手里都有权直接生杀予夺。 在姚子杰一声令下后,惊恐绝望地两泼皮便被斩首在村外的野地。 随后,只是简单的丢到乱葬岗埋上,便算了事。 随着此案了解,那散发异香的女子尸首就在众人眼前失去香味,当场腐化。 姚子杰见此,也是觉得稀奇,叹道: “世上冤案无数,能如这般死后生冤香者,又得几何?” 审理完此案,姚子杰不再停留,带着手下兵士,继续往麦丰县而去。 村人都感叹新来的知县是个青天大老爷,一点儿没有其他世家大族之人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冷漠,都是夹道欢送。 想想以后几年,大家都归这位大老爷管,心里不免踏实许多。 送走姚子杰之后,夜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驾上牛车,走到沈小姐身边道: “我们也该继续赶路了。” 沈小姐掀开车帘,坐进去,忽然问道: “方才姚知县审案之时,我见兄长在对着神像说话,不知在说些什么?” “嗨,我是疯子嘛,说点疯言疯语那不是很正常吗?” 夜明嘿嘿一笑,看起来很是疯癫。 沈小姐对于他的说法不以为意,只是继续说些闲话,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路行去。 如今整个谷梁府的治安都还算可以,麦丰县附近更是如此,几乎不见什么盗匪出没。 究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没人了。 前些时日,晋王为扩充兵员,各处征兵入伍。 就连那些山里的响马都不放过,直接大军开到你山寨门口。 要么当兵,要么去死。 二选一之下,自然没有人选择死。 于是乎,在这种毫不讲道理的境况下,谷梁府的治安变好许多,沿路所见,基本都是老弱病残和一些妇孺。 近乎看不到多少健全的青壮。 如今负责种地这种体力活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之类,沿路见到好几个累倒在田地里的老翁、老妇,有几个身上衣衫单薄,已经死去,也不知是累死的还是冻死的,或是饿死的...... 沈小姐掀开车帘看向外面,忽然道: “兄长,不如让我也坐在外面吧。” 夜明闻言,挪开一些身子,笑道: “你不介意就行。” 沈小姐和夜明一人坐一半牛车,四下观察周围景象,感叹道: “以前在家中,只听到下人们说日子难过,只在书上看民生疾苦。 倒也试着想过是何等境况,今所见之后,方知言语与书籍所载只苍白无力。” “刚开始见到这些,难免多想,多看看就习惯了。 不管乱世盛世,大家都是这么活的。 盛世也就是饿不死而已。” 夜明靠在车门上,似哭似笑的说着。 沈小姐见此,又道: “别人都在生死一线间挣扎求存,我这身在福中之人却还不满意,还想找什么如意郎君,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夜明闻言,斜睨她一眼: “你不会又有什么奇怪想法吧?” “兄长多虑了,不过感慨几句而已。 多少雄才伟略的帝王,历时数千年都无法做到的事,我区区一个小女子,又能如何? 如今不过触目感怀,自作多情。 这世道,要是当真能得一相濡以沫,共同扶持之人,当真是天幸。” 夜明笑道:“老天爷可不管这些事,还得我来。” “兄长又在说疯话。” “哎,我虽是疯子,却说的实话。 倒是那些正常人,往往谎话连篇。” 见夜明摇头晃脑的这么说着,沈小姐想笑,但看看周围景象,又笑不出来,只是就此沉默下来。 见她不说话,夜明也没有再说话。 水牛拉车很稳,一路几乎没什么停歇,到傍晚时分,已经赶到麦丰县。 进入县城,所见情形要比外面好上不少。 城里还是有很多青壮的。 城里人相对有钱一些,可以交“兵丁税”来代替征兵,不用上战场。 当然,这也只是前方战争没有达到白热化时可以这样做。 一旦局面失控,只要你是个男人,都要上战场。 两人刚到城门口,就被拦下来。 倒不是他们犯什么罪,而是官家在征收耕牛,要进行统一管理。 夜明的水牛都快修炼成精,那体格,相当健壮,一看就是“绝世好牛”,自然要被差役索拿。 见几个差役态度凶恶,只说要牛,完全不提给钱买的事,又有人手脚不干净,想要趁机占沈小姐的便宜,夜明忽的笑道: “我们可是新任县太爷的亲戚,你们如何敢为难我们?” 众差役闻言,都是一惊。 又见夜明随口说出新任县太爷名讳,十分自得的样子,众人对他说的话立时就信了七分。 为首者脸色立即来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低头哈腰的请夜明驾车入城,再不敢阻拦,更没有提要带走水牛之事。 远离城门之后,沈小姐说道: “我们与姚知县并无亲故,兄长这样冒认亲戚,是否有些不妥?” “哎,我是一个疯子啊,疯子说的都是胡话,是他们自己天真,选择相信的,这能怪谁呢?” 夜明说着,忽然话锋一转,看向沈小姐道, “再说,实在不行,就把你嫁给这位县太爷,到时不就有亲戚关系了吗?” “兄长又在胡言乱语,我这情况,恐怕姚知县受不起。” “别人受不起,他命硬,受得起!” “兄长莫要玩笑。” “这是真话。” ...... 343新官断案显不足;又见尸香命案出 见夜明似笑非笑的样子,沈小姐有些意外: “真的?” 夜明笑着点点头: “如何,可心动了?” 沈小姐摇摇头:“世家大族之人好是好,可多数人都消受不起,我自知福缘浅薄,不敢高攀。” “我就随口说说,只要人家不找上门,倒也不急于用你圆谎。” 夜明一笑,赶着牛车继续往前,一路来到城中一处有些偏僻的院子外。 院子外还有一条小河,环境倒是不错。 “今夜便借宿在此。” 说着,便见夜明跳下牛车,上前敲门。 这家住的是户老渔翁,见有人借宿,很是大方的同意下来。 老渔翁家里就他一人,老婆子前年病死,两个儿子因交不起“兵丁税”,都被征去当兵。 在他家歇下之后,沈小姐左右看看,又仔细闻一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夜明见此,笑道: “今夜无事,可放心休息。” 沈小姐闻言,点点头,随后表示需要烧水洗澡。 这些琐事夜明懒得管,让她自力更生,自己跑去和老渔翁闲聊。 第二日一早,老渔翁要如往常一般出去打鱼。 夜明表示他们来城里一趟,可以安心逛一逛。 沈小姐以前随家人进城,都是坐在轿子里,从没有像现在一般游逛,倒也觉得新奇。 两人在街上走一阵,忽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在街上大哭,一边哭,一边要到县衙告状。 周围不少人见到她,都在议论纷纷。 沈小姐耳力不错,听到有人说这妇人的儿子因一女子殉情,投河自尽,只是妇人不相信,就到官府去告状。 前任知县不相信妇人之言,没有处理此事,这次新知县上任,妇人听说之后,又要再告状。 围观之人大多也都好奇新任知县到底是清是污,不少人跟着一起往县衙去,要看看情况。 沈小姐见此,看一眼夜明,见他没反应,便说道: “兄长,我们也去看看吧!” “好说,都听小妹的。” 夜明学着她之前的语气说道。 两人随众来到县衙外,此时县衙中已经响起“威武”之声。 新官上任的姚子杰正身着官服,坐在县衙主位上。 说来也是好笑,晋王现在在天下其他人眼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反贼,但由于他打着兴复胥国的旗号,手下的文武官员反而还保留着胥国官服样式。 倒是那些自命忠于胥国的,不少人已经在暗地里进行官服改制。 当然,穿什么样的官服,和怎么断案并无关系,且看姚子杰如何断案。 听闻妇人说自己儿子绝不是殉情,而是被害后,这位新任知县大人立即详细询问,又叫来妇人的街坊四邻问话...... 一路流程下来,基本都没有问题,唯独在追查线索时,只命令手下去下游寻找,而没有选择沿途寻找,也没有立即派人去查问可疑之人,有点过于讲究证据,行事不够果断。 不过作为一个新官,做事能有这样的程度,已经算是不错。 周围观看断案的百姓见此,都是赞叹,认为这是一位好官。 姚子杰听到百姓对自己的认可,也是有些骄傲的挺胸抬头。 作为世家大族出身之人,他对自己的名声还是十分看重的。 看完这次审案,沈小姐道: “这位为人倒是正直的,在位上多磨一磨,会是个好官。” 夜明赞同的点点头道: “世家大族人大多眼高于顶,如此人这般务实的,很是稀有,小妹不妨考虑一下?” “兄长就这么急着将我嫁出去?” “有这么一个可人的小妹在身边,我自是想多留一留的。” 两人玩笑几句,就要离开衙署。 倒是姚子杰眼尖,自人群中看到沈小姐。 只是见对方似乎没有来攀谈的打算,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送。 他身边有一师爷见此,神色一动,问道: “大人,您可是看中那女子?” 姚子杰摇摇头:“只是见过一面而已,是个不一般的女子。” 师爷见此,目光微动,眼角余光望向沈小姐消失的方向...... 在城中游逛一日,晚间,沈小姐同夜明回到老渔翁家中。 老渔翁表示今晚可能会打到大鱼,要到小舟上守着,家里请两人自便。 反正他家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再加上沈小姐举止有度,一看就不是什么坏人,倒是令人放心。 沈小姐以前都是每日要沐浴的,现在有条件,就想再烧水沐浴。 但这次却听夜明说道: “天天洗澡太废水,今日便算了。” 沈小姐从善如流,不再洗澡,只是简单洗漱之后,便只脱外衣,和衣而卧。 夜深人静之时,即便是想要多熬夜一阵的沈小姐也忍不住睡意,就此睡着。 不久,外间忽然出现一伙人,这些人拿着麻袋绳索,悄然靠近老渔翁家。 其中一人用刀撬开本就不甚牢固的门,挥手示意之后,一群人冲进去,将熟睡的沈小姐直接按住。 沈小姐惊醒,但根本没法反抗,就被一群人用布巾堵住嘴,五花大绑之后,塞进麻袋里。 有人看见隔壁房间睡得和死猪一样的夜明,目中凶光一闪,就打算用尖刀将其杀死。 那为首者见此,阻止他的行动,不让节外生枝,带着众人离去...... 前任县太爷留下有不少烂账,令人焦头烂额。 姚子杰在此处理到深夜,也还没有理清。 疲惫不已的姚子杰决定今天到此为止,还是先回房休息一下的好。 回到后府住处,却见师爷正满脸堆笑的站在那里。 “师爷,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哈哈,就去睡,就去睡,老爷,您今晚也要好好睡啊!” 师爷很是讨好的说着,又给姚子杰一个“你懂得”眼神,笑嘻嘻的出去。 姚子杰见此,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推开房门,进入房中,随手脱下外套,就要坐到床上。 忽然,借着月色,姚子杰发现不对劲儿。 床上有人,还是一个女子...... 见此,姚子杰有些意外: “你是府上的丫鬟?谁让你来的?” 没有回答,那女子身形微动,似乎有点儿挣扎的样子。 姚子杰见此,察觉到不对,转身点亮房中灯盏,再一照。 赫然发现,床上是一个被堵住嘴,手脚都被绑住的女子,定睛一看,正是有过一面,嗯,两面之缘的沈小姐。 “沈姑娘......你为何在此?” 姚子杰很是意外,连忙上前为沈小姐松绑。 原本还有些慌乱的沈小姐见到姚子杰,反倒逐渐镇定下来。 被解开绳索后,礼貌回问道: “我为何在此,姚老爷不知道吗?” “这我如何知道......师爷,是师爷干的对不对?” 姚子杰不傻,在这里见到沈小姐,又回想刚才师爷的表现,这事谁做的还用多说吗? “这个师爷,行事竟然如此肆无忌惮,是在可恨!” 姚子杰有些咬牙切齿的说着,又赶忙对沈小姐道歉。 面对他的道歉,沈小姐很是客气的表示不知者不怪,又夸赞起姚子杰做事有君子之风等,让姚子杰很是受用。 同时,他也发现,这位沈小姐果然不凡,遇事不惊,有一种看透生死的淡定,远非寻常女子可比。 加之夜深人静,又是在他房里,这一刻,姚子杰忽的有些心动...... 只是越是如此,他反而越是拘谨,表现得谦谦如玉。 其本就生的高大,面如冠玉,仪表堂堂,又有此时表现,当真是能迷倒无数女子。 沈小姐似乎也有些羞涩,与他说话都以袖掩面。 随后,姚子杰命人将师爷拖下去打三十大板,又亲自带人送沈小姐回住处。 他们到老渔翁家时,天边已经泛白,远远还能看到老渔翁正在小舟上收网。 看样子一夜的守候,终于有了收获。 姚子杰知道沈小姐暂时住在老渔翁家,有意示好之下,派两人前去相助。 也不知老渔翁这次打到多大的鱼,两个身强力壮的差役帮着忙,都没能将渔网提上来。 姚子杰见此,觉得差役的表现有损自己颜面,又派两人上前去相助老渔翁打捞。 五人合力之下,终于将渔网拉上来。 众人一看,渔网中不是什么大鱼,而是两个大麻袋。 原本一脸兴奋的老渔翁见此,难免失望。 这一夜似乎白熬了。 这时,帮他将麻袋捞上来的人伸手一摸麻袋里的东西,却是瞪大眼睛喊道: “人,麻袋里装的是人!” 姚子杰闻言,目光立即被吸引。 麻袋里装的有人,这显然与命案有关! 其他差役也是意识到这个问题,几人合力将两个麻袋都送上岸。 麻袋一打开,便见里面分别装着一男一女两具尸首。 死者都是年轻男女,身上被绳索捆的十分严实,麻袋里还放着一块石头。 奇异的是,两人分明已死去多日,尸身都是不腐,看去栩栩如生。 在麻袋被打开之后,更是有异香传出,十分好闻。 姚子杰和沈小姐闻到这香味,都是惊讶,两人对视一眼,快步上前去查看两具尸首。 这时候,有一差役忽然指着那男尸道: “大人,我认识他,他就是昨日那告状妇人的儿子!” 姚子杰闻言,瞳孔微缩。 之前就觉得事情有异,加之知道这尸香代表冤案,此时闻言,立马猜到这两人应不是殉情。 之后,又有老资格的差役说认识那女尸。 此女乃是本地望族陈家小姐。 得知两人身份后,姚子杰立即着人前去调查。 至于发现尸首的老渔翁,姚子杰也没有亏待,当场就赏其三两银子。 老渔翁开心的跪地扣头,直呼“青天大老爷”。 “沈姑娘今日之事多有得罪,只是如今事发突然,在下还有要事处理,改日再向姑娘致歉!” 姚子杰很是客气的对沈小姐说道。 不知为何,他现在十分在意沈小姐的看法,不想让对方失望。 沈小姐闻言,微笑道: “姚公子治理一县,本就繁忙,小女子之事不过小事,公子只管忙手上之事就好。” 送走姚子杰之后,沈小姐觉得甚是疲惫,正打算回屋里再略作休息,却见夜明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 “小妹啊,起得这么早,昨夜睡得可好?” “托兄长的福,一切都好。” ...... 344冤案清再闻老仆;宿荒坟鬼女夜哭 “都好就好,顺便问一句,心动吗?” 夜明略显促狭的问道。 沈小姐轻轻摇头道: “无论事情是否是他指使,都说明在他这种人身边不得平静。 我无有高门大户宅斗之能,便是勉强居之,也是坐不稳的。” 夜明闻言一笑,轻松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准备离开吧!” 另一边,姚子杰将两具散发尸香的尸体带回府衙,请先前告状妇人认领。 妇人见儿子尸首,痛哭不已。 姚子杰又命人查本地望族陈家之事。 这一查,便得知,原来这陈家原先的家主去世,只有陈小姐和其幼弟操持家业,其家偏房多次找理由借钱,借后一概不还。 陈小姐见此,不再借钱给偏房。 不久,陈小姐便失踪不见,其幼弟莫名变成残疾,陈家也被现今偏房之人掌控。 姚子杰闻听此事,立即命人将陈氏偏房两兄弟抓来。 这俩一见到官府的刑具,就吓得体若糠筛,两股战战,还没上刑,就将事情全交了。 果是这两人背后为恶,谋夺主家家产。 将陈小姐沉入河中淹死时,不巧被那少年撞见。 两人又干脆将少年也一并沉入湖中淹死。 得知一切是这二人所为,姚子杰行事依旧风火,也不羁押,直接就判斩立决,当场就拖出去砍杀。 二人一死,那散发尸香的两具尸体香气顿消,迅速腐朽,围观之人见之甚为奇异。 有好事之人将此事记下,四处传颂。 处理完这一桩案子,又想起沈小姐,不觉心头微热,再去老渔翁家寻人,却被告知,人已经离去。 姚子杰闻言,有些怔愣的立在原地...... ...... “小妹,我发现你还挺绝情的,真是说走就走,都不带跟人告别的。” 夜明坐在牛车上闭眼躺着,悠哉说道。 沈小姐目视前方道: “那样只会更加纠缠不清,反倒坏事。 多少事都是毁在纠缠不清上,如此行事,他最多也就伤感一段时间,不会再有更差的结果。” “倒也是。” 夜明嗤笑一声,也不知是在笑什么。 牛车一路前行,又至一座小镇。 方到镇上,就见一大群人将一个身着绸缎,却十分狼狈的男子绑起来,前推后攘的赶着其走,看样子是打算将之沉塘。 一个族老模样的人还不断念着“家门不幸”之语。 那被绑着的男子也是面如死灰,低着头,任由周边人指责谩骂。 沈小姐正好奇看着,却见夜明好像又犯疯病似的,对着空中说话。 不时说出“有劳阴差”之语。 随后,便见夜明又嘿嘿一笑,看向沈小姐: “好奇吗?” 沈小姐见他笑容,反问一句: “我可以不好奇吗?” “可以,那我们走吧!” 夜明说着,赶着水牛继续往前走,真不打算管一样。 沈小姐见此,略一思索,又道: “那我还是好奇一下吧!” 她话一出口,不用夜明有什么动作,水牛就已经停下。 两人下了牛车,往对面一群人那边去。 “这些族老之类,大都是重男轻女的,我若开口,恐怕得不到答案。” 沈小姐看向夜明,如此说道。 夜明一笑道:“这一点你说的很对,而且这事你也不知该怎么问。” 说着,走上前去,拦在众人之前。 众人见一个疯癫少年突然拦在面前,都是皱眉。 有族老就想让人将他赶走。 但夜明却是笑问:“这人犯了什么事,为何要罚?” 有人闻言,哼一声,骂道: “这个畜生竟然杀死自己生母,你说他该不该死!” 一说这个,其他人也都大骂他禽兽不如。 就连那人自己也没有反驳众人之语,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沈小姐见此,也是奇怪,连当事人都没有反对,这事能有什么问题? 却听夜明又问道: “他亲口承认了?” “这是自然。” “那你们就没有问,是谁暗示他这么做的吗?” “就是他自己不孝,还能有谁指使!” 众人有些不耐烦回答一个疯子的问题,就要赶人。 但怎么也赶不走夜明,反倒被他接近到这位杀母恶人面前。 “我问你,你是见了谁之后,才想着去杀自己生母的?” 那人闻言,颓丧的说道: “是家中老仆说我母亲请了邪法道士,想要用我命延寿,我这才......” “是那个老仆,姓甚名谁?是何模样?” “是......是......” 男子张口欲答,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那老仆的姓名和模样。 这下,他有些焦急起来,努力思考,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其他人见此,只以为他是在装神弄鬼,想要保命,仍是继续推着他去河边。 男子不再和之前一样面如死灰,开始大叫着自己是冤枉的,是被鬼迷心窍,遇到了脏东西。 只是众人不听,还是继续推他到河边。 夜明问话之后,也不再多言,退到一边,任由他们远去。 沈小姐见此,不由问道: “兄长不打算救他吗?” 夜明笑道:“一个弑母之人,何必救他?” “可他不是冤枉的吗?” 沈小姐不傻,从刚才夜明和男子的对话中就知道,这事有蹊跷。 夜明闻言笑道:“轻易被邪怪蛊惑心智,可见其意志不坚,且弑母之事,已是事实,无可辩驳,自要为此付出代价。” “那兄长和他说那些是为何?” 夜明没有直接回答沈小姐的话,反而突然露出一个阴森的表情,话锋一转问道: “小妹,你,怕鬼吗?” 见夜明这么说,沈小姐面皮微微抽搐一下: “兄长会保护我的,对吧?” “也不一定。” 见夜明这么不负责任的说法,沈小姐忽然一笑,说道: “生死有命,我自杀过许多次,都没死成,想来也是个命硬的,就是鬼物见我,也不一定能奈何的了。” “好,小妹果然厉害,那接下来遇到鬼怪,可就全靠你了。” “兄长又在取笑我,有兄长在前遮风挡雨,岂有我这妹妹吃苦受难的道理?” “我这伞,是网做的,偶尔会漏那么一点风雨,你可要受住了。” “我身子骨弱,还请兄长少漏一点儿。” 两人没头没脑的说这么几句之后,再次上路。 到日落之时,还在野外,没有找到可供借宿的人家。 正在沈小姐想着可能需要在车上将就一夜时,忽见前方出现一栋院子,似乎还有人住。 夜明见此,嘿嘿一笑: “这里好,今晚就住这里。” 说着,便让沈小姐下车,带她一起上前敲门。 这家门打开,屋里居然全都是女眷,足有十余人。 这些女子见到沈小姐,都是笑脸相迎,见到夜明,都是怒目而视,直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夜明也不以为意,将沈小姐送进屋里,自身并不进去,只说在外歇息一晚便可。 沈小姐受到一群女子的热烈欢迎,一群人将她拉到房里,围着她热络的说着话。 她们所说,都是男人的坏话。 这个说遇到负心汉,被人辜负遗弃;那个说遇到烂裤裆,成天在外花天酒地,不知顾家;这个说遇到个赌徒,输光全家;那个说公婆可恨,男人不向着她...... 一群女子一边说,一边哭。 没一会儿,一群人就哭成泪人。 沈小姐见此,微微摇头,一言不发。 随后,有女子开始劝她,说男人不是好东西,让她千万不要信任何男人,自己一人才是最好。 一人开始劝,其他人也都开始劝。 沈小姐见此,忽然开始讲起许多夫妻和睦,宜室宜家的幸福女子例子来。 一开始众女子还在骂,认为世上不可能会有这样幸福的女子。 但听着听着,众女骂声逐渐下去,都在屏息静气听沈小姐讲着一件件完满之事。 听着听着,有女子忽的流下泪来。 这一次流泪,与先前不同,这一次满是痛苦,满是羡慕。 一人哭,便引动众人哭。 众人齐哭,场面着实令人心生怜惜。 众人大哭之后,一个个似乎心结解开,拉着沈小姐,一个劲儿的感谢她,称她为好姐妹。 很快,众女又欢笑起来,与沈小姐交流梳妆画眉,针织女红等事,又不时聊起所知邻里旧事。 这些女子每个人所说的邻里旧事都没有重复的,但相互之间的交流却是畅通无阻,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沈小姐与她们沟通,也是面带笑容,说着自己知道的趣事。 一群人一直聊到深夜,沈小姐有些熬不住,十分困倦。 众女见此,有人对着她吹气助眠,有人帮着按头捏肩,有人垫枕铺被...... 这一刻,沈小姐感觉在家中时都没有享受过如此全面精心的伺候,极为舒适的睡去...... 这一觉感觉睡得十分舒适,是她出门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当阳光撒在沈小姐脸上之后,她才逐渐醒来。 刚一醒来,就察觉到不对,猛然惊醒。 一看,自身正睡在一堆枯枝树叶中,周围也无有什么房屋帐幔,只有一片年久失修的破烂荒坟。 再看身边,正有一块墓碑,碑上刻着的赫然就是昨夜众女子中一人的名字。 又一看其他坟头,数量正好对应昨夜众女。 沈小姐见此,反倒平静下来,只是微微一笑。 这时,却见在坟区不远处,水牛正拉着车,老老实实的停在那儿。 夜明正坐在车上笑着看向她: “昨晚睡的可还好?” 沈小姐闻言,轻笑道: “甚好,甚好。” 夜明见此又一笑: “既然睡好,那就该启程了。” 沈小姐摇摇头道: “还要在等等。” “等什么?” 沈小姐看向这一片荒坟,伸手向最近的坟头,开始拔草、捡石。 夜明见此,靠在牛车上就这么看着,也不上前帮忙。 沈小姐一直忙活到午后,双手磨破皮,衣服也划烂不少,终于将这片坟区修理的整洁许多。 忙完这一切,沈小姐又对众多坟头盈盈一礼,这才回头对夜明说道: “兄长,我们走吧!” 夜明见此,嘿嘿一笑,待她上车,便赶动牛车。 沈小姐又回头看一眼那片坟区,隐隐约约间,她似乎看到一群女子在对她挥手致意。 一眨眼间,一切又都是原样,没有什么东西出现一般。 沈小姐见此,嘴角露出笑意,目光看向远方,乘着牛车,走向远方。 ...... 345红穗县酒楼算命;何仕川痛诉往事 红穗县做为谷梁府大县,一度有争夺府城资格,如今战乱未曾波及此处,此地之中,各处都是繁华。 城中茶楼酒肆林立,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许多躲避战祸之人都迁来此地,使得这里比以往还要繁华。 繁华之地,人员密集,商贾自也盛行其中。 夜明、沈小姐二人乘着牛车一路来到这红穗县。 刚进县城,就见到城中有人搭台唱戏,据周围人所说,这是何老爷又开新铺子,在唱开业戏呢! 夜明又问这何老爷是何许人也。 有人解释,这位是个奇怪之人,朝廷尚在时,其人便中进士,后又到任知县。 只是不知为何,其做了几年知县之后,竟是辞官不做,反而做起商贾之事来。 商贾之道自古就是下等,这人好好的官老爷不做,却做商贾,着实稀奇。 不过,这位做生意的本事的确不凡,这些年下来,积攒的财富放在整个谷梁府都是首屈一指。 正说着呢,却见台上一出戏唱完,众戏子恭敬退下,一个四十来岁,留着短须,有些文气,又有商贾气的中年人走上来。 众人见此,都称呼此人“何老爷”。 此正是红穗县第一大商贾,何仕川。 这位何老爷上台之后,便讲起客套话来,总之,说来说去,还是希望大家能到他新开的酒楼去吃喝。 说完一阵之后,又表示今日开业,酒楼所有酒水菜品一律七折。 等他说完,夜明笑呵呵的对沈小姐说道: “七折,好像还不错,我们也去尝尝。” “兄长有钱吗?” “没有。” “那怎么去?” “我会算命啊,这里人多,帮人算几卦就行。” 夜明嘿嘿一笑,便领着沈小姐一起进这家新开的“何家酒楼”。 今日开业,人的确多,一二层直接坐满,专为有身份有地位之人准备的三层也坐上不少人。 何老爷亲自领着本地知县及乡绅等往三楼去。 夜明见此,笑道: “看看,人家身为掌柜,没有去别家酒楼请客,可见对自家酒菜很是自信。” 沈小姐则是说道: “兄长不是要算卦吗?现在正好。” “这就算,这就算。” 夜明一笑,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摸出一堆铜钱、竹筹、笔墨纸砚等。 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儿摆到桌上,又立起一面“疯癫神算”的旗子。 众客人见此,都是好奇看来。 见他真像个疯癫之人,不由信了几分。 说来好笑,平日里没谁会去信一个疯子胡说的话。 可当这个疯子打起算命的招牌之后,大家反而会下意识觉得他比一般人算得准。 能来这里凑热闹吃饭的人,基本上都是有些闲钱的,当即就有人上前让算。 这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会算什么不好说的,就问近期运势。 夜明拿起铜钱反复测算,又提笔在纸上写下一堆乱七八糟,令人看不懂的东西。 折腾好半天之后,这才说出对方近期运势。 那人一听,前半段已发生的都是对上,后半段虽然还未发生,但真有可能如夜明所说。 众人见这疯子似乎真能算准,纷纷上前求卦。 酒楼管事见此,双眼一动,不但没有赶夜明走,反而让店里小二去外面宣传这里有个算命大师。 小二依言而行,没一会儿,店里的客人又多出一群。 见客人变多,酒楼管事笑的合不拢嘴,甚至还专门安排小二免费为夜明送上一盘花生一壶酒。 沈小姐一直在夜明身边帮着打下手。 观看半天之后,她发现,这位在纸上写画的东西,似乎根本不是什么高深测算之法,貌似真就是乱画的。 而且,这位对铜钱的使用也很是随意,看着玄乎,但就是让她觉得这是在乱扔。 可算出来的结果偏偏是对的。 这就让沈小姐有些看不懂,难怪都说算命的神神叨叨,举止奇怪。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一阵子算下来,夜明已经挣到不少钱。 见差不多,他果断收摊,一文钱都不带多挣的。 众人见此,都是失望,有人愿意出双倍价钱求他再加算一卦。 但被夜明以天机已过,不可多算为由拒绝。 大家也知道算命的都有奇怪规矩,见他有钱不挣,也不好多说什么。 夜明看着桌上的钱,也不去拿,只是问小二要来菜谱,连点酒菜。 小二一算,这位挣的钱刚好够这一顿饭钱,一文不多,一文不少。 “来,小妹,坐!” 夜明指指座位,示意沈小姐坐下。 沈小姐依言坐下,目光仍在四下张望。 夜明见此,笑问道: “在找什么呢?” “找不同寻常之人或事。” “找那些事干嘛,徒增烦恼。” “既然是兄长带我来这里,总不可能真就只是吃喝。” “瞧瞧,瞧瞧,人与人之间还能有一点儿信任吗? 在你眼里,我就是去到哪儿,哪儿就有事的吗? 我看起来很像是活阎王吗?” 夜明批评起这位“小妹”的不正思想。 正批评着呢,酒楼管事忽然恭敬的走过来,客气说道: “这位先生,我家老爷请您楼上一叙。” 正接受的夜明批评的沈小姐见此,看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夜明却是一点儿不觉尴尬,很自然的回答起管事的话: “告诉你家老爷,我今日算命已结束,不可再算。” “我家老爷不算命,只想请教一些事情。 就算是您今日不方便算命,也可以上去同我家老爷说几句话。” 管事姿态很低,再三邀请夜明。 夜明见此,伸个懒腰,很是无奈的站起身来,转头对沈小姐说道: “小妹,你也看到了,事情总会找上门,躲不过啊!” 沈小姐闻言,只是笑笑,随后道: “我与兄长同去。” “哈哈,如此甚好。” 两人随着管事上楼,很快便见到何老爷及本地知县、乡绅等人。 众人见他们上来,除了少数几人将目光集中在沈小姐身上,其他人大多在注意观察夜明。 沈小姐见有几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对,稍稍往夜明身后挪一些。 作为自家兄长,帮自己分担一下压力,是理所应当的吧。 管事在这群人面前很是拘谨,直接跪在地上说将人带到。 倒是夜明对这些所谓大人物完全无感,只是嬉笑着打一声招呼。 知县等人见此,都是皱眉,对这个没规矩的疯子有些反感。 何老爷见此,哈哈一笑,邀请两人去里间小坐,不在此谈事。 他虽是商贾,但毕竟是进士出身,当初的名次还不低,到现在功名也都是在的,知县等人也不好落他的面子,见他可能有私事要说,也不久留,都是起身告辞。 其中一位乡绅在离开时,颇有些不舍,不时看两眼沈小姐,目光令人嫌恶。 待其走后,何老爷笑着对身边一人说道: “最近老陈过得有些闲,心思就放荡起来,你去帮他找点事做。 这人呐,还是忙一点儿的好,就算是有心思,也没那个时间。” 身边人闻言,点点头,便退出此间。 管事见状,也知趣退下,如此,屋里就只有他们三人。 见人都离去,夜明对着何老爷一笑道: “何老爷有心了,我代小妹谢过。” 沈小姐也是对何老爷盈盈一礼。 何老爷摆摆手,并没有什么架子,只是笑道: “毕竟是有求于人,礼贤下士也是应该的。” 夜明闻言,自顾自坐在方才知县所坐之位,又伸手示意沈小姐坐下。 真是一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 何老爷见此,也不以为意,并不觉冒犯,反而认为自己所求之事,可能真有希望。 双方坐下之后,先是客套一番,互道姓名称谓。 随后,夜明嘿嘿一笑问道: “不知何老爷唤我来此,有何贵干?” “我想请问善缘先生,妖怪是否也有命数之说?” “世间万物皆有命数,妖怪自然也是有的。” 夜明随口答道。 何老爷闻言,顿时有些失望: “如此看来,他们倒是没有说谎......” 夜明笑道:“何老爷还没说自己的事呢。” 何老爷轻轻摇头道:“善缘先生都说妖怪也有命数,那东西至今命数未绝,我就是说了又有何用处?” “何老爷知道那妖怪命数未绝,想来是问过不少人。” 夜明笑着判断道。 “不错,这些年询问过不少能人异士,皆言那东西命数未绝,不可杀伤。” 说到这个,何老爷面上有些痛苦的捶一拳大腿。 夜明没有跟着感叹什么,只是又道: “何老爷这么说,那我倒是愈发好奇那妖怪什么来路,还请何老爷简单说说。” 何老爷闻言,叹息一声,选择讲出此事。 说来也不复杂,当初他做知县时,曾让人致信老家,要将妻子老母都接到这边来。 谁知在途经距离此地二十里外的穗湖时,忽然遭遇一巨大鳖怪。 妻子老母并一众仆人俱被此怪吞吃。 何仕川悲痛不已,去各大道观、寺庙走访,请高人除妖报仇。 原本他都已经请到人手,结果对方一听是要对付穗湖中的鳖怪,便又反悔,表示不能除此怪。 何仕川不解,连连追问,这才得知原因。 原来,前朝之时,有一位昏君喜好游玩,一次带领众人游穗湖时,偶遇风浪。 眼看大船倾覆在即,却有一只鳖怪出现,此怪帮着平波扶船,救下那昏君。 随后,鳖怪向昏君请赏。 昏君也是无智,许此怪可长居穗湖,无需再担忧外来威胁。 昏君再昏,那也是皇帝,口含天宪,一言之下,就有气运降临。 从此以后,此怪得气运加身,只要不离开穗湖,便无惧僧道神只。 那怪初时还做着好事,维护名声,赢得一片美名,被两岸百姓称之为善鳖公。 只是后来那怪发现,即便自己随意为恶,也无人能管束自己,便从此开始放肆起来。 两岸百姓对其深恶痛绝,改称其为恶鳖公。 何仕川几番寻求高人除妖,都是无果。 悲伤欲绝之下,便就辞官不做。 要不是还有儿女需要抚养,恐怕当时就绝望自戕了。 后来为抚养儿女,又不愿依靠进士老爷的身份盘剥百姓,这才想着做一点儿生意。 没想到,这一做,生意就做大起来...... 时至今日,不提及此事时,何仕川还能一切如常,一旦提及,仍是咬牙切齿,捶胸顿足。 只是又恨自己无能,除不掉那肆意为恶的妖怪...... ...... 346议除妖事在人为;再弑亲老仆走脱 沈小姐听完何仕川所言,问道: “那妖怪这些年一直在害人吗?” “早些年一直在害人,最近这些年,有人提议用牲牢祭之。 那妖怪有了祭品之后,为恶比以前要少些,但仍是不时伤生害命。” 何仕川说着,又一拳打在桌子上,茶杯都差点儿被震碎掉。 一旁的夜明没有一点儿共情,只是笑道: “此事倒也容易解决。” 何仕川闻言,激动地差点从座椅上站起来,盯着夜明问道: “善缘先生,你是说真的,还是玩笑话?” “自然是真的。” 得到夜明肯定的答复之后,何仕川离开座椅,走到他面前道: “若先生真有办法除掉这妖怪,只要是何某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先生就是要我全部家产,我也在所不惜!” 见他如此,夜明却是笑着摇摇头道: “能除掉妖怪的不是我,而是我这小妹。” 何仕川闻言一愣,不由看向沈小姐。 沈小姐也是有些意外的看向夜明: “兄长莫非是在说笑?” 夜明歪着身子靠在椅子上,乐呵呵的说道: “那妖怪只是不惧非凡异力威胁,又不是真无法杀死。 只要你们努努力,自然可以做到。” 何仕川闻言,连连摇头道: “先生有所不知,那妖怪比楼船还要大,身上甲壳比精铁还要坚硬,就是站在原地不动,让我等用最好的刀剑随意攻击,那也是伤不到它一丝一毫的!” 对于何仕川的说法,夜明充耳不闻,只是笑道: “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沈小姐见夜明如此说,眼神微动,随后道: “何老爷,方便的话,不知可否带我去穗湖边看一看情况?” 何仕川闻言,先是意外,再是连连摆手道: “不可,不可,那妖怪凶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吃岸边之人,万不可贸然接近。” 沈小姐又道: “我不去湖边,只远远看着。 想来那妖怪应当也不敢上岸吧?” 何仕川还是有些犹豫,但回想一下,的确从没听说那妖怪敢上岸,思索一番之后,觉得可以去看看。 对他来说,只要有一丝报仇的机会,那就一定要把握住。 正在何仕川打算安排去湖边远观之事时,却见先前被派出去的那个心腹手下跑进来,其人也不管有没有外人,直接说道: “老爷,出大事了,陈老爷刚才在街上被他大儿子一刀抹了脖子,当场死去!” “什么!?” 何仕川一惊,直接站起来,一把抓住这位心腹手下的衣领, “老夫只让你给老陈生意上找点儿不痛快,你怎么将人给杀了?” “老爷,您听错了,不是我杀的,是陈老爷家的大公子不知发什么疯,竟然当街弑父!” 心腹手下又解释一遍之后,这才让何仕川恢复些理智。 “你说陈贤侄当街弑父?这怎么可能,陈贤侄为人一向不错,在孝道上更是无可挑剔,怎么会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心腹手下知道何仕川一时无法接受,但还是说道: “是真的,小人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那陈贤侄现在人呢?” “人已经被扭送官府,交由知府大人发落了。 只是听其还在不断咒骂陈老爷,似乎有点儿疯......” 沈小姐闻听此事,颇有些意外,看向夜明,目中有询问之意。 夜明仍是歪着身子躺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回应。 何仕川知道眼下有要紧事,那妖怪的事也只能暂时放一放,向两人告罪之后,表示要去县衙看看情况。 这时,却见夜明站起身来说道: “正好,我这人最喜欢看人断案,同去,同去。” 见夜明肯主动相随,何仕川自然不会拒绝,当即请夜明和沈小姐一同前去。 他们行至县衙时,知县大人已经升堂完毕,正在审问那陈大公子。 沈小姐见夜明一副对案情十分关注的样子,感觉有些奇怪。 因为她很清楚,这位其实不太管凡人事,现在这么热心,事情可能有古怪。 果然,随着知县询问陈大公子作案动机时,问出此事中的一个关键人物。 陈大公子口中的老仆。 陈大公子也是听那老仆说他只是陈老爷手下的养子,根本不是什么亲子,将来继承家产,也和他无关。 闻知“真相”的陈大公子感觉五雷轰顶,一时没想开,这才做出当街弑父之举。 知县又询问那老仆是何人,现下是否在场。 结果陈大公子愣住,压根儿想不起来那老仆的姓名、容貌。 知县又召陈家众人过来询问,结果没有发现陈大公子所说老仆。 这一下,众人都是感觉稀奇,不少百姓更是议论纷纷,都说陈大公子是撞鬼了,被鬼所迷...... 沈小姐旁听到此,不免想起来时所遇那弑母之人的事。 两次事件中,都有一个不知姓名、相貌的老仆。 而且看样子,似乎自己这位便宜“兄长”知道那老仆的一些事,这才对此事很关注。 “兄长,你知此事原委?” 夜明露出一个莫测笑意,看向沈小姐: “不但知道,这一次,我还抓住了他的小辫子。” 说着,沈小姐发现,夜明手中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一缕即将消失的烟气。 那烟气似乎被困在夜明手掌中,无法走脱。 “走,我们先去会会那老仆。” 一旁的何仕川见夜明打算离去,连忙拉住他,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夜明表示,只要为他们兄妹准备两间舒适的房间便可。 说完,带着沈小姐离开此处。 沈小姐跟着夜明一起走,很快就发现,那黑烟似乎具有搜寻目标的能力,在不断指引方向。 见沈小姐好奇的样子,夜明笑道: “我成功截到一部分尚未散去的迷魂之气,以此不难找到那位。” 说着,便见夜明走到城中一家看起来不甚富贵,也不算贫穷之家。 刚进门,便见院子里有一个女子正和一个老仆讲话。 听着老仆的话,那女子面上露出狞恶表情,一提手中剪刀,似乎就想要冲进屋里杀人。 正此时,那老仆发现大门被人踢开,迎面走来一个看去有些疯癫的少年。 一见到忽然出现的夜明,老仆大惊失色,往后退一步之后,便诡异的化作一阵风,消失在院子里。 沈小姐见老仆消失,立马意识到,这就是自家便宜兄长要找的老仆。 只是见对方直接逃走,沈小姐不免有些失望。 看样子似乎没法抓住对方。 但却见夜明嘿嘿一笑,站在原地不动。 没一会儿,只见院子的一棵小树边刮起一阵风,老仆的身影显现出来。 明显可以看到,显形的老仆是属于那种松一口气的状态。 只是一口气还没放松下来,老仆就发现问题,自己居然还在院子里,根本就没有出去! 夜明则是笑道: “好久不见,刚一见面,就这么急着走,也不知同我说几句话。” 老仆闻言,面上更是惊惧,再次化风消失。 只是没一会儿,再次出现在院子中,根本无法逃脱。 见老仆比先前还要惊惧,夜明嘿嘿一笑,伸手向前一抓,一道仙光灿灿的匹练飞出,就要拿下老仆。 关键时刻,忽见老仆从袖中撒出一沓“囍”字剪纸。 只是剪纸尚未落下,就见夜明另一手大袖一挥,凭空生出一阵风,将剪纸吹风。 老仆见这一招失效,绝望无比。 眼看就要被夜明的法力匹练拿下,忽见老仆衣上红光一闪,红色法力冒出,化为丝线一般的力量,将老仆包裹。 夜明法力匹练落下,竟未能击破那红色法力。 随后,红色法力裹成一个球,携带着老仆冲天而起,一闪而逝,消失在天际...... “呦,看来这老仆还挺重要的!” 目标走脱,也不见夜明气急败坏之类,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看向老仆消失的方向。 这时,院子中方才被老仆蛊惑的女子,正拿着剪刀,一脸紧张的看着夜明。 夜明见此,对着她微微一笑,轻轻一拂袖,其便晕倒在地。 沈小姐见此,看向倒地的女子,又看向夜明: “兄长,她......” “她没事,睡一觉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夜明随口说一句,便带着沈小姐离开这家。 沈小姐跟在夜明身边,又问道: “兄长,那老仆是妖是鬼?” “由妖变鬼,其是妖的时候,应当是一种会吞噬同类的虫妖。 化为鬼之后,便有蛊惑亲近之人自相残杀的本事。” “那救走他的又是什么?” “目前还不清楚,我正在试对方的底子。” 听夜明这么说,沈小姐点点头,这位果然是有真本事的。 一提到本事,沈小姐又联想到先前酒楼算命之事,便又问道: “兄长,你先前在酒楼的测算之法,到底是真是假?” “结果是真的,过程是假的,就是做个样子哄一哄他们罢了。” “做样子?兄长既然有真本事,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夜明闻言,学着猫猫的样子,白沈小姐一眼,随意说道: “你懂什么,做样子是为了让他们觉得这算命花的钱,花的值。 要是张嘴就说出来,没有波折,没有破费,没有过程,反而会被怀疑真实性,被认为算的不准。 要知道,太耿直的算命先生,不但赚不到钱,还要被人打。 这可都是我亲眼所见,而后总结出来的教训!” 沈小姐闻言,先是点头认可,又说道: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要说,你这是歪理,可能会带坏算命一行的风气。” 夜明嘿嘿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 “别管正理、歪理,其核心至理始终不曾变过,至于中途的过程,不过是殊途同归的分叉路而已。” 见这位这么说,沈小姐也不再争论什么。 本来是打算去何仕川家休息一下,过一过好日子。 结果却在街上看到几个熟人。 一眼看去,乃是一老两少的三人组合。 其中的老者,看去总给人一种“风尘仆仆”,满身尘埃的感觉。 另外一男一女看起来就很正常。 对面三人也见到夜明,那少年对着这边一笑,少女则直接挥手打招呼,往这边过来。 夜明见此,也是一笑,带着沈小姐过去。 来者不用多说,正是名虚门景舟老道师徒三人。 ...... 347谈妖邪巨鳖作恶;见水怪歆沐定计 “哈哈,许久不见,是什么风把三位吹来这里的啊?” 夜明大笑着上前,举止十分夸张。 慕芝见此,刚才还招手打招呼呢,现在却向后一跳,躲在任瑞身后。 任瑞倒是没有躲,笑着上前,本以为夜明会和他来个拥抱,没想到对方只是围着他和慕芝绕了一圈,却是走到景舟老道身边,和他勾肩搭背。 “景舟老哥,好久不见啊!” 景舟老道见这位居然不在意自己身上尚未清理干净的浊气,如此与自己接触,很是意外: “善缘道友,好久不见。” 听景舟老道称自己为道友,夜明立马回头对任瑞、慕芝道: “听见没,你们师傅称我为道友,你们还不快叫一声师叔来听听。” 慕芝闻言,脸色一垮,扭过头,不理他。 任瑞微微一笑,对此不以为意。 双方见面之后,夜明热情的拉着他们去就近一家酒楼,点上一大桌酒菜,与他们边吃边聊。 沈小姐也跟着一起,只是基本不说话。 倒是景舟老道在看几眼沈小姐之后,抚须笑道: “这位姑娘有些不一般啊!” 沈小姐见对方似乎看出自己问题,问道: “道长看出了什么?” 景舟老道摇头晃脑的说着: “嗯,贫道看出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命格饱满,面有红光,想来是无忧无虑,生活美满。” 沈小姐闻言,很有礼貌的露出职业假笑。 景舟老道见此,知道自己说对了,很是自得的点点头。 一旁慕芝见此,默默低头吃菜。 有这么一个师傅,忽然感觉好丢人。 夜明很是热情的拉着景舟老道吃喝,趁机询问他们上次分开之后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三人一路走来,都在驱邪除祟。 只是所遇大多不强,几乎没什么厉害鬼怪。 说来也怪,按理说当今乱世,加之自阴间跑出来那么多鬼怪,按理说应该很好找厉害鬼怪的,可到现在为止,他们一路所见鬼怪都不是很强。 那些厉害鬼物,似乎全都躲起来了。 随后,他们又谈论起那老仆来。 得知老仆背后的主人出手救走他,景舟老道皱眉道: “贫道觉得,这老仆背后的主人,一定是个凶恶残暴,冷血无情的存在,喜好看亲近之人相残。” 慕芝默默为师傅夹一块肉,让他多吃少说话。 任瑞则是笑道: “善缘兄应该不会真让那老仆轻易走脱吧,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应该已经有办法找到那幕后邪物的老巢。” “任瑞师侄果然聪慧,不过,记得要叫我师叔。” 沈小姐见夜明承认有办法,毫不意外的看他一眼。 她就知道,这位便宜兄长绝不是个单纯的人。 随后,夜明又说起穗湖作祟鳖怪之事。 景舟老道得知之后,也是无奈。 人家有气运护体,他们还真没什么好办法解决。 双方聊一阵之后,夜明见吃的差不多,便带沈小姐先一步离去。 三人目送。 稍后,酒足饭饱的景舟老道三人起身,正打算离去,却被掌柜的叫住。 “几位,你们的饭钱还没付呢?” “饭钱?不是刚才走的两位请客吗?他们没给钱?” 慕芝有些意外的问道。 “可那位公子说是你们请客啊?” 掌柜的指着夜明两人离去的方向说道。 慕芝闻言,顿时有点儿咬牙切齿: “师傅......这家伙真是前辈高人?” “这......” ...... 夜明与沈小姐一路到何仕川家,刚到门外,便见门房主动出来相迎,请二人进去。 何仕川也是刚回府里不久,听说两人找来,立即请二人到客厅一叙。 其身边还跟着长子,是个相貌还算说得过去的年轻人。 何仕川先说起陈大公子弑父之案,由于案情缺少重要证人,陈大公子又是有背景的,知县大人也不好判,直接将人发回陈家,让陈家内部按家法处理此事。 得知知县选择不粘锅,夜明只是一笑,没说什么。 随后,何仕川说起去穗湖外观看的事。 他已经在着人准备猪羊等肉,到时可以这些东西借祭祀之名,让鳖怪出现进食。 虽说一般那怪物吃饱之后,伤人次数会少很多,但并不是没有先例,何仕川还是有些担心。 沈小姐则问道: “既然那妖怪会吃祭品,那就没人试过投毒吗?” “试过,早就有人试过。 只是那怪物似乎百毒不侵,当时几大缸的砒霜混在祭品中,全被其吃下去,也不见有一点儿事。 要不是那妖怪不认识砒霜,不知那是毒药,还不知当时要被其发怒害死多少人呢!” 何仕川显然也想过这种办法,只是听说无效,也只得放弃。 沈小姐听后,一时也无有办法,打算明日先去穗湖外看看情况再说。 当晚,两人都在何府住下。 那位何大公子似乎看上了沈小姐,对其很是殷勤,帮着忙前忙后的。 对此,沈小姐拒绝之意表达的很明确,只是这位脸皮不是一般的厚,颇有些死乞白赖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位人长的虽然一般,但有钱那是真有钱,光是沈小姐晚上休息的被子,都被换成鹅绒的,其他用具更是讲究。 要是换个女子来,面对这样的金钱攻势,恐怕都要直接折腰。 只是沈小姐不是一般人,不为所动。 次日一早,何仕川带着一群家丁,拉着许多祭品,便请夜明、沈小姐一起前去穗湖查看。 其子见此,为显男子气概,也要同去。 何仕川毫不犹豫的大骂自家儿子一顿,严令他留在家里。 这一趟出去,总是有风险的。 自己死在妖怪手上,起码还有儿子继承家业。 要是父子俩一起完蛋,那他们何家才是真的完了。 何公子到底也是有几分智慧的,没有因为女人就违逆自己老子的话,乖乖留在里,并未作妖。 何仕川家的队伍一路大摇大摆出城,城中许多百姓都见到这一幕,议论纷纷。 有胆大的直接上前询问,得知何仕川打算寻找办法消灭恶鳖公,众人都是欣喜。 但也有很多人对此持悲观态度。 这些年下来,那妖怪一直在穗湖作威作福,大家想过不少办法,都是无用。 也不知这一次何老爷能不能成事。 不少手头无事的百姓都是随行跟上。 何仕川带着众人来到穗湖三里外的小山坡上观望,出重金命四位壮士去湖中行船,抛洒祭品。 那四人自知此去很可能有去无回,都是提前交代过后事的。 何仕川给他们的奖赏,足够家人活下去。 四人将祭品装上船,行船至湖中,开始抛洒祭品。 随着祭品抛下,即便隔得很远,山坡上的众人也能看到湖中水底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在水中游动,将落下去的猪羊等全部吃掉。 不一会儿,便见其浮出水面。 果是一只比楼船还要大的巨鳖。 巨鳖不断吃着几人抛下的祭品,但其似乎耐心有限,嫌弃几人抛的太慢,竟是一头撞在船上。 船体撞碎,四个壮士当场被撞死两人,另外两人也都落水。 其中一人又被破碎的木板击中头颅,直接昏死在水中。 只有最后一人拼了命的往岸上游,幸好巨鳖只是想吃东西,没有追击他的意思,这才让其捡一条命回来。 其他三人连同祭品等,则全被巨鳖吞吃掉。 远观的众人见此,都是惊骇不已,怪物虽然没有上岸,但许多人还是惊恐的逃跑,不敢在此停留。 何仕川也是面色发白的看向夜明: “善缘先生,您看这......” “别问我,这事得看我家小妹的。” 夜明豪不负责的推卸责任。 说实话,何仕川其实是不怎么相信沈小姐的,这次来,主要也是想看夜明怎么说。 此时无奈,只得向沈小姐投去询问的目光。 沈小姐没有回应何仕川,反而是盯着逐渐消失在湖中的巨鳖,若有所思。 何仕川见此,本想出言询问的举动被自己强行止住,不敢说话,紧张兮兮的看着沈小姐。 良久,沈小姐嘴角忽然浮现一丝笑意,看向穗湖,缓缓道: “兄长说的对,事在人为,此怪,以我等人力,亦可除去。” 何仕川闻言,大为意外,不知这位想到什么办法,出言询问。 沈小姐只是笑道: “何老爷信我的话,便请按我所说行事,保管能除去此妖。” 何仕川闻言,连连点头,对他来说,只要能除掉这妖怪,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之后,众人回红穗县城中,何仕川按照沈小姐所说开始行动起来。 先买面两万斤,再买糖五千斤,猪牛羊等五十头,最后,则是铁十万斤。 何仕川用自己的面子、人脉,开动官府的炼铁局,将十万斤铁全部融成指头大的铁丸。 又请动一大群人用糖和面,做饺子、包子。 所有的饺子、包子馅中除了肉,必要包一枚铁珠在内。 这一趟,何仕川花出去无数人脉、面子、钱财,发动数百人帮忙,闹得整个红穗县人尽皆知。 历时半月之久,包出的饺子、包子,足足装满四大船。 这半月间,沈小姐一直在帮着看顾各处,检查错漏。 何公子也趁机一直跟在她身边做跟屁虫,不断讨好她。 何仕川见此,并未斥责自己儿子,反倒有些支持。 这段时间,他也发现,这位沈小姐的能力着实没的说。 自己儿子是个没本事的,将来自己去后,还不知会将何家带成什么样。 要是能有个贤内助的话,那自然再好不过。 只是见沈小姐无意,何仕川也有些忧心。 沈小姐见前期准备全部做完,便告知何仕川可以开始除妖。 事情到这一步,何仕川自然知道沈小姐的打算。 再次招募八名壮士,负责行船。 这八人中,有一人正是上次侥幸活下来的人。 上次何仕川没有食言,事后重金感谢了他们几个敢死之人。 那几个死去的,家里得到的好处比他这个活着的还要多一些。 此人本就不怕死,只想多给家里人挣一些用度,知道何仕川守信,不会食言后,此时再次应征。 这一次,全城百姓几乎是倾巢而出,前往穗湖观看除妖之事。 就连知县大人也在一群衙役的保护下,远远地跟着...... ...... 348壮士撒饵巨鳖伏诛;掌家为媒求亲被拒 众人一路来到上次的小山坡上远远望着穗湖湖面。 何仕川有些激动的看向那边,紧紧握着的拳头中,已满是汗水。 摸一把额头不知何时流出的汗水,何仕川一声吩咐下去行动可以开始。 众人闻言,开始行动起来。 先是一群身着彩衣红绸,敲锣打鼓,吹拉弹唱之人出场,在离着湖面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又唱又跳,一副庆祝某种美好节日的样子。 唱跳一阵后,又有人出来表演杂技,看起来十分热闹。 等到气氛铺垫的差不多,何仕川表示可以开始祭祀仪式。 八位壮士上船,将四条船驶入湖中,随后,开始抛洒饺子、包子等。 随着他们开始抛洒,可以看到,湖底出现一巨大黑影,在那儿游来游去,吞吃撒下的祭品。 八人见此,都是拼命开始撒东西下去。 虽说都是敢死队,但也没必要一心求死,面对险境,求生的本能还是在促使他们加快速度。 好在这一次是四条船一起抛,那怪物吃的好像还挺满意,没有急着做出撞船举动。 外面围观的众人见此,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皆是屏息静气的观看。 便是出这个主意的沈小姐也是忍不住紧张的握拳,目光一眨不眨的看向那边。 在场唯一没什么压力的就只有夜明,只是这位似乎又在发疯,在对着无人处说着笑话,似乎在和什么人交流一样,看去有些可笑。 何仕川不时看看湖面,又看看沈小姐,再看看夜明,双眼忙的不可开交,心中紧张的无法言说。 随着四条船上的最后一点饺子、包子也被抛下,可以见到湖中巨大黑影将之全部吃下。 众人见那怪物吃下这么多东西,居然还能行动,没有什么异常,都是心惊胆战。 “没,没用?” 有人战战兢兢的说着,害怕这招没用,等怪物察觉后,倒霉的就是大家。 何仕川也是一头冷汗的看向沈小姐: “沈姑娘,这法子......” 沈小姐见此,双手紧握,指甲都钻进手掌中,刺的流出鲜血来,她对此恍若未觉,沉声道: “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湖面上的四条船开始折返,众人都在看那怪物的反应。 忽然,水中的怪物身子开始抽搐起来,似乎极为痛苦的样子。 隐约间,隔着湖水,都有人听到怪物沉闷的痛苦叫声。 接着,便见怪物在湖底疯狂挣动,晃来晃去。 疯狂的怪物自湖底冲出,一头撞在一艘船上。 船上两人同船一起被撞碎,当场横死。 出了水面的怪物大吼大叫,声音沉闷、痛苦、嘶哑。 撞碎一艘船之后,怪物再次撞在另一艘船上,船上两人亦是横死。 之后又是第三艘,船上人亦没能逃生。 第四艘船上两人见此,有一人惊恐无比,先一步跳船落水。 只剩上次未死之人仍在船上,一副浑不怕死的模样。 怪物再撞向这船,但还没有撞上,就无法支撑,庞大的身体砸在船前的水面上。 无比痛苦的怪物一声哀鸣之后,陷入沉寂。 只是其砸落下时,掀起的水花将许多浮木带起,其中一块正好砸中跳水逃跑之人头颅,致其当场死去。 仅存的那人看着巨大的怪物就倒在自己面前,饶是胆子再大,也是被吓得跌坐在船上。 只是见怪物就这么漂浮在水面上,一副即将要沉下去的样子,似乎真的已经死去。 不得不说,这人胆子是真大。 见怪物似乎真的死去,趁着其还没有沉入湖中,直接用船锚钩在其甲壳上,使之不沉下去,随后又向岸边招手,示意众人来帮忙。 何仕川见此,第一个冲下小山坡,来到岸边。 此时那壮士已经跳进水里,亲自查看怪物是否装死。 确认其是真的死去,壮士再次大呼。 众人见此,都是欢呼雀跃。 许多在此生活多年的老人见到这一幕,直接大哭出来。 何仕川也是老泪纵横,大哭不已,心中沉积多年的郁气也在此时释放出来...... 大哭之后,恢复正常的何仕川又调来几艘船,众人合力,将巨鳖尸首拖上岸来。 众人看着这比楼船还要巨大的怪物尸首,一时间感觉有些不真实。 这样的怪物,真是被他们弄死的,不是被神仙高人用法术杀死的? 一时间,许多人都有些茫然,从没感觉自己原来也可以这么厉害。 在场有许多读书人,见此都是惊叹,许多人开始挥毫泼墨,将此事记下。 更有人已经开始以沈小姐为蓝本,创作起来...... 沈小姐见怪物伏诛,也是大松一口气。 这时,忽见身边递来一张手帕,手帕上还有一些药膏。 侧目一看,却是一脸笑意的夜明给出的。 “小妹,擦擦手。” 沈小姐闻言,这才感觉到手掌被自己指甲掐出血来,此时正隐隐作痛。 接过手帕,轻轻握在掌中,沈小姐微笑一下: “谢过兄长。” “哈哈,兄妹之间,无需同我客气。” 夜明笑着摆摆手,将目光扫向那巨鳖尸首。 这家伙在此修行多年,因身上孽力深重,始终无法化形,但一身修为可绝对不弱。 要不是这次大意,没有发现沈小姐的手段,真想要收拾它,不闹出点儿大动静是不行的。 众人在兴奋过后,也开始试着处理这怪物的尸首。 别的都还好说,刀砍斧斫之下,都能将之弄开,唯有其甲壳坚固无比,刀剑难伤,锤钻无能。 夜明见此,嘿嘿一笑,表示自己愿意不辞辛劳,处理掉这甲壳。 何仕川闻言,连忙请他出手。 夜明一副为众人着想,大义凛然的上前,伸手按在其甲壳上,轻轻一揭,巨鳖的巨大甲壳整个就被揭下。 随后,甲壳迅速变小,不一会儿,就变得只有寻常鳞片大小,被夜明拿在手里抛一下,装进自己口袋中。 众人见此,都是惊呼此乃仙人在世。 有几人更是当场就要拜仙人,被夜明给阻止下来。 这些人又不是自己信徒,不好接受他们的跪拜。 要是让本地城隍见到自己可以感知、运使愿力,那岂不是要被误会什么。 其实在众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夜明一接触巨鳖尸首,就将其妖丹暗中摄入手中,藏进袖子里,并未示之于众。 在夜明处理掉巨鳖甲壳之后,众人继续对其剩下的部分进行处理。 失去甲壳的巨鳖剩下的就是肉,处理起来倒没什么难度。 众人在其腹中除了挖出大量铁珠和未消化完的食物以外,还发现不少珠宝首饰等物,看起来应是之前被其所吞之人所留。 另外,还有一枚奇怪印章,常人都无法拿起。 最后还是夜明出手,才将之拿起。 印章到手,夜明认出,这应是穗湖水君的身份印章。 水君印章都被吞下,那这位水君的下场自不必多说。 夜明拿到印章,笑一笑,在手中轻抛一下,再一扔,将之丢进穗湖中。 怪物已去,不久之后,此湖中当有新的水君出现。 众人将巨鳖遗体分离之后,得到大量巨鳖肉,许多人开心不已。 有人提议直接在湖边举行巨鳖宴,以庆祝此事。 众人都是答应,将巨鳖遗体没用的部分倒上火油,铺上柴火之后,一把火点燃。 这一把火之后,便是巨鳖宴的开始。 众人欢聚在湖边,何仕川、知县及一众乡绅富贾牵头,众多衙役维持秩序,在此享用起巨鳖肉。 沈小姐也被众人奉为座上宾,被邀请同众官富坐在一处。 何公子听闻妖怪被除去,也跑来这里。 一来就往沈小姐身边凑。 知县等人见此,都是向何仕川道贺。 何仕川有些无奈的摆摆手。 他很清楚,这位智除巨鳖的沈姑娘是看不上自己儿子的。 这令他有些失望,这些天下来,他对沈小姐是极为满意的。 在他看来,沈小姐不但聪慧有点子,在实际做事上,也是考虑周全,不会好高骛远。 可以说是既有远见卓识,又能脚踏实地,这样的奇女子,着实不是一般人配得上的。 再看看自己儿子,除了因为是自己儿子,十分有钱以外,再没有其他优点。 实在是...... 只是再差劲儿,这也是自己儿子,何仕川思虑一番之后,找到夜明,请他到边上一叙。 何仕川想为儿子求亲,下意识便认为应当是夜明这个兄长做主,想试试能不能说动这位。 但夜明表示自家小妹的婚事全由其自己做主。 这让何仕川很是意外,儿女婚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不在,便是长兄如父,哪有儿女自己做主的道理? 只是看着夜明疯癫的样子,他也不可能去与一个疯子争辩什么,只好再去找沈小姐。 何公子见自己父亲找来,还是一副有事的样子,顿时意识到什么,面露喜色,主动退到一边,很是期待。 沈小姐见何仕川走来,目光微微一闪,又是露出笑容: “何老爷。” “咳咳,沈姑娘你我相识时日也不短了,不必叫的这么生疏,可以的话,叫我一声伯父如何?” “歆沐不过一寻常民女,不敢高攀进士老爷的亲戚。” “哎~~姑娘莫要妄自菲薄,你的本事,老夫是十分佩服的......” “何老爷的本事才是令歆沐佩服。” 两人又东拉西扯几句之后,何仕川见沈小姐始终都保持着一种距离感,颇有些无奈。 但他也没有就此放弃,而是叹一声后说道: “沈姑娘,老夫也不同你绕弯子了。 直说吧,老夫有意你能做老夫儿媳妇。 老夫知道,我这儿子配不上你,但我何家却是配得上的。 因此,老夫在此保证,只要你答应做我儿媳妇,嫁入我家之日,老夫便将家中掌家大权交予你手。 从此以后,何家一切事,都由你做主。 这段时日以来,我何家势力、名望如何,想必你也看的清楚。 如此条件,便是老夫的诚意。 沈姑娘,你意下如何?” 何仕川有些期待的看向沈小姐。 沈小姐闻言只是一笑,微微摇头道: “歆沐福缘浅薄,恐怕无法承受何老爷如此厚意,更撑不起何家这样的大家......” 见沈小姐还是拒绝,何仕川有些失望的长叹一声。 但他也知道这事强求不得,别的不说,对方可是有一个神仙兄长在的。 虽然这位看起来有点儿疯,但光是其可以轻易取走巨鳖甲壳就证明其本领绝对不弱。 在巨鳖宴散去之后,何仕川还想再请那兄妹多住一些时日,但却发现,那两位不知何时,已然离去...... ...... 349仓足府再遇盗圣;庭院中才子诗会 寒冷的黑夜过去,天边的云层缝隙中挤出一丝丝光亮,下方大路上正走着一辆牛车,车上两人正在闲聊些什么。 “我说,何家之富庶,就是在整个谷梁府都排的上号。 这样一笔巨大的财富,你就真不动心?” 夜明靠着车门上,似笑非笑的看一眼沈小姐。 对于他的说法,沈小姐一笑: “何家现有一切,都建立在何仕川这位进士老爷在的基础上,根基并不深厚。 后辈又是没本事的,盛世还好,能坐吃山空一段时间。 可当今乱世,能进则存,不进则亡。 其人一去,何家便是空中楼阁,坍塌不过一瞬,我何必做那陪葬之人。” 夜明闻言笑笑: “难道不是因为那何公子样貌不够英俊潇洒,你看不上?” 沈小姐俏皮一笑: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说着,又问道, “兄长可是觉得我肤浅了?” “我觉得有时候肤浅点儿也并不是坏事,毕竟,一辈子看一张丑脸,实在是有些折磨人。” “果然,你就是觉得我肤浅。” “对对对,你就是肤浅。” ...... 仓足府,庆州南部最后一府。 这里目前为止很是安宁,除了一些匪患,基本上没什么大的动乱。 晋王征兵也不多,整个府都显得很繁华。 作为产粮大府,仓足府的乞丐数量都比别的地方要少,只要是有一块地种的人,基本上都饿不死。 要不是前几年的人造大饥荒影响,仓足府现在估计会更加繁盛。 晋王起兵之后,仓足府没有抵抗,直接投降,未遭兵燹之祸,城内建筑保存完好。 此时府城内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川流不息,置身其中,让人不免怀疑现在真的是乱世吗? 只见在繁华的府城中,一栋大院子内,正有无数男女在里面欢呼喝彩。 不时可以听到“牧知心,牧知心”的呼声,尤其以女子呼声最响。 在院子外,正有一个面目平平无奇的男子靠在墙边,听着院子里的动静,颇有些无奈,很是无聊的样子。 男子正自漫无目的的左顾右盼,忽然感觉自己肩膀被人拍了下。 “呦,这不是盗圣吗?怎么在这儿杵着?” 男子大惊失色,看向拍自己肩膀的人。 见是个完全不认识的疯癫少年,男子心中惊骇无比。 他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盗圣。 作为盗圣,别的本事不敢说,但论藏形跟踪,江湖上还没人比他更强。 可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疯癫的少年,居然能轻易靠近自己,拍自己的肩头。 其本领恐怕还在自己之上。 这也幸好是拍,刚才这一下要是用刀,那自己已然身首异处。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对面少年见他不说话,又开口询问。 盗圣见此,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后问道: “敢问阁下是江湖上哪位高人?” “江湖上没有我的名字,我也不是江湖人。” 少年嘿嘿一笑, “叫我善缘即可。” “善缘兄找我,有何贵干?”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人面善,想与你交个朋友。” 面善...... 盗圣闻言,知道对方应是看出自己现在是易容的,故意点自己呢! 正说着,又见一头牛水拉着车过来,车上还有一女子。 “兄长,这人你认识?” 女子正是沈小姐,她口中的兄长自是夜明。 “这位可是江湖上颇具传奇色彩的盗圣,关于他的话本有不少,我看过好几本的!” 夜明这话倒不假,和采薇一起看各种话本时,的确看过这位许多相关之事。 虽然大多都是杜撰,但不得不说,看的很爽。 盗圣见夜明在大街上这么直呼自己盗圣名头,眼皮直跳。 毕竟是贼,还是贼王,他是不想露底的,连忙拉一拉夜明袖子: “善缘兄,我现在的化名是白汤,还请不要在人前叫我盗圣。” 夜明闻言,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你是盗圣的!” 听夜明说的这么大声,盗圣紧张的四下观望。 还好院子里面的声音很响,很杂,没人注意到这边。 连忙请夜明小点声。 “哦,小声说话啊,你早说啊,你怎么不早说呢!” “嘘~~嘘~~善缘兄,算我求你了,小点儿声啊!” 盗圣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要不是知道眼前这位非同寻常,他都有直接跑路的冲动。 “盗......老白啊,你好好的杵在这儿干什么,是有目标在院子里?” 夜明搂着盗圣肩膀,一副好哥们的样子询问道。 盗圣看他一眼,有点儿不太想和这个来路不明,看起来还不太正常的家伙说明。 只是他现在人都被扣住,也没得反抗,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我在这儿不是要行窃,而是等人。” “等人?等谁?” “咳咳,我娘子在里面。” “你娘子,那个翠儿?” “善缘兄如何知道的?” “你认识老杨吧?” “老杨......你是说杨半仙?” “我和老杨关系老铁了,好到穿一条裤子的,你的事,我都知道。” 听夜明这么说,盗圣顿时感觉安心不少。 他当初能从寿国公府将翠儿带出来,就是仰仗那位杨半仙的。 这位既然与杨半仙是朋友,想来也是有道高人。 这么一想,自己轻易被人近身,也就可以理解。 毕竟,自己只是个练武的。 “你还没说你娘子为何在里面呢?” “哦,是这样的,今日是那个牧永举办的诗会,我娘子也来参加。 只是我不喜那人那一套,就没进去,在外面等。” 知道这位应该不是坏人,盗圣也就没有隐瞒什么。 一旁正在静听的沈小姐闻言,却是有些意外,询问道: “你是说,是那个写出‘骤雨初歇,对长亭晚’的大才子牧永,牧知心在办诗会?” 见沈小姐询问,盗圣点点头: “对,就是那个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成天要死不活,长吁短叹,到处写情诗,勾引女子的家伙办的诗会。” 沈小姐见盗圣这么形容那位大才子,不由道: “你懂什么,牧知心才是真正知女子心绪之人,否则怎会被冠以‘知心’之称。” 盗圣见沈小姐不喜自己的话,又见其有些不忿的样子,也不争辩,连连道: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是我肤浅,是我大老粗,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该恶意中伤牧永大才子......” 一旁夜明见此,斜着眼睛看一眼盗圣。 总感觉他这一连串用语说的异常流畅,似乎练习过很多遍一样。 倒是沈小姐见盗圣道歉速度如此快,认识错误如此全面,一时不好再多说什么。 夜明则是笑道:“没想到小妹也知那位牧知心。” 沈小姐点点头道:“兄长不知,对于我们这些整日居于深闺的女子而言,所能做的事实在不多。 读一些诗词歌赋来打发时间乃是常事。 只是世上词赋大多为男子所作,写给其他男子的。 如牧知心这样深知女子心意,又愿意专门写诗词给女子的,少之又少。 我亦常读牧知心的诗词,觉得很是符合心意,对其自是崇敬。” 盗圣对于沈小姐的说法撇撇嘴,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是转过头,不看她。 夜明一笑,再次搂着盗圣肩膀,凑到他耳边笑道: “老白,你也看到了,我家小妹也崇敬牧知心,不如你带我们进去看看那牧知心去?” “不就是一个娘儿们唧唧的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盗圣有些不满的嘀咕一句,但还是点头道: “行吧,里面人多,你们跟紧我,不然恐怕挤不进去。” 说着,盗圣走在前,夜明、沈小姐跟在其后,往院子中去。 这院子是府城中一位大老爷家的私宅。 听说牧永大才子要办诗会,专门腾出来的。 此时院子中挤满人,男男女女都有。 女子大多有些狂热,在不断的欢呼着。 男子中大部分都是陪自家夫人来此。 也有少部分是真的追捧牧永大才子的。 院子中有一三层小楼。 在挤满人的空场地往上看去,正好可以看到三层露台有一身着白衣的男子正在执笔书写。 女子们见到那身影,满目都是崇敬,要不是有人拦着,恐怕早就冲上楼去,亲自到那人身边去说上几句话。 盗圣带着两人一路往前去,很快来到一个大喊大叫的女子身边。 三人都挤到女子身边了,那女子还没有察觉,在哪儿高叫着“牧知心,牧知心!” 盗圣见此,面上一黑,伸手拉一拉女子衣袖。 女子没有回头,只是一甩手臂,挣脱盗圣拉住的衣袖,继续对着楼上大叫欢呼。 不但是她,周边女子大多都是如此,也就那些上了年纪的女子,显得稍微沉稳一些。 盗圣又拉一拉女子衣袖,女子有些不耐烦的骂一句: “谁这么恶心,烦不烦啊!” 说着,这才看向身边,一见盗圣,语气先是一滞,再是又嚣张起来。 “你怎么回事,来了一句话不说,你不是不看吗?又跑进来干什么?” “咳咳,我带一位朋友和他家小妹来看看。” 这女子便是翠儿,听完盗圣所言,先是看一眼夜明,又看向沈小姐。 “你也是专程来看牧知心的?” “慕名而来。” 见沈小姐也和自己一样,翠儿很是开心,一把拉着沈小姐的手,一副好姐妹的模样,随后又对着楼上大喊。 沈小姐的目光也好奇的不时看一看楼上的身影,但修养还是在的,并没有大喊大叫什么。 盗圣挤在人群中,显得与周围人格格不入,有些无趣的对夜明说道: “善缘兄,我就说吧,这事无聊的很,傻子才会对着一个娘儿们唧唧的男人大喊大叫,有失仪态。” 夜明点点头:“你说的很对,这样的确有失仪态。”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认同自己观念的,盗圣感觉遇到知己。 但下一刻又听夜明说道: “虽然有失仪态,但这样真的很好玩儿!” 说着,也跟着周围人一起叫着“牧知心”。 盗圣:...... ...... 350阁楼诵词风落纸;牧永歆沐初相见 在众人欢呼许久之后,忽见楼上书写的男子停下笔,缓缓站起来。 下方众人见此,疯狂大叫,不断叫喊着“牧知心”。 面对众人的欢呼,男子面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走到三楼栏杆边。 沈小姐向上看去,见这是一个看去三十左右,身形消瘦,面目俊美的男子。 大才子牧永也很是礼貌的与下方众人对视,争取做到将每个人都看一眼。 一圈对视完毕之后,便见其轻轻一抬手。 这一抬手,下方瞬间安静下来。 随后,其身边又走出一人,拿起桌上的纸张,走到栏杆边。 沈小姐见此,问道: “这是要干什么?” 翠儿道:“自然是要读牧知心新写的诗词啊!” “牧知心不自己读吗?” “牧知心写诗词厉害,读的话,还是他旁边那人更好听。” 翠儿对这种事很是熟悉,为沈小姐解释着。 正说着,便见楼上那人拿着手中纸张,开始读起来: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诵读之人其声悠悠,而又婉转愁肠,听的人沉醉不已。 正自沉浸时,忽有一阵风刮过,将手中纸张吹飞。 诵读人连忙伸手去抓,却已经来不及,纸张已落向下方。 一旁伫立的牧永见此,直接开口继续诵读,进行补救: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正要继续将这首词读完,却听下方一女子声音传来: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牧永闻声,有些意外,往下一看,见原是一女子手中拿着方才落下去的纸张,读完最后两句。 而场下众人听完整首词,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不断有人重复念着“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之句。 不少人直接当场哭泣起来,也有人见到那女子手中拿着的是牧永亲笔真迹,有些疯狂的想要上前抢夺。 楼上的牧永见此,连忙喊道: “慢来,慢来!莫要冲撞了那位姑娘!” 拿着纸张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小姐。 说来也巧,那一阵风刮着纸张,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到她手中。 由于听诗词听的入神,接过纸张后,下意识便读出来,这才有当下局面。 牧永喊话还是管用的,原本想抢纸张的女子们都顾及在这位大才子面前的形象,不再上前去。 只是一个个眼神都是看向那张纸,仿佛盯着什么稀世宝物似的。 牧永在楼上道:“我现下不便下去取纸,烦请姑娘将纸送上来!” 场下众人闻言,都满是嫉妒的看向沈小姐。 沈小姐很是意外,看看手中纸张,看看楼上的牧永,又看看夜明...... 倒是她身边的翠儿闻声,兴奋得不得了,拉着她的手就往楼上去。 守门之人见她们关系很亲密的样子,没有拦翠儿,放两人上去。 盗圣见此,满是吃味儿的说道: “什么牧知心,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有什么稀奇的,至于吗!” 由于现下大家暂时安静下来,这话一出,顿时被身边不少人听到。 有几个女子闻言,对盗圣怒目而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盗圣见此,缩缩脖子,再不敢言。 夜明则是一脸笑盈盈的看着小楼,也不知在笑些什么。 翠儿拉着沈小姐一路上了三层,转过最后一层楼梯口,便近距离见到当今女子最崇敬之人,牧永,牧知心。 牧永也看向上来的两人。 翠儿当初能被寿国公看上,霸占为妾,姿色自是不差,甚至可以说,由于打扮得体,比身着粗布麻衣的沈小姐还要好看些。 只是牧永见过太多美貌女子,并不被她吸引。 倒是沈小姐,明明衣着寻常,甚至可以说是扣分项,气质却是沉稳,立在那里,很是镇定,没有什么十分激动的情绪表达出来。 牧永对自己的名气认知很清楚,越是那些大家闺秀,对自己越是崇拜。 眼前女子,虽然衣着寻常,但看气质和白净的双手就知道绝不是山野村妇。 无知的山野村妇显然也不可能识字。 沈小姐见到这位牧知心,心中其实也并不平静,只是在经历过穗湖除妖一事后,她已然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镇定本事,从外表自然看不出来。 “牧永见过两位姑娘。” 牧永礼数很是周到的主动致礼。 沈小姐也是镇定回礼。 只有翠儿显得手忙脚乱的,有些慌张。 沈小姐上前两步,将手中纸张递出,送到牧永面前: “此物还于牧公子。” 牧永礼貌接过: “多谢姑娘。” 拿回纸张后,翠儿赶紧上前,对着牧永问七问八的,一副恨不得要将人祖宗十八代都了解个遍的样子。 牧永微微皱眉之后,还是耐心的回答一些可以回答的问题。 沈小姐见这位明明很烦,却还是在耐心回话,微微一笑。 这位真是没有寻常名人那种傲气和趾高气扬。 比起历史上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狂傲才子,这位真是难得的和气。 牧永与翠儿交流一会儿后,听身边人说下方众人久不见他再露面,似有不满。 闻此,牧永本想请两人下去。 只是见翠儿不愿下去,加之他对沈小姐印象不错,便请两女坐在三楼里间。 里间位置可以清楚看到牧永的一举一动,可以说是最佳观赏位置。 翠儿闻言,很是开心的拉着沈小姐到里间坐着。 随后,便见牧永再次站到三楼栏杆前,开始与下方众人交流。 其实也就是回答几个问题,和一些文人对一对诗句什么的。 这些事其实都很寻常,但却是将下方一群女子们迷得神魂颠倒的。 沈小姐坐在里间,看牧永认真应付眼前局面的样子,不由点头。 她读过这位写的所有诗词,对其一直都很好奇。 今日一见,没有令她失望。 与下方众人交流许久之后,牧永宣布本次诗会散场。 众人闻言,这才意犹未尽的缓缓离开这里。 牧永来到里间,客气的与沈小姐交流几句,问了下姓名。 随后,便见其取出先前那张亲笔写下诗词的纸张,递到沈小姐面前道: “方才之事多谢,这首词当时本想直接送给沈姑娘的,只是见者太多,害怕因此让姑娘受到无谓打扰,这才说出归还之语。 如今众人散去,这词便赠予姑娘。” 沈小姐见此,很是意外,手往前伸一点,又收回来,摇头道: “牧公子的好意歆沐心领了,只是这样的真迹弥足珍贵,歆沐恐受不起。” 牧永闻言,柔声道: “此等诗词,与我而言,不过提笔就作,算不得什么。 区区几个字,那有眼前人重要......” 沈小姐见他这么说,有些脸红,毕竟是当着崇拜之人面前,难免有些小儿女姿态。 倒是身边的翠儿见到那纸张,眼睛都快瞪圆了。 见沈小姐还要拒绝的样子,真是恨不得一把抢过来。 沈小姐最终还是收下了这首词。 牧永送出纸张,也是一笑,又同她说了几句话之后,便送其下楼。 此时外面的院子只剩下寥寥数人。 盗圣见两女下来,立马望去。 见两人衣衫都是整洁,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松一口气。 不过看向牧永的目光还是不怎么友善。 翠儿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很是不舍的同牧永招手告别。 沈小姐走到夜明身边,喊一声“兄长”后,将手中纸张折好,放进袖子里。 出了院子后,翠儿还很是兴奋的拉着沈小姐叽叽喳喳说着牧永的事。 盗圣走在两人身后,听着翠儿所说,脸黑的和锅底一样。 夜明见此,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头: “老白,放松点,你都快变成老黑了。” 盗圣闻言,很是不忿的指着自己头顶小声道: “再这么下去,指不定我什么时候就变成老绿了!” 夜明闻言,哈哈一笑: “要对你家这位有点儿信心,她没问题的。” “我看问题大了去了~~” 盗圣嘟囔着说道,味儿很大。 夜明则是揽着他的肩头道: “你们现在可是在这里隐居?正好,我和小妹暂时还没找好住处,就去你们家住几日,你看如何?” 盗圣噘噘嘴,指着前方好似亲姐妹的两女道: “就是你不说,我家这位也会带你们去的。” 盗圣夫妇所居,属城中的富贵边缘地区,有着独栋院子,位置不错。 用他的话说,如今乱世,想要隐居也不容易,还是需要偶尔干些老本行的事,补贴一下家用。 反正那些大户人家损失一点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回家之后,翠儿一边和沈小姐说着闲话,一边在后厨忙活起来。 这位的厨艺还是相当不错的,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很是美味。 晚饭之后,翠儿看向已经卸去伪装,露出真容的盗圣,顿时有点儿不满。 “不像,一点儿都不像!” 盗圣的原本样貌还是不错的,送去楚馆都能接客的,见翠儿这么说,疑惑道: “什么不像?” “你长得和牧知心一点儿都不像!” 盗圣:...... 这一刻,盗圣很想杀人,想要将那个牧永千刀万剐,一点点的碾碎,扔进茅坑里泡上几十年。 正有些生闷气,埋头吃饭的盗圣忽然听到翠儿又说: “虽然不像,但谁让你是我男人呢,看着也还行吧,凑合着能过下去。” 盗圣闻言,不由看她一眼。 翠儿见他看过来,忽然笑一下,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护身符出来: “这是我今天用一整套珍藏版《牧知心文集》和一个贵妇人换的,听说这护身符可灵了,百邪不侵的,看在你今天陪我去的份上,送你了。” 见翠儿递过来的护身符,盗圣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有些呆呆的。 还是身边的夜明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才令其反应过来。 “哦哦,谢谢娘子,谢谢娘子。” 这一刻,什么怨气,什么不满,全都消散的一干二净...... ...... 351青楼赠词牧永坠楼;盗圣救人避观畅谈 次日一早,翠儿要去城里的胭脂铺上工,邀请新结识的好姐妹沈小姐一起去看。 盗圣现在明面上就是个卖各种小孩子玩具的,每日推个小车在城中各处走动。 每日都是固定的陪翠儿一起先到胭脂铺,再去他处。 夜明也跟着一起东张西望的,不时拿起他摊子上的一个个面具把玩,很是喜欢的样子。 这家胭脂铺的老板娘当时搬来这里,还得到过他们夫妻不少帮衬,说是掌柜和伙计的关系,其实更像是朋友。 这家胭脂铺开在离青楼不远的地方,生意不错,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烟柳女子的生意都做。 尤其是青楼,直接与胭脂铺有合作的,每月都要为青楼提供大量胭脂水粉之类。 老板娘见翠儿带着沈小姐过来,有些好奇她们的关系,笑呵呵的出言询问。 这老板娘是个话多健谈的,没几句就问出沈小姐尚未婚配之事,又说可以帮忙介绍。 作为胭脂铺的老板娘,对于城中贵圈情况相当了解,见沈小姐长得不差,表示可以帮她介绍贵公子。 对此,沈小姐婉言谢绝。 盗圣显然有点儿受不了一群女人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天,正打算去别处卖玩具时,忽然听得不远处的一座青楼上传来一阵女子的欢呼声。 隐约间听到有人说什么“牧知心来了”。 听到是这位,盗圣反倒没有之前那种怨言,只是看一眼那边,便不再关注。 倒是翠儿听到欢呼声,有些雀跃,和老板娘说一声后,又要拉着沈小姐过去看。 盗圣见此,连忙推着小车跟在后面。 夜明也是晃晃悠悠的跟着,不时摆弄手中玩具。 翠儿带着沈小姐一路跑到青楼外,这才停下。 前方毕竟是青楼,她们两个女子进去,也太不像话。 而且,青楼本身也不允许除楼里姑娘以外的女子进入。 此时楼里明显有欢呼声传出,翠儿闻声,踮起脚尖望去。 只是这样又能看到什么呢? 跟上来的盗圣见此,随口道: “别看了,人家在楼里,外面看不到的,你还是回胭脂铺上工去吧!” 翠儿闻言,不满的哼一声,看看盗圣,忽然有了主意,直接上前,推着盗圣往楼里去。 “我不能进去,但你可以啊,快,你快进去看看,告诉我里面都发生了什么! 去,别愣着了,快去啊!” 翠儿说着,不断推着盗圣,将他往楼里赶。 “翠儿,你干嘛,那有女子将自己男人往青楼赶的?” “废话少说,你快去进去看啊!” 翠儿有些着急,一脚将盗圣踢进楼里。 沈小姐见此,以袖遮面,抿嘴轻笑。 夜明见盗圣进去,嘿嘿一笑,也跟着进去。 要是平时,有男人走进青楼,肯定立时就又有姑娘迎上来,但今日不同,楼中姑娘都没心思接待客人。 两人进入楼中,并未遭遇什么香艳情景,见众人都看向顶楼栏杆处,也一起望去。 果然,见到牧永正在那里写词。 盗圣听旁边有人议论,说是昨晚是这楼里的头牌姑娘花了不少银子才换到和牧知心同席共枕的机会,这才有今日写词之事。 是的,你没有听错,是青楼头牌姑娘花钱陪侍。 世上男子进青楼都是花钱的,唯有这位牧知心不一样,他进青楼,那是挣钱的。 毕竟其名气在那儿,一旦有那个姑娘有幸能得其赠诗词一首,身价立即会暴涨。 因此,对于青楼姑娘来说,就是花钱陪侍,那也是值得的。 这不,昨晚陪侍牧知心一夜后,感动了人家,今天就表示要写诗词赠送。 此时侍立在其身旁的那位头牌姑娘也是激动无比。 她已经能预感到自己将要身价大涨,风光一时了...... 不多时,便见牧永已经写好一首词。 那头牌姑娘见此,果断拿过来,也不用别人读,自己就读出来。 本就是能歌善舞的,声音妩媚婉转,读起诗词来,引人遐思无限。 “洞房记得初相遇......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诗词读罢,楼中众多姑娘顿时啼哭不已,其声悲切,其意戚戚。 也不是谁忽然有些歇斯底里的喊一声“牧知心”,便不顾一切的往楼上牧永所在处冲去。 其他人见此,仿佛被点燃的干柴一般,迅速燃烧起来,一群人一同冲向牧永。 青楼的上几层都是木质地板,平日里承受客人的重量还行。 这一次却是直接被踩得嘎吱作响。 随着一群人冲上顶层,饶是见过许多次狂人众人的牧永也有些怕,下意识往后退一步,靠在栏杆上。 谁知,这里的栏杆没有想象中的牢固。 在他这么猛然一靠之下,竟然直接断裂。 牧永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惊叫一声之后,竟然直接从顶层掉落下去。 周围众人见此,俱是大惊失色。 下方人群见此,也是尖叫出声。 好在关键时刻,还是有能靠得住的人的。 不是别人,正是盗圣。 作为盗圣,他的轻功冠绝天下,那可不是吹的,而是事实。 见牧永落下来,也不管什么看不看得上这个家伙,脚下一弹,一脚蹬在旁边的柱子上,借力之下,身体向上飞出,一把接住正在自由落体的牧永。 一把将牧永抱在怀里,自空中落下时,两人还在不断旋转。 危机之下,牧永下意识紧紧抱住盗圣,由于是面朝上的,自然而然就和盗圣四目相对...... 即便是抱着一个人,盗圣还是带着牧永轻飘飘的落地。 牧永惊魂未定,没有松手,还是紧紧搂着盗圣的腰。 盗圣则是一手抱着牧永的腰,一手放在他的屁股上。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僵在原地,空气中,似乎有一种焦灼的气氛蔓延开来...... “那个,你没事吧?” “没,没事。” “没事的话,能松开我吗?” “哦,哦哦~~” 牧永闻言,赶忙松开手。 盗圣也将他放开,后退一步。 他刚退开,就见牧永被一群女子围起来,都在那儿对他寒嘘问暖的,还有的直接上手,要检查他有没有受伤的。 夜明上前,拍拍盗圣肩膀,指指他的手,问道: “手感如何?” “还不错,挺软的......不对,不是,我是说......” 下意识回话的盗圣察觉到不对,立马否认强行解释, “没有,你想歪了,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救人,救人心切......” 见牧永被一群青楼姑娘围着,盗圣也觉得没什么好看的。 反正已经知道牧永写的诗词,出去对翠儿有个交代就行。 正要走,却见从人群人钻出来一人,正是脱掉自己外套的牧永。 见到两人,牧永连忙上前,拉着盗圣衣袖小声道: “别出声,先帮我出去。” 盗圣见此,嘴角微微抽搐一下,但还是拉着他快速往外去。 出了青楼不久,就听到楼里面在喊“牧知心不见了”之类的话。 牧永回头一看,见一群女子都出来找自己,连忙以袖遮面,躲在盗圣身后。 盗圣见此,想到昨晚翠儿送自己护身符的事,决定干脆趁机将这家伙带去胭脂铺,让翠儿再见见好了。 带着牧永一路偷跑,还没到胭脂铺就见到翠儿和沈小姐在不远处张望。 翠儿一眼就看到躲在盗圣身后的牧永,顿时双眼放光,对着盗圣竖起一个大拇指来。 盗圣见此,也是下意识挺起胸膛。 被自家娘子认可的感觉果真不错。 翠儿很快看出牧永是在躲到处找他的疯狂姑娘们,赶紧向盗圣示意胭脂铺的方向。 很快,一行人全都躲到胭脂铺。 老板娘家见盗圣居然连大才子牧永都能“偷”过来,对他佩服不已。 只是到底年纪大了,并没有如年轻姑娘一般疯狂,只是提前关上店门打烊。 牧永偷偷往外看一眼,见无人找到这里,这才松一口气。 盗圣见此,不由问道: “她们不是很喜欢你吗?你跑什么?” “哎~~说了你也不懂,每次写完诗词,身边要是没有护卫,都要面临这种情况。 实在是令人苦恼啊!” 牧永有些叹息的说着。 盗圣闻言,撇撇嘴不理他。 总感觉这家伙是在炫耀,得了便宜还卖乖。 翠儿再次见到牧永,很是激动,请他坐下,问这问那的。 牧永应付翠儿这种疯狂崇拜者还是很有一套的,写下一首小诗就给打发了。 翠儿拿着他的亲笔诗,跑到一边自个儿乐去了。 牧永又见到沈小姐也是有些感慨。 还是感觉沈小姐这样的崇拜者更令人舒适,最起码不会让人感觉压力巨大。 沈小姐见到这位,也是有心与之交流的。 双方之间的交流很是融洽。 而且这次时间充裕,不是之前匆匆几语那般仓促。 牧永发现沈小姐是个有心气,有本事的女子,对她很是欣赏。 沈小姐也觉得这位盛名无虚,对女子心思了解之深,就是许多女子也比不过。 加之又有才华,难怪被当今世上女子如此追捧。 可以说,两人聊得很是投机。 一旁的夜明见此,怪笑一声,拉着盗圣说这说那。 躲一阵子后,外面的动静终于小起来。 那些姑娘们似乎也意识到牧永是在有意躲着她们,没有再继续寻找,只好回青楼中。 盗圣察觉到没问题之后,本想告知牧永可以离去的,但见他和沈小姐聊得忘我,不觉时间流逝,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便询问夜明的意见。 夜明只是一笑,对此并不管。 两人一直聊到天色渐晚,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停下。 牧永有些不舍的起身告辞,迈步走出胭脂铺。 刚出胭脂铺,就发现那边青楼里的老鸨、姑娘、龟公等又在外出找人。 牧永见此,下意识就想躲回胭脂铺去。 但随即他又发现,姑娘们这次找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位头牌姑娘。 牧永是个多情的,对于那位头牌姑娘也是真的喜欢。 否则也不会为其写诗词。 他写的诗词,每一首都是真心实意的,绝无虚情假意之作。 当即不顾可能被姑娘们包围的风险,上前询问发生何事。 这一问才知道,那位头牌姑娘白日里出去寻找他之后,便不见踪影,至今未归...... ...... 352怪事出寻觅心上人;荒山中写词换美人 牧永听说此事后,立即担心起来。 他能给那位头牌姑娘写词,自然是真心喜欢的,现在又听说那姑娘是因找自己而失踪的,岂有不担心的? 仓足府虽然治安还算可以,但乞丐、泼皮、流民也不在少数。 牧永有些担忧的想要四下寻找。 在门口正打算回家的翠儿见此,也是好奇询问。 得知牧永打算去找那位失踪的头牌姑娘后,立马又发动自家男人帮忙找。 盗圣其实不太想帮忙,在他看来,不过一青楼女子,失踪就失踪了。 但架不住翠儿要求,也就答应下来。 反正以他的本事,只要不遇到非人存在,基本都不用怕。 沈小姐见此,不由看向夜明。 夜明嘿嘿一笑,没有什么具体表示。 沈小姐又看看牧永,开口问道: “牧公子可是真心想找那位姑娘?” “这是自然,我对她可是真心的。” “牧公子对所有姑娘都是真心的吗?” “倒也不是,但对大多数姑娘都是真心的。” 牧永一点儿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反而问道, “沈姑娘要是能帮忙寻找最好,不能的话,请恕在下失陪,我这就要去找人。” 沈小姐闻言,指着夜明道: “我这位兄长擅长卜算之道,若牧公子能说动他,兴许可以找到人。” 牧永闻言,赶快走到夜明面前: “善缘兄,你若真有这本事,还请不吝相助,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都没问题。 只有一点,不能要诗词,我不给男人写诗词的。” 夜明微微一笑: “我不要的你的诗词,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你觉得我家小妹如何?” “沈姑娘秀外慧中,知书达理,自是极好的姑娘。” “那好,我要你娶她,如何?” 原本在一旁看戏的沈小姐忽然一愣,没想到这位“兄长”居然这么直接的。 牧永也是一愣,随后连连摇头: “不行的,不行的,我真心喜欢的姑娘太多,不能娶某一个的,否则其她人必定要伤心断肠,那我岂不是要辜负她们?” “那你觉得她们也是真心喜欢你吗?” “那是自然,我喜欢的姑娘们,自然都是真心喜欢我的!” 牧永说的理直气壮。 夜明见此,笑道: “既然你不能答应我的条件,那我自是无法帮你卜算的。 而没有我的卜算,想要在偌大的仓足府找到那位失踪的姑娘,谈何容易。 到最后能找到其尸体,都算是不错的。 所以,你确定要拒绝我的条件吗?” 牧永闻言,身子一僵,面上顿时露出艰难之色: “沈姑娘是极好的,但我不能因她一人有负于其他姑娘...... 可是现在有姑娘生死未卜,想要救人,就必须......” 牧永说着,忽然一脸决绝之色的看着夜明: “善缘兄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事成之后,我只会悬梁自尽,以免有负恩情。” 夜明见此,玩味一笑: “这么说,你是在威胁于我?” “在下绝无此意,只是面临两难之境,唯有以死明志!” 牧永一脸真诚的说着,的确没有什么威胁的意味。 夜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看去更为疯癫,指着沈小姐道: “小妹,这次可是别人不要你的,哈哈哈~~” 沈小姐闻言笑着摇摇头,并不介意夜明所说。 倒是牧永立即反驳道: “谁说的,两番与沈姑娘交谈,我对她亦是颇具好感,甚为喜欢,岂能说不要?” 沈小姐闻言,不由看他一眼。 要是一般人这么说,她早就生气了。 但见这位一脸认真的样子,加之其之名气,反而让人气不起来,倒是有些认同他所说。 这感觉,真是奇怪...... 夜明被他所说逗的大笑不已,拍拍牧永肩头,笑道: “也罢,看你如此真诚,那便为你算上一卦。” 说着,装模作样掐指算起来,随后忽然在牧永的腰带上抹一把,其腰带头立即飘起来,指着一个方向。 牧永见此,甚为奇异,不用说也知道顺着其方向可以找到那位姑娘。 盗圣等人见此,也觉得有趣,跟着一起找。 刚前行一段时间,又发现另一个青楼有人在外找人。 青楼之人认出牧永,上前与之交流。 一说才知道,这家青楼的头牌姑娘和当红姑娘也都忽然失踪不见。 牧永闻言,更为焦急起来。 因为那两位失踪的姑娘,也是他真心喜欢的姑娘。 一下子失踪三个人,还都是有不小名气的姑娘,城里许多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许多人都开始寻找起来。 结果这一找,立马发现更大的问题。 城中各大青楼有名的姑娘大多都失踪不见。 这些姑娘无一例外,全都是牧永真心喜欢的姑娘。 盗圣见此,摸摸下巴,看向牧永的背影,想到了些什么...... 沈小姐也是目光微动,看向夜明。 只是这位依旧疯癫,显得很不靠谱。 牧永一路走,一路询问路人,有无见到那几位失踪姑娘。 能成为他的心上人的姑娘,基本都是各大青楼的当红、头牌,一般人要是见到,绝对不会没有印象。 一路边跟着腰带头指示,边询问路人,真就有人看到其中几位姑娘。 据说这几位姑娘都是在白天不同时段,不同方向,有些神情恍惚的往城外去了。 几个见过她们的路人都是如此表示。 牧永顺着腰带头所指方向,一路前行,发现其指向城外。 此时天黑已经有一段时间,城门依然封闭。 好在牧永名气够大,又肯使银子,守门领队卖个面子,放他出城。 一群人出城之后,继续前行,越走越是荒凉,不多时,就已经进山去了。 盗圣见此,举目四顾,很是警惕。 对他这种老江湖而言,这样的地方,那可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对方有本事一下掳走那么多姑娘,本事绝对不一般。 牧永没有想那么多,完全凭着一腔爱意,前去救人。 夜明凑到沈小姐身边道: “前面可不安全,你不打算劝劝他?” “兄长都不曾劝我停下,我又何必劝他?” 沈小姐一笑,跟着继续前行。 牧永正走着,忽见前方有亮光传来。 这荒郊野岭的,突然出现亮光,显然不正常。 牧永从林中冲出,一眼望去,见在一片林中空地立着一座小楼。 小楼中有诸多房间,此时每个房间中,都有一名女子被锁在一个笼子里。 牧永望去,一眼便认出诸多女子,赫然是城中失踪的青楼姑娘们,无一例外,全都是他的心上人。 再看小楼门口处,正立着一名女子。 此女生的花容月貌,着红衣红鞋,头梳简单发髻,正在对着牧永微笑,看去极为友善的样子。 牧永见此,开口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那女子微笑着柔声说道: “小女子漆儿,久闻牧知心乃当时大才子,最懂女子心思,特在此相迎。” “相迎?那你抓她们作甚?” 牧永显然不太相信自称漆儿的女子所说。 女子柔声细语道: “我日夜盼望郎君能见我一面,只是一直无有机会,此番出此下策,实属无奈。 还望郎君见谅,勿要怪罪。” 牧永见对方语气真诚,态度诚恳的样子,便说道: “好,你快放了她们,我自不会怪你。” 那女子却是摇头道: “那可不行,她们可是我好不容易抓来的,可不能轻易就放了。” “你待如何?” “郎君乃是当世才子,漆儿最是欣赏,不妨以诗词换人,如何?” 不待牧永说什么,就见盗圣忽然弹指飞射出两块石头,直击女子身上穴道。 盗圣这一手,就是江湖上一流高手都大有可能中招。 但对面女子只是一笑,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拂,就将石子挡到一边。 盗圣见此,顿时瞳孔微缩。 刚才那女子一点儿内力都没用,就挡住自己的突然袭击。 要么是绝世高手,要么...... 根本不是人...... 想到这里,盗圣眉头一跳,心跳加速,不由看向夜明。 只是这位似乎不管事的样子,完全在看热闹。 漆儿对于盗圣的偷袭,完全不在意,就当是没发生过一样,只是看向牧永再次问道: “以诗词换人,郎君以为如何?” 牧永闻言,倒是不惧,要是论别的,他可能不太行,但说到诗词,自是没问题。 “好!” 见牧永答应,漆儿抿嘴轻笑,指着一女子道: “一首诗词换一个人,便请先从她开始。” 说着,便见关着那女子的笼子上忽然出现一个“夏”字,显然是要求以“夏”字为题,同时还有格律要求。 这要是让一般秀才举人来写,怎么也要思考一段时间。 但牧永见此,却是立马想到合适词句,只是手中并无纸笔,不方便书写。 夜明见此,嘿嘿一笑,对其手指一抹,便见牧永手指发光。 “以此写于地面便可。” 牧永闻言,试着用这手指写下一字。 果然轻易刻在地面上,甚是清晰。 对面的女子见此,却是面色一变,看向夜明道: “你需立即退出十丈以外,否则我现在就先杀一人。” 说着,手中轻轻一动,便见一个笼子骤然缩进,一副要勒死其中女子的样子。 那女子惊恐大叫,求牧永救命。 牧永见此,也吓一跳,意识到那个漆儿恐怕不是人。 只是此时显然不能冒险,牧永有些为难的看向夜明。 夜明见此,嘿嘿一笑,真就退去十丈以外,跳到远处一棵树的枝头看向这边。 漆儿见他离远,这才放心些,手一松,笼子又恢复正常大小。 盗圣夫妇见对面可能是妖怪,心中不免惧怕。 翠儿下意识躲到盗圣身后,盗圣抓着她的手,打算情况不对就立刻带她逃走。 倒是沈小姐并不慌乱,即便夜明远离这边,也是镇定自若。 这是自鳖怪一事后练出的定力,遇事不惊,气度不凡。 牧永知道对方是妖怪之后,心中虽然不免害怕,但仍是没有退缩。 深吸一口气之后,继续动手,将一首词写完。 漆儿见一首诗词写完,也是迫不及待的看去,似乎真的是欣赏诗词一般。 ...... 353牧知心诗词引仇书;沈小姐吟诗制精怪 “好,好,好,真是一首好词,郎君果然无愧大才子之名!” 漆儿读着牧永写的词,不断称赞。 牧永有些紧张的看着她道: “按照约定,你该放人了!” 漆儿闻言,嫣然一笑,伸手一指,便见关住那姑娘的笼子霎时打开。 那姑娘见此,顿时满是又惊又喜的跑出来,一路来到牧永身边,激动的抱着牧永。 其他还在笼子里的姑娘们见此,都是哭的梨花带雨的呼救。 牧永见此,心中不忍,对漆儿说道: “还有什么题,只管出就好。” 漆儿闻言,温和一笑,又一笼子上出现题目。 乃是以“冷”为题。 牧永见此,不假思索,提指便写。 很快,又救下一人。 随后,漆儿又连续拿出“寂”“倦”“悲”“喜”等题,全都被牧永完成。 很快,小楼房间中只有两间房中还有姑娘被困其中。 牧永身边已经聚集起一群姑娘。 她们都围着牧永,有些紧张的看着剩下的两个笼子,对漆儿很是惧怕,毕竟这可是一个妖怪。 同时也对牧永无比感激,明知对方是妖怪,牧知心还是愿意不顾生死救她们,实在感人。 漆儿指着剩下两人其中一人的笼子,又出一题。 这一次是个“战”字。 牧永见此,微微皱眉。 其他姑娘们见此,也是预感到不妙。 毫无疑问,“战”字相关的,基本都是金戈铁马,征战沙场的诗词。 而牧永的强项都在儿女情长上,这种题目的诗词,对他来说,难度可不算小。 正在众姑娘都为之担心时,却见牧永再次书写。 这一次,他取了个巧,将女男之间的争吵、冷战当做战争来写。 用词新奇,意味深沉。 漆儿见此,又是连声赞叹,再放一姑娘。 如此便只剩最后一姑娘。 那姑娘正是白日得牧永赠词的那位。 见其他姑娘都得救,那姑娘目中满是期待的看向牧永。 牧永也是深情凝望过去,很是不忍看其受苦的样子。 “郎君真是个多情的,看的小女子都有些嫉妒~~” 漆儿有些故作娇嗔的说着。 “最后一题,请姑娘出题!” 牧永看向漆儿,目光坚定,一副定要救出所有人的架势。 漆儿见此,笑着指着自己道: “最后一题,便是小女子,请郎君为小女子写一首诗词,如何?” 牧永闻言,连连摇头: “不行,这个不行,我的诗词,都是真心实意,有感而发,你不是我的心上人,我写不出来。 可否换一个题目?” 漆儿闻言,面色顿时沉下来: “郎君这是在折辱小女子吗?” 牧永闻言,连连摆手,一副生怕被误会的样子: “没有,姑娘误会了,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你而已,没想折辱你。” 漆儿闻言,面色更是难看: “怎么,郎君,是小女子生的不够漂亮吗?” “姑娘天生丽质,姿容绝佳。” “那你为何?” “我与人交心,不止看样貌,还看品性。 姑娘做出这等拘禁他人,恶意胁迫之事,实在令人不喜。” “哈哈哈哈~~” 漆儿闻言,忽然大笑出声, “既然郎君不想救她,那我现在就杀了她!” 说着,手上一动,便见笼子缩紧,就要勒死笼中人。 牧永见此,快忙开口阻止,只是漆儿并不听劝。 这事,忽听沈小姐喊道: “且慢,我可说服牧公子为你写诗词。” 漆儿闻言,手上动作一停,看向沈小姐: “是吗?” “这是自然,请稍等,我这便劝说牧公子。” 沈小姐说着,走到牧永身边,在其耳边说些什么。 牧永闻言,连连点头,随后上前一步道: “好,我为你写词。” 说着,动手指书写起来。 漆儿见此,有些惊异,没想到沈小姐居然可以劝动这人。 难道这位也是他的“心上人”? 不管如何,漆儿还是看向牧永所写。 便见地上写着: 幽兰露,如啼眼。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 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 荒山中,风吹雨。 显然,这是一首写鬼之词,且文风与牧永之前风格大不相同。 漆儿见此,感动不已,当时便垂泪下来。 牧永见她垂泪,没有急着去催放人,而是示意众姑娘们都安静等待。 许久,漆儿大哭过后,再看向牧永,也不多说,直接放掉最后一人。 牧永见此大喜。 救下所有人之后,牧永不想在此继续停留,带着众女离开此处。 只是他刚一转身,忽见漆儿出现在沈小姐身边,一把抓住沈小姐,直接将之拖到小楼之中。 牧永见此,顿时大惊,一旁的盗圣夫妇亦是大惊,不知这妖怪又要干什么。 牧永上前问道: “漆儿姑娘,你这是何意?” “郎君,真当我傻不成,你最后之词,明显文风不对,绝不是你所写。 当是此女所写,既然词是送我的,那她也就该归我!” 漆儿说着,伸手摸着沈小姐下巴,让其目光转向自己。 有些痴痴的看向沈小姐的面庞,柔声说道: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一个女子所做之词最合我意,真是造化弄人啊!” 被漆儿这样的非人妖怪抓住,沈小姐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慌乱表现,仍是镇定说道: “你求诗词,到底是为何?” “自然是为寻找人生一知己。” 漆儿理所当然的说着。 “可是你已经快要不是你了。” 沈小姐如此说道。 “为何这样说?” “看看你的影子吧!” 漆儿闻言,看向月色下自己的影子。 原本她这样的精怪是没有影子的,可她很特殊,是有影子的。 此时,漆儿的影子不知何时已经化变为一个手持书卷,形似猿猴,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这明显与她女子身影不符的影子,看去极为恐怖怪异。 但漆儿看向这影子,却是一脸平静的道: “怎么了?我的影子很正常啊!” 正说着,却见她的影子竟然从地面逐渐“长”出来。 那个手持书本的巨大怪物一点点变得立体。 而漆儿的身影则开始变得暗淡下去。 由于其身体暗淡,暂时无法抓住沈小姐。 沈小姐趁机快步往外跑。 那边牧永见此,不顾自身安危的冲上来接应沈小姐。 两人方汇合,便见那漆儿已然彻底化为影子,而那巨大的持书怪物竟然化为实体。 巨大怪物双目通红,将手中书卷当做棒子挥舞着。 “文气,我又闻到文气的味道了! 吃,吃光所有文气,吃啊!” 怪物大叫,目光一下瞄准牧永。 在场,这位的文气最强,最为香甜可口。 牧永见怪物看向自己,一把推开身边的沈小姐,独自往无人处跑去。 那怪物见此,迈开大步追上去。 这怪物步子特别大,岂是牧永这样的文人可以跑得过的? 好在关键时刻,还有盗圣在。 见这怪物要吃文化人的样子,翠儿便让盗圣不用管自己,先去救人。 盗圣虽然无奈,但还是选择上前相助。 一个纵身,冲到牧永身边,一把将之抱起,往远处跑去。 被推开的沈小姐爬起身来,见那怪物在追盗圣二人,也是心惊。 盗圣再厉害,也只是不会法术的人,如何跑得过那怪物,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这时,夜明不知何时出现在沈小姐身边,一副看好戏样子的对沈小姐说道: “那女子名为漆漆小耗精,最喜吟诵风月,能歌善舞,依靠诱惑男子,吸取阳气修行。 只是也因接触过多风月词赋,变得多愁善感,外表极具欺骗性。 那怪物名为‘仇书’,平日里喜欢躲在他人影子中,附和他人言语,模仿他人行为,沐猴而冠。 然其自身粗鄙,不堪造就,便想靠‘吃书’来提升自己,最喜食有文气之人。 方才那漆漆小耗精就是在利用文气引此怪出现。 漆漆小耗精依靠自身诱惑男子骗取阳气太慢,需要外力帮助才能加快修行。 而此怪食人文气,同时也会杀人,可助涨那漆漆小耗精的修为。 两者合力,害人不少。” 听夜明道出这怪物根由,沈小姐知道他不会在这时候说没用的话,当即道: “恕小妹愚钝,还请兄长明示,应如何对付此怪?” “此怪灵智底下,不喜风雅之言,凡听到风雅之言,毕竟要追去伤害那人。” 说到这儿,夜明不再说下去。 沈小姐闻言,略一思索。 再一看那边带着牧永躲避的盗圣,试着开口念出一首诗来。 正在拿着书卷砸人的怪物听到吟诗声,暴怒起来,再不管眼前两人,一转身,直奔沈小姐而去。 沈小姐见怪物冲来,饶是以她的镇定,也有些面色发白。 只是见夜明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只好想办法自救。 正这时,忽然听到牧永那边也开始念起诗词来。 怪物一听到诗词,立马大叫一声,再回头去打牧永。 沈小姐见此,再念诗词。 怪物又来,牧永那边又念,怪物又去。 沈小姐再念,怪物再来...... 掌握了规律的双方不断轮流念着诗词,如此反复之下,怪物被耍的团团转。 那怪物两头跑,显得癫狂又滑稽,看去颇有些荒谬、怪异。 这时候,先前见到怪物惊慌失措躲到一边的姑娘们见此,也明白过来,知道该怎么对付这怪物。 她们都是各青楼的头牌和当红姑娘,琴棋书画的本事都不差。 吟诗唱词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一群姑娘们干脆分散开来,就地唱起来。 那怪物原本被诗词声牵引着两边跑,就已经很是难过。 此时听到漫山遍野的诗词之声,顿时崩溃的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哀鸣之声。 众人见此,一同诵念起各种诗词来。 那怪物无法承受,抱头大吼,最终竟是拿起手中书卷,对着自己头颅猛地砸下去,竟是将自己砸死! 怪物一死,便化为黑影消散,原地只剩下那漆儿再次现身。 此时的漆儿还有些迷茫,不知周围发生了何事,忽见夜明上前笑着看向她。 正在漆儿疑惑对方要干什么时,却见夜明伸指在她头上一点。 下一瞬,漆儿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化为齑粉,消散在原地...... 众人见两个妖怪皆被消灭,顿时欢呼起来。 许多姑娘直接相互抱着,激动的大哭起来...... ...... 354路遇寡妇扇新坟;夫死节变意改嫁 牧永见众人都得救,十分感激的走到夜明面前。 “善缘兄,此番实在多谢你出手相助。” 夜明只是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牧永又走到沈小姐面前: “沈姑娘,你是在下见过的最为果敢,最为......像你这样的姑娘,我从未见过。” 说一大通之后,又听他说道: “只是我恐怕不能对你承诺什么,因为我还要顾忌她们的感受......” 牧永一边说,一边看向其他姑娘们。 沈小姐闻言,却是一笑: “牧公子,这次,你恐怕想多了,我并未想与你有什么关系。 先前之语,乃是兄长戏言,非我之意。 我是欣赏你才华不假,但也仅此而已。” 牧永闻言,先是有点失望,再是松一口气道: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夜明撇一眼天边,见天色已蒙蒙亮,笑着说道: “小妹,差不多该走了。” 沈小姐颔首,对牧永一礼之后,随夜明身后。 夜明走过盗圣身边,笑道: “你家这位,值得好好珍惜。” “翠儿是我娘子,是世上最好的女子,我自会珍惜。” 盗圣拍拍胸口说道。 一旁翠儿闻言,难得的有些脸红,以袖遮面。 夜明笑着拍一拍盗圣肩头: “你们还没孩子,明年今日,包你们一对龙凤胎。” 盗圣夫妇闻言大喜,连连感谢。 夜明只是摆摆手,带着沈小姐继续往前去。 拉着车的水牛不知何时出现在路边,载着两人消失在晨曦之中。 牧永望着这一幕,不知想着什么,微微叹一口气。 那些姑娘们则催着他带自己等人离开这里...... 离开仓足府城之后,水牛车继续前行。 车上,沈小姐正拿着那张牧永亲笔所写的诗词细读。 夜明见此,笑道: “我还以为你被人家拒绝之后,又要想不开呢!” 沈小姐闻言,微微一笑: “老实说,这么被人拒绝,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但好在我自己也没动心,否则说不得还要让兄长你看一出寻死觅活的好戏。” 夜明歪着头看向她道: “以前的你可能会因为这种事寻死觅活,但现在的你,绝不会。” “兄长还真是了解我呢!” “哈哈,那是当然,不然怎么做你兄长。” 两人正说着,却见前方路边有一桩怪事。 举目望去,见一身穿孝服女子正在用扇子对着一个新鲜坟包扇着,坟旁还生着一堆火。 夜明指着前方村子,对沈小姐说道: “今日便在此休息,劳烦小妹去向那女子借宿。” 沈小姐走下牛车,走到女子身后,见女子都已经累的满头大汗,手臂发酸,却还是在坚持着扇坟,有些好奇对方这么执着于此,是要干什么。 “这位姐姐,你是在做什么?” 女子全神贯注于扇坟之事,并未察觉身后有人到来。 听到沈小姐出声,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向沈小姐。 见对方也是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寻常姑娘打扮,也就没有太在意,随口说道: “没看见我正在扇坟吗?” 沈小姐见这女子面目清秀,算得上好看,只是手上有不少干活劳作留下的老茧,显示着其也是个辛劳之人。 “为何扇坟?” “自然是要坟干。” “这是你亡夫的坟?” “不错。” “新坟立起,等到来年夏季,自然会干,何必多此一举?” “那岂不是要等半年?我却是等不得。” “你有急事?” “那是自然,我要改嫁。” “改嫁,为何要扇坟?” “我这亡夫临死前让我等他坟干之后,才许改嫁,可我不想等那么久,便以扇扇坟,以火烤坟,如此才能快些使坟干。” “半年而已,这都等不得吗?” “休要说半年,就是一天,那也嫌长。” “这么急,你已找好人家了?” “自然,镇上贾公子为人和善,又有秀才功名在身,还是我幼时玩伴,如今亦是丧偶,其愿意娶我,我自不能再等。” 一番询问之后,女子继续扇坟,肩膀都累的快要抬不起来,还在咬牙坚持。 沈小姐见此,又问: “你亡夫待你很差吗?” “倒也不算差,虽然有时会挨饿,但只要他有的吃,就不会少了我的。” “那你还......” “正是因我那亡夫待我不算差,这才来扇坟,如此也不算我毁诺。” 沈小姐见此,沉默一下之后,不再讨论这个问题,只是说道: “我与兄长途经此地,想要借宿休息一晚,不知可否通融?” “借宿?给钱吗?” 沈小姐从水车上拿下来十几枚铜钱,问道: “如此够吗?” 女子见到钱,眼前一亮: “行,我家就有空房间,可借你们住。 要是愿意再添五文钱,晚饭也能一并帮你们做了。” “如此就叨扰了。” 沈小姐感谢一声。 女子见有钱赚,加之扇坟实在辛苦,站起身来,带两人往村里去。 路上沈小姐与之又闲聊一阵,得知女子本家姓孙。 孙姓未亡人或者说孙寡妇,带两人一路进村,来到一处只有五间的茅草房。 据她说所,她亡夫是泥瓦匠,专门帮大户人家盖房子的。 自家虽然没有砖瓦房,但盖出来的茅草房规格也不算小,比村长家都豪华。 将夜明和沈小姐住处安排下来,孙寡妇便去厨房做饭,招待两位客人。 刚在厨房里忙碌一会儿,外面就有人来。 乃是一对老夫妇。 这两人来到孙寡妇家门前,面色很不好看。 其中的老妇更是直接大骂出口,各种污言秽语都是骂出口来。 正坐在屋里歇脚的沈小姐闻声,出外查看。 孙寡妇也从厨房出来。 老妇见到她,骂的声音更大。 孙寡妇被骂,面色很是难看,却没有反驳。 无他,只因这老夫妻乃是她的公公婆婆。 沈小姐见老妇只是骂人,却不说原因,便上前询问原因。 老妇见到她,又询问孙寡妇是不是还在家里藏了野男人。 这时候,夜明也从屋里走出来。 老夫妻一见真有男人在,骂人骂的更狠了。 夜明忽然被骂,也不生气,只是笑着上前纠正他们骂人的雅言字音不准。 老妇没想到这位居然还纠正自己的发音问题,也是一愣,仔细一观察,发现这位举止颇为疯癫,这才明白,原来是个疯子,骂人的声音不由一滞。 沈小姐见此,出口询问是怎么回事。 那老妇不说话,只是冷眼瞪着孙寡妇。 老翁情绪要稳定一些,解释了一下原因。 原来是因为村里有人看到孙寡妇带他们回来,说是带个野男人回来。 他们听说之后,这才找上门来。 沈小姐闻言,笑道: “两位,我这兄长是个先天的傻子,还患有疯症,又傻又疯又蠢,生活已不能自理,端的是无药可救。 事事都要由我照看,断不可能做出什么男盗女娼之事,两位大可放心。”事实摆在眼前,老夫妻见夜明的确是个疯子,也知道是自己错怪了儿媳妇。 老妇面色缓和不少,不再骂孙寡妇,但也并无道歉的意思。 她可是长辈,世上从来就没有长辈同晚辈道歉的说法。 知道眼前姑娘是带着疯癫兄长一起,还付了钱,两人也就不再计较。 原本两人都打算走了,却见之前一直低着头的孙寡妇忽然说道: “我打算改嫁。” 老妇闻言,顿时有些炸毛: “你说什么?” 见老妇生气,孙寡妇下意识的缩一缩脖子,但随后又抬起头来,再次说道: “我要改嫁!” 这次她不但说要改嫁,还直接表示,已经同镇上的贾公子说好,等亡夫坟一干,就立马嫁过去! 老妇闻言,气急败坏,指着孙寡妇,手指直颤。 本想骂人的,却是一口气没有喘上来,气的晕倒过去。 老翁见此大惊,赶快扶住老妇。 孙寡妇见此,也是吓一跳。 她虽然是有些怕老妇,但由于平日里都是分家住的,婆媳矛盾其实并不尖锐。 再说改嫁之事,她也确实理亏,见老妇气晕,也赶紧上前查看,扶着老妇进屋里去。 进屋之后,又是拍背,又是喂水,半晌才终于让老妇转醒过来。 老妇醒来之后,指着孙寡妇鼻子大骂不已。 只是任老妇怎么骂,孙寡妇都只是低头不语,颇有些充耳不闻的态度,丝毫没有放弃改嫁的打算。 老翁见此,也是气急,但长叹一声后说道: “也罢,既然你一心要改嫁,我这个做公公的也不拦你,但你起码要为我儿守寡一段时间吧! 不说三年,就一年如何?” 孙寡妇摇头: “不行,我不想再等下去,他坟一干,我就改嫁!” “我儿才头七才过,三七未完,你怎么也该等一段时间的。 再说了,你说的那个什么贾公子当真那么好?” 老翁很是气愤的质问道。 “那是当然,贾公子为人谦逊,德才兼备,又是我幼时玩伴,乃是最佳的改嫁对象。” 孙寡妇自然是向着那位贾公子说话的。 老翁闻言,又说道: “你不是说他也才丧偶不久吗? 如此,你们都等个一年半载之后再论婚事,应当更为合适!” “我才不想等那么久,他也不愿等那么久。” “你们这么做,对得起自己新亡不久的丈夫、妻子吗?” 老翁生气的指着孙寡妇鼻子质问。 孙寡妇仍是固执己见: “人都死了,还要框住我们这些活人,你不觉得这样太过分了吗?” 见这儿媳如此固执,老夫妻俩都气的要死。 改嫁这事,别说在乱世,就是在盛世,也是常有的事,老夫妻虽然气愤不已,但也没办法。 指着孙寡妇大骂一顿之后,气愤的离去。 气走两老之后,孙寡妇一点儿不觉自己做错,只是松一口气后,看向远方,嘴里还在念着“贾公子”。 沈小姐在一旁,看到她眼里满是对不久的将来新生活的向往。 发呆一会儿之后,孙寡妇又去做饭去。 沈小姐正想再坐下休息一会儿,忽然感觉耳朵被人掐着。 “丫头,刚才你对那老夫妻说我什么来着?再说一遍,好不好啊!” 夜明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揪着沈小姐的耳朵。 “疼疼疼,耳朵,耳朵要掉了,兄长,你这是作甚?松手,快松手!” “你重复一遍之前说我的话,我就松手。” “啊,我之前有说什么吗?” “装傻是吧?” “啊,疼疼疼,兄长,歆沐知错了,知错了!” “错?你没有错,我只是想再听一听你刚才怎么向老夫妻介绍我的话而已。 放心,我又不是什么恶魔,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我这人,最大度了,绝对不会生气的。” “啊,兄长饶命啊,歆沐知错了~~” ...... 355井口有异星咤婆;周祥勇莽除邪祟 沈小姐捂着耳朵,借口去给孙寡妇打下手,以此躲避某人魔爪。 到后厨一看,孙寡妇不在,水桶也不见,便知其到井边挑水去。 这可是躲避那位小肚鸡肠的便宜兄长的好机会,沈小姐也往村中水井处去。 刚到水井外不远处,便见孙寡妇正在往井边走去。 但沈小姐却是有些惊疑不定。 因为此时的孙寡妇双眼无神,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往井边去,水桶也掉在地上,滚出一段距离。 这个样子的孙寡妇,看去就像是受到莫大打击,内心崩溃,要投井自尽的样子。 沈小姐立即察觉不对,孙寡妇最近的确受到很大的精神压力。 但有过多次自杀经验的沈小姐很明白,孙寡妇虽然面临困境,可她内心是充满对未来的期待的。 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想不开自杀的。 察觉事情不对,沈小姐没有贸然上前,先是开口呼唤起来: “孙姐姐,孙姐姐!” 孙寡妇毫无反应,仍是如行尸走肉一般,双眼无神的走向井边。 这下,沈小姐十分确信,孙寡妇不是真的想自尽,而是遇到脏东西了! “来人。快来人救人!” 沈小姐连连呼唤起来。 有村人出门查看,见是孙寡妇要投井,都是对其露出鄙夷的目光,没有人上前施救。 村里人相互之间都认识,谁家一有什么事,其他家立刻就知道。 先前孙寡妇和公婆因改嫁之事争吵,村人全都知道。 在他们看来,孙寡妇这样不守妇道的,死了活该。 此时见其寻死,自然无人上前阻止。 沈小姐见此,有些焦急,看一眼茅草房那边,不见夜明出现。 此时也顾不得夜明在干什么,眼看孙寡妇已经走到井边,就要跳下去,沈小姐快步上前,打算先拉住人再说。 正在此时,忽见一个健壮青年快步奔来,一把将孙寡妇拉到一边。 孙寡妇被拉开之后,猛然惊醒,尖叫一声。 “周祥,你干什么,难道想侮辱我?” 被称为周祥的健壮青年被孙寡妇这么一说,赶忙松手,连连摆手: “没有,我是在救你啊!” “救我?我就是打个水而已,又没什么事,如何需要你救我? 我看你就是想对我行不轨之事!” 孙寡妇说着,已经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打算防卫。 周祥见此,连忙后退,表示真不是这样。 沈小姐上前道: “孙姐姐,他没有说谎,真的是在救你?” “救我?我又没事。” “姐姐真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了?” “发生什么了?我不就是到井边打一桶水吗?” 孙寡妇很是疑惑的问道。 “既然说是打水,那你的水桶呢?” “我的水桶不就在手......” 孙寡妇这才发现,水桶居然不在自己手上,而是掉在远处的柴草垛旁边。 见此,她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随后,沈小姐又向她说方才之事。 孙寡妇听后,后怕不已,看向水井的眼神都充满恐惧。 周祥见此,问道: “这么说,你不是想不开要自杀?” “我好好的,为何要自杀?” 孙寡妇说着,离水井更远些,不敢靠近。 周祥也看向水井道: “难道井里有脏东西?” 说着,就要上前去看。 沈小姐连忙叫住他: “慢来,井有问题,不可随意靠近。” 周祥闻言,并不停步,只是道: “村里人都靠这井吃水,有问题就得解决。” 说着,人已经走到井边,向井中看去。 只是一圈扫视下来,井中一切如常,周祥也没有变得异常。 再查看四周情况,亦是没有发现异常。 孙寡妇有些害怕,不敢靠近井边,就要拉着沈小姐离开这边。 沈小姐反而不急着走,而是说道: “看看他怎么说?” “谁?” 孙寡妇疑惑看向沈小姐看的方向,发现夜明正摇摇晃晃的往这边来。 见夜明过来,沈小姐询问道: “兄长可知此事为何?” “啊?什么事,我不知道啊,我就是路过。” 夜明表示自己很无辜,什么也不知道。 沈小姐看他一眼后,不再询问他,思考一阵后,又对健壮青年周祥说道: “既然近距离看不到,那不妨离远一点。” 周祥闻言,虽然不懂怎么回事,但见人家说了,也就照做。 离开井边一段距离之后再看,还是一点儿异常没看到。 沈小姐又让他站到孙寡妇方才行进的路线上观察。 但还是没有发现。 “我说姑娘,你这法子不行啊! 再耽搁下去,天就黑了。” 周祥说着看向即将落日的山头。 结果这一抬头,却发现在井上空竟然飘着一团黑气。 在看到那黑气的瞬间,周祥忽然变得双眼无神,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起来,一下子如行尸走肉一般,毫不自觉的走向井边,一副想不开要自尽的样子。 沈小姐见此,立即意识到问题所在是在空中,见周祥要投井自尽,从地上捡起一块儿石头,打在他背上。 周祥吃痛,闷哼一声,身子一晃,有些晕晕乎乎的清醒过来。 “咦,我这是......” 周祥摸一摸头,有些艰难的思考着。 沈小姐见此,没有出言提示,只是静静等待。 过一会儿之后,周祥似乎记起事情来,有些惊讶的指着井口上方道: “那里有脏东西,不要看!” 一旁的孙寡妇亲眼看到周祥中招,早就吓得不行,此时又想拉着沈小姐一起离开。 但沈小姐却是摇头道: “如此看来,这东西,也不是很厉害。” 说着,下意识看夜明一眼。 只是这位完全是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在对着村里的土地像说胡话。 周祥本就胆大,如今见一个女子都如此镇定,更是昂首挺胸,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倒是井边的几家村中住户在暗中见到方才的诡异景象之后,都是门窗紧锁,无人敢出门。 沈小姐抬头看看井口上方,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便对周祥道: “你看着我一点儿,我也到刚才出问题的位置看看。” 走到方才周祥出事的位置,再抬头看向水井上空。 果然,她也见到了一团黑气漂浮在井口上。 随后,沈小姐变成一副要寻死的模样,走向井边。 周祥见此,知道该怎么做,走上前去,一巴掌排在沈小姐后背上。 只是他却忘了自己的手劲儿有多大,这一下拍下去,沈小姐整个人直接被他拍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一旁正在和土地泥像说胡话的夜明见此,哈哈大笑,手舞足蹈。 孙寡妇见周祥下手这么重,很是生气的上去猛踢他一脚,赶紧上前去扶沈小姐起来。 被扶起来的沈小姐已经恢复意识,只是嘴角却又一丝鲜血流出。 周祥见此,大为窘迫,满是自责的摸摸头。 沈小姐看他一眼,用手帕擦去嘴角血迹,在孙寡妇的搀扶下,若无其事的站来。 “姑娘,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你身子骨这么弱的......” 周祥不断致歉,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沈小姐不接他的话,没说什么原不原谅之类的,只是看向井口道: “的确有脏东西在井上,只是似乎只要不是运气特别差,刚好在合适的角度看到,应该就没事。” 孙寡妇闻言,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这么说的话,自己的运气岂不是相当差? 周祥闻言,又问: “那姑娘知道怎么处理这邪祟吗?” “我也不知。” 沈小姐实话实话。 周祥闻言,有些犯难,一咬牙说道: “要不我去请和尚道士来看看,大家凑点儿钱,应该是请得起的。” 这时,忽然听夜明笑呵呵说道: “星咤婆,井中冤魂所化,形如黑气,盘踞于井口之上,凡见者,皆落井而死。” 沈小姐见他说出这邪祟跟脚,连忙问道: “那该如何消灭这东西?” 这次夜明没有说不知道,笑道: “以童男之血洒在星咤婆身上,即可灭除。” 沈小姐还没说话,就见周祥跑到最近一户人家中,拿来一把菜刀,对着自己手掌就是一下。 手掌划破,鲜血顿时流出。 周祥一手流血,一手拿着沾血的菜刀,对着印象中黑气所在位置挥动手掌与菜刀。 血液飞溅到空中,忽然见到那里凭空冒出白烟,还有一声老太婆一般的凄厉惨叫响起。 惨叫声之后,明显可以感觉到,周围似乎都变得正常许多。 虽然大家看不出变化具体在哪儿,但那种心安的感觉却是做不了假的。 周祥见此,说道: “这下那东西应该被除掉了吧?” 沈小姐看向夜明,见这位已经起身回茅草房方向,就知道问题应该已经解决。 本来想轻松的说一句“已经解决”的,但刚想开口,就感觉被周祥打的那一掌引起的内伤有点严重,便没有说话,只是在孙寡妇的搀扶下回茅草房。 回到茅草房,却发现夜明正在生着火的炉边熬药。 也不知他从何而来的药材,已经熬出香味儿了。 见沈小姐回来,指着炉子道: “你受了内伤,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我们要在此多住几天。” 沈小姐闻言,点点头,她也确实感觉胸中难受,感觉周祥那一掌差点儿没把自己打死。 孙寡妇接着之前的忙碌,将晚饭做好。 晚饭不过是酸菜稀粥,并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盐也放的不多,吃起来没什么味道,很是清淡。 吃完之后,药也已经熬好。 夜明很是照顾人的亲自为沈小姐倒上一碗,递到她身边: “尝尝!” 沈小姐接过药,见这熬出来的汤药红黑色泽,看起来几乎没有杂质,且有一股香气传出,令人只是闻着就觉得很舒服。 知道这位兄长不凡,不会害自己,沈小姐毫不犹豫的端起碗喝上一口。 结果方一入口,就差点儿忍不住吐出来。 无他,只因这药太苦。 苦到人宁愿放弃治疗。 “喝呀,愣着干什么?要将这一壶药汤全都喝光才行哦~~” 夜明很是“关切”的看着她,一副为了她好,让她好好喝药的好兄长样子。 不知道的恐怕还真以为这是位称职的好兄长呢! 沈小姐看他一眼,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会喝完的。” ...... 356懒惰青年前路明;守节烈妇哭干坟 这边沈小姐好不容易喝完药,正在毫无形象的抱着一个水壶狂喝水,意图洗掉嘴里的苦味。 正此时,却见周祥端着一碗粥过来。 他这碗粥有些奢侈,能立筷子就不说了,上面居然还有一点儿肉沫! 手掌裹着布的周祥带着憨厚的笑容走到这边,看向沈小姐: “姑娘,你没事吧,我是来给你赔罪的。” 沈小姐平日里还是比较注重个人形象的。 现在突然被一个陌生男子看到自己抱着壶狂喝水的窘态,不由一愣。 “姑娘,我这人笨手笨脚的,你别介意啊!” 周祥说着,将手上那一碗有肉沫的浓粥放到桌上, “这个是给你赔罪的。” 沈小姐放下水壶,看一眼浓粥,点头道: “公子有心了。” “别,别叫我公子,我可担不起,叫我周祥就行。” 周祥憨厚的摸摸后脑勺,不时偷看沈小姐两眼。 沈小姐见他手掌处只是用麻布裹着,没有上药,估摸着可能会腐烂,便说道: “我这还有不少药渣,你拿去敷在手上,兴许有用。” 她也不知这药渣有没有用,但既然是自己这位兄长熬的,应该不会差。 周祥本来想说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但一想到这是这位姑娘在关心自己,便乐呵呵的接受,拿去一些药渣敷在手上。 一旁夜明见此,看一眼沈小姐,笑一笑,伸指对着周祥手掌一点。 周祥只觉得药渣敷在手上之后,有一种舒服的感觉,其他就没觉得异常。 送了粥,道完歉之后,周祥也不好再继续逗留,告辞离去。 待其走后,孙寡妇告知沈小姐,这位和她亡夫一样,也是个泥水匠。 除泥水匠的事以外,还会种地、打猎、编竹篮,有时候也会当刈麦客,听说前去年还跟着官兵一起打过土匪,是个有本事的。 第二日一早,孙寡妇又带着火折子,拿着扇子,背着柴薪,去村外扇坟。 沈小姐暂时留在茅草房这里修养,正在喝着夜明熬出来的药汤,感觉嘴里“苦不堪言”。 不久,周祥再次端着一碗粥跑来,如昨晚一样,说是赔礼,要看到沈小姐好起来才放心。 只是他本就不是什么人精,那点儿小心思,沈小姐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 暗地里暗示多次,表示让他不要多想。 但这周祥实在是个听不懂话外音的,对于沈小姐言语中的拒绝之意完全读不懂。 在他看来,这位沈姑娘在对自己说话,而且很客气,很礼貌。 那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也对自己有意思啊! 这么一想,周祥笑的更加开心,嘴都快咧到腮边。 沈小姐见对方完全领会不了自己的意思,有一种想要直接开口挑明的冲动。 但到底是女子,面皮还是薄,没能直接说出口。 周祥则是一脸期待的想见她喝粥。 沈小姐有些无奈,加之确实有些饿,便吃起粥来。 周祥送来的粥,的确浓一些,但也还是清淡。 好消息是,现在的她,再也不担心食物吃起来清淡无味。 坏消息是,只能吃到苦味儿。 见她吃完粥,周祥憨笑不已,表示中午还会再送粥来。 尽管沈小姐一再表示不必再送,但到中午时,周祥还是端着粥过来。 随后,晚上又送来一晚。 扇了一天坟的孙寡妇累的坐在凳子上捶肩,见到周祥送粥一幕,脸上露出笑意。 待周祥走后,孙寡妇表示这个周祥人挺不错的,人品很好,踏实肯干,在村里名声很好,大家都夸他有本事。 但沈小姐只是表示自己无意留在此处。 夜明则询问起孙寡妇扇坟之事进展如何。 一提到这事,孙寡妇就有些烦躁。 一天下来,火烤扇扇的,那新坟却是一点儿没有干的迹象,着实令人着恼。 只是孙寡妇并不打算放弃,打算明天再继续扇坟。 之后两日,孙寡妇还是坚持每日扇坟。 周祥也是坚持着一日三餐为沈小姐送粥来。 只是早上送的粥还是带有肉沫的,中午送的就是纯白粥。 到晚上时,送的白粥也已经没有那么浓。 第二日早上送来的,已经有些稀,还是加了几片野菜,才撑起场面。 到中午时,已不见其人到来。 沈小姐见此,也是松一口气,认为这位是放弃了。 正在日常喝水去口中苦味时,忽然有村人过来,告知她周祥晕倒在了地里。 由于周祥这几天一直来找沈小姐,大家自然而然认为他们关系不一般。 此时周祥出事,就有人过来通知。 毕竟周祥是一个人,父母早已亡故,兄弟姐妹们也早就各奔东西,不在村里。 沈小姐听闻,跟着村人一起去地里看。 果然见到晕倒在地里的周祥。 一问才知道,这几天周祥为了管她一日三餐的浓粥,没日没夜的帮人干活,只求换一点儿上好的米,用来做粥。 甚至他自己三天就只吃了一顿饭,今天又接活帮村长家翻地,就这么累倒在地里。 知晓缘由之后,事情倒也好办。 沈小姐拿出十几枚铜钱,向村里人买下一些米面,做成米粥、面汤,让周祥服下。 说来也怪,跟夜明一起行走,说没钱的时候,那真是一文钱也没有。 真需要用钱的时候,又刚刚好够。 甚是奇特。 有了吃的之后,周祥很快醒转过来。 得知是沈小姐花钱救的自己,周祥羞愧难当,就要夺门而出。 被沈小姐叫住之后,周祥指天发誓,一定要更加努力干活,早日出人头地。 他始终认为,自己之所以过不上好日子,就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 就在周祥打算发愤图强,继续努力干活的时候,“机会”来了。 晋王派来征集能工巧匠的队伍途径他们村。 作为一个优秀泥水匠,自然是这支队伍的招揽对象。 满是雄心壮志的周祥决定去跟着晋王,到军队里混。 反正他这样的匠人,也不用上战场。 他有信心凭着自己的本事和年轻体魄,出人头地! 就这样,周祥毅然辞别村人和沈小姐,踏上去往远方的路。 他不知道的是,临行前,沈小姐偷偷在他行囊中藏了一吊钱...... 周祥走后第二天,沈小姐的伤势基本恢复,也打算离开这里,继续前路。 也是在这天,孙寡妇的公婆再次找来。 原来这两位这几天之所以没来找事,是去县里找官府开具证明去了。 孙寡妇现在住的五间茅草房,都是其亡夫所留。 现在拿着证据回来的老夫妻要直接赶孙寡妇走。 不想走也行,只要孙寡妇答应为亡夫守寡一年,他们就不赶人。 一年之后,她再要改嫁,老夫妻绝不阻拦。 孙寡妇闻言,却是果断选择带着东西走人,一刻也不想多留,铁了心要快速改嫁。 老翁见此,指着天空大骂她不守妇道,不尊承诺。 老妇也是咒骂说她亡夫之坟不会干,迟早会变成厉鬼过来索命。 才经历星咤婆一事不久的孙寡妇还是很怕鬼魂报复的,又到亡夫坟前查看。 这一看,可将她吓得不轻。 这些时日自然风干一些的坟头,赫然变得犹如刚立起一般,泥土都还散发着新鲜气味儿。 孙寡妇见此,大哭不已。 她只是想改嫁而已,只是想嫁给自己心心念念的贾公子,仅此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心中恐惧,但绝不愿继续守寡的孙寡妇又在坟边生起大火,拼命扇风,累倒在坟前好几次。 只是那坟始终都是新坟模样,一点儿不见干的迹象。 孙寡妇见此,绝望不已,泪水长流不止,一时有些想不开,就要一头撞死在墓碑上。 沈小姐见此,赶忙拦住她。 只是沈小姐也劝不住她,见孙寡妇还是寻死觅活的,很是无奈。 “兄长,我没怎么求过你,这次,还请帮个忙。” 一路行来,沈小姐从没有因自己的事求过夜明什么,这次却是不得已因他人之事而开口。 夜明闻言,嘿嘿一笑道: “既然是小妹所求,那我自无不允。” 原本绝望的孙寡妇听夜明这么说,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希冀之色,满含期待的看着他。 “看在这几天我一直为您做饭的份上,请一定帮帮我!” 孙寡妇也是哀求。 夜明笑道:“此事说来也简单,只要你亡夫同意,新坟自然会干,那你改嫁之事,就再无问题。” “可是,人都已经死了,如何能让其同意?” 孙寡妇感觉夜明在说瞎话。 夜明却是笑道: “拿一只碗,接半碗清水,往碗中撒一点儿墓土,再立一根筷子在碗里。 筷子立住,则代表你亡夫之魂到来,你可与之商议改嫁一事。” 孙寡妇闻言,大为惊奇。 但有星咤婆之事在前,倒也没有不信,以夜明之言而行。 当筷子在碗中立起之后,周围忽然狂风大作,阴风四起。 树木都被吹得摇晃不已,唯独碗中筷子屹立不倒。 随后,孙寡妇便听到自家丈夫的声音自坟中传来。 见真召来鬼魂,孙寡妇又惊又喜,开始和亡夫交流起来。 亡夫得知她现在就要改嫁,甚是不悦,表示等他三七过完,再改嫁不迟。 但孙寡妇现在满心都是嫁给贾公子的念头,就是多等一刻都嫌长,大哭着表示一定要现在就改嫁。 亡夫劝她择人一定要三思而后行,最好多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但孙寡妇听不进去,认为贾公子口碑那么好,还和自己是幼时玩伴,绝对是值得托付的人。 亡夫见她态度坚决,也是长叹一声,迟迟没有答应。 孙寡妇见此,说起夫妻之前以前的许多旧事,都是说的亡夫做的对不起自己的事。 当说到有一段时间两人经常挨饿时,亡夫也是沉默下去。 转念一想,自己没本事,害得两人都吃不饱。 嫁给贾公子,怎么说温饱也是没问题的。 亡夫到底还是念着夫妻情分的,终是答应下现在就改嫁之事。 随着其答应下来,新坟立时变干,看去就和十几年老坟一般。 孙寡妇见此,大喜过望,随即表示现在就要去镇上找贾公子商量婚事。 夜明见其迫不及待的走,在后方又问一句: “说了这么久,都还不知那位贾公子全名?” 孙寡妇头也不回,语气兴奋的说道: “姓贾,名报,字劲夫,号嘉和居士。” ...... 357尴尬识得杜永煜;玉镯半好暂同行 沈小姐最近都在狂喝水,无他,只因嘴里的苦味儿始终没有完全消散,只能靠喝水来冲淡那种感觉。 水一旦喝得多,去茅房的次数自然也就变多。 在村里还好说,有茅房用,可现在在外面,那就只能找个隐蔽的草丛、林子之类解决。 好在与夜明一起随行这么久,也习惯了。 她这位便宜兄长从没什么下流举动,令人放心。 再次解决完个人问题,沈小姐如常回到牛车上,继续前行。 刚前行不久,忽见后方有一背着包裹,身着绸缎,腰悬宝剑,衣上沾了不少泥土的公子哥模样人追上来,在后方喊道: “前方且慢,且慢!” 夜明闻声,用脚轻轻一点水牛屁股,牛车便停下。 后方公子哥见此,加快脚步追上来。 先是看一眼夜明之后,又看向沈小姐。 沈小姐见这公子哥样貌倒是不差,只是就这么盯着自己,未免无礼。 那公子哥却不觉得,反而看向沈小姐问道: “这位姑娘,在下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你,不知可否告知?” 虽然对方有些无礼,但沈小姐还是很礼貌的说道: “公子请问。” 公子哥闻言,伸手指向后方道: “那边那个坑,你是尿的吗?” 沈小姐:...... 见沈小姐沉默不语,公子哥顿时知道找对人了,指着自己道: “姑娘你尿的可真多啊!我一脚踩在上面,直接摔出去,弄了一身泥不说,连我的镯子都碎了!” 公子哥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断成两截的翠绿镯子出来: “这可是我娘留给我未来媳妇的,就这么断掉,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沈小姐也是识货的,知道这镯子价值不菲,且还有特殊意义在,一时也有些语塞。 “这位公子,小女子不是有意害人,愿意赔偿公子。” “赔偿?” 公子哥歪着头,看一眼身着粗布麻衣的沈小姐,说道: “不是我看不起你,我这镯子,光是本身价值就不是一般人配得起的。” “那公子想如何?” “这......” 公子哥一愣,忽然没话说。 他是见家传镯子碎掉,一时气愤,这才追上来理论。 只是对方认错态度明显,且看起来也没钱,反而让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 这时一旁的夜明笑道: “这事容易,让我小妹嫁给你不就行了?” 沈小姐闻言,不由看向他,微微撇嘴。 那公子哥闻言,顿时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的,我克妻,不能娶,不能娶。” 沈小姐闻言,目光一转,豁然看向公子哥: “公子是说真的?” “这事谁会乱说啊!要不是克妻,我也不至于快二十了还尚未婚配!” 说到这个,公子哥叹息一声,情绪有点儿低落。 “公子克妻有多严重?” 沈小姐追问。 公子哥闻言,眉头一挑,有些不满的说道: “姑娘,你这话问的未免无礼了些。” “小女子一时口快,还请公子见谅。” 见沈小姐态度诚恳,不像是刻意折辱人,公子哥叹息一声,说自己已经先后克死三女。 具他所说,自己名叫杜永煜,乃是仓足府知府次子,本来家境优越想要娶妻并非难事,可就是因为克妻,至今未娶。 第一位刚提亲不久,便病死。 当时家里人不以为意,又为其再选一女。 三书六礼刚到一半,那女子意外落水而死。 之后,又安排一女,前面一切顺利,但却在成婚当日,那女子忽然冲出花轿,钻进路边一坟冢之中,再未出来。 听说那坟中葬的是那女子意中人,后来好像有一对蝴蝶自坟中飞出...... 这事对杜永煜来说打击不小。 倒不是因为那入坟化蝶的女子,毕竟连面都没见过,毫无感情基础。 主要是因三次娶妻都出问题,克妻之事不用说也是明摆的。 听完杜永煜所说,沈小姐不由深深看一眼夜明。 但这位却又是发起疯来,一副完全无法沟通的样子。 “杜公子既然是知府家的公子,为何独自一人在外,就不怕遇险吗?” 杜永煜闻言,有些自得的拍拍腰间宝剑道: “我是知府之子,但也是江湖侠客,就我这本事,害怕遇险的,是他人!” “杜公子放着好好的公子爷日子不过,跑出来风餐露宿,又是为何?” “心情低落,出来闯荡江湖,散散心呗~~” 杜永煜说着,忽然意识到不对,看向沈小姐道, “不对啊,现在要讨论的是怎么赔我镯子的事,你的问题扯得有些远了。” 沈小姐道:“小女子身上的确没有钱财能赔得起杜公子的镯子,若公子愿意等一等,待我归家之后,自可赔付。” “那你还有多久到家?” “小女子现下还未踏上归家之路。” “......你是在耍我玩儿吗?” “杜公子误会了。” 眼看双方都拿不出好的解决方法,夜明却是嘿嘿一笑,伸手将杜永煜手中镯子拿过来。 杜永煜见这疯子抢东西,下意识想拿回来。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一个武林高手,居然没有抢过一个疯子。 夜明拿到断成两截的镯子,用手一搓,镯子一端立即接上,完美无瑕,再看不出一点儿裂痕,好似根本没有断过一样。 只是还有一端仍是断的,没有接上。 杜永煜见此,大为惊奇,夜明则将接好一端的镯子送回他手中。 “这,阁下,你有这本事,为何不全给接上?” 对于他的疑问,夜明伸个懒腰,笑呵呵的说道: “哎,本领有限,这本事七天才能用一次,下一次,需要七天后才行。” “七天......” 杜永煜看看手里借好一半的镯子,想了想,说道, “好,那就再等七天。” 夜明闻言,笑着说道: “那这七天便请杜兄暂时与我们同行,祸是小妹闯下的,就让她于你做七天丫鬟,当做利息。” 沈小姐闻言,看一眼夜明之后,又对杜永煜微微躬身: “杜公子请上车。” 杜永煜见此,摆摆手道: “看在你们也挺讲理的份上,只要帮我修好镯子就行,丫鬟就不必了。” 说着,请沈小姐坐进车里,自己和夜明一起挤在外面。 沈小姐见他还算有些气度,对其感官略好一点。 只是由于先前的尴尬相见场面,与之交流时,总感觉氛围怪怪的。 杜永煜出身官宦之家,文韬武略都不错,君子六艺都有涉猎,见识也比较广博。 一路行去,总是有话说,倒不显寂寞。 行不久之后,便遇到一群拦路打劫的山贼。 这倒让沈小姐感觉有些稀奇。 世道纷乱,各种山贼、土匪、响马之流很多。 但自跟着夜明一起,就总能避过这些人,基本不受搅扰。 不想这位杜公子才跟着一起行一段距离,就遇到山贼。 本以为这位公子会大显神威,以腰间宝剑杀尽山贼,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动手的,上前与山贼们说一堆黑话之后,便被放行。 沈小姐见此,有些奇怪: “杜公子不打算消灭这些山贼,为民除害吗?” 杜永煜闻言,摇摇头说道: “刚出来闯荡江湖的时候,我是见贼就抓,见恶就杀。 可时间一久,就发现,江湖实在太复杂,许多事,都不是杀人能解决的。 就说这山贼吧,其实大部分山贼都是被逼无奈才去当山贼的。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山贼都是穷凶极恶的。 刚才对黑话,发现对面多数都是活不下去的乡民落草,打劫只图温饱,并不会肆意杀人。 如此,放过他们也并无不可。” 这番言论倒是让沈小姐有些意外,她对江湖的了解仅限于一些市井,看到的都是大侠一人荡平一座山寨之类的故事,从来没有思考过山贼自何处而来。 杜永煜对夜明其实很感兴趣。 在他看来,沈小姐显然不具备什么战斗力,却能在这一片自由行动,可见是有依靠在身边的。 而她身边只有夜明这么一个疯癫兄长在,加之对方那一手接续镯子的本事,令杜永煜对他很是好奇。 “善缘兄,你那接续镯子的本事,是什么本事? 能教我吗?我花钱买。” 夜明一笑道:“这本事你学不来,也不用想着去学。” 见这位这么说,杜永煜也不再纠结,又问道: “善缘兄,你本事不错啊,哪个门派的?” “自学成才。” “这么厉害的吗?要不咱们过两招试试。” “听我的,咱们别试,免得你怀疑人生。” 杜永煜闻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好,那就不试了。” “你不打算坚持试一下?”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我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听劝。” “明智。” 一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时间一久,相互都熟识不少。 沈小姐和杜永煜交流时也终于不再有之前那种略显尴尬的微妙氛围。 到晚间时,却是行至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界,三人下了牛车,在路边停下。 简单吃过晚饭之后,便各自休息。 杜永煜背着的行囊里有专门的折叠帐篷,只见其几下将之搭起,倒是刚好能住人。 在其掏包裹时,一根红烛从中滚落出来,落在沈小姐脚边。 沈小姐见到那红烛,感觉有些眼熟,伸手捡起。 杜永煜见到红烛,立马上前将之拿回来。 “杜公子,你这红烛......” “这也是我家家传的东西,挺奇怪的,从我爷爷成婚一直用到现在,也不见用完。 大哥成婚时也点的这根,如今传到我手中,就盼着能用上。” 杜永煜说着,很宝贝的将红烛收起来,用纸包好。 沈小姐见此,看一眼自己放在车中的包裹,又看一眼夜明。 只是这位已经挂在树枝上睡觉,似乎睡着的样子。 沈小姐见此,只好回到车里休息。 只是由于一路上喝了太多水,导致夜里又想...... 这种荒郊野岭的,周围随时可能出现虎豹豺狼,她不敢一人去草丛里解决。 想要叫夜明起来,但这位兄长睡得特别死,根本叫不醒。 反倒是杜永煜被吵醒。 得知沈小姐起夜,便说可以帮忙护着。 老实说,沈小姐对这位的品性还是不太相信的。 但有些事,没法不急,只能同意这位守着。 好在这位行事倒也正派,全程背对着她,不曾回头。 沈小姐见此,对其感官不免好一些...... ...... 358吃喜宴仗义除匪;善补刀新郎无踪 次日一早,三人再次启程。 杜永煜包裹里准备有不少烙饼,很是大方的拿出来分享给两人。 夜明却是表示现在最好不要吃东西,留着肚子,一会儿吃好的。 沈小姐闻言,从善如流,真就留着肚子。 杜永煜一点也不犟,见这两位不吃,他也就不吃。 反正一顿早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路行去,到正午时分,三人来到一处村庄。 此时村子中正有敲锣打鼓声传来,许多人也都戴着大红花,穿着大红袄,看去似乎有喜事。 三人方至村头,便有村人上前,热情邀请三人去吃流水席。 杜永煜一问方才知道,原来是这家村子的村长嫁女,嫁的是另一村村长儿子。 这两家都是多年老地主,正逢今天腊八,便选在今日成婚。 今日凡是路过两村的人,都可吃一顿流水席。 三人跟着去席上一看,这边还专门为乞丐准备的有席面,虽然只是简单的白粥咸菜,但这么多人呢,的确算是大手笔。 由于杜永煜身着锦缎,又年轻俊朗,村里人自然不敢小看,没有安排他们与乞丐一起,而是当做正式客人,请三人入座。 杜永煜也不是白吃白占的性子,送了些铜钱做贺礼。 村人见他豪气,更是尊重,端上好酒好菜招呼。 吃着本地酒菜,杜永煜不由看夜明一眼。 这位早上说最好留着肚子吃好的,现在看来,果真不是虚言。 沈小姐对此毫不意外,只是文雅的吃着菜。 她也的确是饿了。 本来一顿饭吃完,就可以离开这里继续走的,但夜明却表示,看看热闹也不错。 杜永煜见沈小姐没有反对,也就没有出声。 本来饭后喝着热茶,看着村里几个五音不全的老人唱歌还挺有意思的,谁知没过多久,忽然有村人惊恐大叫,说是山上的土匪下山,直奔村里来了。 村长闻言,顿时大为惊骇。 土匪这时候下山想做什么,自然不用多说。 好在,村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 今天这顿饭,可不是白吃的。 许多人都拿上锄头、斧子、锤子、扁担之类,准备对抗土匪。 那些吃饱的乞丐也被发动起来,村人承诺,只要帮忙打跑土匪,就管十天的饭。 一群人团结在一起,看起来还是很有气势的。 不多时,便见远处有一个汉子骑着一匹马在前,身后跟着几个骑驴、骑牛的,再之后是一群用双脚跑的。 一群人呼呼啦啦而来,看去气势汹汹,很不好惹。 村人见此,不免有些胆怯,许多乞丐见到土匪的气势,直接扔下手中“武器”就跑。 还没开打,村人这边气势就已经垮掉。 骑马的土匪勒马村前,此时仔细一看,居然还能看到他身上披着一副破碎严重的铠甲,看样子分明是军队中才有的东西。 有人见到为首之人,也是大骇不已。 原来此人是一名前线逃兵,逃到这里占山为王,纠集一众手下,为祸乡里已近一年。 村中青壮大多不在,剩下的都是以老弱病残为主,见土匪头子亲自来此,许多人心中已经打起鼓来。 村长走出人群,与土匪头子商议,想要用钱粮换安稳。 土匪头子闻言,哈哈大笑,表示村长的提议可行。 村人闻言,都是松一口气。 能用钱粮换安稳,不用死人,自然是好事。 村人筹集出一千斤粮食,并十两银子,交给土匪们。 土匪收了钱粮之后,却是没有退去。 村人见此,有些愤怒。 村长也是质问对方为何不守承诺。 一般来说,土匪、山贼之流,靠山吃山,还是讲一些承诺的。 毕竟要是逼迫过甚,让百姓真跟你玩儿命,那也不值当。 土匪头子见村人似乎要发怒,仍是不以为意,大笑道: “钱粮收了,按理来说,自然是要退的。 只是今天听说村长嫁女,我们兄弟们也想见见新娘子。” 随着此话出口,后方一群土匪们也都大笑起来,十分张狂。 村长闻言,顿时面色铁青。 那土匪头子却是不管,非要村长将女儿交出来,让他们带回山里住上十天半月,再给送回来。 这事村长自不会答应,村人们也不答应。 村长虽然是地主,但平时对他们这些人也还说得过去,总之比土匪强得多。 因此,众人虽然害怕,但只要是本村的人,就没有后退逃走的。 土匪头子见村人如此不识相,也是恼怒。 由于自己是逃兵,就十分看不惯村人的团结,在他看来,所有人都应该是一遇到危险就逃跑才对。 那样,才不会显得自己与众不同。 只可惜,事与愿违,即便他有意让众土匪呼和咆哮,也无法吓退村人。 土匪头子见此,决定还是直接动刀子的好。 正在其骑在马上,打算来一波冲杀时,忽见人群中冲出一公子哥模样的年轻人。 那人冲出,手持宝剑,速度极快,向着土匪头子而来。 土匪头子见此,知道是个高手,立马举刀迎击。 只是明明看去要正面攻来的公子哥却是忽的一闪身,绕到侧面,一把拽住土匪头子一条腿,将其整个人拽下马来。 土匪头子虽然有点儿功夫,但并不是很强,被这一拽,没能破招,也没能卸力,结结实实脸先着地,摔在地面,灰尘四起。 就这一下,差点儿将之摔死。 而那公子哥根本不给其反击的机会,手中剑一剑刺出,从其后背洞穿。 土匪头子身体剧烈挣动几下之后,便再无动静。 由于双方交手不过一个照面,才几息时间。 后方的其他土匪上一刻还在张狂大笑,下一刻就见自家老大被人斩于马下,都是大惊失色。 但也有不知是硬气还是脑子缺根弦的人大叫着为大当家报仇,便冲向那公子哥。 有人带头,后方的土匪们顿时也嗷嗷叫的冲上来。 这出手的公子哥,自然就是杜永煜。 见这群土匪冲来,面上并无惧色,提剑迎战。 后方村人见土匪头子伏诛,大为振奋,村长一声令下,一群人也冲上去迎战土匪。 此战有杜永煜这样的高手在,结果自不必多说。 一群土匪被杀的溃不成军,大败逃走。 这一下,村人不但保住钱粮,还收获不少土匪留下的牛、驴等。 当然,还有土匪头子的那匹马。 打跑土匪,村人都是在欢呼。 唯有杜永煜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众人说道: “现在庆祝什么?地上的土匪死没死透都不知道,就在这儿庆祝,万一有人装死怎么办?” 说着,走到土匪头子的尸首边,又一剑从其后背捅到心脏处。 这还不够,手腕一动,将剑拧了一圈。 如此,杜永煜才满意的点点头。 见村人都看向自己,又说道: “看到没有,就这样补刀!” 村人闻言,有样学样,开始对尸体补刀。 结果发现,真有没死透的和装死的土匪。 不过这下都是真死了。 有平日里十分痛恨土匪的村民,直接用斧头将人头都给砍下来。 杜永煜见此,面皮一抽,这样看来,自己的做法,似乎也不是那么血腥...... 沈小姐只观看了战斗的前半段,补刀的后半段没敢看,太血腥,有点儿接受不了。 沾了一身血的杜永煜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儿邪性,还有点儿可靠。 这位,的确是个有本事的。 幸好今天有喜事,村里热水都是现成的,杜永煜便接一户人家的浴桶洗澡去。 沈小姐看着一群人在外面清理尸体血迹,看着那些断肢,感觉一阵阵恶心。 尤其是有一人的头被打烂,脑浆流了一地,看的沈小姐差点儿吐出来。 面色有些发白的沈小姐躲进屋里,不敢再看外面。 夜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她身边,还有心情吃东西。 见她一副难受的样子,笑道: “看来你这内心,还是不够强大,来,吃点东西缓一缓。” 说着,将手中的碗递给沈小姐。 沈小姐觉得夜明主意不错,接过碗,一看,碗里的是—— 豆腐脑...... 呕~~~ 在夜明亲手送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之下,沈小姐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夜明见碗摔碎,豆腐脑洒一地,笑着叹道: “哎,多好一碗豆腐脑,就这么浪费掉,实在可惜。 小妹啊,你不知粒粒皆辛苦吗? 这么浪费粮食,实在不应该啊!” “兄长教训的是......呕~~歆沐知错......呕~~” 村人将土匪的尸首全都扔到乱葬岗,挖个大坑,一次给埋了。 又在村前被鲜血染红的地面上撒上许多黄土,掩去痕迹。 如此一番处理,让一切显得正常。 村长手上帮着绷带,看着快到黄昏十分,有些感慨。 今日打败土匪,保住女儿出嫁,实在是侥幸。 杜永煜已经洗完澡出来,换上了一身村长提供的村里最好的衣裳,看着倒也不错。 神情气爽的杜永煜举目四顾,不见夜明和沈小姐,便出言询问。 很快找到面色发白,坐在屋里椅子上的沈小姐。 夜明还坐在她身边,津津有味的吃着豆腐脑。 杜永煜作为老江湖,一下便明白眼下是什么状况,嘴角微微抽搐一下。 他发现这位疯癫的“善缘兄”做事真够损的。 只是人家兄妹之间的事,他也不好说什么。 所谓婚礼,一般都是黄昏时候才进行。 此时天边日头西斜,总算到了新郎迎亲完婚的时候。 两村相距不过十里,想来此时迎亲队伍也该到了。 沈小姐和杜永煜听说迎亲队伍快到了,都是外出查看。 由于吐得难受,沈小姐状态有点差,出门时脚步没迈过门槛,直接被绊倒。 好在杜永煜眼疾手快,一把将之扶住...... 两人对视一眼后,都有些尴尬的收回目光,不敢再看彼此。 一同来到外面,看着村外的道理。 两个都是成婚多次不成的人,见到别人成亲便格外羡慕。 此时与村人们一起翘首以盼,等待迎亲队伍的到来。 但等来的不是迎接的队伍,而是一个神色慌张之人奔来。 此人见到众人,激动大喊道: “新郎,新郎失踪了!” ...... 359又见红纸寻人诺;牛车夜行过鬼林 是的,新郎失踪了。 据来人所说,本来迎亲的队伍走的好好的。 可是在中途转过一个山道之后,新郎忽然消失不见,只剩迎亲的马在原地,找遍附近也不见其人影。 众人都是大惊,寻不到新郎,只好派一人过来说明情况。 村长闻言,顿觉心塞。 怎么今天大喜的日子,会出这么多事,实在晦气。 当即组织一群人一起去寻找新郎。 杜永煜与沈小姐对视一眼,一同看向夜明所在的屋里,只是却不见人。 正在两人疑惑时,忽然感觉肩膀被人一拍。 夜明忽然出现在两人身后,看向他们: “这才多久,都快练出默契来了。” “呼~~善缘兄,你这样很吓人啊!” 作为一个高手,杜永煜突然被人这样近身,心里不自觉有点犯怵,明白先前没有选择和这位切磋是个明智选择。 沈小姐倒是没什么这方面的感触,这段时间早就习惯这位的异于常人。 此时只是问道: “兄长,我们也要去看看吗?” “那是,有热闹不看王八蛋。” 夜明说着,已经坐上牛车。 杜永煜此时才惊觉这牛竟然也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而且还是拉着车的。 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这头牛的对手。 不容他想那么多,沈小姐已经登上牛车,就差他了。 杜永煜看看那匹土匪头子留下的马,又看看水牛,还是选择坐牛车。 三人随村人一起前往出事地点。 距离这边不过四里多,在一处河道转弯处。 此时这一片已经挤满一堆人,都在四下寻找,只是并无发现,周围一切都很正常。 身穿新娘服饰的村长女儿也不顾什么礼节,跟着一起来到这里。 四下不见新郎,顿时痛哭不已。 这位新郎乃是她的青梅竹马,两人自幼便有婚约,又有很好的感情基础,可是说是相当般配,没想到却在大喜的日子里出现这样的事。 杜永煜、沈小姐见此,颇为共情,都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夜明则是走到迎亲队伍的聘礼箱边,伸手拿起一张“囍”字剪纸。 众人见他是一个疯子,不以为意,继续找人。 但却听夜明忽然说道: “这张剪纸,是谁剪的?” 旁边一个半大少年说道: “我娘剪的。” “是吗,你确定?” 夜明说着,又拿起一张“囍”字剪纸。 两张剪纸虽然都是“囍”,大小也相似,但手艺、风格明显有所不同。 半大少年见此,仔细瞧一瞧两张剪纸之后,发现不同。 指着夜明后拿起的剪纸道: “这张才是我娘剪的。” 夜明闻言,晃一晃手中先前拿起的一张道: “那这一张呢?” “不知道,这次的剪纸,全都是我娘剪的,她不识字,只能照着字样剪。 你拿的这张,更像是识字的人剪出来的。 看着......看着,更灵巧。” 半大少年憋了半天,才想到这么一个词。 周围人没谁去关注一张剪纸,现在新郎失踪,喜事眼看都要黄,谁还会去关心几张纸的事。 别人不会关注,但沈小姐会。 她对这位便宜兄长的一举一动都很是敏感。 见其说剪纸的问题,也走上前查看。 夜明直接将剪纸递给她: “看看这个,有什么发现吗?” 沈小姐将剪纸拿在手中,细细观察。 杜永煜见此,也是好奇观看。 只是完全不明白一张剪纸而已,有什么特殊的。 倒是沈小姐在观察一会儿之后,眼神微微一凝,看向夜明道: “那个老仆......” 夜明笑着点点头: “记性还不错,居然认出来了。” “兄长是说,这事又和那老仆有关?” 沈小姐不由问道。 “是不是和老仆有关不确定,但肯定是和这东西的主人有关。” 夜明晃一晃手中剪纸说道。 沈小姐闻言,点点头,又问道: “那兄长有把握吗?” “还没摸清对方底细,谈何把握。” 杜永煜听着两人对话,虽然每个字都听懂了,但连在一起,完全不知什么意思,不由问道: “两位,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能跟我说说吗?” 夜明闻言,随口说道: “怪力乱神的事,少打听。” “哦~~” 杜永煜答应一声,真就不再打听。 路边众人寻找到天黑,也没有找到新郎。 新娘已经哭成泪人。 两村村长一合计,求到大英雄杜永煜这里来。 在他们看来,这位有杀跑土匪的本事,自然也有找人的本事。 杜永煜自然不会寻人,更何况这事涉及怪力乱神,就更不是他能插手的。 正不知该怎么回复两位村长时,却见夜明将事情大包大揽接下,表示可以帮助找回新郎。 两人见是个疯子揽事,都感觉不靠谱。 杜永煜是懂事的,主动帮着夜明说话,应下此事。 随后,夜明又表示,这忙也不是白帮,还是需要酬劳的。 两村长询问他想要什么,夜明笑着指向新郎先前乘骑的马。 那是一匹毛色光亮的白马,看去很是健壮有力。 马虽然金贵,但自然没有儿子(女婿)重要,两人没什么犹豫的答应下来。 见他们答应,夜明哈哈大笑,很是开心的样子。 随后,又交代两位村长要好好的养自己的马,等他回来,就会骑走。 事情谈妥,三人乘坐水牛车离去,要夜间赶路。 不知为何,杜永煜总感觉在夜明说出要那白马之后,拉车的水牛似乎有点嫉妒、不满的情绪,拉车都比以往更卖力,还带着一点儿幽怨的味道...... 不可能,一头牛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情绪,一定是自己没休息好,幻觉,幻觉...... 有点自我怀疑的杜永煜决定靠在车上休息一会儿,恢复恢复。 牛车不知何时脱离了官道,走到山间小道上。 小道要颠簸很多,好不容易迷糊着睡了一会儿的杜永煜很快被摇醒。 睁眼一看,见夜色深沉,冷风习习,睡意随之而散。 再一看身边的夜明,一副睡得很死的模样。 虽然隔着车帘,但杜永煜知道车里坐着的沈小姐应该也没睡,便开口问道: “沈姑娘,我们是不是即将要接触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车里传出沈小姐的言语声: “杜公子怕鬼吗?” “没遇到过,不好说。” “那要是遇到了,杜公子该当如何?” “先试着斗上一斗,斗不过再说斗不过的话。” 沈小姐闻言,沉默一会儿之后,又聊起其他的。 两人之间的闲聊,倒是挺轻松的。 又前行一阵之后,天空明月被乌云遮住,大地一片漆黑。 杜永煜拿出火折子,点燃一根火把,照亮四周。 正前行间,忽然感觉一阵阴冷刺骨的风刮来,令人忍不住打个哆嗦。 虽说腊月是比较冷,但也不至于这样。 而且,自这一阵风刮过之后,杜永煜手中的火把就忽然熄灭,周围环境给人的感觉也变得有些不一样。 总是莫名感觉周围有一双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令人有些发毛,后背不知不觉间已经渗出冷汗。 “沈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儿?”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我们应该被鬼给盯上了。” 车里传出沈小姐淡定的声音。 听沈小姐如此淡定,杜永煜心里不觉也感觉轻松点,但还是一手紧紧握着腰间宝剑剑柄。 只是见身边的夜明依旧睡得很死,一点儿没有感觉到危险一样,也是令人有些无语。 总感觉这位和周围的氛围格格不入。 水牛车继续向前,四周开始出现“淅淅索索”的声音,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就是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这一刻,杜永煜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车里再次传来沈小姐的声音: “杜公子,放轻松些,调整呼吸,不要怕,不过是一群死人变的东西。 活人你都不怕,还怕死人吗?” 杜永煜闻言,尽管心中还是紧张,但作为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要是在一个女子面前露怯,那未免也太丢人,当即强行克服恐惧,不管心中如何,表面上却是逐渐放松下来。 不多时,杜永煜听见周围有鬼哭之声渐渐响起,一开始这鬼哭之声还小,但没过多久,就逐渐大起来。 那哭声十分瘆人,但凡来个胆小的,恐怕能直接被吓死。 杜永煜心中也是惊恐不已,但见车里的沈小姐还是很淡定的样子,脸上顿时有点儿臊得慌。 看看人家,一个女子就有如此胆识,临危不惧,比自己都强。 想到这里,杜永煜再次壮着胆子,硬着头皮,保持警惕,外表放松。 这时,忽然感觉有东西在自己耳边,对着自己的面颊吹气,似乎有手在轻轻抚摸自己的脖子。 杜永煜大惊,再也忍不住,拔出宝剑,一剑击向侧面。 忽见身边空处冒出一股白烟来,随之响起的还有一声女子的痛苦惨叫声。 虽然看不到对方,但杜永煜切实感受到自己似乎杀死了什么东西。 这一击,似乎激怒了周围的鬼物们,鬼哭之声化为鬼啸之声,在他耳边不断响起。 杜永煜能够感受到周围大量鬼物涌来。 好在他手中宝剑杀气十足,可以直接杀伤鬼怪。 凭借着高手对于危机的感应能力,即便看不到鬼物,也能大体判断鬼物方向。 鬼物们冲来,不断被他斩于剑下。 一开始被众鬼围攻,杜永煜心里还慌得不行。 可是打到后面,忽然发现,其实这些东西也就那么回事。 虽然声势吓人,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打出自信之后,杜永煜手中宝剑挥动,开始主动消灭起鬼怪来。 一时间,只见林中不断有白烟升起,鬼物惨叫哀嚎之声不绝于耳,让人有些分不清到底是鬼在吓人、害人,还是人在屠杀鬼怪。 杜永煜只觉得这一场战斗下来,颇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对鬼怪的惧怕已然消失不见。 许久之后,周围阴风散去,一切恢复正常,那种瘆人的感觉消失。 杜永煜知道,鬼怪应该是被杀退了。 解决这些鬼怪之后,他反而更加佩服起沈小姐。 这位全程都安稳坐在车里,一点儿都不带怕,比他这个大男人还要镇定许多,实在厉害。 正要说话,却听车里突然传出沈小姐的声音: “杜公子,鬼怪都退去了?” “嗯,退去了。” “那能扶我下车吗?” “没问题......扶你,你怎么了?” “我......吓尿了,腿软......” ...... 360夜半纸人来敲门;斗败邪怪娘子山 沈小姐感觉最近有点儿流年不利,自从遇到这个杜永煜之后,各种尴尬糗事就接踵而至。 这次更是丢脸丢到姥姥家,感觉都没脸见人。 本来为去口中苦味,最近就一直大量喝水,这次又被那些鬼怪给吓得不轻,一紧张,就...... 杜永煜扶着沈小姐解决个人问题,表现还是很君子的,算是对她来说唯一的慰藉。 只是经此一事,她感觉自己可能在杜永煜的心中的形象彻底垮塌,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好杜永煜倒是没有笑话她,反倒说很佩服她的勇气。 莫名的,沈小姐还有些怪感动的。 处理完个人问题,再次登车启程。 这一次顺利出了林子,再没有遇到危险。 一路行去,前方是一处村庄...... 此时天色还未亮起,村中只有更夫提着灯盏在行走。 更夫正走着,忽见一间房边站着一人。 村里人他都认识,只看背影就能知道是谁。 但那人的背影却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更夫见此,有些奇怪,认为可能是外来的小偷。 那背影正在那户人家房门上摸索,不知在干什么。 更夫想着先拿下小偷再说,从路边捡起一根木棒,快步上前,就打算给那人背后来一下。 只是刚冲到那人背后,手都举起来的更夫,动作却是一滞,整个人都有点恐惧的颤抖。 原来,刚才天黑,没看清,此时仔细一看,这才看清。 这门前的根本不是什么小偷,而是一个纸扎人,一个男性样子的纸扎人。 在人家门上摸索的纸人似乎感知到身后有人,身子没动,脖子直接扭转一圈过来看向更夫。 这一下,与更夫来了个对视。 这纸人穿大红喜袍,戴红花圆帽,两腮涂着鲜红的腮红,嘴唇中间部分也是涂红,其余部分则一片惨白色,看去格外瘆人。 纸人扭头与更夫对视,上下审视的看他两眼,随后嫌弃的摇摇头。 更夫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活的纸人,心中之惊恐不必多说。 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纸人见更夫逃跑,歪着头思考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似的,身体又扭动一圈,“正”了过来。 接着,便见纸人迈步追击。 纸人走路看去是一步步在走,可是速度却比更夫跑的还快。 没几步,更夫便被追上。 纸人一伸手,拽住更夫手臂,将之按倒在地。 更夫挣扎,却是无用,纸人力气竟大的出奇,死死的按着他。 纸人见更夫还能挣扎,又用上另一只手,直接去掐更夫脖子。 更夫顿时被掐的两眼上翻,眼看就要一命呜呼。 好在他先前的惊叫声惊动了村里人。 方才纸人所在那一户最先开门,从中冲出来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小伙子见到纸人在掐人,也是大惊。 但到底是热血方刚的青年人,知道救人要紧,抄起门边的扁担,上去就在纸人的背上狠狠地来一下。 然后,纸人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松手。 青年人见此,又是几扁担打下去。 纸人没有痛觉,只是知道有人打自己,头颅再次扭过来,看向青年。 一见是自己要找的健壮青年,纸人面上露出惊喜之色,手一松,身子一扭,转过来,直奔青年而来。 更夫差点被掐死,这一下纸人虽然松手,但他也没有反抗能力,仍是躺在地上喘着气。 青年见纸人扑来,大急,用扁担对敌。 只是这根本没用,被纸人一挥手,就将他手中扁担打飞。 纸人再近身,一把抓住青年,就要拖着他走。 青年惊恐,大叫出声。 村中其他人闻声,也陆续赶来。 只是见抓人的竟然是个纸人,许多人吓得不敢上前。 只有几个胆大的拿着棍棒锄头等上前围攻纸人。 面对围攻,纸人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样子,虽然是纸人,但身体却是坚固的不行,棍棒、锄头都不能伤。 反倒是围攻的几人,轻易就被纸人打飞到一边。 纸人手脚极重,只要被打中一下,基本就倒在地上站不起来。 冲上来的村人很快败北。 还好纸人似乎一门心思就想带被抓住的青年走,没有再杀害村民。 被抓青年一边大叫,一边拼命挣扎,只是毫无用处。 关键时刻,忽听黑暗中有牛叫声传来,一头拉着车的水牛从村外冲来,目标直冲纸人而去。 纸人没有躲避,被水牛一下撞飞出去。 只是其手还是紧紧抓着青年,连带着青年也一起飞出去。 纸人似乎不想青年受伤,竟然是自己垫在下面,让青年摔在自己身上。 牛水停下之后,便见车上坐着的杜永煜拔剑冲出,一剑直指纸人。 纸人似乎感受到威胁,第一时间将青年推到一边,似乎害怕他有所损伤。 只是纸人劲大,青年被扔出去,摔在地上,还是很痛的,半天爬不起来。 杜永煜一剑刺出,纸人一个翻身,竟然躲过。 杜永煜连续追加攻击,都被之人灵巧后退躲过。 只是从其不愿被剑刺中可以看去,其还是忌惮杜永煜手中宝剑的。 杜永煜连续攻击不中,也是忌惮,主动后撤步,拉开距离,以免这明显不是人的东西会暴起发难。 见杜永煜退走,纸人反而满是好奇的看向他。 杜永煜的确生的一副好皮囊,颇为英俊。 纸人见到这样英俊年轻人,露出一个诡异笑容。 接着,便见纸人手一抖从袖子中滑出来一把寸许长的折纸小刀。 用手一抹,纸刀霎时化为一把六尺长刀。 纸人挥舞一下手上的纸刀,对着身边一个木栅栏一挥,木栅栏立时被切成两半。 纸人见此,发出一种兴奋的嘿嘿笑声。 杜永煜见这纸人手段诡异,眉头紧锁,宝剑紧握。 好在才经历过杀鬼之事,此时的他,内心之强大,不是之前可比。 纸人挥舞着纸刀,面带诡异笑容,冲向杜永煜。 双方便在此打将起来。 一番交手之下,杜永煜发现,这纸人武艺不凡,很不好对付不说。 身体坚固,动作迅快,极难对付。 与之相斗半晌,也只是平手。 好在此时有村人想到办法,端来一盆水,直接泼向纸人。 纸人很是灵活,一个闪躲,成功躲开水。 但也因此露出破绽。 杜永煜抓住机会,一剑击出,击中纸人胸口。 纸人胸口立即“滋啦啦”冒烟,看去和之前杀鬼时的景象差不多。 不同的是,纸人即便被击中,也没有死亡,只是发出一种无声的哼声,连连后退,一转身,消失在村外林子里...... 杜永煜见此,并未冲动去追。 他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更何况这种纸人一看就是属于背后有人的类型。 贸然追上去,说不定就会中什么圈套。 村人见纸人被赶走,这才感觉逃过一劫。 先前被打倒的许多村民都被扶起来,一个个都受了些伤。 杜永煜则是看向纸人想要抓走的青年。 这青年现在恢复一些,勉强能站起来。 对于杜永煜的问题,青年也是完全不明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犯忌讳的事,引得这种东西找上门来。 这时候,牛车中的沈小姐下车,径直走到青年家门前,指着门说道: “杜公子,你看着这是什么?” 杜永煜闻言,走上前去查看。 便见在门上赫然贴着一张写着“囍”字的剪纸。 青年见此,也是一惊,不知为何。 杜永煜见到这个“囍”字,和沈小姐对视一眼说道: “沈姑娘是说,幕后黑手是同一人?” 沈小姐道:“别忘了我们是为何连夜赶路。” 杜永煜闻言,下意识看向牛车那边。 一眼望去,却是已不见夜明的身影。 沈小姐也看去,发现夜明不见,也是意外。 两人正打算去找人,忽见村口黑暗的小路中走出一人。 定睛一看,正是夜明。 在其手上还拿着一个小巧的纸人。 仔细一看,这小巧纸人和方才逃走的纸人十分相像。 不,不是相像,这就是那逃跑的纸人。 看着纸人胸口位置有一点儿糊,杜永煜十分确信,这就是刚才的纸人。 只是看样子,已经被这位疯癫的善缘兄拿下。 嗯,拿在手里的那种拿下。 沈小姐显然也认出来,上前道: “兄长,这就是刚才作祟的东西吗?” 夜明笑笑,晃一晃手中纸人: “这应该是那位做的小玩意儿。” “小玩意儿......” 杜永煜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这个所谓的小玩意儿,本领就已经快要胜过自己了。 夜明似乎看出他所想,拍拍他的肩头,安慰道: “先别气馁,现在气馁,后面遇到更打击人的事情的时候,就没有表情可用了。” “那我真是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哈哈,不必客气,应该的。” 村人见这几位似乎是有大本事的,围上来请求他们除去邪祟。 夜明则是笑着询问附近情况。 众人告知,这附近共有七个村子,全都是围绕着娘子山建的。 最近几年都一直相安无事,也不知为何,近几个月来,不时有年轻男子失踪之事发生。 且所有失踪的男子,都是未婚,样貌不差的那种。 其他人基本都没什么事。 听村人如此说,沈小姐、杜永煜不由看向娘子山方向。 村人见此,知道他们可能要去娘子山,有老人叮嘱道: “几位要去娘子山的话,千万要小心。 最近几年,那里一直很不太平,进山的人,很少有活着出来的。 大家都不敢进山去,估摸是有什么脏东西。 山中有一处山神庙,有些年头了,要是遇到意外情况,可以去庙里躲躲,兴许能避过......” 见老人神神叨叨的样子,杜永煜忍不住问山中有什么东西。 老人表示从他小时候,就听说山里有一位待嫁的嫁衣娘娘,也不知这么多年,嫁出去没有。 至于其他,老人也不知道多少,只能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再没有准确消息。 听完老人所说,杜永煜感觉心里有些打鼓。 他这个人最是听劝,感觉那娘子山有些邪乎,有些没信心。 倒是夜明,一副非去不可的样子。 沈小姐也是跟着一起。 杜永煜见此,本想说在外等待他们的。 可看一眼沈小姐的背影后,又鬼使神差的跟上,坐着牛车,往娘子山方向去。 ...... 361艰难对敌一瞬顿悟;情意暗生两心相系 刚出这村子不久,忽然又听到有人的呼救声响起。 杜永煜一眼望去,便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在拼命奔逃。 在其身后,正跟着一个纸人。 这纸人与村里的纸人不太一样,女性身形,扎着两个丸子头,脸涂深色腮红,嘴中间涂口红,其余惨白,身着女式大红喜袍。 这女纸人手中有一寸许纸剑,在追上乞丐之后,用手一抹,便化为一把六尺长剑。 眼看乞丐就要命丧女纸人剑下,杜永煜一个纵身跳出,一剑击出,架住女纸人一击。 那乞丐见此,连滚带爬的跑远。 女纸人见到杜永煜模样,先是一歪头,再完整的转一圈,面上露出兴奋神色,似乎打算将他抓回去。 杜永煜见此,面色一沉,与之相斗。 女纸人的功夫与先前的男纸人有所不同。 男纸人的功夫大开大合,比较刚猛。 女纸人剑走偏锋,比较阴柔。 只是无论何种纸人,对杜永煜来说都不是容易对付的。 与女纸人相斗许久,天边已开始放光,还是没能拿下。 时间一久,杜永煜就有点儿遭不住。 他毕竟是人,是血肉之躯,这样长时间的战斗,负荷太大。 反观那女纸人,完全是不知疲惫的,难以对付。 眼看杜永煜有些不支,沈小姐对还在看戏的夜明说道: “兄长,你还打算看多久?” 夜明闻言,有些不满的撇她一眼: “这才几天,就这么向着情郎,不管兄长了?” 沈小姐闻言,白他一眼: “谁的情郎?兄长休要胡言,我只是不想他遇险而已。” “放心吧,那纸人只是想抓他回去,根本没想杀伤他,出招都没往要害去,只要他自己能坚持,还能打很久的。” 夜明说着,继续悠闲靠在车上,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沈小姐见此,知道这位应该是觉得时机未至,便也继续看下去。 只是还是不免有些担心,双拳紧握。 随着时间的推移,杜永煜愈发有些不支,打着打着,已经开始大口喘息起来。 本来就是连夜赶路,一路又是杀鬼又是对抗纸人,消耗很大。 到现在一口吃喝没有不说,还要同这种不知疲惫的东西打生打死,实在是艰难。 这时候,夜明忽然在后方喊道: “要是觉得不行的话,就跑吧,让我来处理。” 杜永煜闻言,很是心动。 这位善缘兄能轻易将男纸人变回原样,那对付这女纸人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的。 要是让他来的话...... 只是这想法一闪而逝,就被杜永煜压下。 沈小姐还在看着呢,要是就这么退下去,那未免太丢人。 他这个人,还是有很强的自尊的,更何况是在沈小姐面前丢人。 在沈小姐自己看来,几次糗事出尽了丑。 但在杜永煜看来,这位沈姑娘是真正的奇女子,与众不同。 让他心中有些别样的感觉,总之,就是不想在她面前做出落荒而逃这种事。 如此想着,杜永煜继续咬牙坚持。 那女纸人的确没有下死手,只是想让他丧失战斗力,抓活的回去。 杜永煜感觉长时间的战斗之下身体已经有些透支,手中剑都是无意识的胡乱挥动。 要不是女纸人不杀他,恐怕早就死了。 渐渐地,杜永煜感觉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 隐约间,似乎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问他是否觉得后悔之类。 那声音忽远忽近,忽大忽小,不断摇撼着他本就快到极限的意志。 不得不说,某一刻他都快要放弃,想着没必要死撑,还不如出声求救的好。 反正那位善缘兄很厉害,可以轻易对付这东西,自己现在的行为,其实也挺傻,挺可笑的...... 杜永煜感觉自己的意识快要完全丧失,似乎就要倒下。 但忽然间,他见到脑海中有一道光亮起,那光所照耀之处,意识立马苏醒,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忽然浮现在心头...... 正在与杜永煜对战的女纸人见对手忽然立在原地不动,顿时露出笑脸,伸手去抓眼前之人。 只是手刚伸出去,就见眼前之人竟然也伸出手,且直接抓住它的手腕。 女纸人见此,两眼连续眨动,似乎有些意外。 接着,便见杜永煜忽然抬起头来,双眼直视女纸人双眼。 女纸人见此,眼睛不断眨动,有些无法理解眼前之事。 女纸人挣动手臂,想要摆脱杜永煜的手。 但是竟然无法挣脱,这惊的女纸人张大嘴巴。 它的力量可一点儿不比男纸人差,眼前之人刚才还明显不如自己的力量,怎么转眼之间,就变大这么多? 女纸人有些想不明白,头颅在脖子上转来转去。 杜永煜见此,不为所动。 本来他现在可以趁机一剑将女纸人一只手臂斩下,以此建立优势的,但他却没有,反而手一松,任由女纸人脱离。 女纸人见此,更是无法理解他的行为,头颅转个不停。 杜永煜则是对着其作一个请战的手势。 这一回,女纸人似乎看懂,一抖手中纸剑,再次杀来。 这一次,对面女纸人的攻击在杜永煜眼里已经和慢动作无异,只见他轻轻一挥剑,便化解女纸人攻击。 女纸人不懂看形势这种事,仍是继续攻击。 只是它的所有攻击都被杜永煜轻描淡写的化解掉。 在化解掉女纸人一整套招式之后,发现其后续使出的都是固定招式。 见此,杜永煜微微摇头,明白这就是女纸人的本领极限,不再拖延,手中剑一个斜挥,女纸人还想抵挡,却是连纸剑带身体,都被斜着斩为两段。 女纸人的上半身摔在地上,其头颅还有些好奇的看看自己的另一半身子,然后双眼一翻,化作寻常纸人。 见女纸人变成寻常纸人,杜永煜上前一步,用剑一搅,将纸人斩成纸屑,这才归剑入鞘。 处理掉这纸人,杜永煜迈步走回牛车边,先是对夜明拱拱手,再是看向沈小姐,说道: “扶我一把。” 说完,直勾勾的向前倒去。 沈小姐一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杜永煜倒下来,下意识伸手去扶。 只是她的力量实在不足,并没能扶住杜永煜,反而直接被杜永煜压在身下。 这一下,两人直接贴在一起...... 夜明见此,嘿嘿一笑,转过身去。 沈小姐好不容易将晕倒的杜永煜在车里放好,见他状态,不由有些担心。 不知为何,刚才那一下意外接触之后,现在再看他的脸,竟然会有些忍不住心跳加快。 微微有些脸红的沈小姐平复一下心绪之后,看向夜明: “兄长,他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消耗过度,虚脱晕倒。 给他喂些水,再休息一阵就好了。” 夜明随意说道。 沈小姐闻言,这才放心些,一边打开水壶,一边问道: “那他刚才为何突然变厉害那么多?前后一瞬间而已,竟然判若两人。” “悟道了呗,现在的他,放在江湖上,一个剑圣的名号是跑不掉的。” “剑圣......那要是跟怪力乱神之类比呢?” “对付那些不是很强的鬼怪没什么问题,遇到厉害的就不行了。 除非他能再顿悟一次,做到以武入道,走剑仙的路子。” “剑仙......那可是传说。” 沈小姐到底是看过一些话本的,对这种传说之事,知道一些。 夜明嘿嘿一笑: “剑仙之道可不是那么好走的,看机缘喽。” 沈小姐亲自为杜永煜喂水,一连喝下半壶之后,也不见其转醒。 见此,还要再喂,刚将水壶放到杜永煜嘴边时,忽见其睁眼。 两人的目光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随后,都有些尴尬的侧头回避对方的目光。 “啧啧啧,这才几天,就到这一步了。 说实话,你们是不是连以后埋哪儿都想好了?” 夜明在一旁发出煞风景的言语声。 这一刻,两人都无比希望这位是个哑巴该多好。 只是听到夜明这么说,杜永煜忽然清醒过来,连忙摆手道: “沈姑娘,我,我克妻的,我恐怕不能......” 说着,杜永煜不由低下头,心中忽然有些酸楚起来,不敢看她。 沈小姐闻言,却是噗嗤一笑,惹得杜永煜看来。 “沈姑娘,你笑什么?” “杜公子,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克夫的......” 听完沈小姐所说,杜永煜已经瞪大了眼睛,看向一旁的夜明: “善缘兄,沈姑娘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希望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夜明反问一句。 “我自是希望......” 杜永煜说着,声音不由小下去。 夜明则是大笑道: “反正就你们这情况,也配不了别人,依我看,不如就将就着一起过算了。 当然,世上克妻克夫的远不止你们,你们要是不乐意,我再帮你们找别人。” 听夜明这么说,沈小姐、杜永煜异口同声道: “不,不用!” 话一出口,两人不免相视一眼,结果又都脸红,背过身去,有些不敢看彼此。 夜明见此,只是笑道: “行了,你们要腻歪,后面再说,现在先去娘子山那边。” 说着,让水牛继续拉车前行。 杜永煜坐在车上喝水,吃干粮,恢复状态。 这一次顿悟之后,别的不说,食量增大十分明显。 三个人几天的干粮,被他一顿吃完,就这还嫌不够。 这两人关系点破之后,反而不似之前轻松,相互之间颇有些相敬如宾的感觉。 当然,私下里又在偷偷看对方,一旦被对方发现,或出现目光对视,又会感觉脸红心跳,立即迈过脸去...... 夜明见此,感叹道: “哎~~我就不该和你们坐在一车,应该将你们都赶下去。 实在不行,送你们去县城,找个客栈,让你们好好交流一下。” 被夜明这么一顿说,两人皆是羞赫不已。 见这两陷入尴尬,夜明则开心大笑起来。 沈小姐见此,忽然一笑。 杜永煜也跟着笑起来。 三人一起笑一阵后,氛围渐渐恢复正常,又如先前一般。 两人之间的交流也变得正常起来,只是眼神对视之时,终是与之前不同...... ...... 362好客山村民风淳;祠堂烛光嫁衣神 一路行去,见前方有一座连绵大山,山势高耸,林木茂盛,给人一种沉郁阴森之感。 在山脚下,还有一个小山村立在此处。 想必这里就是娘子山下最近的村庄。 一行刚进村庄,就被当地村人发现。 村人见是三个陌生人,且还有两个俊朗男子在其中,一个个神色变得有些不正常,相互看一眼后,缓缓往这边围过来。 “这么多鬼怪?” 杜永煜见到这些人,眉头一皱,手握剑柄,打算先与之斗一斗。 夜明则是一笑道: “这些是人,不是鬼怪。” 听闻是人,杜永煜并没有放松警惕,仍是看向聚拢过来的村人。 眼看双方很可能要爆发冲突时,忽见村人中一名老者大声喊道: “迎!” 接着便见围过来的村人忽然跳起舞来,围着牛车蹦来蹦去,看着古怪,但却别有一番趣味。 杜永煜、沈小姐见此,都是一头雾水,不知这是在干什么。 这边的跳舞的动静引出一户人家里的人出来查看。 乃是一个老者带着少男少女两人。 三人一眼望过来,见到牛车上的人,也是意外。 牛车上夜明见到那边三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同他们打招呼。 沈小姐见夜明动作,也往过去,这才发现,原来是景舟老道和任瑞、慕芝在此。 村人围着他们跳一段舞之后,这才停下,随后便是一阵欢呼声响起。 杜永煜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有些懵的看着众人。 这时那为首的疑似村长的老者上前道: “几位客人安好,这是我们阿迎族欢迎客人的仪式。” 原来,这村里住的并不是中原人,而是人口数量很少的阿迎族。 欢迎仪式过后,村长热情邀请三人吃饭。 村长表示,他们这村子位置偏僻,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个外人。 因此每次有外人来此,都会专门跳欢迎舞蹈。 最近他们运气不错,迎来两拨客人。 那边景舟老道三人见欢迎仪式完毕,也是走上前来,同夜明打招呼。 村长见此,大为意外,没想到前后两拨客人居然认识。 很快大家都坐在村长家的院子里,享用美食。 不得不说,阿迎族十分好客,上的都是族里平时舍不得吃的油渣菜饼。 “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道友,真是缘分。” 景舟老道说着,又看向杜永煜。 这位很奇怪,身边跟着的人,总是在变。 夜明也是笑着表示大家有缘,随后询问景舟老道三人为何来此。 景舟老道道: “我等近些时日,一直在追踪一些妖邪踪迹。 一路追索下来,发现许多妖邪最终都逃进这里的娘子山中,因此才在这里。” 慕芝也是连连点头道: “其实我们也就比你们早到一天而已。 对了,我们在上个村子还遇到一件子弑父的事,经过询问得知,又是那老仆精怪搞的鬼。” 任瑞则道:“目前来看,娘子山中藏着的邪怪数量恐怕不少。” 杜永煜闻言,倒没有多少惧怕。 顿悟一次之后,他的心态变得平和许多,处变不惊。 扫视一眼周围之后,询问村长,村中是否有邪祟侵扰之事。 村长闻言,表示村子一直很平静没有任何邪祟事发生。 杜永煜又问娘子山中可有异常。 村长表示,他们村子就是靠山吃山,经常去娘子山里打柴、采药,从没遇到过什么鬼怪之类。 村长的说法明显与景舟老道三人所说不符,杜永煜不由看向三人。 景舟老道说道: “这也是我们留在这村子里的原因。 这里的确很平静,没有任何邪祟干扰。” 吃一阵子后,景舟老道笑着带两个徒弟离去,说是要再去村里转转,让他们三人慢慢吃。 夜明见此,也笑呵呵的起身离开。 一时间,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沈小姐和杜永煜。 两人相视一眼后,都是不急,慢慢享用美食,不时说上两句话,氛围很是和谐。 又吃一会儿之后,忽见村长拿着账本,身后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村人。 村长指着账本笑道: “两位客人,你们这顿饭一共消费十二两银子,请问是给现银还是用东西抵扣?” 杜永煜闻言,大为意外,指着桌上的饭食道: “这么贵?不对,你们不是热情好客吗?这是干什么?” 村长闻言,笑眯眯的说道: “我们的确好客,可是热情服务,那也是要收一点辛苦费的。 不然就我们这小村子,日子可过不下去。” “可是这也太贵了吧?” 杜永煜有些不满。 村长闻言,嘿嘿一笑: “这么说,两位是打算赖账吗?” 说着,身后的几个强壮村民已经有要上前的架势。 杜永煜见此,忽然叹一口气: “果真,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看来两位是想白吃白占啊~~~” 村长一笑,身后几个村民便上前来...... 很快,院子里传来村长和一群村民的惨叫声。 再一看,几人已经被打的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村长肿着一只眼睛,被几个村民推在前面。 “对不起,我们错了,大爷,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见村长等人求饶,杜永煜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扔下一串铜钱道: “给我们安排一处住的地方。” 村长接过钱,连连点头,表示没问题。 两人离开院子,便见夜明和景舟老道三人都在外面等待。 杜永煜见此,看向景舟老道,问道: “道长,你们早就知道这事?” 慕芝抢答道: “我们刚来也是被他们敲诈,被我收拾一顿之后,就好了。” 杜永煜闻言,眉头一挑: “既然如此,他们还敢宰我们?是你们授意的?” 慕芝闻言,有些不满的指着夜明: “本来是想让这家伙还一报的,没想到他太鸡贼,没弄成。” “还报?” 杜永煜一脸疑惑,不知是什么情况。 倒是沈小姐闻言,立即明白慕芝所说指的是什么,不由抿嘴轻笑。 杜永煜见此,更加疑惑。 怎么感觉就自己不知道,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好难受...... 村长安排三人与景舟老道三人同住一个院子,倒是刚好住满。 夜明和景舟老道住一屋,沈小姐和慕芝住一起,剩下的就是杜永煜和任瑞。 天色入幕,外间漆黑一片。 村中只有更夫还在外面走动。 杜永煜看向在床上打坐的任瑞,仔细观察之下,发现这位白日里一直笑嘻嘻的少年,此时面色却有些细微的痛苦表情。 明明是在打坐,应该较为轻松的,可却给人一种痛苦、紧张感。 白日里休息时,已经睡足觉的杜永煜有些睡不着,没看懂任瑞是什么情况,也就不再关注。 起身走出院子,在村子中逛起来。 某种程度上,他现在也算是艺高人胆大,并不怕遇到邪祟。 腰悬宝剑,就这么在村中走着。 村子不大,没一会儿,就发现村子中的祠堂此时还有光亮。 杜永煜见此,便往祠堂去。 村子的祠堂不算大,只有一间屋子,杜永煜所见光亮,就是祠堂神龛上的烛光。 走进祠堂一看,首先看到两根大红烛在燃烧着。 祠堂里点蜡烛再正常不过,可在杜永煜看来,这两根蜡烛却有些不同寻常。 感觉不应该点在祠堂里,而是应该点在洞房中。 再一看神龛上的神像,也不是什么神仙之像,而是一个身着嫁衣的女子形象。 泥塑的女子端坐在一个迷你花轿中,即便只是一个泥像,还隔着帘子,杜永煜也能知道,那女子应是个极美丽的。 正在他观察迷你花轿中的女子时,那泥像女子似乎也抬头看了他一眼。 一瞬间,有一种对视的感觉出现。 杜永煜见此一惊,再看去,发现一切如常,眼前就只是个普通泥像,并无特殊之处。 正此时,杜永煜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出现,猛然一回头,便见村长正无声无息的站在祠堂门口看着他。 此时的村长,虽然外貌没什么变化,可在烛光的照耀下,脸上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感,令人不适。 与白日那个带人宰客的形象判若两人。 见杜永煜回头看过来,村长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看去并不和善。 “客人,这么晚了还不睡,跑出来干什么?” “村长不也没睡吗?” “我年纪大了,睡眠浅。” 两人对视一会儿之后,杜永煜忽然指着神龛上的女子道: “你们这敬的是什么神仙?” “嫁衣娘娘。” “这是哪一路神仙?” “娘子山里的神仙。” “真是神仙吗?” “能保佑我们平安的,自然是神仙。” “我看村里有不少年轻小伙,怎么没有失踪的?” “客人真想知道?” “看来你们这里真有问题。” 杜永煜说着,手已经放在腰间剑柄上。 村长见此,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往后退两步后,说道: “你很符合娘娘的要求。” 下一刻,便见祠堂门口左右忽然各走出一人来。 不,不是人,而是纸人。 一男一女两个纸人。 两纸人出现在此,一齐看向杜永煜,皆是两眼放光,头颅在脖子上连续转动,一副兴奋的样子。 村长看向杜永煜道: “客人,你将有喜事临头。” 那两纸人取出纸刀纸剑,一同上前,打算拿下杜永煜。 同时面对两个纸人,杜永煜面上十分平静,腰间宝剑出鞘,一个照面,剑光一闪之下,两纸人顿时被斩成两截,化为寻常纸人,掉在地上。 村长见此,先是瞳孔微缩,再是露出嘴里有些泛黄的牙齿: “客人,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想来娘娘一定很喜欢。” 说着,便见祠堂周围的黑暗中,有黑影攒动。 一个又一个纸人走出来,男女都有,全都不断转动着头颅,满是兴奋的看着杜永煜。 村长又后退几步,缓缓说道: “大椿,如花,将他拿下,献给娘娘。” 众多男女纸人闻言,都是发出无声的笑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一群纸人面上带着令人心里发毛的笑容,扑向杜永煜...... ...... 363祠堂诡异村人迷;鬼女出嫁姑爷殁 黑暗之下,只有村中祠堂的一点烛光照亮着一小片区域。 而在这片区域中,却有着大量纸人正在围攻一人。 被围攻的杜永煜面对这些纸人,神色平静,手中宝剑不断挥动,每一剑,都刚好斩杀一名纸人,且用出的力道刚刚好,绝不会多浪费一丝力气。 纸人看着多,但在杜永煜面前,并无用处,没一会儿,便被尽数斩杀。 原本露出一嘴黄牙,阴笑不已的村长见此,面上神情僵滞下来。 杜永煜却不管村长神情,迈步上前,打算先抓住这村长再说。 但随着他接近,忽见村长两眼一翻,身子一软,直接倒在地上,从身上掉下一张“囍”字剪纸。 面对这突然情况,杜永煜没有鲁莽上前,先是观察,见没有问题之后,用剑鞘拍一拍村长的脸。 村长哼唧一声,悠悠转醒。 一睁眼,看到杜永煜拿着已经出鞘的剑对着自己,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饶命,爷爷饶命啊,我们不过是想诈一点儿钱而已,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啊!” 一边说,一边猛的在地上磕头。 杜永煜再看,发现此时的村长又变得和白日时一样,贪婪又胆小。 “你可知刚才发生了何事?” “事?什么事?不是您把我绑到这里来的吗?” 村长表示完全不知情。 杜永煜见此,又指着身后祠堂里问道: “你们村里拜的是什么?” “菩萨啊,怎么了?” 村长一脸疑惑的说道。 杜永煜闻言,不由回首看去。 只见祠堂神龛上摆放的赫然是一尊菩萨神像,烛火之类也全都正常。 见此,杜永煜微微皱眉,又问道: “娘子山里是不是有个嫁女娘娘?” “传说里是有,但谁也没见过。” “你们平时不供奉她吗?” “放着好好的菩萨不供,供她干什么?” 村长有些疑惑,感觉这位说话有些怪。 见村长的确就是白日的村长,杜永煜不再留在此地,一剑将“囍”字剪纸搅碎,转而回居住的小院中。 刚一回院子里,就见夜明、沈小姐以及景舟老道五人都在,且全看向他。 见这些家伙的眼神,杜永煜嘴角微微抽动一下。 “刚才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慕芝俏皮一笑道: “我们这两天一直想等这些家伙露出马脚,结果他们倒是能忍,一直没有动静。 没想到这次你的出现刚刚好,他们迫不及待出手了。” “那他们为何对我出手?” 杜永煜有些不解,指着夜明和任瑞道: “他们长相也不差,怎么不去找他们?” 自动被排除在长得帅行列的景舟老道回答道: “因为你特殊,贫道算过了,你应该是旺妻宜家的命格,被他们盯上,很是正常。” 原本对这老道还有些信服的杜永煜闻言,选择看向夜明。 相比之下,感觉还是这位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善缘兄更靠谱一些。 夜明一笑道: “景舟老哥说的很对,他们就是看重你,才总想对你出手的。” 听了夜明的说法,杜永煜隐隐有所悟。 “那这个村子又是怎么回事,到底和那些东西有关无关?” 他对这事还是很好奇的,感觉那个村长身上处处透着古怪。 “这事恐怕要问山里的那位才能有答案了。” 任瑞笑一笑,指着娘子山方向说道。 几人又交流一阵之后,沈小姐问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 夜明望着黑漆漆的夜空道: “自然是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进娘子山。” 说罢,当先回房间去。 其他人见此,也都各自回房休息。 ...... 娘子山深处,一处寻常人无法到达之处,此时正灯火通明。 一眼望去,山中大树上挂着大红灯笼,用鹅卵石平铺的山路上,处处张灯结彩。 有牛头人身、虎头人身、羊头人身、鸟头人身的各种妖怪在忙碌着,将各种喜庆的东西挂上。 一群本该披头散发的女鬼,此时都梳着精美发饰,身着喜庆红服。 有几个哭死鬼被用细线穿过脸颊,勒成笑脸,嘴上也被针线缝成微笑状,只是眼中还是留着泪水,看去颇为诡异。 有半人半树的妖怪将身上的树枝张开,上面挂满祈福红纸。 鹿首人身的妖怪正带着一群小妖用红绳抬着一堆箱子,看去似乎是嫁妆一般。 一群男鬼正拿着唢呐、锣鼓等练习喜乐。 一个看去有些诡异的老仆出现,身边还有一个头戴莲花的侍女跟着,再之后,是一群强行保持微笑的女妖,安静侍立。 老仆看向莲花侍女道: “婚礼即将开始,新姑爷还是不配合吗?” 莲花侍女道: “新姑爷胆小,见到我们只知道哭,不愿换婚服,不愿上马接亲。” 老仆闻言,表示要亲自去请新姑爷。 莲花侍女等跟在老仆身后,一行来到一处布置精美的山洞中。 山洞中有许多凿空的石室,每一个石室里都有一名男子。 这些男子无一不是面貌俊美,年纪轻轻。 有不少人身上还穿着新郎官衣服,可以判断,是在成婚日被捉来的。 许多人见到老仆在前进来,都是惊恐退后,不敢与之对视。 老仆一路往前,在莲花侍女的指引下,来到一间石室前。 莲花侍女指着石室中一脸惊恐的俊俏男子道: “这就是四十九号新姑爷,不愿迎娶小姐。” 老仆闻言,看向男子,露出一个自认为很是和善的表情,对男子道: “姑爷,吉时快要到了,还请换上婚服,前去接亲。” 石室中的男子闻言,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各位妖怪爷爷,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不想成亲的,这辈子都不要成亲!” 男子很是惊恐,跪在地上求饶。 老仆见此,微微摇头,轻唤一声: “阿狼。” 一个狼头人身,只剩一只眼睛完好的狼妖忽然冒出来,做待命状。 “既然新姑爷不愿成婚,那留着就没什么用了,交给你处理。” 老仆随口说着,就要离去。 狼妖闻言,目中泛出凶光,伸出舌头舔一舔嘴唇,就要上前饱餐一顿。 男子见此,惊恐大叫: “成,成亲,我成亲!” 老仆闻言,回转过来,看向男子: “新姑爷确定吗?” “确,确定。” “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好,新姑爷情愿就好,来人,为新姑爷换婚服。” 有女妖上前,为男子换上一套婚服。 别的不说,这婚服的确很好看。 唯一的缺点就是,阴冷无比,穿在身上,冻的人直打哆嗦。 男子穿着婚服,感觉骨头里面都在冒寒气,全身颤抖不已。 但老仆不管这些,见他婚服换好,又道: “请新姑爷上马。” 便见一匹马走来。 这马身上穿红戴绿,打扮的很是喜庆。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马没有皮肉,完全是一副骨架,偏偏就是这样一副骨架,却与寻常马匹行为举止无异。 男子被两个女妖扶着,战战兢兢的上马。 见“新姑爷”上马,老仆上前,躬身道: “我亲自为您牵马。” 说着,果真牵着缰绳,带着“新姑爷”往外去。 周围其他石室中的男子见此,都是面露惊恐。 也有人松一口气,今天这人被带走,就说明大家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老仆牵着马,一路出了山洞,走到外面的鹅卵石道上。 前方已经有众多妖鬼在此等待。 那些妖鬼见男子出来,还骑在马上,都是躬身礼敬,口中说着: “见过新姑爷。” 马上的男子见此,面色惨白,惊恐不已。 老仆见此,微笑道: “新姑爷不必恐惧,您娶了小姐,就是我等主子,我们都要听您的。” 男子闻言,再看众妖鬼都是低眉顺眼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荒谬的想法。 似乎,做一群妖鬼的姑爷,也不错的样子。 只是恐惧和寒冷没让他说出什么话来,只是冻得发抖。 老仆则是牵着马往前,众妖鬼随行在后,一群男鬼开始唢呐吹笙。 吹得是俗事迎亲的曲子不错,但此时听来,却满是诡异,无人会真的觉得喜庆。 男子也是不安的坐在马背上,被迫往前去。 道路两旁每隔五步,就有一纸人侍立,男左女右,看去无比瘆人。 不多时,在唢呐声中,见到前方有一群鬼怪抬着一顶布置堪称完美的花轿出现在眼前。 花轿后跟着大量女妖,一个个都打扮的极为喜庆。 老仆见此,对男子说道: “新姑爷,小姐就在轿中,请下马请小姐。” 男子闻言,不敢不从,从马上下来,险些摔倒,幸好旁边有女妖搭手,这才使之平稳落地。 站在地上感觉腿肚子筋都在打转的男子,在一众妖怪的注视下,艰难迈步走向花轿。 行至花轿前,便见侍女将轿帘掀开。 男子望去,见轿中坐着一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 女子虽然盖着盖头,但即便隔着盖头,也能知晓,这必是一倾国倾城的美人。 男子先前恐惧无比,可此时见到这新娘,忽然感觉心头狂跳,有一种热血上涌的感觉。 如果是这样的娘子,那做个鬼姑爷又有何妨呢? “郎君。” 轿中女子轻声呼唤道。 这一声,空灵通透,而又柔肠百结,听的人心头一颤。 仅仅两个字,就让人生出此生定不可辜负这美人的念头。 男子见此,忽然忘了恐惧,一心只想着和这位真正结为夫妇。 轿中女子缓缓伸出手来,似乎是要新郎执手下轿。 男子见此,心头狂跳不已,连忙伸手去牵美人的纤纤玉手。 双方手刚一触碰上,男子忽然发出一声惨叫。 一瞬而已,方才还活生生的人,已然化为一具干尸,直直的栽倒在地。 轿中女子见此,幽幽叹息一声,缓缓收回玉手,无限伤感的说道: “非我良人,非我良人......” 周围其他妖怪见男子下场,没有一点意外,神色十分平静。 甚至有不少妖鬼露出“总算折腾完了”的表情。 唯有老仆和莲花侍女见此,都是感叹,很是伤感的样子。 轿中女子叹息道: “福伯,这是多少次了?” 老仆答道: “回小姐的话,已经是第四十九位姑爷。” “都已经这么多了吗?” 女子伤感无比, “难道我真的活着嫁不出去,死了也嫁不出去吗?” 老仆道:“洞府里还有十几个预备姑爷,我稍后再选黄道吉日......” “福伯有心了。” “对了,小姐,山下似乎有正道人士在打我们的主意。” “不妨事,婚庆喜事,客人多多益善。” “那些人中,有一人命格特殊,兴许有成为姑爷的潜质。” “特殊命格吗?遇到过好几个了,也不知这个如何,你看着办吧,山上妖鬼,随你调用。” “是,小姐。” ...... 364娘子山内群妖迎客;深林妖国险境大吉 次日一早,夜明等六人来到村头,看看明显难行的山林道路,夜明笑道: “看来我们的牛车是上不去了,那便留在这里吧。” 水牛闻言,摇摇头,表示抗议。 夜明笑着摸摸它的头: “你就留在此处,反正去了也只是添堵,何必呢?” 水牛闻言,有些幽怨的看他一眼,鼻子里冒气出来,但还是老实的留下。 慕芝看看明显不好走的山路,对景舟老道说道: “师傅,这路一看就不好走,我们直接御风进山吧!” 景舟老道还没说话,就听任瑞说道: “山里妖怪可不少,直接飞进去,你是要当活靶子吗?” 本来想说可以飞进去的景舟老道闻言,干咳一声,也教训起慕芝来: “听到没有,做事要多想想后果,要多向你师兄学学。” “哦~~知道啦~~” 慕芝有些不服气的哼一声。 确定步行进山后,杜永煜走在最前面打头阵,一路披荆斩棘而去。 本以为这次上山肯定要大费周章,结果没走多久,就发现前方居然出现一条平坦小路,还是铺着鹅卵石的那种。 慕芝见此,大为惊奇: “奇怪,这里有住人吗?修缮的这么好?山下的村民怎么还说没路可走?” 景舟老道正打算回复慕芝一句,忽然神色一凝,看向前方。 而夜明比他还要先看向那边。 很快,众人闻听一阵阵的鬼哭狼嚎之声响起。 接着,便见阴风四起,周围的温度都明显降下来。 杜永煜见此,手已经握住剑柄,随时要出手的样子。 下一刻,前方道路中妖影闪闪,鬼影森森。 忽又有乐音响起,听节奏,似乎是一种欢迎音乐。 空中有横幅凭空出现,自众人面前展开。 慕芝定睛看去,见横幅上写着: 娘子山妖鬼热烈欢迎正道人士扫荡。 任瑞见此,忍不住笑出声来。 “此地妖邪,倒是有趣。” 慕芝见此,则是有些生气的说道: “岂有此理,这里的妖邪未免也太嚣张了!” 杜永煜和沈小姐也是点点头,认可这说法,虽然他们与这些东西接触不多,但也能看出来,此地妖邪之有恃无恐。 正说话间,忽见前方烟雾缭绕中,人影闪动,一个老仆突兀出现在路上,正对着众人露出微笑。 杜永煜见到这个笑容,眉头一挑。 虽然样貌不同,但这种微笑方式,分明就与昨夜的村长一样。 老仆出现之后,身后又走出一男一女两纸人,道路两旁出现一群男女妖鬼。 这些妖鬼手中都没有拿武器,反而是拿着花篮、乐器等物。 老仆对着众人笑道: “各位远道而来,不辞辛劳找我们的麻烦,精神可嘉,特此做个欢迎仪式,以免显得我等礼数不周。” 说着,又上前一步,站到路旁,做出请的手势。 “诸位,此地是娘子山外围,不值得扫荡,还请入内。” 夜明见此,哈哈大笑道: “说好的迎接,却是连轿子都不准备一顶,就这么让我们走进去吗?” 老仆闻言,点点头道: “轿子自然是有的,几位请。” 随着他话音落下,便见路边烟雾中又走出四个妖怪来,正好抬着一顶轿子。 在后面,又陆续出来五顶轿子。 夜明见此,满意的点点头,当先坐上一顶轿子,一副大老爷的做派。 其他人见此,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任瑞看一眼坐上轿子的夜明后,也是一笑,迈步上前,坐上第二顶轿子。 景舟老道见任瑞上轿,抚一抚须,也跟着上轿。 慕芝见此,快步上前,和任瑞挤一顶轿子。 原地就只剩杜永煜和沈小姐。 沈小姐扫视剩下的轿子,对杜永煜说道: “杜公子,你我同乘,还望照应我一二。” 杜永煜默默点头,掀开轿帘,请沈小姐先上。 老仆见六人全都上轿,高喝一声“起轿”。 众妖抬起轿子,就这么载着众人往深山中去。 一路上,鼓乐之声不停,不知道的,恐怕还真以为这是什么尊贵客人。 轿上几人从窗口看去,可以见到周围景象。 行入深山中后,可见周围大树如房屋般粗壮,许多树枝上都挂的有写着“囍”字的大红灯笼。 路面上还能看到许多纸花,沿途的山石树木上都贴的有“囍”字剪纸。 队伍行至一棵硕大的桃树之下,抬轿的妖怪将轿子放下。 夜明等人自轿子中走出来。 老仆再次来到夜明面前,作邀请手势: “诸位请坐。” 说着,便见有草木之妖化作桌凳等物,将空场地布置出来。 又有一群小妖端着果盘、美酒,摆在桌上。 夜明见此,微微一笑,一点儿不客气的坐在一个木妖所化的凳子上。 任瑞见此,有样学样,也是坐下。 其他人见此,也都各自坐下。 慕芝看看桌上的水果,一个个十分新鲜,看着就很是可口。 “妖怪给的东西,可能有问题,大家不要吃。” “嗯,味道不错啊,慕芝,你也尝尝。” 慕芝的话说的有些晚,任瑞已经拿起一颗果子吃了起来。 夜明也是不客气,品尝起果子来。 景舟老道见此,也拿起一颗果子,试着尝一尝。 倒是杜永煜、沈小姐、慕芝三人始终没有动这些东西。 老仆站在一边做伺候状,见他们吃得开心,又一拍手,便见一群穿着大胆,美丽妖冶的女妖翩然而来。 众女妖围着几人转一圈之后,在场地中衣带飘飘,跳起与俗世舞蹈大为不同的舞蹈来。 不得不说,女妖就是大胆,穿的少,跳的嗨,就是青楼烟花之地的姑娘都没这些女妖们放得开。 夜明见她们跳舞,边吃边喝边看,一副不亦乐乎的模样。 景舟老道也没见过这阵仗,有点儿老脸一红的感觉。 见徒弟在身边,害怕丢了面子,默默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那群女妖。 沈小姐和慕芝见此,都是羞的低下头,不敢看。 杜永煜见此,头一歪,选择看向沈小姐,不看那些女妖。 沈小姐察觉他的举动,心头微微一暖,对其表现很满意。 而任瑞显然不如杜永煜有觉悟,见女妖跳舞,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 慕芝见此,恨得牙痒痒,忍不住伸手去揪任瑞的耳朵,但却被其随手挡开。 “干什么?好好的舞蹈不看,还想着掐我?” 任瑞斜睨慕芝一眼。 慕芝闻言,顿时有些咬牙切齿的指着杜永煜道: “你多学学人家!” 任瑞闻言,满不在乎的说道: “他是他,我是我,为何要学他?” 说着,继续看妖女舞蹈。 慕芝见此,气愤不已,对着任瑞哼一声,坐在位置上生闷气。 一支舞蹈完毕,众女妖退下,老仆上前问道: “诸位,可还尽兴?” 夜明有些不满的吐槽道: “你这流程不对啊,她们跳完舞,不应该上来试着勾引我们一番才对吗? 怎么直接就退下了?” 任瑞也是点头道: “就是,就是,我还想挑战一下自己的软肋的,你这就给撤了,未免太扫兴。” 一旁慕芝听到任瑞的话,气的拳头紧握,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老仆闻言笑道: “几位一看就不是美人计可以拿下的,便不多费这个功夫了。” “这我就要说你几句了,试都不试一下,你怎么知道不行的?” 任瑞毫不客气的批评起老仆的态度。 老仆点点头道: “几位教训的是,老奴受教。 过几日就是我家小姐出嫁之日,如果几位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的话,可以在此小住几天,等小姐婚礼时再动手不迟。” 夜明笑道:“你家小姐如今在哪儿?” “小姐自然也是在这娘子山中的,只是平常并不会现身,连我也不知其具体位置。” “哦,那你们平常怎么联系的?” 夜明又问道。 老仆取出一张“囍”字剪纸道: “便是以此联系。” 任瑞摸一摸下巴道: “你们这山里有多少妖魔鬼怪?” “妖三千,鬼三千,怪一千,魔一百,另还有各种精怪八百......” 老仆随口说着,似乎一点儿不怕泄露底细的样子。 景舟老道闻言,神情微动。 任瑞则是直接做出倒吸凉气的举动,啧啧有声道: “这都快算得上一方小型妖国了,难怪我就说一路走来,都没见到庆州有多少邪祟活动,原来都在这里。” 老仆笑道:“都是小姐的号召力,才能有此声势,只是小姐一向低调,不愿张扬,这才名声不显。” 任瑞忽然凑到老仆跟前说道: “那个,我们现在下山还来得及吗?” 老仆闻言笑道: “如果诸位是大派弟子,那自是不能再让你们下山的。” “那如果不是大派弟子呢?” “不是的话,就不用担心大派报复,可以不用搞那些弯弯绕绕的,直接杀掉就好。” “合着横竖都是死呗?” “不一样,诸位是大派弟子,要是死了,门中定会有感应。 可要是被困住,那只能算是失踪,失踪的话,想必门派也不会大动干戈,你说是吗?” 老仆笑呵呵的说道。 任瑞闻言,则是低头叹息一声: “哎,草率了,这次真是草率了。” 老仆笑道:“这几日,几位就在此好好住着,等你们想消灭我等时,我们再做过一场。” “那要是我们都死了,门派大军压境,贵方又当如何?” 任瑞看着老仆,笑问道。 老仆神秘一笑,缓缓说道: “那时候,情况自会不同。” 说完,老仆便转身离去。 随着其离去,周围的妖怪等也纷纷离去。 那些桌椅板凳也长出腿,一溜烟跑的没影儿。 原地只剩下夜明等六人。 慕芝见众妖鬼走完,再也忍不住,就要上来揪任瑞的耳朵,又被任瑞挡开。 “别闹,说正事呢!” 任瑞将气鼓鼓的慕芝双手拉住,让她没法再闹, “这次我们大意了,没想到这里妖鬼如此之多,仅凭我们,恐怕难以脱身......” 景舟老道闻言,反而自信的抚须道: “徒儿不必担心,刚才为师暗中算了一卦,算到此行有惊无险,乃是大吉卦象。” 说着,景舟老道自信的笑着。 笑着笑着,却见其他人没一个笑的,不由道: “你们,为什么不笑?” ...... 365危局定计妖国成亲;故布疑阵笑杀狼妖 慕芝看一眼景舟老道之后,幽幽说道: “师傅,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你说。” “师傅,麻烦你以后就不要算卦了,这样大家都安心。” “这是什么话,为师的卦从来没有错漏,岂能轻言放弃?” 景舟老道吹胡子瞪眼的说着,很是不满徒弟质疑自己的师傅。 杜永煜看一眼四周后说道: “问题是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自处?” 他现在也有些明白,自己等人这次是小看了这里的妖邪力量,没想到山中妖邪数量之庞大,远超想象。 沈小姐看向夜明,这位是最先选择到这里来的,而且即便是如今,也不见其有丝毫紧张之意。 由此可知,这位还是有底气在的。 夜明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双手一摊: “都看我干什么?你们都没办法,我能有办法吗?” 众人闻言,不免有些失望,谁知夜明紧接着又说道: “嘿嘿,我还真有办法。” 慕芝闻言,眼前一亮: “什么办法?” “投降!” “这算什么办法!” “只要我们选择投降这里的妖鬼,那大家都是自己人,自然也就不用再担心危险。” 夜明笑着说道。 “哼,要投降你自己去!” 慕芝本以为这位能有什么好主意,没想到就这办法,顿时有些鄙夷。 夜明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打量周围几眼后,当先向巨大桃树下走去。 沈小姐见此,不由问道: “兄长,你这是?” “吃饱喝足之后,当然是要睡一觉的!” 夜明说着,真就靠在巨大桃树的一处凸起树根上睡觉,完全没有想办法的意思。 慕芝见此,有些急的跺脚,转头又看向任瑞: “他想不出办法,你有没有办法?” 任瑞笑道:“他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你不要总靠着别人,自己也想想办法啊!” “我,我,我笨啊,想不出来办法!” 慕芝带着点儿哭腔的说着, “你们有办法的话就说,我当打手,想办法这种事,不要找我。” 任瑞难得正色的说道: “不是逗你,是目前真没办法,你也听到了,这山里有几千妖魔鬼怪在,这么多邪祟,一人打我们一下,都能给我们打的渣都不剩。 更何况,还有那一直未曾露面的那位‘小姐’,恐怕更是可怖,不是我们这几人可以对付的。” 景舟老道也是叹息一声道: “这次的确不该贸然来此,任瑞,如果情况到最后,为师会全力送你离开。” 任瑞闻言,只是笑笑: “没必要,如果做出临阵脱逃这种事,那我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任瑞......” 景舟老道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最后只有一声叹息。 沈小姐看看众人,又看看靠着巨型桃树下睡觉的夜明,小声问道: “周围有妖怪能听到我们的对话吗?” 景舟老道闻言,扫视一圈周围之后,手中出现一个“休”字。 一股法力波荡散开,将众人笼罩在其中。 “姑娘有话可以说了。” 沈小姐闻言,点点头道: “兄长如何想的我不知道,但坐以待毙绝对不可取,歆沐这里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想询问一下几位的意见。” 慕芝闻言,眼前一亮,连忙开口道: “你说,你说。” 沈小姐点点头,悄声说着自己的想法...... 由于忌惮他们大派弟子的身份,山里的妖怪没有急于先对他们动手,反倒是对于他们一日三餐照顾的很是周全,一点儿不委屈几人。 一连三天过去,都不见沈小姐等人有什么动静,似乎已经认命一般。 这天,吃过晚饭之后,山里的天色彻底暗下来。 在妖怪们活动的地方,都点的有灯火,看去格外喜庆,似乎随时会有喜事一般。 黑夜对于妖怪来说,正是外出活动的时间,众妖怪在此时活跃起来。 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打斗、歌舞、喝酒、赌博...... 一眼望去,山间到处都是人烟,不知真相的人远看过来,恐怕会真以为这里有什么人类聚落呢!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在休闲娱乐,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妖怪在暗中监视着白日里带来的那群人的。 毕竟这些人里也是有好手的,不可能真的坐以待毙,老仆安排他们外松内紧。 看似对这些人不管不顾,其实监视的很死。 尤其是前几日那些人聚在一起讨论时,引起他们的警觉。 虽然不知这些人说了什么,但从其刻意屏蔽外界感知就知道,绝对是在商议逃跑事宜。 老仆的应对方法也很简单,只给妖怪们一条命令。 那就是只要这些人有人离开大桃树范围,就直接动手击杀,不要与他们有任何言语交流。 而妖怪们都在大桃树范围之外,如此也不担心会有妖怪因与之交流而被骗。 众妖怪发现,那群人居然在收拾大桃树周围的婚嫁用品,各种剪纸、纸花等等。 他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很好收集。 这还不算,收集许多婚嫁用品之后,任瑞又向众妖喊话,说是要一套新人婚服。 众妖闻言,拿不定主意,便去请示老仆。 老仆闻言,略一思考之后笑道: “给他们,正好看看他们要耍什么花招。” 妖怪们手中有的是婚服,男女各选一套婚服,交给任瑞。 任瑞接过婚服,很客气的道谢。 婚服被交到沈小姐和杜永煜手中,看样子,他们似乎还要穿。 景舟老道一挥手,林叶飞舞,干枯树干和石头混杂,聚在一起,化作一间简易房间。 沈小姐、杜永煜二人分别进房间中去。 不多时,两人都已换上婚服。 慕芝充当伴娘,亲自为沈小姐盖上盖头,牵着她走出来。 任瑞则在杜永煜身边充当伴郎。 夜明站在中间,一副证婚人的模样。 景舟老道则是充当着礼官的角色。 见过许多次小姐出嫁的妖怪们用肚脐眼都能看出来这是在成婚,并不觉得新鲜。 但老仆得知之后,却是第一时间亲自来现场查看。 不但他来了,暗中还安排下娘子山中的中坚力量,以作防备。 即七鬼四妖两怪一魔头。 将这些家伙安排在周围之后,老仆这才感觉稳妥,亲自站在大桃树之外观礼。 景舟老道散花、贴纸,忙的不亦乐乎,看去真是尽职尽责的在忙着婚事一般,不见有什么其余动作。 另外几人的行为看去也很是正常。 在一连串的礼仪过去之后,便是最后一步,成亲拜堂。 夜明以兄长身份充当高堂,景舟老道唱礼。 任瑞、慕芝二人伴在新人左右。 杜永煜看着盖着红盖头的沈小姐,感觉心情很微妙。 虽然知道这只是一次演戏,可心中那种不可言说的情绪,却是难以抑制的生出。 对面沈小姐也是有些紧张的握着手,不似表面那般平静。 随着景舟老道开始唱礼,两人开始拜天地、拜高堂、相对拜。 一直到景舟老道喊“送入洞房”,两人隔着盖头对视时,都感觉有些奇妙。 任瑞和慕芝将两人送入那简易的小屋中,缓缓退出来。 慕芝回头看一眼小屋里,又不自觉地看一眼身边的任瑞。 任瑞却似乎没察觉到她的注视一般,面上仍是保持着微笑,看不出心中的想法。 慕芝见此,有些着恼的握握拳,随后又松开。 众妖见整个拜堂过程都没有问题,不免有些失望。 还意外他们能有什么逃跑的办法呢,原来就是单纯地成亲。 倒是老仆见此,目光微微一动,忽然道: “小的们,我记得成亲里有一项,叫做闹洞房,现在,都给我去闹洞房!” 众妖闻言,都是兴奋起来。 这些年,他们一直都想闹一下小姐的洞房。 只是小姐一直嫁不出去,也就没有机会让他们闹洞房。 而眼下,似乎就有机会。 一群妖怪们顿时嗷嗷叫的冲上去。 老仆见众妖怪冲上去,自身却是仍在远处,没有上前的打算,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看着那边情况。 见众妖怪来闹洞房,景舟老道和夜明都进到小屋里帮着应付。 众妖怪知道这两位是这群人里最不好对付的,没敢放肆。 反正他们的目的也只是让对方没机会耍手段而已,闹洞房只是托词。 外面的老仆也是一直盯着小房间看,确保这些家伙没机会耍花招。 毕竟他们一方是绝对优势,对方不可能正面对抗。 那也就只有耍花招才能有机会。 众妖怪闹洞房,闹半天,也没能闹出个结果。 没有发现对方有任何耍花招的迹象。 外界老仆闻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目光如炬的盯着那边看。 周所周知,很多时候,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老仆现在可以断定,对方一定是在那新房里做的有布置。 否则这么大费周章的弄个成亲之事,总不可能真就是单纯地成亲吧? 老仆这些年来,策划过无数亲人相残之事,是个资深的阴谋论者。 在他看来,越是没有问题,就越有问题。 只是众妖半晌没有发现异常,让老仆有些生气。 很想亲自上前查看,但他很清楚,要是真这样做了,那反而可能落入圈套。 因此,他没有上前,而是喊道: “独眼,你去看看。” 一个狼首人身,只有一只眼睛完好的狼妖出现在老仆身边,说一声“是”之后,径直向小屋走去。 这独眼乃是四妖之一,手下管着几百小妖,侦查能力极强,由他去,老仆还是比较放心的。 独眼刚走到小屋外,还没有进屋,就见夜明笑嘻嘻的走出来,搂着他的肩膀,一副好哥们儿的模样。 正想推开这个自来熟的家伙时,却见一脸笑容的夜明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尖刀,直接捅进独眼心脏中。 这还不算,满脸笑意的夜明拔出尖刀,又反复捅了好几下,这才笑嘻嘻的将其尸首扔到一旁去。 旁边先进来小屋的妖怪们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夜明是在突然下杀手。 等反应过来时,独眼已经被杀。 还不待众妖愤怒,就见景舟老道忽然大喝一声,身后浮现一个“惊”字。 “惊”字的力量瞬间在妖群中爆开。 这些妖怪的修为本就相对弱小,被突然袭击之下,无一能抵抗者。 惨叫一声后,尽数被杀! ...... 366摆阵传送沼魔断;神石入地八门开 外间老仆见狼妖被杀,不惊反喜。 对方的举动无疑坐实了是有手段准备的。 老仆见此,一挥手,周围大量妖怪涌出。 七鬼三妖带着大量妖怪直接发动攻击。 对于老仆来说,能够让这些大派弟子晚三天死,已经算是拖延足够时间。 他做事没那么多瞻前顾后,见没法再拖下去,就果断决定先除掉这些人再说。 只要小姐没事,自己没事,事后就算放弃这里,也无妨。 至于其他妖鬼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 大多数妖鬼其实都没有什么远见,老早就想尝尝这些大派弟子的血肉。 如今得了命令,自是毫不犹豫的杀来。 面对杀来的众妖,景舟老道上前一步,双手分别出现“景”“杜”二字。 一道强大的法力屏障立即自原地升起,挡住冲来的群妖。 七鬼三妖带头,不断攻击屏障。 屏障立即变得摇摇欲坠。 景舟老道见此,袖中滑出一个小盒子,盒子自动弹开,内中有三粒圆润饱满的丹药。 张口一吸,吞下一枚丹药。 丹药服下,他释放的法力屏障立即稳定下来。 即便是七鬼三妖合众妖之力,短时间都无法破开。 而屏障中的夜明等人则尽数退入临时小屋内。 外间老仆见此,目光微凝。 不管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他都不可能让对方轻易如愿。 见众妖暂时攻不破屏障,老仆也不想浪费时间,取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锦盒。 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支漂亮的凤头钗。 这凤头钗上阴气环绕,凤头处隐隐有一只鸟的虚影浮现。 老仆拿起凤头钗,对着凤头处吹一口气,再将之投出。 凤头钗离手,“嗖”的一下,破空刺出,扎在法力屏障上。 本就在被群妖围攻的屏障又被这凤头钗击中,顿时发出一阵清脆的破碎声。 法力屏障一碎,景舟老道顿时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来。 群妖则趁机冲上来,想先将景舟老道撕碎。 关键时刻,忽见夜明自小屋中冲出,大袖一挥,刮起一阵狂风。 这风威力极大,将七鬼三妖都吹得后退不少,其余小妖更是直接被吹飞很远一段距离。 老仆见此,伸手一招,收回凤头钗,再对着凤头吹气,照着夜明直接掷出。 面对袭来的凤头钗,夜明一弹指弹出一颗金珠。 金珠击中凤头钗侧面,将之打偏。 景舟老道趁机缓一口气,压下心头难受之感。 被吹退的七鬼三妖再次杀来,景舟老道见此,使出“惊”“死”二字,暂时抵挡一下。 夜明随手抓起一把土,将之挥洒出去。 尘土飞出,霎时化为烟尘沙暴,将整个山头都淹没其中。 七鬼三妖、老仆及一众小妖小鬼都被烟尘遮住眼目。 老仆见此,立马又取出一个锦盒,将之打开,里面乃是一闺阁女子的团扇,一面画着花鸟虫鱼之美景,一面画着一个骷髅头。 将团扇拿在手中,抬手就扇。 一扇之下,阴风大起,山头烟尘立时被扇去,周围一切又恢复清晰。 再看去,就这么短的时间里,七鬼三妖都被人打了不止一下,要不是老仆动作快,恐怕就要被各个击破了。 老仆见此,目光紧紧盯着夜明。 他与这位也算是“旧相识”,只是一直摸不准对方的修为,此时见其本领,很是忌惮。 这时,却听小屋里慕芝略显兴奋的声音传来: “完成了!” 夜明、景舟二人闻言,都是退入小屋内。 此时的小屋内,地面上赫然已经画出一个小小的法阵。 沈小姐、杜永煜、任瑞、慕芝都已经站在法阵之中。 见夜明、景舟二人入内,任瑞手中立即掐诀。 地面法阵光华一闪,直冲天际。 外面老仆见此,面色一变: “不好,他们要逃!” 此时,忽有地动山摇的动静响起,一个身高近十丈的巨大的石人迈着步子冲过来,举起硕大的拳头就要砸下来。 另一边的林子里也出现一株巨大古树怪物,怪物拔地而起,由树木组成的大巴掌直接落下。 此二者正是先前未曾出手的两怪。 见这两个怪物的攻击袭来,夜明向前一步,走出法阵,伸出双手。 双手前法力凝聚两只巨手,直接顶住两怪攻击。 这么一挡,后方法阵光柱顺利连到天空。 “兄长。” 沈小姐见夜明没有进来,有些着急。 夜明则是头也不回的依旧轻松说道: “你们先走,我稍后就到。” 沈小姐闻言,还是面有担忧。 杜永煜则是一手握剑,一手拉住她的手。 不管先前是不是为掩人耳目,如今两人都算是夫妻,他自要尽力护其周全。 任瑞见夜明留下断后,也是笑道: “我们稍后见。” 说着,手中法诀一变,几人便被光柱牵引,直升天际。 老仆见此,大急,但却来不及再用其他手段。 眼见任瑞等人就要脱离此地,忽见一处不起眼的泥坑中飞射出一团污泥。 污泥击中光柱,之后,光柱立即破碎。 正在升空的几人瞬时被阻断升势,落向娘子山各处。 关键时刻,景舟老道两手抓着两名弟子,落向一边。 手牵手的杜永煜、沈小姐落向另一边。 而方才的泥坑中泥土翻涌之间,一个由黑色泥水组成的流动人形出现。 这东西一身的魔气,成功打断升空,之后,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夜明扫视一眼,笑道: “我道是个什么东西,原来是沼魔。” 此魔乃是诞生自数百上千人陷落其中的沼泽,善于隐藏害人,没有定型,神出鬼没。 老仆见其他几人几人散落至娘子山中,立即道: “所有妖鬼,去,消灭那些人!” 又对七鬼三妖两怪一魔说道, “你们先合力除掉此人!” 夜明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除掉我吗?那恐怕要让阁下失望了。” 说着,身影忽然一淡,消失在原地。 其所立的位置,只有一个稻草人留下。 老仆见此,面色难看起来,对众妖魔鬼怪说道: “封锁娘子山,将他们全都找出来,杀掉!” ...... 娘子山中一处山坳中,夜明从中突然钻出。 看看四周之后,微微一笑,认准一个方向飞去。 他这几天可没有真的什么都没做,而是暗中用幻术遮掩,施法将一个稻草人送到此处。 方才就是借着与稻草人交换位置,才顺利脱身。 只是由于带着人一起,可能暴露魔头身份,不然将沈小姐他们一起带走也没问题。 之所以选在这里落下,那也是有讲究的。 几天时间,他早已暗中摸清了整个娘子山的地脉流向。 此地地脉阴气甚重,十分适合妖邪生存。 他此时正往山中地脉中心脉络而去。 由于位置选的好,没一会儿,便飞到地脉交互的中心位置。 沿途遇到过几个妖鬼,都被他随手打灭。 这里地脉交互的位置,看起来没什么出奇,很寻常的一处水沟而已。 看着这地方,夜明嘿嘿一笑,一翻手,取出一个葫芦来。 正是装有邪气神石的葫芦。 取出葫芦后,将葫芦塞取下,内中邪气便开始溢出。 见此,手中施法,直接将葫芦打入此地地脉中。 这还不算,夜明还好心的用《甲子占》地册之法,帮助疏通地脉,加速地脉阴气流动...... 搞定一切之后,夜明满意点点头,转身低飞,打算先去找沈小姐他们。 杜永煜虽然有些本事,但在这种地方,明显是不够看的。 刚飞出不远,忽然停住,看向前方地面一处不起眼的泥坑,笑道: “这么快就找上来了,你很急吗?” 见夜明发现,那泥坑涌动,化为一个流动着污泥的人影,看向他: “果然,你才是那群人里最强的。 不过,这正合我意。 我已经许久没有溺死过你这样的修士了,杀了你,一定可以提升我不少修为。” 夜明笑着摸摸下巴道: “你就只看到好处,没看到风险吗?你觉得,我长得很和善吗?” “风险?我最不怕的就是风险。” 身为魔头,沼魔很是自信,只要力量源头不断,就不担心会被杀死,因此,它谁都敢碰一碰。 说着,便见沼魔身下涌起大量污泥,内中掺杂着包裹人骨在内的各种动物骨骼以及枯枝烂叶。 夜明见此,面带微笑,身上绽放出无量光华,看去神圣无比,要说他不是正道门人,都没人信。 面对沼魔的攻击,夜明不断以身上光华化解,与之相斗。 不得不说,目前为止,除了尚未露面的娘子山“小姐”,这沼魔的修为最为精深,估计七鬼之流一起上,都不见得能胜。 伪仙状态下的夜明也一时无法拿下,只能与之久战。 偏偏这山里小妖小鬼极多,处处是耳目,不可能随意暴露真实本领,只能陪着这魔头过招。 双方就这么相持不下。 沼魔见此,很是乐意拖延下去。 自认为有源源不断的法力供应,比消耗,自己绝对稳赢。 在这边打的热火朝天之时,景舟老道那边也不好受。 他直接被石头巨人和巨树精怪盯上。 这两个身形巨大的家伙直奔他而来,威势无伦。 景舟老道见此,回头对任瑞、慕芝道: “为师去拦住这两个家伙,你们先走。 慕芝,记着,万不得已之时,就是你死了,也要让任瑞脱离危险。” 慕芝还没说话,任瑞就笑道: “知道了,我会保护好慕芝的,死也死在她前面。” “任瑞,我是说......” 景舟老道还想说什么,但任瑞却是不听,一把拉着慕芝的手,转身就走。 见两徒弟走开,景舟老道看向冲来的两个巨怪,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前。 在其身后,开始有古体大字出现。 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个大字依次排开,在其背后围成一圈。 其中六字都是亮的,唯有“生”“开”二字是暗淡的。 背后出现八字之后,景舟老道的气势都变得有所不同,整个人都凌厉起来。 面对冲来的两怪,老道一抬手,面前便有一阵法形成,做盾牌样式抵挡在前。 又伸指一点,身边出现万千刀刃,齐刷刷的向两怪覆压而去。 两怪亦是大吼,凭借着巨大身形,与景舟老道斗起来...... ...... 367燃红烛鬼怪退避;入神庙嫁衣鬼女 由于杜永煜在几人升空时抓着沈小姐的手,阵法被打断之后,两人并未分开,落在山中一处低洼地内。 落地之后,杜永煜扶起身边的沈小姐,看向周围: “我们应该还在娘子山里,周围可能还有妖怪,你跟紧我。” 沈小姐点头,跟在杜永煜身后。 她很清楚自己没什么战斗力,此时完全就是累赘,只能尽量跟紧杜永煜。 两人刚行不过几步,就见前方阴风呼啸,有鬼影向这边而来。 杜永煜提剑便斩,一剑将涌来鬼怪斩杀。 只是此地鬼怪明显不止一个。 这鬼怪刚被灭杀,又有阴风鬼雾飘来,路边还有兽首人身的小妖执拿着各种兵器围过来。 杜永煜听着耳边的妖鬼之声,神色沉定,手中剑不出则已,一出必杀妖怪于剑下。 众妖怪却好似杀之不尽,反而越聚越多。 若只单单自己,杜永煜还不至于太快受伤。 但由于要保护沈小姐,没多久,身上已被妖怪抓伤。 最惊险的莫过于脸上被划出一道口子,但凡运气差点儿,一只眼睛就要被挖下来。 沈小姐见此,在杜永煜耳边说道: “杜公子,不必管我,你自去吧!” 如此关头,沈小姐很明白,杜永煜要再保护自己的话,必死无疑。 杜永煜对沈小姐的话充耳不闻,只是道: “跟紧我。” 正此时,忽然听到一阵满是恶意的淫笑声传来。 “原来新婚美人在这里,真是让我好找啊!哈哈哈~~” 这声音传出,周围众妖鬼立即恐惧躲开。 杜永煜一眼望去,见是一个长相猥琐的小个子厉鬼。 这鬼正是娘子山七鬼之一,色鬼。 色鬼一脸淫笑的盯着沈小姐看,对杜永煜基本无视。 于他而言,区区一个凡人,就是手上兵刃有些特殊又能如何,根本不看在眼里。 色鬼没有急于进攻,反而是对沈小姐说道: “哈哈,美人,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你愿意留下伺候我的话,我让他多跑十里地,如何?” 杜永煜闻言,不等沈小姐回复,立即否决: “邪祟,竟敢胡言。” 沈小姐见色鬼行为,便知其是有意分化自己两人,并不相信。 只是苦于没有对付这些鬼怪的办法,有些无奈。 色鬼则是淫笑着道: “不愿意那就算了,强上也是一种情趣啊!” 说着,其身形忽然在原地消失,再一出现,便是在沈小姐身边,用干枯的手爪在沈小姐脸上轻轻一扭,放肆的大笑着: “哈哈哈~~~细皮嫩肉,我喜欢~~” 杜永煜见此大怒,一剑刺过去,色鬼忽的消失,出现在一边,满是戏谑的看着他。 随后,色鬼也不攻击两人,只是不断转移来去,骚扰沈小姐。 一会儿摸一下其脸颊,一会儿将其身上的新娘嫁衣撕破一个口子,露出里面的白嫩肌肤。 色鬼见此,更是兴奋,放肆不已。 杜永煜怒不可遏,不断挥剑,可根本碰不到色鬼分毫。 周围其他妖鬼都发出无情的嘲笑,看着色鬼戏耍二人。 色鬼又是一闪之下,这次直接将沈小姐的嫁衣从后背完全划开。 沈小姐惊叫一声,面显绝望之色。 她并不怕死,但面对色鬼,恐怕会遭遇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感受到凉风吹在身上的裸露皮肤上,沈小姐感受到无与伦比的绝望。 身边的杜永煜拼尽全力也无法保护她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色鬼随意戏耍沈小姐。 就在沈小姐绝望之际,一根红烛从衣服中掉出来。 看到这红烛,沈小姐忽然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般,不顾一切的一把抓住红烛。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但从夜明都表示这东西要好好收着来看,应该不是一般物件。 此时顾不得那么多,身边没有火,沈小姐只能对着杜永煜大喊一声道: “火!” 杜永煜闻言,以手中剑在剑柄上的金铁处摩擦,火星一闪而逝,刚好落在红烛上,红烛立时燃烧起来。 色鬼不知这蜡烛是什么东西,但也不会看着对方施为,瞬间消失,出现在沈小姐身边,一把抓向红烛。 只是此时红烛正好亮起,色鬼的手方一碰到红烛,就见红烛上火光一闪,火焰顺着色鬼的手,瞬间遍及其全身。 “啊!!!” 色鬼发出无比痛苦的惨叫声,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周围原本还一脸笑意的妖鬼们见此,都是大惊。 沈小姐、杜永煜也是吃惊,没想到这烛火威力竟然这么大。 见到这蜡烛有用,杜永煜想起自己也有一根一样的,从怀里取出,借着沈小姐手中红烛的火,将之点亮。 两根一模一样的红烛亮起,光亮照向四周。 那些妖鬼们一接触到火光,都是如雪遇骄阳,似要融化一般,纷纷大叫着躲开,不敢接近。 两人见此,相视一眼,面露喜色。 只是还没高兴多久,就见四周阴风呼啸,又有五鬼两妖赶来。 这五鬼两妖得知色鬼被烛火烧成灰烬,也不敢轻易接近,便围着两人吹气兴风,吐雾抛石。 烛火随能护住两人不被直接侵害,但这样的手段,还是有效,两人被弄得很狼狈。 杜永煜护着沈小姐,被石头击中好几下,头皮都破了,鲜血长流。 正在危机时刻,沈小姐眼尖,发现在远方隐隐有一座破旧庙宇存在。 想起之前经过一村是,村中老者说娘子山里有山神庙,遇到危险可以前往躲避。 沈小姐告知杜永煜往山神庙去。 杜永煜闻言,护着沈小姐一路往山神庙而去。 围着他们的众妖不敢碰红烛,只能躲开。 两人顶着众妖鬼的干扰,一路来到山神庙外。 刚到庙外,就见众妖逡巡在外,不敢再接近。 二人见此,都是松一口气,连忙进山神庙里躲避。 众妖鬼见他们进了庙里,皆是面面相觑,只能守在外面。 这山神庙已荒废多年,内部十分破败。 一进大厅,便可见到那结满蛛网的破碎神像。 神像只剩下半截,勉强能看出应该是个威武男性神将的模样。 见后方没有妖鬼追来,杜永煜立即脱下外袍,披在沈小姐身上。 沈小姐的衣服几乎都被那色鬼划破,没法再穿。 裹着还有杜永煜体温的外袍,沈小姐看向头脸满是血迹的杜永煜道: “杜公子,如果这次能逃出生天,回去之后,你愿意真的娶我吗?” “愿意。” 杜永煜很是简短的回一句之后,继续观察起这座山神庙。 沈小姐也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用手上红烛照亮前方。 此时外面天边已经开始放光,山神庙中不算黑暗。 两人穿过大厅,来到山神庙破败的后院。 刚到后院,就见院子中放着一顶装饰精美的崭新花轿。 院子中间的石桌上还坐着一个身着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新娘打扮的女子,此时正在拿着剪刀剪纸。 见这里还有人,两人都是一惊。 “来者是客,两位可近前说话。” 正在剪纸的女子头也不回的说着,声音极为好听。 两人闻言,相视一眼后,都以手中红烛在前,往院子中去。 刚进院子,就见手中红烛火光大放,杜永煜手中烛火化作火龙,沈小姐手中烛火化作火凤。 龙凤齐鸣之声响起,直奔那嫁衣女子而去。 但嫁衣女子还是头也不回的继续剪纸。 火龙、火凤刚冲到女子身后不远处,就哀鸣一声,消散于无。 与此同时,两人手中烛火也霎时熄灭。 沈小姐、杜永煜都是大惊,杜永煜已经拔剑出鞘,指着前方嫁衣女子。 那嫁衣女子则是有些感慨的说道: “你们手中的是‘双喜烛’吧? 这些年我可没少费功夫去寻找,不想却在你们手里。” 两人自然不知双喜烛是什么,但很明白,这女子连这烛火都不怕,绝对不好相与。 沈小姐看一眼女子背影后问道: “这位姐姐该如何称呼?” “姐姐?这个叫法倒是很久没听到了,在这里,大家都叫我‘小姐’。” 嫁衣女子说着,停下手中动作。 显然,剪纸已经完成。 随着其缓缓回身,可见她手中拿着的正是一个“囍”字剪纸。 两人望去,即便隔着盖头,也知这是一位长相倾国倾城的美貌女子。 杜永煜见到这女子,武者本能让他感受到一种恐怖的威胁,眼皮狂跳不已: “你就是娘子山的主人?” “不然呢,你认为外面的妖鬼为何都不敢进来。” 女子说着,已瞬间出现在两人面前,杜永煜手中的剑不受控制的脱手,落在地上。 “有趣,克夫命遇上克妻命,你们居然都没事,真是有趣。” 见对方一语道破自己两人的情况,两人都感觉在这位面前似乎没有秘密。 嫁衣女子看着沈小姐,说道: “其实你我一样,我也是克夫命。 先后克死五人,都没能嫁出去。 后来有算命的说要将我嫁给山神才行。 我很开心,当时觉得嫁给神仙一定没问题。 可是就在我踏入这里的瞬间,神像破碎了......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便在这里上吊自尽。 本以为死亡即是解脱,可没想到,由于克死山神,导致连地府也不愿收留我。 就这样,我在此住下,一年又一年。 手下聚拢了大量妖鬼,成为邪祟中的一方诸侯。 可我并不开心,我只是想找个人嫁了而已......” 嫁衣女子说着,一种悲伤幽怨的情绪弥漫开来,令两人都是悲伤不已。 说着话,嫁衣女子见到沈小姐身上有许多破皮之处,都是在来的路上被荆棘之类划破的。 轻轻伸手,想要抚摸沈小姐身上的伤痕。 一旁的杜永煜见此,以为嫁衣女子想要伤害沈小姐。 当即也不管对方有多强大,一把抓住嫁衣女子手腕,阻止她的行为。 对于杜永煜的行为,嫁衣女子不以为意,任何接触她身体的男子,都会被直接克...... 没,没死? 嫁衣女子一脸惊讶的看向杜永煜。 “邪祟,想要伤害沈姑娘,那就先杀了我!” 杜永煜不知嫁衣女子的惊讶,只是毅然决然的如此说道。 嫁衣女子见对方抓着自己的手腕,居然还安然无恙,甚至能呵斥自己,不怒反喜,甚至激动的垂下泪来。 口中喃喃念道: “天可怜见,良人在此,良人在此!” ...... 368抢新郎掌灭部下;险不弃任瑞慕芝 杜永煜见嫁衣女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不一样,也是一惊,连忙松手。 他一松手,却是嫁衣女子上前一步,反过来拉着他的手,神情激动的说道: “你没事?与我接触也没事,你便是我多年苦等的郎君,是吗?” 被这女鬼拉住手,杜永煜能够感受到其冰冷的手,没有任何温度。 推开嫁衣女子的手,杜永煜往后退一步道: “姑娘,你也是个苦命人,何苦为难我等?” 被杜永煜甩开手,嫁衣女子先是愣了一下,再是问道: “郎君为何拒绝我?” “我不是你郎君,休要胡言。” 杜永煜说着,一踢地上宝剑,将之重新拿在手中,指向嫁衣女子。 嫁衣女子轻轻一摆手,宝剑便不受控制的飞出,钉在远处墙上。 嫁衣女子含情脉脉的看向杜永煜,一伸手,已是强行将人拉到自己面前。 隔着红盖头看向杜永煜,伸手去抓杜永煜的手。 杜永煜将手背后,不让嫁衣女子碰。 嫁衣女子见此,再垂下泪来: “郎君何至于此?” “邪祟,我不是你郎君!” 杜永煜大声说着。 嫁衣女子闻言,神色一滞,忽然转头看向沈小姐,目中有丝丝厉色闪过: “郎君不愿,是因为她吗?” 沈小姐见嫁衣女子望来,先是下意识后退一点,再是目光坚定的与之对视。 嫁衣女子则伸指点向沈小姐额头。 杜永煜见此大惊,一把抓住嫁衣女子伸出去的手: “住手,不可害她!” 嫁衣女子见此,幽幽道: “郎君真是关心她呢?那我就更要杀她了!” 说着,轻轻一弹,便弹开杜永煜的手,要将沈小姐杀死。 杜永煜见此,忽然用大拇指顶在自己心脏位置,口中喝道: “不许伤害她,否则我立刻自尽!” 嫁衣女子手上动作一滞,转头看向他道: “只要郎君答应娶我,我自不会为难于她。” 杜永煜闻言,面色变的很不好看。 沈小姐则开口道: “杜公子不必管我,左右不过一死而已,有何惧哉?” “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你。” 嫁衣女子说着,又抬手打算点死沈小姐。 杜永煜见此大急,立即道: “慢!我答应!” 嫁衣女子闻言,转头看向他: “郎君此言当真?” “......自然。” 见杜永煜答应下来,嫁衣女子面露喜色: “郎君果然是个值得托付之人。” 杜永煜则是有些颓丧的说道: “现在你可以放她走了吧?” “只是暂时不杀她而已,可没有说要放她走。” “你还想干什么?” “既然郎君这么在乎她,那我自然要将她留下。 待我们成婚之后,就让她做我们的丫鬟好了。 只要郎君不负我,我也不会为难她。” “岂有此理,若是如此,我绝不答应,我现在就......” “郎君要是自杀的话,我就将她交给山里的色鬼们处理,你可要想好。” “你......” “郎君不会以为如果不是我有意,你能看清我杀人的手段? 方才不过是想知道你有多在乎她而已。 现在,还望郎君好好听话。” 嫁衣女子说着,深情的凑到杜永煜面前道, “别怪我卑鄙,我等这一天,等你的到来,已经三百余年,无论是用何种方法,都要将你留住。 当然,我也不会虐待、为难她的,毕竟我和她是同类人。 不,她比我幸运,活着的时候就遇到郎君你。 说起来,我还有些嫉妒呢~~” 嫁衣女子说着,细细端详起杜永煜的面容,见他脸上、头上、身上都有伤,顿时心痛不已。 “郎君,是哪个妖鬼将你伤成这样的?”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抚摸杜永煜的身上的伤口。 杜永煜下意识想躲开,但看一眼沈小姐之后,还是选择站着不动。 嫁衣女子冰凉的手轻抚杜永煜身上的伤口,那些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 没一会儿,杜永煜身上的伤就全恢复过来。 杜永煜见此,有些意外。 嫁衣女子则是微笑着说道: “其实我先前也是想为这位沈妹妹疗伤的,郎君却阻我,这才促成这段缘分。” 似是为证明自己所言,嫁衣女子又上前拉着沈小姐的手,为她疗伤。 很快,沈小姐身上也是再看不到一点伤痕。 治好两人之后,嫁衣女子又道: “两位在此稍等。” 外间众妖鬼一直在等待着。 见嫁衣女子出来,都是恭敬地口称“小姐”。 说是恭敬,其实大部分妖鬼眼中闪过的都是畏惧。 嫁衣女子柔声问道: “先前都是谁打伤的那两人?” 众妖鬼闻言,面露喜色。 显然,小姐是要奖励他们。 立马有妖鬼表示自己吹气迷了两人眼睛,又有妖鬼表示自己抓破杜永煜的脸,还有表示自己投石击中杜永煜头颅...... 见一群妖鬼们争先恐后的表示自己成功伤到两人,嫁衣女子道: “你们都站出来。” 众妖鬼闻言,都是面带兴奋的出列,等待着小姐的奖赏。 “还有没有其他人?” 嫁衣女子再问,众妖鬼闻言,相互看看,没有谁敢冒领功劳,都表示“立功”的就这些。 确定是他们之后,嫁衣女子给出自己的奖励—— 抬手就是一掌。 这一掌下,刚才还兴奋,期待着领奖励的妖鬼们顿被拍的灰飞烟灭。 其他妖鬼见此,大惊失色。 不明白小姐今天是发什么疯。 要知道,她刚才杀的妖鬼里,还有一妖一鬼是娘子山妖鬼的骨干成员! 一击拍死这些妖鬼之后,嫁衣女子缓缓开口道: “杜郎是我选中的夫婿,以后就是你们的姑爷,谁再敢冒犯他,就是这个下场。” 众妖鬼闻言,顿时了然。 原来如此,这几位死的也太倒霉了些。 妖鬼与人类到底不同,虽然也有兔死狐悲之感,但本质上还是没有多强的共情能力。 毕竟大家其实并不是一个种族,看见别人倒霉,也就看个热闹,没有什么感触。 “好了,你们不用守在此处,去,将山中剩下几人全都除掉,不留活口。” 众妖鬼闻言,立即退下,往其他地方去。 待众妖鬼走后,嫁衣女子又呼唤一声“双莲”。 一头戴莲花的侍女出现空地处。 “小姐有何吩咐?” “立即准备婚礼用品、仪式,我今日就要与杜郎拜堂成亲。” “恭喜小姐觅得郎君,奴婢这就下去准备。” 莲花侍女躬身退下。 随后,嫁衣女子又回转到山神庙中,对杜永煜说道: “郎君,伤你之妖鬼,我已全部处理掉。” 杜永煜闻言,则是说道: “你连自己的手下都如此轻易就杀死,未免太冷血。” 嫁衣女子闻言,摇摇头道: “郎君误会了,妖鬼之类,可没有什么仁义道德约束,管理他们,只有暴力,也唯有暴力才行。 即便我今日将他们全部杀光,只要自身本领还在,便照样能再聚拢起这样的一山妖鬼。 世人常说的妖邪只能为恶,不能行大道,也是此理。” 简单解释几句后,嫁衣女子又道: “我已命人去准备婚礼事宜,今日黄昏,便是你我成亲之时。 希望郎君不要有别的心思,让妾身难做。” 说着,伸手一点,山神庙中忽有无数“囍”字剪纸飞出,隐隐组成一座阵法样的东西。 “这是我布下的‘喜结连理阵’,非大妖、鬼王不可破,郎君与沈妹妹便先在此好生安顿。” 随后,又叫道, “大椿,如花。” 声音落下,周围又出现一群男女纸人,一个个都作侍从、丫鬟状,恭敬立在原地。 “这段时间,大椿、如花们会伺候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同他们说。” 做好这些安排之后,嫁衣女子一挥手,两人手中的蜡烛飞起,落到一对男女纸人手中。 如此,一切妥当,便见其坐进花轿中,花轿飞起,出了山神庙。 见其离去,杜永煜、沈小姐都是感觉松一口气。 这位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在她面前,真是一点儿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嫁衣女子虽然走了,但留下这么多纸人监视,还是很令人头疼的。 两人相视一眼,都不好说话,有些无奈。 只是眼神都不觉看向两个纸人手中的蜡烛...... ...... 任瑞带着慕芝在山中与众妖鬼进行游击战。 只是由于他们客场作战,对地形不熟,加之人本身又不如妖鬼之类诡异,这样的作战让他们很是吃亏。 但这也没办法,因为妖鬼数量占据绝对优势,要是不游击,原地硬抗的话,他们恐怕会被妖鬼用法术堆死。 连番大战之后,任瑞、慕芝都受伤不轻。 好在慕芝更多是依靠自身的法宝来对敌,即便受伤,也不是很影响战斗力。 倒是任瑞显得很是奇怪,似乎是“易损”体质。 明明看起来很轻微的伤势,却都会使得他难以承受。 打到现在,反而有点慕芝关照他这个师兄的迹象。 此时两人正躲在一处山坳中,暂时躲避众妖鬼的视线。 慕芝紧靠着任瑞身上,在他耳边小声道: “师傅说拼死也要保你活下去,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 一会儿我出去引开他们,你趁机逃跑。” 任瑞闻言,面色痛苦的挤出一丝笑容来: “知道了,我会帮你争取时机逃走的。” “不是我逃,是你啊!” 慕芝说着。 任瑞只是笑笑,继续道: “其实你师兄我很厉害的,某种程度上,师傅都不如我。 要是一会儿情况严峻,真的没法脱困,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本领。” 正说着呢,任瑞忽然面色一变,一搂慕芝的腰,抱着她瞬间移动到五丈之外。 他们刚一离开,就见方才的藏身之处被摧毁。 定睛一看,原是一头巨大的象妖一脚踩塌那里。 在那象妖的头上,还有一个身形矮小的鼠妖站着。 此正是娘子山四妖之二的象、鼠二妖。 鼠妖见到两人,吱吱的说着: “怎么样,我就说我不会找错的。” 象妖双拳互相碰一碰,又甩一甩鼻子,目露凶光的看着两人: “看我踩扁你们!” 随着两妖出现,周围大量妖鬼都是围拢过来,跟着一起大喊“踩扁他们,踩扁他们!” 慕芝见此,面色微微泛白,但还是走到任瑞身前,手里握着玉光环,要拦住众妖鬼。 还不待她说什么,就见任瑞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平时没少气你,这次也保护一下你,免得你总以为我没什么用。” ...... 369斗妖鬼邪气立功;同心连老仆饮恨 任瑞说着,身边已经开始亮起“震”“艮”“坎”等古体大字。 正在此时,周围有一不断大叫助威的小妖似乎激动过度的样子,忽然举起手中刀刃,对着身边一个小妖就是一刀下去。 那小妖没有防备,顿时被砍下头颅。 斩杀一个同伴之后,那小妖双眼通红,散发着一丝邪性。 闻到鲜血的味道之后,更是狂性大发,举刀就砍向周围其他小妖。 周围小妖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自不会让其随意杀同伙。 有暴脾气的妖怪,直接一刀将这小妖斩杀。 这边的动静也是让象妖、任瑞等都看过来。 就在象、鼠二妖以为这个小插曲已经结束时,人群中又有一小鬼发狂,疯狂撕咬其他小鬼。 虽然其也很快被其他鬼物杀死,但一转眼,又有妖、鬼陆续发狂。 鼠妖见此,鼻子嗅一嗅之后,面色一变: “不好,是邪气,他们被邪气浸染了!” 象妖闻言,很是意外: “娘子山里怎么会有邪气,那些邪气不是都被清除了吗?” 邪气这东西,对于妖怪、鬼物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吸收邪气的确会增长修为,但相应的,也会导致神智受损,成为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 而就这么一会儿,山里的小妖、小鬼们已经开始乱起来。 许多妖鬼都不知为何,被邪气浸染,变得疯狂,完全不分敌我的随意攻击。 任瑞见此,原本正打算出招的心思顿时按下,只留一个“巽”字,一转身,脚下生风,拉着慕芝就跑: “这次就先不出手,下次再露一手。” 鼠妖两人逃走,立即对象妖道: “他们跑了,快追!” 象妖闻言,看向乱做一团的小妖们: “那他们怎么办?” “不管他们,让他们自己闹去,先杀外来人类!” 鼠妖说着,又催象妖动身。 象妖闻言,迈开步子,大步追上去...... 远方山林里,巨大的打斗声响,数里之外都清晰可闻。 身后八字六明两暗的景舟老道不断凝聚出各种阵法,对两大巨怪进行打击。 两怪皮糙肉厚,即便被多个阵法发动的攻击压制,也只是外表狼狈,掉落下一些枝干、碎石而已,本身并无大碍。 双方在山林中交战半晌,那些寻常妖鬼根本无法接近,但凡敢接近的,不是被景舟老道的阵法随手灭杀,就是因两个巨怪不注意脚下,直接被踩死。 只是打斗这么久,景舟老道却是有些后继乏力。 他全力发动阵法,消耗可是不小。 反观两个巨怪,依仗着自身耐揍,并没有太大消耗。 景舟老道见此,感叹一声: “要是这时候能来援军就好了。” 正念叨这么一句,忽见远方有东西飞来。 一眼看去,乃是一个布置精美的花轿凌空飞至。 见到那花轿,两个巨怪连忙后退几步,恭敬的喊道: “小姐。” 景舟老道见此,脸皮微微抽搐一下。 “奇门阵术,原来是名虚门弟子,那就更不可让你们走脱了。” 花轿中传来嫁衣女子的声音,十分悦耳,让人感觉似乎死在这样的女鬼手上,也不错的样子。 见到这花轿,景舟老道自知仅凭自己,绝对不敌,叹息一声: “吾命休矣。” 刚说完,忽见远方一道巨大的能量冲击出现,一团庞大的污泥被冲飞,直接砸在石怪巨人的身上,弄得其一身污泥。 随后,便见灿灿霞光一闪,如神如圣的夜明衣袂飘飘的立于空中。 景舟老道见此,面露喜色: “正道煌煌,果真仙人也!” 砸在石怪巨人身上的污泥一阵涌动,化为一个流动的人影,正是沼魔。 只是此时的它,看去明显比先前衰弱一大截。 夜明瞧它一眼道: “你可真难杀。” 沼魔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十分忌惮的看着夜明。 本来它以为凭借自己法力源源不断的优势,可以一直耗死对方。 谁知对方却先一步摸清它的手段,开始针对性出手。 偏偏这个对手本身手段奇多,它根本摸不清。 局面不知不觉就变成它单方面挨打。 要不是力量源头还稳定,估摸着真有可能被对方打死。 花轿中的嫁衣女子看向夜明、景舟二人,缓缓道: “两位本事都不差,可愿投效于我,为娘子山效力?” 景舟老道闻言,立即呵斥道: “妖孽,你当我们是什么人,我等就是战死在这里,也绝不会投降!” 转而又问夜明道, “善缘道友,你说对吗?” “其实我觉得,投降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尤其是向这么漂亮的准鬼王投降,是一件很值得考虑的事。” 夜明做思考状说道。 景舟老道:...... 嫁衣女子闻言,叹息一声: “既然两位都不愿投降,那就只能动手了。” 夜明闻言,摆手道: “我不是说,可以考虑投降一事吗?” 嫁衣女子闻言,坐在花轿里微微摇头道: “你这种人是不会投降的,就算是那老道投降你都不会投降的。” 夜明闻言,咧嘴一笑: “哎,没想到小姐这么了解我,真是相见恨晚,人生少一知己啊!” 嫁衣女子不再与他们对话,只是道: “所有妖魔鬼怪,跟我一起上。” 夜明见此,“嗖”的往后退一段距离道: “搞什么,你一个就能打我们两个了,还要带手下一起上? 你就不能试着单挑我们一下,向手下证明自己的本事?” 对于夜明所言,嫁衣女子并不理会,只是柔声道: “我赶时间。” 说着,便见花轿中有许多“囍”字剪纸飞出,直奔二人而来。 沼魔、两巨怪,以及随之而来的剩余五鬼皆一齐冲来。 夜明见此,一闪出现在景舟老道身边,说道: “别犯傻了,先跑再说。” 说完,“嗖”的落入下方山林中,隐藏身形,借着林木掩护逃跑。 景舟老道见此,也转身落入林中。 一场追逐战在林间打响。 而山中的妖鬼们则出现越来越多被邪气浸染的情况,妖鬼们之间的厮杀,变得剧烈且频繁起来,整个娘子山都开始乱起来。 到正午时分,天上阴云散去,阳光洒落下来。 阳光对于妖怪来说,没什么影响,但对于山林里的鬼和寻常魔头而言,就很致命了。 加之因邪气浸染造成的内乱,娘子山内的乱象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在山神庙中,杜永煜手中握着宝剑,将最后一个纸人斩杀。 与沈小姐成功拿回各自红烛,没什么犹豫的将之点燃。 手牵着手,以红烛开道,试图走出山神庙。 只是一碰到那“囍”字组成的封锁屏障,烛火便就熄灭,两人也被弹回,不能逃脱。 两人这才明白,嫁衣女子留下的阵法,的确牢不可破。 这可就使两人显得很是为难,有些无计可施。 正此时,忽见山神庙中出现一老仆,老仆正面带诡异笑容的看着他们。 见到老仆出现,两人都是一惊。 老仆捡起地上一片纸人碎屑,神情间似乎觉得可惜,缓缓说道: “小姐就知道姑爷定是不甘受困于此的,特命我前来照看姑爷。 小姐有吩咐,不能伤害姑爷,但姑爷此番作为,却又违背小姐所立规矩,我也挺难做的。 思来想去,只有告诉姑爷一件事,以此作为惩罚。” 杜、沈二人才没兴趣听老仆说什么,只是握着红烛,随时打算对付他。 却见老仆抬眼看向杜永煜。 不知为何,杜永煜下意识就和老仆对视上。 这一对视,莫名其妙的,就感觉老仆是自己最为信任的人。 接着,就听老仆说道: “姑爷,其实这位沈姑娘不是那个善缘的妹妹。 他们就是一对奸夫淫妇,见你是知府之子,又单纯好骗,这才欺骗于你。 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将来替他们养孩子......” 老仆的话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真实感,仿佛每一个字都无比真实,说出的话,也一定就是真相...... 随着老仆话音落下,杜永煜握着红烛的手一松,红烛落地,一路滚到老仆脚下。 握着剑的手却是捏的更紧,缓缓转头看向沈小姐。 沈小姐见杜永煜眼中只有愤怒与悲伤,顿时明白发生何事。 这事,她见过一次。 杜永煜并没有察觉自己出了问题,对他来说,老仆刚才说的话,就是真相! “贱人,安敢欺我!” 暴怒的杜永煜提起手中剑就要刺向沈小姐。 沈小姐见此,吓得连忙奔走。 失去理智的杜永煜似乎连带着剑术水准也一同失去,追着沈小姐砍,居然一连好几下都没有砍中。 老仆见此,则是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他最大的乐趣,就是看亲者痛之事的发生,此时又见这场面,不免有些小兴奋。 正看着呢,惊吓过度的沈小姐从其身边跑过去。 老仆不以为意,只觉好玩儿。 但是下一刻,明明是追着沈小姐的杜永煜却忽然变招,一剑刺向老仆。 由于双方距离极近,老仆再想躲已经来不及,被一剑贯穿胸口。 老仆顿时闷哼一声,不待老仆反击,杜永煜脚下一踢,地上红烛飞落到手中。 手指下藏着的铁片在剑刃上一刮,火星四溅,瞬时点燃红烛。 红烛之后几乎是贴着脸在老仆身上燃烧起来。 老仆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身形迅速被焚毁。 直到临死,老仆都不相信对方竟然可以轻易摆脱自己的影响,满是不甘的发出最后的疑问: “你为什么......” 杜永煜没有回答老仆的问题,反而是猛吹一口气,将老仆飘散在空中的灰烬吹散,防止他再有复活的可能。 老仆一死,便见两个锦盒掉落在地。 杜永煜用剑挑开锦盒查看,见两个锦盒中分别装着一把团扇和一支凤头钗。 先前还一副惊慌样子的沈小姐此时一脸淡定的走上前来,看向杜永煜道: “兄长说过的,这老仆的蛊惑之言,对于真正相互信任之人无效,看来所言非虚。” 杜永煜点点头,与沈小姐相视一笑。 随后两人一起看向锦盒里的东西。 这显然不是老仆自己的东西,不出意外,当是那嫁衣女子的宝物。 两人一合计,试着将东西拿到手中。 入手之后,感觉除了很是阴冷之外,并无特殊。 念及这可能是嫁衣女子的东西,两人试着拿着凤头钗和团扇往外走。 这一下,果真成功。 那“喜结连理阵”没有再弹开他们,两人顺利走出山神庙...... ...... 370夫妻脱困送宝至;红烛合一斗嫁衣 走出山神庙之后,刚外出不久,就遇到不少被邪气浸染,变得疯狂的妖鬼等。 好在两人手中燃着红烛,那些发狂的妖鬼们只要一接近,就会被化为灰烬。 刚焚毁一妖怪之后,忽见前方青石上立着一头戴莲花的侍女。 仔细看去,这侍女头上的莲花本应是一朵并蒂莲,不知为何,此时只剩一朵,另一朵只有一点点残茎证明着其曾存在过。 两人见到莲花侍女,都紧张起来,将红烛放在身前,以防不测。 那莲花侍女看一眼两人手中红烛后,没有什么出手迹象,只是对杜永煜说道: “姑爷,福伯是小姐最信重的手下,你却将之杀害,你可知小姐要是生气,会有什么后果吗?” “那邪祟生气有什么后果,我们不在乎,到头来也不过一死而已。” 杜永煜剑指莲花侍女,并不被其言语所惑。 莲花侍女见此,微微摇头: “姑爷的态度,我也会一并告知小姐的,姑爷珍重。” 说完,向后退两步,消失在两人眼前。 见对方消失,杜永煜与沈小姐相视一眼,这时候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问道: “接下来怎么办?” 沈小姐正思虑间,忽然感受到大地微微震动,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大地上奔跑一般。 两人都是抬头看去,便见远处山间,正有两大巨怪和一群妖鬼在对什么人进行围追堵截。 沈小姐见此,对杜永煜说道: “走,去找兄长他们,将红烛交给兄长,他必然比我们会用。” 杜永煜闻言,很是认可,看一眼崎岖山路后,对沈小姐道: “我背你过去,这样省时省力。” 沈小姐没有矫情,直接爬到杜永煜背上。 杜永煜轻功不差,沈小姐也不算重,即便背着一个人,也能在山野间快速前行...... 山里的情形愈发混乱,大量小妖、小鬼都变得疯狂起来,六亲不认,肆意攻击其他妖鬼。 倒是山里的那些魔头,一个个兴奋不已,到处寻找邪气吸食。 对于魔来说,邪气就是纯粹的大补之物。 只是如此一来,只顾吸食邪气的魔头们,根本就无心参战。 就是杜永煜背着沈小姐从其身边经过,也都不闻不问...... 任瑞和慕芝不断躲避象妖追击,这家伙体型大,转弯不灵活,利用地形优势可以不断溜着。 至于那鼠妖,是个胆小怕事的,追踪的本事很不错,但却不敢离开象妖,只知道在象妖头上大喊大叫的指挥。 任瑞见此,心思一动,带着慕芝开始围着一座山峰打转。 象妖在后面追着,怎么也追不上,很是气愤。 鼠妖只顾着用嗅觉寻人,加之鼠类大多目力都不佳,没有发现任瑞手中还暗暗掐着一个“兑”字。 连续追好几圈都没追上,象妖鼻子喷着气,闷头不说话的追着。 刚迈开大步,一脚踩在之前已经踏过好几次的地面上。 但这一次,情况不对,一脚下去,地面忽然下陷。 象妖见状大急,想要挣脱。 但紧接着,却是另一只脚也开始下陷。 再一看,其身处区域,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变成一片沼泽。 体型庞大、沉重的象妖,沉的可比其他东西快多了。 没一会儿,就已经陷到腰间。 象妖惊恐不已,不断挣扎。 越是挣扎,就陷的越快,陷的越快,就越是挣扎...... 很快,象妖便身体便沉入泥沼中。 其头上的鼠妖大惊,不敢停留,从象妖头上跳起,落到树顶,就要逃走。 但刚一落到树上,就见慕芝的玉光环飞来。 鼠妖躲避不及,被玉光环击中,惨叫一声,摔在地上。 到底是四妖之一,比寻常小妖强很多,这一击并未将之打死。 但也被慕芝上前生擒。 抓住鼠妖后,慕芝又抬起玉光环,打算将之打死。 鼠妖见此,连连求饶,见慕芝还是不打算收手,又大叫道: “我知道小姐,不,那女鬼抓来的人都被关在何处,不要杀我,我带你们去!” 任瑞闻言,立马眼神示意慕芝停下。 “你们小姐抓的人还没死吗?” 鼠妖连连点头道: “没有,那女鬼一心想找夫婿,找来的人除了因成婚不成而死的,其余人都还关在洞中,没死。” “那边守卫如何?” “原本是由一妖一鬼带着众小妖看管的,现在小妖大乱,妖鬼们也全都调动出来,那边应该没剩多少守卫力量。” 鼠妖为求活命,一股脑将消息都说出来。 任瑞闻言,点点头道: “好,带我们去。” 慕芝见任瑞还打算救人,顿时有些急: “山里妖怪这么多,我们还都受伤不轻,真能救出那些人吗?” 任瑞摊摊手,微笑道: “我说能就能。” 说罢,将鼠妖拘禁起来,由其带路...... 山林之中,两个巨怪摧山毁石,不断逼迫藏身山林中的两人。 沼魔带着五鬼在山林内寻找。 天空上花轿悬停不动,不断有“囍”字剪纸落下。 眼看可活动范围被逼迫的越来越小,景舟老道不由有些急。 再又绕过一处山沟之后,正好与夜明相遇。 见这位还是面带微笑的在飞着,看去好似玩乐一般,景舟老道都不由有些佩服这位的心态。 “善缘道友,再这么下去我们的活动空间就会被彻底压缩,到时恐怕避无可避。 而且,我刚才抽空算了一卦,发现眼下已是死局,恐怕我们今日都要葬身于此啊!” 景舟老道一脸忧愁的说着: “我死没什么要紧的,可是任瑞不能死。 善缘兄,稍后我将拼尽一切,拖住这些妖鬼片刻,你趁机逃走吧! 如果见到任瑞,请务必带他离开这里。” 对于景舟老道的话,夜明置若罔闻,反而指着远处道: “我们的转机来了!” 景舟老道闻言一楞,转头看向夜明所指方向,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这时,天空上,莲华侍女的身形出现在花轿外,躬身对花轿中的嫁衣女子说着什么。 “......小姐,事情就是这样。” “哎,福伯跟了我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竟是......” 嫁衣女子的声音有那么一点点的惆怅,随后轻轻一叹: “说到底,还是因为郎君是人,我是鬼,两心之间有隔阂。 稍后还是将他也变成鬼,如此应当再无隔阂。” 正说着,坐在花轿里的嫁衣女子忽然看向远处: “郎君也到了。” 杜永煜背着沈小姐,循着两个巨怪的动向,一路追来。 只是还不见夜明,先见到一大群鬼怪。 那些小妖、小鬼不必多说,关键是眼前出现的乃是沼魔和五鬼之二。 沼魔及两鬼见到他们,一时不知该不该动手。 小姐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要是贸然伤了姑爷,那...... 就在它们犹豫之时,忽见仙光一闪,夜明忽然出现在杜、沈二人面前。 瞧一眼两人手中的红烛,笑道: “不错,火都已经点好了。” 两人见到夜明,也是面露喜色。 后者一招手,两人手中红烛便飞出,全都落到夜明手中。 接着,便见夜明一捏,两根红烛竟然融合为一,融合起来的红烛看去与之前并无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烛身上多出一个“囍”字。 手持融合后的“双喜烛”,夜明微微一笑,将红烛对准沼魔等,照着烛火吹一口气。 这一口气吹出,烛火并未熄灭,反而掀起一片巨大火浪,直接将沼魔、二鬼及大量妖鬼淹没。 “啊!!!” 一片惨叫声之后,众妖鬼皆在火焰之下化为灰烬,只有沼魔虽然痛苦惨叫,但并未被灭杀,惊恐的向后退去。 这时候,景舟老道也飞来,见夜明手中红烛,也是惊异: “双喜烛?太好了,这下必定可以化险为夷。” 一群妖鬼见到夜明手持红烛,都不敢再前进,唯有空中花轿降低了一些,悬在上空。 嫁衣女子看一眼融合为一的红烛之后,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一招手。 随着她一招手,便见杜永煜、沈小姐身上的凤头钗、团扇忽然飞出,飞进花轿中,落入嫁衣女子的手上。 随后,花轿中传出嫁衣女子动听的声音: “多谢郎君和沈妹妹将我宝物送来,稍后将你们变成鬼时,不会让你们感受到痛苦的。” 两人闻言,面色顿时不太好看。 本以为拿到这宝物之后,可以让这女鬼少一些手段,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上门送宝物的! 拿回宝物之后,嫁衣女子抬头看看天色,见日头已西斜不少,感叹道: “今日成婚之事,我不想再拖延,定要在黄昏之前将你们拿下,免得打扰于我。” 说着,便见其坐在花轿中,轻轻挥动手中团扇。 霎时间,天地红风大作,似是夹带着无数喜庆的欢声笑语一般。 夜明见此,一晃手中红烛,红烛火焰铺展开来。 只是这一次,并没有起到预计的效果,反倒被红风吹的有溃散的迹象。 好在这次火焰的驾驭者是夜明,红风到底没能吹散火焰。 嫁衣女子见此,另一手又拿起凤头钗,轻轻一点,便见凤头钗中忽然传出一声轻鸣之声,一只鸾鸟之影自其中飞出,向着夜明而来。 一旁景舟老道见此,身后六字亮起,抬手拟化出阵法,对着鸾鸟发动攻击。 两人合力之下,成功挡住嫁衣女子这两手攻击。 嫁衣女子见此,又伸手一抓身边一个放满“囍”字剪纸的篮子。 “囍”字剪纸撒下,如雪花般飘摇落下。 每一张剪纸上,都带着泛红的浓重阴气。 落树树死,落水水干,落石石烂。 夜明见此,大袖一挥,刮起一阵狂风。 只是狂风并无用处,不能吹乱落下的剪纸。 夜明见此,忽一招手,将地上无数碎石抬升至空中,众多碎石飞出。 每一枚石子,必定要击中一张剪纸。 如此,石子虽然立即朽烂,但也成功消耗掉落下的剪纸。 嫁衣女子见此,盖头下的绝美容颜微微蹙眉。 这个对手,很是狡猾,用石子对付自己的剪纸,消耗极小,效果却很大。 见此,嫁衣女子开口道: “全都一起上,红烛自有我来应付,你们只管杀伤他们。” 沼魔、两巨怪以及剩下的三鬼闻言,再次围上来。 景舟老道见此,面色很不好看。 他和夜明联手之下,还能与这女鬼斗一斗,但要是再加上这些手下,那...... ...... 371老道败北弟子救场;八卦奇门集于一身 面对嫁衣女子带着一群手下一起出手,明显可以看到,夜明和景舟老道有些顶不住。 夜明看去还好些,景舟老道已经被震的嘴角溢血。 凤头钗所化的鸾鸟又一下撞击过来,夜明催动烛火抵挡。 这一下攻击,威力极大,强大的能量波动四散开来。 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夜明的身体忽然闪动了一下,那一瞬间,甚至有些扭曲。 夜明见此,也是眉头微皱。 幻术所成的伪仙状态下,他只能发挥三成法力,再多的话,就可能暴露魔头身份。 刚才这鸾鸟一击,已经有点儿让他法力超支。 要是战斗强度继续上升的话,难免不会出现纰漏。 目前为止,夜明首次觉得局面有些不好掌控。 而且,那嫁衣女子到现在都一直坐在花轿中,明显也没有真正全力以赴。 见场面上对自己一方不利,夜明开始琢磨着如何才能将景舟老道他们支开。 不然的话,不好发挥。 景舟老道感觉情势危急,忽然一翻手,袖中出现一盒子,盒子弹开,里面还剩下两枚圆润饱满的丹药。 张口一吸,吞下一枚丹药。 随后,便见其背后“开”字也亮了起来。 如此,八字中,除“生”字以外,全都已经亮起。 别看只是亮起一个字,景舟老道的气势却一下子提升不止一筹。 面对石头巨怪举起大手拍下来,却见其伸出一指,拟化出一座法阵,不但挡住攻击,还反击而去,将石怪掀翻,重重的摔在地上。 夜明见此,嘿嘿一笑: “老哥,你有这本事,怎么不早用?” “凡事都有代价的。” 景舟老道说一句后,身边拟化法阵密布,携带着一大堆拟化法阵,竟是直接冲向嫁衣女子的花轿。 显然,他是打算擒贼先擒王。 众妖鬼见他如此作为,没有谁上前拦阻,反而退开一些距离。 夜明见此,对着旁边一棵树一指,树上叶片脱落,迅速编织成一张网垫。 景舟老道冲到花轿之前,抬手就是“死”字打头的一道杀阵,覆盖向花轿。 嫁衣女子见此,从手边梳妆奁中取出一支修眉刀,对着景舟老道的阵法一划。 其拟化大阵瞬间破碎,蓄势一击直接告破。 嫁衣女子又用团扇一扇。 正对着景舟老道的红风冲在他身上。 老道身上的防护阵法层层破碎,本人直接被打飞出去,摔向地面。 要是失去防护的这么摔一下,就算不死,估计也再无战斗力。 但刚摔下来,就见一张由树叶织成的网垫飞来,将之接住。 不用说,出手的正是夜明。 不知这老道在想些什么,人家明显是不想在成婚之前弄脏婚服,这才不离开花轿的,你自己还上赶着去找打。 真以为嗑一枚丹药,就能执行斩首行动了? 众妖鬼见老道吃亏,咆哮一声,想要击杀暂时没有反击能力的老道。 夜明施法一拉,将网垫连着景舟老道一起拉过来,同时一挥手中红烛,火焰四溢,逼退众妖鬼。 花轿中的嫁衣女子见夜明总是用红烛对敌,眉头微皱,取出一个红绣球。 将红绣球从花轿中抛出,绣球带动无数红线,相互交织着向夜明捆缚而来。 夜明再以烛火焚烧,红绣球的线的确被点燃,但却是燃而不断,带着火焰继续而来。 这让夜明略觉意外,身形一闪,在空中飞行。 那绣球红线则不断追索。 众妖鬼见夜明被拖住,立即上前,围攻景舟老道。 已经缓过来的景舟老道依仗着身后七字亮起,与沼魔、两怪、三鬼大战。 那三鬼本事到底差些,相斗没多久,便被景舟老道的拟化阵法逐一消杀。 只是剩下的沼魔和两巨怪却是难以对付。 即便能伤到它们,也难以真正杀死。 而嫁衣女子见红绣球暂时拖住夜明之后,又控制凤头钗所化鸾鸟向景舟老道而去。 景舟老道见此大惊,以阵法抵挡,但这显然用处不大。 阵法连连被突破,难以抵抗。 不但他这里不好过,下方地面的杜永煜和沈小姐也不好过。 手里没有红烛之后,面对周围出没的发狂妖鬼,要十分小心的应对。 幸好七鬼四妖现在都已陨灭,剩下的大多都是小鬼,问题不大。 又斩杀一小鬼之后,杜永煜背着沈小姐暂时退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大石上,防备偷袭。 正此时,忽见一头戴莲花的侍女悄然出现在不远处。 见到这侍女,两人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现在己方两位高人都被拖住,面对这莲花侍女,他们几乎没有胜算。 “姑爷,沈姑娘,小姐有命,要你们没有痛苦的变成鬼,特将此事交给我来办,还请见谅。” 说着,莲花侍女身边忽然凭空生出莲花来,莲花盛开,一股清香传出。 两人闻到香味,立时感觉甚是疲惫,变得昏昏欲睡。 “两位就在美梦中安心死去吧!” 莲花侍女很有礼貌的说着。 杜永煜有点支撑不住,背着沈小姐半跪下来,还在勉力支撑。 莲花侍女不以为意,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 忽然之间,远处一个散发着莹莹光芒的手环飞来,直击莲花侍女头颅。 莲花侍女见此,身前长出大量水藤,交织成一张网,挡住这一击。 循着手环回归方向看去,便见一身伤痕的慕芝从林中走出来。 在其身后,则是面色有些痛苦,但仍是微笑着的任瑞。 “你们还没死?” 莲花侍女有些意外: “灰鼠、野象未免太无能了些。” 任瑞笑道:“你说野象无能我没意见,但灰鼠可不是,要不是他,我们也救不出那些人。” “你说被关的那些人?” 莲花侍女左右看看,没有发现他们身边有凡人在,随后意识到什么, “你们用的先前那种传送阵法?” 任瑞手中出现一个“巽”字,大风顿起,莲花香味被冲散,杜、沈二人立即感觉那种疲惫感消退,恢复正常。 任瑞只是对莲花侍女说道: “我名虚门就是靠奇门八卦之法立足的,区区传送之阵,不足为奇。” 莲花侍女闻言,有些不以为意道: “现在小姐已经找到如意郎君,那些人是死是活,已经不重要。” 正在他们下方看似轻松闲聊时,景舟老道的又一道阵法被打碎,整个人在空中都立足不稳,直接摔落下来,不偏不倚的掉在任瑞面前。 任瑞见此,摇摇头道: “师傅,这才一会儿不见,你怎么就这么逊了?” 景舟老道见到任瑞,立即瞪大眼睛: “你怎么还没离开,不要留在这里,快走啊!” 又急又气又是伤的景舟老道一口老血喷出来,脸色变白很多,但仍是不顾自己,只是一个劲儿让任瑞快走。 见其焦急模样,任瑞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笑道: “师傅,您教过我很多道理,其实我都没听。 但有一点,我记得很清楚。 名虚门弟子,没有临阵逃脱之辈。” “糊涂,那是对别的弟子来说的,你不一样,走,你快走!” 景舟老道急迫无比,支撑着想要站起来,但又是一口血喷出来,根本站不起来。 这时候,老树巨怪抬起大脚,一脚向这边踩下来,似乎要将师徒几个全都踩死。 关键时刻,夜明忽然出现在几人身前,一掌打出一个巨大的“卍”字印,打在老树巨怪脚底。 巨怪被这一掌的巨大冲击力掀翻,摔倒在地。 那红绣球的线的确可以拖延时间。 但也只是拖延,燃烧一阵之后,红线还是被烛火焚毁,只剩光秃秃本体的绣球不再有用,被嫁衣女子收回去。 夜明也是趁此回援,挡下这一击。 任瑞见夜明挡在前面,笑道: “善缘兄,稍后我去斩杀那女鬼,这些怪物就交给你处理了。” 夜明闻言,点头道: “那就看你表现了,还有,记得要叫要我师叔。” “麻烦善缘兄再帮我挡一下。” 任瑞说着,又对身边伤痕累累的慕芝说道, “看我给你玩儿个帅的。” 慕芝闻言,一种不好的预感出现在心头。 不待她再说什么,便见任瑞伸手,从景舟老道袖中取出一个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还有一粒丹药。 见到这丹药,任瑞一笑: “还好这奇门丹还有。” 说着,一口将丹药吞下,随后,便见其伸手一扯,上衣被扯下,露出健壮的身躯。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在其丹田处,赫然钉着一根足有大拇指粗细的漆黑长钉。 长钉上还铭刻着细密的各种咒文。 景舟老道见此,脸色大变道: “任瑞,不要,不要冲动!” 但任瑞根本不听,伸手一抓长钉,直接将之拔出来。 长钉离体的瞬间,便见任瑞全身光芒大放。 在其身后,有两层光圈出现。 第一层光圈上分别浮现“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八个古体大字,其中七字皆亮,唯独“乾”字暗淡。 第二层光圈上分别浮现“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个古体大字,其中七字皆亮,唯独“生”字暗淡。 见任瑞开启这两层光圈,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其全身蔓延,景舟老道眼中没有一丝欣喜,只有无奈、失望、悔恨。 慕芝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见任瑞能同时使用奇门、八卦之力,也是满脸惊疑。 状态开启之后,任瑞面上再无痛苦神色,只是对慕芝道: “怎么样,帅吗?” 慕芝知道,这个样子的任瑞,绝对不正常,再看师傅的神情,她也意识到这很不妙,根本没心情回答任瑞的话。 任瑞见此,也只是笑笑。 一转头看向空中花轿,神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一步踏出,便在原地消失,瞬间出现在空中花轿旁,盯着花轿中的嫁衣女子。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抬掌便砸下去。 这一掌,掌出,天地间法力波荡瞬间凝聚到一起,由无数细密阵法线条组合为巨大的手掌,拍向花轿。 花轿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红光,抵御手掌排击。 巨大的能量波动肆虐开来,最终红光被压制住,巨掌成功拍在花轿上。 精致的花轿上,出现一丝丝裂缝。 原本一直安静坐在里面的嫁衣女子再次开口,这一次,声音中蕴含着怒意: “你,竟敢损毁我的花轿!” ...... 372老道痛述任瑞苦:众人齐心斩妖邪 随着嫁衣女子满是怒意的声音传出,便见其花轿之中走了出来。 任瑞见此,并不惧怕,身后两圈光轮同时发光,身边出现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法阵,声势极为浩大。 嫁衣女子一抬手,将梳妆奁打开,里面修眉刀、眼线笔、梳子、胭脂盒等物一应俱全,内中之物,竟然全都是阴气浓郁的宝物。 众多宝物从梳妆奁中飞出,加上团扇和凤头钗,半边天空都在其阴气映照之下有些泛红。 任瑞见此,也是神色凝重,双手掐诀,身边法阵飞出,与之相斗。 一时间,天际之上阴气红光与阵法荧光交织不休,五光十色,分外美丽。 只是这美丽之下,满是危机,一招不慎,就可能直接落败。 见天空之上大打出手,夜明也是目光一闪,看向沼魔和两大巨怪。 沼魔叫嚣一声“一起上”,便见石头巨怪和大树巨怪冲去对付夜明。 反倒是它自己只是躲在后面搞搞偷袭,没有真的冲锋。 面对这三个家伙,夜明手持红烛,直接上前与之对战。 石头巨怪最是莽撞,知道到了该拼命的时候,直接用身体硬抗红烛之火。 不得不说,这家伙是真硬,且不易燃,红烛之火也只是将其烧的发红,并不能将之消灭。 大树巨怪见红烛之火被拖住,安心不少,身上无数树叶飞出,如利箭便射向夜明。 沼魔也远距离发动污泥干扰。 下方慕芝见两方打的激烈,扶着重伤的景舟老道,警惕的盯着莲花侍女。 莲花侍女扫一眼慕芝的玉光环之后,没有选择上前进攻,而是后退两步,消失在众人眼前。 慕芝见莲花侍女退走,立即紧张的看向天空。 见任瑞还在同嫁衣女子斗法,慕芝不由询问景舟老道: “师傅,任瑞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能够同时使用奇门、八卦的力量?” 景舟老道闻言,叹息一声,缓缓说道: “门中奇门、八卦两道,弟子都是择一而修,任瑞是近三百年来,唯一能够兼修两门之人,被门中秘密列为道子。 只是他年纪尚幼,奇门、八卦两门力量在体内冲突严重,难以平衡。 门中便封印他的丹田气海,以此稳定两种力量。 但是封印两种力量,也会为他带来巨大的痛苦,每时每刻都会感觉如钝刀剜肉般的痛苦。” 慕芝闻言一惊: “什么,他一直都承受着那样的痛苦吗?” 可是,在慕芝的回忆中,这个讨厌的家伙总是笑嘻嘻的惹人厌,看着似乎一点痛苦没有的样子,很是欠揍。 “任瑞的性子就是这样,纵然承受着万般苦楚,也不会表现出来,只会自己默默承受。 这也是为何我总是会打你骂你,却从来不会说任瑞的原因。 他背负的太沉重。 有时候连我都不得不佩服,扪心自问,在他这样的年纪,我能承受这一切吗?” 见景舟老道这么说,慕芝想起自己经常对任瑞动手动脚,不时就打他一拳。 那他...... 接着,又听景舟老道说道: “其实,门中弟子试炼,按照规矩,都必须是独自外出完成的。 任瑞怕你涉世未深,这才选择跟着来的。 由于他的重要性摆着,门中也不可能仅让你们出来。 这才有我这个长老跟着一起出来的事。” 慕芝闻言,眼角已有泪水垂下,随后连忙追问道: “那他现在提前解除封印,会怎么样?” 景舟老道叹息一声,很是自责的说道: “这次他强行解除封印,又大肆动用奇门、八卦之力,轻则使自己废掉,重则身死道消。 哎~~ 怪我,都是我这个做师傅的没本事,保护不住徒弟,才落到现在局面。” “师傅......” 慕芝眼泪汪汪的扶着景舟老道,满是担忧的看向天空: “师傅,你说任瑞他能赢吗?” “那女鬼的修为已经无限接近鬼王层次,但终究还不是鬼王,没有做到由阴转阳。任瑞奇门、八卦都只差一字修成,双方实力相差不大。” 景舟老道说着,犹豫起来,他也无法断言谁胜谁负。 杜永煜和沈小姐则是在观察夜明的情况。 发现这位在不断的用红烛之火灼烧石头巨怪,对于另外一魔一怪都是应付为主。 只是看那情形,想要烧死石头巨怪,恐怕需要相当久的时间。 正在此时,树林周围又有阴风刮起,立即让慕芝、杜永煜等人警惕起来。 一眼望去,竟是莲花侍女去而复返。 不同的是,此时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妖鬼。 这些妖鬼与寻常妖鬼不太一样,全都穿着舞蹈服饰,男女各二十。 莲花侍女带着他们出现之后,口中喊道: “迎!” 众妖鬼立即散开,围着众人跳起舞来。 这舞蹈,众人一见,便觉得眼熟,仔细一看,这不是山脚下那个“阿迎族”村子里的人跳的迎客舞吗? 但这些妖鬼跳起来,可不是简单的舞蹈。 随着他们起舞,一个个身形都开始变得迷糊起来,相互交织,诡异无比。 景舟老道见此,面色一沉: “不好,这是一种阵势,大家千万小心。” 说着,在慕芝的搀扶下,勉强站起。 莲花侍女见舞蹈起势完成,自身往前迈步,也跟着一起跳,融入其中。 众妖鬼的鬼魅身影中传来莲花侍女的声音: “这是以小姐族中舞蹈为原形改良的‘祝庆舞’,便以此庆祝你们今日身死于此吧!” 说着,便有妖鬼一闪而过,抓向沈小姐后颈。 杜永煜手中剑后刺,一剑击在那鬼怪爪子上。 火花迸溅之下,那怪瞬间退回阵势中。 同时,其他方位又有怪跳出,攻击重伤的景舟老道。 慕芝催动玉光环,发出光亮,抵挡众鬼怪。 众鬼怪轮番攻击,将玉光环的伤害分摊到最小,连续消耗慕芝。 景舟老道见此,暗暗揪心。 只是他现在伤势很重,法力又消耗殆尽,无力帮助慕芝。 眼看情势危急之时,忽然听到外围又有鬼哭之声传来。 众人闻声,心头一沉。 局面本就不利,现在对方又来援军...... 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新出现的这些鬼怪,一个个全都疯狂无比,无差别的肆意攻击着其他鬼怪,莲花侍女与众妖鬼组成的阵势也受到攻击。 景舟老道见此,眼前一亮。 “是那些被邪气浸染的发疯妖鬼在捣乱!” 虽然不知娘子山中为何会突然出现大量邪气,还浸染许多妖鬼,但这对眼下局面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这边的打斗吸引来更多的邪化妖鬼,这些家伙如同嗅到血腥味儿的鲨鱼,纷纷往这边来。 莲花侍女等组成的阵势,在此时反而成了保护他们的屏障。 莲花侍女见此,大为愤恨,可却无法。 她不可能让众妖鬼散去阵势,那样就会给对方可趁之机。 可要是不散去阵势,就只能不断对抗那些邪化的妖鬼。 一时间,莲花侍女陷入两难境地。 随着涌来的邪化妖鬼越来越多,莲花侍女摆出的阵势也有些兜不住,开始出现伤亡。 莲花侍女见此,虽然无奈,但也只得下令散开阵势。 随着众妖鬼散开阵势,一个个身形都显露出来。 刚一显形,便见慕芝的玉光环飞来,打向莲花侍女的头颅。 莲花侍女反应很快,身边立即有水藤凭空生出,挡住玉光环的攻击。 这一次慕芝没有收回玉光环,而是加一把力,强行将水藤屏护打破。 但这一下,后力也用尽,明显无力再继续攻击。 就在莲花侍女以为顺利挡下这一击时,却不防杜永煜手中剑忽然抛飞出来,穿过水藤空缺,一剑刺入莲花侍女颈脖中。 被击中颈脖,莲花侍女并没有死,只是惊讶于杜永煜的出手。 她毕竟是莲花成精,这样的伤势,不足以致命。 还想伸手将剑拔出来,却不防慕芝趁机二次催动玉光环,将水藤屏护彻底炸碎。 与此同时,杜永煜脚下一蹬,整个人冲过来,一把握住剑柄,用力一转,一拉,将莲花侍女整个头都斩下。 这还不算,又见杜永煜连续挥剑,将之肢体彻底粉碎。 这一下,那怕莲花侍女是莲花成精,也别想活下去。 坠落在地的头颅不甘的睁着眼睛,看着杜永煜的身影,直到意识彻底散去...... 见莲花侍女的尸体变成一地破碎的莲花之后,杜永煜还不放心,又是一顿踩踏,弄成稀碎之后,这才收手。 来不及同其他人多说什么,就见有邪化妖怪杀来。 好在,这些家伙虽然看起来凶残,但毫无组织性,对付起来,反而容易些...... 这时,天边日头已经完全西斜,马上就要到黄昏时分。 石头巨怪被夜明用红烛之火灼烧许久,全身都发红。 但到底没有被烧死,仍在死死支撑。 夜明见时机差不多,手中动作一变,对着天边一朵有些暗沉的阴云一抓。 那阴云立即被抓来,便见其手中一用力,法力一催,阴云之中的雨水霎时显现。 将众多雨水聚集在一处,冲着石头巨怪泼出去。 这一下,看去就像是将一片小型湖泊整体泼出去一样。 石头巨怪见此,毫不畏惧。 区区一点水而已,它岂会怕? 就是将它泡在海里,也不会有丝毫影响! 但这一次,情况很不同。 当水泼到它身上之后,便听巨大的破碎声响起。 “啊!!!” 石头巨怪发出一声惨叫,眼睁睁看着自己坚固无比的身体轰然破碎。 直到死亡,它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区区一点水,怎么能杀得了自己...... 大树巨怪见石头巨怪突然暴毙,也是大吃一惊。 想要进攻的动作一停,下意识向后退去。 但夜明却是一挥手,扔出一个青翠欲滴的圆盘。 圆盘直接从大树巨怪的硕大鼻孔中钻了进去。 大树巨怪一愣,不知道对手这是什么把戏。 但随后,它便惊恐的颤抖起来。 那东西,贴在它的树心上,正在吸收他的木之精华...... 沼魔见夜明忽然发威灭掉两怪,顿时毫不犹豫的向后退去,想要逃跑。 夜明见此,微微一笑,催动烛火,没有对着沼魔,而是对着远处山林中的大片沼泽地。 火焰焚烧之后,沼泽地失去水分,直接被蒸干。 逃跑的沼魔大惊失色,感觉自己的力量源头被切断,惊惧无比。 只是还不等它跑远,就见夜明又吹出一团烛火,瞬间追上它。 沼魔被烛火淹没,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灰飞烟灭...... ...... 373人去魂不休,月影卧残阳 夜明这边处理掉一魔两怪之后,举目看向嫁衣女子处。 她与任瑞之间的争斗仍是不见胜负。 嫁衣女子有着无限接近鬼王的修为,夜明也不好贸然上去硬碰。 要是一不小心法力施展超过三成的界限,就容易暴露身份。 那嫁衣女子见日头西斜,马上要到黄昏,而自己的手下却都已被消灭,红盖头之下的神情变得有些阴翳。 见任瑞还是不依不饶的进攻,忽然一招手,便见其深山居处中忽然飞来一盏写着“囍”字的大红灯笼,以及一条红绫。 红绫落在身上,大红灯笼拿在手中,轻轻一晃大红灯笼,便见天地间红光大起,一道又一道红影出现。 那些红影皆是身着嫁衣,形如鬼魅,居然全都是嫁衣女鬼。 “这些年来,多少未出阁的女子因各种事枉死,数之不清,我仅收拢三百姐妹到此,就觉伤感不已,遗恨无穷。 现在,便让你们看看她们的遗憾。” 嫁衣女子说着,对着任瑞一指。 那些嫁衣女鬼顿时化作一道道红色鬼影,向着任瑞而去。 任瑞见此,手中掐诀,布下层层阵法,抵御众多女鬼的攻击。 却见嫁衣女子又一甩身上红绫,红绫如同虹霞一般扫向任瑞,一连击碎数道阵法。 任瑞见此,又连连布阵,这才勉强挡住这一击。 但从嫁衣女子叫来众女鬼,又动用红绫之后,任瑞明显开始落于下风。 最关键的是,任瑞能感觉到自身的状态也开始下降,恐怕过一段时间,强行动用奇门、八卦之力的反噬就要发作。 这让一向都笑脸示人的任瑞面色有些沉重。 这嫁衣女子的强大,有些出乎预料...... 就在嫁衣女子稳占上风之时,却见夜明一道烛火,烧死大量妖鬼,再一做法,直接将景舟老道、慕芝、沈小姐、杜永煜四人接到树叶编织成的网垫上。 夜明笑着对嫁衣女子做一个“再会”的手势,直接御风,带着四人飞走。 现在嫁衣女子厉害的手下都被消灭,剩下的大量妖鬼们因邪气浸染乱作一团,难堪大用。 夜明要带着众人跑,她还真没有力量阻拦。 景舟老道其实不想走,想留下和任瑞一起。 但夜明才不管那些,强行带着他们就跑。 任瑞见此,面上露出笑容,手中法诀催动更快,大量法阵铺展出来,阻挡嫁衣女子。 嫁衣女子见此,大为着恼,目光看向网垫上拉着沈小姐手远去的杜永煜,很是焦急。 此时天边黄昏已至,在其阴气红光之下,显得格外美丽。 嫁衣女子见此,目光看向任瑞: “知道吗?今天是我死后三百年的忌日,在这样的美好日子里,我遇到了杜郎,这是天定的缘分。 可是,你们为何要阻我? 我只是想找个如意郎君罢了!” 说着,嫁衣女子面上露出有些扭曲的笑容, “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吗? 其实我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积淀足够,可以成就鬼王。 只是我本身对修行不是很在意,这才一直拖着。 现在,是你们逼我的!” 说着,便见嫁衣女子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 与此同时,天地之间,风云色变,阴云密布,雷霆声声。 任瑞见此,面色微变: “化阳之劫,阴极之鬼,化而为阳,是为鬼王。” 见到嫁衣女子召来化阳之劫,任瑞神色一动,往前一些,趁机发动攻击。 此时天际雷霆也是轰然落下。 面对天劫雷霆,嫁衣女子头上的红盖头自行飞起,悬在头顶抵挡伤害。 而没了红盖头,嫁衣女子的真容也显露在外。 果真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说一句倾国倾城亦不为过。 任瑞没心情关注对方的相貌,只是施法迫退围攻上来的那些女鬼,再发动阵法攻击。 嫁衣女子一边顶着天劫雷霆,一边用红绫与任瑞相斗。 如此情形下,竟然还能挡住任瑞。 这让任瑞很是吃惊,随即目光锁定在上空的红盖头上。 这红盖头竟然将大部分雷霆之力都是挡住,着实不一般。 双方继续相斗,天劫雷霆之威越积越强,红盖头也有些顶不住。 但作为进攻的任瑞,此时状态也开始明显下降,他能感觉到,自身的奇门、八卦之力开始消退,恐怕不久之后,反噬就要来临。 念及此处,任瑞知道拖不得。 估计自己会在天劫结束之前先撑不住。 抬头看一眼天劫之后,忽然计上心头。 下一刻,便见任瑞身后两层光圈的力量开始凝聚,全部收缩到一起。 这些力量,无一例外,都汇聚到“震”字中。 那“震”字一下子变得巨大,且不断闪动,看着好似要活过来一样。 任瑞见此,对着“震”字一指。 “震”字裹带着丝丝缕缕雷霆,直接奔入天劫雷云之中。 下一刻,便见原本就浓厚的雷云,又变厚了一大圈。 嫁衣女子见此情形,面色微变。 接着就见雷雨开始“下雨”,下的是一道道的雷霆之雨。 与正常天劫不同,这次落下的雷霆,直接对着下方整片大地无差别攻击! 刚才还有些为自己的机智自得的任瑞见此,也是脸皮抽搐,这个变化,是他始料未及的。 只是,现下他的力量提前消退,整个人都无法再飞在空中,直直的掉落下去。 在其正上方,还有一道天雷落下,直奔他而来。 任瑞见此,喃喃自语道: “这便是妄改天数的后果吗?” 眼见天雷落下,自身就要殒命,任瑞反而有一种明悟之感,只觉死而无憾。 只是下一瞬,一个身影一闪而逝,将任瑞裹带出去老远一截,使得天雷落空。 任瑞一个激灵,睁眼一看,竟是夜明去而复返,此时正将他拦腰抱着,躲避天上不断落下的天雷。 “善缘兄,你怎么回来了?” “我速度快,将他们送出娘子山之后,就回来看看你死没死,现在看来,你运气不错。 还有,要叫我师叔。” 夜明说一句之后,一招手,又召来树叶编织成的网垫,将任瑞放在上面,对着娘子山外方向道: “走你!” 一声之下,网垫载着任瑞往山外飞出。 任瑞还想喊夜明一起,后者只是笑道: “我留下来看看情况,说不定能捡漏。” 能不能捡漏不知道,天雷倒是能“捡”个够。 天空的雷霆如雨点般刷刷的下,夜明依仗着自身本事,不断躲避。 他是能躲,但山里的妖魔鬼怪们可就惨了。 剩下的这些,本身修为就不算很高深,又受邪气影响,整体都是十分混乱的。 此时在天雷之下,那是成片成片的死。 山里各处不断有邪祟、精怪的惨叫声传出,此起彼伏的,要不是叫的太惨,都能当歌唱比赛来听。 嫁衣女子那边情况最为惨烈,本来好好地渡个天劫,以她的积淀来说,轻轻松松,比北泽江李歧路之流要强得多。 没想到被任瑞这么一搞,真是害死个人,那雷霆不断落下,别人能躲,她这个渡劫者还没法躲,只能硬接。 没一会儿,就见有雷霆穿过她的法力、宝物屏护,落在身上。 嫁衣女子顿时也有些脸色痛苦的起来。 不得不说,其身上的嫁衣真是好东西,即便被天雷击中,也没有破碎,仍是完好。 最夸张的是,在天雷之下,那嫁衣竟然也隐隐有随之一同变强的趋势...... 夜明毕竟是一府城隍,乃是大德之神,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是绝不会作那种趁人渡劫时偷袭的卑鄙之事的。 这纯粹是出于他高尚的道德情操,和害怕被天雷击中暴露身份一点儿关系没有。 见天雷在无差别覆盖整座娘子山,夜明一边躲避天雷,一边用极阴眼、极阳眼轮换使用,寻找山中藏匿的妖鬼。 如今可是天劫降临,天劫是什么? 天劫是上天的考验! 要是能渡过天劫,自然可以得到莫大好处。 因此,夜明好心的将那些躲藏的妖鬼全都揪出来,让它们接受天雷的洗礼,获取好处! 嗯,只是目前看来,这些家伙自身都不同太争气的样子,全都被天雷劈死。 算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反正是它们自愿选择接受天雷洗礼的,被打灭也和夜明无关。 本着助人为乐的想法,夜明不断将那些隐藏的妖魔鬼怪弄出来,让它们一起来接受上天降下的好处。 事实上,有本事能躲避天劫的终究只是极少数。 在夜明一番帮助之下,这些极少数全都开开心心的出来接受好处...... 处理掉这些家伙之后,夜明并不放心,加之外面也可能来人,于是又取出一个个小小阵盘。 这是他专门炼制的幻境大阵,没有别的作用,就是布置完毕之后,可以制造一个大型幻境出来,掩人耳目。 他特意准备的这东西,就是为自己提供一些环境便利用,方便他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在夜明开始布置大型幻阵时,嫁衣女子那边,已经有些顶不住这恐怖的天雷,身上的嫁衣出现破碎痕迹,其躯体也变得有些暗淡。 面对这等情况,嫁衣女子也只是一声不吭的硬顶着。 这时候,那些嫁衣女鬼见她似乎顶不住,一个个忽然悲痛的哭出来。 其中一个女鬼在大哭三声之后,忽然化为一道红芒,融入嫁衣女子身上的嫁衣中。 破碎的嫁衣立即被修复一点,但在后续的天雷之下,又开始破碎。 这时,又有第二个、第三个女鬼化为红芒,融入嫁衣中。 嫁衣女子见此,倾国倾城的美丽面孔之下,也是垂泪。 “各位姐妹们,你们不必如此,我今日成与不成,都是天数,你们何苦为此送命?” 众女鬼对嫁衣女子之言,充耳不闻,仍是不断化为红芒,投入其嫁衣之中。 当最后一名女鬼融入嫁衣之中,嫁衣彻底复原。 与此同时,最后一道,也是最恐怖的一道雷霆轰然降下...... 天际重云散去,一轮明月高挂。 此时早已过了黄昏,已是夜晚。 布置好最后一个阵盘的夜明见此,看向天边道: “看来,你的婚礼,泡汤了。” 正说着呢,忽见天边日头倒升,一轮如血残阳自远方山头后升起。 残阳之中,天空的明月都显得暗淡无光,变得影影绰绰。 再看向嫁衣女子那边,便见一绝美倾城的女子,身着鲜红的凤冠霞帔缓步踏空而行,又听其口中轻吟道: “闺怨克夫亡,含恨悬高梁。 人去魂不休,月影卧残阳。” ...... 374嫁衣鬼王着红妆;伪仙显形情无伤 此时的嫁衣女子赫然已由阴转阳,成为货真价实的鬼王。 当然,鬼王的由阴转阳是属于外阴内阳,只在体内深处存有阴极阳气,在外表现还是以阴气为主。 另外一大不同点就是,鬼王不再是灵体,已成功凝聚出肉身来,算的上是一种另类的“复活”。 只不过,这个“复活”,只有肉身,没有心跳,没有脉搏,没有体温,本质上还是死人。 身着凤冠霞帔的绝美嫁衣女子轻轻一招手,红绫飞回身边,飘摇摆荡,看去美丽无比。 唯一的遗憾就是原本的红盖头在天劫雷霆中已彻底损毁。 夜明见对方望过来,微微一笑道: “鬼王啊,看来是块难啃的骨头。” 说着,手中法诀启动,布置在娘子山周边的巨大幻境大阵启动。 整片山区微微闪烁一下之后,又变得一片平静,外界再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嫁衣女子见此,扫视一眼外围,身后照着如血残阳,又看向夜明: “怎么,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夜明闻言,随手扯下发髻,头发披散下来,神色变得有些诡异,口中发出“桀桀桀”的笑声,身上仙光散去,魔气升腾。 转眼间,方才烨然若神人的飘飘美少年便化为魔性邪异的魔头。 嫁衣女子见此,眼神微微一动,也是大感意外: “魔?既然是魔,为何助人不助我?” 夜明没有回答她的话,身边浮现小小的内洞天。 四凶甲从中飞出,自动着身,兵煞战戟亦落于手中。 “兵煞,醒醒,干活了。” 听到夜明呼唤,四凶甲中的兵煞将军意识苏醒,一眼见到嫁衣女子,神色微动。 “鬼王......你真是个行动派。” “不要夸我,我会骄傲的。” 夜明说着,手中战戟和身上凶甲都开始散发出恐怖煞气,整体气势急速攀升。 隐隐然,竟然有与嫁衣女子不相上下的程度。 嫁衣女子见此,也是神情微动: “原来你的依仗在这里。” 说着,身边红绫飘动,主动对夜明发动攻击。 夜明也不甘示弱,挥舞兵煞战戟迎击。 随着两人交手,天地间魔气煞气与阴气红光交织不断,山林上空一片黑红之色,看去极为壮观。 二者连过几百招,不分胜负。 夜明身影一动,豁然变大,化为三十丈巨人,身上四凶甲,手中兵煞战戟随之变大。 大如山岳之形,举起大戟,照着嫁衣女子戳去。 嫁衣女子见此,身形飘然往后去,花轿出现在身边。 只见其伸手一拂花轿,之前被任瑞打出的裂痕立即复原,花轿顶在上方,夜明大戟落下,未能打破花轿。 又连续挥击之下,花轿颤抖不已,但并未破碎。 显然,嫁衣女子成就鬼王,连带对花轿的驾驭也变的更强。 见夜明一时无法攻破花轿防御,嫁衣女子取出凤头钗,照着身形巨大的夜明腰间投出。 夜明见此,即便有甲胄保护,也没有硬抗,瞬间缩小回原样,用战戟将凤头钗打飞,再一闪冲向嫁衣女子。 对方见此,手边出现梳妆奁,打开之后,里面修眉刀、眼线笔、脂粉擦等物纷纷飞出,攻向夜明。 夜明手中出现双喜烛,吹出一片火海,与之对敌。 嫁衣女子又扇动团扇,掀起红风。 双方各种法术宝物不断对攻,都未能取得各自想要的效果。 但嫁衣女子却是着急的一方,无他,杜永煜被夜明送出娘子山,这么久时间,肯定已经跑出去很远。 即便现在已经错过最佳成婚时候,她也不会放弃打算。 多年夙愿,岂会因错过时辰而放弃? 见久久拿不下夜明,对方速度又快,自知如不将之击败,是无法脱身的。 嫁衣女子再一招手,装满“囍”字纸的花篮落入手中。 直接撤去其他宝物,伸手抓一把“囍”字纸,挥撒而出。 明明只是一把,可在撒出之后,却见漫天都是“囍”字剪纸。 撒出剪纸,嫁衣女子手中法诀一变,漫天剪纸如飘絮一般飘摇着,向夜明汇聚而去。 夜明见此,非但没有做出如临大敌的举动,反而一松手,放下手中战戟,慵懒的伸个懒腰,哈欠连天的说道: “打了这么久,累死了,你继续,我先睡一会儿。” 说着,直接在空中横卧过来,以手撑头,满是睡意的侧躺着。 随着夜明“摆烂”,忽见其身边魔气开始以一种近乎梦幻的方式运转起来。 其身处之地,似乎一下变为梦幻国度一般,大地山峦忽然浮现,葱郁林海,无垠花海,苍茫原野霎时铺展开来。 这些所有的景象之中,每一物,都蕴含着一丝疑似佛理的东西。 之所以疑似,是因为那些义理只有表现披着佛法外衣,内里都是魔意。 梦幻景象展开时,无数“囍”字剪纸也落入其中。 剪纸落处,梦幻之景晃动扭曲,随后又被后续魔意佛理填充。 一时间,天地间可见景象煞是美丽。 红纸飘飞入一片美丽的净土世界,看去令人沉醉不已。 只是嫁衣女子却没心情欣赏这景象,只是不断将篮子中的剪纸撒出去,漫天红纸源源不断的飘落向那看似美好安宁的世界虚影。 夜明此时侧卧在虚景中的一块平整山石上,看去睡得很是香甜。 大量红纸落下,并不能奈何夜明的虚景,嫁衣女子见此,面色有些阴沉。 这时却见夜明忽然翻一个身,这个动作一起,忽见虚景中飞出无数壮丽瑰美之景。 群鸟高飞,树生草长,百兽奔腾。 无数虚景所化之物,向着嫁衣女子而来,看去似是要将她带往没有痛苦的极乐世界一般。 面对此景,嫁衣女子一提手中篮子,将里面的剪纸全部倾倒出去。 数不清的“囍”字剪纸飘荡在整片娘子山上空,似乎为这片区域都上了红妆一般。 无数红纸与虚景相遇,如同梦幻交织的美梦一般。 随后,美梦破碎,一切归于寂静,山中再无虚景,也再无红纸。 横卧在空的夜明翻身坐起,再伸个懒腰: “这觉睡得,怎么越睡越累呢!真是愁人!” 说着,豁然看向嫁衣女子,神色变得冷酷无情,仿佛视万物如无物一般。 那眼神,宛如冷漠的至高神明漠然扫视世间一切。 嫁衣女子与之对视,忽然有一种“明悟”之感浮现上心头。 什么克夫,什么执念,什么如意郎君,其实都不过是人世间微不足道的一点小小波澜而已,根本就无需在意,无需介怀。 世上一切只是天道运转下的一粒微尘而已,自己的所作所为未免太过可笑。 世人皆愚昧,众生皆苦楚,想要超脱其上,唯有太上忘情! 念及此处,嫁衣女子忽然感觉,自己所做一切,其实都是没有意义的。 不再去想追求什么个人幸福,干脆就此踏入太上忘情之道,成为俯视苍生的真正大能者。 “想通”之后,嫁衣女子缓缓踏步向前,就要往冷漠淡然的夜明身边去。 正在此时,其身上的嫁衣忽然泛起红芒,一声又一声的女子呼声传入她的脑海中。 下一刻,嫁衣女子猛然惊醒过来。 再一看夜明,已是惊出一身冷汗。 “是太上忘情之法......” 说着,摸一摸身上嫁衣,柔声道, “姐妹们,谢谢你们。” 见未能引嫁衣女子入太上忘情之道,冷漠的夜明没有丝毫情绪变化,只是抬手一指。 随后,便见无情的天灾开始出现,风暴、大雨、大雪、洪水、地震、干旱、飞蝗...... 面对夜明的天灾攻势,嫁衣女子明显有些不支。 世上区区弱女子,也只有多愁善感,引人怜恤的本事而已,如何能对抗无情天灾呢? 很快,便见嫁衣女子在天灾之中身形摇晃,嫁衣污浊,难以为继。 眼看胜负将定之时,忽见嫁衣女子反抗起来。 卸下红颜妆、脱去大红袍、摘下金步摇,身着褴褛衣,手持锄与凿。 建起防洪堤,搭起救命桥,植起防风林,摞起御风堡,修起千顷田,积起满仓稻,织出过冬袄,又把楼宇造...... 明明要败于天灾治之下的嫁衣女子,竟然奇迹般的反败为胜,自天灾之中拼出一条活路来。 冷漠无情的夜明见对方化解天灾,眼中冷漠之色消去,一切天灾之景消失不见。 对面嫁衣女子也恢复嫁衣盛装。 只是,天灾之伤,不是那么好消弭的。 方才的倾国倾城如水美人,此时脸黄皮糙,虎背熊腰,与身上之嫁衣显得十分不搭。 夜明见此笑道:“你都变得这么丑,还有脸穿这身嫁衣吗?” 嫁衣女子看看丑陋的自己,只是道: “婚嫁之事,乃女子一生大事,无论美丑贫贱,皆不可少。 我今虽形陋,亦是新娘,如何穿不得?” 见言语无法动摇对方,夜明手一招,再将兵煞战戟执拿在手。 这一次,夜明目中凶光四溢: “你之本领我已知晓,便了结此战!” 说着,纵身向前而去。 不得不说,嫁衣女子形貌虽然变丑,但战斗力反而有所提升,比先前还要厉害。 只是很可惜,她的手段,已经被夜明摸清。 而夜明的手段,还没有用完。 双方再斗,嫁衣女子逐渐陷入劣势。 面对夜明的不断迫压攻击,愈发难以抵挡。 更不妙的是,先前太上忘情之法的效果在逐渐消失。 她的容貌开始恢复,相应的,那莫名增强的力量也开始衰减。 又是几招过后,嫁衣女子已恢复成大美人模样,但同时也败局已定。 眼看将要落败,嫁衣女子面上忽然浮现出决绝之色: “其实,我还有一招。” 说着,眉心之处忽然飞出一根细细的彩色银针。 那银针直奔夜明眉心而去。 夜明见此,身形后退一些,以战戟攻击银针, 但奇异的是,那银针竟然直接穿过兵煞战戟,直奔夜明眉心而来。 夜明闪动身形躲避,那银针却是有主动追踪之能,仍是追上,“嗖”的射入他眉心之中。 霎时,夜明整个人都僵立在空中。 嫁衣女子在释放出那彩色银针之后,眼神空洞,神情麻木。 好一会儿之后,才回过神来。 看着僵立不动的夜明,幽幽一叹: “此是我三百年情志融合自身所有阴寿所化之针,你这无情无性的魔头中针,必死无疑。” 说着,看看自己正在变淡消失的手,有些遗憾的看向娘子山外。 “没想到到最后,还是孤身一人......” 这时,忽然听到耳边响起夜明的声音: “那倒不是,不是还有我在吗?” 嫁衣女子闻言,满是震惊的看向夜明。 “你怎么可能没事?” “无情无性的魔头才会有事,我无事。” “这么说,你......” “你这一击,阴寿耗尽,将要消散,可还有什么愿望?” “......我昔年坟头已多年无人打扫,有空的话,帮忙打扫一下。” “小事一桩。” “你还没成婚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看我这身嫁衣如何?” “多谢。” ...... 375平妖山用药救人;白马别歌起路远 残阳退去,明月高挂。 大地上的一切都显得很是宁静...... 简单与嫁衣女子交流几句之后,便见其身形随风散去,原地只有一身嫁衣留下。 夜明伸手一招,将嫁衣拿在手中,嫁衣中还有一枚散发着纯粹切浓郁阴气的阴丹,乃是鬼王阴丹。 看着嫁衣沉默一会儿之后,忽然问道: “兵煞,这个鬼王应该算是我杀的吧?” “算是你杀的,但不是战戟直接所杀,于我而言,有效果,但不显着。” 兵煞将军的声音自四凶甲中传出来。 夜明闻言,点点头: “知道了,你继续沉睡吧!” 说完,将四凶甲和兵煞战戟都收回内洞天中。 随后又招手,将红绫、凤头钗、团扇、篮子、灯笼、梳妆奁等全都收拢起来。 规整好这些东西之后,将之全都放入花轿中。 再次打开内洞天,将花轿整个放进去。 搞定一切之后,夜明没急着离开,极阴眼、极阳眼不断转换使用,在娘子山中查探起来。 不多时,便在一处小山包上见到一处满是杂草的坟包。 要不是夜明辨别能力超强,都不一定能看出这是坟。 将坟翻新一遍之后,为其立起一个碑,只是由于不知嫁衣女子姓名,便只是一个无字碑。 又为其上了柱香,烧些黄纸...... 搞定之后,便开始自己的扫荡行动。 这一次,主要目标有两个,一个是收集战利品,一个是查漏补缺,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一番寻找下来,七鬼四妖两怪一魔留下的阴丹、妖丹、魔核都被找到。 那石头巨怪留下的是一块石心。 有一丈高,两人合抱粗细。 这石心是石怪修行精华所在,被夜明收好。 倒是那大树巨怪,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能留下,化为一棵没有灵性的巨树立在山间。 其一身精华都被藏青盘吸干,自不会再留下有用的东西。 沼魔的核心是一团很是腥臭的污泥,只是看看就觉得恶心。 除了这些家伙以外,山中其实还有不少妖鬼有妖丹、阴丹留下。 另外还有许多妖鬼所用的宝物等等。 这些东西要是留下不管,对别人来说,都是害人的。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城隍爷,夜明“不辞辛劳”,将这些东西全都收集起来,方便日后“集中销毁”。 当然,这里也不全是害人的东西。 夜明还发现不少妖鬼们收罗的各种药材,其中还有好几株数百年药材。 看样子都是储备起来,应对不时之需的。 只不过现在都便宜了他。 认真履行好神明职责后,夜明又在山中巡视一大圈,没想到还真找到一只老鼠精,藏在地下深处。 要不是有地下的邪气感应,夜明都差点儿漏过这家伙。 这家伙为躲避天雷,选择封闭一切对外感应,以假死状态躲避。 夜明见此,很是乐于助人的帮助它真死。 搞定之后,又巡视娘子山中好几圈,确认完全没有问题之后,再次来到地脉交汇处。 做法将葫芦召出来,又施法反吸渗透在山脉中的邪气。 大量邪气源源不断倒流入葫芦中。 直到最后一丝邪气也被收回,这才将葫芦塞上。 最后,夜明又将山中自己留下的各种痕迹一一消除,这才取走幻境大阵的阵盘,离开此处。 随着他的离开,娘子山迎来几百年都不曾有的真正平静...... ...... 娘子山外七十里的一处小镇上,一家无人居住的废弃房屋中,任瑞正躺在床上。 此时的他,身上全都是细密的裂缝。 一眼看去,感觉这不像是一个人,而像是许许多多的瓷片拼在一起的艺术品。 还是那种十分易碎的艺术品,似乎只要轻轻一碰,这个作品就会支离破碎。 慕芝坐在床头,眼中泪水止不住的落下,看向身边的景舟老道: “师傅,任瑞他现在怎么样了?” 景舟老道闻言,叹息一声: “任瑞他,遭受奇门、八卦之力反噬,身体从内到外都已经破碎,现在还能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 慕芝闻言,痛哭不已: “师傅,你快想想办法,救救他啊,他可是你最看重的弟子,还是门中未来的希望~~” “我......” 景舟老道见慕芝如此,只是叹息、自责, “我刚才已经用门中秘术联系宗门,相信最迟明早就会有人来......” 慕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如今,也只有将希望寄托在门内了。 门口处,杜永煜、沈小姐都在守着。 沈小姐瞧一眼随时可能断气的任瑞,又瞧瞧娘子山方向,双拳紧握。 杜永煜见此,轻轻拉着她的手腕道: “善缘兄深藏不露,本事绝不止我们看到的那些,既然他敢留下,就必然有留下的自信,我们在此安心等待即可。” 沈小姐闻言,点点头,又轻叹道: “兄长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会没事的。” 正叹息间,忽听一个声音说道: “你这语气,好像对我很不信任啊!” 两人闻言,眼中闪过惊喜之色,一眼望去,见夜明出现在此。 不但他出现在此,身边还跟着之前没带进山里的水牛。 “兄长!” “在呢,在呢!” 见两人激动,夜明是笑笑,迈步走进屋里。 景舟老道和慕芝也听到外面的动静,见他安然回来,也感觉心里有些慰藉。 只是由于任瑞的情况,让他们实在高兴不起来。 夜明也不多说什么,走上前去,查看任瑞的情况。 一番扫视之后,微微一笑,反手取出一根几百年的灵芝出来。 正是刚从娘子山中的收获之一。 拿着灵芝,做法一催,便见灵芝洒下丝丝缕缕的生机,落在任瑞身上。 几人见此,顿觉有希望。 景舟老道和慕芝更是一脸紧张的望着。 不得不说,任瑞受到的反噬实在严重。 一株灵芝的生机全注入进去,灵芝都直接干枯,也不见任瑞的情况有明显好转,身上的裂痕依旧十分明显。 好在,通过气息可知,他已经从刚才的气若游丝变成气息虚弱。 见这法子有效,夜明又拿出一根百年山参,继续为其补充生机。 在夜明一番救治下,足足花掉手头上所有百年以上药材,这才让任瑞身上的伤痕合拢,变成一道道的疤痕模样。 慕芝见此,眼中终于有一点笑意: “太好了,救活了,救活了!” 这时,一直昏迷不醒的任瑞悠悠转醒。 一醒来便见慕芝又哭又笑的,任瑞面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见任瑞醒来,景舟老道也是大喜,这才敢伸手接触任瑞的身体。 一探脉搏,刚才还面有喜色的景舟老道顿时颓废的坐在地上。 慕芝见此,连忙询问缘由。 景舟老道伤感无比的说道: “丹田破裂,奇经八脉全都粉碎,身上的穴位也大量移位,已经是个完完全全的废人了!” 慕芝闻言,也是愣住,有些难以接受。 倒是任瑞仍是笑着看向景舟老道: “师傅,你是说我彻底废了,谁来也救不回来的那种?” 景舟老道有些绝望的点点头,伤感无比的说道: “你的情况,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说着,似乎是害怕徒弟绝望,连忙又说道, “不过你放心,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师傅都不会放弃你,会好好照顾你后半生的!” 任瑞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道: “有师傅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景舟老道则是叹息一声: “不管怎么样,先带你回山再说其他。” 任瑞情况好转,可以经得起赶路,景舟老道自己也伤的挺重的,还没怎么恢复,只能让慕芝背着任瑞。 门中正有人赶来,他们也要往门中方向去,如此可以快点与之汇合。 夜明则要带杜永煜、沈小姐去处理其他事,没有一起走。 临别时,任瑞面上不见任何伤感,只是对夜明说道: “善缘兄,后会有期。” 夜明一笑,回答道: “后会有期,还有,要叫我师叔。” 见师徒三人远去,杜永煜有些叹息的说道: “任瑞道长一身的本事,就这么废掉,实在可惜。” 作为习武之人,他深知武功被废对人有多大打击,很是同情任瑞。 夜明闻言,不以为意的笑道: “俗话说,不破不立,你怎么知道他到底是废了,还是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呢?” 杜永煜闻言,很是意外的看向夜明,又看向任瑞他们离去的方向。 沈小姐见此,抿嘴轻笑。 夜明不再说这事,指着水牛道: “上车,我们还有事没做完。” 三人乘着牛车,一路找到一处偏僻的破庙中。 破庙里正有一群长相都不差的男子聚集在此,不少人身上还穿着新郎服。 这些人正是被任瑞用传送之法送出来的倒霉蛋们。 被送来这破庙后,他们都不敢去别处,只能在此等待。 见到夜明三人后,一番交流,这些人这才明白,自己等人算是真正获救,许多人喜极而泣。 夜明一一为他们指明去路之后,现场便只剩下一人。 此人正是夜明答应要帮忙寻回的那位新郎。 带着此人一路回到其原本的村子后,众人感激不已。 两村长也是守诺,将养的膘肥体壮的白马交给夜明。 水牛见到那白马,顿时露出嫉妒的神情。 夜明微微一笑,在水牛额头一点,将《青牛参同契》之法交给它。 水牛得了这法门,激动不已。 随后,夜明表示,让水牛护送杜永煜、沈小姐二人回去,以后就跟在两人身边。 水牛闻言,连连摇头,但架不住夜明已经骑上白马。 再一看翩翩少年骑白马,那气质,一下子就上升一截。 水牛见此,有些不甘的低下头。 随后,夜明对沈小姐说道: “你因多次自杀,心中郁气积攒过多,伤及内腑,落下隐疾。 故此需要外力打击,虽吐血,但郁气亦散,再每日饮清水净洗脏腑,如今病根已除,再无隐忧。” 沈小姐闻言,这才有些恍然,对着夜明盈盈一礼: “原来兄长一路刻意整我,不单单是因为小心眼而打击报复,真是用心良苦,歆沐谢过兄长。” 夜明坦然受这一礼,又对两人笑道: “你们的婚礼我就不凑热闹了,有这老牛护送你们回去,当是无虞” 两人闻言,都是躬身送别。 夜明哈哈大笑,策马转身,奔驰在大路上,渐渐远去,唯有歌唱之声传来,清晰入耳: “景星焕彩耀闺房,吉日佳辰合卺觞。 宝眷情欢鱼得水,月圆花好配天长。” ...... 376深藏无情脱睡意;化用阴丹修洞天 一条淙淙小溪边,正有白马低头饮水,白马身边,一少年模样的人悠哉坐着。 扫视周围一圈之后,夜明拍拍白马脖子: “你便在此歇上几日,等我小小闭个关。” 说完,纵身一跃,进入小溪之后。 原来这溪流后竟有一个小小山洞。 夜明落于山洞中,以幻阵布局,使动静不显于外。 完成之后,便开始本次闭关之事。 先是端坐于原地,身形不动,却有一种懒惰之感出现,似乎十分困倦。 各种梦幻般的瑰丽奇景在身边流转不休,所有奇景,都蕴含着一丝丝魔意佛理。 这些奇景不光在运转,同时也会对夜明自身产生影响,让他有些分不清虚幻与现实,容易说出外人看来的疯言疯语。 随着夜明在原地盘坐,那些会影响到他的奇景开始缓慢从他身体中分离出来,变成单纯地围绕着他运转,不再干扰他...... 许久之后,当最后一点儿奇景干扰也他脱离身体,变成纯粹的围绕他运转之后,夜明这才收功,奇景缓缓消散。 完成这一步之后,夜明轻吐一口气,感觉轻松许多。 修行《如来睡意禅》的最大问题终于被他解决,以后除了释放这一招时需要睡意,其他时候,无需保持睡意。 当然,还是不能真的睡觉,否则前功尽弃。 摆脱睡意干扰后,夜明这段时间的疯病就算治好一半。 感受一下自身的状态之后,再缓缓调整心态,夜明再次闭目坐关。 很快,身上又浮现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冷漠之感,仿佛坐在这里的,是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私欲的至高神明一般。 这一次,很长时间,夜明身上都不见任何变化,依旧显得无比冷漠、绝情。 某一刻,其身上的那种无情开始出现内敛,外在表现渐渐正常起来。 许久之后,夜明缓缓睁开眼睛。 此时他的面上还是带着从前的笑容,只是眼中并未笑意,看去反而显得十分冷漠,酷似那些冷血的上位者笑容。 用镜子一照,夜明有些不满意这个笑容,闭眼调整。 稍后,再次睁眼,这一次,眼神中也有笑意浮现。 见此,夜明方觉满意。 《太上忘情录》绝情绝性,这是这法门的根本,夜明也无法更改,因此想出的办法和对待《如来睡意禅》相反。 将绝情绝性的表现内敛,收入深心之中,藏在内心最深处。 人性的最根本之处就是无情的、冷漠的、自私的,如此处理方法,倒也算妥当。 至此,疯病的另一半也被治好,夜明的外在表现总算恢复正常。 解决这两大功法困扰自己的问题之后,夜明一翻手,手中出现一枚阴气极为纯粹、浓郁的阴丹。 正是嫁衣女子陨落后留下的鬼王阴丹,乃是其毕生修为结晶。 这位嫁衣鬼王的阴气极为纯粹,一点儿也不驳杂,且修为很是精深,阴丹十分稳固。 也是因此,她才能面对天劫从容镇定,即便任瑞捣乱之后,稍有机会,就能抓住,从而顺利破关。 要是没有这极好的底子在,都不用夜明后面与之厮杀,直接就死在天劫下了。 手持阴丹,没有急于炼化,而是先将一缕意识沉入阴丹之中。 阴丹之中,有嫁衣女子所修法门。 其所修之法门,名为《昏定残阳缘约书》。 夜明一查看,不由有些意外。 此法竟是一卷双修法门,分为阴阳两册,男阳女阴共同修行才算完整。 那嫁衣女子显然没有同修伴侣。 也就是说,其仅靠一卷阴册,便修成鬼王。 其之天资不得不令人感慨,同样,也证明这法门的确厉害。 缺少配合对象的情况下,都能修成鬼王。 除此之外,还有配套的剪纸秘术一整套,“囍”字纸,纸人之法等各种秘法都记录在内。 遍阅一番这法门之后,夜明满意臻首。 随后,又将这阴丹收起,并不使用。 这阴丹都是《昏定残阳缘约书》阴册修出的法力,对夜明来说,不是很契合,可以留待以后...... 收起这阴丹,又取出沼魔之核,查探里面的东西。 沼魔之核中,并没有什么厉害功法存在。 这魔头的修行,全靠杀戮吞噬其他活物提升,无有具体修行法门。 之前与夜明对战时,其用的也大多都是魔头天赋神通。 由于这些神通夜明大多了解,因此才能那么容易摸清对方的手段,将之击败。 不过沼魔之核中也并不是没有收获,夜明发现这家伙还害死过一个修为不差的魔修。 这魔修原是少觉寺弟子,后来修为不得上进,行差踏错之下,入了魔道。 其手上有一门魔化版的“他心通”神通。 沼魔将之吞噬后,没有获得这本事,但相关的佛法魔化经验却是被吸收。 夜明一番查探之下,眼前一亮。 以前在慧业寺的时候,他就动过以魔道修佛法六通的念头。 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具体可行办法。 唯一见过的佛门魔修,还在出场当天就被打死,他也就没有相关途径了解。 这次居然意外得此收获,让他很是开心。 佛法六通本身就记载在佛经之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夜明也早就看过。 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修行,现在,他终于找到门路。 当然,也只是有门路而已,能不能成,那就是后续之事。 最简单的道理,圣贤经典就摆在那里,学会就能考状元,问题是你考得上吗? 以前的夜明,没有进场考的资格,只能望洋兴叹。 而现在,他已经有进场的资格...... 有了这个意外收获之后,夜明又细细查找沼魔之核中的东西。 剩下的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对夜明来说没什么用。 将沼魔之核收起,又取出四妖的妖丹。 嗯,别的不说,象妖和鼠妖的妖丹,泪玲肯定喜欢,留着,下次回去给她。 想必她一定会感谢自己吧! 当然,这些妖丹中的有用功法秘术之类可不能放过,全都查看一遍。 这些妖丹里的东西让夜明有些失望,大多都是靠本能修行的,没什么厉害法门存在,秘术也多是天赋神通。 再拿出七鬼阴丹查看,这七鬼的阴丹,质量参差不齐,内中有用的东西也不多,但多少能扩充一下夜明的见识。 查看完这些之后,夜明又翻出其他的妖丹、阴丹出来。 这些家伙都不到娘子山妖鬼的高层,只是中低层。 但是夜明也没有小看,而是细细查看。 万一这其中有什么小妖机缘超好,得到绝世大妖功法,混在山里偷偷修炼之类的呢? 那自己不就赚到了吗? 只是一番找下来,夜明不免失望,果然,能有大妖机缘的小妖,也不会轻易死的莫名其妙,这些东西中,没有令人意外的事物。 翻找完一切之后,夜明又取出石怪留下的石心查看。 这石心,某种层面上可以说是还是活的。 只是有个问题,那就是石心中没有魂,因此怎么也活不过来。 查验完所有东西后,夜明决定再小小提升一下。 将这次收获的除鬼王阴丹以外的阴丹全都拿出来。 他打算用这些阴丹来提升一下《洞玄天经》内洞天的修行进度。 由于这些阴丹阴气质量参差不齐,转化吸收用以提升修为的话,反而会导致自身魔气不纯。 但用来扩容内洞天大小,则没有这方面的隐忧。 想到就做,内洞天一闪,出现在夜明面前。 现在的内洞天,内部空间只有一间屋子大小,也不知这些阴丹可以使之扩大多少。 召出内洞天之后,夜明体内魔气太极图浮现到体外,催动魔气太极图,将众多阴丹的阴气转化为魔气,不断注入内洞天中。 随着魔气注入,内洞天开始扩大...... 不知不觉间,最后一枚阴丹也被转化完毕,当最后一缕魔气注入内洞天之后,一切停下。 此时的内洞天,其内已经扩大到一座庄园大小。 夜明见此,微微一笑,对着内洞天喊道: “扩建的园子,住起来感觉如何?” 内洞天里的四凶甲煞气涌动,兵煞将军从中浮现。 一出现,便问道: “敌人在哪儿?” “没有敌人,就是问你感觉住的如何?” “你叫我出来会没有敌人?” “真的,不信你自己看。” “真没有,怪事,怪事。” 见兵煞将军这个样子,原本高高兴兴的夜明脸上一黑,一把将其按回四凶甲内。 自己在这家伙眼里都成什么人了? 难道自己是那种到处惹事,天天找大妖、鬼王打架的疯子吗? 真是的! 内洞天可以用来对敌,如今有庄园大小,对夜明来说是个好消息。 以后必要时,可以将对手拉进内洞天动手。 这样的话,既能保证主场优势,还能减小暴露真实身份的可能性,一举多得。 只是要是与厉害敌手交战的话,这样的面积,还是有些小,起码得有一座岛屿大小才够用。 看来,还是需要再弄一些阴丹来扩充这里的空间。 哎,诸位鬼怪们,对不住了,正直无私的城隍大人将本着一颗正义之心,消灭你们! 至此,夜明的这次闭关便算是结束。 解决疯癫问题之后,夜明看起来正常许多,加之相当不错的卖相,要是扔进楚馆中,保证生意兴隆。 心情不错的夜明自小溪石洞中出来,见白马等待在外,微微一笑,落在马背上,纵马而行。 一眼看去,当真是好一个青衫白马少年郎! ...... 庆州最南端往下,便是淳江。 如果说北边的泽江是后妈,那淳江就是亲妈。 泽江那是隔三差五决堤、改道,十分折腾人,几千年来,泽江水道都改过好几次,就像后妈一样,十分难以相处。 虽然淳江也有决堤、泛滥等灾害发生,但整体闹动静的频率不高,属于亲妈打孩子,打一顿,管很久,总得来说比较让人省心。 由于在地图上看,淳江本身是斜着的,因此,淳江以南的赣州,既可称江南,也可称江东。 自天下大乱以后,赣州内部也闹出过一波动静。 但相比于北方,南方的动静就没那么夸张。 如今的赣州,一分为二。 西部被吴王占据,此人本就是胥国王爷,封吴王。 天下大乱以后,凭借自身本事,成功掌握实权,成为赣州西部霸主。 东部则是被自封越王之人占据,这越王乃是江南士绅大族共同推举出来的领袖,是他们利益的代言人。 ...... 377吴先生林中打泼猴;少年人热切求新书 江良府如今是赣州吴王所在之地,此地扼守淳江,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吴王接管此处后,加强守备,操练水军,以备战事。 东面的越王一方也是在厉兵秣马,建港造船。 双方虽然现在还没有大规模战争,但打起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在江良府外一个小镇中,一名三十许,留着短须的儒生正在提笔写着什么。 只是写着写着,忽见其将笔搁置到一旁,将写下一些字的稿纸抓起,一把扔进旁边的火炉中。 看着火焰吞没稿纸,儒生有些犯愁的抹一把脸,靠在座椅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屋顶。 这时,听到门外有敲门声响起,儒生起身开门。 门外是个小厮打扮的人,手里端着一碗热汤,笑呵呵的对儒生说道: “吴先生,在忙呢?小的没有打扰到您吧?” 被称为吴先生的儒生客气说道: “自然没有,你这是来干什么?” “今天不是正月十五吗?这是我家婆娘熬的鸡汤,我给您送一碗来。” 吴先生见此,看一眼外面天空,喃喃道: “都正月十五了么......” 小厮笑道:“您不愧是大忙人,这日子都忘了。行了,这汤我给您放进屋里去。” 说着,进到吴先生屋中,一眼看去,见吴先生桌上摆放的有笔墨纸砚,面上顿时一喜。 “吴先生,您这新故事写的怎么样了?大家伙可都盼着你写的新故事呢!” 吴先生闻言,顿时觉得小厮端来的汤不香了。 “在写呢,在写呢!” 小厮闻言,连连点头: “那行,吴先生您忙,喝完汤记得赶快写新故事啊!” 见小厮离去,吴先生看看那碗鸡汤,不知为何,感觉有些没胃口。 再次坐回桌案前,看看空白的纸张,突然觉得,那汤也挺香的。 喝完汤,吴先生又在桌前坐了许久,还是感觉脑中一片空白。 想不出来,干脆不去想,起身出了住处,往外面去。 其实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离开住处了,今天也算是难得出来。 他一出来,镇上不少镇民都见到,一个个热情的打招呼。 只是打招呼就打招呼,老问新故事写好没是几个意思? 我吴某人就不能休息一下吗? 本来想散心的吴先生被镇民们一问,感觉心情更差,干脆直接走出镇子,来到镇外的一片树林里。 这里无人打扰,倒是清净。 南方的春季来的比北方明显,此时已经可以见到老树抽芽,绿草茵茵。 见到这些,吴先生感觉心情好许多,只是脑中还是没有什么新点子。 有些无奈的吴先生对着一株长起一点点的小花说道: “花朵啊,花朵,你说我要是对外宣布自此封笔,大家会怎么说呢?” 略带凉意的微风吹过,花朵轻轻一晃。 吴先生见此,又道: “你也劝我继续写吗?可是我近来真的感觉才思枯竭,再想不出新鲜故事来,真的感觉有些坚持不下去啊!” 正在吴先生自言自语的感叹时,忽然感觉脑后一疼,却是被一块儿木头击中。 回头一看,竟是一只猴子站在枝头,正冲他笑。 见吴先生看过来,那猴子笑的更欢,直接背过身,用屁股对着他,在哪儿晃来晃去。 但凡来个暴脾气的,看到这猴子这么嚣张,恐怕都要招呼它两下。 只是吴先生显然不是什么暴脾气,被猴子挑衅,也不生气,摸一摸后脑勺,反而觉得有趣。 那猴子见打了吴先生,对方还没有激烈反应,顿时得寸进尺,又扔树枝打吴先生。 吴先生下意识想躲,但由于长时间伏于案桌,不怎么走动,身体有些僵硬,反应慢,没躲过,又被树枝打中。 那猴子见这人这么好欺负,兴奋地嗷嗷叫,直接跳到地上,捡石头打人。 原本还觉得这猴子可爱的吴先生这下再也爱不起来,连连躲避,不想和一个畜生一般见识。 但他的行为在猴子看来,那就是软弱可欺,更加的蹬鼻子上脸,有什么捡什么,追着人打。 俗话说,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原本不想和区区畜生一般见识的吴先生这下真的有些生气起来,反手捡起一块儿石头,照着猴子就打过去。 只是他的准头实在不怎么样,没打中。 按理说,就算是没打中,一般猴子见到人扔东西打自己,那肯定也是要逃跑的。 可这只猴子不一般,见吴先生没打中,非但不跑,反而更加凶起来,扔东西打的更厉害。 吴先生见此,也是被这猴子逼出火气来。 正好最近想不出新故事,就拿它出出气。 于是乎,一人一猴都开始扔起石头打起来。 猴子明显扔东西比吴先生要准,打中吴先生好几下。 但到底是猴子,手劲儿并不算大,再者吴先生穿的比较厚,就是被打中,也无伤大雅。 吴先生的准头相当差,加之猴子动作敏捷,打了半天,一下都没被击中。 猴子见此,又发出满是嘲讽的笑声。 但就是由于这一笑,导致没有来得及躲避。 这一次,成功被吴先生扔的石头打中。 吴先生再是缺少活动,到底是人,手劲儿不是猴子可比,一石头击中猴子,打的猴子发出一阵惨叫,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挨了打的猴子从地上爬起来,竟然又捡起石头,继续攻击吴先生。 吴先生见此,大感意外。 凡禽畜之类,大多欺软怕硬,稍加恫吓,就能赶走,其中猴子更是如此。 但眼前这猴子,倒有些特别,居然有一种不怕死的精神。 意外归意外,该打还是要打。 吴先生又扔石头再打。 那猴子受伤之后,动作不似先前一般灵活,又一下没躲过,被吴先生击中。 这一次,猴子直接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吴先生见此,走近一看,估摸着这猴子需要缓一阵子才能起来。 将这猴子打败之后,感觉出了口气,心情好不少。 他也不是什么有特别爱好,喜食猴脑之类,打倒猴子之后,并没有将之杀死或是捉回去。 直接绕开猴子,出了树林,打算回住处去。 刚出树林,就见路边有一健壮白马走过,马上还坐着一翩翩美少年。 一眼望去,宛若神人一般,令人侧目。 吴先生也算有见识的,见到这少年,目光被吸引。 见对方骑马路过,吴先生主动退到路边,等对方过去。 谁知,少年骑马到他身边后,却是勒马停下,笑着看向他: “敢问可是吴先生当面?” 吴先生闻言,点点头: “正是吴某。” 得到肯定答复,少年年前一亮,一个纵身跳下马来。 然后,由于还有一只脚套在蹬腿上没下来,整个人面朝下,“砰”的一声,栽在地上。 吴先生吓了一大跳,急忙看向少年,心忧不已。 这一下,别给摔死了。 正自忧心呢,忽见少年没事人一样的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灰尘笑道: “吴先生,别误会,我不碰瓷。” 吴先生有点一愣一愣的看着对方,关切的问道: “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少年说着,的确一点儿事没有的样子,上前拉着吴先生的手说道: “吴先生,你知道吗,我可崇拜你了,在平州的时候,就经常看你写的、故事。 什么神将错投猪胎、道士和尚斗法求雨之类的,我全看过。” 见这热情少年上来就说的事,吴先生面皮有些抽搐。 他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个话题,感觉才思枯竭之后,很是对不起自己的那些书迷们。 那少年很是自来熟的和他聊着,自言名叫善缘,是他的忠实书迷。 “吴先生,你的书我看的全都是妙趣阁正版,对你鼎力支持的!” “额~~和我合作的书社,是玉横书社,不是妙趣阁。” “啊,哈哈哈,是吗,总之我的心意你感受到了吧!” 吴先生有些呆呆的点点头: “感受到了,感受到了。” 这少年自然就是夜明,他说着这番话,不是虚言,是真的。 和采薇一起看书时,最喜欢的就是这位吴先生写的故事。 这次见到本人,那情感流露,一点儿不掺假的。 “哈哈,吴先生,最近有没有什么新故事出炉啊?” 吴先生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个问题,面色有点僵的说着: “正在写,正在写......” “吴先生,你就住在附近吧,走走走,去你住处看看。” 夜明很是热情的拉着吴先生往小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他家呢! 吴先生有些无奈的跟夜明一起回到小镇。 夜明在前,同他一起回到住处。 对于这位知道自己的住处,吴先生一点儿不觉得奇怪,镇上人都知道他的住处,这位既然是自己的书迷,那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夜明拉着吴先生回到屋里,跟在两人身后的白马很自觉的停在屋外,连绳都不用栓,十分省心。 进到屋里,夜明好奇的打量来,打量去。 见到吴先生的书架,顿时眼前一亮,赶忙上前翻看。 “这一本,还有这一本,这都是以前没看过的!” 见夜明翻看自己的作品,吴先生道: “那几本是写的不好,未曾大量刊印售卖的,别处自然没有。” 夜明不断在吴先生的房间翻找着,又找到几本比较小众,没有看过的故事,开心不已。 翻找一阵后,又看向吴先生: “吴先生,回来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你动笔写故事? 就是地主家的驴子也没有这么歇的吧?” 吴先生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一下,有些不情不愿的坐到桌案前。 看着空白的纸张,有些发愣。 想不出来东西啊,写什么? 有什么是比写不出东西还要令人绝望的吗? 有! 那就是旁边有一个人看着你写不出东西。 此时夜明就站在吴先生座椅边,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侧头看一眼满脸期待的夜明,一种愧疚感涌上吴先生心头。 “怎么,吴先生是觉得这笔不好用,还是墨不好,或者是纸张材质不行,影响发挥?” 这一刻,吴先生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我......我写不出来啊!” ...... 378采风回城赏彩灯;泼猴大闹上元节 “写不出来?” 夜明歪着脖子看他一眼,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先生是不是要独自书写才能写出东西来?我这就出去等。” 见夜明正要出去等,吴先生叫住他: “不必,不必......实不相瞒,近来感觉文思枯竭,已然写不出新作了!” 吴先生最终还是实话实说, “我现在已经在考虑封笔之事......” 夜明闻言,顿时不满: “先生,你这是什么话,所谓才思,多是触景生情,你如今无有才思,想必是很久没有到处走过吧?” 吴先生闻言,不由点头: “这几年的确甚少外出走动。” 岂止是少,有时候一个月能出门一次,就算不错的。 夜明嘿嘿笑道: “那不如我带先生出去转转如何,嗯,这个应该叫做,采风。” “采风......古来名士大多会游历名山大川,看天下山水,与之相比,我的确是有些闭门造车。” 吴先生一琢磨,觉得可行。 夜明见他同意,笑着拉他手道: “正好,今日上元佳节,我们去城里逛逛上元灯会,先生你再买一匹脚力用着。” 吴先生颔首,又说道: “正好我家人也在城里,此番若是远行,还是要与他们道别。” “先生为何不与家人同住?” “咳咳,内子闲话颇多,见识又短,有些市侩,我写书时,喜静不喜动,这才搬出来住。” “哈哈,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 夜明说着,请吴先生上马,与他同乘一骑,往江良府去。 由于晚上有上元灯会,此时可见沿路都有行人往城里去。 不得不说,如今的南方比几百年前的南方要繁华太多,别的不说,整个南方都要比北方富庶一截,最起码沿路所见乞丐的数量明显要比北方少。 途中许多人都是架着车马而行的。 只是有一点儿,南方的马实在不像话。 比如前面那位,坐下的马不细看,甚至会误以为是驴子,实在是有些锉。 如夜明和吴先生所乘的白马,如此高大,加之毛色少见,一路可是吸引不少目光。 不多时,两人顺利进了江良府中。 城中之繁华,的确远非北方可比,上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还是在胥国京城。 入目所见,彩灯红绸沿街挂,茶楼酒肆一路开,灯红酒绿,一片人间烟火气。 竖耳闻声,高唱低吟声声慢,呼和交言往来宾,雅俗共鸣,一派浊世玄妙音。 夜明见此,便如乡下野小子进城一般,东张西望,感觉甚是新奇。 吴先生表面要淡然很多,看着城中繁华,心中也感觉愉悦。 进城之后,吴先生见天色尚早,表示要回家看看。 其家倒是不远,两人不久便至。 吴先生妻的确是个话多且没见地的,见当家的回来,拉着就问最近刊印的书册卖出去几何,收益多少等等,满心满眼都是钱。 吴先生本身多少有些文人风骨在身,不太喜欢谈钱,被问的有些不悦。 但吴夫人可不管那些,硬是问清一切之后,这才罢休。 随后,又去后厨烹饪起来。 吴先生之子今年十岁,已经识得许多字,能背不少文章,是个读书的料子。 只是他也和自家父亲一样,有些不喜母亲的市侩气。 夜明见此,微微一笑。 幸好这家有吴夫人这样的在,否则光谈风骨的话,恐怕全家都要落得个吃糠咽菜。 吃过晚饭后,吴夫人说今晚城里有便宜肉、菜之类可买,便带着孩子出去。 吴先生有些苦笑的对夜明道: “内子粗鄙,让善缘公子见笑了。” 夜明摆手道: “先生,你该庆幸家中有妻如此才是。” 吴先生闻言一愣,但也没说什么,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两人再到街上,此时天色已经快要暗下来,城中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常。 路边有许多杂耍卖艺的,看着很是有趣。 不远处一间茶楼中正有说书人在舌绽莲花,口沫横飞。 说的乃是一个“猢狲盗仙丹”的故事,台下听众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着。 夜明见此,笑道: “先生,你写的故事,知者甚众啊!” 吴先生闻言,也是不由笑一笑。 对于一个文人来说,没什么是比自己的作品被认可更有成就感的。 心情大好的两人继续在街上闲逛,吴先生来了兴致,还跑去猜字谜。 有人认出他,都是尊称吴先生。 这么一交流,不免又要问他新作的事。 听到这个问题,吴先生忽然感觉,心情也不是那么美好了,想着先去办正事。 “我们先去城中骡马场看看,买个脚力吧!” 夜明自是没有意见,两人便往骡马场去。 正走着呢,忽然听到街边有人叫卖。 “猴子,活蹦乱跳的猴子,新鲜的猴子!” 原本吴先生只是随意看一眼,没有在意。 但一眼扫过那猴子之后,神色一动。 便见一只表情有些凶恶,神色甚是不屈的猴子被一个男子五花大绑的捆在路边木桩上。 吴先生仔细一看,这猴子不是白日里被自己打败的那只吗? 那猴子也看到吴先生,都到现在,其还是凶性不改,对着吴先生龇牙咧嘴的。 “吴先生,你也是来逛上元节等会的?” 卖猴子的男子看到吴先生,也是意外,笑脸相迎。 吴先生见他,有些印象,应该也是那小镇上的人,打过照面,但不知道名字。 “你这猴子哪儿来的?” 见吴先生问起,男子老实憨厚的笑笑: “说来也是运气,今天从地里回家,中途尿急,进林子里解决。 没想到白捡这么一只猴子,我寻思着城里人肯定有喜欢吃猴脑的,就带来卖。” 吴先生闻言,点点头,走向猴子。 男子见此,刚忙道: “吴先生,小心点儿,这畜生凶得很,会咬人的,我当时就不小心腿上被它咬一口,要不是裤子厚,指定被咬下一块儿肉来。” 这猴子凶不凶,吴先生能不知道吗? 只是见其明明身陷绝境,还是一脸不屈,有些佩服、同情。 又念及是自己打伤它,才导致其被抓,想想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便问道: “这猴子你打算怎么卖?” 憨厚男子闻言,露出一个很不好意思的表情: “十两,您看怎么样?” 吴先生闻言,不免有些犹豫,他身上也就只带了十两多,是打算买脚力的...... 男子见吴先生面露为难之色,正要改口降价,却见吴先生面上神色一定,竟直接拿出十两银子,交到他手上。 突然拿到银子,男子也是一脸懵。 这位,这么耿直吗? 做生意的,都讲究杀价。 他说十两,不过随口一说,就等着对方还价的。 本来预计能换个三两左右就算不错,没想到...... 吴先生是个忠厚人啊! “现在这猴子我可以带走吗?” “可以,可以,您请便,请便!” 男子拿着银子,面上笑容十分憨厚,对吴先生点头哈腰的。 吴先生看向这猴子,见其被绑在木桩上,携带不便,想着先解下来再说。 那猴子见吴先生为自己解绳子,顿时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似乎很感激的样子。 吴先生见此,心头一动,觉得这猴子还是不错的,通人性。 刚将绳子解开,就见那猴子瞬间变脸,一下跳开,落到旁边的面具摊上,随手拿起一个面具,就朝吴先生打过来。 吴先生一个不防,被面具打中面颊。 那猴子见此,发出嚣张的叫声,再一跳,落到旁边屋顶上,揭下瓦片就往下扔。 这一次不是打吴先生,而是见人就扔。 许多行人人纷纷中招,现场顿时乱成一片。 有人见猴子捣乱,捡起石头就打。 这猴子学聪明不少,见有石头打过来,连续躲过几下之后,直接跳到房屋间挂着的红绸上,将漂亮的花灯打落。 不止一个,而是凭借灵活的身姿,不断跳来跳去,将大量花灯打落。 有花灯一晃,直接坠在路边的柴草垛中,顿时燃起火来。 火一起,现场更加混乱起来。 猴子见到火光,顿时更为兴奋,见路边有一惊慌失措的富家小姐摔倒,直接跳到那富家小姐头上。 富家小姐吓得惊恐尖叫,猴子却是一把将其头上的漂亮发钗扯下来,得意的跳开。 好好地上元节灯会,一下子被一只猴子搅乱。 有人大怒,拿着竹竿去打猴子。 猴子见此,一头窜进人群中,张牙舞爪的模样。 人面对畜生的时候,往往会有想要“无伤单刷”的心理,因此在没有受伤的时候,大多会出现一种奇妙的恐惧心理,对畜生进行避让。 猴子不懂这个道理,只是见人怕它,就嚣张的在街上乱窜。 后方追它的几个人被其他人所阻,难以跟进。 猴子一路跑,一路将人家的摊子掀翻、撞倒,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有屠户大怒,直接拿着杀猪刀追它。 猴子仗着个子小,在一堆摊位之间穿梭,屠户追之不及。 更气人的是,猴子见屠户远离摊位,突然折返到屠户的杀猪案边。 案边有一小围栏,里面还有一头活猪。 猴子灵巧的将围栏打开,跳到猪背上,双手揪住猪耳朵,用力一扯。 猪吃痛,哼叫一声,从围栏中冲出。 于是乎,众人便见一只猴子骑着一头猪,在街上横冲直撞。 街边行人见此,都是慌忙躲避。 猴子见此,更是嚣张,认为世上之人,不过如此,它轻易就能搅乱周围一切。 骑着猪的猴子,在上元节的街道上到处乱窜,不断搞破坏,所过之处,众人皆避。 就在猴子张狂无比时,忽见先前那屠户又找来,隔着老远,就将手中刀丢出。 这一刀直击其坐下猪,猪中刀,栽倒在地,嚎叫不已。 猴子也被甩飞出去,好在身体轻,在地上滚两圈之后又起来,并未受伤。 刚刚横行街道,吓跑众人的猴子此时信心百倍,见到那满身肥油的屠户,也是不惧,竟然敢直接冲上去。 看样子是打算让屠户知道厉害。 但很可惜,刚冲上去,就被屠户一只手给摁住,任它怎么挣扎都是无用。 屠户对它可没什么仁慈,将其提起来,也不管其之反抗,捡起地上的杀猪刀,就要将之了结。 这时,却见气喘吁吁的吴先生大步跑来,口中喊道: “且慢动手,且慢动手!” ...... 379放又归吴有猴缘;抢狗面学人驯马 屠户闻声,看向吴先生: “怎么,我杀一只害人的猴子你也要管。” 吴先生喘着粗气,连忙说道: “实不相瞒,这猴子,是我刚才买下的,一时不慎使之走脱。” “是吗?你买的这猴子可惹下不少事,现在让我直接将之杀了,你也不沾事,不然的话,少不得赔人钱财。” 屠户手劲儿很大,掐的猴子嗷嗷叫,乱蹬乱抓,但根本奈何不得。 吴先生见此,说道: “既然是我买下的,惹出的事自有我来担。” 屠户闻言,有些意外,仔细一看,眼前一亮: “你是吴先生?” “是我。” “原来是吴先生啊,我就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屠户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好起来,他大字不识一个,平时就喜欢听书,对于吴先生写的故事,甚为喜爱,之前远远瞧过吴先生一眼,大概记住其长相,没想到这次见到本人,很是激动。 屠户当下就用绳子将猴子绑起来,交给吴先生。 吴先生提着猴子,同屠户说话。 只是没一会儿就有一群人找上来,让吴先生赔偿损失的。 吴先生身上没那么多钱,无奈之下,只好带众人去玉横书社拿钱。 书社之人都称他为“吴妙笔”,对于他要支取钱财赔偿之事,没有为难。 许多人见他买猴子,都认为是要吃后脑,有厨子表示愿意帮吴先生做好。 吴先生婉拒那厨子提议,赔了不少钱之后,终于将事情平息。 夜明在他身边看着被提着的猴子,笑问道: “先生打算怎么处理这猴儿?” 吴先生看看即便被抓起来,也依旧野性难驯的猴子,说道: “明日出城之后,放生就好。” “为这猴子,先生可是赔了不少钱进去,现在恐怕连脚力也买不起,就这么轻易放过它?” “那还能怎么办?人总不能和畜生计较。” 夜明嘿嘿一笑,指着猴子道: “其实这种,训一训,做些端茶递水的活计还是没问题的。” 吴先生看看手中提着的猴子,见此又对自己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眉头微挑。 这次他可不会再被这猴子欺骗,但让一只猴子端茶递水,感觉还是怪怪的,而且就这猴子的尿性,恐怕也不会真的服气。 “算了,这猴儿是个无法无天的,指望它伺候人,不现实。” 夜明笑道:“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待到长成反怕狼,现在的无法无天,终会被世事磨平。” 吴先生闻言,也是认可夜明所说,但并没有改变放生这猴子的想法。 猴子大闹上元节之后,他也不好再继续逛下去,不然大家都会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他。 吴先生还是很在意颜面的,不想显得太过“出格”。 由于没买到脚力,又提着猴子,吴先生便步行回家。 夜明倒是无所谓,翻身上马,跟着一起回吴先生家。 回到家里,吴夫人以为猴子是买回来吃的,差点就给提进厨房里杀掉。 还好吴先生将之救下。 连续两次差点儿被人杀掉,这猴子也有点儿害怕的情绪出现。 见到拿刀的人,就会收敛一些。 但对没拿刀的人,则一如往常的嚣张。 要说这猴子完全的野性,倒也不是,吴先生儿子见到猴子,很是喜欢,还给它扔吃的。 猴子见到小孩儿,反而不那么凶,甚至会有意识的使自己显得“文静”一些。 一开始小吴还只敢稍稍逗一逗猴子,逗一阵后,发现这猴子好像很乖,这才敢真的接近。 玩儿闹一阵子后,小吴趁自己父亲不注意,偷偷将猴子的绳子给解开。 这下可不得了,猴子顿时又闹腾起来,在吴家院子里蹦来蹦去,扔东西,砸东西。 除了不攻击小吴,谁都想碰一碰。 而且,这家伙愈发聪明,知道去外面可能遇到屠户,就在院子里捣乱,不往外跑。 吴夫人见此,大怒,提着菜刀就出来。 猴子看到刀,顿时有些怂,躲到院子的树上,不肯下来。 最后还是小吴出言相劝,这才给它哄下来。 刚一下来,就被吴夫人一把抓住。 这次猴子打碎家里不少东西,吴夫人说什么都要将其提进厨房,给结果掉。 吴先生连连相劝,只是吴夫人在气头上,不听。 无奈之下,吴先生只得一把拉着吴夫人进卧房去。 吴夫人见此,眼前一亮,不再管猴子,反手拉着吴先生进房间,一副生怕他反悔的样子。 小吴见爹娘突然躲进屋里,还不带自己,怀疑他们背着自己吃好吃的,也想去看,但被夜明一把拉住,笑道: “你不看好猴子,再让它捣乱的话,它就死定了。” 小吴闻言,连忙去看着猴子。 猴子闹了一天,其实也有些疲惫,加上有小吴看着,平静睡去,后半夜都不曾捣乱。 次日天明,吴先生顶着黑眼圈,一手扶着腰,脚步虚浮的从房里走出来。 夜明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脸笑意的拍拍吴先生肩头: “先生,交租完毕,咱们也该出发了!” 吴先生闻言,立即点头,有点不想留在家里的感觉。 在小吴的配合下,顺利抓住猴子,将之绑起来,打算带到城外再放生。 猴子虽然聪明,但到底智慧有限,被吴先生带出院子时,还一脸不舍的看着小吴,浑然不知就是因小吴配合,才轻易被抓到的。 吴先生现在没有脚力可用,老跟夜明同乘一骑也不太像话,容易被人误会,想着反正是出来采风,干脆直接步行。 夜明见此,也不骑马,同吴先生一起步行。 一路出城,吴先生见城外不远处就有一片林子,便往那林子去。 到林子后,几下解开猴子身上的绳子。 猴子失去束缚,嗷嗷叫几声,一溜烟钻进林子不见踪影。 见猴子离去,吴先生将手中绳子挂在路边树上,要是有谁要,自会拾取。 采风本就不是一件急事,两人悠哉走在路上,有说有笑。 吴先生发现,这位善缘公子是个见多识广的,说的许多事,都很是有趣。 这为他提供不少思路,不知不觉间,已经在构思起新的故事来。 夜明也发现,这位有点儿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特点,遇到感兴趣的话题,总喜欢一再追问。 到中午时,两人到一处路边小店用餐。 吴先生点了两碗面条,与夜明坐在路边。 正要开吃,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动静响起。 侧目看去,那猴子从草丛里钻出来,正看着这里。 只是这一次,不见其扔石头打人,也没有发出什么嘲讽的叫声,就这么站着,看着他们。 吴先生见此,试着用筷子夹一根面条出来,晃上一晃。 猴子见此,有些想往前来,但又不敢。 这让吴先生觉得好笑,心头一动,故意用很夸张的动作将面条送进自己嘴里,又做出一副吃的十分香甜的模样。 那猴子见了,想往前来,又踟蹰不前,在原地抓耳挠腮。 这让吴先生觉得好笑,来了兴致,想着再戏耍一下。 又做出夸张的吃面动作,引的猴子引颈侧目,手脚乱舞。 犹豫好一阵子后,猴子终于忍不住,手脚并用的跑到吴先生桌前,看向吴先生。 吃过几次亏的它,没有莽撞的去抢。 吴先生觉得这猴子实在有趣,笑一笑,将碗推到它面前。 猴子见此,立马将碗抱到怀里,伸手去捞面。 不料,面汤很烫,这一手下去,烫的猴子下意识松手跳起。 一碗面就这么全洒在地上。 猴子被烫的不断舔手,舔几口之后,发现,这面汤的滋味好像还不错,又看向洒在地上的面条,走上前去,想要伸手去抓面条吃,可又怕烫。 再一看吴先生、夜明都是拿着筷子的,见桌上竹筒中还有筷子,便试着去拿。 猴子很贪心,见别人用两根筷子,它想着多吃多占,一把将竹筒里的筷子全给抽出来,拿在手上。 然后...... 发现根本不会用,拿着筷子在手里挥来挥去,扔飞出去不少。 在猴子折腾时,一条野狗走过来。 狗界规矩,桌上的归人吃,地上的归狗吃。 野狗一见地上有一碗没人吃的面条,上来便要吃。 正在摆弄筷子的猴子见此,立马感觉到威胁,对着野狗张牙舞爪的。 野狗也不是好惹的,见猴子和自己抢吃的,“汪汪”叫起来。 没叫两下,一狗一猴便打起来。 这时候,有手没手的差距就体现出来。 猴子先是用筷子扎野狗,又用石头砸野狗。 野狗虽然有尖牙利爪,但对上灵活的猴子,完全没有用武之地,被猴子用“武器”一顿暴打,落荒而逃。 吴先生见此,毫不意外,一般的猴子能不能打赢野狗他不知道,但这只猴子的战斗力,那可是经过多次验证的,不是区区野狗可以匹敌。 打跑野狗,猴子意外发现,地上的面似乎不烫了,可以直接用手抓。 这下也不用什么筷子,抓着就吃。 不得不说,熟食对野物的吸引力是无与伦比的。 吃完一碗“凉面”,猴子就赖上了吴先生。 就这么立在吴先生身边,不远不近的看着。 吴先生又点一碗面,吃过之后,付了面钱和打碎的碗钱,与夜明一道,继续前行。 那猴子便不远不近的跟在两人身后。 白马回头看一眼猴子,打个响鼻,又继续走。 猴子跟一阵后,发现吴先生似乎不反对自己跟着,大胆起来,跑到吴先生很边,嗷嗷叫。 对这猴子的行为,吴先生只是笑笑,只要它不捣乱,也不介意带在身边。 毕竟是自己花了不少钱买的,这起码证明钱没白花。 猴子跑来跑去,闹腾一阵之后,盯上白马。 发现白马身上鞍鞯齐全,但那两人都不乘。 猴子不知原因,一跳一抓,爬到马背上,人模人样的坐着。 路途上有行人经过,见到两人走路,猴子骑马,都觉得新奇。 有人称一句“猴子老爷”,倒也应景。 猴子一开始还能规矩的坐在马背上。 没一会儿,又开始闹腾起来。 它一闹,白马便不乐意,摇动身体,想将之甩下来。 猴子立马抓住缰绳,不松手,不下马。 白马生气,狂奔起来,想将猴子弄下来。 猴子嗷嗷叫着,骑着马,死活不肯下。 夕阳之下,一幕猴子驯马的奇异景象便在人前展示...... ...... 380赠头箍管教猴儿;救人后恨随风去 作为一个长时间缺少运动的人,这一天走下来,吴先生感觉两脚酸软。 晚间找客栈住下时,直接躺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只是他不想动,却有人让他不得不动。 正想着好好休息一下,却听到楼下吵吵嚷嚷的声音响起,还有东西破碎声。 吴先生闻声,顿时意识到什么,刚翻身坐起,就见店小二找过来。 “客官,快管一管你带来的猴子吧,到处搞破坏啊!” 不用店小二说,吴先生已经猜到,当即下楼去。 一下楼就见到猴子倒挂在客栈的梁上,手里还抱着一个花瓶。 掌柜的和几个伙计都紧张的看着: “别,千万别摔碎了,那东西很贵的,真的很贵!” 看着猴子抱着瓶子晃来晃去,掌柜的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在晃动。 吴先生见此,对猴子喊道: “不得无礼,下来!” 猴子还要靠着吴先生吃好吃的,虽然听不太懂对放方说的话,但光看情绪,也知道是让自己下来。 猴子有些不情不愿将手中瓶子扔下去,自身也一跳。 掌柜的见到瓶子被扔下来,差点儿吓死。 好在落下的瓶子被一个少年接住。 夜明拿着瓶子在手中转一圈,把玩一下,见掌柜的过来,笑着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眼光不错,这是一件上好的赝品,值得收藏。” 本来一脸宝贝拿回瓶子的掌柜闻言,脸色一僵。 “客人,你是说,我这瓶子......” 夜明没有再回答,只是一笑。 掌柜的见此,又是沮丧,又是气恼,有想砸碎瓶子的冲动,但到底没狠下心,只得抱着瓶子去里屋。 吴先生见猴子差点打碎人家的宝贝瓶子,不免有些生气,上前一把揪住猴子的耳朵,对着其一顿训斥。 猴子听不太懂吴先生说的什么,只知道想要有吃的,就等忍受才行。 吴先生不好再让猴子在外面和白马一起,便将猴子带进房间。 出门在外,自然是能省则省,夜明和他同住一间。 吴先生洗过脚便想要好好休息一阵。 结果猴子精神却是足的不行,很是闹腾。 好在,吴先生足够疲惫,就这样,还是睡去。 次日,精神头不太好的走着,见猴子还是精神十足,不免一叹: “这猴儿怎么就不累呢!” 夜明笑道:“它又没有什么烦心事,除了吃睡,就只有玩闹。” “倒也是。” 吴先生点点头。 夜明笑道:“我看不如给它安排上各种差事,一天十二个时辰,每天工作八个时辰,全年无休。 但有不从,便肆意打骂折辱,我保证,不出一月,绝对温顺听话。” 吴先生闻言,连连摇头: “发配充军的犯人也没有这么干的,一个月好歹还能休息几天。” 见吴先生不同意自己的办法,夜明又是一笑: “先生真想管教好它的话,我另有一个法子,比较简单。” “是何办法?” 吴先生的确有些受不了这猴子的闹腾,要是真能管束起来少闯祸的话,那也不错。 夜明笑道:“其实我曾随高人学过一点奇门法术,要想管它,倒也简单,只要做一件法器便可。” 说着,便见夜明从袖中取出一个头箍出来,轻轻一抹头箍,将之扔出去。 猴子见到这样的圈圈,在好动的本性趋势下,追了上去,拿在手中。 见圈圈好看,把玩一番之后,便戴在头上。 夜明见此,对吴先生说道: “先生试着念一句‘莫要顽皮’。” 吴先生依言念道: “莫要顽皮。” 这一句念出,正在摸着头上头箍玩耍的猴子忽然浑身抽搐,好似被电击一般,惨叫起来,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吴先生见此,立马问道: “善缘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夜明笑道:“这便是给它的束缚,日后但有顽皮打闹,便可念此句,让它知道厉害。” “这......” 吴先生看看猴子,陷入沉思。 不念的时候,头箍正常,只要一念,就会放电。 猴子见吴先生没再念,就想将头箍摘下。 只是那头箍已然像生根一般,长在头上,怎么也取不下来。 心有畏惧的猴子安静了一段时间,坐在马背上,没有闹腾。 午间吃饭时,猴子又活跃起来,搅扰其其他食客。 吴先生见此,便念一声“莫要顽皮”。 猴子又被电击,倒在地上抽搐不已,再不敢造次。 只是看着痛苦的猴子,吴先生一时有点儿犹豫。 而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猴子再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丝丝仇恨...... 虽说如此,但不得不承认,这法子的确管用,猴子在他面前再也不敢造次,俨然变成一副乖宝宝样。 这天晚上,又在一间客栈住下。 吴先生照常将猴子也带着一起住在房间里。 今晚没有猴子闹腾,本以为可以睡个好觉。 谁知,隔壁却不断有小孩哭泣声传来。 上楼的时候,吴先生见过隔壁住的年轻夫妇。 知道那孩子才不到一岁,大晚上的,哭的特别响。 别说吴先生觉得烦,就是猴子都有些烦躁的捂着耳朵。 只是这并无用处,哭声依旧。 最后猴子实在受不了,竟然跑去敲隔壁的门。 隔壁夫妻一开门,见居然是一只猴子,很是新奇。 那不断啼哭的孩子见到猴子,顿时被吸引目光,不再哭泣,满眼好奇的看着猴子。 吴先生也跟着过来,同夫妇说几句话之后,见猴子将孩子逗笑,也是微笑。 别的不说,这猴子对小孩儿还是很好的。 搞定小孩儿的事之后,再回屋里睡觉,就轻松许多。 没一会儿,便进入梦乡。 睡得正香呢,忽然听到感觉有点热。 奇奇怪怪的,这个时节的夜晚,怎么会热呢? 吴先生睡得正舒服,不想起床,正要翻个身继续睡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呼喊声。 开始听着还有些隐隐约约的样子,没一会儿,声音就大起来。 “走水了,走水了,快起来,都别睡了!” 听着这呼声,吴先生猛然惊醒。 举目一看,窗外明显可以见到有火光与浓烟升起。 再感受一下周围的温度,吴先生顿时明白,原来是这家客栈失火。 桌上猴子就蹲在那里,明明早就醒了,也没有发出动静,就这么看着吴先生,莫名的有点儿瘆人。 吴先生被猴子吓一下,随后又立即回身,赶快叫醒旁边的夜明。 见这位睡得还挺死,连续叫了好几声,终于将其叫醒。 “失火了,善缘公子,走,我们快下楼。” 猴子见他和夜明下楼,也从窗口跳下去。 此时客栈里的客人一个个都在往外跑,许多人都是衣衫不整的跑出来。 吴先生拉着夜明从客栈中出来,扶着路边一棵树咳嗽不断、泪水长流。 火势一起,浓烟实在有些折腾人,运气不好,能呛死人。 眼见火势大起,还好客栈里的人都已出来。 众人正叫嚷取水救火时,先前住在隔壁,衣衫不整的年轻夫妇却是悲伤大叫,说自己的孩子还在里面。 男子想进去救孩子时,客栈的门都已经烧塌,根本进不去。 夫妻两见此,都是悲伤、绝望不已。 吴先生见此,也不觉为那孩子担心。 只是他也没什么本事去救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这时,却见已经出来的猴子忽然从窗口位置跳进去。 不知为何,吴先生见到猴子的举动,立即明白它是进去救人的。 可是一只猴子,能救出一个孩子吗? 那夫妻俩不知此事,焦急无比。 女子不断打骂自己丈夫,责怪着他。 吴先生听了几句,便明白,原来是年轻夫妻贪欢,将孩子放在墙边摇篮里,没有和他们一起。 火起之时,两人一紧张,只顾自己逃跑,将孩子给忘了。 眼看客栈将要在大火之下彻底垮塌,还不见猴子出来。 吴先生担心不已,虽说只是个畜生,但要是因救人而死,也是很令人惋惜的。 正忧心之际,忽见即将被烧塌的窗口处,一道身影从中跳出。 吴先生看去,正是那猴子。 其怀中还抱着孩子。 夫妻俩见此,大喜过望,抹着眼泪上前,将孩子从猴子怀里接过。 吴先生也赶紧上前,查看猴子的情况。 此时,猴子全身毛发都被烤焦,有些痛苦的捂着双眼。 吴先生见此,赶快将猴子抱起,去找镇上的大夫。 好在因为失火的原因,镇上人都被惊醒,大夫也是起来。 见吴先生抱着猴子过来,大夫本来不想治一个畜生。 但见对方舍得花钱,也就勉为其难的帮忙看看。 猴子身上的毛发只是烤焦,倒没有受伤,唯有双眼,因为被浓烟熏过,一时挣不开。 大夫为其敷上清凉药贴,让猴子的痛苦缓解不少。 见猴子没有大碍,吴先生也是放心下来。 这时,那年轻夫妇也带着孩子过来看大夫。 大夫看过之后,表示孩子除了头发烤焦以外,并无问题。 夫妻两闻言,这才放心下来。 随后,两人一起冲吴先生下跪,谢他的救命之恩。 吴先生见此,表示自己受不起,让夫妻俩拜一下猴子。 夫妻二人离去之后,猴子也恢复一些。 眼上敷的药贴也可取下。 大夫看后,表示,猴子的眼睛受到一些损伤。 平日里看东西不会有问题,但不能再被烟火熏,算是留下了一个病根。 吴先生询问可能根治,大夫表示眼睛的病,最是难医,更何况猴与人又有不同,他也没有办法。 闻听此言,吴先生叹一口气,又问夜明可有办法。 夜明也说自己不会治病救人,无有办法。 吴先生闻言,也只是暂时放弃。 看看浑身焦黑的滑稽猴子,见它头上的头箍还是完好,吴先生忽然伸手,将头箍取下,还给夜明: “善缘公子,这东西,我还是不用了,还给你。” “这么好用,为何不用?” “教导这猴儿,与教子一般,需得言传身教,时时关切。 这头箍之法,看似好,其实只能积累仇恨。 再者,一味强压,真就能使之学好、向善吗? 便是我今日不取,他日它可自取后,定是视我如仇寇。” 听吴先生如此说,夜明一笑,手中头箍随风消散,再不复一点儿痕迹。 ...... 381圣火烈狐邪教行:县衙鸣冤遭火焚 感受到头箍被取下,猴子看一眼吴先生,眼神中再无之前隐隐浮现的恨意。 吴先生也是摸一摸猴子头笑道: “那便为你取个名字吧!就叫,吴猴。” 吴猴似懂非懂的接受了这个名字。 随后,吴先生抱着吴猴,同夜明一起,再回到焚毁的客栈处查看情况。 此时客栈已经完全垮塌,成为一片火海。 许多人提着水桶,不断来回奔忙倒水,费好大一番功夫,才将火扑灭。 客栈掌柜的满脸绝望的看着眼前废墟,嘴里一个劲儿的念着“完了,完了。” 夜明见此,到废墟前,将一块木头拨开,从里面挖出一个花瓶来,将之拿到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你这里有一个宝贝花瓶,价值连城。” 掌柜的闻言,看一眼这花瓶,摇头道: “这是赝品,是当初我和另一个客栈掌柜一起买的。 他买的真品,我就随便买了个赝品做样子。” 夜明笑道:“要是我告诉你,这个才是真品呢?” 掌柜的闻言,十分意外的看向那花瓶,又看向夜明。 夜明将花瓶交到他手上,随意说道: “反正你现在一无所有,不妨带着东西去碰碰运气。” 掌柜的闻言,有些半信半疑。 但眼下他也的确没有别的出路,只能稍后去试试。 见掌柜的情绪稳定下来,夜明指着废墟问道: “今晚火起,原因是什么?” 掌柜的闻言,又有些激动起来。 “有人放火,是有人特意放火。 我晚上睡眠浅,听到外面有动静,好像有人在泼水一样。 随后就闻到火油味,等我察觉不对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将火点燃......” 掌柜的越说越是气愤,并且表示严重怀疑是镇上另一家客栈的人干的。 这时,忽然有人大叫道: “你们看,这边有字!” 众人闻声,过去查看,在客栈废墟不远处的墙上,被人用石灰粉写着一串歪歪扭扭的大字,还带错别字的那种。 “圣火召召,烈狐万年。” 八个丑陋的歪歪扭扭大字边,还画着一只很丑很抽象的狗。 吴先生上前,看完之后,说道: “‘昭昭’二字,写错了。” 周围其他人见此,却是面色不太好看。 “不好,是‘圣火烈狐教’,他们到这一带来了吗?” 有人有些害怕的说道。 吴先生闻言,出言询问。 镇上知道这个“圣火烈狐教”的不少,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吴先生听一会儿之后,这才明白。 原来这个劳什子“圣火烈狐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邪教。 这些家伙全都在崇信“烈狐神”,遵照烈狐意志行事。 这个教派,喜欢用烈火净化世间万物。 认为青楼等地不洁,就一把火烧掉。 认为客栈人流杂乱,也一把火烧掉。 认为高门大户最坏,又一把火烧掉。 认为茅屋破棚难看,还一把火烧掉。 总而言之,不管是什么,他们都有理由给你一把火烧掉。 这些家伙的高层目前不知道是什么人,底层全都是那些地痞流氓,山贼盗匪之类。 目前为止,他们已经在赣州多地作案数起。 偏偏官府只能抓到一些底层的地痞流氓之类,找不到其高层,也是因此,令许多人忧心不已,谁也不想睡着觉呢,家被人给烧了。 其实这事闹得挺大的,许多人都知道。 吴先生因为长时间不出门,这才不知此事。 闻听此教派恶行,加之又亲眼所见,吴先生对其感官一下子就降到低谷。 镇民们见是这教派在搞鬼,又惊又怒,不少人连夜跑去县里报官。 别的事县里可能不管,但这个教派的事,那可是上了吴王案头的,官府肯定会管。 夜明走到写字的墙上,伸手摸一摸画的和狗一样的狐狸,嘴角浮现一丝笑容。 吴先生上前问道: “善缘公子是有什么发现吗?” 夜明笑道:“看样子,我们此行,不会无聊。” 见夜明说的不清不楚的,吴先生就像继续追问,但夜明却闭口不再谈此事,让人无奈。 吴猴恢复的很快,到天亮时,又能如之前一般的活蹦乱跳。 吴先生见此,对夜明说道: “这猴儿不省心,可不好教。不像你这白马,温顺乖巧,都不用栓绳。” 夜明闻言,笑道: “我因早已拴住意马,故不需用缰绳也能驾驭。 先生心猿未定,前路自然还长。” 吴先生觉得他这话在理,又同他一路交流,一路前行。 县城离这个镇子不算远,日头升起不久,两人便已到达。 吴猴虽然身上的毛都烤焦,但活跃的本性一点儿不减,进城之后,还是不免撵猫追狗,抓鸡拔毛,惹得不少人嫌恶。 吴先生见此,又将之拉到身边训斥。 被说一顿之后,吴猴稍微有所收敛,但管不了一炷香,就又闹起来。 吴先生又管束起来,如此反复。 上午吃饭时,又吃的面,在吴先生的眼神注视下,吴猴难得规矩的坐在椅子上,试着拿筷子。 用的很不熟练,只会戳来戳去。 许多路人见此,都觉得有趣,不少人都误以为吴先生是在训练猴子杂耍卖艺,在哪儿起哄,想让吴猴表演一段。 见一群人围观自己,吴猴顿时龇牙咧嘴,做凶恶状,想要吓跑众人。 众人见此,笑得更加开心。 吴猴见此,就想扔碗筷打人。 只是刚站起来,见身边吴先生一直看着自己,缩一缩脖子,不再造次,又摆弄着筷子,尝试吃面。 吃过早饭,吴先生正想跟县城里的人打听一下附近有什么可以一去的景致时,忽然听见有人说县衙门前的鸣冤大鼓被敲响。 一般来说,百姓们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告官鸣冤。 但一般也没人会去敲那鸣冤大鼓。 这次忽然有人敲鼓,倒是稀奇。 县里众人,但有闲暇的,都跑去围观。 吴先生见此,自然也是要去看看的。 他这一趟出来,就是为涨见识,找灵感的。 夜明也是一笑,顺着人潮而去。 不多时,众人都聚集在县衙外。 可以看到,在县衙外正有五人在轮番击鼓。 这五人看起来都很穷,衣衫破旧,蓬头垢面。 在五人身边,还有一车用布盖着的东西,不知是什么。 有人猜测,可能是证据之类的东西。 击鼓的动静这么大,县衙里的人自然也全都被惊动。 知县大人第一时间就来到这里。 只是见外面全是围观的人,也不好表现的太暴力,没有让衙役喝止击鼓的人。 又敲一阵之后,见周围聚集着大量围观者。 五人相互看一眼,这才停下。 知县见此,端坐在大堂中,准备升堂,等待这几人上前陈述冤屈。 却见那五人走到板车边,将上面的布揭开,显露出里面的东西,乃是五个木桶。 众人见此,都是疑惑,不知这里面会装什么证据。 有鼻子尖的人,微微抽动鼻翼,说道: “怎么有一股火油味儿?” 其他人闻言,也是好奇,不知是怎么回事。 这时,那五人纷纷动手,打开五个木桶。 桶里果然全是火油,整整五桶。 坐在大堂上的知县远远的看见,忽然面色大变: “不好,来了,快去阻止他们!” 只是知县的喊声明显迟了,那五人此时已经将火油桶举起,直接淋自己一身。 淋上火油之后,五人同时大吼道: “圣火昭昭,烈狐万年!” 说完,便见几人打开火折子,将自己引燃。 火焰霎时在五人身上升腾而起。 五人立时痛苦大叫起来,一边叫,一边往县衙里冲去。 围观众人见此,无不是大惊失色,许多人惊慌失措的逃跑。 一时间,现场乱作一团,当即就有好几起踩踏事件发生...... 知县见五人奔县衙而来,又惊又怒,连忙让衙役挡住他们。 可是衙役们面对五个疯狂的“火人”,都不敢上前,纷纷后退躲开。 五人惨叫着冲进县衙,各自找到一处易燃之地,或是撞死在墙上,或是撞死在柱子上。 他们虽死,可身上的火油还在熊熊燃烧。 没一会儿,整个县衙就燃起大火,浓烟直冲天际,不知道的还以为县衙被人攻破。 知县跑到外间,看着被大火吞没的县衙,险些吓死。 县尉此时带着大队人马到来,立即组织众人灭火。 经过半天忙碌,总算将大火扑灭。 幸好县衙里面的墙、柱之类,都是砖石砌成,才没有垮塌。 但这么一遭下来,县衙基本算是半废。 最重要的是,县衙被烧毁,这可是相当于打了整个县的脸面,再说的严重一点,这就是在打当今吴王的脸! 知县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顶上的乌纱肯定是不保,但趁着还没有被罢官,决定试着补救一番。 立即下令全城搜查“圣火烈狐教”的妖人。 事实上,城门早在县衙失火之后,就已经被县尉下令封闭。 全程目睹这次火烧县衙事件的吴先生有些气愤的说道: “这邪教,太过肆无忌惮,竟敢公然冲击县衙。” 夜明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只是道: “看来这两天暂时出不去,正好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休息。” 对此,吴先生也没什么意见。 这几天连续走路,让他感觉甚是疲惫,歇歇也好。 只是这个歇息并不平静。 当天晚上,城中一座青楼又被放火焚烧。 还好这次发现的快,火势没有烧起来,就被阻止。 事后抓住几个泼皮无赖,却没有抓住真正的主导者。 知县、县丞、县尉三人全县城搜查三天。 最终也是只抓到一群不知真实情况的流氓之类。 这让知县万分无奈。 上面有人到县城接手这事,知县等人的帽子也被顺便摘下。 新来的这位直接不管对错,将全城所有的地痞流氓全都给抓起来,先抓再审。 这一下虽然还是没有找到圣火烈狐教的高层线索,但却使整个县城的治安好了几个档次。 一番折腾下来,新来的这位也没能抓住关键线索。 而县城不可能一直封锁,无奈之下,只好开城门,恢复通行。 恢复通行当天,夜明、吴先生便带着马、猴出城而去...... ...... 382好友助力火焚无碍;强盗惧服弃暗投明 行路途中,吴先生还对那“圣火烈狐教”的事有些气愤。 这般邪教,伤天害理,实在可恨。 两人带着马、猴走到一处人少的山间小路时,忽听周围林木之中传来响动,一群拿着刀斧,表情狞恶的强人杀出,将他们围了起来。 吴猴看到这些人手里有刀,顿时有些惧怕,躲到吴先生背后。 吴先生见此,也是有些惊慌失措,只盼这些人谋财不害命。 为首的强盗是个一脸络腮胡,面有刀疤的大高个汉子。 见眼前两人扮相都不似穷人,还养得起马、猴,肯定有钱,顿时欣喜。 吴先生有些恐惧的问道: “好汉,可是求财?” 络腮胡强盗一听,这还是上道的,大声道: “自然是求财,只要你们将值钱的财宝交出来,便饶你们一命。” 吴先生闻言,大松一口气。 正要说话呢,却听夜明嗤笑一声,满脸不屑的对络腮胡嘲笑道: “没志气,做强盗的,居然只谋财不害命,忒没出息。” 络腮胡闻言,顿时对夜明怒目而视: “你想死不成?” 夜明一撇嘴,继续满是嘲讽的说道: “杀我算什么本事?你们可知,我身边这位吴先生,最是看透生死,境界颇深,要是真有本事,就把他杀了!” 一旁的吴先生闻言,连忙拉夜明的袖子,想让他住嘴。 但此时络腮胡已经生气了,盯着吴先生道: “就你不怕死是吗?” “我......” 吴先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作为一个文人,他还是有些风骨的,要亲口说出怕死这种话,那也太丢份。 “好啊,既然你一心求死,那爷爷也不客气,这就一刀了结你!” 络腮胡大声说着,手中刀寒光闪闪,就要杀人。 却听夜明又是大笑道: “你这强盗真是令人贻笑大方,吴先生不怕死,你这么杀他,岂不是太轻松。 有本事,就将他千刀万剐,剁成肉酱。” “善缘公子......” 吴先生闻言,差点儿没哭出来。 络腮胡听夜明这么说,怒极反笑: “好好好,有骨气,那就如你所愿,兄弟们,将这个什么吴先生剁成肉泥!” 夜明又笑道:“光是剁成肉泥怎么够,事后不得再包一顿饺子?” 络腮胡闻言一愣: “倒也不用那么残忍。” 夜明又是嘲讽道: “没志气。” 络腮胡见此,更怒。 这时,他身边的小弟却是在他耳边说道: “大哥,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太正常,我觉得还是小心为妙。” 络腮胡闻言,顿时惊觉问题,眼前这两个人太淡定了,根本不像怕的样子。 他脑子一转,立马道: “兄弟们,把他们给我绑喽,用圣火净化!” 几个小弟闻言,立马上前,用绳子将两人绑起来。 吴猴一开始还不太明白情况,此时见吴先生被绑,也知道不对,立马对着这些人龇牙咧嘴,张牙舞爪。 然后,它也被人用绳子绑了。 将两人分别绑在一棵树上之后,络腮胡感觉安心不少,对两人说道: “老子不管你们有什么古怪,只需用圣火一烧,就会被净化!” 说着,手下小弟已经将柴薪堆在两人脚下,看样子似乎是打算烧死二人。 夜明见此,又是大笑道: “真是笑话,就这点柴,取暖都嫌冷,还想烧死吴先生? 告诉你们,就是再添多少柴,也别想奈何吴先生!” 络腮胡闻言,恶狠狠说一句,“你等着”。 说完,便让手下小弟回去取火油来。 吴先生见此,有些欲哭无泪的对夜明说道: “善缘公子,别说了,你别再说了。” 夜明闻言,又对众强盗说道: “听到没有,吴先生害怕他的本事吓到你们,让我别说了。” 吴先生闻言,顿时面露绝望,这下真是要被害死。 火油不久便取来,络腮胡也怕吴先生真有什么厉害本事,火油全倒在他脚下的柴薪中。 搞定之后,众强盗忽然站在一起,做祈祷状,口中念道: “圣火昭昭,烈狐万年。” 原本有些绝望地吴先生闻声,顿时瞪大眼睛。 这些家伙居然也是圣火烈狐教的? 只是此时才明白,似乎已经有些晚。 众强盗祈祷之后,便将火点燃。 吴先生见此,绝望闭目等死。 然后...... 感觉什么事也没有,只是觉得有一点暖和的感觉,丝毫没有被火焰灼烧的痛苦之感。 睁眼一看,脚下柴薪正在熊熊燃烧,自己的确处在烈火之中。 只是,所有的火焰和浓烟,都奇异的贴着身体过去,自身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实在奇异。 原本指着圣火可以烧死这个有些古怪的家伙,可没想到,这人居然在火中安然无恙。 络腮胡见此,大为惊异,连忙道: “添柴,添柴!” 众小弟也是第一次见烧不死的人,都是大惊,赶忙往火堆里添柴。 大火不断烧着,火焰紧贴着吴先生的身体过去,就连绑着他的绳子和身后的大树都被烧毁,也不见他有分毫损伤。 直到火焰熄灭,原地只剩一堆焦炭,吴先生还是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 其实绳子被烧掉之后,他就可以走出大火了,只是由于不清楚状况,害怕自己一动,火焰就会烧到自己,因此一直在等。 而络腮胡等人见此,则认为是对方胸有成竹,无惧火焰。 见火焰熄灭,吴先生还是完好,众强盗大惊,连忙扔掉手中刀斧兵刃,齐刷刷的跪在地上: “神仙,活神仙,小人见过活神仙!” 吴先生自己也是有些懵,不明白为什么会不怕火烧。 再一看夜明,发现这位不知什么时候,悠哉的坐在一边的石头上看着,根本没在另一棵树上绑着。 见此,吴先生忽然想起,这位说自己跟高人学过一点儿法术,这么说,自己突然变得不怕火,也是因为这位出手的? 不管心里怎么猜测,见众强盗跪地求饶,吴先生知道这些家伙是“圣火烈狐教”之人后,便想审一审看。 “你们都是那邪教的?” 络腮胡闻言,连连摆手道: “神仙,没有,我们不是,我们,就,只是...... 只是拿使者给的钱,为烈狐仙,不,烈狐妖,为那东西上香而已,平日里就念几句话,其他就没有了,我们真不算是啊!” “使者?你们见过的使者长什么样?” “不知道,使者会飞的,每次出现,都是穿着红色连体长袍,飘在空中,根本看不出长什么样,声音也玄乎的很,分不清男女。” 络腮胡怕吴先生不信,又指着身边的小弟道, “真的,神仙,小人说的句句属实,不信你问他们,大家都见过的!” 小弟们也是连连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会飞......” 吴先生闻言,立马明白,这个邪教中,说不定真有什么妖邪存在。 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慌乱。 他虽然经常写各种神仙、妖怪的故事,但从没有真正见过。 这突然一下接触到真的,说不紧张,不害怕,那都是骗人的。 下意识看向夜明,见这位还是一派轻松淡然的模样,心里不由一松。 还好自己身边也有一个会法术的。 就是不知道这位学艺精不精,万一是个半吊子,那遇到厉害妖怪,岂不是要完蛋! 本着对“圣火烈狐教”的厌恶,吴先生对众强盗说道: “走,去你们山寨看看。” 众强盗不敢不应,连忙在前引路。 吴先生见吴猴还被绑着,将其绳子解开,这才同强盗们一起上山。 回头一看,见夜明骑着白马跟在后面,心中镇定不少。 强盗们的山寨离这里倒不远,不多时便到达。 这山寨其实挺简陋的,就是几座搭建起来的房子,布局混乱。 到这里之后,络腮胡主动带吴先生到他们搭起的“圣堂”观看。 其实就是一个破木屋,屋里摆着一张神龛,正中供着一尊丑兮兮,有点像狗的狐狸泥像。 “神仙,这就是那妖怪的神,妖像,你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就砸烂!” 络腮胡说着,就要上前将之打烂。 但吴先生却是道: “慢来,先不急。” 说着,看一眼后方的夜明,见他微笑点头,吴先生心中一定,说道: “联系那个使者,就说你们有要事禀报。” 络腮胡闻言,面露难色道: “神仙,不是我们不想联系,而是那邪教使者从来都是他联系我们,我们联系不上他的。” 他手下小弟也是如此说着,生怕吴先生误会。 “无法主动联系......” 吴先生喃喃自语一句后,又说道, “那使者,平常多久来一次?” “不确定,有时候三五天来一次,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来。” 络腮胡说着,害怕神仙觉得自己没用,立马又补充道, “不过,那邪教使者,似乎很喜欢吃甜的东西,每次来,都会索要蜂蜜、糖霜之类。” 吴先生闻言,看向络腮胡: “你的意思是?” 络腮胡毫无出卖别人的觉悟,连忙说道: “小人觉得,可以试着用这些东西引一引。 只要气味散发出去,被他查知,很可能就会过来。” 吴先生一考虑,觉得可行,但也不能完全确定,又询问夜明。 夜明笑道:“是个可行的主意,还可以准备一点陷阱,将其抓起来。” 办法得到夜明的认可,吴先生再做起来,就自信许多。 这些强盗之前为巴结那使者,一直都在山寨中准备的有各类甜食,倒是不用再费劲去找。 随后,众人开始布置起各种陷阱。 由于那使者会飞,吴先生选择布置的,都是以网兜之类为主。 作为一个专业写各种神怪故事的,吴先生对于一些对神鬼邪怪之类有克制效果的东西门清。 专门在抓捕的网上洒有朱砂、香灰、黑狗血等等东西。 别管对不对症,一股脑全用上。 做完准备事宜之后,众人将各种甜食都摆放到空地桌案上。 为吸引使者来,还专门点上香,以此为引。 络腮胡等强盗都站在桌案前祈祷,念着“圣火昭昭,烈狐万年”之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多虔诚呢! 吴先生带着夜明、马、猴等藏在一间屋里,透过木质墙缝,看着外面的情况。 前番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直到天色入幕,忽见远方有一身影飘飞而来。 ...... 383圣火烧饭输赌约;言欺语诈打小孩 那身影由远及近而来,果是穿着连体大红袍,飘飞在空中,不见手脚露出,面部也深藏在兜帽中。 大红袍上纹着金色的火焰图案和一只狐狸。 躲在屋里的吴先生见此,便知道这应当就是“圣火烈狐教”的使者。 果然,见这东西飘来,络腮胡等人都是恭敬称其为“使者大人”。 使者看向桌案上摆着的各种甜食,微微点头,发出男女难辨的声音: “很好,你们很懂事,圣教就是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 说着,就要到桌案上享用甜食。 这时,络腮胡忽然大喊道: “使者,不要靠近,有人想害你!” 那使者闻言,正要接近的身形“咻呼”一下退开。 “谁,谁要害我?” 络腮胡等人刚忙指着吴先生藏身的屋子道: “就在那边!” 屋里的吴先生见这些家伙出卖自己,也是有些无奈,苦笑一下,开门走出来。 使者见到他们,也是惊异,没有第一时间上前。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害我?” “你们这些妖邪,组建邪教,害人不浅,人人得而诛之。” 吴先生义正言辞的指责道。 使者闻言,顿时不悦的说道: “胡说,我们圣教乃是正道教派,主张以圣火净化世间一切丑恶,怎么会是邪教!” “哼,你们伤生害命之事,做的还少吗? 竟然还敢以正道自居,实在是恬不知耻,无耻之尤!” 要论说理,吴先生可不怕。 与那使者说起道理来。 使者明显说不过吴先生,但就是嘴硬,一口咬定自己不是邪教,颇有种耍小性子的感觉。 “你这人好无理,竟敢污蔑圣教,我要净化你!” 使者说着,身上升腾起一股红色火焰。 这火焰温度极高,远胜寻常之火,还没释放出来,就已经烧的周围的空气扭曲起来。 吴先生见到这火焰,顿时有点慌,下意识看一眼身边的夜明。 动嘴皮的事他没问题,真动手,还得看这位。 夜明见使者“冒火”,笑道: “看来你是想要与我们斗上一斗,既然如此,那便在此斗法,如何?” 使者闻言,哼一声道: “好,那就斗法,我倒要看看敢污蔑圣教的人,有多大本事!” 见对方答应,夜明一翻手,取出一龟壳来。 龟壳迎风便长,到直径一丈大小时方停。 再一招手,山寨中的米面粮食、蔬菜腊肉、油盐酱醋等全都落入其中,混杂一起。 这还不算,又见夜明一指,桌案上的糖霜、蜂蜜等甜食也一同落入龟壳中。 一大块拼接起来的木盖飞来,盖在上面。 夜明指着装着吃食的龟壳道: “你说你们圣教之火,可以净化世上一切,不知,用来烧饭可行?” 使者闻言,做仰头状,不满的哼一声道: “烧饭?你也太小看我圣教圣火,别说是这锅饭,就是你这锅,也能一并烧化!” “是吗?但我这可不是一般的饭,而是大锅饭,你真能烧好?” 夜明似笑非笑的说着。 使者头仰的更高起来: “别管是什么饭,保准一烧就熟!” 夜明闻言,笑着说道: “那好,我们就来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就赌你能不能烧好这一锅饭。” 使者闻言,一拍胸口,就要答应。 那络腮胡见此,立马开口道: “使者大人,不能答应啊,此中恐怕有诈。” 见络腮胡插话,夜明又道: “看来你们这教派,真不怎么样,手下连点规矩都不懂,大人物说话,居然也敢插话。 啧啧,你们教派就这水平的话,那也不用再比。” 使者闻言,感觉被小瞧,顿时不乐意的对络腮胡说道: “你闭嘴,本大人做事,自有分寸。” 说着,又对夜明说道, “说吧,赌注是什么?” 夜明指着吴先生道: “很简单,要是你赢了,吴先生就交给你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要是你输了,就让我打三下屁股。” “啊!要打屁股!” 使者的大红袍中传出一个清脆但惊讶的声音。 随后,立马意识到不对,声音又变回那种男女不辨的状态: “咳咳,本大人是说,可以,没问题。” 虽说声音变回来了,但此时络腮胡等人的面额却已经比猪肝还要难看。 万万想不到,这位使者大人,居然是个小孩儿。 不用说,光看夜明那个样子,他们就知道,这位使者肯定是玩儿不过对方的。 一时间,络腮胡悔恨不已,好好地,自己干嘛又变卦呢,这下完了。 现在只能期待奇迹发生,希望这位使者大人真能赢。 使者可不知络腮胡等人的想法,应下赌约之后,信心满满。 看一眼悬在空中的龟壳大锅,身上赤红火焰飞出,将龟壳大锅包裹,开始烧饭。 夜明见此,微微一笑,直接靠坐在石阶上。 看一眼面色难看的络腮胡等人,对他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大家都坐啊,站着干嘛?” 络腮胡等人闻言,唰的一下,全都跪下了。 夜明歪着头笑问道: “不是让你们坐吗?这是干什么啊?” 络腮胡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样舒服,心里踏实些。” 吴先生一开始还挺担心夜明对付不了这个使者,此时见对方真在老老实实烧饭,便知道大局已定,也学着夜明,坐在石阶上看着。 吴猴见使者在烧饭,有些期待的看着。 最近吃惯熟食,看到有人烧饭,就有些走不动道。 使者的赤红火焰不断烧着龟壳,想要将饭烧熟。 只是半天下来,一点儿动静没有,锅盖处连烟都不冒的。 夜明见此,还不忘催一催: “哎哎哎,你行不行啊,一锅饭而已,这么久都烧不好。 别等你烧好了,我们都饿扁了。” 使者闻言,顿时哼哼道: “别小看人,你等着,马上就好!” 说着,火力又加大不少,隔着衣袍,大家都能猜出来,此时这位使者一定是将吃奶的劲儿都用了出来。 只是尽管他不断加温,不停用火,这大锅饭还是没有起色,一点儿没有要熟的迹象。 夜明又笑道:“你看看,大锅饭,哪儿能这样乱炖。左边一点,要大火,右边一点,要小火,再右边一点要中火。 光调节火温可不行,里面油盐酱醋全都有,你要一锅饭煮出符合几百人口味才行。 你这不行啊,太差劲儿,连火候都把握不住。” 听着夜明满是嘲笑的指导声,使者明显有些气不过,赌气似的继续猛用火。 到了后来,身体都有点飞不动,在空中摇摇晃晃的。 “看样子你是煮不好这大锅饭了,要不就算了吧,乖乖脱了裤子,让我打三下屁股就好。” 听到要被打屁股,使者身体一颤,然后再继续用火。 只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再放不出火焰,直接脱力,从空中掉落在地。 夜明见此,嘿嘿一笑,站起身来,走到使者跟前,伸手一扯,便扯下其身上外袍,再一提,将之提在手里。 内中乃是一个头上扎着小辫的男童,此时正被夜明提着头上的小辫。 见夜明看过来,男童很是不服气的双手抱胸,迈过脸去,鼻孔里出气,气呼呼的样子。 夜明一笑,在其嫩嫩的手臂上掐一下: “不错,这么水灵的小娃娃,打上一顿,应该会哭很久吧!” 男童吃痛,瞪他一眼: “要打就打,小爷才不会哭!” “是吗?” 夜明一笑,又在男童身上掐一下。 “嘶~~~” 男童顿时疼的眼泪汪汪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看一眼笑嘻嘻的夜明之后,应是忍住不哭出来。 夜明见此,点点头道: “好,是个男子汉。” 听夜明夸自己,男童噙着泪水,露出一个“那是当然”的表情。 接着,就听夜明对络腮胡说道: “去,弄一根新鲜坚韧的柳条来,记得沾上盐水,让我们的男子汉,好好受一受皮肉之苦。” 络腮胡闻言,连滚带爬的跑去办。 不一会儿就拿着一根柳条回来,恭敬的呈到夜明身边。 夜明看他一眼: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趁机逃走?” “神仙爷爷,瞧您说的,小的哪儿敢啊!” 挥退诚惶诚恐的络腮胡,夜明拿着柳条挥一挥,在空中打出音爆来,有些满意的点点头。 男童听到音爆响声,下意识的一个哆嗦。 随后意识到自己不能表现的害怕,又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夜明将其按在桌上,伸手一扯,就将裤子给他扒下来,露出白嫩的屁股。 用柳条轻轻点一下,吓得男童一个哆嗦。 这时候,却听夜明说道: “只要你告诉我,你们教派的其他成员都有谁,总部在哪儿,就可以免去这顿打,如何?” 男童闻言,怒道: “哼,要打就打,我才不怕,休想让我出卖教主!” “你们教主比你大几岁啊?” “一岁。” “是男娃?” “对!......不对,不许再问我问题,我不会再回答了!” “没事,不回答就算了,反正你们都是一群小屁孩儿。” “谁说的,我们有大人的!” “几个大人?” “......” 见男童闭口不言,夜明知道,差不多也就套出这些情报。 当即不在拖延,抡起柳条,对着男童屁股就是一下。 “啊~~嘶~~” 男童疼的直抽抽,硬是忍着不叫出声来。 夜明见此,嘿嘿一笑,就喜欢这样的。 挥动柳条,一顿好打。 痛打男童一顿之后,感觉十分过瘾,这才收手。 男童忍不住,疼的哇哇大哭,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指着夜明,委屈的不行: “你说话不算数,说好打三下的,你连打了十几下!” 夜明一摆手,笑道: “这不能怪我,实在是第一次这么打人,感觉相当好,忍不住多送你几下。 放心,多打的几下,是免费送的,不收钱。” 男童闻言,被夜明气的大哭不已,飞向远方,边飞边喊道: “你欺负人,你等着,我回去告诉教主去!” 飞着飞着,忽然又飞回来,强行止住泪水,将地上的连体大红袍捡起来,对着夜明满是怒意的哼一声,然后又继续大哭着飞走。 夜明见此,对其挥手告别,大声喊道: “下次过来记得自带柳条啊!” 正在远去的小小身影一颤,差点从半空掉下去。 随后逃也似的“嗖”一声,远去不见。 送走男童,夜明面上笑意不减,缓缓侧头看向络腮胡等人...... ...... 384孩子王交友束少年;隔天堑旧友变新朋 一众强盗见夜明看过来,吓得磕头如捣蒜,口中求饶不断。 络腮胡更是将头都磕破: “爷爷,神仙爷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求您了,饶了我吧!” “本来想将你们也放到锅里煮一煮的,看在你们这么诚心悔过的份上......” “就饶了我们?” “就活埋吧。” “神仙爷爷,饶命啊!” 一群强盗乞求不已,许多人都开始自扇面颊,泣涕涟涟。 见吓唬的差不多之后,夜明忽然一笑: “当然,你们要是愿意帮我做件事,倒也不用这么快去死。” “愿意,愿意,小的愿意!” 一众强盗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连连应答。 夜明一笑道: “愿意就好,我要你们,去‘圣火烈狐教’其他堂口宣传‘圣火烈狐教’从教主到使者都是小孩儿的事。” 络腮胡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连连答应下来,表示没问题。 “既然没问题,都楞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行动?” 见夜明催促,众强盗如蒙大赦的跑走,头也不回的下山去。 吴先生见此,问道: “善缘公子,这些强盗恐怕不可信,没准离开之后,又会再投入那邪教之中。” “不妨事,他们已经知道教主、使者都是小孩儿的事,那么不管会不会背叛,这件事都必定会被教派中其他人知晓。 如此,动摇对方内部的目的定会达成。” “那要是他们下山干脆躲起来,不去其他堂口呢?” 夜明神秘一笑:“他们会去的。” 见夜明这个表情,吴先生就知道,那些家伙肯定是逃不开这位的魔爪。 随后,又想起之前自己被火焚之事,问道: “对了,先前我因何会不惧火焰?” 夜明笑道:“那是‘坐火’之术,可避火、抗火。” “那这大锅饭的法术又是什么?” “‘登抄’之术的一种运用,此术可在原有基础上扩大影响,我将大锅饭煮熟的难度提升了数百倍,任他如何烹煮,也别想煮熟。” 吴先生闻言,连连点头,又问起其他来。 不得不说,这位在追问上很是积极。 夜明告知,这些法术都是《地煞七十二变》中所载。 “地煞七十二变......” 吴先生喃喃念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吴猴也是有些好奇的看着夜明。 在它看来,这个人很怪,能从袖子里拿出那么大的“锅”,还会让东西飞起来,很是厉害。 吴先生仿佛在夜明身上发现宝藏一般,有着问不完的问题。 他们一路聊着,一路下山去。 ...... 李狗蛋作为村里的孩子王,小小年纪,便能领着一群小孩儿在一起玩儿。 今天他们正在玩儿扮地主的游戏,作为孩子王,他自然是“地主”。 这不,正坐在用两根木棍和一堆绳子串好的椅子上,由四个小孩抬着,巡视田地。 其他孩子们都很配合,老爷长老爷短的叫着,叫的李狗蛋很是开心。 李狗蛋忽然在想,要是那一天自己真的成为地主老爷就好了,天天都有人伺候着,有吃不完的白米,就是喝粥,那也要加一碟咸菜! 正在美好的幻想呢,突然见田间地头有一个小孩儿在玩耍。 那是一个长相俊秀,带着帽子,穿着白衣,光着脚的孩子,手中正拿着一尾鱼在玩耍。 咦,真的是鱼,还是活蹦乱跳的活鱼! 李狗蛋见此,觉得非常惊奇,世上还有离开水也能活的鱼吗? 当即对小伙伴道: “去他那边看看!” 一群小伙伴闻言,都是好奇的问道: “谁啊,去谁那儿?” 李狗蛋指着那个拿鱼玩耍的白衣小孩儿: “就是去他那里啊!” 小伙伴们顺着李狗蛋指着的方向看去,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没有啊,根本没有人啊,狗蛋哥,你是不是昨晚没吃饭,饿的眼花了?” “胡说,我才偷吃过一根小花她娘晾在院子里萝卜,就算还饿,也不会眼花。” 李狗蛋理直气壮的说着。 旁边一个女娃闻言,顿时有些不满的说道: “狗蛋哥,你怎么能偷吃我家的萝卜!” “看什么看,我现在是地主老爷!吃你家萝卜怎么了,等以后长大了,我还要让你做地主媳妇,到时候你家都是我说的算!” 李狗蛋十分霸气的说着。 小花闻言,有些害羞的捂着小脸: “狗蛋哥,你说话要算数哦~~” “那是当然,我说话肯定算数!” 李狗蛋拍着胸脯保证,又指着那白衣小孩儿的位置道: “你们别愣着了,快过去看看。” 一群小伙伴都看不到李狗蛋说的小孩儿,只当他是在乱说。 但大家都比较遵守游戏规则,很听地主老爷的话,抬着李狗蛋往过去。 李狗蛋见白衣小孩儿就在几丈外,本以为两下就能到。 可是大家都走过两片地了,那白衣小孩儿还是离他几丈远。 有小伙伴不想再走,停了下来: “狗蛋哥,不行啊,抬着走很累的,而且我好饿啊。” 说着,那小伙伴放下自己抬的一角,其他人见此,也都放下。 于是,“地主老财”李狗蛋被摔在地上。 李狗蛋也不生气,大家平时基本都这样。 直接爬起来,也不管身上沾的泥,快步向白衣小孩儿走去。 只是无论他怎么走,那白衣小孩儿始终距离他几丈远。 就算快要跑出村子外,也没法接近。 李狗蛋见此,感觉很是郁闷,对着白衣小孩儿大喊道: “喂,你能不能停下,等我一起啊!” 拿着鱼在手中玩耍的白衣小孩儿闻言,侧头看向他,目光中似乎有些疑惑。 见对方看来,李狗蛋连忙说道: “我叫李狗蛋,你叫什么?” 这一次,白衣小孩儿听懂了,发出小男孩儿的奶音: “我叫束少年。” “束少年?好奇怪的名字。” 李狗蛋说着,再迈步往对方身边去。 只是仍是无法靠近。 双方之间的距离总是那么远。 束少年见此,说道: “我也想和你一起玩儿,但你无法到我身边,就不能一起玩儿。” “你不能过来吗?” 李狗蛋不由问道。 “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你决定的,我过不去。” 束少年如此说着。 见对方这样,李狗蛋不信邪,迈开步子跑向束少年。 但这并无用处,明明都已经跑出村老远一段距离,怎么还是无法接近,对方就在眼前啊! 李狗蛋郁闷不已,有些垂头丧气的。 这时,忽然听到村子里自己老娘的叫骂声。 不用说,肯定是怕自己跑丢,来找自己的。 李狗蛋是个懂事的,没有故意躲着不回去。 看一眼束少年,对他说道: “我娘叫我回家,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 说完,连忙往村里去。 束少年见对方离开,没什么表情的眨眨眼睛,手中拿着的鱼忽然变成鸟。 束少年也是因此略一愣神,随后脸上又出现笑容,很是开心的逗鸟玩儿。 正在玩儿着,忽见一只猴子窜出来,一把抓向他手中的鸟。 鸟被惊得飞起来,束少年也吓了一跳。 猴子一下没抓到鸟,又跳起来抓,只是仍抓不到。 束少年的脸上却是浮现出惊喜的神色,看着这猴子: “你能看见我、接近我?” 猴子闻声,歪头看向他,似乎是在问为什么不能。 束少年见此,很是开心,一把抓住猴子的双手,直接抱着猴子,很是开心的说道: “我们做朋友吧,做最好的朋友!” 忽然被热情抱住,猴子也是一脸懵圈,似乎不明白这位是怎么回事。 吴先生眼见跑在前面的吴猴立在原地发愣,有些奇怪。 “善缘公子,猴儿这是什么情况?” 夜明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在其眼前一拂。 吴先生再看去,便发现前方突兀多出一白衣小孩儿来。 那小孩儿正抱着吴猴,一脸开心的同它玩耍。 吴先生见此,颇为诧异。 不待他询问,便听夜明说道: “此为万年银苗精,乃是于人无害之精怪,无需担心。” 似是听到夜明所说,束少年很是意外的看向他们: “你们也能看见我?” 夜明一笑,走到他面前,摸一摸他的头,道: “我认识一个万年金苗精,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啊,你是说春琼泉姐姐?” 夜明闻言,略觉意外: “你认识她?” “认识,认识,是一个爱欺负人的坏姐姐,每次见到我,都会欺负我,不要和她一起玩儿!” 束少年有些小小怨气的说着。 看他样子,好像没少被春琼泉欺负。 夜明闻言,哑然失笑,没想到就春琼泉那样的,还有欺负人的时候。 吴先生也想要接近,结果发现,竟然无法接近。 无论他怎么走,都无法拉进和束少年的距离。 这让他有点小小的挫败感。 善缘公子就不说了,是会法术的,可是为什么吴猴都能接近,而自己不能? 当然,也只是郁闷一下而已,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一行便往村子里去,束少年拉着吴猴,跟着一起走。 刚进村不久,就见到一群小孩儿在围着一棵树玩耍。 其中一个小孩儿看到束少年和一只猴子在一起,连忙跳起来招手,和这边打招呼。 其他小孩儿见此,都觉得奇怪,不知狗蛋哥为什么这么热情的招呼那边来的两人一猴、一马。 李狗蛋兴奋的跑到束少年面前,只是仍是无法接近。 但这并不能阻挡他的热情,笑着说道: “你这么快又回来啦!” 束少年闻言,手里拿着鸟,歪着头看向他: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李狗蛋闻言一愣,指着自己道: “我是李狗蛋啊,我们刚才见过的。” “见过?我刚才就只见过他们。” 束少年说着,指了指夜明、吴猴。 “怎么会,我还知道你的名字,你叫......叫......” 本来要脱口而出的名字,忽然就喊不出来,无论怎么回想,也想不起来。 李狗蛋一下子有些急,只是急也没用,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 好在,小孩子也不是那么在意这些,名字想不起来,便又询问。 束少年也如实作答。 当天,一行就在村中休息。 李狗蛋同束少年、吴猴一起,玩儿的很开心,虽然并不能接触到束少年。 第二天一早,李狗蛋起床,要送别昨天一起玩儿的好朋友。 刚见面,发现束少年手中鸟不见了,又拿着鱼。 李狗蛋没在意那些细节,只是热情的打招呼。 而束少年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你,是谁?” ...... 385结交儒生游山寺;慈眉老僧虎吻人 束少年再次忘记李狗蛋是谁,只记得昨天和吴猴一起玩儿的很开心。 吴先生见此,觉得很是奇异。 束少年又看向他,疑惑道: “你又是谁?” 吴先生见此,看看他手上的鱼,若有所思,又询问夜明。 夜明笑道:“他只爱玩耍,不会有烦恼,每日辰时都会忘掉所有没有与之建立双向联系的存在。” “双向联系?” “简单来说,就是能接触到他的,他能记住,不能真正接触到他的,就会忘记。 同样,对方也会逐步忘记关于他的一切。” 听夜明解释之后,吴先生这才明白原委。 由于自己也没有真正接触到对方,所以对方记不住自己也是正常的。 而且仔细一回想,刚才自己的确已经忘掉束少年的名字,估计要不是一直在接触,恐怕过几天,他就会彻底忘掉这个存在。 李狗蛋不懂这些,束少年忘了他,他就重新介绍。 只是由于夜明他们要离开,束少年要跟吴猴一起玩儿,也要跟着离开。 李狗蛋不能再同他玩儿。 昨夜夜明他们借住的是小花家。 临走时,夜明对小花说道: “你以后会是地主的媳妇。” 说完,便与吴先生等一起离去。 小花听了之后,很是高兴,跑去告诉李狗蛋。 李狗蛋闻言,也是高兴起来。 “太好了,你是地主媳妇,那我不就是地主老爷了,哈哈哈~~” 两个孩子高兴的手拉手,跑出屋去玩耍...... 吴先生此行出来采风,自然是要逛一下风景名胜的。 听人说不远处的一座山景致不错,便往此去。 作为一只猴子,从来都是吴猴让别人感到心烦。 但自从和束少年成为朋友之后,烦的就是吴猴了。 束少年作为一种天地精怪,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不用吃饭休息,更不会疲惫。 只专注于一件事,那就是玩儿。 一开始和束少年玩儿,吴猴还挺兴奋的,但没多久,它就感觉有些疲惫。 偏偏束少年依旧神采奕奕,还要拉着它玩儿。 吴猴很无奈,从一只活泼调皮的猴子变成只知道挂在马背上装死的“懒”猴子。 吴先生见此,不觉好笑。 这世上万物,果真是一物降一物,猴性顽劣,可一旦遇到一个更加贪玩的,就被治的服服帖帖的。 进山的路上,又遇到两人,乃是一个儒生打扮的人带着一个书童在游逛。 双方见面之后,交流几句,得知对方也是来游玩的,顿时觉得志趣相投,便畅聊起来。 儒生姓王,喜好游历山川、结交好友,与吴先生一见如故,和夜明也聊得来。 三人本欲一同游览这山,结果王儒生的书童忽然腹痛,需要解决。 王儒生见此,便让书童自去解决,他和吴先生、夜明等先上山,让书童随后跟来。 一行说笑着上山去,此地山景的确不错,加之如今初春时节,万物勃发,看去别有一番意味。 转过一个大的弯道之后,举目望去,发现这山中竟然还有一座山寺伫立。 王儒生见此,感觉甚是意外,笑道: “山中有寺,既然见了,便去看看。” 吴先生自无不可,夜明也是笑着点头。 一行一路行到寺前,发现这寺院并无匾额,也不知是为何。 王儒生上前敲门,开门的乃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僧。 老僧表示,这处山寺,只他一人。 王儒生好奇询问匾额之事。 老僧解释,此处原先是有匾额的,后来雷雨天时,匾额坠地破损。 他一个年老体衰的老僧,也没本事再重新置办,干脆就没再管匾额之事。 老僧说着,请众人入寺中,有些奇异的看一眼“懒”的不动,伏在白马背上的吴猴。 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再多关注。 寺庙内的用具等都比较陈旧,却都是干干净净的。 只是有一桩,大殿内的佛像已然开裂,看去有碍瞻观。 老僧也只是说自己年老,不能修佛像。 又言,佛在心中,拜心中佛即可。 王儒生闻言,觉得这是位得道高僧。 随后,老僧为几人奉上简单斋饭后,表示要去扫山下石阶,让几人自便。 见老僧拿着扫帚顺着山路而下,吴先生道: “不想这深山寺宇中,还有此等有道高僧。 与之相比,江良府中那些放贷狎妓、囤货占田的和尚,真是有辱沙门名声。” 王儒生也是点头: “岂止是放贷狎妓、囤货占田,我家乡有一寺院,说什么求子灵验,骗的不少良家妇女去求子。 结果却......哎~~~ 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两人说着,见寺院中有一石制围棋棋盘,便在此手谈一局。 夜明则是靠在走廊的长椅上眯着,一副要睡一阵的样子。 在马背上休息半晌的吴猴,又恢复了精神。 束少年见此,又和其玩闹起来。 王儒生看不到束少年,只是觉得这猴子傻气,跟空气玩儿的那么开心。 吴猴与束少年一阵打闹,闯到寺院外的一个大坑边。 没注意脚下的吴猴一脚踩在一根木棍上,摔进大坑里,发出一阵响动。 正在下棋的吴先生闻声,觉得还是去看看的好。 王儒生也起身一起过去。 两人到来,正好见到吴猴在大坑中上不来。 吴先生见不远处有老树藤,便扯来供吴猴攀援。 在他弯腰递绳时,却是发现大坑中似有一块木板样的东西。 仔细一看,不是什么木板,而是一块儿牌匾。 隐约可见一个“寺”字,其他字被杂草挡住。 记得老僧之前说过,这寺院叫做“望思寺”,吴先生猜测便是这块匾额。 将吴猴救上来之后,吴先生告知王儒生自己的发现。 王儒生也觉得这可能就是寺院的匾额。 两人一合计,决定帮忙将匾额弄上来。 当即回寺院找来绳索,绑在坑外的树上,由吴先生下去查看。 到大坑里一看,果然是写着“望思寺”的匾额。 在王儒生的配合下,两人顺利将匾额弄出来。 发现这匾额完好无损,只是在坑里时间久了,有些受潮。 王儒生笑道: “稍后再帮那老僧将匾额挂回去,想来其必定高兴。” 这时,吴先生却是发现不对,说道: “我记得之前老僧说匾额摔碎了的,这个怎么完好无损? 而且,这里距离大门距离可不算近,老僧能抗的动这么远吗? 再说,完好的匾额,就算挂不上去,也该放进库房,而不是扔掉。” 听吴先生这么说,王儒生也是疑惑,感觉怪怪的。 这时,吴先生看看天色,又道: “奇怪,你那书童怎么还没跟上来,按理说早该找来这里。” 这么一说,王儒生也是觉得奇怪。 他那书童,脚力可不差,怎会这么久也不见人影? 两人决定先将匾额搬回寺院。 刚将匾额搬回寺院,便见老僧拿着扫帚回来。 见到老僧,王儒生关切的问道: “老主持可是病了?” 老僧闻言,摇头道: “未曾得病。” 王儒生闻言,眼神微动,又问道; “既然没病,那为何嘴角溢血?” 老僧闻言一愣,这才察觉,自己的嘴角处还有一丝血迹在。 愣一下之后,淡定的擦去嘴角血迹,缓缓道: “既然被施主看到,那贫僧也就不隐瞒。 贫僧确实已重病缠身,时有呕血。” 王儒生闻言,与吴先生对视一眼,又指着匾额道: “先前老主持说寺院匾额遗失,现在已被我等找回。” 老僧见到匾额,神色微动,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此正是我寺先前遗失之匾额,多谢两位寻回。 还要劳烦两位将之放入库房中。” 王儒生又道:“不需要挂回去吗?” 老僧微微摇头道: “匾额受潮,有所变形,挂上不雅观,稍后贫僧会再造新匾额。” “原来如此,既然这匾额老主持不要,不如赠予我等,如何?” “两位喜欢,便拿去吧!” “对了,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书童。 老主持方才下去扫山路石阶,可曾见到?” “未曾,此山说小不小,居士的书童,恐是迷路了。” 老僧平静的说着。 从始至终,其都离两人一丈开外。 双方交流完毕之后,老僧表示要去禅房念经。 王儒生、吴先生也表示天色不早,要借寺院厢房歇息,老僧应允。 随后,两人叫醒夜明,将马、猴也一并拉进厢房中。 吴先生觉得老僧有异,问夜明如何看待。 夜明笑着表示自己方才睡着,不知发生何事。 王儒生有些忧心,与吴先生一合计,用寺院匾额抵住门口,希望能有用。 当晚夜间,亥时刚到,忽然听到厢房外传来庞然大物的走动声。 接着,便有东西撞门。 随后,又有利爪抓门之声响起。 本就没有睡意的王儒生、吴先生见此,都是大惊。 唯有夜明睡的很死,谁叫也不醒。 门外的东西又撞、又抓、又咬、又砸,闹出的动静极大。 只是有匾额抵住门户,看似不强的防御,居然真就挡住门外的东西。 如此到子时左右,门外动静消失,随后再不出现。 次日一早,阳光照在寺院中。 王儒生、吴先生带着匾额外出查看,发现门口上有大型猛兽的抓痕、咬痕,看去甚是可怖。 又至后院,见到老僧一脸平静的出来,似是不知发生过何事一般。 但两人发现,老僧合十的双手指甲缝中,赫然有不少木屑。 王儒生有些心惊肉跳的上前,与老僧交流,全然不提昨夜之事。 老僧也是客气回应,显得很是和善。 吴先生扶着匾额,看着老僧。 就在此时,忽见吴猴冲出,一下子撞在匾额上。 匾额飞出,掉落在老僧脚边。 匾额一落,正好被阳光照到,霎时发出金光,照在老僧身上。 老僧顿时发出惊恐叫声,身体开始扭曲,竟然有化为猛虎的迹象。 两人见此,都是大惊。 关键时刻,吴先生一咬牙,冲上前去,按住老僧,将之往井里推。 王儒生先是一愣,随后也冲上前去帮忙。 等两人将老僧推到井边时,其已经完全化为猛虎原形。 只是被匾额发出的金光照的没有反击之力,难以动弹。 两人用足气力,将之推入井中。 见猛虎落井,又赶忙将匾额拿来,盖在井上。 可以听到,井中不断传来猛虎吼声。 只是吼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弱。 过一阵子后,完全消失,周围彻底平静下来。 ...... 386老僧解脱书生引路;伥鬼勾引虎父寻仇 听到井中动静停下,两人还不放心,一左一右,继续按着匾额,封住井口。 吴猴一看,觉得他们这样子很有趣,直接跳到匾额上,增加重量。 这时候,夜明伸着懒腰从屋里走出来,见他们样子,笑道: “两位一大早就在这儿锻炼身体呢?” 吴先生闻言,苦笑道: “这寺中老僧乃是一头猛虎,如今被我二人投入井中,恐其诈死,故不敢开。” 夜明嘿嘿一笑,走到井边伸手敲一敲匾额,说道: “已然死透。” 王儒生不知这位会法术,有些不太相信。 吴先生倒是很信夜明的判断,主动揭开匾额。 往内视之,果见那猛虎已死,尸首泡在井水中。 王儒生见此,也是有些惊疑的看向夜明。 感觉这位不似寻常人。 随后,两人用绳索放下去,由吴猴入内将之绑在猛虎身上。 两人合力,将猛虎尸首拉出井外。 看着猛虎尸首,有些心有余悸的两人觉得还是再用匾额照一下稳妥。 将匾额放在阳光下,对着猛虎尸首一照。 下一刻,便见猛虎尸首忽然发光,从中出现一个身形透明,悬浮空中的老僧,正是之前老僧的模样。 两人见此大惊,连忙将匾额挡在身前。 那老僧见此,双手合十,口诵佛号,对两人躬身一礼: “多谢两位居士仗义出手,除此妖孽,让贫僧得以解脱。” 吴先生闻言,看向老僧透明的身体,明白过来,这应该才是本寺老僧。 “原来老主持已为这猛虎所害......” 老僧缓缓道:“三年前,贫僧在山中遇到一只出生不久,将要死去的幼虎,不忍见其死去,便带回寺中养着。 不料其凶性难训,不知恩德,于一年前趁我熟睡时加害与我,使我化为伥鬼。 后,其又骗山中行人摘去寺中匾额,损毁殿中佛像,再害行人。 自此便每日扮作我的模样,哄骗进山之人。 到昨日为止,已加害一十七人。” 老僧说完事情原委,又对两人恭敬一礼: “我禅房中有袈裟一件,乃是寺院立起初年,一位大施主所捐,值些银钱,便赠予两位。” 说完,身形虚淡,消失不见。 两人见此,都是双手合十还礼。 一旁的吴猴见此,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双手合十。 之后,两人果然在禅房中发现一件袈裟。 那袈裟乃是用上等娥线蚕之丝并金线织成,价值连城。 王儒生道:“这袈裟价值不菲,常人见之,恐生歹心,我建议将之带到城中,换成银钱分配,你看如何?” 吴先生闻言,抚一下须道: “我志不在金银财货,现下收益足够一家生活,就不贪这袈裟,王兄想要,拿去就是。” 王儒生闻言,顿感吴先生高风亮节,钦佩不已。 当即表示自己也不要。 吴先生以为他为面子才这么说,劝他收下。 王儒生却道:“其实我也不缺银钱,我家本就是士绅大家,姑父又是一地知府,一切吃穿用度都是不缺。 否则,我也不会有闲情逸致游山玩水。” 吴先生这才知道,原来这位还是个有靠山的,这么一比,自己似乎就显得很普通。 不过,他倒也没什么仇富心理,也没有逢迎心理,得知对方一些家境,既没有刻意疏远,也没有刻意恭维奉承,语言之间,与先前一般。 王儒生见此,对吴先生更是看重。 他一般与人结交,甚少透露自家底细,就是不喜原本的朋友变成逢迎小人。 此时见吴先生如此,大为高兴。 吴猴见两人都没再管袈裟的事,便将袈裟抓在手里,将之披在身上,学着老僧的模样,看去颇有些滑稽。 二人见此,都是大笑。 夜明则指着院中的虎尸道: “两位打虎英雄,打算怎么处理这个?” 两人闻言,一合计,拿来厨房刀具,将虎皮剥下。 虎皮不但值钱,更重要的是其象征着一只害人猛虎的死亡。 同时也是猎虎人英勇的证据,两人对于除掉猛虎一事,还是有些自得的。 将虎尸剩下部分埋进那大坑之中后,便一同往往山下去。 一行刚下山不久,便见一个白面书生往上来。 见到他们一行,书生便询问一行可见到过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书生上山。 王儒生表示没有见过,又问他找的书生可是去了山上寺庙。 白面书生表示自己那位好友是五天前上的山,也是来此游玩的。 其家人见人久久不回,这才托他上山打听。 王儒生闻言,便告知白面书生,寺中老僧早已被害,乃是一猛虎假扮,以此食人,他要找的人,恐怕先前已遭不测。 白面书生闻言,惊疑不定。 王儒生又出示猛虎之皮,白面书生这才相信,伤感不已。 随后,白面书生请一行下山,到他友人家中告知此事。 吴先生和王儒生一合计,觉得可以,又问夜明意见。 夜明只是看着白面书生笑一笑,没有反对。 众人一路下山,在上山的山道林木中找到一些染血的破碎衣物,正是王儒生的书童之物。 王儒生见此,微微一叹,那书童跟在他身边已有两年,突然失去,还有些不习惯。 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多少伤感之情。 于他而言,只有有地位、有才华之人才算是人,如书童、仆役之流,只是物品。 这并不是王儒生个人的偏执想法,而是所有官员、士绅们的整体看法。 吴先生也没有觉得死一个书童有什么大不了的,反倒是对那未谋面的枉死书生很是同情。 白面书生所说的友人住处,离这座山不是很远。 下山之后,拐入一条羊肠小道,行小半个时辰之后,便顺利到达。 这家人,人数倒是不少,且除了几个仆役之流,其他都是女子。 原来那故去书生共有一妻五妾,都是年轻貌美。 白面书生将噩耗带到,又请王儒生展示虎皮。 其家人闻知这消息,一个个恸哭不已。 吴先生见这家人哭的很假,便知,他们并不是真的伤心,只是做做样子。 家人哭过之后,便开始筹办亡故书生后事。 其妻邀请他们一行在此暂住一晚。 几人见天色已暗,便答应下来。 这家待客很是热情,大家都是安排的单独房间。 走一天山路的吴先生感觉有些疲惫,便想早些入睡。 正在吴先生要休息时,忽见一女子入内。 乃是故去书生的一名妾室。 这女子生的美貌,很是动人心弦。 吴先生见她进来,询问有何事。 女子一笑,忽然解去外袍,露出亵衣。 吴先生见此,便明白这位是来求欢的。 见女子还要再脱,吴先生立马制止。 那女子顿时哭泣,以为吴先生嫌弃自己。 吴先生身上还是有一些浩然正气的,虽然不多,但也不会做出淫人妻女之事。 义正言辞的拒绝之后,将此女赶出房间。 送走此女,吴先生略松一口气。 随后又自语道: “我看这家女眷都不像是恪守妇道的。 既然有人来诱惑我,那也定有人去诱惑其他人。 善缘公子深不可测,不用但心。 就是不知王兄......” 这么一想,吴先生当即起身,决定去看看王儒生那边。 作为好友,他不想让其在这事上犯错! 另一边,王儒生在房间里洗脸,也打算休息。 忽见房门打开,那亡故书生之妻施施然进来。 这女子也是生的貌美,见了王儒生,也是直接表示不求其他,只求一夕欢好。 王儒生见对方主动脱去身上衣物,露出曼妙身材,顿时心跳加快,下腹燥热。 想着,反正只是一夕之欢,事后大家谁都不说,也不会有别人知道。 当即上前,抱着女子,与之亲热起来。 正在此时,房门被人一脚踢开,正是吴先生赶到。 一开房门,一眼看去,发现王儒生正和那女子嘴对嘴亲热。 仔细一看,吴先生顿时一惊,那王儒生的脸色在快速变白,身上明显有精气流失,正被那女子吸去。 “妖邪?” 吴先生先是恐惧,再是鼓起勇气,拿起桌上茶壶,对着女子后脑就是一下。 女子被击中,惨叫一声,松开王儒生。 面色发白的王儒生脚下虚浮,一屁股蹲在地上,也是惊恐不已。 方才亲上去之后,他就后悔了。 因为他感受到对方在吸自己的精气,这才明白,这女子乃是妖邪。 女子被吴先生打中之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厉声尖叫。 叫声之后,便见屋外走出三三两两的人,向这边围拢过来。 全都是白日所见之人,其中也包括带他们来此的白面书生。 吴先生见此,紧张的握着手中茶壶,看向白面书生道: “你们这些妖怪,竟然设计害我们!” 白面书生闻言,反而指责道: “是你们先害的小主,那就别怪我们报复!” “小主?” 吴先生一愣,不知对方说的谁。 这时,对方人群中走出一个面相凶悍的高个子大汉来。 白面书生等见这大汉出现,都是口称“主人”。 那大汉目带凶光的看向屋内两人,开口道: “你们害死我儿,我自是要报仇雪恨。 既然骗你们来这里,那就都别想活着离开。” 说着,口中发出一声咆哮,隐隐可见其脸上出现猛虎虚影。 两人见此,这才明白,这东西乃是虎妖,而且应该是他们杀死的恶虎之父。 那这里的其他人身份也就不难猜出。 应当都是受其奴役的伥鬼。 这虎妖一次能奴役这么多伥鬼,修为之强可见一斑。 两人都有一种大祸临头之感。 吴先生下意识看向夜明休息的房间,只是那边毫无动静。 “看我将你们剁碎,揉成烂泥,全都包饺子!” 虎妖怒喝一声,手中出现一把硕大钢刀。 光是刀身就比人还宽,看去十分吓人。 两人见此,都是有些面色发白。 正此时,忽见夜明房间门打开。 一脸惺忪睡意的夜明打着哈欠出来: “怎么回事啊,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吵吵闹闹。” 虎妖见他,瞳孔微缩,随后道: “原来真正的高人在这里,那好,便先杀了你!” 夜明见虎妖看过来,连连摆手: “别误会啊,我没想和你打架的。” 说着,忽然一指吴猴, “是它要跟你打!” 还没有完全弄清情况的吴猴闻言,侧头看向夜明,似有疑惑。 ...... 387猴儿巨化斗虎妖;吞鬼吐气果自受 那虎妖见夜明指向吴猴,顿时大笑道: “不敢应战,莫不是怕了?” 夜明没有回答他,只是对着吴猴一指,便见吴猴身躯迅速变大,且强壮起来。 眨眼功夫,刚才还瘦小的猴子,已经变成身高三丈的强壮猿猴。 吴猴自己也是有些懵的看着突然变大的手脚。 感觉巨大化之后,看什么都变得很小,就是那高个子虎妖,看起来也显得“娇小可爱”。 虎妖见此,瞳孔微缩,撇一眼夜明后,说道: “故弄玄虚!” 在他看来,这人如果真有本事,肯定不会用这种手段,而是直接消灭自己。 既然对方没能做到,那么就很可能做不到。 基于这个判断,虎妖决定动手。 见吴猴变大,虎妖鼻间喘着粗气,踏前一步,体型迅速变大,直接化为半人半虎的模样,撑破衣服,顺带着裤子也是撑破,连虎鞭都显露在外。 随之一起变大的还有手中宽大巨刃。 吴猴见对方也变得和自己一样大,手里还拿着它最怕的大刀,下意识往后退一点不敢叫嚣。 这时,又见夜明手中拿着一根筷子,将筷子抛出,筷子立时变大,化为一根巨棍,落入吴猴手中。 “猴儿,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夜明这么说一句之后,便坐在屋檐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吴猴拿到巨棍,也不会用,只是在手中晃来晃去。 虎妖见此,露出讥讽的表情,提着大刀便砍向吴猴。 虽然大家都是一样大,但虎妖体型明显比吴猴壮硕的多,抡着吴猴最怕的大刀,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吴猴见此,丢下手中巨棍,转身就跑。 身为一只猴子,还是很灵活的,此时形体巨大,直接在房屋之间跳来跳去。 要是一般对手,还真不一定能抓住它。 但它的对手明显不一般,这可是虎。 老虎这东西,除了不会飞,上山、下河、爬树样样精通,跑、走、弹、跳能力也是一流。 所谓老虎不会爬树的话,完全是谣传。 之所以有“如虎添翼”这词,就足以说明老虎几乎是没有短板的。 同体型下,这虎妖的弹跳能力可不比吴猴差。 就算手里拿着巨刃,也能一下跳起几丈高,追的吴猴到处乱蹿。 眼看虎妖就要追上吴猴,一刀将其砍倒时,束少年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好朋友遇到危险,当即将手中鸟往前举一点。 手中鸟扇动翅膀,周围顿时刮起大风。 奇异的是,大风对吴猴毫无影响,却吹的虎妖有些脚步不稳。 虎妖身体一晃,失去最佳的袭击机会,没能一刀砍中吴猴。 而被追着砍了半天的吴猴,此时野性也逐渐被激起。 虽然还是有些怕刀,但它可不是只会忍气吞声挨打的性子。 口中发出一声咆哮,两跳一翻滚之后,来到巨棍掉落处,一把将巨棍捡起来,直接冲向虎妖。 虎妖见此,狞笑着举起大刀就砍。 不想,这筷子变成的巨棍,竟然能挡住他精心炼制的巨刃。 不但挡住,巨棍上甚至没有被砍出一点儿印痕。 好在,吴猴的本事实在差点儿。 被虎妖大力一刀震得手中巨棍直接脱手,身体也往后一仰,差点儿摔倒。 虎妖见此,再举刀,想要砍杀吴猴。 关键时刻,又是束少年用鸟扇风,使他脚下不稳,没能追击补刀。 吴猴也是有些愤怒、气恼,一翻身,在地上打个滚儿,将巨棍捡起,再攻向虎妖。 这一次对拼,吴猴死死握着手中巨棍,没有再被打的脱手。 只是它的本事比之虎妖,差的实在有点儿多。 仅仅第二刀,就要被虎妖抓住破绽,一刀砍死。 还好身为猴子,很是灵活,依靠本能后退一些,这才躲过。 虎妖见对手这么弱,自己还迟迟拿不下,觉得有些丢面子,快速挥刀,猛冲猛打。 吴猴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硬仗,被打的节节败退,险象环生。 要不是有束少年不时协助,加之自己运气好,早不知被虎妖杀死多少次。 那虎妖一连串的进攻之下,竟然还是没能杀死吴猴,觉得面上无光。 又认为是束少年的原因,暂时放弃吴猴,直奔束少年而去,想要将之斩杀。 只是,无论他怎么追,束少年都始终离他几丈远,无法真正靠近。 虎妖见此,颇为气恼。 倒是吴猴,见虎妖想要伤害束少年,也是生气。 本就有着不服输性子的吴猴,大叫一声,举着巨棍又和虎妖打起来。 一开始吴猴又是害怕虎妖的巨刃,又是不精武艺,根本不是对手。 但没过多久,吴猴竟然就能掌握一些巨棍的使用技巧,学会一些简单的进攻防守方式。 虽然还是有些不敌虎妖,但整体情况明显比之前要好很多。 而在他们相互争斗时,那些伥鬼们也没闲着,在白面书生的带领下,围向吴先生和面色惨白的王儒生。 吴先生见他们过来,将手中茶壶掷出,只是他扔东西的准头一如既往的差,被白面书生轻易躲过。 随后,又扔桌椅板凳之类,想要阻止。 只是都无用处,白面书生等伥鬼反而越靠越近。 至于王儒生,此时还感觉全身酸软无力,根本帮不上忙。 关键时刻,吴先生忽然想到,自己并不是没有依仗。 一咬牙,直接一头撞破窗口,从窗户跳出,往先前自己休息的房间跑去。 白面书生见此,立即道: “快拦住他!” 一群伥鬼立马去追。 这时候,吴先生几乎是爆发出人生中最快的速度,一头冲进房间,后方几个伥鬼也跟着冲进去。 伥鬼们刚进去不久,忽见房中金光大放,一群伥鬼都发出痛苦叫声,颇有些落荒而逃意味的跑出房间。 随后,便见吴先生披着一件金线做纹路的袈裟出来。 那金光正是袈裟放出的,众伥鬼被袈裟之光所照,都是痛苦奔走。 吴先生见袈裟有用,赶忙披着袈裟到王儒生身边,将他也护持起来。 王儒生见吴先生来救自己,很是感激,连连感谢吴先生。 白面书生等伥鬼看着吴先生身上的宝贝袈裟,都是畏惧,不敢再前进。 只是吴先生因要守着王儒生,也不好主动冲出去驱赶众伥鬼,双方顿时有些僵持起来。 这时,外间争斗的虎猴战斗开始变得有些不同起来。 已然适应巨棍用法的吴猴,竟然能和虎妖真的斗上一斗。 虽然还是处于下风,但明显不再是毫无还手之力,有时候,甚至能打出反击来。 虎妖见此,又扫一眼坐在屋檐下看戏的夜明,顿时明白,对方这是在拿自己当陪练呢!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虎妖顿时恼怒无比。 作为山中大王,他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小瞧,竟然被当成一只猴子的陪练。 再一看众伥鬼那边,居然连两个人都拿不下,端的是无用。 虎妖大怒,忽然拉开与吴猴之间的距离,对着众伥鬼一吸,就要将他们全吞入腹中。 众伥鬼顿时面有惧色,惊惧痛苦,那白面书生更是连连求饶。 只是虎妖显然不打算收手,猛力一吸,便将伥鬼们全部吞下。 吞下所有伥鬼,虎妖满含怒意的大声说道: “先是杀死我儿,如今又拿我当陪练,实在欺妖太甚。 今日,本王定要你们知道厉害。” 说着,大口张开,从中吐出一个橙黄色法力球波来,那球波直冲夜明而去。 正在看好戏的夜明似乎没有料到虎妖这一击,直接被攻击淹没。 其所在地顿时发生一阵爆炸,夜明直接消失不见。 吴先生和王儒生见此,都是大惊失色,没想到这虎妖竟然偷袭杀死了他们中唯一会法术的。 虎妖见一击将夜明打的灰飞烟灭,很是高兴,得意的大笑一声,一转头,又对着吴猴吐出球波攻击。 吴猴有过和吴先生对扔石头的经验,知道这种攻击不能硬接,凭借灵巧的身姿,一跳躲过。 落空的球波打中其后方房屋,房屋直接被炸掉大半。 虎妖见吴猴躲过一击,紧接着又吐出一击,吴猴再躲,虎妖再吐...... 一连发出十几次攻击之后,仍是没有击中吴猴。 虎妖还想再吐,只是这次一张口,却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虎妖见此,知道攻击用完。 但此时消灭掉那个会法术的人类之后,它也不将吴猴放在眼里,再一举刀,向吴猴杀去。 吴猴抡着手中巨棍,与之打斗起来。 经过先前一番战斗,吴猴已经克服对刀的恐惧,又变成之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猴子性子。 这一次,双方争斗很久,足足斗了近半个时辰。 吴猴越打越厉害,而且似乎有用不完的精气神。 反观虎妖,打着打着,已经明显有些乏力。 虎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猴子就不会感觉累呢? 又是一招后,虎妖竟然落入下风,被吴猴打中一棍。 虽然没怎么受伤,但这却是个很不好的信号,让虎妖心中有些打鼓。 吴猴越战越勇,见连续击中虎妖好几次,很是兴奋的冲到虎妖近前,几乎零距离的贴身搏斗。 就在此时,忽见虎妖丢掉手中巨刃,趁着吴猴接近,双手抓住吴猴肩膀,将之固定在自己面前。 随后,虎妖面上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大口张开,一个法力球波在嘴中形成。 原来,他之前并没有真的吐完所有球波,而是留了一个没吐,只是故意装作已经吐完。 等这么久,就是为等待对手完全靠近。 就在虎妖制住吴猴双臂,让其无处可躲,就要吐出球波时,却不防吴猴用尾巴缠住巨棍,直接将巨棍塞进虎妖嘴中。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虎妖一愣。 而他也只有这一愣的功夫了。 因为,被堵在嘴里的球波,已经炸开。 只听轰的一声,虎妖硕大的头颅在吴猴眼前炸开,鲜血浇了吴猴一脸。 虎妖庞大的无头尸首,轰然倒下,摔在地上烟尘四起。 随后,便见其身躯快速缩小变形,从半人半虎变成一具没有头颅的老虎尸体。 见成功打死虎妖,吴猴激动的手舞足蹈,在原地嗷嗷叫。 正叫着,忽然发现身体开始变小。 一眨眼功夫,又变成小猴子模样。 那巨棍也在下落的过程中,重新变成筷子,在它头上砸一下,掉到地上。 这时,忽见夜明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折腾这么久,总算是解决了。 猴儿,你还需好好磨练磨练。” ...... 388王儒生见恶得避字;为补元进山寻参精 吴先生、王儒生见夜明又好端端的出现,这才明白这位刚才没被击中,都是欣喜。 吴猴则是有些不满的看着又变成小个子的自己,捡起地上的筷子甩两下,感觉很没劲儿。 “善缘公子,你快看看王兄,他情况似乎不太好。” 吴先生有些忧心的看着王儒生。 王儒生的脸色发白,手脚冰冷无力,全身酸软,状态很不好。 他自己也是后怕不已,此时明白夜明异于常人,立即开口道: “还望善缘公子出手相助,事后定有重谢。” 夜明看他一眼,笑道: “不妨事,不过是被吸走一些元气,折损几年寿数而已,死不了。” “啊,折损寿数?折损多少?” 王儒生有些惊恐的问道。 “不多,七年而已,算下来不亏,你可实实在在亲到那女鬼,区区几年寿数,值。” 夜明笑着说道。 王儒生闻言,面色顿时如苦瓜一般,亲一下,七年寿数...... 感觉心在滴血的王儒生,悔恨不已,又向夜明拱手道: “在下别无所求,但求善缘公子能施妙法,帮我补上这七年寿数。 只要能补全寿数,善缘公子让在下做什么都行!” 见王儒生神情,夜明嘿嘿一笑: “要想补上寿数,倒也可行,只需用‘熬阳补药’之法便可。” 王儒生闻言,连忙追问道: “何谓‘熬阳补药’之法?” “便是将大补之药放入锅中熬煮,将人置于锅上笼屉中蒸上六个时辰,如此,可补损耗寿数。” 听夜明这么说,王儒生又赶忙问: “那需要何等大补之药?以我家资,可能凑齐?” “其他的倒是好说,只有一桩,需得新鲜的小儿心肝七颗,否则药不见效。” “啊!小儿心肝......七颗......” 王儒生有些怔愣,犹豫不定。 作为有家世有背景的公子哥,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吃过苦。 因读过不少书,自诩是个读书人,平日里一向颇有傲骨。 对那些贩夫走卒之间的蝇营狗苟之事颇为不屑,始终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同样,也认为自己是个心怀大义,践行儒生“仁”道的君子。 可现在听说需要小儿心肝为自己补寿数时,他的心猛地抽动起来。 这一瞬间,他感觉,这样做,似乎也没什么。 有一种想要将所谓圣人之道抛之脑后的冲动。 往前半步,右手微微前伸,就要答应下来。 “我......” 话刚出口,却见夜明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猛然惊醒。 他不是愚笨之人,相反,他很聪明。 见夜明表情,又想起这位应是大德高人。 而取小儿心肝之法,明显是邪魔外道所为,对方不可能真这么做。 那么,对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试探! 意识到这一点后,王儒生额上顿时落下豆大的汗珠,神色僵硬的看着夜明,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旁吴先生旁观者清,夜明开口说小儿心肝时,他就明白,这位是在试探。 只是看此时王儒生反应,吴先生不由暗叹一声。 这位,行差踏错了啊! 王儒生在原地僵立许久,只是冷汗不断,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夜明则是笑道: “怎么,你还要站多久?” 听对方说话,王儒生面色僵硬的缓缓收回手,垂头丧气的一叹,有些失魂落魄的转身,就要离去。 却听身后夜明又问道: “王兄是要去哪儿?” 王儒生道:“从不曾想到,我竟是如此恶毒之人,此去回家中闭门思过,再不复出。” “哦,那不知王兄都做了什么恶事?” “我心思歹毒,罪孽深重......” “歹毒?王兄具体害死了何人?” “我......” 王儒生想答,发现答不上来,他并没有害死过什么人。 “王兄既然未曾害过别人,如何说自己歹毒?” “我,我心思狠毒。” “心思?那王兄可曾付诸行动?” “未曾......” “既然如此,那王兄如何算得恶人?” 王儒生闻言,也是一愣,看向夜明,疑惑道: “善缘公子是说,君子论迹不论心?” 夜明微笑点头,又道: “王兄认为轲圣所说,人之初,性本善之言何如?” 王儒生略一思索道: “轲圣所言,乃是至理名言,自然是正确的。” “哦,那王兄又如何看待况圣所说,人之初,性本恶?” “这......” 王儒生一愣,由于轲圣的“性善论”一直以来都是官府主导推行的思想,大家对况圣的“性恶论”讨论也就不多。 他虽然知道,但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此时忽然惊觉,自己如今的情况,似乎更适用于“性恶论”。 再看夜明笑容,王儒生忽有所悟,弯腰拱手道: “原来如此,如此说来,在下暂时还不算恶人。” 夜明笑道:“确是如此。” 王儒生闻言,又问道: “只是,从这两日之事来看,在下心智并不坚定,所思所想,也不够高尚,不说比之圣贤,就是比吴兄都差之远矣,又该如何自处?” 夜明又笑道:“若人人都能如圣贤一般想法,那世上也就没有圣贤之说,常人做不到也是正常,王兄不必因此困扰。 要说如何自处,倒也简单,只不过一字而已。” “敢问善缘公子,是何字?” “避。” “避?善缘公子是说,逃避?” “不错。” “这如何使得?纵使刻意回避,心中之恶,仍是存在。” “存在便存在,所谓善恶,本就存于人心之中,只看如何对待而已。” 听夜明这么说,王儒生若有所思。 想了许久之后,对夜明说道: “说实在的,善缘公子所说,我没想明白。 但不管明不明白,日后都会刻意回避类似之事,不使心中之恶,行于实际。” 夜明闻言笑道: “如此,王兄便算是懂了。” 王儒生闻言,也不管自己到底懂没懂,对着夜明一礼。 随后,又问道: “另外,这补充寿数之事,在下还想再听听善缘公子的说法。” 夜明笑道:“我方才所说,就是正法,只是无需小儿心肝,只需取参精一截头发即可。” “参精?” 王儒生闻言一愣, “善缘公子说的,可是那种修炼成精的山参? 俗称人参娃娃之物?” 夜明笑道:“正是此物。” “这可不好找,要是寻常山参,以我家境,寻之不难,可是这成精的东西......” 王儒生面露难色。 夜明笑道:“不必为难,这虎妖所居山中,便有参精,我等只需进山一趟,就可寻得。” 王儒生闻言,眼前一亮,立即道: “好,我们这便出发!” 夜明指着夜空道: “天色尚早,先休息一阵,到天亮再进山不迟。” 王儒生闻言,虽然有些心急,但也的确感觉疲惫。 尤其是他到现在还是很虚弱无力的,方才不过是心急之语,此时也觉得休息一下的好。 吴先生闻言,为防意外,决定与王儒生同住一宿。 见这两人都进屋,吴猴也不管束少年的玩耍邀请,跑到夜明面前,拉着他的裤腿,眼中满是期待的看着他。 夜明一笑,伸手抚其顶,缓缓道: “看你也是个有缘法的,便送你一桩缘法。” 说着,轻轻一点吴猴额头。 随后,吴猴眨眨眼,疑惑的摸摸头,感觉没有任何变化。 夜明又在其头上敲一下道: “修行之法,切忌心浮气躁、急功近利,等你何时能定心猿、栓意马,何时方可见我传之法。” 吴猴不太懂,只是摸摸被打的有些疼的头。 束少年又到它跟前拉拉猴尾巴,要吴猴陪他玩儿。 吴猴不再思考夜明所说,转身随束少年玩儿去。 对此,夜明只是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天光大亮,房间里突然传出吴先生惊讶的语气: “王兄,你,你的头发!” “我,我的头发怎么了?” 王儒生神色依旧疲惫的爬起,顶着黑眼圈,听吴先生所说,便看向自己的头发。 这一见,王儒生也是大惊失色。 原来,一夜之间,王儒生的头发已然全部变白。 可不是那种染出来的白,而是老年人一般,有些苍白,一看就是元气亏损过度导致的。 王儒生见此,可是吓得不轻,连忙跑去找夜明求救。 夜明只是说这是正常反应,补回寿数之后,便会恢复。 王儒生闻言,强打精神,就要进山。 吴先生还是比较认可这个朋友的,自然要一起去看看。 只是出院子的时候,却发现那巨大的虎妖尸首已然不见,也不知去哪儿了。 这可是妖怪尸首,应该很有价值的,不见倒是有些可惜。 夜明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虎妖尸首的下落,只是笑呵呵的带他们进山。 这里的住处本就是虎妖惯常用来骗人的地方,离其所居住的山很近,没多久便入山中。 只是山中几乎没有什么道路,全靠蹚路。 吴猴在山中,颇有些如鱼得水的感觉,嗷嗷叫的在枝头荡来跳去,好不快活。 夜明走在这种地方,似乎和平地也没有区别。 但是吴先生和王儒生可就没那么好走,尤其是王儒生,本就虚弱,现在又要钻山,好几次差点直接累得倒地。 但这位求生的意志倒是坚定,应是强撑着一路前行。 这山不小,进山半晌,除了见到一些野物,并未发现什么参精之类。 别说参精,就是寻常山参也不见一根。 王儒生见此,不免心焦,再询问夜明。 夜明则是笑道:“参精乃是活物,那虎妖在这山中多年,都未曾抓住,王兄还想一来就遇到吗?” 听夜明这么说,王儒生更急: “既然这么难抓,那就我们几个能不能行? 要不我去找我姑父,请他派一支府兵来帮忙?” “参精可不会站着让人抓,要是此地人太多,其可能会直接放弃这里,去往别处。” “啊,那可如何是好?” “莫急,那参精会在每晚子时到山中最高处,吸收月华,那时便是将之抓住的最好时机。” “原来如此,那我们这就上山顶去?” “不急,今晚雨天,月亮不出,参精自然也不会去山顶。” “那......” “再说,抓参精,可不是空手就能办到。 走,我们先去做点准备。” ...... 389夜半黑熊窃袈裟;口化横骨气掩踪 听夜明说要做准备,王儒生满心期待,想到这位会法术,那肯定能弄出很厉害的东西来。 结果期待半天,发现这位就是随便在路边扯下一根寻常青藤,胡乱编织两下,成为一张网。 嗯,还专门为这网做一个木柄,看上去就和网蝴蝶用的一样。 随后将网交给吴猴,便听夜明笑道: “走,找个地方避雨去。” “善缘公子,这就是你说的准备?” 王儒生感觉很没谱的看向夜明。 夜明只是笑道:“接下来,你该讨好猴儿,要是它没能抓到参精,那我也没办法。” 这话让王儒生心头一跳,连忙看向吴猴。 吴猴有些不解的眨眨眼,晃一晃手中网,当做棍子在林间乱打。 王儒生看的心头直跳,生怕其乱打,将网给弄破。 要不是他实在有些虚弱,都想到时自己出手抓参精。 毕竟,将希望寄托在一只猴子身上,着实让人难有信心。 夜明在前,带着几人找到山中一处较为宽敞的山洞,笑道: “此处不错,今晚便在此避雨。” 白马身上挂的有背囊,里面有干粮、衣物等。 吴先生和王儒生身上的衣服都被划破不少,此时正好可以更换。 简单吃些干粮之后,众人便各自休息。 王儒生最是虚弱,用破衣服盖在身上,没一会儿,便睡去。 吴先生则是看着外面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做思索状。 夜明忽然挤到他身边问道: “先生,最近采风,可有新的灵感?” “有一些了,但感觉千头万绪,要是写,倒是能写一些散碎故事出来。 只是,我现在忽然有想要写长篇话本的想法,又有些不知从何下笔。” 吴先生有些苦恼的说着。 夜明则是笑道:“既然这趟出来采风有效果,那就再多走走。” 吴先生点点头:“的确该多走走,而且那‘圣火烈狐教’之事还没完,我也不想现在回去。” “这么说来,先生是打算为民除害,消灭这邪教?” “善缘公子莫要取笑我,我不过一只会动两笔的腐儒而已,岂有此等本事,最多,不过是一个见证者而已。” 两人又闲聊一阵,外面已然开始下起大雨来。 吴先生见此,也表示要休息。 夜明亦是一副困倦模样。 吴猴和束少年在外面玩耍一阵后,也因雨逐渐大起来,不得不进来。 束少年倒无所谓,也不会淋到雨,主要是吴猴,一身有些枯焦的猴毛都被打湿。 从包裹里翻出那价值连城,又有降妖镇鬼之能的袈裟,用来擦身上的猴毛。 一顿擦之后,吴猴感觉干爽很多,发现这袈裟竟然不沾水,挠一挠腮,直接将袈裟当做被子盖在身上,缩成一团在山洞角落睡着。 束少年见大家都在睡觉,感觉有些无聊,手里拿着鱼,独自跑去远处玩耍。 夜晚的山中,只有雨声哗哗,再无其他动静。 在这样黑暗的夜晚,忽有一体型硕大的黑影出现,那黑影有着一双有些明亮的眼睛,正在望向山洞中。 准确的说,那双眼睛,在盯着山洞中唯一发光的东西。 不是他物,正是盖在吴猴身上的袈裟。 体型硕大的黑影有些鬼鬼祟祟的从洞口缓步进入,一点儿动静不起,逐渐往吴猴身边去。 玩闹一天的吴猴,睡得很死,裹着袈裟,并未察觉大家伙的靠近。 那大家伙一步一停的走着,终于靠近袈裟。 蹑手蹑脚的伸出两根指头,利用指头的尖端,轻轻捏住袈裟一角,缓缓将之抽走。 为怕惊醒吴猴,其动作很是轻盈。 要是被偷东西的是个人,估摸着这就成功了。 但吴猴是猴,跟人不一样,睡觉时,喜欢将尾巴和袈裟缠在一起。 那大家伙并未注意到这一点,扯到后面,见扯不动,便稍稍多用一点力气。 就是这一点力气,将吴猴惊醒。 山洞中立即发出一阵响亮的猴子叫声。 大家伙见自己暴露,手爪直接抓住袈裟,用力猛扯。 吴猴也是下意识伸手拽袈裟。 只是它一只猴子,哪有儿什么力气对抗大家伙,被猛地一扯,连自己都是被扯过去。 只是吴猴认死理,认为这袈裟是自己的东西,死不松手。 大家伙也有些慌,见吴猴不撒手,直接带着吴猴就想跑。 这时候,吴先生已经被惊醒,将手边火折子打燃,照亮山洞。 一眼看去,手里提着袈裟的大家伙,赫然是一只熊瞎子! 一般来说,熊瞎子夜视能力都不怎么样,不然也不会被称为“熊瞎子”。 但这熊瞎子,明显不同,其双眼如铜铃大小,甚是明亮。 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此时,吴先生正和这熊瞎子四目相对。 作为一个人,突然看到这高大的熊瞎子,吴先生吓得往后一退,一屁股坐到地上。 作为一头熊,这家伙,完全没有熊应该有的熊样,或者说,它真的“熊”,一见到人,丝毫没有恫吓或者攻击对方的打算,反而是提着袈裟和吴猴,直奔山洞外去,看样子分明是要逃走。 吴先生本以为这熊就要逃走,却忽然发现,这熊莫名其妙的在原地转圈跑起来。 跑来跑去,还是在原地打转。 只是那熊恍若未觉,仍旧在不断奔跑。 狂奔一阵之后,熊瞎子面上出现一些得意的神情,先是看看手里的袈裟,满意点点头。 就想再将吴猴弄下去。 只是眼角余光一扫周围,熊瞎子面色大变,再度狂奔起来。 在吴先生看来,这家伙,就是在原地跑圈。 见这家伙举止如此怪异,吴先生不由看向夜明。 发现这位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坐起,还露出标志性的微笑。 不用多说,吴先生知道,必定是夜明出手。 熊瞎子在山洞中跑来跑去,许久之后,再次停下。 一看四周,发现还在山洞中,再一看似笑非笑的夜明,熊瞎子立马就“熊”了。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拿着袈裟,连着吴猴一起举过头顶。 这一套动作,十分顺畅,没有一丝生涩感。 吴猴不管那些,一翻身,将袈裟拿回来,揉成一团抱在怀里,一脸警惕的看着跪地求饶状的熊瞎子。 闹了半天的动静,终于将睡得死沉的王儒生惊醒,看向那跪地的熊瞎子,也是惊奇不已。 吴先生走到夜明身边问道: “善缘公子,这黑熊可是成精了?” “还没有,差些火候,不过灵智已经不低。” 夜明说着,忽然对熊瞎子一指。 接着,便见黑熊精忽然有些痛苦的捂着喉咙,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吴先生见此,便以为夜明是在用什么法术惩罚这偷东西的黑熊。 但没想到,黑熊捂着喉咙在地上痛苦滚几圈之后,忽然停下,一翻身,再次跪倒在夜明面前,竟然能口吐人言: “小......小的见过,大,大人。” 听着这黑熊明显有些吃力的言语,吴先生看向夜明,似有疑惑。 夜明笑道:“凡禽畜妖物想要口吐人言,则必须先炼化喉中一块横骨。 这黑熊居此山中,对此地颇为了解,通过它,可知不少事。” “原来如此。” 吴先生露出恍然之色。 夜明则是看向黑熊道: “看你五大三粗,想要袈裟,为何不直接抢,而是偷?” 黑熊精结结巴巴的说了一通,解释原因。 简单来说,就是这家伙原来不是野生熊,其自幼在一间寺庙长大,天天跟僧人们混在一起,久而久之,也就从佛堂中沾得一点灵性。 只是后来天地色变,无数鬼怪从天而降,庙里的和尚们都去同鬼怪厮杀,无人活着回来。 它也就因此变成四处流浪的野熊。 这几年来,除必要的进食以外,绝不肆意杀生。 这次偷袈裟,主要也是因睹物思人,有些想念昔日的和尚们。 听完黑熊所说,吴先生和王儒生既有不解,又有钦佩。 那一寺僧人,的确是真正的有道之僧。 倒是夜明,完全对此无感的样子,只是询问黑熊精对这里的了解程度。 黑熊精表示自己有寻宝的本事,可以找山中宝物所在。 它就是用这本事找到袈裟所在的。 这山中确有参精,它也试着抓过,只是没能成功。 其实不单是他,那虎妖在此盘踞之时,也经常想办法去抓,但都以失败告终。 王儒生闻言,又喜又忧,喜的是这黑熊能帮忙抓参精,忧的是,那参精的难抓程度,比他预计的还要高。 黑熊留着有用,也就无人赶它,让它留在山洞里过夜。 那黑熊不时就往吴猴身边凑一凑,主要目的,还是为吴猴手中被揉成一团的袈裟。 对于黑熊的行为,吴猴保持着极高警惕,紧紧抱着袈裟,不给对方一点儿机会。 黑熊见此,很是无奈,但还是厚着脸皮凑在吴猴身边。 如此,一夜过去,只是外面的雨还是没停,到正午时分天空才放晴。 本就没什么道路的山间在雨后更加难行。 好在众人多了一个“辟路先锋”,可以走着前面帮着开路。 黑熊走在前面,一路往山顶去。 只是并没有上到山顶。 据黑熊所说,那参精自己也知道别人可能在其修行时来抓,所以每次都会提前一个时辰到山顶周围巡视一圈,确认安全之后,才会开始吸收月华修行。 黑熊前番失利,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对方可能提前查知。 众人到山腰位置之后,暂时潜伏下来。 黑熊表示可以在这里等到天黑以后,那参精出来,再趁此机会出击。 夜明闻言,却是一笑,又让吴猴去弄来一大堆臭不可闻的“天竺葵”来。 让大家将其汁液洒在身上。 众人都被这浓烈臭味熏得不行。 王儒生问道:“善缘公子,这有什么用?” 夜明笑道:“参精乃是草木灵精,最喜馨香,厌恶恶臭,有此气遮掩,其反而不会接近。 如此,便不虞被发现。” 吴猴一边给自己涂,一边看一眼夜明。 见这位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一点儿没弄脏,便将满是汁液的手伸向夜明衣角。 只是还没碰到,头上就挨了一下。 “你这猴儿,真是讨打,我又无需这东西。” 挨了打的吴猴摸摸头,感觉有些委屈。 夜明才不管它,只是保持一贯的慵懒,找个树,就那么躺在树边休息。 其他人也在此等待...... ...... 390夜月子时捕参精;从云定午两相冲 夜色之下,月明星稀,一群人就这么窝在山中林木间,幸好这个时节没什么蚊子,不然大家都得喂蚊子。 煎熬许久,终于等到亥时。 亥时刚到不久,便见山中出现一小小身影,自林木中走出来。 定睛一看,那是一个娇小可爱的男娃,粉嘟嘟模样,穿着一个红肚兜,上面画着一只人参,头上扎个长长的小辫。 躲在暗处的王儒生见到这娃娃出现,顿时目不转睛盯着,生怕对方溜走。 吴先生见此,拉一拉他衣袖,让他稍安勿躁。 吴猴和熊瞎子也都一起看向那边。 出乎意料的是,吴猴倒有些做猎人的天赋,平时十分好动,但在此时,却是一动不动的隐藏着,随时可能会出手。 那可爱的娃娃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四下张望,看去十分警惕。 显然,他自己也知道,总有人想抓他。 没有急于去山顶,那娃娃四处搜查起来,寻找可能隐藏在暗中的心怀不轨者。 只是走一段之后,忽然闻到一股十分难闻的恶臭。 作为草木精怪,参精最是厌恶其他草木之物发出的臭味。 于他而言,就像人类闻到浓烈的尸臭一般,自然无法忍受。 下意识避过那边之后,参精四处走动,蹦蹦跳跳的,很是活泼。 一圈巡视下来,没有发现任何危险。 参精见此,有些开心的蹦跳着往山头去。 王儒生见参精上山,有些激动的就想跟上去,却被大块头的熊瞎子挡住。 这次也不见吴猴焦急,反而继续沉定等待。 果然,没一会儿,忽见参精折返下来,四下查看。 王儒生见此,这才明白,方才那参精不过虚晃一枪。 要是有谁心急想要跟上去,一准暴露。 见参精巡视一圈之后,又上山去。 这一次,王儒生也知不应焦急,安心等待。 一等,便等到子时将近。 这一次,熊瞎子和吴猴都先后动起来,缓缓往山上去。 王儒生也立即小心翼翼的跟上,可谓亦步亦趋。 那熊瞎子看着体型大,但明显没少做偷鸡摸狗的事,跟踪起人来,十分有门道,比王儒生这个人类要灵活的多。 几人都跟着上山,唯独夜明还是躺在树下睡着,压根儿没有去的意思。 王儒生其实很希望这位出手的,只是见人家不动,他也没辙。 只希望这一猴一熊能成事。 他们上到山顶,远远便见到那参精正坐在一块儿大青石上,呈“五心向天”状,吸收月华,身边有点点荧光在闪烁,看去煞是神奇瑰丽。 吴猴手中理一理青藤和木棍编织成的网,对着熊瞎子使个眼色。 熊瞎子点点头,脚步后蹬,身体前弓,猛然冲出,那爆发性的速度,足以比肩豹子。 参精虽然在修行,但警惕性一直都在,感受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其周身荧光便溃散,立即翻身跳起。 熊瞎子奔来,一下扑空,借着冲击惯性还在,前爪撑地,后脚扬起,抓向参精。 参精在空中不得转身,眼看就要被熊瞎子脚爪抓住,忽然一拍肚子,吐出一口气来。 气冲在熊瞎子脚上,使之倒栽出去。 参精落地,立马向一旁边林子跑去。 眼看就要跑掉,忽见草丛里窜出手中拿着青藤网的吴猴,网兜照着参精就是一网。 参精大惊,小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关键时刻,用小手一挡,拨在木棍位置,使木棍偏移,网也跟着偏移。 得此机会,参精一转身,又要逃跑,刚转过身,却见吴猴果断丢弃手中网兜,一把抓住参精长长的小辫。 被抓住小辫的参精立即挣扎起来,只是并无用处。 被拉住小辫之后,其反抗能力明显下降。 吴猴趁此扑身上去,将参精按住,用网兜将之网住。 这下,任由这参精怎么挣扎都是无用。 王儒生见吴猴成功拿下参精,兴奋不已,要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都想跳起来庆祝。 吴猴也是得意的抓耳挠腮,十分开心。 唯有参精一脸惊恐、愤怒的在网兜里挣扎,只是这并无用处。 看似寻常的青藤网兜,却像是个无比坚固的牢狱,任他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 正在他们激动、开心时,忽见远方一道亮光飞来,雷霆般的光束落在一棵树的枝头,显出一人身影来。 此人面目冷峻,背负宝剑,一脸的生人勿进模样。 一眼见到下方的吴猴、熊瞎子,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道雷霆打出去。 吴猴动作灵活,立即一个翻滚,躲过一击。 其方才所立之地,已然被炸出一个大坑。 那冷面之人一击不中,没有丝毫表情变幻,只是扫一眼吴猴手中提着的参精。 显然,刚才要不是怕直接打死参精,吴猴是绝对躲不过的。 一击之后,冷面人再抬手对着吴猴,打算继续攻击。 吴先生见此,立即道: “道长且慢,为何对这猴儿出手?” 冷面人看他一眼,淡淡道: “这猴子迟早成精,成精就是妖怪,妖怪就该死。” “道长这是何道理?妖怪也分好坏的。” 吴先生立马就不同意对方的说法。 冷面人则根本不与他理论,抬手又对着吴猴打出一击来。 这一击打出,忽见远方一道光华飞射而来,将那掌心雷击碎。 众人都是意外,一齐看去。 吴先生本以为来者是夜明,但却发现,似乎并不是。 只见远方一手持雀羽亮银枪,额上有竖眼纹路的英俊男子御风而来。 此人落于众人之前,面对那冷面男子。 冷面男子看他一眼,淡淡道: “天目门之人?” 眉心有竖眼纹路之人答道: “天目门,杨定午。” 冷面男子对人倒不是那么冷漠,也是自报门户: “清一门,从云子。” 两人自报家门之后,现场暂时安静下来,谁也不再说话。 杨定午看一眼吴猴和参精后,对从云子说道: “听闻清一门见妖必除,没想到,连这没成精的也不放过,倒是名不虚传。” 从云子面色依旧,仍是淡淡说道: “你要拦我吗?” 杨定午道:“其实我也不愿多管闲事,只是我天目门向来与灵兽精怪为善。 此番出门,也是为寻合适精怪回门中。 我看这猴儿和熊都是不错,还望清一门同道卖个面子,放它们一马。” 从云子闻言,却是冷冷说道: “你天目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连祖师爷也成天和狗混在一起,也配我给面子?” 原本说话还很客气的杨定午闻言,顿时有些气恼: “从云子道友,大家都是正道门庭,你出言辱及我门中祖师,未免有些出言不逊。” “哼,你派成日和各种精怪纠缠不清,我没有直接怀疑你们里通妖邪就算不错,说你们几句又如何?” 见从云子说话如此不给人留颜面,杨定午面色彻底阴沉下来: “这么说,你不想收回侮辱之言,还要执意除掉这两个尚未成精,无有孽力的半野兽?” 从云子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指尖电光闪闪。 杨定午见此,手中雀羽亮银枪一抖,显然也不打算再废话。 早就听说清一门的家伙,都是些说不通道理的顽固之人,这次亲自见识到,果真给人的印象极为恶劣。 加之对方开口就侮辱自家祖师,这要是还没点儿表示,那天目门颜面何存? 手中长枪挥动,向前一步,踏空而去,直奔从云子。 从云子身边宝剑旋绕,手中雷霆激发,直接与之斗起来。 这两位本事都是强大,方一交手,光是交手的余波,就使得山林树倒枝断,石碎尘飞。 吴先生见此,赶紧呼唤其他人下山去,不敢在此停留。 王儒生见这两人交手,看的面色发白,同时也不免有些向往。 都是人,为什么人家就可以这么厉害,自己却被一个伥鬼差点儿害死? 来不及多想,连滚带爬的一路下山一段距离,在一处山弯处停下。 在这里,倒是刚好可以看到山顶那边的打斗。 吴先生见这里安全,又见王儒生已经累的跑不动,便选择在此停下观看那边战斗。 放眼望去,只见那边山头都被雷电笼罩,不时可以听到从云子的冷漠声音,传来诸如“乙木雷、丁火雷”之类的声音。 那山间的雷霆也随其所言,发出不同颜色的光华,看去极为绚丽。 与之相对的,杨定午的法术则没有那么绚丽,看去朴实无华,且以手中兵器攻防为主,只是眉心竖眼不知何时已然张开。 张开竖眼之后,杨定午每一击必定可以打中对手法术雷霆袭来的相对薄弱点,以最小的消耗,破解对手法术,手段十分高明。 双方在林间相斗许久,不分胜负,从云子的雷霆奈何不得对手,杨定午也无法近身取胜,战斗一直在僵持着。 这样的战斗,在观看者看来,十分具有观赏性,看去只觉酣畅淋漓,同时也心生向往。 吴先生看着他们的打斗,出于一个家的习惯,在自动帮忙脑补战斗解说词...... 王儒生看的有些口干舌燥,有一种想要出家修道的冲动。 吴猴看着两人的打斗,目中异彩连连,激动地抓耳挠腮,一副恨不得自己也参与进去的样子。 这样的打斗,是在太吸引人! 唯有熊瞎子,见双方争斗,并没有什么激动表现,反而双手合十,在哪儿念经祈福,似乎不想看到有人因战斗负伤。 参精想要趁此机会逃走,奈何青藤网兜实在令他绝望,怎么也无法挣脱,难以逃脱。 这时,山顶上的战斗进行到白热化,眼看双方就要打出真火来。 从云子身上五雷齐聚,宝剑悬于身前,一股恐怖的威势从他身上弥散开来。 杨定午眉心竖眼彻底张开,内中神光明亮无比,手中长枪也是闪闪发光,看去威力绝强。 正在两人打算各出杀招之时,忽见他们交战的中间冒出一翩翩美少年模样的人来。 那少年模样的人,横卧在空,单手撑头,一副才睡醒的样子。 从云子虽然对妖怪绝不放过,但从不滥杀无辜之人,见此,手中法决一收,不再出手。 杨定午本身也不是偏激的性子,见有人搅局,反而觉得是好事,也是跟着收招,不再出手。 那少年用小拇指掏掏耳朵,有些疑惑的问道: “打啊,两位接着打啊,怎么不打了?” ...... 391搅局人智退从云子;选灵兽换得天眼法 忽然出现的搅局人,自然就是夜明。 此时他横卧在空,就挡在两人之间。 杨定午见他出现,便开口问道: “不知这位同道是何人?” “在下善缘,一个无关路人,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夜明弹一弹指尖并不存在的耳屎,很是悠闲的说着。 从云子扫视他一眼,神色依旧淡漠,没有说什么。 却见夜明忽然一翻身,对着他说道: “你是清一门人,本事不差,见妖就杀?” 从云子淡淡道:“你也想阻我?” “不不不,我其实想知道你这个清一门人的本事到底真不真。” “既然如此,出手吧!” 从云子毫无惧色的说着,身上雷光隐隐。 夜明却是笑着说道: “你误会了,我又不是妖怪,没必要和你打生打死,你不是想杀掉猴儿吗? 不如,就让它和你单挑,如何?” 从云子闻言,目光远眺山弯处的吴猴。 吴猴见他望来,不甘示弱,龇牙咧嘴的,虽然它完全不知道夜明对那家伙说的什么。 扫视吴猴一眼后,从云子瞥一眼夜明道: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羞辱我?” “瞧你说的,我又不会像一些心里没数的傻子一样到处树敌,没事羞辱你干嘛?” 夜明嘿嘿一笑,又道,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真厉害,就不用法术和猴儿斗一场,只要它能接你三招,就算赢。 否则,它便被你当场打死也绝无怨言。 你看如何?” “我凭什么答应你这无趣的赌斗?” “你看这个怎么样?” 夜明说着,拿出一个小小锦囊样的东西,里面全是各种财货宝物, “只要你能赢,这些都是你的。” 从云子见此,神色微动: “你对我门似乎了解不少。” “谈不上了解,就是和微临子打过些交道罢了。” “原来如此。” 从云子了然的点点头。 夜明抛一抛手中锦囊,又问: “如何,这个赌约,你敢接吗?” 从云子深深的看夜明一眼后,忽然道: “这个赌约,我不接。” 夜明闻言,有些意外: “这稳赚不赔的买卖,为何拒绝?” 从云子闻言,只是淡淡道: “这种事,绝对有诈,我清一门是拮据些,但也不至于为了些钱货明知是圈套还要钻。 如今天下已乱,我门中弟子都已各自外出,门内情况比往日还好,我没必要再入你设的局。” 夜明似笑非笑的看着从云子道: “这么说,你是打算直接跟我动手了?” 从云子闻言,看看夜明,又看看杨定午,缓缓后退一些,一转身,御剑而行,直接远去。 见对方咻呼之间就远去,夜明啧啧有声道: “这清一门也并不是完全的死脑筋,其实还是知进退的。” 杨定午接话道:“他们门中弟子都是独行,没点儿江湖阅历,可是活不下去的。 某种程度上,他们的做事风格的确有些问题,但在应对突发状况上,很是擅长。” 夜明则是偏过头看向他: “怎么,人家侮辱你们祖师的事,就这么算了? 不追上去再同他斗上一场?” “事情自然不能算了,不过,我不打算和他私了。 此番回去之后,直接通过宗门交涉,让他当众道歉。 清一门人还是很在乎名声的,让其颜面扫地,可比直接打一顿有效。” 杨定午显然也不是真有多大气,可没打算就这么揭过此事。 听他这么说,夜明笑道: “其实是因为你没把握打赢他,是不是?” “还未分出胜负,结果岂知?” “行了,不讨论这个,走,看看猴儿他们去。” 夜明窜到杨定午身边,搂着对方肩膀,一副好哥们儿的样子。 听夜明说这个,杨定午立马点头,表示没问题。 他这趟出来,就是为物色上好资质的鱼虫鸟兽、天地灵精,否则先前也不会救吴猴他们。 两人随风而行,落到吴先生等人面前。 见这两位一同到来,王儒生有些紧张的不知所措。 夜明一如先前一样,一脸笑意,看不出其在想什么。 “来,猴儿,还有大熊,都过来让杨道友看看。” 吴猴、熊瞎子都上前来。 杨定午先是看一眼在不远处独自玩耍的束少年,见这是一个难以自主修行的精怪,便没说什么,收回目光,看向吴猴和熊瞎子。 眉心竖眼微微张开,扫向熊瞎子。 在其眉心竖眼张开时,身边的夜明微微后退一点,不让其眼角余光照到。 杨定午没有注意这个小动作,闭合竖眼,微微一叹道: “这黑熊底子倒是不错,只可惜已经与佛法结缘,恐怕也不会入我门中。” 熊瞎子闻言,双手合十道: “大人说的很对,我虽然没什么本事,还有些劣迹在身,但向佛之心坚定,不会转投他处,还望见谅。” 在这事上杨定午倒没有什么非要渡你入门不可的想法,既然无缘,也不强求。 随后又看向吴猴,对其评价也很高: “这猴儿是个可塑之才,若入我门,有望达到与祖师坐下之犬同一层次。” 原本吴猴对于杨定午的观察还很期待,可听说自己只能和一条狗一个层次之后,顿时面露不悦,对着杨定午吐舌头。 杨定午见此,很有耐心的笑着解释道: “祖师坐下神犬,很不一般的,许多神仙都是不如,若能到那程度,也算不错。” 吴猴闻言,只是连连摇头,说什么也不愿意和一条狗一个层次。 杨定午见此,又许诺它可得门中飨食,可在凡间兼领山神之职。 吴猴还是摇头,不愿去。 夜明在一旁笑道: “杨道友似乎劝不动这猴儿啊!” 杨定午见夜明表情,感觉有些被小看。 他这个人,门派荣誉感还是很强的,又对吴猴说道: “你若愿意,可再许你门中灵兽管事一职,管理门中其他灵兽,位同真传弟子,何如?” 吴猴听说能管一帮手下,感觉有些威风,但一想到还是不免和狗一个层次,仍是摇头不干。 杨定午见此,也是叹息一声。 这已经是他能开出的最高条件,奈何对方还是不答应,那他也没办法。 见杨定午有些沮丧的样子,夜明又指着网兜中的参精道: “杨道友不打算看看这个吗?” 杨定午道:“这参精乃是天生地长之灵物,自有一套修行之法,入不入我门中,都无甚影响。 当然,若是其愿意入我门中,那我们也是十分欢迎的。” 听杨定午这么说,网兜中的参精顿时点头不已,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满含热泪的看着他。 见这参精愿意去自家门中,杨定午也是露出一丝喜色,这一次出手,倒是不白忙活。 只是知道这参精是被夜明他们捕获的,杨定午又看向夜明道: “既然这参精愿意投入我门,那自该由我门将之赎出,不知善缘道友作价几何?” 夜明闻言,眼前一亮,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句话: “素闻天目门最善灵目神瞳之术,欲求天眼之法。” “天眼......” 杨定午闻言,顿时面露难色, “实不相瞒,天眼之法,乃我门立身之根本,轻易不得外泄。 加之,天眼修行,法门和天赋缺一不可。 便是在我门中,也只有少数弟子能开天眼,其余多是灵眼。” “哦,就不能变通变通?” “变通?如何变通?再怎么变通,我也不可能泄露门中秘法。” 杨定午很是坚定这一点。 夜明笑道:“不如这样,杨道友无需给我具体的修行之法,只要将一些天眼修炼的心得体会交给我便可,如此,你看如何?” “这......可以是可以,但没有灵目神通之人,就是拿到这些东西,也是无用......” “那我要是告诉杨道友,我有极阳眼呢?” “极阳眼?” 杨定午有些吃惊的看一眼夜明,随后又是释然。 难怪对方想要修行天眼之法,原来是有这底子。 这样倒是好办,杨定午如夜明所言,将自身对于天眼修行的许多心得体会写下来,又另外附赠夜明一份关于天眼知识的基本介绍手册。 夜明拿到东西,很是高兴,截下参精一截小辫之后,便将之交给杨定午。 参精被截下的小辫化变为一小把人参根须,随手将之交给王儒生。 将王儒生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要不是还记得夜明说过这只是药引,他都恨不得直接将之服下。 此时拿在手中,那是一万个宝贝,生怕弄丢一丝根须。 杨定午带着参精,同夜明道别,随后御风远去。 送走杨定午之后,夜明又看向熊瞎子,笑着指着一个方向道: “袈裟是不能给你的,但你顺着这个方向行七日,七日之后,便会有人送你袈裟穿。” 熊瞎子闻言,连连点头,谢过夜明之后,高兴地往夜明所指方向而去。 见该松走的都送走,王儒生有些讨好意味的对夜明说道: “善缘公子,不,善缘大仙,看你们神仙中人,都好生潇洒,你看我......” 夜明见他样子,笑道: “想学吗?我教你啊!” 王儒生闻言,连连点头,表示想要学。 随后,夜明又看向吴先生: “先生想学吗?” 吴先生闻言,苦笑一声道: “修行之道,我虽不甚了解,但也知道,善缘公子这么久都未曾提过此事,想来,也不是人人都能修行的,最起码,我应当就不在其列。” 王儒生闻言,顿时有点紧张,试探的问道: “那善缘公子,我到底能不能修行?” 夜明笑道:“理论上来说,人人都可修行。 首先是克己,需要每日静心打坐两个时辰,期间不产生任何杂念,连续一月都能如此,便可开始服气。 服气之后,每日不再食人间烟火,只需清水一壶。 如此反复三年五载之后,便算是入门。 再之后,便看个人造化。 当然,天赋绝伦之辈,可以直接跳过入门苦修,直接开始修法。 但此类人,万中无一。” “啊,这么难吗?” 王儒生闻言,面色顿时有些暗淡。 他知道自己,肯定不什么天赋绝伦之人,心念颇多、颇重,想要毫无杂念的打坐两个时辰,难如登天。 “那有没有简单的法子,也可以修行的?” “有?” “什么法子?” “邪魔外法,无需克己,只需伤生害命便可修行,你可要学?” 听夜明这么说,王儒生有些怦然心动。 但一想到这位是个正派名士,要是自己敢应下,恐怕...... 当即摆手道:“不学,不学此法......不学此法......” ...... 392活人城隍魏知府;蒸人补寿未完满 见王儒生样子,夜明有些好笑道: “你若愿学,我倒是不吝教你。” “真的?” 王儒生下意识问一句,随后又连连摇头, “算了,算了,还是不学的好,不学的好。” “这可是你自己放弃的。” “对,我自己放弃的。” 王儒生有些遗憾的说着,手里紧紧捏着装有参精根须的布包,又道, “那个,善缘大仙,我们现在可以下山,准备其他药材了吧?” 夜明臻首笑道:“自然可以。” 王儒生闻言大喜,感觉自己总算是有救。 随后,一群人便往山下去。 王儒生表示,最好去七十里外的斩蛇府。 他姑父现在就是此地知府,听说将这地方治理的极好。 夜明自然无所谓,去哪儿都行。 吴先生也没有反对,去看看也无所谓。 一路行去,中途遇到不少百姓。 吴先生趁着中途在一茶棚休息时,专门询问起斩蛇府这位知府大人的事。 这问题一出,茶棚里的客人们,顿时便热情的同吴先生介绍。 说的全是这位斩蛇府魏知府的好话,听风评,就知此人是难得一见的好官。 当然,这不是最让吴先生意外的,最意外的是,这位魏知府不但管一府活人事,还管一府死人事。 根据众人所说,斩蛇府的几位活差透露过,这位魏知府居然兼任着本地府城隍一职,当真是生死之事一把抓。 作为一个家,吴先生自然知道活差之事,甚至还曾专门与江良府的一位活差交流过。 别的他不清楚,但也知道,活差最多只能做到领队一职,再之后,都是只加阴德、阴寿,不加职位,只有死后才能继续升职。 可这位知府大人明明还活着,怎么就能任城隍职? 听到吴先生的疑惑,茶棚小二笑着解释原因。 原来,斩蛇府城隍去年中时,与一邪魔交战。 虽然除掉那邪魔,但也被其用不知什么厉害邪法杀害。 斩蛇府阴差群龙无首之下,只得请原本预定的下一任接班人提前上任,这人便是当今的魏知府。 魏知府在这里本就名望极高,有活差透露这事后,百姓们便奔走相告,使得原本秘密的事,一下子变得人尽皆知。 新城隍庙中,整日香火不断,人流不绝。 更有甚者,不去城隍庙烧香,直接跑到府衙门前烧香,说是要当面烧给魏知府。 又有许多当地有钱有势之人想要从魏知府处询问一些自家阳寿、来世、阴德、阴寿等隐秘。 魏知府对此,一概不应,表示,自己虽然兼任城隍,但每日夜间处理阴间事后,次日醒来,便会忘记。 到第二日晚间再去任职才会响起,如此这般,白日里并不能言阴司事。 初时有人不信,但长时间下来,发现这位在白日里的确与常人一般无二,并无异处,加之大家也不敢逼迫魏知府,只好按下一窥阴司隐秘的心思。 毕竟,你不但活着归这位管,死后也归这位管,就问整个斩蛇府,谁敢得罪? 见众人对自家姑父评价极高,王儒生也是不免得意的对吴先生说道: “我这姑父可是大能人,说实话,一府知府,着实有些委屈他。要我说,他有宰辅之才!” 吴先生闻言,默默说道: “以我多年写话本的经验,奉劝王兄不要随意说这种话。” 王儒生闻言,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但那样又显得自己太没见识,便将这想法按下,想着后面再向其他人打听。 作为魏知府的侄子,进城也没有享受什么特权,还是照例要接受检查。 据王儒生所说,自家这位姑父,堪称铁面无私,他们这些亲戚,从不敢借其名头惹是生非。 但有此等事,若是被其知晓,定要加重处罚。 也是因此,他们家虽然是大家族,但反而没有太多欺压良善之事。 进城之后,王儒生带着几人直奔府衙,要去见自家姑父。 由于他现在一头灰白之发,不看脸的情况下,很容易将之误认成老头。 一开始到府衙去,衙役班头没认出他,差点儿以为是来报案伸冤的。 认出之后,班头吓了一跳,赶紧去通知魏知府。 魏知府原本在衙署中处理政务,听闻自家侄子遭遇到鬼怪,差点儿丧命,也是担心,立即出来查看。 这位魏知府身形清瘦,五官笔挺,一看就给人一种精干、正直的感觉。 出来之后,见王儒生白发,立即便知问题所在: “你被女鬼吸了元气?” 见姑父问起,王儒生立即哭诉起来,将一路之事尽数告知。 魏知府听闻夜明本事,不由看向他。 夜明也是友好的同他打个招呼。 魏知府当即安排人去准备其他药材,打算依夜明之法为王儒生补寿元,又请夜明单独入里屋交流。 二人各自落座之后,魏知府开门见山道: “阁下应当不叫善缘吧?” 夜明笑道:“本官平州延化府城隍,夜明是也。” 魏知府闻言,起身对夜明一礼: “原来是活差之法推行者当面,请受本官一礼。” 对他这一礼,夜明没有避让,坦然受之。 作为活差之法的受益者,魏知府有此礼,是应当的。 一礼完毕,魏知府又坐下道: “夜城隍,早就听闻你身为城隍,却公然修行他法,如今却是连自家差事也不顾,擅离职守,四处游逛,恐怕不妥吧!” 夜明笑道:“怎么,魏城隍是要兴师问罪吗?” “不敢,你我同级,本官可没有资格问罪于你,只是想知道,城隍不在,延化府又当如何?” 魏知府为人果然刚正,即便大家互不统属,他也是有疑问就说,丝毫不怕得罪人。 对于他的问题,夜明笑道: “我自是做了妥善安排的,事实上,如今的延化府,有我没有都差不多。” 魏知府闻言,连连摇头,很是不认同夜明的说法: “为官者,无论是阳间官还是阴司神,都应以黎民百姓为主。 应兢兢业业,恪尽职守。 夜城隍引领变革之能,本官佩服,可是这责任担当,请恕本官得罪。 不客气的说,你做的很不合格!” 对于这位的说法,夜明很是赞同的点点头: “哎,魏城隍说的很对,本官还真就是一个不合格的城隍。 公然违规,擅离职守,惹是生非...... 但是,就是没人敢说处罚我啊,我也为此头疼呢~~” 魏城隍:“......”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的,连辩解之词都不说的,就这么承认了。 关键他还真没办法说什么。 如今地府离去,阴司最大的就是各州城隍。 州城隍也只有批评指责府城隍的权利,没有资格直接解除。 想要解除一府城隍之职,有三种方法,要么皇帝下旨,要么京城城隍下调令。 这两种方法现在自然是行不通的,那也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即当地百姓集体厌弃此神,破其像,毁其庙,如此才能裁撤。 现在夜明在延化府的名声那不用多说,百姓们供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毁。 某种层面上来说,他还真是不怕同僚们的指责。 再说,阴司的城隍阴差们也不傻,这样有大功劳在的人,即便犯错,他们可不会傻傻的将人赶走。 之前州城隍对夜明行径不管不问,就是此理。 魏知府自然也知道这道理,只是有些不喜这位的玩忽职守。 又见夜明一副滚刀肉的样子,不由有些腻歪。 做为一个公务狂人,他最看不惯这种“尸位素餐”之辈。 偏偏这位也不是真没用,人家是有不可抹去的贡献的,还是那种制度上的改变。 魏知府很想指着鼻子骂对方,但又有些不好开口,最多只能说几句“玩忽职守、不思进取”之类。 想了想,干脆不再理会夜明,丢下一句“请自便”,又回去处理公务。 夜明看着其离去的背影,毫不生气,反而满意点头: “这个好,等将来彻底任职阴司,一定是个埋首案牍的。 嘿嘿,到时候想办法将他也弄到手下干活。 毕竟,只有让这样的人尽情发光发热,我才能悠闲享受啊~~~” 念叨几句之后,夜明一笑,起身到外间去。 斩蛇府府衙的工作效率,是其他府望尘莫及的,尤其是知府大人亲自交代的事,更是完成的极快。 下午刚到不久,王儒生需要的其他药材和大型笼屉锅灶都已经准备好,就搭在府衙后厨的空地上。 看着一样样药材被扔进煮沸水的大锅里,王儒生有些忐忑的将参精根须全都洒进锅里。 感受着沸水的高温,王儒生还是有些担心的,只是此时他也别无他法,让人将自己放进笼屉中,就这么盖着。 吴先生见此,也是看向夜明: “善缘公子,这要蒸多久?” 夜明笑道:“什么时候锅中火忽然熄灭,便什么时候停。” 随后又交代府中人注意加柴,不能断了火。 吴先生有些放心不下,一直守在笼屉边。 吴猴同束少年在府中各处打闹,玩儿的不亦乐乎。 大火一直烧到深夜,锅中已经添了数次水,仍不见火突然熄灭。 虽然对夜明有信心,但吴先生还是有些怕王儒生出意外。 因为一开始王儒生还能在笼屉里同他说上几句话,可过一阵子后,其就表示困得不行,想要睡觉。 随后,笼屉中就再无声响。 吴先生一直守到后半夜,忽见灶中火焰一瞬熄灭。 见此景,吴先生就要上前揭开笼屉。 不等他动手,就见笼屉被掀开,一身热气的王儒生从中跳出来。 一眼望去,此时的王儒生,发丝已经重新变黑,面容也不复先前的憔悴之感。 王儒生自己也是感觉身上重新有了力气,很是开心。 活动活动筋骨,感觉良好。 这时吴先生忽然指着他的头发道: “王兄,你发间还有一束白。” “什么?” 正高兴地王儒生闻言,立即抓起头发查看,果真见到黑发之中,仍有一束白发。 这让他有些担忧,就想去找夜明。 不用他找,夜明已突兀出现在其身边,笑道: “天行有缺,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此法已补上你六年寿元,至于还有一年,恐怕是补不上的。” “啊,一年......” 王儒生闻言,先是感觉心里有点儿不舒服,随后又感觉不是不能接受。 一年而已,还行吧! 说完话,夜明又一晃到府中他处去。 王儒生的目光则看向那锅中,里面还有许多煮过之后的药渣。 看着这些药渣,王儒生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 393水火灾劫是妖邪;铁心城隍魏知府 熬了大半晚的吴先生很是疲惫,见王儒生无事,便去休息。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舒舒服服的起来。 出门一看,听府衙的人说,夜明逛街去了,王儒生还没起来。 吴先生闻言,有些奇怪,对方昨日在蒸笼里都睡了六个时辰,怎么还能睡? 反正都是男人,也没什么顾忌,便去敲王儒生的门,结果不见回应。 附耳在门边一听,还能听到一阵呼噜声响起。 没想到这位这么能睡,倒是令吴先生有些意外。 但也不打算打扰,就要转身离去。 正此时,忽然听到屋里有人翻身,结果摔在地上的声音。 随后,便是王儒生的痛呼声响起。 听动静,是这位摔倒地上了,吴先生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这么大个人,睡觉还能摔地上,也是稀奇。 正自发笑,忽然听到屋里发出王儒生的惨叫声: “啊~~~” 吴先生闻声大惊,以为王儒生遇到了什么意外,立马推门入内。 一眼望去,屋里不见王儒生,只有一个肥胖到有些扭曲的大胖子。 一见这个大胖子,吴先生也是一脸懵。 我那么大一个王兄呢?哪儿去了? 那胖子坐在地上,见到吴先生,顿时声泪俱下: “吴兄啊~~” 听这声音,十分耳熟,不正是王儒生的声音吗? 吴先生仔细看去,有些迟疑的问道: “你是,王兄?” “是,是我。” 胖子带着哭腔的说着, “吴先生,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王兄,你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就......” “唉~~都怪我贪心,想要试着将药渣吃掉,用来补充寿元。 结果吃过之后,就困得不行。 一觉醒来,就成这样了!” 王儒生说着,哭声不止。 他一个风流美男子,忽然之间变成这样,那真是伤心欲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吴先生闻言,也是有些无语。 王儒生,不,王胖子有些连滚带爬的到吴先生面前,拉着他的手道: “吴兄,走,我们去找善缘大仙去,他那么有本事,一定有办法的。” 吴先生看着这个样子的王胖子,点点头道: “善缘公子逛街去了,我们这就去找他。” “啊,逛街?” 王胖子闻言,顿时有些犹豫。 他现在这个样子,真是有些羞于见人,就这么往大街上跑,岂不是让人笑死? 吴先生知道他的顾虑,看他一眼后说道: “王兄,你现在只要不主动说自己身份,相信应该没人能认出你来。” 王胖子闻言,看看自己臃肿、肥胖的身体,很是悲伤的接受了吴先生的说法。 只是他现在的衣服都穿不上,最后还是从府衙一个老文书处弄来几套宽大的旧衣服,拼在一起,这才穿成。 王胖子干脆又弄一张布,将脸遮住,这才跟着吴先生出府衙,到街上去。 吴先生知道夜明颇具童心,估摸着应该是带着吴猴去一些玩具摊玩耍。 两人一路走去,回头率近乎百分百。 这自然不是吴先生引起的,都是王胖子太吸睛。 胖的人不少见,但胖成这样的,实在稀奇。 正在走着呢,忽然听闻街上有人喊道: “祸事了,祸事了,又有两个村子突然被水淹没!” 街上众人闻言,都赶快询问这人。 这人便解释,说是某某几个村庄被淹没。 听闻此事,城中不少人都有些慌乱起来。 吴先生和王胖子闻言,也上前询问始末。 一番问询之后得知,原来最近一段时间,不知为何,斩蛇府周边一些城镇,会莫名其妙遭遇水灾。 那些靠近河流的村庄被淹没还能理解,可是一些建在半山腰的村落,竟然也会被淹没。 这就显得有些匪夷所思。 尤其是,被水淹没的地方,并没有积累太多水,基本都在水灾之后散去,极为诡异。 不少人都认为这是有邪祟在作怪,心里有些慌。 但多数人相对比较淡定,都认为有知府大人坐阵,不会有问题。 正在众人热烈讨论这个问题时,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大喊“走水”之声。 众人闻声看去,便见两条街外有浓烟升起,显然是城中突发大火。 一群人都跑去凑热闹,吴先生也道: “王兄,我们也去,善缘公子素来喜欢看热闹。” 王胖子本来不想去,听吴先生这么一说,顿时比他还着急,就往那边去。 他们赶到事发地点,发现被烧的是一座青楼。 大火已经被扑灭,远远地就见浓烟四溢,老鸨带着一群姑娘们在楼外,一脸悲痛的看着被烧的不能用的房子。 旁边还有府兵正押着一群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往府衙方向去。 吴先生向旁边人询问,那人告知,这又是“圣火烈狐教”在闹事,被抓的就是方才纵火之人。 吴先生闻言,顿感如今是多事之秋,邪祟之事频发。 王胖子没有关心这个问题,只是四下寻找夜明的身影,一圈扫视下来,并未见夜明。 这让王胖子有些心急,正要出言去别处找寻时,忽听耳旁响起夜明的声音: “今天很热闹啊!” 王胖子回头看去,发现夜明赫然站在他和吴先生之间,身后还跟着抱着一布袋萝卜的吴猴。 一见夜明,王胖子顿时就要倾诉满肚子的委屈。 只是刚一张口,就被夜明随手一个萝卜塞进嘴里。 “你别说话,我知道你的问题,自己贪嘴吃药渣,怪得了谁? 你这一身肥肉,其实都是药力所致,只要将药力消耗完,就能恢复。” 听这位这么说,王胖子悬着的心这才落地,能恢复就好。 本来想将嘴里的萝卜扔掉,可意外的嚼一口之后,发现,味道还不错! 这下王胖子有些舍不得扔,拿着萝卜吃起来,边吃边问: “大仙,这药力要怎么消耗?” “多干活,多出汗,自然就能消耗掉。” “哦哦~~” 王胖子点点头,不知不觉,已经将手里的萝卜吃完。 有些意犹未尽的咂咂嘴,看向吴猴手里的布包,里面全是萝卜。 吴猴见他眼神,很是警惕的将布包藏到身后,一副坚决不给的样子。 王胖子撇撇嘴: “小气,几根萝卜而已。 一会儿我回去,吃一根扔一根,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奢侈。” 吴先生则是有些忧心的对夜明说道: “善缘公子,你之前做的事,好像没什么效果啊,这些家伙,还是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 夜明笑道:“蒸馒头,总是要先发酵一下的,急什么?” 听这位这么说,吴先生也就放心些。 见这边事情平息,夜明便带几人回府衙,正好看看魏知府审那几个纵火贼人。 魏知府气场极强,刚升堂没多久,连刑都不必上,就吓得几个贼人全都招了。 只是他们也不知上面指使者的身份,更没办法联系,审不审区别不大。 退堂之后,吴先生看向夜明,欲言又止。 夜明笑道:“先生想做什么,都可随意。” 吴先生闻言,便去找魏知府,将“圣火烈狐教”使者、教主等其实都是小孩儿之事告知。 魏知府闻言,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多次恶性事件的背后主谋,居然是一群孩子。 只是他很确定,那些孩子,应该都不是人。 吴先生也是这么判断的,虽然那个被夜明教训一顿的孩子是人样,但应当不属于人。 随后,吴先生又问起魏知府关于诡异水灾之事。 魏知府直言不讳的表示的确有妖邪作祟。 且斩蛇府城隍司正在全力进行追查,争取找到此邪祟,将之灭除。 之后,魏知府见到大变样的王胖子,不由摇头。 “贪心作祟,自食恶果,自己慢慢减去!” 王胖子闻言,有些悲伤的说道: “姑父,我也是想要多孝顺您几年啊,谁成想会弄成这样。” 说着,随手将一个馒头塞进嘴里。 并未感觉到不妥的王胖子吃完一个馒头,感觉还是有点儿饿,又连着吃完一笼,拍拍肚皮,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吃的有些多。 魏知府懒得管这种小事,虽然不喜夜明的行事风格,但还是与他探讨论起“圣火烈狐教”的事。 对于魏知府这种人,其实要是单纯谈事,是很舒服的,不用客套,不用人情世故,直接说事就行。 夜明就很欣赏他的做事风格,这种高效,实在令人满意。 一边说着,一边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来。 魏知府见他突然发笑,忽然感觉一阵恶寒。 总觉得这家伙没安好心,可一时又想不通对方能算计自己什么,两人都不是一个州的,应该,算计不到吧~~ 吴先生见这两人说着他们听不懂的密语,就知道接下来的交流不是自己等人该知道的,喊上王胖子一起出去。 王胖子回头看一眼府衙方向,对吴先生说道: “其实姑父之前还没有现在这样毫不讲情面的,自从那事之后,真就完全成了铁面无私之人。” 吴先生闻言,倒是有些好奇。 王胖子也不卖关子,便同他说了。 魏知府每日夜间到城隍阴司任职,都会事先吞下一枚铁丸。 铁丸唤作“定心铁胆”,可定公理之心,不使偏颇。 初上任,魏知府处理城隍司大小之事,俱是公正。 但不久后,其亲侄子因今世作恶加之前世旧恶未消,阳寿早早终了。 本来按照判罚,是要罚做三世畜生的。 魏知府见是亲侄子,有些于心不忍,翻看其生平记述,发现这位侄子不吃牛肉。 这也算得上是一小善之举,便想以此为其侄子略减判罚。 谁知,此念方起,便觉腹中疼痛不已。 却是那“定心铁胆”闹腾起来,在腹中不断翻滚。 虽有身边判官及时帮忙取出定心铁胆,但也让魏知府难受许久。 最终,魏知府选择不再偏私,正常判其侄子之罪,那“定心铁胆”才恢复正常。 从此以后,魏知府也明白,公理之心一定要时时保持,不可有丝毫动摇。 一旦有有失公正,便是铁心钢胆,也是压不住的。 也是从那以后,这位愈发的不近人情,事事都讲公理,唯有在不涉及权力之事上,才会有些许笑容。 听王胖子说完,吴先生深以为然点头道: “世人皆想求公理,但想要维持这公理,又是何其艰难,魏公真乃大毅力者也!” ...... 394游河引线水火犯;怪物恶童因缘争 过一阵之后,见夜明与魏知府从里间出来,看起来似乎已经商量出计策来。 吴先生有些好奇是何计策,只是又知这事当保密,不能随意说,有些百爪挠心之感。 倒是夜明,一拉他肩膀笑道: “走,我们去城外河道逛一逛。” 见这位的笑容,吴先生下意识觉得没好事,不过倒也不担心安全,点头答应。 王胖子见此,也凑上来: “大仙,能带我一起去吗?” 夜明笑道:“你就不怕出去遇到妖怪?” “怕,当然怕,可要是真有妖怪在斩蛇府周边活动,我一个没本事的,岂不是更危险? 既然如此,不如跟着大仙你更安全些。” 王胖子变胖之后,似乎人都圆滑了些,气质变化极大。 一行随夜明往城外去。 斩蛇府城外,有两条大河,若干小河。 小河略过不提,两条大河分别叫上湾河、下湾河,分别在斩蛇府南北两端。 据传此地原本是没有这样的大河的,后来一位尚未发迹的开国皇帝带着手下在此驻扎。 有一大蛇杀出,欲害众人,被那位尚未发迹的开国皇帝斩杀。 此蛇一分两段,化为两条大河,斩蛇府也是因此得名。 他们出城后,向北而去,直奔上湾河。 远远望去,曲曲折折的上湾河,倒的确像是一条大蛇的上半身。 如此看来,所谓传说,倒也有几分可信之处。 上湾河作为斩蛇府的重要水路之一,平日里都是大大小小舟楫不停,往来客商流转不息。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这一带的水路明显有些萧条,河上来往船只,不过三三两两,岸边也只有一些很是小心活动的人。 至于原因,倒也简单,大家都怕那突然的诡异水灾会从河中爆发。 光是之前几次山洪、溪流爆发出的水灾,就已经令周边地区人心惶惶,要是这里再爆发...... 因此,现在很多人都选择躲到斩蛇府中去。 王胖子来的时候说的是跟着夜明一起安全,可真到地方之后,还是不由有些心慌。 尤其是一眼望去,发现很多岸边码头都空无一人,更觉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夜明则是笑着对一个六十左右的老船家打招呼。 那老船家见此,便赶过来,询问道: “几位可是有急事?” 夜明笑道:“怎么,没有急事,就不能来乘船?” 老船家道:“现在到处闹水灾,这里实在不安全,几位不是有急事的话,还是不要乘船的好。” 夜明笑道:“这事我们自然知晓,船家只管行船,其他一切,都不用管。” 王胖子立马接话道: “不错,一切都听善缘大......公子的,船费我两倍,不,三倍给你。” 老船家闻言,也不再劝告什么,便请几人上船。 王胖子好奇问道: “船家,别人都不敢再行船,为何你一把年纪,还要冒险行船?” “还能为什么,不行船活不下去呗!” 老船家自嘲一笑,手头上动作不停。 吴先生见这上湾河并不算很宽,不知他们上来是要干什么。 夜明也不解释,只是让老船家行船。 老船家问去哪儿,夜明之说随便去何处都可。 见这几位似乎真是纯游玩,老船家也不计较什么,直接顺水行船,倒也轻松。 吴先生又看向夜明,很想开口问这位到底什么打算,但还是忍住。 吴猴在船上上蹿下跳,很是活跃。 只是船太小,根本没有让它随意施为的空间。 夜明坐在船头,很是悠闲的看着水流。 行一段时间后,正在寻思着晚上吃什么的王胖子忽然听到一阵阵的婴儿啼哭声。 那声音似乎是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可仔细一听又变的很远,甚是奇怪。 吴先生、吴猴显然也听到这声音,都是有些好奇的四下张望。 只是并不能见出声之地具体位置。 倒是老船家听到这声音,面色大变,立即道: “不好,有水灾,将有水灾出现!” 吴先生闻言,立即询问为何。 老船家解释道:“听说先前发大水的地方,都有这种婴儿哭声传出,结果不久之后,就有大水!” 一边说,一边想要将穿靠岸。 这时,却见夜明止住老船家的动作,笑道: “船家不必担忧,我等是知府大人请来的法师,专为处理此事,你只管继续行船便可。” 老船家闻言,不由端详起夜明来。 见这位气度不凡,举止沉稳,身上隐隐有仙家气象,不似凡人,顿时便信了几分。 又念及要是真有水灾,此时躲避,多半也来不及。 既然如此,不如信他一回,搏上一搏。 当即如夜明所言,继续顺水行船。 那哭声不断,忽远忽近,仿佛真是一个没人哄的婴儿在大哭一般,令人心烦。 吴猴听得有些不耐烦的在抓耳挠腮,上蹿下跳。 这时,王胖子忽然闻到一阵香气: “糖,好多糖的香气。” 吴先生也是闻到,侧目看向岸边。 发现在前方不远处,正有许多府兵推着小推车往河边来。 那些小推车中,装着各种糖类甜食,但凡是个小孩儿见了,保管走不动道。 府兵们将几车糖类甜食放在河边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看去十分紧张的样子。 吴先生见此,看一眼夜明,已经有些明白这位的行动目的。 而夜明则是笑着对老船家道: “船家,现在,可以靠岸了。” 老船家闻言,没什么犹豫,立即将穿靠岸停下。 夜明又对王胖子说道: “你劝一劝船家,让他彻底放弃这条船。” 王胖子闻言,点点头,也不说别的,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老船家道: “你这船,我买了。” 老船家见到这么一张银票,连连点头,生怕王胖子反悔一样,一把接过。 随后,众人一起下船。 这时,夜明又对王胖子说道: “你出点儿力,将船推到河中,任其自流。” 王胖子闻言,捋一捋袖子,上前用力推。 这一推才发现,自己的力气居然变的奇大无比,本以为要用尽全力,没想到只是随意一下,就将船推到水中央。 见船继续顺流而下,夜明又招呼众人离开,并表示老船家可以自去。 老船家一把年纪,知道这几位不凡,不想参与进这种事,紧紧握着银票,就此离去。 夜明带着几人躲到一处山坡上的林子里,刚好可以看到河边情景。 吴先生好奇望去,只是见那些装着糖的推车都放在河边,耳边不时传来那婴儿哭声一般的响声。 过一阵之后,忽见远处火光闪烁,三个身着绣有狐狸纹路大红袍的身影自远处飞来。 三个身影看到放在河边的小车,明显有些激动,其中两个就要直接冲过去。 倒是另一个略微沉稳一点,伸手拉住那两位,对他们说些什么。 另外两个闻言,明显有些生气的样子,身上火光隐隐。 三个身影在一起嘀咕一阵之后,其中一个飞到前面,后面两个明显有些紧张的看着。 前面的身影有些小心翼翼的接近几辆小推车,先是在周围观察一圈,见没什么危险之后,这才靠近。 试着伸手摸一摸小推车,发现并无问题。 又试着拿起一颗糖果,放入嘴中。 吃完之后,也没有发现问题。 这身影似乎尝到了甜头,又连连拿起糖果吃起来。 另外两个身影见此,再也忍不住,顾不得有没有陷阱之类,也冲上来抢糖吃。 见三个身影都在疯狂吃糖,王胖子不由问道: “这些莫非就是‘圣火烈狐教’的高层?” 吴先生颔首道:“不错。” “看起来真就是一群小屁孩儿,没想到,赣州最近一段时间闹得最凶的,居然是他们。” “王兄,这些都是妖邪,可不是人,千万不要被他们的外表蒙骗了。” 吴先生出言提醒道。 “知道,知道。” 王胖子点点头,继续观看。 这时,河边的婴儿啼哭声忽然消失。 几人立马察觉到不对,同时紧盯河面。 倒是那三个身着大红袍的身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对那婴儿哭声也是完全不在意。 忽然之间,便见上游有大水袭来。 那水波掀起足有一丈高,呼啸而来。 三个身影一时不备,皆被大水淹没。 随后,便见水中冒出赤、橙、黄三色火焰,被大水冲掉身上大红袍的三个小孩儿自水中飞出。 定睛一看,那身上燃着赤红火焰的,正是上次被夜明打屁股的孩子。 三小孩儿被冲一身水,本就生气,再一看,几车糖果也全都被大水冲走,顿时怒不可遏。 张口就对河中大水吐火。 三人分别吐出赤、橙、黄三色火焰,将大量河水蒸干,威力不凡。 这时,又听到河中有一声婴儿啼哭声响起。 随后,便见河水扭动起来,一个怪物自水中浮现。 这怪物人面豺身,背生双翼,行走如蛇,盘行蠕动,下半身的蛇躯似乎与河水凝成一体,连接着整条河流。 这怪物面目如同老妇,看去甚是丑陋,出现之后,碧绿的瞳孔中闪动着危险的信号。 三个小孩儿与这怪物一对视,顿时有些恐惧,下意识缩一缩脖子。 赤红火焰的孩子虽然也有些怕,但却拉着另外两个孩子一起,对着怪物喷火。 怪物对三个孩子本身其实不怎么在意,但见到他们喷出的火焰,还是有些忌惮,与河水连成一体的蛇身拨动水流,大量水流飞起,与三个孩子的火焰对抗。 三个孩子用的火焰明显强于怪物用的河水,奈何自身本领不是很强,有些驾驭不住火焰,导致即便是三对一,也是处于下风。 赤红孩子见自己等有些打不过的样子,很生气,对着天空吐出一个火球。 火球在空中炸开,呈现出一只巨大的火狐图案。 那怪物见此,目光一动,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缓缓张开嘴,发出老妇一般的叱骂声。 这声一出,便有如茅草房一般粗细的水龙卷掀起,直奔三个孩子而去。 三个孩子见此,小脸微白,有些害怕。 关键时刻,还是赤红孩子拉着另外两个孩子,将三人的火焰汇聚一处,化为三色焰,与之对抗。 水火交织之下,大河方圆几里都被白色水雾笼罩。 那怪物见这一击没能拿下三个小孩儿,也是有些羞恼,继续纵水,发动攻击。 三个小孩儿则团结在一起,不断用三色焰进行防御。 不得不说,他们的这火焰,的确很有用,让怪物一时有些拿不下。 而战斗一阵之后,忽见远方又先后有三道身影飞来,与三个小孩儿汇聚一处。 ...... 395隔岸观火招打手;水怪败走孩童哭 新来的三个小孩儿,身上燃着绿、青、蓝三种火焰,与之前三个小孩儿身上的火焰相互辉映。 怪物见到这六个小孩儿,目光变得有些深邃。 不再进攻,缓缓往后退些。 这些小孩儿本身,它是完全不怕的,可他们的火焰着实不一般,只是三种火焰配合,就能和它斗的旗鼓相当,要是六种火焰合力的话...... 而且,它很清楚,这还是因为使用这火焰的都是小孩儿。 如果是修为有成之人使用的话,恐怕只需一种,就能胜它。 怪物虽然后退,但那群小孩儿可不打算放过它。 几个小孩儿聚在一起,听说这家伙毁了好几车好吃的糖果之后,都是怒不可遏,嚷嚷着要用这怪物的筋做弹弓。 赤火小孩儿见自己这边人多,也是昂首挺胸,再不怕对方,指着怪物道: “大家一起放火,将这东西烤熟!” 一群小孩儿立即答应,一同对着怪物喷火。 怪物见此,口中发出老妇叱骂一般的叫声,身后一对翅膀扇动,兴起大浪,与六个小孩儿对抗。 本来以为自己肯定斗不过,可等真打起来,怪物也发现问题。 小孩们人一多之后,反而显得有些不团结,出手都是各自为战,没能好好配合,火焰都是各用各的,没有融合。 如此,怪物大松一口气,同时感觉有机会击败这群小孩儿。 那些小孩儿也想融合火焰使用,但不知为何,人一多,反而难以融合使用。 有小孩儿有些焦急,不断吐火,想要强行融合。 反而适得其反,差点儿在自己人堆里引爆。 小孩们融合火焰失败,都有些生气,相互之间再不说话,都有些生闷气的对着怪物不断喷火。 正在观看的吴先生见此,不由道: “奇怪,如今人数比方才多,为何反而难以团结一心,融合火焰攻击呢?” 王胖子也是好奇看向夜明,想知道答案。 夜明倒也没有隐瞒什么,解释道: “这些小孩儿使用的火焰,名为‘七子离心火’。 顾名思义,这些火焰同属一元,但又分化为七。 汇聚在一起的火焰数量越多,就越是难以融合。 他们如今六个聚在一起,火焰融合难度就会变得极大。 除非他们能做到完全的同心一体才能融合成功。” “原来如此。” 吴先生做恍然大悟状, “世上能相互信任之人,本就少之又少,更何况是本就心性难定的一群孩童,还要一群人保持一心,这实在太难。” 夜明笑道:“倒也未必,不能一心,只因利害不一,一旦遇到能危害到所有人性命的事,那自然便可同心共力。” 这话吴先生也是深以为然的,再看那边打的有来有回的战斗,说道: “如此看来,倒是可以看着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到时再坐收渔利,会轻松许多。” 夜明笑道:“是坐收渔利没错,但既然要偷懒,那就一次偷个够。” 吴先生有些好奇问道: “善缘公子还有后招?” 只见夜明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个破烂铜锣,将之交给吴猴。 吴猴拿到铜锣,有些好奇的看着铜锣,拿起锤子就试着敲了一下。 王胖子见此大惊,生怕铜锣声引起那边的注意,到时这边就没法坐收渔利。 只是奇怪的是,吴猴这一下敲下去,却听不到半点声响。 吴猴见此,有些奇怪的晃一晃手中铜锣,又连续敲几下。 还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十分怪异。 吴先生又看向夜明,希望这位给个解释。 夜明没有解释,只是道: “待我做个推算,猴儿,努力敲锣。” 说着,便开始做起推算。 吴猴也开始卖力敲锣...... 一条有些幽深的水潭中,一眼望不到底,内部水有些黑,看着令人心头有些恐惧,不敢接近。 原本平静的水面,此时忽然震颤起来,水底的淤泥被搅动,也不知里面是什么状况。 过一会儿后,忽见水底冲出一人来。 这人乃是个冷面男子,正是清一门从云子。 此时其手中正抓着一尾黑鱼。 那黑鱼在其手中不断挣动,并且发出惊恐不已的声音: “道门爷爷,小的是个本分的老实妖怪,从来没有做恶事,就只是在此潜心修行而已。 为防止外人乱入,才特意将这里弄得很吓人。 您一定要相信小的,小的真的从来没有为恶啊!” 从云子淡淡道: “你身上的确没有孽力,尚未作恶。” 黑鱼闻言,大松一口气,看样子能保一命。 但接着,又听从云子说道: “只可惜,你到底是妖怪,妖怪就该死!” 话音未落,手中已经猛然施力。 黑鱼惨叫一声,被活活捏死。 从云子从腰间取下一个锦囊,一施法,将黑鱼尸首收进去。 正要离开此处,去往其他地方继续灭妖时,忽然感觉有人在算自己。 在修行界,一般来说,修行之人相互之间不会胡乱推算。 因为这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大家基本都会回避这一点。 从云子也知道自己的一些作为并不讨喜,对于别人算自己之事,也能理解。 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 不止是算,随着那推算之力过来,还有一阵破锣之声在耳边响起,甚是吵闹。 从云子微微皱眉,觉得可能是某个讨厌自己的人在恶搞。 他对妖怪向来是见一个杀一个,但对人倒没那么重的杀心。 即便对方这么恶心人,他也不打算去报复。 便想着不去管这事,过一阵子,对方就会放弃这种无聊的报复手段。 只是没想到,他这边没反应,对方就一直推算。 推算不说,还总会用推算之法,将那难听且刺耳的破锣声传过来,令人不胜其烦。 听了一会儿之后,便是以从云子的修养也有些受不了。 直接进行反推算,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耐心是有限的。 谁知,他这一反馈,对方更高兴了,又是不断的推算,不断的传来破锣声。 这让从云子连连皱眉,身上雷光一闪,直奔算他那人方位而去...... 山坡树林中,夜明停下手中动作,对吴猴道: “可以停下了。” 敲锣敲的手臂酸痛的吴猴闻言,立马停下,活动着手臂。 吴先生和王胖子都看向夜明,前者直接问道: “善缘公子,你是在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叫一个干苦力的过来而已。” 夜明嘿嘿一笑,又看向上湾河那边。 那怪物还在同六个小孩儿打斗不休,这群孩子明显是打出真火来,一副定要烧死怪物的架势。 怪物也是有些难受,它本身因为一些原因,和河流绑定在一起,没办法弃河流而去。 以前遇到不好处理的问题,还可以仗着自身特殊,躲到水底,便是阴差城隍亲自来也拿它没办法。 可这六个小孩儿不一样,他们的火焰,明显可以烧干河里的水。 某种程度上来说,怪物在他们面前,是没有退路的。 正在远处往这边来的从云子远远看着这边情况,立即落地,就地隐藏起来,并不现身。 那边夜明见其隐藏身形,不由撇撇嘴: “切,还大派弟子,居然也想着坐收渔利。 你有点儿志气,直接出手行不行?” 说着,又让吴猴敲锣,自己手上又开始推算起来。 刚躲起来的从云子又察觉到有人在算自己,面色有些冷。 一眼便看向夜明他们所在的树林。 这么近的距离,他自然一下就找到正主。 夜明见对方察觉这边,笑呵呵的遥遥招手,一副“好哥们别来无恙”的样子。 从云子见此,面目又冷峻下来,不给任何回复。 再看湖面,怪物与六个孩童的不断缠斗中,已逐渐落入下风。 它毕竟只有一个,双拳难敌十二手,战斗时间一长,难免出现纰漏,开始出现落败的迹象。 六个孩童见怪物有些顶不住,都是面露喜色,加大进攻强度,扩大优势。 从云子见此,手中暗暗蓄起雷光。 他一眼就看出这六个孩童全都是妖怪所化。 既然是妖怪,那就不管是什么形态,都该死! 六个小孩儿完全没注意到暗中的从云子,还在不断压制那怪物。 怪物难以招架,被火焰燎到身体,“滋滋”直冒烟。 吃痛的怪物,老妇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见这群孩子没打算放过自己,怪物面色狠厉起来,忽然以自身翅膀斩在腰下蛇身与河水连接处。 腰身处顿时冒出与河水不太一样的清水来,怪物自己也痛苦无比。 这一下,直接断掉下半身,不再与水连接。 随后,只剩上半身的怪物一转身,没有河水限制后,直接扇动双翅逃走。 六个孩童见此,想要追击,只是明显不如怪物速度快。 眼看怪物就要逃走,忽见远处一道雷霆打来,直击怪物后背。 本就失去半身的怪物惨叫一声,自空中跌落地面,摔在地上。 随后,便见从云子身上带着雷霆,跟前悬着宝剑,径直杀出。 从云子出现之后,再骈指一指怪物,射出雷霆,想要将怪物直接灭杀。 那怪物也是够狠,见这一击躲不过,竟然直接伸手将双翅撕下来,向着雷霆丢出。 双翅碰到雷霆,顿时爆发出巨大能量波动。 怪物趁机化为一股水流,溶入河水中,消失不见。 从云子见此,微微皱眉,没想到这样都能被这怪物跑掉。 这时,那六个孩童见到从云子,也是警惕的看着他。 赤火小孩儿仰着头问道: “你是谁?” 从云子扫视这种小孩儿一眼,只是冷声道: “一群妖孽,没资格知道我是谁!” 说着,手中雷霆闪出刺眼白光: “庚金雷。” 如同刀斧利剑一般的雷霆直奔小孩儿而去。 六个孩童没想到对方一个看起来正派的大人居然也会偷袭,一时不备,被其雷霆击中,发出一片惨叫声。 要是正常攻击,这六个孩童定然要死伤大半。 只是这次不一样,盖因六个孩童身上的火焰自主发动护主,保下他们性命。 但他们也一个个被轰的头发枯焦,衣衫破碎。 不少孩子直接破皮,疼的大哭不已。 从云子对这些妖怪可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一击没能打死,手中雷光再闪,又是一下。 这一下刚出去,却见一道紫色火焰飞来,与雷霆相击,成功挡住这一击。 从云子举目望去,便见远方又飞来一身影。 ...... 396圣火教主动雷霆;七童败退奸计逃 这次飞来的身影明显与之前的孩童们有些不一样,并未穿遮挡身形的大红袍。 一眼望去,是个手持红缨枪的男童,脖子上挂着一个长命锁,上有狐狸纹路,手腕戴金环,眼目中有着一股傲气,头颅微抬,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其他孩子见到他,都叫嚷起来,喊着“教主”。 有几个一边抹泪,一边到他身边,指着从云子告状。 这时,后方又有一道遁光飞来,乃是一个有些干瘦衰老的猿猴精。 这猿猴跟上来,对那“教主”十分关心,一副老管家的样子。 从云子看向这出现的“教主”,目光微动: “你就是最近在赣州闹事的元凶?” 那“教主”哼一声,鼻孔朝天,一脸傲气的说道: “小爷我乃是圣火烈狐教教主小炎大王是也,你这穷酸道士,居然敢打我家众多长老,你可知罪?” 从云子面色依旧冷淡道: “你家大人呢?让他也过来领死。” 见从云子看不起自己,小炎大王顿时有些气恼: “哼,你这臭道士,居然敢看不起小爷。 你们都别出手,我要和他单打独斗! 臭道士,看招!” 说着,身上紫色火焰绽放,手持红缨枪,直奔从云子而来。 从云子见此,手下也是毫不留情,泛起黑色雷光: “壬水雷!” 小炎大王对于自身紫色火焰的使用,远比其他孩子要强,居然能和从云子的雷霆相斗。 随后,便见其以长枪进攻从云子。 还别说,他这一套枪法下来,还挺猛,使得从云子都不得不出剑应对。 而且,看起攻击架势,威势十足,竟然打的从云子都在往后退。 从云子也是面色严肃下来,感觉有些小瞧这个小孩儿了。 其他小孩儿见小炎大王这么厉害,一出手就打的对手后退,顿时欢呼起来。 小炎大王自己也很是得意的样子。 藏在林中的吴先生见此,感叹道: “没想到这看起来年纪颇小的妖怪,也如此厉害。 难不成那位道长要落败?” 夜明一笑道:“你也太小看清一门弟子了。” 吴先生闻言,目光紧紧的盯着战斗场面。 倒是吴猴,不时看一眼那边观战的老猿猴精,对其很是好奇的样子。 小炎大王手中长枪挥动十分熟稔,一套枪法打下来,真就压制着从云子,看起来似乎大占优势。 只是,很快就出现问题。 小炎大王即便一套枪法打完,也还是没能真正意义上战胜从云子,甚至都没有伤到对方。 见此,这位手中枪一动,又开始从第一式耍起来。 这一次,对面从云子应对的就要从容不少。 那些观战的孩童们见此,都大声为小炎大王加油。 小炎大王也是鼓着腮帮子,不断进攻。 只是从云子可不是易于之辈,同样的招式,第一遍都无法打败对方,更遑论第二遍。 再打完一遍,见还是没有击败对手,小炎大王闷声不说话,再挥枪,打算打第三遍。 只是这次不等他重复第三遍,就见从云子手中剑转守为攻。 小炎大王见此,赶忙用防御枪法。 前面一套攻击是挡了下来,可他同样也只会一套防御枪法,且还不会变通,只能再重复使用这一套枪法防御。 从云子的招式则十分多变,手中剑带着雷霆打出,打的小炎大王连连后退,眼看就要落败。 其他小孩儿见此,都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感觉教主都打不过,那就真打不过了。 这时候,老猿猴精道: “都别在这里干看着,一起上啊,去帮助教主!” 蓝火孩童道:“可是教主说好要和他单打独斗的......” 老猿猴精道:“他刚才还偷袭你们呢?和这种人不用讲规矩!” 赤火孩童也是高声道: “先别管其他,帮教主打败坏人再说!” 这下一群孩子们再无犹豫,纷纷飞身上前,吐火相助。 一时间,空中七种火焰纷飞,看去煞是炫目。 见一群小孩儿上前助阵,从云子丝毫不慌,非但不抽身后退,反而还冲进对方人群中。 这群小孩儿本身战斗力都不强,没人是从云子对手,唯一能威胁到他的,就是他们的“七子离心火”。 但冲在小孩儿们之中后,七种火焰对他的威胁就大大降低。 本就是一群小孩儿,压根没有什么太精妙的配合,见对手来,只能胡乱喷火。 结果没有威胁到从云子不说,反而差点误伤自己人。 从云子在一群孩子中大杀四方,雷霆四溢之下,打的一群孩子哭爹喊娘。 小炎大王见手下的“长老”们都被打哭,还有可能被打死,也是大急。 只是他的本事都是固定路数,远没有从云子灵活,越打劣势越大。 很快,包括小炎大王在内,一群孩子全被打哭。 从云子趁着对手只知道哭,忽然一伸手,抓住一个小孩儿,手中宝剑飞起,就要将之洞穿。 这些小孩儿平常都是一起玩儿的好伙伴,此时见有人要死,一边大哭,一边喷火。 原本在七人一起出手后,一直没有融合迹象的火焰,忽然之间融合起来。 除被抓的小孩儿以外,六道火焰融合在一起,十分美丽,同时携带着令人心惊的恐怖威势。 即便是从云子见此,也是面色一变,一手松开那孩子,整个人化为一道雷霆,从原地一闪而逝,不敢硬抗。 一击落空的火焰,打在下方地面上。 土石顷刻间便被焚成灰烬,地上多出一个大坑来,且还有余火向周围扩散开来。 从云子的身形出现在十余丈之外的空中,见那火焰威力,也是略感心惊。 而一群孩子救下那遇险的孩子之后,火焰又各自分开,无法再融合一处。 从云子见此,明白此中关窍,目光一冷,手中剑,身上雷同时涌动,打算先以绝强威势杀掉一个孩子再说。 小炎大王等并没有意识到对手已经看出他们的问题所在,还在为成功救下伙伴而开心。 那老猿猴精见从云子举动,似乎明白其打算,立即上前,到小炎大王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小炎大王闻言,竖眉瞪目的看一眼从云子,一招手道: “走,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说着,让一群“长老们”先行离开,自己持枪燃火,盯着从云子。 从云子见这些妖怪想走,自是不答应,就要追击。 老猿猴精见此,又到小炎大王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小炎大王闻言,忽然张口喷火。 不过这一次,火焰不是向着从云子而去,而是直奔数里外的一个小镇。 从云子见此,目光一冷,虽然明知对方目的,但还是化身雷霆,直奔火焰而去。 小炎大王见从云子真去救火,而不来对付自己等人,顿时大笑,又想再往其他方向喷火,戏耍对手。 老猿猴精见此,立马阻止道: “不可,此法不过应急,一旦多番使用,只会让对方不顾一切来杀我们。 教主,我们还是趁机快走吧!” 小炎大王闻言,虽然面上还有些不服气,但也没有硬顶,哼一声之后,也是飞走。 林中王胖子见对方飞走,不免有些焦急,有些迫切的对夜明说道: “大仙,现在还不出手吗?” 夜明笑道:“不急,这只是一群孩子而已,收拾他们,意义不大。” 吴先生也是点头道: “不错,看起来对方来头不小,需要使之完全浮出水面才行。” 吴猴不懂那些,只是看着老猿猴精远去的背影,做沉思状。 这时,截下火焰反回这边的从云子见那群小孩儿已经跑远,立在空中,许久未动。 过一会儿之后,见其忽然一转身,直奔夜明等人藏身之处而来。 其人落在一棵树上,目光直视夜明: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自然是帮你多找些妖怪,让你一次杀个够。 只可惜,堂堂清一门弟子,连一群小孩儿都拿不下。 啧啧,哎,算了,算了,不能再说了。 再说下去,估摸着你要对我出手。 毕竟,收拾不了妖怪,还收拾不了我吗?” 夜明一脸感慨的说着,一副对从云子极其失望的表情。 从云子闻言,面皮微微抽搐一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夜明则是对吴先生道: “看到没有,人家收拾不掉妖怪,正在想理由收拾咱们呢! 一会儿他要是动手,我顶着,你先跑。” 吴先生看他一眼,很想说你能不刺激对方吗? 明显可以看到,从云子先是微微闭眼,再是深吸一口气,随后语气平淡的说道: “这群妖怪来头不小,我会将他们的后台一个个挖出来的。” 说完,直接转身,化为一道雷光消失在众人眼前。 王胖子见此,摸一摸吴猴的头道: “这家伙可能受打击了,都没顾得上你。” 吴猴很是嫌弃的将王胖子的油腻大手拍到一边去。 不过也因为王胖子的干扰,吴猴不再思考老猿猴精的事,又活跃起来,上蹿下跳的。 之前一直自己玩儿的束少年见此,又笑嘻嘻的找它玩儿。 吴先生见一切平静下来,目光又在前方河面上扫过,问道: “先前那怪物,也逃走了吗?” 夜明解释道:“那东西是化蛇。” 只是这么说一句,并没有说对方是否逃走。 “化蛇......” 吴先生也是读过众多古籍传说的人,立马想起这是什么怪物, “原来是这东西,难怪会引来水灾。 只是,听说这东西,一向多出现在北方地区,为何会到南方来?” 夜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表示大家可以回去斩蛇府。 王胖子对此很是支持,出来一趟,就见到一群妖怪,就算跟在夜明身边,也难免有些心虚,能早些回去,自是好的。 一群人回去之后,并未见到魏知府,这位好像还在忙着。 王胖子则拉着吴先生去厨房吃大餐。 吴先生劝他多运动、少吃些,这样才能减下去。 但王胖子表示,只有吃饱才有力气减肥。 吴先生见劝不动,也就不再劝,任由他胡吃海塞。 第二日早晨,吴先生又见到魏知府。 发现这位居然难得的露出笑容,着实有些稀奇。 看起样子,原本应该是想找夜明说话的。 结果发现这位很是慵懒的躺在走廊的躺椅上,没个正形。 魏知府见此,面色一沉,不再上前同夜明交流,反而很有兴致的拉着吴先生去下棋。 ...... 397斩蛇化蛇两世孽,阴司铡下三段偿 虽然与这位接触不多,但吴先生也知道,能值得魏知府高兴地事,多半是真的好事,自然不会拒绝,与之对弈。 两人都不是什么急性子,一盘棋下到快中午时还未结束。 吴先生摆的是大龙局,不过此时已经快要被斩掉,基本上可以判负。 正打算投子认输,却见魏知府忽然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刚想出言询问,忽然感觉自己也是一阵睡意袭来...... 恍惚一下之后,又感觉一切如常,并无困意。 从原地站起,扫视四周,好似没什么变化。 只是再一看,魏知府此时已不见人影。 吴先生见此,立即外出找寻。 刚一出门,忽见眼前环境大变,周围一下子变得阴气森森,素白的屋宇楼阁矗立在眼前。 回头一看,府衙竟然也消失不见,后方只有一片森森鬼雾。 忽听耳边传来一声说话声: “吴先生安好。” 吴先生一惊,回头望去,发现身边竟突兀出现一个身着差役服饰的人侍立着。 乍一看似乎没什么,可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人身上穿的衣服,竟然是纸做的。 这让吴先生心生恐惧,有些害怕这人。 差役模样的人又说道: “吴先生莫要惊慌,在下乃斩蛇府阴差,先生当下便在斩蛇府城隍阴司中。” “阴司?我为何在此?” 吴先生先是疑惑,随后又立马明白过来,有些惊疑不定的试着问道, “是魏大人?” 阴差点头道: “不错,正是城隍大人请先生到此的。” “请我?魏大人莫不是请错人了?” “先生可是知名大家?” “略有薄名。” “那便是了,城隍大人有言,前番水灾,闹的斩蛇府周边人心惶惶,今日请先生前来观礼,也是想借先生妙笔,将今日之事稍作修饰,传播出去,以定人心。” 听阴差这么说,吴先生顿时意识到什么,立即问道: “可是那化蛇怪物,已经被擒下?” 阴差笑道:“先生何必着急,请随我来。” 说着,在前引路。 吴先生立即迈步跟上。 发现这阴司除了鬼雾浓重以外,与外界似乎也没有太大差别。 尤其是那阴差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香火味,闻起来很舒服,并不让人觉得恐惧。 走进那素白楼宇,仔细一看,似乎也都是纸做的东西。 不过知道这里是城隍阴司之后,吴先生也就不觉得奇怪。 就是,有些瘆得慌...... 这地方,不是活人可以长久停留的。 阴差一路在前,领着吴先生到一间偏房。 偏房一面有素白纱布遮挡,透过纱布,隐隐可见一个公堂。 那公堂看起来与阳间一般无二,两边站着衙役,堂上坐着的是魏知府。 此时的魏知府身上穿的也是纸做的官服,令人感觉有那么一丝丝诡异。 旁边有判官侍立,此时判官正拿出一个黑色纸盒,从盒中取出一枚圆润饱满的黑色铁丸来。 将铁丸送到魏知府面前,魏知府将之放入口中,一口吞下。 吴先生见此,便明白,这应当就是王胖子之前说过的“定心铁胆”。 看样子,魏知府是要亲自审案,否则也没必要吞下这铁丸。 身边阴差对吴先生说道: “先生在此观看即可,稍后即将升堂。” 说完,阴差一招手,便有纸折的椅子出现。 “先生请坐。” 吴先生见此,倒也没客气,试着坐在椅子上。 发现这纸做的椅子竟然很是稳固,没有被坐坏的迹象,似乎与寻常椅子一样。 “先生乃是活人,阴司之中无有可供先生饮用之茶水,还请先生见谅。” 阴差略带歉意的说着。 吴先生表示不打紧,反倒询问起一些阴司之事。 阴差便捡一些可以说的事告知吴先生。 吴先生听得很是入神,心中思绪翻腾,感觉有些文思泉涌,再没有江郎才尽之感。 正心思百转间,忽听得大堂那边响起“威武”之声。 吴先生立即注意看去。 众阴差呼和完毕之后,便见端坐堂上的魏知府一拍惊堂木,厉声道: “带妖邪!” 外间有阴差应诺之声,又有重物拉动声响起。 不多时,便见八名阴差,拉着铁索、长勾等自外进来。 吴先生注目看去,见阴差们拉的乃是一艘有些陈旧的舟船。 这舟船看起来还有些眼熟,仔细一端详,不正是昨日他们乘坐过的那艘吗? 再一看船内,正有一个有着老妇面孔的怪物,这怪物身上被勾着长勾,穿过琵琶骨,定住天灵魂,难以挣动。 加之其背后双翼和下半身俱是失去,显得十分虚弱,毫无抵抗之力。 阴差们拉着舟船到大堂中,将之摆在正中央。 堂上魏知府又道: “拖下来!” 众阴差闻言,拉锁提勾、拽手扯头,很是粗暴的将这化蛇怪物从甲板上弄下来,丢在大堂地上。 化蛇怪物在地上想要扭动,又被阴差按住。 吴先生在一旁看着,不知阴司审案是如何审法。 却听魏知府说道: “取生死簿来!” 判官出列,手掌生死簿,开始念起这化蛇怪物的事。 原来,这化蛇怪物,前世竟然就是那被未发迹开国皇帝斩为两段的大蛇。 当初大蛇其实并不是要去害人,而是感知到对方气运不凡,想要投靠。 不成想,双方语言不通,没有炼化横骨的大蛇一张口,被误以为是要吃人,因此被那位误杀。 大蛇死后不服,上告地府,将官司打到阎王处。 只是那时候,它的仇家已经登上皇帝宝座,阎王也不能叫皇帝来对峙。 经过一番商议后,决定让大蛇再投胎转世,做一次怪物,至于能否找到那位的子嗣报仇,全看自家本事。 大蛇转世之后,经过数百年修行,终于有所成。 但等出关之后才知道,那位的国度,早已灭亡。 其子孙后人基本上也都逃散,许多人都改名易姓,难以寻找。 且大蛇对于前世记忆也不甚清楚,只记得要找人报仇,却想不起对方是谁。 因此才有在斩蛇府周边活动,不断为祸之事。 判官念完这化蛇怪物前世今生之后,合上手中书册,看向化蛇怪物。 那化蛇怪物先是有些迷茫神色,过一会儿之后,似乎想起许多事,顿时在原地大哭起来。 魏知府见其大哭,忽然拿起桌案上的城隍印,对着化蛇怪物一照。 城隍印发光,光芒落在化蛇怪物身上。 接着,便听化蛇怪物大哭着发出一个似男似女、不男不女的声音来: “大人,小的,小的不知道啊!” 此时已经忆起前世的化蛇大哭不已,甚是悔恨。 “小的悔不该执迷不悟,若不是一心报仇,也不至于酿成今日之祸。 小的,小的......” 化蛇泣不成声,在地上啜泣着。 魏知府道:“昔日阎君怜惜你修行不易,又是枉死,这才许你寻人报仇。 然此世你作恶多端,毁人房屋,伤人性命,所造罪孽,十恶不赦。 今番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这判罚的!” 说着,便见魏知府厉声道: “判你分尸三段,各自为蛆虫、蜘蛛、跳蚤,历三世方可复原。 复原之后,仍要做六世禽畜,任人宰割!” 化蛇闻言,面上惊惧无比,连连哀求。 只是这哀求显然没用,魏知府令下之后,便有阴差抬来一口硕大铡刀,铡刀上乃是一虎头。 吴先生见此,立即知道这铡刀是何物。 据传当初闫青天就是十殿阎君之一转世之身,曾有“龙虎狗”三口铡刀,可铡世上一切恶人。 闫青天回归阴司之后,将三口铡刀也一并带回阴司。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见到其中一口。 阴差将满脸惊惧的化蛇台上铡刀,一刀铡其腹,胸腹顿时分离。 不见血迹,只有许多清水流出。 再一刀铡其颈脖,头颈立时分家。 亦是只见清水不见血迹。 那化蛇头颅坠地,还在不断求饶,希望能减轻一些刑罚。 但魏知府铁面无私,以城隍印抹去其此生记忆,又打开畜生道之门,将其三部分身体分别投入其中。 如此,刑罚完毕,这才拍惊堂木退堂。 惊堂木之声响起,在吴先生耳边好似炸雷一样。 使之猛的一颤,眼神再往前看,却见周围一切正常。 自身还在府衙之中,仍是坐在魏知府对面,手中还拿着一枚棋子。 再看魏知府,则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从棋盘边坐起。 而棋盘上,不知何时,竟然已经侵染了许多清水,如鲜血一般流淌而下。 吴先生见此,不免有些疑惑的看向魏知府: “魏大人,方才......” 魏知府面色平静的说道: “方才先生所见,皆为真。” 吴先生闻言,点点头,随后又说道: “如此说来,那化蛇应当是在昨日顺流逃走之后被擒的。” “不错,其实昨日顺流而下的舟船之中,藏有一队阴差。 有你们身上的活人气息遮掩,这才顺利避过化蛇的感应。 加之......善缘......兄又算准对方会顺流逃走,我等只需等待其自投罗网便可。”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在这事上,夜明的确出力不少,魏知府没有选择抹杀别人的功绩。 魏知府的回答和吴先生自己的许多猜测都对上,让他感觉有点儿小小的满足。 果然,自己绝不算笨。 “对了,那圣火烈狐教你们又打算怎么对付?” “此事尚未摸清对方底细,不好贸然行动。 虽然不想承认,但善缘兄做事还是可靠的,他会处理好此事的。” 这话说的,魏知府自己也感觉怪怪的。 他就是瞧不上夜明的懒散劲儿。 在他看来,想夜明这种人才,就该履行好城隍的职责,一天十二个时辰连轴转才对。 一天天的光想着偷懒怎么行? 实在是荒废了一个好人才! 吴先生也觉得夜明虽然懒散,但还是比较靠谱的。 接着,魏知府又说道: “方才请先生观看化蛇治罪伏诛一事,便是想请先生稍稍美化一下此事,将之宣扬出去,安百姓之心。” 吴先生闻言,笑着表示没有问题,当即要来纸笔,便开始写一回新故事。 魏知府见吴先生几下写好标题,侧目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斩蛇化蛇两世孽,阴司铡下三段偿。 ...... 398猴儿入山斗群猴;猴国相争新王猴 雨后微风,带来阵阵凉意,绵长的官道上正有两骑在走着。 一是一翩若神人的少年骑白马,神态散漫,看去颇为潇洒。 一是一身着文士袍的清瘦男子骑棕马,带着一只猴子,坐的很端正。 常人看不到的视角下,还有一赤脚白衣童子跟随,手里或是鱼或是鸟,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这两骑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夜明和吴先生。 夜明笑道:“吴先生新写的话本,很受欢迎啊,为何不想着在城里再住几天,让人多吹捧一下?” 吴先生笑道:“如今我有写长篇的想法,还需要多积累灵感才是,这么一点儿成就,不值一提。” “吴先生有这想法就好,我还期待将来能读你新作呢!” “对了,离开时看王兄胖的愈发厉害,这么下去,该不会有事吧?” 吴先生还是有些担心王胖子情况的。 夜明笑道: “放心吧,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他都是吃多少出多少,持续一月,足够他瘦回去。” 听夜明这么说吴先生放心点头,又道: “听闻石涧山那边猴子很多,正好去那边看看,让猴儿也和其他猴子认识认识,想必,它们会很合得来。” 说着,揉一揉吴猴的头。 两天之后,两人策马行至石涧山外围。 刚到这外围,就听到山中猿猴的吠叫之声。 这山中猴子极多,基本上一个小山头就有一群猴子,每个猴群中都有一只猴王。 某种程度来说,现在的石涧山内,猴子的国度中,也正处于一种“乱世”的状态。 猴子之间的争斗,也是会出现死伤的,远远望去,就已经见到有猴子在相互争斗,有猴子从树梢上摔下去,直接被摔死在地上。 吴猴远远见到猴子们的争斗,兴奋的大叫起来,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手脚并用的跑向对面一个山坡。 在人看来,猴子都长得差不多,但在猴子自己看来,大家都是各有特色的,相互之间都认识。 因此,吴猴这个“外人”一出现,就引起猴群的注意。 立马有猴子出现,想要驱赶吴猴这个外来者。 吴猴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在战胜对刀的恐惧之后,更是无所畏惧,见有猴子赶自己,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过来驱赶它的两只猴子被打的抱头鼠窜,惨叫着跑走。 吴猴见此,得意的大笑起来。 这群猴子的猴王发现有嚣张的外来者,嚎叫一声,带着一群猴子过来围攻。 要是单打独斗,吴猴还真不怕,但对手数量太多,它也有些难以招架,被打的到处跑。 最后被逼的没办法,只能跳到山间小河里的一块浮木上,以此躲避猴子们的围攻。 本来以为它们会相亲相爱的吴先生见此,也是感觉意外。 但也很快明白原因。 吴猴明显没有过和猴群相处的经验,一直都是独自一猴,现在遇到,自然会有冲突。 不过吴先生可没打算参与到猴子之间的斗争,决定让吴猴自己处理去。 夜明也是一笑,请吴先生到山中一处废弃凉亭中歇脚。 这凉亭附近并无猴子,倒是清净。 两人在凉亭中歇息不久,就见躲在水面浮木上的吴猴试图上岸。 只是那猴王专门派了一只猴子盯着它,只要它有上岸的迹象,就会有一群猴子过来围攻。 吴猴试了两次,都是刚上岸就被猴子们打的不得不回到浮木上。 眼看强攻不行,吴猴开始对着岸边盯梢的猴子在轻声叫着,看去似乎是在交流。 一开始那岸边猴子还不理会吴猴,对它很凶。 但没过多久,负责盯梢的猴子态度就开始变化,也低声回应起吴猴来。 又过一阵,盯梢的猴子不再看着吴猴,反而有些鬼鬼祟祟的看向其他猴子。 两只猴子低声商量一阵之后,盯梢猴子帮着指引,让吴猴上岸。 随后,两猴子一起从旁边密林钻进去。 不多时,便绕到猴王休息的大树下。 两猴一阵大叫的扑向猴王,要不是周围其他猴子来援及时,估计猴王就要栽在他们手里。 偷袭失败,两猴被一群猴子追着打,又给逼回水上浮木。 两个猴子站一根木头,有半边身子都泡在水里,看去很是凄惨。 猴王对于手下的背叛很是愤怒,这次又派了好几只猴子守在岸边。 吴猴带着策反的猴子试着冲上岸几次,都被杀退回来。 被策反的猴子见情况不妙,又开始对着岸边叫着,似乎想要“弃暗投明”的样子。 岸边的猴子则是对其大叫,态度很不好。 凉亭这边,吴先生见此,觉得颇为有趣,不知吴猴打算如何解决眼前困境。 多番冲上岸都没有成功的吴猴选择转变思路,用手滑动浮木,从水中到另一座山头猴子的地盘。 这边山头的猴子,自然也是不欢迎外来者的,见到这俩登陆,立马有猴子打过来。 这一次,吴猴选择和对方硬拼,而是顺着水边一路奔逃,带着一大群追兵,围着小河绕一圈之后,成功来到对面猴群地界。 这边猴群一看,那逃走的猴子带来一群猴子“入侵”,都是大叫着想要驱赶对方。 对面猴子见此,自然不买账。 于是乎,双方猴子顿时开始“国战”,全都大打出手。 一时间,小河边到处都是猴子打架的动静,闹得十分厉害。 猴子们你抓我挠,你蹦我跳,有在枝头打架的,有在河边打架,还有扔石头、轮棍子的,打的甚是火热。 只是,这么一乱起来,却是不见了吴猴。 左边山头的猴王正站在枝头大声叫着,不知是在指挥猴子们战斗,还是在骂猴。 正在猴王注意前方战场时,却不知,一只手里拿着一根手腕粗木棍的猴子已然接近。 “砰”的一声之后,猴王惨叫一声,直接从枝头摔下去。 其他猴子见猴王突然被打倒,一时有些乱,对面猴群见此,大叫着冲过来。 偷袭成功的吴猴发现,事情似乎出乎自己的预料,自己竟然不是最终得利者。 经过一番争斗,这边的山头,也被对面猴群占领。 两山头的猴子,全都成为那猴王的手下。 反倒是吴猴,忙活半天,什么也没捞着,又被赶回河中浮木上。 这让吴猴很是愤怒,偏偏连被它策反的猴子,都趁机加入到新猴王的统治下。 一圈折腾下来,吴猴又回到原点。 吴先生见此,说道: “这猴子之间的争斗,倒是与人之争斗有些类似,我等旁观之人,反而有些像是仙人,远离世俗纷争。” 夜明笑道:“事情可还没完呢,那猴儿可不是白吃亏的性子。” 对于这话,吴先生很是认可,继续看去。 一无所获的吴猴,开始在浮木上镇定思痛。 半晌,便见吴猴再次行动起来。 这一次,还是先去找其他山头的猴子。 将这些猴子引来,与这边猴子大战。 不同的是,吴猴没有再趁机偷袭双方猴王,而是趁着两边不断有猴子落败或是落单之后,上去出手。 或是正面击败,或是偷袭,打倒这些猴子之后,又与之交流起来。 经过一番交流,吴猴成功收服几只猴子。 随后,又开始带着这些猴子继续“拉人入伙”。 并不是所有猴子都会选择背叛,对于那些不投靠自己的,吴猴将之全都打晕,用藤条绑起来,免得坏自己的事。 在双方猴群一战大战之后,都有些疲惫。 这时,吴猴突然带领收编的一群手下杀出。 先是将较弱的那一群猴子打败,吴猴当所有猴子面击败对面猴王,成功登上“王位”。 随后,又带着一群猴子们去进攻另一群猴子。 吴猴本身凶悍勇猛,在它的亲自带领下,这一山猴子也被击败。 一番大战之后,附近三个山头的猴子,全都奉吴猴为王。 突然变成万众瞩目的猴王,吴猴的野心开始膨胀,带领着众猴子们直接向石涧山最高最大的山峰杀去。 想要将山中最强的猴王打倒,成为这里唯一的猴王。 本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可万万没想到。 最大山峰的猴王,也是个凶悍无比的,带着数量不如它们的猴子,从正面击溃吴猴的军团。 这一战,吴猴大败。 刚到手的“王位”还没焐热就已经丢掉。 唯一庆幸的是,那最高山峰的猴王,有点儿“不思进取”。 只想着当一峰的“王”,在击败吴猴之后,没有趁机将几座山峰收归麾下。 这就给了吴猴重整旗鼓的机会。 再次组织起众多猴子,吴猴又一次带领众猴对那最强猴王发起挑战。 毫无疑问,吴猴的军团再次败北,被对手打的找不着北。 要不是跑得快,吴猴自己都要被抓住。 连续两次失败之后,吴猴也并没有放弃。 再次组织好猴群之后,吴猴没有再选择直接挑战最强猴王,而是将目标瞄准山中其他猴群。 如今剩下的猴群,没有任何一个是吴猴军团的对手。 吴猴带着手下猴子们,绕开最高山峰,开始对周围其他猴群下手。 这些猴群不是对手,轻易就被吴猴击败,将众多猴子纳入麾下。 而对于吴猴的行为,山上的那最强猴王仍是不屑一顾。 吴猴见此,更为放心大胆的消灭其他猴群。 到后半夜时,整个石涧山,就只剩下两个猴群。 这一次,吴猴带着几乎是最强猴王五倍数量的猴子,对最高峰发起进攻。 那最强猴王怡然不惧,带领手下猴子,与吴猴军团交战。 夜空下,整个山中都是猴子的叫声。 这场大战持续良久,那最强猴王实在厉害,即便是面对数倍对手,也能持续拼杀。 吴猴见迟迟拿不下对手,又开始对最强猴王的手下进行“劝降。” 最强猴王是不怕对手,但他手下的猴子们还是有些怕的。 在吴猴的威逼利诱之下,开始有猴子反叛最强猴王。 最强猴王处理叛徒,也是简单粗暴,直接动手。 这一下,手下猴子们更加不买账,纷纷反叛。 到最后,最强猴王仅剩自己一个,独自面对漫山遍野的猴子。 打到这里,最强猴王也知大势已去。 吴猴又开始大叫着,想要劝降。 但最强猴王却是硬气,并不投降,竟是一头撞死在山间石壁上。 众猴见旧猴王死去,都是对着吴猴大声嚎叫,似乎在庆祝新王即位。 吴猴看着最强猴王的尸体,感觉对方和自己有些像,有点儿沉默。 只是它也没有多想,沉默一下,挠一挠头后,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也开始高声嚎叫,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 399狨猿吃猴临机退;路遇妖林从容入 从吴猴到这里来,及至如今一统石涧山,其实不过大半天而已。 众猴虽有死伤,但其实不多,大多都只是破皮,运气差点儿的骨折而已。 成为猴王之后,吴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睡觉。 实在是连着折腾大半天,就是铁人也该感到疲惫。 吴猴被一群猴子前呼后拥的请到之前的最强猴王山洞中,在此住下。 作为一只讲究猴,吴猴睡觉,直接用的是那价值连城的袈裟。 用过几次后,吴猴现在凡睡觉,必定枕着那袈裟睡。 袈裟一裹,便觉周围一片宁静,万般纷杂之念,皆拒之于外。 吴猴香甜的睡去。 不但吴猴,其实吴先生也早就熬不住。 见吴猴当上猴王,也是放下心来,搭起携带的临时帐篷,就此进入梦乡。 夜明看一眼远处之后,目光微动,也是靠在废弃凉亭柱子上,好似睡去。 后半夜一直很是安静,到天边鱼肚白吐出时,有少量猴子活跃起来,在山林树木间蹦来蹦去。 就在猴子们活动起来时,忽见有一身高三丈的庞然大物走来。 随着庞然大物的到来,山间有猴子见到,顿时吓得瑟瑟发抖,动也不敢动。 周围其他猴子见到那怪物,也是瑟瑟发抖起来,恐惧的连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随着怪物走进山中,周围的猴子一个个都满是恐惧的落到地上,聚集在一起,纷纷匍匐在地。 此时终于可以看清踏入山中的怪物是什么东西。 乃是一个状若猿猴的怪物,一身赤黄长毛,身后拖着一条毛茸茸的长尾,手爪锐利无比,眼神中满是淡漠。 山中的猴子见到它,全都自行匍匐在地,颤抖不已。 怪物走几步之后,不再行走,将一块大石头当椅子坐下,锐利的指甲轻轻划过石壁,石壁便如豆腐般裂开。 有几个年老的猴子满是恐惧的将几只年纪不大的小猴子推出来。 那几个小猴子满脸绝望的出列,战战兢兢的走向怪物,在其面前跪下,全身都在发抖。 怪物看一眼小猴子们,伸出利爪,对着其中一只小猴子头颅轻轻一剜。 那小猴子的头盖骨立时被揭开,露出里面的猴脑。 这样的痛苦之下,恐惧无比的小猴子,到死都没有叫出声。 怪物将小猴子的猴脑挖出,放入嘴中,嚼一嚼后,有些满意的点点头。 接着,又开始开第二只小猴子的头。 那小猴子也是惊恐无比,至死都不敢惨叫出声,一副生怕触怒这怪物的样子。 怪物又吃下一小猴子的猴脑之后,似乎觉得自己动手太麻烦,指一指两只身强力壮的猴子。 两猴子会意,上前去,一只按住小猴子,另一只抱来一块石头。 举起石头将这只小猴子头骨砸开,将小猴子的脑献给怪物。 只是由于手艺不精,猴脑洒落一地,没剩多少。 那怪物见此,面色一沉,手爪连弹两下,将这两只猴子的头盖骨直接掀开。 两猴子来不及惨叫,就已经被杀死。 杀掉这两猴子之后,怪物将它们脑子挖出来,放入嘴中吃着。 嚼几口之后,有些不满的又吐出来,似乎嫌弃不够鲜嫩。 吞出的猴脑有一部分洒到一只小猴子头上。 那小猴子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恐惧,尖叫出声。 怪物见此,很是不满,似乎嫌小猴子太吵,一弹指,将其头盖骨掀开。 小猴子立时死于非命。 怪物见周围又安静下来,这才满意,又要挖小猴子的脑吃。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一声满是愤怒的猴子叫声响起。 怪物有些意外的看去,却见一只身披袈裟的猴子出现在对面山坡上。 来者正是吴猴,见到这怪物在肆意残害自己的手下,怒不可遏,大叫不已。 吴猴的反应令怪物很是意外。 寻常猴类只要见到它,就会直接失去反抗的血性和念头,任由宰割。 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猴子不受影响,真是稀奇。 稀奇归稀奇,怪物可一点儿不喜欢这种超出自己掌控的事。 见到吴猴这样的异类,二话不说,抓起一块石头就丢过去。 吴猴反应迅速,闪身躲过,没有被击中。 怪物见此,连续抛出石头,都未曾命中吴猴。 这边的动静闹起来,也惊动了吴先生。 和衣而卧的吴先生自帐篷中钻出来,连忙注视起那边的动静。 见到正在攻击吴猴的怪物后,下意识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狨猿,还是其中性情凶恶,修行邪道的特殊狨猿。 此凶物最喜以其他猴类为食,亦喜食包括人类小孩在内的各种幼童之脑。” 夜明的声音传来,吴先生看去,发现这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 “那猴儿岂不是危险了?” “自然是有危险,我们最好现在就过去救它。” 夜明说着,微微一笑,迈步向前。 吴先生闻言,立即跟上。 同吴猴相处这么久,到底是有些感情的,不想它出事。 那狨猿连续几块石头都没有击中吴猴,似乎不想再耽搁,站起身来,打算动真格的。 这时,察觉到夜明走来,狨猿侧目看去, 见到夜明一脸轻松的笑意后,狨猿竟是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身形快速缩小,直奔天际而去。 转眼间,就跑的没影儿。 夜明见此,先是略觉意外,随后,笑得更加莫测。 跟在他身边的吴先生见此,下意识缩缩脖子。 不知为何,每次这位露出这样笑容的时候,都让他有些怀疑这位到底是不是正道人士。 吴猴见对方忽然逃跑,很是不满的跳起来大叫。 就算听不懂,也能知道,它骂的一定很脏。 山中的众猴子见狨猿逃走,这才动起来。 许多猴子直接在地上颤抖,还有的则在激动抹泪,一派劫后余生的样子。 吴先生看着地上死去的几只猴子尸首,也是道: “这狨猿看起来也是猴类,没想到对其他猴子下手却这么狠。” 夜明笑道:“先生,这我可就要说你两句了。 这样的程度的迫害,算的了什么,相比之人与人之间的矛盾,这事根本不值一提。” 吴先生闻言,也是觉得有理,只是心里有些不太愿意接受。 “善缘公子说的是,千年以来,人做出的厉害武器,最大的用途就是自相残杀。 与之相比,这猴属族类的争斗,的确算不得什么。” 之后,吴猴开始指挥起一众猴子收拾同类尸体。 搞定之后,众猴子很快忘记烦恼,又无拘无束的在山间玩闹起来。 不但吴猴,束少年似乎也很喜欢在这里玩耍,看起来,甚是开心。 吴先生见此,对夜明说道: “看样子,猴儿也算是找到自己的归属,我们也该离开此处了。” 夜明没什么意见,与吴先生各自上马之后,离开这石涧山。 刚走不久,忽听后方传来一阵猴子叫声。 吴先生回头一看,见吴猴独自脱离猴群,自山中跑出来,直奔他而来,束少年也跟在后面一起过来。 这让吴先生有些意外,放慢马速,等吴猴追上,跳上马来。 “这里很适合你安家,怎么这就放弃了?” 吴先生询问道。 吴猴似乎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站在马头上,东张西望的,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样子。 夜明笑道:“看来,它更加舍不得熟食。” 吴先生闻言,也是笑道: “哈哈,口腹之欲,谁也不能免俗啊!” 两人笑着说几句后,继续前行。 中途在一个村子休息一晚后,第二天又继续启程。 他们这次,打算去赣州有名的大湖,界海湖。 正走在路上时,方才还在的官道,只是转个弯之后,便消失不见,前方出现一片还没有茂盛起来的林子。 吴先生见此,很是奇异,拿出地图比对后说道: “不对啊,地图上显示,这里就是官道,怎么多出一片林子来。” 夜明则是笑道: “这是有妖怪施法,布下妖怪版的‘鬼打墙’,请我们进去呢!” “妖怪?” 吴先生有些意外,下意识扫视四周,只是不见任何异常。 吴猴也是好奇张望林子中,但也是什么都不见。 “先生,可愿与我一同进去见见那些妖怪?” 夜明一派轻松的说着。 见他如此自信的模样,吴先生也是笑道: “既然对方邀请,善缘公子也邀请,吴某再推辞的话,有些说不过去,就一起进去看看好了。” 夜明一笑,座下白马自行往林中去。 吴先生也赶马跟上,吴猴站在马头,好奇的看着自己等人走入林中。 方入林中,再回头看去,后方再无什么官道,也变成了一片林子。 这一下,可谓直接处于一片深山老林之中。 “善缘公子......” 吴先生看向夜明,想听听这位的打算。 夜明指着地上的石头道: “猴儿,扔石头。” 吴猴闻眼,跳下马来,捡起一块儿石头就扔。 夜明又补充说道: “我不说停,就一直扔。” 吴猴很听话的甩起膀子,不断朝四周扔石头。 吴先生见此,有些搞不懂夜明这是在干什么。 打草惊蛇? 感觉不太像。 正在疑惑间,却见吴猴将一块石头打在一棵树上。 原本看来一切正常,可被石头砸中之后,却听到一个孩童的痛呼之声。 “哎呦~~~” 那大树化为一个穿着绣有狐狸图案肚兜的童子,捂着肚子,有些痛苦的样子。 这孩童一现身,吴先生就认出来,这不就是“圣火烈狐教”那群“长老”之一吗? 随着这一个孩童被逼现身,周围的许多草木都扭曲起来。 便见又有六个孩童出现。 为首者正是手持红缨枪的小炎大王。 在其身边,还有那老猿猴精侍立。 见到这群小孩出现,吴先生反而感觉轻松不少。 别的他不敢说,唯有对这群小孩儿,他很清楚,善缘公子可以轻易拿捏。 “猴儿,可以停了。” 夜明叫停吴猴,笑着看向赤火男童道, “怎么,这次将你们教主叫来了? 要是再输给我的话,我可要打你们所有人屁股哦!” 赤火男童闻言,下意识捂一下屁股。 但见小炎大王有点儿不开心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羞恼。 小炎大王并不知道先前他们与化蛇的战斗都被这位全程旁观,此时趾高气扬,鼻孔看人的对夜明说道: “就是你先前欺负我手下长老的是吗?” “这怎么能说是欺负,我可是好心帮你管教手下。 不然,你的手下一直不尊重你,那可不行。” “不尊重我?谁敢不尊重我?” “自然就是你手下的长老们。” ...... 400三言两语离间计;妖童有义共受罚 赤火童子闻言,立即指着夜明道: “胡说,我们怎么会不尊重教主,你肯定是在骗人!” “对,骗人,就是在骗人!” “骗人!” 其他孩童们也一起说着,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夜明则是看向赤火孩童,问道: “你确定你很尊重你们教主?” “那是当然,他可是我们的头儿。” 赤火孩童拍着胸口说道。 “是吗?那我问你,你前后两次都发现过大量好吃的甜食,你都是怎么做的?” “自然是吃啊,怎么了?” “啧啧,你看看,还说尊重你们教主呢? 遇到好吃的东西,你应当第一时间想到拿给教主才是,居然想着自己吃,这不是不尊重是什么?” “啊~~~” 赤火孩童闻言,顿时有些傻眼。 他们平日一向都是谁找到好吃的甜食就自己吃掉,夜明的这种说法,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小炎大王也是不由看向赤火童子,他也是很喜欢吃甜食的。 没想到“长老”们遇到好吃的,都不想着自己,真是有点儿不尊重自己这个教主。 其他小孩儿也都实诚,此时都是露出一副愧疚表情来。 那老猿猴精见此,立即在小炎大王耳边说道: “教主,不要信他,他在挑拨离间!” 本来已经对其他小孩儿有一些怨念的小炎大王闻言,也是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着夜明很不客气的说道: “呔,你这坏蛋,竟敢离间我们!” 其他小孩儿也跟着一起指责夜明。 夜明面色不变,继续说道: “他们不尊重你,你不在意那就算了。 只是,你身为教主,却事事都听一只老猴子的,到底你是教主还是他是教主?” “自然是我是教主!” 小炎大王昂首挺胸的样子,只是气势总也起不来。 夜明故作小觑的说道: “我看你不过小屁孩儿一个,都没有做主的权利,还教主,真是丢人。 要我说,你还是回家喝奶吧!” “你!岂有此理!” 小炎大王似乎被激怒了,手中红缨枪一晃,就打算动手。 老猿猴精连忙道: “教主,小心啊,这人在故意激你!” 听到老猿猴精的话,小炎大王更加生气起来。 似乎这真的证明他不能自己做主一样。 羞恼不已的小炎大王以红缨枪指着夜明道: “你敢同我单打独斗吗?” 夜明继续问道: “这是你能决定的问题吗? 要不要先问一下那老猴子,看他同不同意。” “哼,我才是教主,我说的算!” 小炎大王说着,迈步上前,直接发动进攻。 老猿猴精还想再劝,但此时叛逆心理被彻底激起的小炎大王如何能听得进话? 执意妖单独面对夜明。 手中还是那一套进攻枪法。 他不知夜明早已看过他的枪法,还是如之前一样,按照套路打过来。 严格来说,他的这一套枪法十分不错。 如果能将之练好,灵活运用的话,各种对手都能碰一碰。 但很可惜,小炎大王目前只停留在将招式刻板打出的阶段,压根儿没什么变招。 因此,在其攻过来之后,夜明只是微微一个侧身,一指点在其握枪的手腕上,就让他右手直接脱手。 没有给他机会,又是一把抓下去,就这么将小炎大王的后颈掐住,一把提起来。 小炎大王立时手脚并用,想要挣脱,但这并无用处,被夜明不知从何处取出的绳子一个五花大绑,就给捆的像粽子一般。 “放开我,混蛋,放开我!” 小炎大王大怒,张开嘴就要喷火。 只是火还没有喷出来,就被一块产自北泽江的冰玉石堵住嘴,再也吐不出火来。 小炎大王顿时瞪大眼睛,小脸通红,身上冒火,想要烧断绳子。 但被夜明在后背一按,身上的火焰立时被压下去,整个人彻底被制住。 原本其他孩子们还想看教主大发神威,好好教训这个家伙的,万万没想到,才一个照面而已,教主就被擒下,可谓是丢尽颜面。 小炎大王就这么被夜明提在手上,嘴里“唔唔”的,脸上满是不服气的表情。 老猿猴精见教主被擒,也是惊慌,立即道: “立刻放了教主!” “对,放了教主,放了教主!” 一群小孩儿们跟着一起叫嚷,对夜明很是愤怒的样子。 夜明则是一笑,举起一根对折的绳子,对着小炎大王屁股就是一下。 这一声,十分响亮,听着都觉得疼。 赤火童子听到这响声,下意识的双手捂住屁股。 见挨打的是教主,这才松一口气,但再也不敢跟着叫嚷。 突然被人当众打屁股,小炎大王顿时涨红脸,又疼又羞又臊。 夜明则是笑道: “疼不疼啊,疼你就说话。” 说着,又举起对折的绳子在小炎大王屁股上来一下。 小炎大王疼的脸都扭曲了,只是嘴被堵着,发不出声来。 “呦,嘴还挺硬,这都不喊疼,不求饶!” 夜明一副十分佩服小炎大王骨气的样子,又对着他屁股狠狠地抽。 几下下来,疼的小炎大王眼泪都快流出来,拼命挣扎,却怎么也脱身不得。 老猿猴精有心救人,但又投鼠忌器,没敢上前,其他孩子们急的不行,却也没有办法。 将小炎大王打的屁股开花之后,夜明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将堵着小炎大王嘴的冰玉石拿下来。 “王八蛋,你这个王八蛋!” 小炎大王立即哭唧唧的大声詈骂夜明。 夜明脸色一沉,又给他嘴堵上,再是一顿毒打。 这顿打看的老猿猴精直皱眉头,只是人家手里有人质,他也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 倒是其他的孩童见夜明还在打教主,顿时有心理脆弱的孩子大哭起来。 赤火童子摸一摸自己屁股,突然往前走一步,对夜明说道: “住手,不许再打教主。 这次找你麻烦,都是我和教主说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打打我,别打教主!” 说着,赤火童子走上前来,自己趴在一块石头上,将裤子脱了,闭着眼,梗着脖子,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夜明见此,真就停下手中动作,对小炎大王说道: “既然你的手下愿意替你挨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将手中绳子一挥,打的空气一声炸响。 赤火童子听到这声音,下意识的抽搐一下。 发现对方没有的打下来,心中不由一松。 刚放松一点儿,忽然就感到屁股火辣辣的疼。 却是夜明忽然又挥出第二下,这可是实实在在打下来的。 没有防备的赤火童子顿时疼的龇牙咧嘴,差点儿直接叫出声。 意识到不能喊,不然就太丢人的赤火童子咬着牙,坚持挨打。 这让夜明很是开心,毫不客气的一下下招呼赤火童子屁股。 小炎大王见赤火童子替自己挨打,顿时扭动不已,恶狠狠的看着夜明,似乎是在说“有本事冲我来”! 夜明见此,选择满足他。 将小炎大王也按到石头上,拿起绳子,对着两人屁股就打,一人一下,绝不偏袒。 老猿猴精有些想要上前阻止,但刚迈步一点儿,就发现夜明手中隐隐发光。 这让他顿时不敢再前进,只能无奈看着。 周围其他孩子见这两个挨打,先是哭闹,再是一个个上前,要一起挨打。 对于这样的“合理诉求”,夜明自然是满足他们的。 很快,就见七个小孩儿趴在一根横倒在地的树干上,排成一排,被夜明拿着绳子做鞭子,一个个打过去。 事实证明,这些孩子并不是全都铁骨铮铮。 一鞭子下去,立马就有人哭起来。 随着一个哭,立马带动另外几个怕疼的,林子顿时哭声一片。 而他们哭的越大声,夜明就越开心,手中动作更快,都抽出残影来,打的七个小孩儿哭爹喊娘的。 一旁的吴先生见此,默默捂住吴猴的眼睛。 这种事,容易对吴猴小小的心灵造成创伤。 没想到,看起来正派讲究的善缘公子,居然有这种恶趣味。 还好他打的都是妖怪,要不然吴先生都要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神仙中人。 将一群小孩儿痛打一顿之后,夜明感觉神清气爽。 笑着收起绳子,将小炎大王又提到手里,对他笑道: “怎么样,还打算继续骂我吗?” 小炎大王骂人的字眼都到嘴边了,硬是给咽回去,再不敢骂夜明,只是一脸愤怒的看着他。 夜明笑道:“看你的样子,是不服气?” 小炎大王哼道: “哼,这次都是你耍诈,故意骗我,我才上当,自然不服!” “不服是吗?既然不服,那我就放了你。” 说着,手一松,小炎大王落地,身上的绳索自行解开,不再捆缚他。 小炎大王也是一脸意外,没想到夜明真放了他。 一转身,立马捡起地上的红缨枪,就想再动手。 只是动作一大,就感觉屁股火辣辣的疼,有些没力气再发动进攻。 夜明则是笑道: “你不服没关系,我可以让你服。 不如这样,你先回去,养好屁股之后,再来找我,看能不能胜我。 要是你下次能赢,我让你打我屁股,怎么样?” “真的?” 小炎大王顾不得屁股痛,一脸意外的问道。 “那是自然,不过你要是再输的话,后果你懂的。” 夜明说着,看一眼他的屁股,挑挑眉。 小炎大王下意识后退一步,用手护着屁股。 “这可是你自找的,等我回去养好,重整旗鼓,我们再打一场。” “你还不够格,连主都不能自己做的教主,真是贻笑大方。” 夜明又这么说道,很是看不起他的样子。 “哼,少瞧不起人,我可以自己做主的!” 小炎大王梗着脖子说道。 老猿猴精见他退回来,赶紧上前,就要查看他屁股的伤势。 小炎大王则是一把甩开老猿猴精伸过来的手道: “不用你管,我才是教主,不会再听你的!” “教主,此人用心险恶,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不用你说,我知道,我会用自己的本事打败他的,不用你教我怎么做!” 小炎大王有些不满的说一句之后,又看向夜明, “你等着,我会再来找你的!” 说完,招呼一声其他小孩儿,便遁出林子。 老猿猴精见此,与面带微笑的夜明对视一眼,也随之离去。 吴先生看看离去的妖怪们,又看看夜明,目光有些奇怪。 “先生,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没有,就是觉得,善缘公子在挑拨别人关系的本事上,有点儿强啊!” “啊,哈哈,哈哈,让先生见笑了,妖怪狡诈,想要对付他们,就要比他们更狡诈才行。” 夜明干笑一声,揭过这个话题,带着吴先生离开这片林子,回归官道,继续前行...... ...... 401过吴入越走水道;前后陈渊如两面 赣州的东半部目前是越王治下,也就是在江南士绅治下。 那位越王,是江南最大的士绅代言人。 如今越王一方和吴王一方的关系极为紧张,双方随时都有大战掀起的迹象。 因为吴王代表的是官方正统法理,治国理政还沿用着胥国之法。 而越王这边,法律条文近乎全是偏向江南士绅们的。 江南的这些士绅,作为当地地头蛇,生平什么事都做,唯有两件事不做。 即好事不做,人事不做。 除了这两不做以外,江南士绅们还有三不交。 即税不交,人不交,粮不交。 胥国建立初年时,江南的是士绅们靠着优先抱紧开国皇帝的大腿,顺利在此扎根。 前几年还好,为朝廷贡献了大量物资,是朝廷的稳定大后方。 但后来,这些士绅壮大之后,就开始偷税漏税抗税。 尤其是自玄章皇帝之后,胥国国力开始走下坡路,这些士绅们更是直接开始欠账。 要交的赋税等,一年又一年的拖下去。 一直到胥国灭亡的今天,欠债时长已经达到一百五十多年。 当真是拖死了债主,逍遥无比。 其实在乱世开始时,这些士绅们一开始没想单干的,而是想着投靠吴王,继续享受生活。 但吴王是个有抱负的,才不愿意受他们摆布,竟然想要收士绅们这些年欠的税。 开玩笑,我凭本事欠的钱,凭什么要还? 士绅们当场就不乐意了,明里暗里安排过好几波杀手,想要除掉吴王,都没能成功,反而被吴王抓住把柄。 见此,这些家伙干脆装都不装了,直接又立一个越王出来,将赣州半州之地都纳入掌控,与吴王分庭抗礼...... 去往界海湖的路途,必经流万府。 此地是目前吴越交界之地,府城中有大量越王驻军。 南方多水道,军队也是以水军为主。 流万府外有一个江流湖,历来都是战时兵家必争之地。 据说光是沉在湖中的沉船,就不下几千。 如今的江流湖上,悬停着许多艨艟巨舰,远远望去,十分气派。 官道沿途的驿站,都有不少兵士驻扎,虽然人不多,但只要一有风吹草动,这些人立刻就会化为侦察兵。 许多人烟密集的地方,都贴有许多通缉犯的画像。 其中有一张画像上的人极为丑陋,但悬赏金额也是极高。 此人江湖人称“恶人陋”,极善偷袭、易容。 其依靠这两门本事,害死过许多士绅豪富,是越王势力范围内的重要通缉犯。 一路过来,道路上的行人倒是不少,只是一个个都是低头走路,不敢东张西望,害怕被误认为是吴王那边派来的奸细。 在众人都低头行进中,总是有不一样的烟火。 仔细一看,在官道上,还有一白一棕两匹马在走着。 马上各有一人,那文士打扮的人本身没什么鲜明特色,只是养着一只猴子,看去不一般。 另一匹白马上的少年倒是值得大夸特夸一番...... 此二人正是一路往界海湖而去的夜明、吴先生。 看着道路两旁的景象,吴先生叹道: “看来,赣州大乱就在眼前。 到时不知要死多少人才能结束这样的乱局。” “那先生打算为战事出力吗?” “我拿什么出力?手里的笔吗?我也就这么点儿笔墨功夫罢了。” 说着,吴先生看一眼目前还算平静的大好河山道, “我若要写,必定写一个强盛无比,四夷威服,万邦来朝的繁盛国度。 不求别的,起码让当下之人,看到一点儿未来的希望。” “先生这倒是个好想法,我更为期待了。” 说着,又指着依稀可见的江流湖道: “接下来要走一段水路,正好可以看看这湖中景致。” 吴先生也是臻首,觉得这样不错。 如今虽然盘查严格,但并没有搞封锁,各处都可去得。 两人牵着马,登上一艘较大的商船,以此游览江流湖。 这商船上拉的是丝绢布匹,还有部分客人。 有一家乃是一对夫妻,男子做儒生打扮,即便天气一点儿不热,也拿着折扇,腰间挂着宝剑,看去颇有气度。 其妻也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可谓我见犹怜。 船上其他人都不太敢同这样扮相的“老爷”交流,对其很是恭敬。 那男子也有些不屑于和其他泥腿子交流的样子,态度颇有些倨傲。 见到夜明二人上船之后,男子神色稍稍缓和些。 吴先生见到对方,知道也是个文人。 一般文人相见,不管认不认识,都会打个招呼,以免失礼。 双方见礼之后,各自报了家门。 男子自言名叫陈渊,乃是江南士绅大家子弟,此番带新婚妻子到越王麾下效命。 本来他态度还算可以,但听说吴先生名讳之后,顿时冷下脸来,有些不齿与之为伍的样子。 在他看来,吴先生这种写市井的,连给他们这些吟诵圣贤文章之人提鞋都不配,对吴先生很是鄙夷。 吴先生见对方态度倨傲,也是不喜,没有趋炎附势的心思,一摆袖,不再与之言语。 商船在湖上缓缓而行,倨傲的陈渊带着娇妻站在船舷边举目四顾,吟诗作赋,一派意气风发之状。 其妻在旁笑语称赞,对其文采很是钦佩的样子。 陈渊见此,更是自得,继续卖弄诗文。 正自得间,有一形丑貌陋,嘴歪眼斜的杂役不下心使得一些木屑撒落到陈渊脚边。 丑陋杂役连忙跑过去,在陈渊脚下打扫。 陈渊见此,面色一沉,对着杂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的杂役惨叫连连。 将杂役打一顿之后,陈渊这才感觉舒心些。 见杂役抱头离去的样子,陈渊只是嘲笑道: “低贱的下等人,活该一辈子与杂物烂泥为伍!” 那边吴先生见到这一幕,连连皱眉,这种大族子弟欺负人的事,虽然他也没少写类似剧情,但真见到这种事在眼前上演,还是不免气愤。 倒是夜明见此,只是微笑。 见到这位的笑容,吴先生下意识觉得有问题。 这段时间以来,只要这位露出这种笑容,就必定有人要倒霉。 目前看来,倒霉的,应当就是这陈渊了...... 船行一段时间后,与另一条商船相遇。 两条船都是同一家的,人家要腾货物,便请船上的人去另一条船。 陈渊闻言,顿时有些不耐烦。 直言乘这船,已经是给他们船行掌柜面子,还要换来换去,令他极为不满。 船管事闻言,不敢得罪这位,说了半天,还是没说通。 最后只能调来一艘专门的客船,请陈渊上船。 为表示诚意,这艘船只载陈渊夫妻,另外又派先前被陈渊打过一顿的杂役去帮着打下手。 陈渊见船管事如此安排,这才满意点头,一脸倨傲的带着妻子登船。 吴先生见这位直到离开这船也没有遇到什么事,不由有些奇怪的看向夜明。 “看我干嘛?换船啊!” 夜明说一句后,带着吴猴和两匹马先一步往空出的商船上去。 吴先生见此,也赶忙跟上。 陈渊夫妻单独乘坐的客船行的也不算快,只是在他们所乘商船前十余丈远,目力好的人,可以直接看清船上发生的事。 可以见到,陈渊对那丑陋杂役随意打骂欺凌,态度十分恶劣。 过一阵子后,夫妻俩回到船舱中休息,外间便看不到什么了。 江流湖可不算小,尤其是要去流万府,船速不快的话,需要一晚上。 随着日头西斜,吃过晚饭之后,船上之人都安静下来,各自休息去。 吴先生也是回船舱内休息。 他乘船次数不多,不太习惯在船上睡觉。 睡一阵子后,感觉有些失眠。 索性直接起来,打算到甲板上透透气。 路过夜明休息的船舱,本来想试着叫醒这位,来个“夜明亦未寝”的。 但考虑一下之后,还是选择放弃。 自己一个人出去就好。 此时大家都在熟睡中,甲板上空无一人,江上微风习习,令人感觉很舒适。 嗯,除了有些冷。 吴先生吸几口带着丝丝潮湿味的新鲜空气,感觉甚是舒适。 再举目望天,见今夜天空乌云厚重,几乎没什么光亮,江面也是一片漆黑。 本想站一会儿之后,继续回船舱休息的, 忽然听到甲板又有声响,正疑惑见,却发现是吴猴出来,跳到自己肩上。 “怎么,你也睡不着?” 吴猴没有回答,只是挠挠腮,看向前方的客船方向。 由于天色黑,只能看到前方船模糊的影子。 吴先生看去,正觉得没什么好看的时,忽然见前方陈渊夫妻所乘的客船上有人从船舱走出来。 不但走出来,肩上还扛着一个麻袋,径直走到船舷边,用力一抛。 麻袋就被丢进江中,直接沉下去。 吴先生见此,有些疑惑,前面是发生什么事了? 大晚上的,为什么要出来抛杂物? 正疑惑间,又见那扔麻袋的身影回到船舱中。 随后,一切便安静下来。 吴先生见此,感觉很是奇怪。 只是他对那陈渊的印象实在太差,也不想多管这种闲事。 疑惑归疑惑,还是照常回去休息。 第二日凌晨时分,两艘船都抵达流万府外。 由于来往船只较多,两艘船的距离拉近,走在一起。 吴先生看向隔壁客船,见陈渊神色如常的带着妻子站在船舷边等待下船。 但吴先生很快发现问题所在,那陈渊如今有些失礼。 虽说他和那女子是夫妻,可依照当今礼法,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手,这有伤风化。 而且,吴先生还发现,那女子侧脸似乎有淤伤,看起来像是被人打的。 尤其是那神情,显得有些憔悴,似乎才经历过莫大恐惧一般,与昨日判若两人。 其此时对陈渊完完全全是恐惧的神色,连话也不敢说一句。 这让吴先生不免有些怀疑。 趁着两艘船靠岸,陈渊拉着妻子下船的时机走上前去,对陈渊说道: “陈兄,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一行白鹭上青天’,你我相识也算缘分,昨日些许冲撞,便算了吧!” 那陈渊闻言,点点头,神色不变,只是说一句“我不会计较。” 说完,便拉着妻子离去。 其妻被拉着走,临走时还有些惊恐的回头,看向吴先生,眼中露出哀求神色,微微张嘴,只动嘴型,没有出声,也不知说的什么。 见他们夫妻远去,吴先生目光微凝: “连我信口胡乱拼凑的诗句都没有听出问题来......” ...... 402恶人陋误撞爷外室;邪教乱约战访水府 在吴先生思索时,夜明忽然一拍他肩头道: “看不出来,先生你还有做捕快的潜质。” 吴先生苦笑道: “只是意外撞见而已,看来,今日之陈渊,已非昨日之陈渊。” “那先生打算管吗?” “这是士绅老爷们该操心的事,我能怎么样呢? 再说,此人伪装看似完善,其实漏洞百出,估计离开此处之后,就会带那女子逃走,现在追恐怕也迟了。” “既然先生不打算管,那我们就进城去逛逛,明日再走。” 两人说着,便往城中去,真就不管这事。 另一头,那“陈渊”拉着不情不愿的娇妻走在大街上,一路往偏僻处去。 正如吴先生所料,真正的陈渊,昨晚已然被他杀死,将尸首投入江中。 作为江湖上臭名昭着之人,“恶人陋”最喜欢针对这些士绅家族之人出手。 虽然这样做风险大,但收益也十分客观。 昨晚杀了陈渊之后,怕他娇妻寂寞,特意帮着照顾了一番。 本来按他原则,照顾完之后,就该将之杀掉,不留后患。 但这一次,他犹豫了。 主要是陈渊娇妻实在令人欲罢不能,让他没忍心下手。 后面干脆易容成陈渊样貌,打算将人带走,关到自己的一处藏身处中。 这样方便日后时常照顾她。 一路走城中小路,眼看快要到人烟稀少之处时,却见有一偏僻院子在。 院子周围还有一群家丁装扮的人站着。 恶人陋看去,发现这些人个个体躯有力,太阳穴微微鼓起。 毫无疑问,这些家丁都是武林高手。 这样的院子让恶人陋一下子紧张起来,正打算带着陈渊娇妻快速通过时,却听门口一个老管家扮相的人一脸意外的说道: “三少爷,您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恶人陋一愣,随即意识到,这些人恐怕都是陈家人。 见老管家走来,恶人陋脑子急速运转,想着该如何脱身。 陈家人他一个不认识,光是称呼就能让他暴露。 老管家却是有些心虚的上来,拉着陈渊的手道: “三少爷,你回来,怎么不去府里,往这里跑?” “我......” 恶人陋正在想着随意编一个理由时,又听老管家说道。 “三少爷,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里的?有没有跟别人说,尤其是有没有告诉夫人?” 恶人陋闻言,立马意识到问题,神色一动道: “前些日子才知道,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老管家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正此时,却见院子的门打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挽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大老爷手臂从中走出来。 大老爷一脸满意的抚着须,正往出来,一见到“陈渊”,也是一愣。 一把推开身边女子,急忙上前: “渊儿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这事你娘知不知道?” 见这老员外对自己的称呼,恶人陋立马道: “爹放心,这里的事,我没告诉任何人。” 陈老爷闻言,这才松一口气。 别看他是大老爷,有钱有势,但还是惧内。 谁让他的夫人是如今江南最大士绅越王的妹妹呢? 偏偏他这夫人长得不好看不说,还极其善妒,他好几房小妾都死的不明不白,护都护不住。 无奈之下,这才暗中养外室。 没想到还被自己儿子撞破,感觉实在有点儿背。 “渊儿,这种事,就不要和你娘说了,毕竟家和万事兴,犯不着因此闹起来。” “爹放心,孩儿会帮忙保守秘密的。” 陈老爷闻言,满意点头: “不错,没想到你成婚之后,稳重不少,要是以前,恐怕少不得帮着你娘闹起来。” 恶人陋闻言,吓得心都差点儿跳出来。 自己的表现与陈渊一贯表现不同吗? 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毕竟都是一家人,孩儿也不想看爹娘不睦。” 见陈渊如此懂事,陈老爷满意点头。 又看一眼恶人陋紧紧拉着的娇妻,见这儿媳神色有些不自然,还有些惧怕的样子,笑问恶人陋道: “怎么,才成婚就闹矛盾了?” “......一点儿小矛盾,孩儿自己能处理好。” “嗯,这才像话,像个男人!” 陈老爷说一句后,又道, “对了,你不是喜欢舞文弄墨吗? 明天有一场湖上诗会,都是你们年轻人聚在一起。 你大哥这几日身体抱恙,你便去替他参加吧!” “啊~~是。” 恶人陋推脱不得,只能装作欣喜的应下。 随后,陈老爷便带他一起回府。 由于前后都是陈家高手,加之那看似老弱的管家其实也是高手,让恶人陋就是想劫持陈老爷脱身都没机会,只能硬着头皮,死死拉着娇妻跟着回府...... 吴先生正同夜明一起在城里闲逛,感受流万府的繁华盛景之时,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大叫失火。 这让吴先生的神经一下子崩起来,立马跑去查看。 这一次,是一家胭脂铺被烧毁,损毁不少货品。 还是如之前一般,城内巡逻的府兵只抓到几个狂徒。 但不同的是,这些狂徒真有些发狂,一个个都在嚷嚷着“不可能”之类的话。 有公子哥直接拦下府兵,询问被抓的纵火狂徒说的“不可能”是指什么。 那狂徒却说他们教主是真正的神明,不可能是小屁孩之类。 看得出来,这事好像对其打击很大,有种信仰崩塌的美。 吴先生见此,明白应当是之前夜明的手段开始起作用。 显然,“圣火烈狐教”的信仰,开始从内部瓦解...... 夜明则是一笑,转身往一旁街角走去。 吴先生跟上,发现夜明从墙角处取下一个纸团,打开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明日午时在江流湖某处再战的约言。 吴先生一眼就认出这应当是小炎大王写的。 “善缘公子,看样子,他们这是准备好了。” 夜明一笑道:“光他们准备好可不行,我们也要去准备一下。” “我们准备什么?” “走,去湖边。” 说着,当先驾马而行。 吴先生也立即带着吴猴,纵马跟上。 两人到湖边之后,一路往人烟稀少处走去。 等到远离流万府之后,周围再无他人。 “就这里吧!” 夜明说着,从马上下来。 吴先生也跟着下马,遥望水面,不知夜明要做什么准备。 却见夜明忽然伸出脚,一脚踢在吴先生屁股上。 吴先生惊叫一声,落入水中。 随后,又一手提起吴猴,将之也扔进去。 不远处的束少年见此,以为这又是什么好玩儿的游戏,开心的跑到夜明面前,一脸期待的样子。 夜明也是毫不客气,将他也给扔下去。 吴先生突然落水,下意识就想要挣扎。 但却发现,周围的水都是紧贴着自己身子流过,并没有真的淹他,呼吸动作一切正常。 再一看一起被扔下来的吴猴,也是在水中一切正常。 吴猴对于水下环境适应很快,没一会儿就能自由的游来游去,显得十分开心。 吴先生再一看,发现夜明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正自微笑。 又听扑通一声响,竟是那白马也跟着跳入水中,很是自在的样子。 倒是他骑的棕马未曾下来。 吴先生试着张一张嘴,发现并没有呛水,这才放心的问道: “善缘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地煞七十二变》的入水之术,可视江河湖海如寻常,随意遨游。” “原来如此。” 吴先生点点头,又问, “那我们下水是要做什么?” “既然下水,自然是去拜访此地水君。” 说着,便在水中飘然而下,看去颇有神仙中人的风采。 吴猴在水中游一阵后,又骑在白马背上,让其载自己一程。 吴先生也试着前行,发现在水中前行,比在地面还要省力许多。 倒是束少年,水中与陆地变化不大。 他本就可以无视这些,没什么感觉。 一行落到湖底区域,放眼望去,见到许许多多的沉船残骸,这些无一不见证着昔日水战的残酷。 吴先生正要询问该去往何处时,忽见前方有一群大鱼游来。 这些大鱼来到他们面前,化变为人,皆是披甲执锐的军士形象。 只有为首老龟所化的老者是个驼背老者形象,看起来有些奸猾。 吴先生见此,便知乃是本地水府之人。 如今看来,各大水府都喜欢用龟鳖之类做管家倒是真的。 “小老儿江流湖水府总管,我家水君查知有贵客来访,特命小老儿前来迎接。” 说着,便见有大鱼拉着水族车驾,请他们上车驾。 夜明也不客气,带着吴先生一起上车驾。 吴猴骑着白马在一旁跑来跑去,对这些水中精怪很是好奇的样子。 吴先生也是第一次有这种体验,感觉很是新奇,四下张望。 车驾前行,不多时,便见前方出现一座水府。 这水府没有想象中的气派,倒是有着一股浓重的肃杀之气,让人觉得更像是一座将军府。 龟总管见吴先生神情,解释道: “各地水府久受人间香火祭祀和周边环境影响,会随之而变。 这江流湖历来都是水战频繁之地,水府也受此影响,杀气的确重了些,几位贵客见谅。” 车驾行至水府之前,有蚌女等歌舞欢迎,甚是隆重,让吴先生有些受宠若惊之感。 他很清楚自己的斤两,能得地水君如此对待,恐怕都是因身边这位的关系。 蚌女歌舞完毕之后,恭敬退至两边。 又有一身形消瘦,手持木杖,上面挂着一个水葫芦的老者走出。 吴先生一见这老者身上服饰风格,便知这位当就是此地水君。 这老者见到夜明,客气说道: “老朽江流湖水君穆洪相,见过同道。” “在下善缘,见过水君。” 夜明也是笑着与之招呼,又指着吴先生道, “这位是书文大家吴先生。” 水君穆洪相闻言,向吴先生问好。 吴先生有些受宠若惊的赶忙回礼。 随后,穆洪相伸手请夜明一行入内。 这位的水府内部布置多以各种水葫芦做装饰,看去绿意盎然,要不是知道身在水中,恐怕会误以为进了谁家的水葫芦园。 穆洪笑着对吴先生道: “让贵客见笑了,老朽乃是水葫芦得道,因此居处才弄成这样。” 吴先生连道不敢,表示这样布置很好。 穆洪相带他们来到大厅,一拍手,便有蚌女排闼而入,手捧各色水中美食,置于桌上。 “诸位,请用。” ...... 403假布阵愿者自来;再相逢夜叉遁逃 穆洪相招待的很是周到,为吴猴也准备了一桌,又有专门的蚌女给白马喂食。 只是大家无法接近束少年,没办法招待他,只能任由他自己去玩儿。 众人分宾主坐下,显得一团和气。 吴先生看向桌上的奇特食物,感觉与人间的大有不同。 见夜明很是自然的食用,便也试着拿起其中比较熟识的类似扇贝的美食吃起来。 一口下去,壳中食物滑入口中,甚为美味,立时觉得腰腹间有一股暖流流过。 这一瞬间,吴先生忽然有了回家面对自己夫人的底气,感觉以后很长时间里都能抬头做人。 随后又试着吃其他食物,果然,每种食物都会带来不同感受。 有的吃了之后感觉耳聪目明,有的吃了后感觉头脑清醒,有的吃了之后感觉身子更有气力...... 吴猴也是吃的毫无形象,开始还试着用筷子,后面就直接用手抓。 见这两位都吃的满意,穆洪相笑道: “老朽这水府吃食,与人间不同,初次食用,会体验到各种效果。 但要是经常食用,则又会归于平常。” 夜明吃相倒是优雅,放下筷子道: “水君,你这般招待,我等却是受之有愧,敢问可是有事?” 听夜明这么一说,吴先生也不由放下筷子,看向穆洪相。 果然,这世上没有没有免费的午餐。 见夜明问起,穆洪相道: “既然善缘同道问起,那老朽也就不卖关子直说了。 最近一段时日,我江流湖范围内,时常有水族莫名失踪,且失踪的都是各族年轻俊杰。 我水族虽然数量庞大,可真正能有所成就的,却是极少数,这些年轻俊杰的失踪,会导致本地后继无人。 老朽这段时日处处查访,想要找到原因,皆是一无所获,不知他们为何失踪。 哎~~再这么下去,江流湖水府可就没有未来了!” 听对方说到这里,吴先生如何不明白,问道: “所以水君是想要让我们帮你解决此事?” “正是。” 穆洪相直言不讳道, “老朽能力有限,没能尽到水君之责,也只能请能人出手。” 夜明笑道:“此事倒是没问题,我可应下。” 穆洪相闻言,面上露出笑容: “多谢善缘同道仗义援手,同道放心,绝不会让你平白出手,我处有不少兵器、珍宝,可做酬谢。” 用过膳之后,夜明表示现在就可以开始解决此事。 穆洪相很是高兴,立马详细向夜明说明事情经过。 夜明听后,笑道: “我有一套阵法,唤作‘愿者自来’,水君可命人准备好材料,在水府之外布置起来。 到时阵法发动,可以强行将整个江流湖修为有成的精怪全部吸过来。 如果失踪的水族和那幕后黑手还在,就必定逃不过。” “哦,世上竟然还有此等阵法?” 穆洪相一脸的惊讶,感觉自己长居此地,都有些落后时代发展一大截了,这么厉害的阵法,此前竟然都没有听说过。 夜明神秘一笑: “要是这阵法人人都知道,那岂不是就没什么用了? 因此,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水君只管按我所说,命人布阵,到时贼子必定上钩。” 穆洪相闻言,立即安排最信重的那位面相有些奸猾的龟总管去办。 很快,在龟总管的带领下,水中的众多水族都开始忙碌起来,按照夜明所说开始布阵...... 吴猴骑着白马在水中到处逛来逛去,很是快活。 走到一处偏僻之地时,意外见到龟总管正在对着一个水底珊瑚空洞说些什么,那样子看起来格外猥琐。 正在说话的龟总管察觉到有东西经过,一眼望过去,发现并无什么。 但还是一抬手,将珊瑚摧毁,摆摆衣袖,没事人一样离去。 龟总管离去之后,水底一艘沉船后钻出一猴一马来。 吴猴看着龟总管离开的背影,挠挠头,骑着白马离开...... 夜明给出的材料倒不是很难找,水府中就有现成的。 忙活了几个时辰之后,水府外一座大阵便已然立起。 龟总管脸上满是讨好的对穆洪相说道: “老爷,大阵已经布置好了。” 穆洪相闻言,看向夜明: “善缘同道,可以试着启动阵法试试。” 夜明笑道:“阵法不是早就已经启动了吗?目标已经上钩了。” “什么,阵法何时启动的?” 穆洪相有些不解的看着一点儿反应没有的阵法。 夜明则是一笑,看向龟总管道: “愿者早已上钩,你说对吗,龟总管?” 龟总管闻言,有些奸猾的脸上表情一滞,随后立即恢复正常。 “善缘大人在说什么,小老儿听不懂啊!” 夜明一笑道: “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让你们布置的阵法,根本就是假的,就算真布置出来,也无法启动。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假阵法,在你的主持之下,却明里暗里修改了许多运行路线。 要只是一两处,还可以怀疑是下面的精怪中有奸细。 可一下出现这么多有问题的地方,恐怕除你之外,再无他人了吧?” “什么?是你!” 穆洪相满脸惊讶的看向龟总管。 龟总管听完夜明所说,也是神色阴沉下来。 “阁下好手段,仅仅一招‘引蛇出洞’,我这愿者就上钩了!” 说着,其身形逐渐后退。 穆洪相则是有些难以接受: “你,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为何......” “老爷,我其实也不想的。 但是在你手下,我已经做到头了,再怎么也不会有提升。 可我不甘心一辈子就这么过去,当有了更好的选择,能够更进一步时,我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龟总管说着,身形愈发后退,眼看就要离开时,忽见夜明身形一闪,出现在他面前。 不待龟总管反击,就被夜明一指点在眉心处。 龟总管身体立时一阵扭曲,化为一只龟,被夜明提在手中。 穆洪相正在伤感呢,就见夜明已经拿下叛徒,很是意外。 “善缘同道,这......” 夜明从龟总管身上取下来一根看起来寻常的鱼刺后,随手将龟扔给穆洪相道: “水君自己看着处理就是。” 说完,手指搓一搓鱼刺,面上浮现一丝笑容,一脚踏出,破水而去。 穆洪相也知此时不是伤感的时候,见夜明先走,立即施法,在水中化为一根水葫芦藤,极速跟上。 夜明在湖底快速前行,中间转过很多次弯。 在又转过一次弯之后,来到一艘巨大沉船之外。 那沉船十分巨大,内部住上一二百人都没问题。 穆洪相随后而来,见夜明在此停下,也是看向那沉船。 “这船乃是当年一位乱世称帝之人亲自督建的,不久,此人战死,大船沉入湖中,至今已经三百多年。” 说着,穆洪相看向沉船,有声气愤道: “船内何人,立即出来!” 随着他的吼声响起,忽见沉船之中沙尘翻滚,一个青面獠牙,手持鱼叉的身影出现。 其出现之后,可以看到,沉船之后,有一个大笼子,里面正关着许多鱼鳖虾蟹之类。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江流湖失踪的那些水族。 青面獠牙的身影看到夜明,顿时大怒: “善缘,又是你!” 夜明见到这位,也是笑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怎么,只有你在这里,你的搭档和主子呢?” 眼前之精怪,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北泽江一战后,随李歧路一起逃走的泽江前夜叉总长。 嗯,现在应该称之为叛徒夜叉。 那叛徒夜叉也是又气又恨,万万没想到,他们都跑到南方来了,居然还能遇到这个搅局的家伙,真是要多晦气有多晦气。 夜明扫视一眼下方被困的水族,笑道: “又在干老本行? 我说,但凡李歧路肯把心思用在认真修行上,别搞这些歪门邪道的,说不定早就成功化龙,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成天将自己弄得和过街老鼠一样,很自豪?” “住口,不许侮辱主上!” 叛徒夜叉说着,手中鱼叉挥动,直奔夜明而来。 穆洪相见此,立即挥动手中木杖,与叛徒夜叉斗起来。 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界,请外人帮忙已经有些丢脸,此时有自己能做的事,不能再干看着。 穆洪相毕竟是一湖水君,或许修为上不如李歧路那样做过一江水君的,但也不差。 那叛徒夜叉之前是主管泽江巡逻事宜的,即便对手是一湖水君,也是不惧。 双方交战一会儿,未分胜负,打的有来有回。 穆洪相见此,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 在自己的地盘上,要是输给一个外来者,那未免太丢人。 当即开始调用香火愿力发起攻击。 在法力、愿力的双重打击下,叛徒夜叉顿时难以抵挡。 又见夜明还在一旁笑着观看,叛徒夜叉自知今日之事彻底没有挽回的机会,有些不甘的看一眼两人后,抽身后退。 穆洪相见此,立即发动大量水葫芦藤,想要拿下叛徒夜叉。 关键时刻,叛徒夜叉取出一片金灿灿的鳞片,挥手一划。 金鳞之光霎时将水葫芦藤全部斩断,叛徒夜叉趁机脱身,极速远去。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远去时,身上沾上了一点点黑烟...... 夜明见其远去,丝毫没有追的打算,只是笑道: “没有完全化龙的鳞片,看来是老李的。 我现在倒是有点儿期待再和老李重逢。” 穆洪相见叛徒夜叉逃走,大为遗憾。 随后,又赶紧上前打开笼子,释放被困水族。 水族们出来之后,立即七嘴八舌向他诉苦。 据水族们所说,原先还有那鱼书判官也在,只是前几天带着先抓到的一半水族离开了,只剩下叛徒夜叉在此继续接着龟总管的掩护,秘密抓捕水族。 听闻有一半水族被带走,穆洪相忧心不已,同时又有些无可奈何。 李歧路可是一只脚踏入真龙层次的存在,就凭他是没本事与之对抗的。 穆洪相当即就表示要将此事禀报给淳江水府,让江神大人派人处理。 淳江江神那可是真龙,还是修为精深的真龙,要对付一个化龙不成的李歧路,自然是没问题的。 就是不知道人家对这事重视不重视。 “此番实在多谢善缘同道,没想到,老朽身边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个奸诈狡猾的小人,实在惭愧!” “水君不必妄自菲薄,如今事情暴露,他们应当不敢再来这里,接下来,倒是我要请水君出点儿力,帮个忙了。” “善缘同道请言,只要是力所能及之事,老朽概不推辞。” ...... 404巧诈孩童暗记部下;错抓恶人陈渊昭雪 当夜,穆洪相再设宴款待众人,这一次,这位连压箱底的,用水葫芦本体酿造的酒都拿出来招待客人。 对此,吴先生坚决不肯受,穆洪相则表示一定要敬酒,双方相持不下。 “吴先生,你此番虽然没有出手的机会,但老朽也是感受到了你的一片诚意,这用我本体酿造出来的好酒,你一定要尝尝!” 穆洪相拉着吴先生,非要他喝这一杯不可。 吴先生连连摆手道: “不了不了,我消受不起这样的美酒,还是算了!” “哎,吴先生太见外了,你们这次帮我这么大的忙,我说什么也要感谢一下你们。” 穆洪相执意要请吴先生喝上一杯,但吴先生打死都不喝。 吴先生满脸无奈的说道: “水君,你这酒水,是尿出来的,我,我真是接受不了啊!” “吴先生,我本体乃是水葫芦,在你看来是尿出来的,其实就相当于用寻常葫芦倒出来的,真的没什么的!” 穆洪相还是拉着吴先生,要请他喝酒。 吴先生受不住这样的“美酒”,到最后也没喝。 穆洪相见此,略显失望的说道: “罢了,罢了,既然吴先生执意不要这番机缘,那我也不强求。” 说着,自己将美酒喝下,重新存入体内。 夜明笑道:“个人自有缘法,先生不要,便是无缘,不必在意。” 穆洪相闻言,点点头,又与夜明交流起来,表示明天之事,一定全力相助。 说一会儿之后,又想起什么来,说道: “差点儿忘了,善缘同道明日离开时,可否带走一个人?” “何人?” “昨天夜里,有一人被人击中后脑晕倒,装在麻袋里投入江中。 我见那人命数未尽,便将之救下,现在水府偏殿中。” 吴先生闻言,有些意外的问道: “那人可是叫陈渊?” “不错,他自言是叫陈渊。” 听穆洪相这么说,吴先生不由看向夜明。 夜明笼在袖子里的手动一动之后,这才笑道: “此人与我们倒是有些缘分,明日离去时,便带上好了。” 之后,在穆洪相的安排下,由吴先生去与陈渊沟通。 那陈渊一见到出现在湖底的吴先生,顿时激动的跪在地上。 他将吴先生误认为是神仙,否则寻常人如何能在水底存活呢? 吴先生简单解释之后,陈渊才知事情始末。 得知那恶人不但杀自己,还霸占自己新婚娇妻,陈渊气急攻心,差点儿当场气死。 好容易缓过来之后,整个人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的,再无一点儿往日的倨傲。 吴先生又表示愿意带他离开这里,让陈渊激动起来,又是发誓要报仇,又是向吴先生许诺好处。 对于这位的话,吴先生其实不太相信,但估摸着这位在见识过水府这样的神异之地后,事后应该也不敢反悔。 到天色微明时,一行离开江流湖水府...... 在陈家渡过一个提心吊胆的夜晚之后,恶人陋仍旧拉着陈渊娇妻的手,跟着陈府一群人一起出门。 陈渊的娇妻,现在一点儿都不娇,昨夜恶人陋害怕露馅,一夜未眠,她也跟着熬了一夜,十分疲惫。 加之这两日一直惊恐于对方可能杀自己灭口,已经有些憋出病来。 随着陈府中人去往湖上诗会的路途中,恶人陋一直想要找机会逃走。 只是周围的家丁一直看着他,根本没机会。 恶人陋明白,这些人不但是保护自己的,也是监视自己的。 那陈老爷显然还是担心他将关于外室的事情告密给夫人,这才派家丁看着他,以免他乱跑、乱说。 “三少爷,前面就是诗会的船,您和少夫人上船就好,我等便在岸边等待。” 家丁恭敬说着,请恶人陋上船。 恶人陋知道推脱不过,只好上船。 刚一上船,就有公子哥笑着同他打招呼。 还好恶人陋江湖经验丰富,即便不知对方名字,也能靠着一些话术应付过去。 只是一旦接下来诗会正式开始,那必定露馅,这让恶人陋心中焦躁不安...... 江流湖一处偏僻的岸边,夜明、吴先生、吴猴、束少年,及两匹马都在此处。 没有让他们多等,不一会儿,就见天边光华熠熠,小炎大王带着六个孩童一起过来,后面还跟着那老猿猴精。 只是这次的老猿猴精明显没有再站在小炎大王身边,看样子,应该是被严令禁止靠近了。 见到小炎大王又是仰着头出现,夜明笑道: “呦,屁股没事了?” “哼,当然没事...... 不对,不许再说屁股的事!” “好,那就不说。不知你们今天打算怎么对付我?” “上次是我大意,中了你的诡计,这次我们不再上当,七个一起上!” “以多打少,你们就不嫌害臊?” “哼,还想骗人!我们都是小孩儿,你是大人,我们打你一个,很公平!” 其他孩子也嚷嚷着“很公平”,且一个个身上冒火,看样子是打算联手作战。 夜明笑道:“不是我说,就凭你们对这火焰的使用,根本不可能烧到我,最终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小炎大王才不信,大声道: “别信他,一起上。” 说着,当先喷出紫色火焰,其他孩子也纷纷喷出火焰。 众火焰并没有融合,属于各烧各的。 夜明见此,根本动都不动。 却见江中忽然有大浪卷起,照着七个孩子就落下。 七个孩子连忙用火焰抵御。 火焰成功将浪涛瞬间蒸发,只是不曾想,一浪之后,还有一浪。 孩童们一个不慎,被第二波浪涛击中,霎时变成落汤鸡。 几个孩子刚甩掉身上的水花,一睁眼,就发现小炎大王已经不见人影。 再一看,小炎大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夜明提在手中,且鞭子都拿出来,准备打屁股了。 其他小孩儿见此,大为慌乱。 小炎大王也是满脸不服气的样子,还想要反抗。 只是并无用处,又被夜明给绑了起来。 “你又被我给抓到了,怎么样,服不服?” “不服,你又耍诈,水里有人帮忙的!” “是你自己不找帮手的,自己蠢,怪谁? 我要是你,肯定是有什么帮手叫什么帮手。” 听到夜明说帮手,小炎大王扭头过去,不说话。 夜明忽然又将他放下,笑道: “不如这样,我看今日时辰尚早,我们再比一次,如何?” 小炎大王闻言,眼前一亮: “好,你说怎么比?” “就比找人,谁先找到一个叫陈渊的人,就算谁胜,如何?” “就比这个?” “就比这个。” “好,你等着!” 小炎大王说一句,立马喊上手下们,让其他孩子们都去联系城里的“圣火烈狐教”成员。 虽说如今教内谣言四起,但总是有一部分狂信徒不相信这些谣言的,仍然在为“圣火烈狐教”办事。 由于城隍的存在,这些“长老们”不敢进城,便让教中成员都出来。 在穿着大红袍的孩童们联系他们之后,这些人就一个个跑出城外,与他们交流。 躲在水中的穆洪相见此,对身边的一只鱼妖说道: “将这些人全都记下来,事后整理成册,全都偷偷送到府城知府案上去。” 鱼妖连连点头,不断记录。 不得不说,“圣火烈狐教”的情报系统还是可以的,没多久,就有人禀告“陈渊”的去向。 小炎大王得知之后,直接带着一群小孩儿直奔其所在的游船。 好在他们也并不是完全的不动脑筋,还知道这样光天化日之下,需要隐身接近。 很快,一群小孩儿找到“陈渊”。 此时的恶人陋正在船上一手拉着陈渊娇妻,一边做思考状。 无他,诗会轮到他作诗,不会作诗的他,只得假装思考拖延时间。 心中在盘算着要不要跳船逃走,或者是挟持在场的贵公子...... 正在思考间,忽然一阵大风刮来,硕大的游船都被吹得晃动不已,众人都是惊呼。 恶人陋也是大惊,一手抓着陈渊娇妻,一手抱在船柱上。 没想到这怪风好似冲着他来的一般,竟然直接将他卷起,拖出船外。 恶人陋惊惧不已,死死拉着陈渊娇妻。 结果两人一起被卷走,消失在船外。 怪风随之消失,船上之人再看去,发现“陈渊”夫妻都是不见,顿时大惊...... 小炎大王等抓着两人一路飞回先前之地,将恶人陋丢在地上,趾高气扬的说道: “人我已经抓来了,你输了?” “是吗?” 夜明似笑非笑的说着, “你问问看,他是不是陈渊?” 小炎大王闻言,立马看向全身发软,瘫倒在地的恶人陋: “你是不是陈渊?” “妖......妖怪......” 恶人陋见到抓自己来的竟然是一群状似小孩儿的妖怪,旁边还有昨日见到过的那几人,当即以为这些人都是妖怪,惊惧不已,连连道, “不是,小人不是陈渊,是小人杀了他,冒充的他! 妖怪爷爷,你们抓错人了!” 恶人陋一边解释,一边用尽力气,将面上的伪装撤下,露出一张丑陋的脸。 小炎大王见此,顿时傻眼: “怎么会......” 随后,又想起来对方说陈渊已经被杀,感觉还有底气,对夜明说道: “哼,抓错了人又怎么样,这只是我没赢而已,但你也没赢!” “对,我们没输,你也没赢!” 一群小孩儿跟着一起起哄。 夜明一笑,指着水面道: “你们看那是谁。” 一群孩子顺着夜明所指看去,却见水中走出一人来,正是陈渊。 此时的陈渊没心思管其他事,只是死死盯着瘫倒在地的恶人陋。 再一看旁边憔悴的娇妻,更是肝肠寸断,快步上前,捡起一块石头对着恶人陋就是一顿乱砸。 恶人陋见到他,也是被吓得不轻,只是容不得他多想,就被石头招呼上。 一开始恶人陋还能惨叫几声,没几下,便彻底断气。 陈渊手中不停,拿着石头不断的砸着,将其头颅砸了个稀巴烂。 其妻见到真正的他,顿时失声痛哭起来。 陈渊闻声,这才停下手中动作,瘫坐在地,双眼无神...... ...... 405擒又放恶童寻助力;心有亏避劫问道长 对于陈渊的事,夜明没有关心什么,只是趁着一群小孩儿都被其吸引目光时,突然出手,又一把将小炎大王提在手里。 “你又被我抓住了,这已经是第三次,怎样,服不服?” “不服,你这个大坏蛋,就会使诈,明明早都找到人了,还故意耍我!” 小炎大王恨得牙痒痒,但却又毫无办法,被夜明在手中晃来晃去。 “我这人,最喜欢以德服人,这样,我再放你,你去找帮手来,只要有本事胜我,找谁都行。” 说着,夜明又一松手,将之放下。 小炎大王有些灰溜溜的捡起红缨枪,一招呼小孩儿们,一溜烟离去。 待他们离去之后,吴先生看着那些小小背影,忽然有些可怜那小炎大王他们。 看看夜明一脸笑意的样子,只觉一阵恶寒。 总感觉这位欺负小孩儿有点儿欺负上瘾的感觉。 得救的陈渊夫妇都是呆愣一会儿之后,忽然抱在一起大哭,看去着实令人心生不忍。 夜明对此,只是笑笑,招呼一声吴先生,一行便就此离开...... 远离那片伤心地之后,老猿猴精见小炎大王情绪低落,趁机靠近,对他说道: “教主,那人不好惹,依我之见,算了吧!” “算了?不行,不能算,我可是一教教主,被那家伙这么欺负,说什么也要报仇!” 小炎大王握着拳头,愤愤不平的说着。 其他小孩儿也高叫着要报仇雪恨。 老猿猴精又问:“那教主打算怎么办?回族中找帮手吗?” 小炎连连摇头道:“不行,我要是回去,肯定就会被看管起来,再也出不来。” 说着,忽然神色一动道: “我记得,这一带有个厉害道士,其实是妖怪假扮的,咱们去找他帮忙去!” “您是说那位?那位可不好请,您能请动吗?” 老猿猴精不太看好此事。 “放心吧,我有这个,一定可以请动的!” 小炎大王得意一笑,忽然摸出一块不规则铁块模样的东西来。 老猿猴精见此,有些意外道: “这是沉渣铁?” “不错,就是沉渣铁,这可是我以前最爱的玩具,用它请人出手,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肯定没问题!” 老猿猴精连连点头。 所谓“沉渣铁”,乃是从百万斤冶炼废铁中才有可能诞生一块的极品材料。 可以炼制出相当厉害的宝物,属于很稀有的宝材。 见老猿猴精也认可自己的打算,小炎大王很是得意的仰着头,一挥手对其他小孩儿说道: “走,我么去找那家伙去!” ...... 事实上,越是身居高位之人,越喜欢去探寻那些怪力乱神之事。 陈老爷和很多大老爷一样,也喜欢搞些怪力乱神之事。 平常求神拜佛的事没少做。 只是那些寺庙道观之类要么是没本事的,要么就是有本事却又神秘兮兮的,每次问些问题,都遮遮掩掩,回应的一点儿不痛快。 因此,这些大老爷们就开始在民间寻找奇人异士,以此来满足或求证自己一些不可言说的想法。 陈老爷他们一众流万府士绅由于平时亏心事做的格外多,对于一些天理报应之事很是惧怕,一直在想方设法探听这方面的事。 在一年前,一位士绅认识了一个自称杜谢的道人。 这道人颇有些本事,能掐会算不说,御使小鬼,木石走路等手段也是信手拈来。 而且,其每有测算卜卦,凡得卦象,都是不遮不掩的直说,从不绕弯子。 这士绅对此极为信重,又将之介绍给流万府其他士绅们。 短短一月,这杜谢道人便成为流万府各大士绅的座上宾。 只是有一桩,这位说什么自身与大型城池犯冲,不能入城。 各士绅但有求问,必须出城寻他,他本人是绝不进城的。 这不,最近才因为强令赶工,使得砖窑塌陷,害死二十多人的陈老爷有些心虚,打算出城问一问杜谢道人。 正在去往其住处的路上,又遇到同城的王姓士绅。 两人见面,交流起来。 陈老爷问起王老爷因何事来问,王老爷表示自家船行前几日沉了一艘船,不但货物,还淹死十几人,也是过来问卦的。 两人有些同病相怜,便打算一同去问。 刚走不久,又遇见一个士绅,这位也是来问卦的。 据他所说,自家的酒楼出现问题,竟然吃死了人,现在都没客人敢进店,令他很是头痛。 随后,几人一路前行,又遇到几位士绅。 没想到,这几位竟然也都是遇到类似问题,这才来求卦。 大家一聚头,都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怎么可能所有人手下同时出现问题? 这很不正常。 一位士绅很是忧虑的说道: “前些时日杜道长就说我等可能阴德亏损过多,会遭报应,现在看来,真有可能,这可如何是好?” 其他人也都深以为然,虽然他们自己会为自己做的那些破事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这事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现在这事情发生的这么诡异,要说心里不怕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陈老爷连忙说道: “我们还是赶快去问问杜道长,看他怎么说吧,他那么有本事,一定有办法帮我们躲过这一劫的!” 其他人闻言,都是认可陈老爷所言,一群人迅速出城,直奔专为杜谢道人建造的园子方向去...... 城外有一座园子,与别处大有不同。 寻常园林,基本都会选在向阳近水之地,这里的园子,却选的是背阴远水之地。 且周围还群山环绕,看去有些静谧幽深,甚至于可以说有那么一丝丝阴森之感。 园子中正端坐着一个看去三十许,留着长须,面色严肃的道人。 这道人扮相与一般道人也有所不同。 其他道人,道袍上的太极八卦图纹都是全的,这道人身上的太极八卦图纹却是少了一点。 虽然少的很不明显,但内行人都知道,这东西,一旦少一点儿,就会失去作用,与寻常画作无甚区别。 不但道袍上的太极八卦图,其用的桃木剑、铜铃、黄纸、朱砂等物,也都与正常道士所用有那么一点点出入。 这专为此人而建的偌大园子中,只他一人,并无仆从侍者之类。 忽听园子外有脚步声响起,陈老爷等一众人等,全都来到这里。 进了园子之后,不管心中再如何焦急,也都一个个放缓脚步,很有气度的往里而来。 趺坐在园子中央的道人对于来者没有任何反应,仍是在原地闭目。 陈老爷等人来到这里,也不出言呼唤,各自散开,围着道人坐下,一个个做闭目调息状。 只是这群人显然没有什么真的心境,不时有人偷偷睁眼,观察道人反应。 许久之后,陈老爷感觉有些不耐烦,想要出言呼唤时,却见那道人缓缓睁眼,一摆手中浮尘,口中念一句道号,这才说道: “方才神游天外,遇一泉甘露,一时贪杯,耽误了些许时间,还望诸位勿要见怪。” 众人闻言,纷纷表示没关系,又称赞道人道法高深。 吹捧道人几句之后,王老爷这才说道: “道长,我等今日来此是为......” 杜谢道人不等其话说完,直接说道: “贫道已知诸位来意,诸位一生行事,所积恶果不少,有伤天和,不日就将遭遇天谴,到时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闻言,先是有些心惊胆战,随后又眼前一亮,感觉这位应该不是没办法。 陈老爷忍不住追问道: “这么说,道长有法子帮我等避灾?” 杜谢道人又一甩浮尘,走动两步之后说道: “前几日贫道便算到诸位将有此劫,这几日一直在做准备,想要渡过此劫,不成问题。” 众人闻言大喜,立即请求杜谢道人一定要出手帮助自己等人。 杜谢道人背对众人,暗中斜眼观察反应之后,又道: “此番劫数若想要避过,的确可行,但需要损耗贫道不少修为......” “道长放心,若劫数得过,我等定不会少了道长好处!” 立即有士绅许诺好处,其他人也赶忙出言表示愿意补偿杜谢道人损失。 对于众人许诺的好处,杜谢道人不为所动,只是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后,颔首道: “既然诸位有如此诚意,那贫道自然也不会吝惜一些修为,自会相助诸位渡过此劫。” 说着,手中浮尘再一摆,地面上忽然出现一座神龛,神龛上有一排碗,碗上皆画着蝎子花纹,中有清水半碗。 “此为避劫神水,诸位一人一碗,饮用之后,回到家中,再上表敬奉天地及漫天神佛,各种香火纸钱、阴宅银稞之类,万不可吝惜,要多多敬献。 敬献之后,勿要饮食,明日上午再聚在此处,围此神龛而坐,坐足一个时辰,便可避过此劫。” 说罢,怀抱浮尘,往里间静室而去,不再管这边。 众士绅见此,看着神龛上的神水,有些犹豫。 他们也不傻,知道这种会法术的道人不好惹,其给的东西,不能乱喝。 面面相觑一会儿之后,终是有怕死的士绅上前,端起一碗,试着喝下。 结果发现,这神水味道还不错,当即几口将半碗神水全都喝下去。 有人带头,事情就简单许多,众人都上前,各自端起一碗,将之饮尽。 饮尽之后,陈老爷摸摸肚子,感觉没什么异常反应,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那位这一年来从未有害他们的举动,如今他们都要遭天谴,对方也没必要多此一举的害他们。 喝完神水之后,众人对着静室一礼,都是退出园子,回城归家。 陈老爷刚回到家中,就听说三子和儿媳被怪风带走,不久又回来的事,甚为奇异,连忙叫来陈渊夫妻问话。 只是此时这两人都是沉默寡言,不肯说发生了什么。 对于他们来说,这次的事,有些难以启齿。 一个要颜面,一个要贞洁,都不敢声张,只说被抓走后,一直都是昏迷的,醒来就回来了。 陈老爷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觉得奇怪,但当下还是自己的事最重要,打算先带着全家一起敬奉天地、神佛。 至于儿子儿媳的事,等明天事了之后,可以顺便问问杜谢道人。 当晚,流万府的士绅大族们,不约而同的搞起全族祭祀...... ...... 406贪念起接受邀请;危机应断尾求生 另一边,在一众士绅们离开之后,杜谢道人又自静室中走出,看向远方。 不一会儿,便见一群小小身影飞至近前。 来者正是小炎大王等“圣火烈狐教”成员。 见到他们,杜谢道人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教派,你们来贫道之处作甚?” 小炎大王没有弄什么弯弯绕绕的,直接表明来意,说要请杜谢道人帮忙。 随后,直接将“沉渣铁”取出,展示在杜谢道人面前。 杜谢道人原本对于一个小屁孩儿的所谓邀请没放在心上,都已经在想拒绝之词了,没想到对方竟然拿出这样的宝材来,态度立时发生改变。 “你们打算对付谁?什么时候动手?” “我们打算对付一个讨人厌的家伙,就在明天。” “明天......” 杜谢道人闻言,面露难色。 什么时间不好,偏偏是这个时间。 “怎么,不行吗?那算了,小爷再去找别人。” 小炎大王说着,转身就要走。 杜谢道人赶忙叫住他道: “好,明天也行,但你要先将东西给我。” “好啊!” 小炎大王点点头,就要将“沉渣铁”送出去。 但到底是连续在夜明手上吃了大亏的,小小年纪的小炎大王忽然警惕起来,东西一收,往后退了些,说道: “不行,先帮我打败那家伙之后,东西再给你!” 杜谢道人闻言,面皮一抽,有点儿没明白对方怎么又突然反悔。 这一刻,他有些想直接出手抢夺。 对他来说,对面只是一群小屁孩儿而已,就算有什么手段,也不足为惧,只需使点儿手段就能拿下。 只是,看了看小炎大王等衣物上纹的狐狸纹路之后,杜谢道人还是选择压下强抢的心思。 “明天也可以,但必须午时过后我才能帮你们。” “午时过后......” 小炎大王掰着手指琢磨一会儿之后,点点头道: “好,那就午时之后。” 说完,招呼着一群小孩儿离开,临走还丢下一句“我们明天再来找你。” 见这些孩子风风火火的离去,杜谢道人的神色有些阴沉。 掐着自己手指,自言自语道: “为何都赶上明日,难不成会有什么变数? 不应该啊,我筹谋一年多的事,应当不至于出太大漏子......” ...... 夜明一行一路走到流万府城外,并未进城,在路边一家小店吃饭。 吴先生感觉自从在江流湖吃过一次水族宴席之后,全身都有力,吃起东西来,食量也上涨不少,感觉整个人都年轻不少。 吴猴和白马也明显比之前要更健壮一点。 吴先生看一眼夜明,问道: “善缘公子,你在那水府宝库中,选了什么宝物?” “一根很不错的藤鞭,打人很有劲儿,还超级耐用。” “......” 吴先生感觉自己就不该问,总觉得这位多多少少有些问题。 正说着,忽见夜明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道: “猴儿,去将东西拿来。” 吴猴闻言,蹦跳着到那树上去,在树上一阵翻找之后,拿来一根布条。 布条上写着: 明日午后,小石林山。 “这又是他们送来的?” 吴先生虽然是在疑问,但其实已经知道答案。 夜明臻首微笑道: “动作倒是挺快,就这么急着被打屁股吗?” 吴先生吃完碗里的饭食,问道: “那我们先去小石林山准备?” “不,不去小石林山,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夜明意味深长的笑着,目光看向某个方向。 一行在夜明的带领下,一路前进,一直走到一处有些偏僻静谧的园子外。 吴先生举目望去,只是觉得有些阴森,并未发现什么其他异常。 夜明笑着解释一句道: “那群小家伙先前在此停留过。” “善缘公子是怎么知道他们来过这里的?” “你猜。” 见这位不肯说,吴先生不再自讨没趣儿,只是又问道: “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有一个厉害妖怪而已。” “这就是他们请的帮手?” “不错。” “所以善缘公子是打算先除掉这个妖怪?” “吴先生果真有做捕快的天赋。” 夜明笑着调侃一句后,又说道: “除妖这种力气活,有人干的情况下,我们没必要干。” 一翻手,又取出那敲不响的破锣来,将之递给吴猴...... 杜谢道人正在静室中打坐调息,打算随时以最好的状态面度明日之事。 忽然,杜谢道人的眉毛跳了跳,有一种不详之感在心头萦绕。 混迹世间多年,杜谢道人对自己的卦术、预感都是很相信的。 此时察觉到不妙,再也坐不住,立即起身,直接飞出园子,打算飞到别处先躲一躲。 刚飞出园子不久,忽见远方一道亮丽刺目的闪耀雷霆打来。 杜谢道人第一时间躲避袭来这一击。 雷霆之后,便见一个冷面道人出现。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清一门从云子。 被“召唤”过来的从云子要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此时一过来,就见到一个身穿道袍的妖怪,顿时大怒,二话不说,又是一道雷霆打出。 杜谢道人见这位直接动手,用的又是雷霆,面色也是微微一滞,再也笑不出来。 忽然遇到对手,杜谢道人来不及想对方是如何找来的,只得应战。 不得不说,这杜谢道人是真有本事的,以手中浮尘为兵器,同从云子大战不休,竟是势均力敌。 从云子对于这样的厉害妖怪,更是抱着必杀的决心,出招不留一点儿余地。 杜谢道人不想这样莫名其妙就和人死斗,尤其是他现在也不宜与人死斗,心生退意,边打边撤。 从云子见对手没有死斗之志,出手更加狠辣,招招都奔着取杜谢道人性命而去。 这让杜谢道人一时落入下风,打的很是被动。 在被从云子一剑将胸前衣衫划破,伤及一些皮肉之后,杜谢道人也彻底被激怒。 作为一个伪装成道人的妖怪,他平素都要在人前装模作样,感觉很是压抑。 此时被激怒,顿时将那股压抑感都爆发出来,与从云子争斗不休。 远方吴先生见此,说道: “忽然之间,我对这从云子的恶感也不是那么重了。” 一旁吴猴看一眼夜明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夜明则是毫不自知的笑道: “清一门本来就立志要杀光天下妖邪,我这里找到妖怪,就叫他过来,不是很正常吗?” 说着,靠在一棵树边,很是悠闲的看着。 那边,双方大战多时,修为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比的就是各自的意志力。 杜谢道人明显顾虑更多,打着打着,发现无法拿下对方之后,就开始试着或喷毒气,或布迷障,想要干扰从云子,从而得到抽身逃走的机会。 但很可惜,从云子经验老道,对于妖邪之辈的遁逃之术了解颇多。 杜谢道人的这一番动作没能使得自己脱身不说,反而导致自家出招出现问题,被从云子抓住破绽,猛追猛打。 这一下,不但没能逃走,反而被雷霆和宝剑所伤,状态下降。 而从云子见对手开始虚弱,更加不打算放过,手下攻势越来越强。 杜谢道人感觉苦不堪言,不知为何今日会遇到这种疯子,运气实在有点儿背。 眼见情势愈发对自己不利,杜谢道人心一横,忽然一个甩身。 在其甩身的同时,背后出现一只漆黑如墨的蝎尾。 那蝎尾上的毒刺直接从尾巴上脱落,被甩向从云子。 正常来说,猛冲进攻的从云子,肯定会被这一击打中。 但事实是,毒刺飞出后,从云子竟然强行止住进攻之势,一个侧身,让蝎尾毒刺擦着胸前衣服而过。 杜谢道人见此,也是意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一心要杀自己的家伙,竟然也留的有心眼防备暗招。 好在,由于这一下进攻的断层,终于让杜谢道人抓住机会逃走。 断尾之后,自然要求生,杜谢道人毫不犹豫的转身就逃,速度极快。 从云子想追时,其已然离去很远。 要是以往,从云子肯定就追上去了,但这一次,并没有。 在杜谢道人逃走之后,从云子看向自己胸口被划破的衣衫处。 胸前有些破皮,伤口处,已经开始发黑。 显然,这杜谢道人射出的尾刺上有剧毒。 从云子看一眼胸口情况后,没什么表情变化,举目望向远处。 又见夜明从藏身处出现,笑着同他打招呼: “这不是清一门的从云子道长吗?看样子是中毒了,需不需要帮助啊?” “果然又是你。” 从云子看向夜明,神色之间并不友善。 夜明笑道:“道长,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可是好心帮你找妖怪,让你多杀一些的。 这是你自己将人家放跑的,怪谁?” 听夜明这么说,从云子面皮微微抽动一下,半晌没说出话来。 虽然对方说的没错,但这话听在耳中,着实有些让人感觉是在嘲讽清一门弟子无能。 这还不算,又听夜明继续说道: “对了,道长之前说要解决‘圣火烈狐教’,不知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那群小孩儿可都被你打倒了?” “......我找到了他们老巢,只是里面空无一人,想来是都逃走了。” 从云子这么说了一句。 一旁吴先生闻言,不由看一眼夜明。 那群小孩儿可不是逃走,而是为对付这位,倾巢出动,老巢也是因此没人的。 也就是说,要不是夜明,人家这会儿说不定都将“圣火烈狐教”剿了。 当然,这事吴先生也不会乱说,再去刺激从云子。 夜明则是又看一眼从云子的胸口蝎毒道: “道友,看你情况不是很好,需不需要帮忙? 放心,我这里疗伤,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听到还要付费,从云子果断道: “不必,这点儿小问题,我自己能解决。” 说罢,直接御剑远去。 夜明见此啧啧两声道: “这个清一门,也太抠了点儿,一听到要花钱,立马跑的没影儿。” 吴先生问道:“他那蝎毒,要紧吗?” “那蝎妖尾刺集全身之毒而成,毒性极强。 放在一般人身上,这会儿尸体都烂光了。 这家伙修为精深,没那么容易死。 不过,恐怕要吃一番苦头。” “那善缘公子真不打算管他?” “又死不了,管什么管,让他自己难受去!” 夜明一点儿没有害了人的觉悟,一摆手说道, “这边事情没完呢,走,我们再去做点儿安排。” ...... 407替劫局破天谴殁;再抓再放默契足 焚香沐浴,敬天祭地之后,陈老爷一大早就往城外去。 不但是他,城中其他士绅们也都出城去。 众人一同往杜谢道人所在园子去。 一路顺利,只是在进入园子后,只见到昨日的神龛,不见杜谢道人本人。 这让众士绅有些疑惑不解,四下寻找,也是不见其踪影。 陈老爷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和其他人交流起来。 众人见找不到杜谢道人,聚在一起合计之后,决定就按照其昨日所说,围坐在神龛周围,看看会发生何事,能否避过灾劫。 此时也没有其他办法,这样无疑是最佳选择,众人围拢在神龛周围,趺坐下来。 有会背道门经文的就背,不会背的,便拿出书诵读。 一时间,园子中央一片诵经声,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在做什么法事呢! 就这样,众人一直坐到几近午时,也不见杜谢道人出现。 不少人心中都打起鼓来,害怕这位放弃他们。 正在有人想要开口时,忽见天上风起云涌,黑云压顶,有隆隆之声响起。 短短片刻,园子上方就已经阴云密布,雷响声声。 众士绅闻此声,见此景,都是面色发白,惊惧不已。 有几个恶事做得多的,见此景象面色发白,颤抖不已。 陈老爷也是惊恐,连忙诵念经文。 其他人见此,也赶忙继续大声诵念经文。 别说,这办法看起来似乎真有用,天上虽然惊雷阵阵,闪电煌煌,但就是不落下来,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众士绅见此,拼命诵念起来。 雷霆在空中盘桓,始终未曾落下。 这让众士绅振奋不已,感觉找对了方法。 只是大声诵念许久之后,大家都快伤到嗓子,有些吼不出来。 很快,他们发现,似乎就是不念经文,也不会被雷霆击中。 有人坚持不住,不再诵念经文。 那雷霆果然没有落下。 其他人见此,也是一喜,试着停下诵念。 发现果真无事,都是信心大增,认为渡过此劫,不成问题。 开始大家还有些担心那雷霆会落下来。 但过一阵后,反而都有些放松。 看样子,这雷霆是落不下来了。 又过一会儿,有人开始和其他人闲聊起来。 众人之间的氛围开始变得轻松,都认为不会再有问题。 正此时,忽然听到园子外有人大喊道: “不好了,江流湖决堤,大水马上来了!” 众士绅闻言,大为惊恐,再顾不得坐在园子里,都是起身逃命。 一群人刚跑出门,忽然听到身后雷霆之声炸响,天空雷电轰然落下。 有人以为这是冲着自己等人来的,自认为必死,恐惧的抱头蹲地。 陈老爷腿脚不便,跑的靠后,听到动静,下意识回头看去。 却发现,那雷霆并不是冲着自己等人来的,而是直接劈在他们先前围着的神龛。 “轰”的一声之后,神龛被击的粉碎。 神龛之下,竟然有一只脸盆大,全身漆黑的蝎子。 只是奇怪的是,那蝎子尾端没有尾刺,看去颇为怪异。 雷霆击碎神龛之后,又击向着毒蝎。 毒蝎忽然变大,霎时就占住整个园子空地,变得如小山一般大小。 众人见此,惊骇不已。 天空雷霆无情落下,直击巨型毒蝎。 毒蝎还想对抗,但只是一下,便被劈的全身黑烟直冒,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又是一下,毒蝎身上甲壳破碎,性命垂危。 天雷无情,再落一雷,巨大毒蝎在众人眼前被劈的灰飞烟灭。 一众士绅都被吓呆在原地。 天雷劈死毒蝎之后,不再下落,天空雷声止歇,黑云消散,又露出晴朗的天际。 一众士绅见此,如梦初醒。 王老爷喃喃道: “看这样子,天雷似乎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我等......” 陈老爷也是点头道: “看来,我们都被那道人利用了。” 在场众人,你可说他们坏,但不能说他们笨。 在场没有一个傻的,见到那毒蝎,再联想自己等人今日之事,如何能不明白,这是被那妖怪利用。 “对了,刚才不是有人说江流湖决堤吗? 怎么这么久都不见大水过来?” 有人疑惑的问道。 正此时,忽见有一状若神人的少年骑着白马而来。 少年大笑道:“决堤之言,不过戏言,方才见诸位险些让妖物成功躲过天谴,这才阻止。” “天谴?那妖怪遭的天谴?” “不错,正是天谴。” 众士绅闻言,面面相觑,陈老爷上前一步问道: “敢问高人,那妖怪利用我等躲避天谴,我等会如何?” 少年笑道:“那妖物自知杀人无数,罪孽深重,将遭天谴。 便将自身气息体液分布到诸位体内,借助诸位身上的贵气、官气等迷惑天机。 如此天谴来时,分不清人气与妖气,便不得落下。” “原来如此......” 众人释然,原因居然在这儿。 这时,有人忽然意识到,自己昨日喝的不是什么神水,而是妖怪体液,顿时感觉一阵恶人,干呕起来。 周围人受此影响,也是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干呕一阵后,陈老爷又问道: “高人,实不相瞒,我等也做过不少...... 为何天谴不击我等?” “那自然是因为人乃是万物灵长,得天地眷顾,即便做再多恶事,也不会遭天谴。” 听少年如此说,正在干呕的几人立时止住,满脸意外的追问道: “高人所言当真?” “自然。” 众士绅闻言,一个个喜上眉梢! 太好了,人做恶事,不遭天谴! 见他们如此兴奋,那少年也是一笑,打马转身离去,只是说一句“此间事了,告辞”。 说罢,便消失在小路上。 众士绅见其离去,相视一笑,都从其他人眼里看到了兴奋...... 白马少年自然就是夜明,离开园子不远后,又与吴先生汇合。 吴先生对于方才之事尽收眼底,见夜明回来,连忙道: “善缘公子,你糊涂啊,人不遭天谴之事,怎能告知这些人!” 作为赣州人,吴先生深知这些士绅的心思有多毒,要不是在意天理报应,死后阴德,他们的行为,绝对会比现在还要恶劣十倍不止。 现在夜明将人不遭天谴之事告知他们,那他们以后会怎样做,吴先生简直不敢想。 夜明见吴先生焦急的样子,笑道: “天谴的确不罚人,可我没说人祸也不能让他们付出代价。 而且,阴司功德记录,毫厘不差,他们今日所做一切,将来都要付出代价。” 听夜明如此说,吴先生愣一下之后,缓缓点头道: “原来如此。” 夜明笑道:“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所有的事,都是有代价的。” 说完这事,夜明又看向园子方向,笑道: “那群大老爷们都离开这里了,走,我们回去。” 见这位这么说,吴先生就知道,又有人要倒霉。 午后不久,远处天边飞来一群小小身影,正是小炎大王等。 一群小孩儿刚到园子,就见“杜谢道人”站在原地等他们。 小炎大王见此,立即上前,就要喊这位跟自己一起去。 结果刚到跟前,就被“杜谢道人”一把抓住,直接按在石桌上,抽出一根藤条打屁股。 这熟悉的感觉一来,小炎大王立即知道这位到底是谁,大叫道: “你不是那个蝎子,你是那个大恶人!” 按着他打的“杜谢道人”闻声一笑,变回夜明的模样。 “你这是第四次被我抓到了,可服气?” “不服,你老耍阴招算什么本事。 说,那蝎子到哪儿去了?” “他呀,到处都是。” 夜明指着园子说道。 “到处都是?什么意思?” “你将这里的灰都扫到一起,说不定能将他重新拼回来。” “他被你打死了?” “不是被我打死的,是被老天爷打死的。” 见帮手没了,小炎大王哼一声,不再说话,面上仍是一脸的不服气。 夜明又笑道:“既然你不服气,那我再放你,许你再找帮手来对付我,如何?” “好,你等着,这次我要找更厉害的帮手,将你打的满地找牙!” 小炎大王被痛打一顿之后,捂着屁股,忍着眼泪,临走还不忘放狠话。 见他们一行离去,吴先生走到夜明身边道: “我看那猿猴精这次直接没有出面,想必是已经看出你不会真的杀这群妖童,再继续这么做,真有用吗?” 夜明笑道:“正是因为有他在,才能保证那群小家伙会持续来找我的麻烦,不然我还怕他们中途放弃呢!” 吴先生闻言,有些惊异的看着他: “善缘公子,你和那猿猴精达成了某种默契?” “先生,我觉得,你去当捕快,比写书有前途。” “善缘公子又在取笑我,这不过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我不过是合理推测一二而已。” “先生推测的一部分,相当准确。” 夜明笑着说道。 吴先生闻言,则是陷入思索。 只是一部分准确吗? 夜明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只是说可以继续行程。 随后,一行纵马离开流万府。 而在他们离开后的当天晚上,赣州东面的吴军开始出动了...... ...... 另一边,从云子拒绝付费解毒之后,寻了一处僻静所在,盘膝而坐,身上电流四溢,围绕胸前中毒处发动。 显然,他打算以雷法强行解毒。 只是这蝎毒可不一般,本就是对方的断尾绝杀,集全身剧毒所在,遇他法力迫压,不断地往其体内钻,似要融入其身上的血肉中。 幸而从云子法力深厚,竟然强行阻止剧毒渗透。 只是即便以他修行的雷法,一时也无法解除这毒素。 盘坐在地的从云子不断调运法力而动。 不想,这蝎毒竟然还对神魂有所影响。 等他察觉时,已经感觉有些神思晃动。 正想要沉定神思,以此抵御时,却是不自觉的想起夜明的嘴脸。 这位气人的本事相当了得,平时还能靠着自己的养气功夫忽略。 可此时神思动摇,再一回忆起这位,顿时感觉心神不稳。 运转的法力也是因此有些岔气。 “噗”的一声,法力失控的从云子身上电光散射向四面八方,本人也是喷出一口鲜血来,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 408落难真人处妖村;长善往事妖与人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全身难受无力的从云子挣扎着将上下眼皮用力抬起。 恍惚间,见到一少女身影正在忙前忙后的,似乎在照顾自己。 终于将眼睛睁开,四下一扫,发现正身处在一间屋子中,看去似乎是一寻常人家。 再看自身,上衣都被脱去,胸前中毒的伤口处被敷着一种药膏。 那药膏很是神奇,竟然有克制蝎毒的迹象。 少女察觉到从云子醒来,露出微笑,到他身边关心的问道: “道长,你醒了?” 从云子与少女对视,这少女面容俏丽,长得很标致,看去有些柔弱。 只是从云子见之却是激动起来: “妖怪!” 他可是专业除妖二十年的职业道人,即便现在状态极差,也能一眼认出对方乃是妖怪。 见从云子激动,少女连忙摆手解释道: “道长,别误会,我是妖怪,可我是好妖怪,从不害人的。” 说着,又指着从云子的胸口道: “你的毒也是鸡婆婆帮你解的。” “一窝妖怪?” 从云子有些苍白的面上浮现一丝阴霾。 妖怪少女闻言,顿时有些不满的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在这里居住,与世无争,不伤不杀,你凭什么用这么粗鄙的词说我们!” 这时,外面又走进来一个鸡皮皱垂的老妪: “巧儿,可是那位道长醒了?” 从云子看去,一眼便认出这是一只老母鸡成精,还是在妖怪中都算年纪颇大的。 又见一妖怪,从云子神色阴沉,没有一点儿好脸色。 被称为巧儿的妖怪少女上前扶着鸡婆婆进来,有些不满的说道: “婆婆,我好像救了个白眼狼,你看他那眼神,恨不得要将我们都杀了一样。” 鸡婆婆则是笑眯眯的缓缓道: “他们这种道人,经常对付那些伤生害命的妖怪,时间一长,对于各种妖怪都会有抵触心理,很是正常。 不过你放心,只要不是那天杀的清一门道士,其他道士,多数都是讲理的,不说知恩图报,起码不会恩将仇报。” 鸡婆婆说着,走到从云子身边,伸手去摸其胸前伤口处。 从云子下意识想要阻拦,但发现身上根本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鸡婆婆摸着自己胸前。 “嗯,这位道长是个修为精深的,要是一般修行人中了这毒,早就全身溃烂,岂能活到现在。” 妖怪少女闻言,又问道: “那他能好吗?” “我的本事天然克制蜈蚣、蝎子之类的毒物,按理来说,可以药到病除。 只可惜,我本身修为太弱,解药起效,需要很长时间。 但以道长的修为,终是能化解这蝎毒的。” 听闻这位不会死,妖怪少女点点头,放下心来。 鸡婆婆说几句之后,又要去外面忙活,屋里就剩他们俩。 见从云子还是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妖怪少女有些生气,上前一揪从云子面颊,强行扯成笑脸状。 “嘿嘿,这样看起来,还挺英俊的,干嘛一天板着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欠你多少钱呢!” 从云子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侮辱”,面色又阴沉下来。 巧儿见此,又皱眉,再次强行给他拉成笑脸,手中微微发光,运转一点法力,将其面皮给提住,固定成笑脸模样。 见从云子怎么也无法再板着脸,巧儿满意一笑,拍拍手道: “就这样,没事多笑一笑,挺好的。” 又指着厨房道,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补一补,这样好的快。” 说着,便蹦蹦跳跳往厨房去。 暂时不能动的从云子只能躺在榻上等待,脸上保持着不属于自己的笑容。 巧儿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做好一碗米粥,端来从云子面前。 “诺,刚做好的,吃吧!” 将热腾腾的米粥放在从云子面前。 发现这位一动不动,这才想起来,这位现在也就能嘴动,眼动。 “看你这么惨的份上,我喂你好了。” 说着,就要拿起碗、勺,打算喂他。 知道这里都是妖怪之后一直不说话的从云子见此,态度很差的说道: “滚!” 巧儿闻言,也是恼怒。 “好啊,本姑娘好心救你,你还不领情!” 说着,将碗端起来, “我今天非要让你吃下去不可!” 说着,将勺子放到一旁,一手端碗,一手掌住从云子下巴,将其嘴捏开。 也不管碗里的还是滚烫的,直接就往从云子嘴里灌。 从云子想要反抗,奈何此时身体正处于解毒阶段,全身无力,有些发麻,根本没法反抗。 强行将一碗滚烫米粥灌下去之后,巧儿拍拍手,将从云子放平在床上。 “行了,你就躺着吧,我还有其他活儿要做呢!” 嘴巴里冒着热气的从云子目光望着屋顶横梁,没有一点儿反应。 巧儿见此,撇撇嘴,懒得再理会他,拿着碗转身离去。 躺了一阵子之后,从云子感觉身上的那种发麻之感逐渐退去,渐渐恢复一些力量,挣扎着起身,差点儿从床上摔下来。 好不容易支撑着起来,拿起床头的外套,扶着墙就要往外去。 走出屋子,往外一看,便见这里原是一处小镇,依山旁水而居,清净美好。 小镇中似乎有几十号人,一眼望去,虽然都是人形,但毫无疑问,全都是妖怪。 这些妖怪们在此结庐而居,起居饮食、生活习性,皆与人无异。 又见到那巧儿正在不远处的水池边浣洗衣物,听到从云子出来的动静,回头看过来。 “你这是干什么?你的毒可没那么快解,现在还很虚弱,应该躺下休息。” 巧儿说着,放下手中活计,上来就要拉从云子回屋里休息。 从云子见其过来,下意识想避开。 只是这并无用处,还是被巧儿拉住。 巧儿见从云子面上虽然还是自己帮他制造的笑容,但眼神是满满的不乐意,想了想道: “看你样子,是不是想在外面透透气?” 从云子想要说话,但是喉咙有些疼,是先前被烫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干脆就不出声。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巧儿说着,忽然挽住从云子手臂。 从云子身体顿时有些僵硬,侧头看向她。 “你别多想,我就是看你现在虚弱,需要人扶,帮你一下而已。 当然,也是因为你长得还挺俊的......” 巧儿说着,也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但到底是妖怪,不像寻常少女一般扭捏,属于敢爱敢恨的。 倒是从云子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只是一言不发。 这时候鸡婆婆提着一筐野菜回来,见他们挽手在一起,露出慈祥的笑容: “巧儿,衣服交给我,你带道长到处转转,多走走,药力能更快发散全身。” “嗯嗯,知道了!” 巧儿乖巧点头,也不管从云子意见,就这么半扶半拖的带着他在镇子上转起来。 镇上的妖怪镇民见他们这么走着,投来异样目光。 有人出言打趣道: “巧儿,你这是给自己救了个如意郎君回来?” 其他人闻言,哈哈大笑,跟着一起起哄。 巧儿微微脸红,回嘴道: “就是我找的,怎样?看到没有,他可是厉害道长,以后你们要是再敢对本姑娘出言不逊,就让他把你们全抓进锁妖塔里去砌墙!” “哎呦,这丫头,还没嫁出去呢,就开始帮着道士对付我们了!” 有人大笑着说道,其他人也是嬉笑调侃。 说几句之后,众人又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这些妖怪,说是妖怪,其实过得日子还挺清苦的,与寻常百姓无异,并不见他们使用法力之类方便生活。 甚至于,都没见他们施展法术,一切全凭自己动手。 另外,镇上的妖怪,与寻常人们所说的俊男靓女妖怪形象很不符,基本上都是些“歪瓜裂枣”,也不怪巧儿会看上从云子。 巧儿和镇民交流过后,又对身边的从云子说道: “镇上的居民,全都是不染杀业的寻常妖怪。 有的因为修为较弱,有的因为不喜妖族内部的弱肉强食,还有单纯不喜争斗的...... 大家聚集在这里,如同凡人一般,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不管山外盛世、乱世,我们都只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说着,又补充道: “对了,我们这种生活形式是受正玄门认可的,正玄门亲自为我们这里取名叫‘长善镇’。 也是因此,从来没有什么正道人士会来对付我们。 完全不用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嗯......天杀的清一门除外!” 听到这里,从云子微微侧目,感觉过这么久,喉咙恢复一些,有些沙哑的问道: “为何?” “还能为什么,那天杀的清一门,比邪魔还要邪门,是个妖怪都要杀,简直太过分! 鸡婆婆你看到了吧,多好的一个人。 以前她和鸡公公在一起的时候,比现在年轻好多,看起来可有精神。 就在五年前,鸡公公外出去消灭一只害人的蜈蚣精。 除掉那害人的妖怪之后,鸡公公便往回来。 结果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天杀的王八蛋。 那王八蛋见鸡公公是妖怪,二话不说就将鸡公公打杀。 当时,鸡婆婆差点儿伤心死...... 后来有道长透露说,那个天杀的臭道士,乃是清一门一个叫从云子的。” 说到这里,巧儿忍不住握拳道: “等我将来修为有成,一定要找到那个天杀的,为鸡公公报仇!” “那个鸡公公做了很多好事吗?” “那当然,鸡公公可好了,对我就像是亲爷爷一样。 而且也很有本事,各种毒虫、蜈蚣、蝎子之类的精怪,见到他吓都要吓死。 这些年,不知帮人消弭多少祸患......” 说着说着,巧儿情绪有些低落下来,看着前方碧波荡漾的小谭, “要是他还在就好了...... 鸡婆婆一定会很开心的。” 见巧儿低头泫泫欲泣模样,从云子也不由自主想起五年前自己打杀的一个妖怪...... 那是一只雄鸡成精,的确有些本事,硬抗了他一套完整的“天干五行雷”才毙命。 当时那妖怪死时,还在大呼冤枉之类。 那时的从云子并未在意,妖怪就是该死,哪儿有什么冤枉之说,可笑! 巧儿情绪低落的一脚将一块儿石头踢落到水潭里,发出“咚”的一声。 对着水潭沉默一会儿之后,巧儿又恢复笑脸。 “算了,这事记在心里就好,以后再说。 走吧,我们去其他地方转一转。” 从云子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任由巧儿拉着一起走。 ...... 409蜈蚣恶童两相联手;小镇遭劫情势紧迫 “奇怪,那妖怪就是住在这里的啊,怎么没有?” 小炎大王带着一群孩子和老猿猴精在山洞里转了一圈,身上火焰一涌,烧死洞中一大片蜈蚣。 “教主,我们要找的妖怪不在,这里好多蜈蚣啊,很恶心的,要不我们先出去吧!” 赤火孩童有些嫌恶的吐出一口火,烧死一片蜈蚣。 其他孩童也是连连点头,觉得这地方不好。 小炎大王也不喜这里,一挥手道: “算了,蜈蚣精不在,我们就去找其他妖怪。” 一群小孩儿闻言,都是欢呼,一起出去。 刚出这满是蜈蚣的洞府,就见外间一片黑云腾腾而来,从中钻出一只一丈宽五丈长,全身泛着墨绿色光芒的巨大蜈蚣来。 “是‘圣火烈狐教’的诸位啊,你们来本君洞府,有何贵干。” 小炎大王看一眼这恶心的大蜈蚣之后,一阵难受,摇头道: “没事了,不找你,我们找别人。” 说着,就要走。 巨大蜈蚣一下拦在他们面前,说道: “看你们样子,分明就是来找本君的,本君如今就在眼前,为何又要离去?” 小炎大王倒是实诚,直接回答道: “你长得太恶心,看着难受,就不找你了。” 那巨大蜈蚣闻言一愣,它还是头一次被人当着面这么说,一时有些羞恼。 要不是顾忌其身份,它才不会这么好说话。 但见对方只是个小屁孩儿,也不好直接发作,那就显得自己太没水平。 身上绿雾翻腾,化为一个眼窝深陷,面色僵硬的清瘦中年人形象。 “小炎教主,不知本君这样,你可能接受?” “嗯,虽然还是丑,但勉强还行。” 小炎大王如此评价道。 蜈蚣精闻言,嘴角微微一抽,压住自己的脾气,这才说道: “小炎教主还是说事吧!” 小炎大王闻言,也不废话,拿出“沉渣铁”来,又将对付夜明之事说出。 蜈蚣精听完他所说,又看一眼“沉渣铁”,随后道: “小炎教主这东西是好东西,只是本君以自身甲壳为宝物,无需额外宝物......” “哦,这样啊,那行吧,我们去找别人。” 小炎教主说着,一摆手,又要带小孩儿们离去。 蜈蚣精见此,立马拦住他们道: “别急啊,本君只是说不需要这东西而已,又没有说不帮忙。” “那你愿意帮忙?” “自然愿意,只是,也需要小炎教主帮本君一个忙?” “什么忙?” “是这样的,本君弟弟在五年前被一只老公鸡所杀,这事本君前些日子出关才知道,便想为我那可怜兄弟报仇。 只是对方乃是公鸡成精,天克本君。 因此,想请小炎教主和本君一起,先除掉那公鸡......” “就这事吗?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小炎教主拍拍胸口,很是自信的说着。 其他小孩听说对手是只公鸡,也都笑起来,感觉十分轻松。 蜈蚣精见他们如此爽快答应,也是露出一个难看笑容来。 自己怕公鸡,但对于“圣火烈狐教”来说,鸡只是食物而已。 双方议定之后,决定先去帮蜈蚣精对付那公鸡...... ...... “看地图,前方这一路过去,乃是无有人迹的山林溪川,我们不要多准备一些东西再进山吗?” 吴先生看着地图,再三确认没有错。 夜明笑道:“从这里直穿群山,乃是去‘界海湖’最近的路线,可以省去不少时间。” 既然这位都这么说,吴先生也就不再反对。 幸而前方这一片山林,都是小山,很是秀气,并不难翻越。 唯一可虑的就是南方山林常有的烟瘴之气。 对于这一点,吴先生倒是不担心,身边这位法力高深,想必一点儿瘴气肯定是没问题的。 吴猴一进入山中,立马又放飞自我,到处蹦来跳去,十分欢快。 束少年也是开心的和吴猴一起在山中奔走嬉戏。 原以为这一趟入山之行,定会很辛苦。 谁知,只是开始辛苦的钻了一阵林子后,再往前走,居然走到一条山间小路上。 道路平整干净,看起来似乎还常有人行走的样子。 吴先生见此,颇为诧异: “莫非这山中还有村庄住户?” 夜明只是笑而不语,骑着白马缓缓而行,看去一派轻松的神色。 见这位不愿说,吴先生虽然有心追问,但到底忍住,只是随之前行...... 黄昏已至,斜阳挂在天边,似要收走那一丝丝温馨。 小溪边的小桥上,从云子已经恢复一些体力,能够自己行走。 只是巧儿似乎有点儿喜欢这种挽着手的感觉,不肯松开。 如今的从云子,已经不像刚来时一般仇视这些妖怪,心中总有种莫名情绪,让他难以适从。 巧儿看一眼天边道: “太阳快要落山了,走,我们回去吧!” 这一次,从云子没有什么对抗,只是随同一起转身,就要往回去。 正在天边最后一丝阳光敛去之时,忽见一团黑云自远空而来,直指这小镇。 正在走着的从云子猛然抬头看去,目光如电。 一旁巧儿也察觉有异,跟着一起看去。 那黑云停在小镇外,从中显出化作人形的蜈蚣精身影和小炎大王等。 蜈蚣精目视下方,大声道: “老公鸡,速速出来受死!” 这一声吼,直接惊动整个小镇。 镇子里忙碌的妖怪们一齐看向空中。 不少胆小的妖怪吓得第一时间躲起来,不敢露面。 正在生火做晚饭的鸡婆婆察觉动静,也是敢忙外出查看。 蜈蚣精目光阴狠的四下找寻,第一时间将目光落在鸡婆婆身上。 “只有你吗?老公鸡在哪儿?让他出来受死!” 鸡婆婆见到蜈蚣精,叹息一声: “你来晚了,老头子五年前就死了。” “什么?” 蜈蚣精闻言,先是意外,随后哈哈大笑,笑的张狂不已。 而在他身边的小炎大王等则将目光聚焦向从云子。 “教主,你看,是那个之前偷袭我们的家伙。” “我看到了,哼,正好,今天连他一起收拾!” 小炎大王昂首挺胸的说着。 从云子一眼看去,就发现这蜈蚣精身上孽力深重,恐怕杀过很多人,面色顿时阴沉下来,身上有丝丝雷电闪烁。 只是由于蝎毒还没有清除完,法力运转明显还有些滞涩,整个人也有些气力不足之感。 倒是那正在大笑的蜈蚣精在见到从云子身上的雷电后,笑容不觉止住,下意识的产生一阵恐惧。 他本身修行的乃是阴毒之法,最惧这种阳刚之法。 尤其是从云子的雷法极为纯正,让他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 心中不安的蜈蚣精对小炎大王道: “我们一起,先杀那个道人!” 他这句话,正合小炎大王之意,一点头,对着从云子就喷出火来。 正要冲下去的蜈蚣精被小炎大王的火焰吓了一跳。 这火,也很不好惹,令他感觉有些难受。 还好,不是冲自己来的。 其他小孩儿也跟着一起喷出各色火焰来,想要将从云子淹没。 下方从云子见此,即便身体虚弱,仍是选择应战,手臂用力一甩,将巧儿扔出去,掉进一旁水潭中。 自己本身一跳离开原地,手中掐诀,房间墙边的宝剑“嗖”的飞来,为之助力。 蜈蚣精见这群小孩儿准头不行,没有击中,手中墨绿之光一闪,出现一对泛着绿光的鸳鸯钺,看去剧毒无比。 身上裹带着墨绿毒雾,直奔从云子而去。 从云子以雷电护身,以宝剑迎击。 这蜈蚣精本事原本就不差,从云子又状态不好,与之相斗,立时就落入下风。 小炎大王等见此,都是欢呼雀跃。 许是和夜明打交道的多了,小炎大王也不似一开始那般执着于单打独斗。 见从云子落入下风,又喷火攻击,想要消灭对手。 由于从云子和蜈蚣精距离很近,那火焰一来,让蜈蚣精也是忌惮不已,不敢再进攻,往一旁躲。 从云子则趁机运转雷霆身法,顺利躲过火焰。 这一下,反而导致蜈蚣精的进攻节奏被断掉。 蜈蚣精见此,很想骂一句小炎大王,但想想还是算了,他这点儿大局观还是有的。 这时,下方的鸡婆婆看着从云子一身的雷电,喃喃道: “雷法,是‘天干五行雷’,难道是正玄门人? 不对,正玄门之人,不该如先前那般冷漠、偏激。 是......” 意识到什么之后,鸡婆婆眼眶忽然湿润。 这时,巧儿已经从水潭中出来,找到鸡婆婆: “婆婆,怎么办,那道士毒还没有完全解,恐怕不是这群妖怪的对手。” 鸡婆婆恍若未闻,只是盯着从云子的身影。 此时从云子面对一群妖怪,明显不敌,要不是小炎大王不是给他“帮忙”,估计这会儿都命悬一线了。 巧儿见此,不免有些着急。 只是见鸡婆婆不给反应,也是无奈。 蜈蚣精又一次被小炎大王干扰之后,有些忍不住了,回头说道: “小炎教主,这镇子里的妖怪和我们不是一条心,我来对付这道士,你们去杀光这里的妖怪!” 小炎大王闻言,看一眼下方镇子,点点头道: “放火!” 说着,直接对着下方镇子喷火。 镇子里的妖怪们修为普遍不高,单打独斗都不一定能胜其中一个小孩儿,更别说对抗这“七子离心火”。 见大火烧来,一个个惊恐不已,或是跳水逃跑,或是遁入山林。 巧儿见此,大急,拉着鸡婆婆就要逃走。 鸡婆婆见上方打斗景象,又见镇子燃起大火,忽然垂泪: “不管是不是你,都先过了这关再说。” 说着,回头对巧儿说道: “巧儿,你先走,这些妖怪就是冲婆婆来的,我走了,大家都会有危险,我要留下。” 说罢,向前一步,化为一只三丈高的巨型老母鸡。 随着这老母鸡一出现,正在同从云子打斗的蜈蚣精忽然源自本能的颤抖一下。 也是因为这一个颤抖,进攻之势断掉不说,反倒被从云子一剑斩过来。 蜈蚣精勉强向后躲一些,但还是被击中身体。 只是这一剑之下,并未受到损伤,只有金铁交击之声响起。 这蜈蚣精的身躯,竟然如同精铁一般,难以撼动。 巨型老母鸡欲上前助阵,却见小炎大王等小孩儿见到她本体,都是流下口水来。 小炎大王擦一擦嘴角道: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说着,背后一不小心,露出一条燃烧着火焰的狐狸尾巴来。” 其他孩童们也都是类似,有的甚至连头都要化出狐狸头。 一群小孩儿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老母鸡身上。 ...... 410燃血解毒群妖助力;蜈蚣逞凶恶童纵火 老母鸡见这群小孩儿如此姿态,怡然不惧,扑哧着翅膀,身上羽毛如飞针般射出。 小炎大王大叫一声“吃烤鸡”后,喷出火来。 火焰过处,羽毛立时成灰,毫无作用。 老母鸡扇动翅膀,凌空飞行,躲避火焰。 一群小孩儿见此,都是喷吐火焰追击。 修为本就不算高的老母鸡也立即陷入危机中。 蜈蚣精见此,大笑不已,手中鸳鸯钺挥动,加强对从云子的压制。 眼见两者都要支撑不住时,忽有一根木杖打过来,打在没有防备的小炎大王头上。 “啊!” 小炎大王捂着头叫一声,那木杖在空中一个回旋,落到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手中。 老者身边,乃是巧儿及其他镇民。 原来,竟是先前逃走的镇民去而复返。 老母鸡见此,大声道: “你们回来送死吗?快走啊!” 手持木杖的老者道: “我一把老骨头,早就活够了,今天折在这里也没什么!” 巧儿手中拿着一朵花,身上散发着阵阵幽香,面色严肃道: “婆婆,我不会走的!” 其余镇民亦是如此,都用出各自本事来。 头上吃痛的小炎大王很生气,指着一群镇民道: “把他们都烤熟!” 一群小孩儿闻言,一起对着镇民们喷火。 有镇民吐出大雾来,将小镇笼罩在雾中,众人趁机分散躲开,从不同方向开始对一群小孩儿们发动攻击。 小孩儿们之间的配合本就不算多好,轻易就被镇民们分散开来,形成各自为战的场面。 只可惜镇民本身修为实在不算高,在面对有特殊火焰的小孩儿们时,更加难以施展,即便将他们都分开,也无法取得优势。 木杖老者和巧儿联手,都难以匹敌小炎大王,被打的节节败退。 要不是巧儿机敏,发现小炎大王出招有些刻板,恐怕直接就要被击败。 但面对有紫色火焰傍身的小炎大王,他们必然会先一步撑不住。 唯一的好事就是,老母鸡终于顺利到从云子身边,看一眼从云子之后,老母鸡一言不发,出手相助,对蜈蚣精出手。 蜈蚣精见到老母鸡,眼皮下意识的抽动,有些天然的恐惧。 但在老母鸡啄下来之后,他反而放松许多。 老母鸡的攻击,在他看来,很是迟缓,轻易就能躲过。 在随后的几下攻击中,蜈蚣精确认,这老母鸡修为不高,威胁不到自己。 这顿时让他兴奋不已,就想要先杀掉老母鸡。 这时,因为战斗,导致胸口伤口裂开的从云子再次冲上来,相助老母鸡。 只可惜,他的状态也太差,即便和老母鸡联手,也难以对抗蜈蚣精。 蜈蚣精得意无比,不断释放身上的墨绿毒烟,干扰两人。 老母鸡还好,对于蜈蚣精的毒并不惧怕,但本就中毒的从云子受此影响,顿时感觉胸闷气短,全身无力。 而且,胸口原本已经明显有些化解的蝎毒竟然在与蜈蚣毒相互呼应,主动吸引毒素来补充。 蜈蚣精见此,大笑道: “是那老蝎子的毒,没想到,他竟然死了。 死的好,死得好啊! 不但死了,还帮了本君一个大忙,本君真是要好好感谢一下他!” 面对蜈蚣精的攻势,从云子、老母鸡越打越难以抵挡。 不多时,老母鸡身上就已经被其鸳鸯钺伤到不少。 本就年老体衰的老母鸡有些不支,动作更慢了。 从云子身体也被划破好几处,有墨绿毒素往身体里渗透,与蝎毒相呼应。 镇民们对小孩儿们的围攻也开始出现漏子,反而被小孩儿们打的节节败退,有胆小的镇民,已经选择放弃,转身逃走。 老母鸡见情势似乎快到绝境,身上羽毛忽然焕发出活力来,一根根飞射而出,直奔蜈蚣精而去。 蜈蚣精见此,有些意外: “燃烧精血,看来你是真不想活了。” 知道对手这么大年纪还燃烧精血,是必死无疑的,蜈蚣精没有硬顶着攻击继续出手,往后退一下,运转法力防御。 原以为老母鸡会冲过来同自己拼命,蜈蚣精连后续如何耗死对手都想好了。 谁知,老母鸡并未冲过来,而是身上精血忽然凝聚在喉头,将之一气喷出,落在从云子身上。 那滚烫的精血落在从云子身上,立即融入其身体中。 从云子身上的毒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吐出所有精血的老母鸡从空中坠下,只余最后一句话音传入从云子耳中。 “就当你不是他,接下来的事,靠你了。” 那边巧儿见听到动静,发现老母鸡气息已经消失,伤心不已,差点儿被小炎大王红缨枪扫中,被木杖老者救下后,含恨对小炎大王出手...... 蜈蚣精见老母鸡绝命之举,这才明白其目标是以精血为从云子解毒,顿时面色一变,再不顾其他,将双手鸳鸯钺一同向从云子掷出。 那鸳鸯钺尚未击中从云子,便见其身上雷光四溢,一扫沉疴,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恐怖气势。 蜈蚣精见此,也是一惊,随后目光一闪说道: “毒解了又如何?你的伤可没好。” 说着,召回鸳鸯钺,再度对从云子发动攻击。 但这一次,却再也无法自从云子手中讨到便宜。 交手几招之后,已经反被从云子的雷霆压制住,渐渐陷入劣势。 “哼,看来不动真格的是不行了!” 蜈蚣精面闪过一丝厉色,身形扭动,霎时化出巨型蜈蚣本体。 其之本体甲壳硬如精铁,单枪不入,水火难伤。 又有吞云吐雾、断石分金之能,端的厉害。 从云子此时虽然有伤,但自有怒意支撑,将“天干五雷法”不断释放出来,空中各色雷霆弥漫,威势无伦。 这边打将起来,一时不分胜负。 但镇民们现在已经被一群小孩儿打的抱头鼠窜,溃不成军,难以为继。 已经有镇民被小孩吐火烧死,其他人也都只是苦苦支撑,不断有人放弃,选择逃走。 巧儿又被小炎大王扫中一枪,横飞出去。 木杖老者勉强帮着支撑几下后续攻击,但也是一身伤。 由于要挡着巧儿,没法再躲,面对小炎大王的又一口火焰,只能硬受。 连从云子都不敢正面硬接的火焰,岂是木杖老者可以抵抗的,立时就被火焰淹没,惨叫一声后,化为灰烬。 烧死木杖老者,小炎大王信心大增,手持红缨枪,向着巧儿而去。 此时的巧儿刚摔在一栋燃着大火的房子边,口中咳出如鲜血一般的烟气,面对小炎大王的攻击,毫无抵抗之力。 眼见巧儿就要命丧当场,却见那边已经打出些许优势的从云子放弃优势,身化雷霆,一闪出现在巧儿面前,挡住小炎大王。 面对小炎大王的攻击,早已熟悉其招式的从云子身边剑一扫,就将其红缨枪挑开,紧接着一掌打向露了空门的小炎大王。 这一记掌心雷,离得这么近,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吃了个全。 小炎大王惨叫一声,被打飞出去,要不是身上紫色火焰升腾,自发保护主人,这一下绝对能要了他的命。 刚救下巧儿,又见蜈蚣精飞来,自空中往下对着从云子吐出大片毒烟来。 从云子见此,一手拉起巧儿,将之背在后背,身带雷霆,闪身多开。 此时的小镇,完全是一片火海,许多镇民都被杀死,剩下的也都逃走。 手上很重的巧儿见此,在从云子背上垂泪不止。 先前一直远远看戏的老猿猴精见小炎大王被打伤,似乎也坐不住了,刚忙上前搀扶。 只是小炎大王是个十足的倔脾气,这一下虽然伤的不轻,但不愿别人小看自己,一把推开老猿猴精,站起身来,对一群小孩儿道: “一起上,烧死他!” 小孩儿们闻言,都是嗷嗷叫的冲从云子而来。 那蜈蚣精也是再度发动攻击,围攻从云子。 此时,从云子带着一个拖累的情况下,要面对一群妖怪围攻,还有不知为何不出手的老猿猴精在观望,情况极为糟糕。 从云子面对这些,面无惧色,施展雷霆身法,在众妖之间游离。 众妖之间的配合算不得精妙,对于从云子来说,满是破绽。 在他们之间窜来窜去,反而使得妖怪们互相掣肘,差点儿误伤。 尤其是蜈蚣精最是憋屈,这些小孩儿,人人都有那厉害火焰,只要一喷火,他就不太敢接近。 偏偏由于从云子在人堆里,大家的攻击都有些放不开,在其左冲右突之下,反而有一种掌握主动的感觉。 趁着两个小孩儿配合不当,从云子一剑将一人手中兵器打飞,照着那小孩儿就是一记“丁火雷”。 小孩儿被打的惨叫一声,从空中跌落下去。 只可惜,由于身上的火焰防护,并没有死。 打落一个小孩儿之后,从云子继续在众妖之间穿梭,不断打落众小孩儿,一会儿时间,已经打落三人。 双方在空中的争斗,看起来反而有一种从云子占据上风的感觉。 蜈蚣精几番偷袭,发现对方战斗经验十分丰富,又有雷霆身法在,难以捉摸。 见其背着的巧儿,忽然阴森一笑,巨大蜈蚣本体上的两只毒螯离体,化为一对鸳鸯钺,照着巧儿而去。 从云子察觉到其目标,眉头微皱,再次躲避时,要比先前小心许多。 也是因此,他的”优势“不再如先前一般大。 蜈蚣精见这法子有效,发出阴森难听的笑声,不断控制鸳鸯钺朝巧儿而去。 巧儿见此,没有乱动,神色哀伤的在从云子耳边说道: “不用管我,你专心除妖。” 对于她的话,从云子恍若未闻,只是继续战斗。 小炎大王见迟迟拿不下从云子,有些急躁,不断喷吐火焰,近乎不带停歇。 他这火焰焚烧,并没有真的威胁到行动灵活的从云子,反倒使蜈蚣精束手束脚,难以施展。 那蜈蚣精见此,大为恼火,很想直接脱离战斗算了。 但他也清楚,和对方的梁子已经结下,此时若退将来可就麻烦。 见从云子消耗很大,又带着拖累,蜈蚣精对小炎大王道: “小炎教主,你先带自家兄弟去治疗,这里交给本君就好。” 小炎大王本来不想退的,但见先前被打落的三个小孩儿的确受伤不清,也是有些担心。 加之他自己其实也是顶着伤在强撑,十分难受,在犹豫一下后,选择听蜈蚣精的建议,带着众小孩儿撤开,将三个受伤的小孩儿带着,暂时远去。 蜈蚣精见此,反而感觉轻松些,目中泛着幽光,盯着从云子: “你的金丹,一定很美味!” ...... 411宝剑崩灭巧儿香消;邪妖伏诛从云归去 正在山间行着,见太阳落山,吴先生估摸着今晚可能要露宿山野,忽见远处山脚方向有火光升起。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那边有人家,今晚不用...... 不对,这烟火怎么会这么大,这么浓? 难道是山火?” 吴先生有些不解,这个时节,不该有山火的。 不一会儿,又见远空有绿烟、浓雾、各色火焰混杂,顿时察觉不对劲。 “善缘公子,前方可是有什么高人在斗法?” 吴先生举目望去,见那边空中有身影在打斗的样子,只是有些远,看不真切。 夜明笑道:“的确有人在斗法,而且,死伤还不小。” 正说着,又见那边一只巨型老母鸡腾空而起,不多时,老母鸡好像就被击杀,随后又是雷电、各色火焰、毒烟等翻腾。 “这火焰,好眼熟......” 吴先生说着,忽然想起, “是‘圣火烈狐教’!” 又过一阵,那边空中各色火焰消失,一只巨型蜈蚣出现,同那运使雷电之人斗起来。 吴先生此时有些看明白了: “是那道人!” 一旁的吴猴也是连连点头,表示没错。 正说着呢,又见自远空飞来一群小孩儿,后方还不紧不慢跟着一个老猿猴精。 吴先生见此,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对面正带着几个伤员离开的小炎大王忽然见到夜明,也是吓了一跳。 只是这一次不待他说什么,就见夜明从白马背上消失。 再出现时,已经提住小炎大王的后颈。 随后,又是几下,将一群小孩儿全都打落,可谓一网成擒。 这一次,老猿猴精直接连上前的动作和惊讶的表情都没有,默默退开一些距离,就这么看着。 小炎大王还想和之前一样再和夜明顶嘴,谁知,这一次有些不一样。 却见夜明一抬手,一巴掌拍在小炎大王后背上。 “噗~~~” 这一下,直接让他一口血喷出来。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连着喷出一枚紫色珠子。 夜明一招手,珠子便飞来,悬在身边。 “我的火......还给我,大坏蛋,还给我!” 小炎大王失去紫色珠子,立时不满的大叫起来。 只是夜明并不理会他,又是对其他孩童各拍一掌,将他们也拍的各自吐出一颗珠子来。 很快,便见赤橙黄绿青蓝紫七颗珠子全都悬在夜明身边。 微微侧头看一眼远处在火海之中的逐渐化为灰烬的小镇,手一抖,抽出一根藤鞭来。 这一次,下手格外重,打的一群小孩儿哭爹喊娘,哭天喊地。 就连一向坚强不服输的小炎大王和没有赤火的小孩儿也都被打的大哭不止。 将他们狠狠地收拾一顿之后,随手丢在地上,只说一句: “这是第五次放你。” 说完,又睨一眼老猿猴精,再不理会他们,一挥袖,将七颗珠子拢进袖子里,落于马背,继续往小镇方向去。 吴先生见状,连忙驱马跟随。 吴猴坐在马上,看看一群啼哭不已的小孩儿,又看看远处的火光,有些清澈的眼神中,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 老猿猴精对于夜明的离去,毫不阻拦,只是下去扶小炎大王起来,带他们离开此处。 失去火焰的小孩儿们哭着离去,气势比以前不知弱了多少。 ...... 从云子背着巧儿,与化为原形的蜈蚣精酣战许久,始终不能取胜。 而且,由于蜈蚣精甲壳坚固无比,难以撼动,他的许多攻击都不能奏效。 反而是蜈蚣精越打气势越凶。 现在没有那讨厌的火焰影响,又没有克星存在,他自信满满,依仗甲壳之利,不断试图与从云子近身战斗。 从云子不断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连连避开。 从场面上看,基本上成为蜈蚣精的追杀之势。 最糟糕的是,从云子状态本来就不是很好,又在此前遭遇围攻,消耗不小。 此时再斗下去,已经有法力耗尽的迹象。 蜈蚣精见对手似乎有些后继乏力,有些自得,目光再次瞄准巧儿,毒螯所化的鸳鸯钺再奔巧儿而去。 从云子此时速度已经有些放缓,有被鸳鸯钺追上的迹象。 知道此时不能背对蜈蚣精,从云子一个回身,双手骈指一点,环身宝剑雷光四溢,又见其口中念道: “五雷怒!” 霎时,白青黑赤黄五色雷霆同时汇聚在剑上,天地风云色变,恐怖的天威似乎被凝聚在剑上,宛如天谴。 蜈蚣精见此,也是大惊失色,感觉全身都在战栗。 面对如此威势,蜈蚣精立即收回鸳鸯钺,落入口中,重新化为毒螯。 又张口凝聚出滚滚绿烟,烟气蒸腾闪烁,看去恶心且充满剧毒。 其实从云子还想多蓄力一下再出手,但身体条件和法力条件都不允许,只得提前发出攻击。 蜈蚣精也是吐出法力与毒烟混合的攻击,与之对抗。 毒烟遇到五色雷霆,便如雪遇烈阳一般迅速消融,难以抵挡。 奈何,蜈蚣精自身法力深厚,不断喷吐毒烟消耗对手这一击的威力。 加之从云子这一击,蓄力不足,虽然最终成功击中蜈蚣精,但也只是使得对方身上冒出大量青绿烟雾来。 虽有损伤,但其实无伤大雅。 反而是从云子这一击之后,法力所剩无几,再难以为继。 蜈蚣精见对手在空中都飞不稳,正在往下落,丝毫不给机会,口中毒螯再次化为鸳鸯钺,想要一次将从云子、巧儿全都击杀。 从云子还想御剑抵御,只是连宝剑都有些颤抖,根本无法再对敌。 眼见二人就要亡命于此,忽见巧儿手中又出现那一支巧花兜兰。 那巧花兜兰在一瞬间绽放开来,散发出醉人的清幽香气。 巧儿也似乎绽放开来一般,身上散发出清香,另有一根根细细的兰草根出现。 鸳鸯钺飞来,被兰草叶层层缠绕裹住,一时难以挣脱。 但巧儿的面色也一下子白下来,明显撑不住多久。 从云子的目光不由看向背上的少女。 但此时巧儿轻轻一点他的肩头,飘然飞出。 似慢实快的巧儿,一步踏出,忽然出现在蜈蚣精背后。 蜈蚣精一惊,正想回头攻击巧儿。 却见巧儿全身都长出兰草根来,强行将其捆束起来。 蜈蚣精自然不甘心被束缚住,立时挣扎,不断有兰草根断裂,又不断生长新的。 巧儿的面上在迅速失去血色,目光忽然看向从云子。 这一刻,不知为何,从云子读懂了巧儿的意思。 那是让他快逃。 面对巧儿的眼神示意,从云子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用尽最后的法力,将宝剑飞射出去。 正在挣扎的蜈蚣精竟然还能张口,将宝剑咬住。 宝剑在其口中剧烈挣动,也是难以挣脱。 蜈蚣精见此,有些自得,身上发出声音: “你们的这点儿手段,对本君没有用处!” 从云子闻言,面色不变,只是用大拇指顶住自己的眉心,口中念道: “爆!” 蜈蚣精闻言一愣,不知对手在搞什么鬼。 下一刻他就知道了,只见其口中宝剑,忽然灵光大放,“轰”的一声爆开。 这宝剑本就是陪伴从云子多年的宝剑,很是不凡,又是在蜈蚣精嘴里爆开,其威力可想而知。 巨大的爆炸声下,蜈蚣精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炸掉了整个头颅和后面的三节躯干,直接从空中掉下去。 自爆宝剑的从云子也是一口心头血喷出,整个人面色白的不像话,鬓边发丝也迅速变白。 巧儿也受到一部分爆炸冲击,自空中落下来。 由于燃烧自身本元的原因,身体轻的如同一朵花一般的巧儿,缓缓落下。 从云子勉强上前两步,想要将之接住。 此时巧儿身上的生机已经在迅速消失,见到从云子的最后一眼,轻轻说道: “其实,我不想死的......” 话音未落,巧儿身上的生机彻底散去,化为一株巧花兜兰,落在从云子手中...... 看着手中迅速枯死的花,从云子久久无语,心中思绪万千,不知从何说起。 正此时,忽然又有动静响起,似有巨物翻滚,掀起一阵气浪。 气浪吹过,从云子手中枯败的花,霎时化为灰烬。 下意识想要去抓,但手中,只余一点灰烬...... 从云子眼中满是怒意的看去,居然是那蜈蚣精“尸体”又动起来。 失去了头颅和三节躯干的蜈蚣精,竟然还能动! 巨大的蜈蚣精扭动身体,转过身来,看向从云子。 原来,这妖怪,竟然是首尾双头,方才一击,只是摧毁其中一头! 失去一边头颅的蜈蚣精气息也变得极为虚弱,此时看向从云子也是满眼仇恨。 “你知道本君为了修成双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吗? 现在,一切都被你给毁了! 本君要一点点将你嚼碎,让你彻彻底底的粉身碎骨,渣都不剩!” 说着,巨大的蜈蚣缓缓向从云子爬去,张开巨大的口器,想要将之吞下。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后方有声音响起: “小心,屁股着火喽!” 蜈蚣精闻声一愣,立马回头看去。 却见一颗珠子中释放出赤红火焰来,直接从其断掉的那边躯体伤口中钻入。 那火焰蜈蚣精见过,就是赤火童子用的。 只是,现在,这火焰在这位的手里,威力不知强了多少。 仅需一瞬间,火焰便将蜈蚣精的内腑化为灰烬。 “啊!!!” 蜈蚣精发出痛苦无比的惨叫,当场毙命,被烧成一副空壳。 不得不说,这东西的甲壳是真的坚硬,体内都空了,甲壳还保持着原样。 后方纵火偷袭之人,除了我们光明正大的夜明正神之外,还能有谁? 收起手中赤火珠子,踢一脚蜈蚣精的甲壳,看向从云子道: “道长,你这样子,有些狼狈啊!” 从云子看着手中最后的灰烬也被微风吹走,久久没有说话。 夜明见此,只是一笑,挥动袖子,扇灭小镇的大火。 大火与浓烟消散之后,吴猴带着双手捂眼的吴猴走来。 吴猴双眼受不得烟熏,感觉有些难受,流水直往下淌。 熄灭大火之后,夜明又看向从云子: “你还要站在这里多久?” 这一次,从云子有了反应,缓缓收回手,抬头看一眼远方天际: “我要回门中一趟,或许门中一些理念,并不是正确的......” 夜明一翻手,取出一块珊瑚状的东西扔给从云子: “这个拿去,能帮你恢复一点儿。 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走吧!” 从云子点点头,举步摇摇晃晃的离去,经过吴猴身边时,吴猴感觉到一阵酸楚之感。 它不太理解这种感情,只是觉得鼻子发酸,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乌云遮月,从云子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中...... ...... 412诓妖童洗身享狐脑;惊退走债业未清尝 在一座不知名小山中,有一山洞,原本并无人,此时却来了一群小孩儿,不,是一群妖童和一个大人。 正是小炎大王一行来到这里休整。 一群妖童们都受的有伤,又被夜明一顿毒打,还被收走作为看家本领的火焰,此时都是垂头丧气。 有几个妖童大哭着坐在地上,嚷着外面不好玩儿,想要回去。 老猿猴精也是对小炎大王说道: “教主,现在教中圣火都已经被抢走,我们恐怕是斗不过那个人的,我看不如就回去吧!” 小炎大王屁股疼的厉害,不敢坐下,只能站着。 听老猿猴精这么说,有些生气的流着眼泪道: “不回去,我才不回去!” “可是,我们现在可没有什么胜算,不回去的话,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老猿猴精继续劝告着。 小炎大王很是不满的瞪他一眼: “哼,你又不是我们纯狐一族的,只是我出来遇到的手下而已。 要不是看你一把年纪,腿脚不便,我才不会收留你! 现在居然还管起我来了,你配吗?” 老猿猴精闻言,依旧做苦口婆心状的劝道: “我这都是为了教主你好,再说了,就算是不回去,也该联系教主族中高手来,将圣火夺回。 圣火总不能流落在外吧?” 这次,小炎大王没有再顶嘴,也是有些愁眉苦脸的: “圣火弄丢了,是很麻烦,可我没办法联系家里人啊!” “没办法?” 老猿猴精双眼微微一眯,看向小炎大王胸口的长命锁, “教主这长命锁,不能联系族中吗?” “这个啊?不能啊,这东西只有护身保命之用,不能联系族中。” “难道教主受到致命伤害,也不会触发内部的特殊暗手吗?” “什么暗手?不知道啊,我就知道这东西就有护主的能力。” “那教主,真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联系族里?” “没有啊,我是带着他们几个逃学偷跑出来的,怎么可能留着联系族内的方式。” 老猿猴精闻言,眯着眼,扫视一圈其他孩子,又问道: “他们身上也没有联系族内的方法吗?” “我都没有,他们肯定更没有啊!” 小炎大王说着,感觉一直被人这样问话,有些讨厌。 老猿猴精却并没有在意他的反感,继续问道: “教主手上,真就再没有可以对付那人的手段吗?” “你怎么净说废话?要是有的话,我早就用了,又怎么被那家伙打屁股!” 说到这事,小炎大王又觉得屁股疼的厉害,小脸上满是痛苦。 老猿猴精听完小炎大王所说,目光变得有些深沉,面上露出一丝与平常不太一样的笑容。 “教主,我看你们都带的有伤,我这年老体衰的,一直没能帮上你们的忙,也是感觉心中有愧。 我知道一处宝泉,泉水有疗养之效,不如大家跟我一起去,先将伤养好,再说其他。” 小炎大王闻言,立即道: “有这种好地方,你早点儿说啊,害得我屁股疼半天好不了。” 其实他不止屁股上的伤,之前被从云子掌心雷打的才是伤势大头。 只是他要强的很,不愿意说出来,一直在强忍着。 老猿猴精眼中笑意浓厚的说道: “那就请大家随我来。” 一群孩子们听说有地方疗伤,边哭边爬起来,跟着一起去。 老猿猴精带着他们落到后山一处山泉水潭边,指着下方水潭道: “便是此处。” “这里吗?看起来很平常啊!” 小炎大王看一眼,没看出来这里和寻常水潭的区别。 老猿猴精笑道: “教主岂不闻宝物自晦之理,好东西,外表都是不显的。” 小炎大王最怕别人看不起他,听老猿猴精这么说,立马道: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故意不说,这里肯定是一处宝地。” 说着,就打算跳下水潭中清洗身体。 只是还没跳下去,就被老猿猴精一把拉住。 “你干嘛?不让洗吗?” 老猿猴精笑眯眯说道: “既然是宝地,那穿着衣服下去洗,可不算尊重,而且还会影响治疗效果。 教主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谁,谁说的,我就是看看你知不知道,才故意这样做的!” 小炎大王说一声之后,招呼其他孩子,让大家脱衣服。 本就是一群妖童,脱光光洗澡是常有的事,和老猿猴精也算熟悉,倒没什么害臊的。 小炎大王身先士卒,将衣物都脱下,脖子上的长命锁也一并取下,放在水潭边。 其他孩子也是如此,都是光溜溜的下水去。 “咦,这水怎么一点儿效果没有,和普通的水也没有区别啊!” 有妖童很是不解的问道。 小炎大王闻言,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质疑,立马道: “大家等一等,这水见效慢,不要急。” 这时,却听老猿猴精蕴含着一股忍耐已久兴奋之意的声音说道: “不必等了,这就是寻常水潭,没有治疗效果。” “啊,那你带我们来这里干嘛?” 小炎大王有些不满的说着,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老猿猴精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忍不住尖笑起来。 随着其笑声响起,身子开始晃动膨胀。 不多时,便在一群妖童的面前,化为一个状若猿猴的怪物,一身赤黄长毛,身后拖着一条毛茸茸的长尾,手爪锐利无比,眼神中满是冰冷残忍的笑意。 这怪物赫然是当初在石涧山肆意吃猴脑的那只狨猿! 面对带着明显恶意的狨猿,即便是个傻子,也能察觉到不对。 小炎大王之前不怀疑,只是由于对其足够信任,此时见其状态,顿时警惕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 狨猿嘿嘿一笑道: “教主不必知晓!” 说着,一抬手,撒出七张早已准备好的大网,将七个妖童全部网住。 一群妖童立马大叫起来,想要反抗。 但是失去火焰和身上保命宝物的他们,根本无法挣脱大网。 “老猴子,你要干什么!” 小炎大王大叫着质问道。 狨猿舔一舔舌头,伸手将七个孩子从水中提起来: “干什么?当然是开饭了。 教主你可不知道,为了吃到你们,我忍了这么久,到底有多难熬。 中途有些忍不住,偷偷去吃点儿零嘴,居然还被一个恐怖的家伙撞破,要不是我果断,命都没了。 不过,还好,第二次见面后,我便暗中与那家伙达成协议...... 现在,终于可以一饱口福! 哈哈,纯狐一族的小狐狸,不知道味道究竟如何!” 狨猿说着,将一群妖童放在地上,伸手就要将小炎大王的头盖骨掀开。 小炎大王死死盯着他,眼中满是怒火,同时,眼神深处,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狨猿伸出的手忽然停下,犹豫一会儿后,又四下查看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 但出于谨慎,他还是没有急于直接吃小炎大王,暗中留心周围,伸手抓向旁边一个妖童,锋锐的手指轻轻一撬,便将那妖童头盖骨掀开。 妖童惨叫一声,当场毙命。 狨猿则是十分贪婪的将其脑取出,放入口中,闭着眼慢慢咀嚼,细细品尝。 “呼~~~美味,真是太美味了!” 狨猿十分满意的点头,舔一舔嘴唇,贪婪冰冷的目光又看向下一个妖童。 先前那妖童此时已经现出狐狸原形,尸身就这么躺在一群妖童身边,有鲜血汩汩流出。 好几个妖童见此,吓得大哭不已,还有直接吓得屎尿齐流的。 狨猿见此,微微皱眉,将之扔进水潭,一番清洗之后,又捞出来。 小炎大王眼看着一个从小一起玩儿的伙伴惨死,大骂狨猿。 “你这个......有本事冲我来,冲我来啊......你这个......” 对于小炎大王的谩骂,狨猿只是略带嘲讽的一笑,用一根木棍将其嘴堵住。 “教主,不用急,你这么好的脑,我岂会放过? 不过,要先等我吃完他们再说。 正好让你亲眼见一见他们的惨状。 这也算是我给你上的一课。 在纯狐一族,没人教你的一课。” 狨猿说着,又轻易撬开一个妖童的头盖骨。 妖童惨叫一声,鲜血喷出,洒了小炎大王一身。 被堵着嘴的小炎大王目眦欲裂,拼命挣扎。 只可惜,这毫无用处,只是让狨猿觉得好笑而已。 就这样,小炎大王亲眼看着狨猿将自己的伙伴一个个开颅取脑,活活吃掉...... 当没有赤火的妖童也惨叫一声死去后,就剩下他一个还活着...... 此时的小炎大王眼中早已没有先前的神采,有的只是面对死亡的麻木。 狨猿一脸满足的咽下没有赤火妖童的脑之后,并没有急着开小炎大王的脑,而是再次起身,在周围巡视一大圈,再三确认没有谁隐藏之后,这才彻底放心。 再次来到小炎大王面前,狨猿笑道: “看在相处这么久的份上,我的动作会轻一点,慢一点,让你细细感受头盖骨被掀开的美好感觉的。 记住了,下辈子,千万不要再离家出走!” 狨猿虽然在对小炎大王说话,但还是在留心四周情况。 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这才将手伸向小炎大王。 利爪刚接近小炎大王的头,就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都吃这么多了,不打算给我留一个?” 听到这声音,狨猿手上的动作僵住,有些抓狂用双手在自己头发上一阵乱抓,弄得毛发杂乱,很是疯狂的样子。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狨猿有些疯癫的说着,很是气愤的一拳将身边一块巨石打碎,这才回头看去。 果然,见到一个面带微笑的少年在看着自己。 见到夜明出现,狨猿双手抓着头发,满脸无奈的说道: “我就知道,和你这种人合作,肯定不会真的如愿。” 说着,也不听夜明怎么回答的,退后两步,身形迅速变化,化为与寻常猴子一般模样。 又从胸口处扯下一大把毛,将之一扔。 无数毛发飞出,每一根毛,都化为一只猴子。 一时间,整片山间都是猴子在到处乱窜。 那狨猿所化的猴子混在其中,跑来跑去。 很快,漫山遍野的猴子,从各个方向跑走,令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而夜明从头到尾都没有动,更没有要对那些猴子动手的迹象,任由猴子们跑走。 很快,山间再无一只猴子,狨猿也跟着消失无踪。 夜明笑着上前,将水潭边的长命锁捡起,直接将之捏碎。 长命锁破碎,立时有一道光华冲天而上,形成一个巨大的狐狸图像,在高空之中,久久不散。 又看一眼眼神麻木,毫无神采的小炎大王,伸手一指,将其身上的大网破开,笑道: “‘圣火烈狐教’的事,还没有结束,该有的代价,还差很多。 所以,这是我第六次放你。” 说完,便消失不见,只余小炎大王呆呆的坐在一堆被开了头骨的狐狸尸体中...... ...... 413隔街角憾失仙缘;卦问鱼文士收摊 界海湖作为赣州第一大湖,养活周边府县城池不知多少人口,俨然一副淳江长子的模样,名声极大。 作为依着界海湖建立的源昌府,极为繁盛,是天下有名的地方。 这里舞榭歌台,这里琼楼玉宇,这里繁花似锦...... 随着吴军和越军开战,当时喊着誓死守住流万府的一群士绅们,不到三天,就弃城而逃,偌大的流万府,就这么拱手相让。 如今吴军已经拿下流万府,只是被逃走的士绅们留下的烂摊子拌住,暂时没有继续进攻。 但吴军杀到源昌府,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不过,源昌府这边的士绅们倒是不怎么慌乱。 因为他们有号称江南铁壁的庞老将军在。 这位庞老将军年轻时就以守城之能为人称道。 如今年纪虽然大了,守御之能却是不降反增,是越军这边的定基柱石。 有这颗定心丸在,源昌府这边毫不担心,该吃吃该喝喝,一派安静祥和的样子,让人不由怀疑,前方到底是不是在打仗。 在城中一家门面装饰十分精致的店铺内,一个留着八字胡的掌柜正手托一件狐皮裘,爱不释手的模样。 “哎~~这可真是好东西,我做了二十多年的皮毛生意,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极品的狐皮。 好啊,真是好啊!” 掌柜的说着,又看向对面少年模样的人道: “这位公子,狐裘是做好了,但我还是想再问一句,您真的不卖吗? 我愿意以两倍,不,三倍的价格买下。” 对面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夜明,吴先生也在一旁。 那掌柜手中的狐裘,就是夜明给的完整狐皮,让其帮忙做成一件狐裘。 说起来,吴先生也有些奇怪这狐皮的来历。 记得当时他们从小炎大王的妖法“鬼打墙”中出来之后,第二天一早,夜明手中就出现一张完整狐皮。 那狐皮,即便是以吴先生这个门外汉的眼光来看,也觉得是好东西。 在他的询问之下,夜明也只是告知有只狐狸找思想出了问题,自己撞树死了,这是白捡到的。 吴先生当然不信这话,只是这位既然不愿说,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对于掌柜的说的溢价购买,夜明只是一笑道: “这狐裘,掌柜的还是不要惦记的好,一般人可受不住。” 掌柜的闻言,只以为是这位不愿意。 很是不舍的将狐裘交到夜明手中。 拿到做好的狐裘,夜明一笑,招呼吴先生离开此处。 见到他们离去,掌柜的还有些依依不舍的望着其离去的背影。 有小厮过来道: “掌柜的,我看那狐裘是很不错,但也不至于让你这么念念不忘吧!” 掌柜的闻言,有些斥责,有些遗憾的说道: “你懂什么,我从小就跟爹接触各种皮裘之类,眼光绝对不会错。 我敢断定,那狐皮绝不是一般狐狸的,少说也有上百年,甚至更久!” “啊?不能吧,世上有狐狸能活那么久吗?” “一般的狐狸自然是不行的,不过......” “您是说......狐妖......” 小厮说着,面色一变,随后又明白为何掌柜的想要。 不用说,这肯定是宝贝啊! 理解掌柜的想法以后,小厮又说道: “掌柜的,要我说,其实,这也是好事。” “与宝物失之交臂,如何算好事?” “您没听刚才那位说,这东西一般人受不住。 如果真是狐妖的皮,那背后涉及的事,恐怕不是我们区区凡夫俗子所能对抗的。” 掌柜的闻言,猛然惊醒,有些讶异的看小厮一眼。 回过神之后,已是感觉背心汗湿一片。 “掌柜的,您怎么了?你也别多想,我就是随口一说,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妖怪。” 听着小厮之言,掌柜的这才明白,方才自己利欲熏心,竟然连这其中的危险都是忽视。 此时醒悟,自然惊恐。 同时,也意识到,那少年恐怕不是凡人。 自己极有可能,是遇到了一位仙人! 这样突然的际遇,让掌柜的心不再平静,感觉心中滋味难言。 有一种险些摊上大事的错觉,又有一种错失仙缘的遗憾。 心神不宁的掌柜的同小厮交代几句之后,就离开店铺,带着香烛果品、铜钱银锞等,直奔城隍庙去。 此去没有别的目的,就是请城隍老爷保佑,求个心安。 刚到城隍庙外,就见到路边停的有不少马匹之类。 这很正常,本来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但掌柜的一眼就在一群马匹中看到一匹全身毛色雪白的健壮高头大马。 其旁边还有一匹看起来寻常的棕马。 掌柜的一眼认出,那白马正是先前那少年坐骑。 见白马停在城隍庙外,掌柜的立即意识到什么,快步往里去。 源昌府的城隍庙每日来上香的人很多,大家平常都是有序排队进入。 现在掌柜的突然往里挤,立时惹得一群人不满。 对于这些人的不满,掌柜的只能不断说着道歉的话,快速往里去。 终于挤到里间大殿门口,一眼望去,便见先前那少年正和一人一猴在城隍像之前。 只是那少年一不上香,二不投钱,三不下拜,只是站在那里,对着城隍像伸出手掌。 恍惚间,掌柜的看到那少年掌中出现六个小小光团。 那些光团中,似乎有一个个小孩儿。 但一眨眼,那些小孩儿又变成小狐狸模样。 六个光团自那少年手中飞出,飘进了城隍像之中。 掌柜的见此,感觉很是神奇,但再一眨眼,却是发现,眼前一切,都是正常。 此时那少年已经收回手掌,同带着猴子的人一同从另一边门离开。 掌柜的见此,有些激动,想要追上去。 只是还没来得及上前,就被庙祝带着两人过来,将他架着往出拉,不让其随意破坏秩序。 掌柜的激动着,想要挣脱。 庙祝见此,认为这人就是专门来捣乱的,又叫来两人,将掌柜的架起,扔到了庙外。 被扔出庙外的掌柜的来不及生气,连忙爬起,往先前所见白马停留处而去。 刚跑到路边,就见一个骑着白马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街道中。 掌柜的见此,快步追上去。 只是一阵追逐下来,却是连白马少年的影子都没见到。 看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掌柜的只感到一阵落寞,长叹一声,垂头丧气的离去...... ...... “善缘公子,刚才好像有人在追我们。” 吴先生有些好奇的回头看一眼,发现先前那人已经不见。 他们只是在街角转弯处而已,但凡那人多追出几步,就能见到。 夜明则是笑道:“人家既然止步不前,那就说明没有急事,不用管。” 对于这事,吴先生也不甚在意,只是道: “听闻源昌府有名菜‘龙鱼汤’,如今既然来了这里,倒是可以尝尝,不知善缘公子有没有兴趣?” 夜明笑道:“世间唯美食美酒不可辜负,走,去尝尝。” 两人笑着往界海湖方向而去。 听说这“龙鱼汤”,要在界海湖船上吃,才最是应景,两人自是要入乡随俗的。 方走到界海湖外一处挂摊边,却是发现另有热闹。 竟然是不少渔夫在此求卦。 挂摊之中,坐着一个留着三缕长髯的中年文士打扮之人。 此人每一次起卦之后,都会告诉一个渔夫何时打窝,何时下勾等。 听他所说的渔夫,顿时开心不已,从鱼篓中拿出一尾鲈鱼恭敬地奉送道中年文士面前。 那鲈鱼与寻常鲈鱼不同,竟然已经有鳞片隐隐呈现褪色银化的迹象。 中年文士示意其将鱼放入身边鱼篓中,又为下一人卜卦,再告知此人何处打鱼为妙。 那人也是大喜,谢过中年文士,同样从鱼篓中取出一尾不太一样的大青鱼奉送给中年文士。 吴先生远远观看,见一群渔夫都是聚在这里等着算卦,有些奇异。 “看样子,这位算的挂很准啊,而且,捕上来的鱼,似乎也很不一般。” 夜明则是笑道: “算卦啊,这本事不错,我都不会,正好,咱们也去请人家算算。 这吃鱼嘛,还是自己钓的才香。” 吴先生闻言,看一眼夜明之后,选择下马上前询问。 夜明也是笑呵呵下来,同他一起排队,一点儿不急的样子。 中年文士算卦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便轮到两人。 刚到两人,还不待吴先生开口,就听中年文士笑道: “两位来的不巧,今日算卦到此为止,在下要收摊了。” 对于算卦的莫名其妙要收摊,一般不会有人为难什么,都害怕自己不知不觉就触犯了什么禁忌。 吴先生也是如此,见人家这么说,正要放弃,却听夜明笑道: “我们不是来算卦的,只是想和阁下结交一番。” 中年文士闻言,摇头道: “不了,在下喜好独来独往,没有交朋友的喜好,就不结交了。” “既然不结交,那我还是求卦吧!” “今日收摊,不算卦。” “不结交,也不算卦,那我只好对不住了,猴儿,把他摊子掀了。” 听到夜明说可以搞破坏,吴猴立马来劲儿,就要上前动手。 中年文士见此,说道: “慢来慢来,何必如此,何必如此,我算就是。” 夜明闻言,又笑起来,示意吴猴停下: “早说嘛,我要求不高,你帮我算一算在何处可以钓到红头金鱼。” 中年文士闻言,叹一声道: “好,稍等。” 说着,拿起桌上算筹,开始卜算。 不多时,便见其拿着一根竹签道: “今日傍晚,泛舟湖东,可得此鱼。” 夜明闻言,笑道:“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要么不算,既然算了,自然错不了。” 之后,夜明不再停留,招呼着吴先生一起离开此处,真就租了一艘小舟,买一副渔具,往湖东而去。 夜明自己并不钓鱼,而是将鱼竿扔给吴猴,让它钓鱼。 众所周知,钓鱼是一件极为考验耐心的事,而猴子恰恰是没有耐心的。 吴猴拿着鱼竿,开始还能安静坐在船头钓鱼。 没一会儿就躁动起来,不时动来动去,抓耳挠腮。 吴先生见夜明这么安排,抱着拭目以待的心思,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看着。 吴猴钓不上来鱼,愈发焦急,越是焦急,又越是钓不上来鱼...... ...... 414钓金鱼心猿暂定;夹香豆岸边卦师 夜明不管吴猴钓没钓上来鱼,已经开始在小舟中架起炉子,开始烧水。 吴猴跟着他们这么久,自然看出来,这是要煮东西。 毫无疑问,是打算煮鱼的,现在见鱼迟迟不上钩,吴猴急不可耐,在船头蹦来蹦去,甚至恨不得直接跳下去抓鱼。 手中拿着鱼竿,对着水面一阵乱挥,但这显然是钓不上来鱼的。 眼见夜明这边已经添好水,正在加碳烧水,吴猴在船头嗷嗷叫着,试图用鱼钩直接钩鱼。 显然,这都是无用功。 折腾半天,也没有一点儿用处。 而夜明烧的炉子中,已经开始有热气冒出。 吴猴见此,知道怎么也来不及了,有些垂头丧气的坐在船头,眼神呆呆的。 一直坐在船舷边的束少年手中拿着自己的鱼,有些好奇的看吴猴一眼,有些不明白它为什么颓丧。 吴先生见吴猴如此模样,走到它跟前坐下,轻抚吴猴的脑袋。 “猴儿,你的心不静,做事太过急躁。 心浮气躁,如何成事......” 说几句之后,吴先生把着吴猴的手,让它将钓线重新抛入水中,就这么垂下去。 见吴先生坐在自己身边,吴猴不再如先前一般急躁,手中握着钓竿,一动不动,逐渐平静下来。 原以为这一次,吴猴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放弃。 没想到,其居然真能定住自身,就这么端正的坐在船头,手持钓竿,颇有些气定神闲之意。 吴先生见此,微微点头,这猴儿的悟性,果然非比寻常,若能克制急躁本性,前途不可限量。 船舱中的夜明见此,也是一笑,靠在木板上休息,十分悠哉的样子。 水光潋滟,舟楫慢行,湖面上有大小船只不时来去,景致宜人。 吴猴手持鱼竿,闭目静坐,不看不动。 有飞鸟掠过,轻鸣之声响起,惹得束少年连连挥手。 吴猴有所动,复又安稳。 有游船经过,船上满是酒肉果脯,香飘十里,诱人之极。 吴猴口鼻微动,手指轻弹,但仍是坐住,不曾乱动。 岸边有孩童嬉笑玩耍而过,手中拿着各色有趣玩具。 吴猴心思动摇,身形微动,但到底没有起身,仍坐于船头,一动不动。 靠在船中休息的夜明见此,手指轻轻敲一敲船体,但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稍后,端坐不动的吴猴手中鱼竿忽然微微一动,似乎有东西咬钩。 下一刻,刚才还一脸沉定模样的吴猴,又变成先前那个活泼顽皮的猴子,高叫一声,兴奋地开始收钩。 那鱼个头似乎还不小,在水中剧烈挣扎,弄得水面都有水波翻涌。 吴猴拉着钓竿,时紧时松,与之角力。 作为一只顽皮的大泼猴,在相互拉扯这方面,吴猴还没有怕过谁,见水中大鱼挣扎,更是兴奋,不断拉扯。 双方角力多时,终是吴猴更胜一筹,用力一拉,将水中大鱼扯了上来。 一尾足有吴猴三分之二体型的红头金鱼被钓上来,砸在甲板上。 吴猴见此,兴奋的扑上去,按住红头金鱼。 红头金鱼还想挣扎,只是离水之后,显然没法再敌吴猴,被死死按住。 吴猴也是没少吃鱼的,制服大鱼,就想要将刀弄来,给其刮鳞去腥、开膛破肚。 这时,那大鱼忽然口吐人言道: “饶命,上仙饶命!” 听到大鱼说话,吴猴也是意外,没想到这还是条成精的大鱼,但还是死死按着它,不让其挣脱。 吴先生现在对于妖怪那是见怪不怪,上前一步,好奇问道: “你是这湖中水族?” “上仙,小的乃是界海湖水府鱼兵,属于官府人员,是自己人,不是野妖,求上仙放小的一条活路!” “既然是成精的大鱼,为何还会咬钩,这你不应看不出来吧?” “这......小的也不知怎么回事,本来寻常鱼钩,一眼就能认出来。 可今天就和中了邪,啊,不,中了仙法一样,不自觉就上前咬钩。” 红头金鱼说着,也是感觉这位上仙在耍自己,能让自己咬钩,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吴先生是真不清楚怎么回事,但也能猜到一二,不由看向船舱里的夜明。 夜明的声音也适时传出来: “水都烧开半晌了,怎么还不把鱼送进来。” 红头金鱼闻声,吓得魂飞天外,鱼头在甲板上直敲: “上仙,小的是界海湖水君的亲卫军成员,请看在水君的面子上,饶小的一命吧!” “哦,水君亲卫?” 夜明似乎有点儿意外的样子,又说道, “猴儿,放开。” 吴猴闻言,手一松,退开到一边。 红头金鱼在船上一滚,化为一个身着亮闪闪金甲的侍卫。 侍卫起身,恭敬地往船舱中去。 见到夜明靠在船中,侍卫小心翼翼的问好: “小的李三四见过上仙!” “李三四?怎么叫这么个名字?” “回上仙的话,我等小妖,名字都是按照入水府的先后编的,前死后继。” “你是水君亲卫?” “正是。” “那你不好好守着水府,跑出来干什么?” 听到夜明这个问题,侍卫顿时倒起苦水来: “上仙,小的也不想天天在外面跑啊,实在是没办法。 前段时间,这边忽然来了个卦师,这人到此,召集一群渔夫,专门算卦让渔夫们抓我水族中那些有成精资质的。 这段时间,有半数大有潜力的水族都被抓走。 我界海湖水族有断根之忧啊! 水君无奈,只能派我等出来巡逻,保护那些尚未被抓走的水族。” “竟有此事?” 夜明一副十分意外的样子,随后又问道, “那你们水君为何不直接去找那卦师?” “这,小的也不知,大人肯定也有自己的考虑。” “那你们自己就没有试过直接去找那卦师的麻烦?” “我们倒是想去,但水君严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去找那人。” 说到这里,侍卫也很是无奈的样子。 夜明闻言点头,指着只有开水,没有鱼的炉子道: “要不要吃点儿再走?” “不,不用了,小的吃过了!” 侍卫说着,满面惊恐的跑出舟外,直接跳入水中,再次化为红头金鱼,消失不见。 “那么慌张干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恶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干了什么。” 夜明看着其离去,笑着说道。 吴先生走进船舱,指着只有开水的炉子,笑道: “看来,今天是吃不上鱼汤了。” 夜明一转身子道: “只是吃不到肥美大鱼而已。猴儿,再钓一条鱼。” “善缘公子,那个卦师是什么来路?” “这我怎么知道。”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睡觉。” “之后呢,吃早饭啊。” “......” 算了,不问了。 吴猴又开始认真钓鱼,进入钓鱼状态的它,再不复那种急躁,看去很是稳重。 过一阵子,又钓到一尾鱼。 这次是正常的草鱼,煮了吃刚好。 这一夜,一行便是在船上渡过,并无任何波折发生。 吴先生本以为放走那侍卫之后,可能会有水族找来,甚至于惊动水君。 但事实是,根本无人来这里。 这就让吴先生有些迷糊,不太懂界海湖的那位是怎么想的。 根据之前的见闻可知,这位善缘公子绝对是值得一地水君郑重对待的,怎么界海湖水君完全不给反应的? 次日,夜明招呼吴先生将船靠岸,又往岸边去。 方去不久,又远远见到中年文士在那边为渔夫们算卦。 可以听到,有渔夫在抱怨,说是最近打到的寻常鱼类还是丰富,但那些奇特鱼类却越来越少,已经有些给不起卦师资费。 不少人都是忧心于此,害怕以后无人再帮自己卜算。 从他们的对话得知,中年文士只要那些奇特怪鱼,除此之外,不取任何钱财。 夜明笑道:“昨日我们没打到怪鱼,今日恐怕不好再去算卦,再想喝新鲜的鱼汤,就只能买鱼了。” 吴先生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却见有一渔夫走来,传话说中年文士邀请他们过去。 这让吴先生很是意外,昨日这位对他们的态度还不是很好,怎么今日就主动相邀? 正打算过去看看情况时,却见夜明摇头,并不前去,反而拉着吴先生到一边的茶馆坐着,点上一壶茶,一碟茴香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吴先生虽然不知原因,但也知道,这位做事,不会无的放矢。 跟着坐下,一起远观那边的情况。 “来,先生,边吃边看。” 夜明笑着用筷子夹起一粒茴香豆,送入口中。 吴先生点头,也跟着一起吃。 吴猴见此,也试着拿筷子夹茴香豆。 只可惜,它如今只是初步会用筷子,夹豆子这种事,还是很有难度的。 一夹就滚,一夹就滚。 要是换成昨日之前的吴猴,这会儿肯定已经不是掀盘子,就是用手抓。 但此时的吴猴,并没有显得很急躁,反而很有耐心的用筷子练习着夹豆子。 那边卦师在为一群渔夫算完卦之后,并没有急着收摊,拿着一本书,坐在挂摊后看起来。 过一阵子后,忽然有风刮起。 那风似乎带着大量水汽,岸边许多人被吹到之后,身上的衣服一下子就湿了,不亚于淋过一场大雨。 许多人大叫晦气,匆忙离去,回家换衣服。 一时间,岸边商铺关门,行人归家,整个街道都快空了。 这时,却见水边突兀出现一人。 这人也是个中年人模样,身着宽袍大袖,虽然不华丽,但那一身久居人上的气质,仍是令人心生敬畏。 此人自岸边大步向挂摊这边而来,侧目见到夜明,也只是顿一下,便继续前行。 夜明笑着对其摆摆手,继续吃自己的茴香豆。 吴猴好不容易夹起一粒茴香豆,结果头上的布棚滴下一滴水,正好打在筷子上。 茴香豆立马蹦出去,没能被它吃下。 吴猴见此,顿时龇牙咧嘴,又有点失控暴走的迹象。 但好在,并没有真的暴走,鼻子中出着白气,好几下之后,终于再平静下来,继续练习夹豆子。 而此时,那男子已经走到挂摊前。 中年文士此时终于不再看书,将手中书放下,与来者对视。 这一对视,吴先生才发现,这两人长相颇为相似,只是因为气质迥异,方才才没有察觉。 此时一见,心中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 415游子归来意在其位;鲤鱼托体水君请援 这两人见面之后,中年文士面带微笑,示意来者坐下。 来人并不入座,只是一挥袖,说着什么。 随后中年文士也开口说几句什么话。 只可惜,由于离的太远,并不能听清。 两人交流一阵之后,明显可以看到,来者很是气愤的样子。 倒是中年文士始终都是面带笑容。 这两人之间的交流明显很不顺,争辩许久之后,来者哼一声,转身离去。 临去时,又看一眼这边,与夜明对视一眼。 经过这么久的练习,吴猴已经能很稳的用筷子夹着茴香豆吃,有点儿小小得意。 夜明见来者消失在水中之后,笑着站起身来,招呼吴先生一起往中年文士处去。 中年文士见他们到来,笑着伸手,请二人坐下。 “在下江应权,请问两位尊姓大名。” 夜明笑着介绍了一下自己和吴先生。 自称江应权之人笑道: “原来是善缘兄和吴兄,幸会,幸会。” 夜明道:“前番阁下对我等态度可算不上好,怎么才过一天,就反差如此之大?” “哈哈哈~~~误会,都是误会,昨日两位忽然出现,在下还以为你们是我那兄长请来的救兵,因此才有些怠慢,还望恕罪。” 江应权笑着解释道。 随后,又对两人说道: “对了,不如我给两位讲个故事可好?” 夜明微微一笑,说道: “不好。” 江应权:...... 本来酝酿好的说辞,一下被打断,让他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夜明直接了当的说道: “你就说你和你哥是怎么闹成这样的。” “咳咳,其实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 简单来说,我与兄长原本都有继承界海湖水君的资格。 后来两人闹掰,他做了水君,我就此离开。” “所以说,你现在是实力积蓄足够,回来夺位的?” “这么说也没错,我的确是回来夺位的。” “那你让人将有天赋的水族都抓走是要做什么?” “这些可都是我兄长的后备力量,自然需要打击。” “那你现在有几成把握夺位成功?” “明面上来说,已经有五成。 前提是,不考虑善缘兄参与的情况下。” 说着江应权笑问道: “善缘兄应该不会参与水府私事吧?” “我能在一边看戏吗?” “这本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善缘兄还要看着,未免不妥吧?” “没事,我带点儿颜料,涂抹一下,就光彩了。” “哈哈~~~善缘兄真是个妙人。” 江应权大笑几声之后,又道, “我与兄长约定,三日之后,城中人祈求春雨时,以此赌斗。 他赌求雨的道士胜,我赌求雨的和尚胜。 到时胜者做界海湖水君,败者从此离开。”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你兄长有水君权能在身,你比得过吗?” “我既然敢回来,自然是有把握的。” “对了,你认为,如果你做水君,会比你兄长更合适吗?” 说道这个,江应权很是自信的笑道: “那是自然,他这人做事,慢吞吞的不说,还十分迂腐,许多事磨磨唧唧,顾虑颇多。 简单来说,他就是一个十足的庸官,最是无能,水君之位交给他,简直是浪费!” “如此说来,阁下就没有这方面的缺点?” “那是自然,我才是最合适做水君之人。 刚才说的问题,我一个都没有,而且,论起管理能力,执行能力,都能甩他一条江。” 对于这些,江应权十分自信,面上笑容显得十分从容。 夜明笑着与之又交流几句之后,起身道: “三日之后,我二人必然亲自观摩这水君换位之斗。” 江应权闻言,微微皱眉之后,又舒展开来: “既然善缘兄愿意,那就请便。” 夜明一笑,带着吴先生离开这边。 待远离那边之后,吴先生说道: “善缘公子真要参与吗?” 夜明一笑,指着前方湖水道: “不急,先看看另一位怎么说。” 吴先生闻言,看向水面。 发现水面忽然起雾,周围的船只舟楫消失在雾中,唯有湖心位置出现一座湖心亭。 湖心亭中,正坐着一个宽袍大袖的男子,在遥望这边,很明显是在请他们过去。 夜明一笑道: “先生,人家邀请我们过去呢!” “这如何过去?” 吴先生指着水面问道,他可不会法术。 夜明笑道:“走过去便可。” 说着,向前一步,踩向水面。 正要踩在水面时,水中忽然有一尾鲤鱼出现,托住他的脚掌,使之不沉下去。 另一脚落下,又有鲤鱼出现,托着脚掌。 夜明很是随意的走着,如平常一般。 每一步下去,脚下都必定有鲤鱼托脚。 吴先生见此,感觉颇为神奇,只是一时还是有些不敢抬脚向前。 吴猴则没有那么多顾忌,见夜明能走,自己也兴奋地蹦跳上前。 果然,一踩下去,水中就有鲤鱼托起,站的十分稳当。 束少年也跟着一起,只是他本身就没有重量,可以直接在水上飘过,根本无需助力。 吴先生不再犹豫,也是一脚踏前。 感受着鲤鱼托脚,吴先生也是不由感叹起这样的神仙手段。 试着走几步之后,体验到这样别样行走的乐趣,吴先生也是大步向前,跟上夜明的步伐。 左右望去,在雾气之中,看不到一艘船只。 再回首岸上,岸边不知何时,也变得空无一人,甚是奇特。 两人一路行至湖心亭,举步上了二层,与宽袍大袖男子相对。 男子见到两人,也是拱手一礼,又请两人入座。 男子自报家门,正是界海湖水君,江应民。 双方见礼过后,江应民指着远处湖面说道: “这八百里界海湖,内有水族无数,外养无数州府城镇,是无数人赖以存身之根本。 因此,与之相关之事,都是大事,身在其位者,但有一点错漏,就可能对周边地区造成极大影响。 管理这样一片地界,的确是莫大的权柄,同样,这也是莫大的考验。 我时常会在此思考一些与民生相关之事,不敢说每日自省,起码能做到每月自省。 继任以来,不敢居功,但也可说,并无错漏......” 说了许多之后,江应民看向两人: “不知我那兄弟对两位是如何说的,总之,我的解释就是如此。” “水君说这些,对我们来说没什么用,在下只是路过而已。” 夜明摊摊手,表示无辜。 “善缘兄怎么说都行,但既然出现在我们的争端中,就很难真的置身事外。 这一点,无论是我们兄弟还是你自己,都很清楚。” 江应民说着,又继续道, “善缘兄可知,我们兄弟是如何闹到现在的地步的?” “不知道,不想听。” “嗯,善缘兄愿意听就好,我也好久没同人讲过这些事了。” “这种事,我猜都能猜个大概,没必要听。” “既然善缘兄让我详细的讲,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随后,也不管夜明听不听,江应民自顾自讲起来。 简单来说,他也认可自己弟弟比自己更适合做水君。 但是他这弟弟心术不正,做事急于求成。 当初老水君让他们各自管理一地时,其人为图短时效果,竟然暗中凿通地脉,滋养农田。 那一年,农田的确是丰收了。 可也因地脉之气泄露,导致当地迅速贫瘠下去,一直到现在,都还穷得叮当响。 不但这事,后来让其管理一条河,赚取香火。 为求香火,竟然暗中培养妖怪害人,自己再大张旗鼓去捉妖,以此骗取信众香火...... 类似的事,江应民林林总总说了不少。 总之,他弟弟本事有,但做事不计后果,急功近利,心中只有权力,没有民生。 也是因此,老水君最终才决定将水君之位传给他。 说完这些,江应民又道: “这次他敢来夺位,必然是有着莫大依仗,我虽也有一些底气在,但因水中那...... 总之,我还是希望善缘兄不要旁观,能够帮我一次。 若能助我过此难关,江某感激不尽!” “你自认为没有胜算?是输在哪里了?” “......他这次不止是自己回来,而是带着长子、次子和女婿一起回来的。 他长子本领强大,在一条河占河为王,虽然会保当地风调雨顺,但却要求两岸之人每年进贡一对童男童女作为祭品,否则便要降灾。 次子也是占据了一片湖,将原来的水君压在石山下,霸占那水君之女,夺其水府,俨然土皇帝的做派。 其女婿是一水族恶霸,乃是一九头虫怪成精,风评极差,但本领高超。 除了这两个以外,还有大量水族兵将,足以强攻界海湖。 这还是我已经知道的,其还有多少隐藏底牌,我也不清楚。” 听江应民说了这么多,吴先生忍不住问道: “既然你弟弟一家都是作恶多端之辈,为何淳江不管?” “不是不管,而是管不过来。 首先,我们兄弟按辈分算,与淳江江神其实是同辈,他不好随意斥责什么。 其次,水族之中,暗中搞风搞雨之辈,实在不少。 也就是各地水君因需要愿力,才会一直偏帮人族。 除水君之外,其他水族,对人族可没有多少好感。 还有就是,其实这些事在水族中一直都是长期存在的问题。 只要大家不大面积害人,偶尔死一些人,其实都不会有谁追究。 甚至于,江神那边,也有一个每年允许凡人意外死亡的名额。 只要不超出太多,基本都不用担心什么。” 听了江应民的解释,吴先生感觉有些震惊,一种世界观破碎的感觉在形成。 原来,不止是世俗,即便是神仙中人之间,也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解释完这些之后,江应民又看向夜明道: “我还是那句话,希望善缘兄能够相助于我。 我不敢说今后能做的有多好,最起码可以保证,在我的辖区,周边府县不会有大灾,不会有水族伤害凡人而不受惩罚。” 夜明闻言,嘿嘿一笑道: “水君说的很有道理,帮你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在下还是觉得单纯看戏比较适合我。 当然,要是是一出烂戏,那我也是不介意亲自改戏的。” 得到夜明这么一个回答,江应民略有些失望,但还是拱手表示感谢。 随后,双方交流完毕,江应民一招手,招来一艘无底之船: “几位可乘此回到岸上。” 有过先前的鲤鱼托体之事,吴先生对于这无底之船,只有好奇,没有恐惧。 乘着此船,一路回到岸边。 刚到岸上,便见无底之船消失,湖面雾气也一同消失。 湖心亭不见了踪影,湖面上又是千帆竞渡之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令人不免怀疑,方才的经历,究竟是否是在做梦。 ...... 416道士和尚一团和气;阴云争雨兄友弟恭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源昌府对于每年的春种都是极为重视的,年年都会专门延请僧道祈雨。 当然他们请的不是会法术的僧道,就是寻常僧道。 一般只要不是大灾年,也不会有会法术的僧道随意干涉风雨气候之事。 毕竟,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每一次干预天数,都是在逆天改命。 这样的行为,必然会遭遇天道反馈。 至于是正向反馈,还是逆向反馈,那可就不好说了。 江南地区最近十几年都没有什么旱灾出现,有本事的僧道们更不会吃饱了撑的跑去求雨...... 今日又是求春雨的仪式,大家都盼望着能有一场好的春雨,滋润田地。 当然,就是没有,日子也能过,毕竟,靠着界海湖,不缺水。 城中有无能寺和不应观两地僧道出现。 僧道们昨天晚上就已经就在界海湖边搭起祭台,准备好各自要用的求雨用具。 今天一大早,就有大量带着伞的百姓聚集在界海湖边。 不用说,这些都是来看热闹的。 那些祈雨的和尚道士在百姓们看来,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家既然来求雨,那他们带伞过来自然就是应有的尊重。 百姓们大量聚集着,忽见天空之上有阴云密布,一副快要下雨的样子。 下方百姓们见此,顿时感觉有些扫兴。 这雨还没求呢,就要下吗? 倒是那些和尚道士见此,大松一口气。 他们本来也没什么信心能刚好求来雨,现在见要下雨,自然开心。 但是奇怪的是,过了许久,这天还是只有阴云,不见一滴雨水落下。 而在百姓们看不到的视角中,阴云之上,正有两人在对峙。 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应民、江应权两兄弟。 江应权穿着文士长衫,一派气定神闲的笑问道: “兄长,这次赌雨,你可准备好了?” “你就这么自信,一定能赢?” “反正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就是输了,也不过是就此离开而已。” 江应权很是轻松的说着,似乎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但江应民知道,每当自己这个弟弟表现出不在意时,就代表着,他非常在意。 这时候,下方见迟迟不下雨的和尚道士们也开始动起心思。 他们都觉得,这情况,今日定然是要下雨的,既然如此,不如抢占先机,率先求雨。 到时候,雨一下,那功劳不就算是自己的吗? 巧的是,两边都是这么想的,大家都想先求雨。 无能寺的主持和不应观的观主当即开始辩经。 百姓们见两人坐在高台上,口中念念有词,都觉得这两位是得道高人。 但若是有人走近了聆听,就会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那端坐不动,宝相庄严的主持念道: “你这个该死的牛鼻子,滚回你的山沟沟里吃草去。 敢和贫僧抢机会,当心回去的路上就淹死在水坑里。” 那对面道貌岸然的观主也不甘示弱: “死秃驴,什么都要和贫道争,你怎么不争着去死! 今天你还敢留在这里,一会儿就让你死在妓院,让你的名声和你的嘴一样臭!” “贫僧就是去妓院,也要你娘来作陪。” “贫道还要让你闺女来暖床呢!” “你这个不尊道法的死道士,不得好死!” “你个不守清规的贼秃驴,不但不得好死,还是戴满绿帽子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骂的十分难听,只是又都保持着优雅做派。 围观的百姓见此,都认为两位大师辩经正处于激烈时刻,不由屏住呼吸观看。 这两位在台上吵了许久,也没有“辩”赢对方。 两人一合计,决定按照老规矩,划拳决胜负。 下方百姓见两人手动起来,顿时沸腾,有人高喊: “这是两位大师辩经的杀手锏,好像叫什么正理手印,胜负就看这一手!” 高台上,两人连续几手之后,道士划拳得胜。 “哈哈哈~~死秃驴,烂秃驴,一头绿帽子的贼秃驴,爷爷我赢了,哈哈哈~~” 对面主持面色有点儿难看,仍是还嘴道: “哼,不过是占了点儿先机而已,一会儿不下雨,有你哭的时候,到时候我让你娘来接你的眼泪!” “死秃驴,你等着,早晚我要弄死你!” “哼,你先活过今天再说吧!” 两人又互骂了几句之后,都是很有礼貌的站起身来,对着对方一礼,面上都露出笑容,缓缓走下高台。 下方百姓围拢上来,询问两人辩经结果。 观主面上笑容不减,缓缓道: “无能大师佛法高深,贫道不过侥幸胜了半句,让诸位见笑了。” 主持也是笑着说道:“不应观主过谦了,观主道法玄妙,贫僧自愧不如。” 两人相互恭维几句之后,又是笑着与百姓们说上几句话。 百姓见此,对两位大师崇敬不已,认为这两位都是有道高人。 之后,主持带着僧人们等在一旁,任由道士们一个个登上高台,双方之间的氛围看去十分祥和。 不应观主坐在最中间,周围围上一圈道士,道士开始一同念经祈雨。 在道士们祈雨的同时,天空上江应民大袖一挥,下方便有大风刮起,眼看就要有雨珠落下。 这时,对面的江应权一挥手,消弭了江应民的风雨,天空又是只有阴云,没有风雨。 江应民再施法降雨,江应权又做法阻止。 双方相互化解几招之后,直接开始攻击起对方,就此在云层上打起来。 随着他们打起来,下方立即听到隆隆雷声响起。 只是奇怪的是,既不下雨,也不见闪电,只有单独的雷声响起,甚为奇特。 百姓们不知真相,只以为这是道士们的法术所致,都是惊呼起来。 那些和尚们见此,面色不太好看,都害怕道士们这一下就让雨降下来。 那样的话,就没有他们出场的机会了。 只是过了许久,也是只听到雷声,不见一滴雨落下。 众人见此,都感觉有些不耐烦。 “这么久还没动静,到底行不行啊?” 有人已经在小声质疑,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有不少人听到。 而上方两人相互争斗,并未能分出胜负。 兄弟俩一个爹,本事也都大差不差,谁也奈何不得谁。 这时候,无能主持轻咳一声,笑道: “诸位同道,念经这么久,已是招来仙神,想必各位也乏了。 接下来的事,还是交给我等吧!” 台上的不应观主闻言,面皮微微抽搐一下,随后站起身来,笑道: “请神之事,的确耗费法力,既然无能大师愿意操劳接下来的事,那贫道也好偷个懒。” 说着,笑着让众道士下台,他本人也十分有气质的下台来。 百姓们见此,连连点头,对其表现还算满意。 无能主持带着和尚们上台,也是各自做好,开始诵经。 随着他们诵经,云层上的形式立马发生变化。 原本是江应民一直找机会降雨,江应权找机会阻止,现在则是立即反过来。 江应权连续两次施法,都被打断。 见此,冷笑一声道: “看来光用爹教的本事是分不出胜负的,我看,我们还是用点儿别的本事好了!” 说着,身上忽然有浓浓煞气涌动而出,整个人都显得有那么一点点阴森。 “煞气?你连煞气都用?” 江应民先是意外,再是释然, “也是,你只在意结果,不在意手段。” 说着,江应民身上香火愿力开始涌动。 这一次,香火愿力和煞气相接触,立时产生巨大的能量波动,有剧烈闪光出现。 在下方百姓看来,这毫无疑问就是闪电。 此时,既有雷声,又有闪电。 百姓们顿时大为期待,就想等着雨落下来。 只是,期待了半天,光有雷声闪电,还是没有一滴雨落下。 这无疑是令人失望的。 空中,打斗许久,还是不分胜负的兄弟二人仍在继续较量。 江应权越是使用煞气,眼神就愈发的邪恶、暴戾,隐隐然有一种将要堕入邪道的迹象。 但他自己对此并不在意,只要能打败对手,当上水君,谁敢说自己是邪道? 只要是胜者,就一定是正道! 见到江应权的变化,江应民微微皱眉: “阿权,你越来越偏激了! 再这样下去,你迟早要堕入邪道,甚至入魔。” 江应权闻言,只是嗤笑一声: “你享受着八百里界海湖的便利,可以安安稳稳的走你的光明正道。 我不行啊,我只是一个丧家之犬,只能在儿子、女婿的地界耻居。 没有人脉,没有力量,这样的感觉,你不会懂的。 而我想要拿回本应属于我的东西,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应该的!” 没有在意煞气对于自身的侵蚀,江应权不断催动煞气作为助力。 江应民见此,只能加大香火愿力的使用,想要以此压制住江应权的煞气。 但这并无作用,反而还引得煞气更加激烈的对抗。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兄长,见弟弟不愿意醒悟,江应民决定—— 还是直接打死省事。 手中出现一杆带着风雷之力的长枪,发动攻击。 江应权见此,翻手取出一根阴气森森的铁鞭,与之对打。 两人在云层上大打出手,下方所见,便是电光亮如白昼,看去异常耀眼。 下方的和尚道士也察觉这情况有点儿不一般,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不应观主看一眼在台上的和尚们,又见周围百姓的惊疑模样,心思一动,复带道士们上台去,并对百姓们说道: “今番祈雨,有邪神路过干扰,我等需要相助雷公除灭邪神!” 百姓们见和尚道士全都坐在哪儿念经,加之天上景象,顿时信了不应观主的话,都是有些紧张的看去。 上方打斗的兄弟俩并未分出胜负。 江应民见下方和尚道士同时登台,就知道今日的求雨之赌成了平手。 本来他是有心收手的,奈何江应权此时受煞气影响,已经变得有些嗜杀。 再说,江应权本也对这位兄长一肚子怨气,此时正好借着煞气影响,将不满全都释放出来,招招不留情面。 江应民见此,也是有些怒起来。 这种弟弟,不打死,还留着过年吗? 手中长枪雷光乍放,全心全意集中在战斗上。 ...... 417大战起水府奇兵;无奈举撤军让贤 上方两兄弟争斗不休,都不能真正击败对方。 受煞气侵蚀渐深的江应权忽然说道: “兄长,你该不会天真的想要等我被煞气完全侵蚀吧?” 说着,忽见江应权心口处有莹莹亮光出现,竟是一朵闪着微光的莲花出现。 这莲花的光芒,不多不少,正好能维持其灵台清明。 江应民对于这一点,其实并不意外,自己这兄弟,心眼比藕孔还多,有这种准备,不足为奇,只是道: “你今天最让我意外的是,竟然没有安排暗中偷袭的人手,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偷袭只有对方不备才有用,你太了解我,偷袭没意义。 不过,现在时机也差不多了,我就直接告诉你吧。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遵守赌约,无论胜负,这场仗,都要打起来!” 正说着,又见天空阴云猛然加厚了好几层,远方影影绰绰,大量披甲执锐的水族兵士身影出现。 可见这支大军前有三人领头。 江应民认出其中两人是自己两位侄子,还有一个不认识的,想来就是那位侄女婿。 三人领兵出现在天际,当真气势无伦,煞气冲天。 江应权开口道: “强攻界海湖!” 后方三人闻言,同时应诺,三人各带一队人马,直奔界海湖而去。 下方百姓看不到这些,只感觉天地间有一股潮湿且带着鱼腥味的风刮下来,刮的水面波荡不已。 此时停在水面的船上之人,忽然都感觉心慌无比,再不敢滞留水上,纷纷靠岸远离。 坐在祭台上的和尚道士们也是察觉情况不对,心里泛起嘀咕。 主持和观主对视一眼后,一同起身,对百姓们说道: “诸位,今日来犯妖邪强大,我等需要回寺院道观请祖师出面降妖,请诸位立即归家,封门闭户,勿要外出。” 说罢,和尚道士们当先离开,虽然还是大体保持着气质,但总有一种落荒而逃之感。 百姓们都听两位这么说,也不敢再逗留,纷纷离去。 主持和观主两人走着,见周围没有百姓偷听,又是骂起来。 “牛鼻子,这次算你好运,下次弄不死你!” “贼秃驴,你该庆幸今天人多,不然让你分八半!” 两人正对骂,忽有百姓匆匆跑到前面,两人立时改口,又相互恭维起来。 岸边百姓撤离之事且不多说,且说这水族之战。 江应权长子江敢大王带队从东面进攻界海湖水府正门,遇到水府总长带兵阻拦,双方一触即发,大战立时起来。 江应权次子江龙蛇手持钢鞭,带队自南面冲杀,与江应民长子所带之队厮杀。 江应权女婿九头虫怪带队自北进攻,与水府总管所带之队厮杀。 一时间,整片界海湖水底都是喊杀声震天,就连湖面都不时有大量涟漪波荡开来。 很快,江面就有血水飘起来,不多时,又有各种鱼类的尸体从中飘起。 界海湖水府之中,自有大阵守护,按理来说,处于守势的一方应该更容易些。 但事实是,即便有着大阵防护,界海湖水族依旧处于劣势。 面对这突然杀来的大军,有些难以抵御。 江敢大王进攻东面正门,最能感受到对手抵抗的勉强。 这让他很是奇怪,他早年也是在界海湖水府住过一段时间的。 知道界海湖水府应该还有不少好手。 尤其是,应该有一支精锐部队在的。 不知为何,不见出现。 这让江敢大王有些奇怪,思虑之后,觉得可能是对方打算当杀手锏使出。 对此,江敢大王只是嗤笑一声。 这样的全面大战,一旦攻破对方的大阵,到时那些精锐也只能跟着一起防守,起不到奇兵的作用。 更何况,自己这边又不是没有后手! 在界海湖陷入大战之时,源昌府的一处城头了望台上,正有人在远观。 吴先生看着水面被染红,不时有水族尸体飘上来,有些激动,只是苦于看不到水下景象,有些无奈。 夜明一笑,吩咐吴猴去打来一盆水,挥袖在水面一拂,便见水中显现出水底战斗场面。 吴先生立时看去,被江敢大王、江龙蛇和九头虫怪的表现吸引。 “这三个妖怪,本事都不差啊! 反倒是水府这边,没什么亮眼表现。” 夜明笑道:“毕竟界海湖久无战事,又居于正朔,久而久之,难免有怠惰之心生出。 而江应权带来的这些水族,都是自混乱地带杀出来的,战斗素养可比水府的‘老爷兵’高得多。” “只是,一地水府,这表现也太差强人意了。” 吴先生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 他骨子里还是比较倾向于正统一方的,见水府表现差劲儿,难免失望。 “毕竟,这水府中,还有其他掣肘存在,如果所料不差,水府真正的精锐,其实无暇抽身。” 夜明难得解释几句,让吴先生心里好受些。 随后,又意识到这里面还有问题,追问道: “这水府中还有什么掣肘?” 夜明微微一笑道: “一个十分强大的远古存在......” 天际和水中都在大战,江应权与江应民争斗许久,也没有战胜自己兄长。 但他并不急,只是在拖延时间。 江应民看一眼下方情况,眉头微皱,又扫视一眼正在看戏的城头了望台那边之人,有些无奈。 这位到现在还是不肯出手,实在是...... “兄长,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不知底细之人的身上,这可不是一个合格水君该有的作为!” 江应权有些得意的说着,继续与江应民缠斗。 这时候,下方水府中,防护大阵已经摇摇欲坠,眼看告破在即。 江应民长子见此,气愤的一甩手,看一眼天空之后道: “父亲,如今情况危急,你的什么禁令,孩儿已经顾不得了!” 说着,口中忽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叫声一起,水府中立马有动静响起。 “定袁军,出动,随我杀敌!” 随着其一声令下,水府之中冲出一大群甲士。 这些水族兵将,每一个都有以一当十之勇,一冲出来,直接将敌军的进攻势头强行顶住,不但顶住,甚至都开始反攻,战斗力强的夸张。 刚才还自信满满的江敢大王见此,也是大吃一惊,连忙呼叫预备队出击。 他们的预备队虽然也投入进来,只是对自己军队的战斗力增强并不是很明显,只能勉强挡住那“定袁军”冲出的势头。 可以说,随着“定袁军”出动,竟然直接将局势扳平! 在上空战斗的江应民见此,不喜反惊: “糊涂,糊涂啊,定袁军怎么能动!” 倒是江应权有些意外的看着下方道: “兄长,一直以来,我都知道咱们家水府中藏着只有历代水君才能了解的秘密,就连负责镇守秘密的‘定袁军’也不清楚具体,现在,你能告诉我吗?” “不用我说,现在‘定袁军’出动,秘密无人镇压,要不了多久,你就会亲眼见到的。” 江应权闻言,眉头微皱,沉声问道: “兄长,到底是什么秘密?你不会打算用这秘密当做对付我的手段吧?” “我没有自杀的兴致。” 江应民又看一眼下方不断死去的水族,长叹一声, “罢了,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既然你这么想做这水君,那就给你好了。” 说着,不再同江应权斗争,抽身后退,同时,口中发出一阵只有水族能听懂的长鸣声。 下方正在战斗的水族闻声,都是一愣。 不少水府水族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上空。 江应权自然听懂这声音的意思。 自己这位兄长,竟然传令所有人主动放弃水府,立即撤离。 说实话,江应民的这举动让江应权有些难以适从。 毫无疑问,对方这么做,肯定是和水府中的秘密有关。 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放弃占领水府,等问题出现。 可是,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这个决策时,江应权却是犹豫不决。 多年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成为界海湖水君。 现在眼看夙愿就要实现,让他放弃? 开什么玩笑! 江应权思虑一会儿之后,琢磨着自己手头的势力,觉得既然“定袁军”能压住那秘密,那凭自己手头势力,定然也能!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江应权下了决定: “占领水府!” 江应民连续发出长鸣声,催促手下水族放弃水府,自没有被围的西门撤离。 其长子见此,有些觉得窝火的一甩手,无奈下令撤退。 很快,便见水府水族开始从西门撤离。 江应权本想来个趁机追杀的,但考虑到还需要保留实力,应对那明显不一般的秘密,便没有下令。 眼见水府之兵退出,自己的兵马占据水府,江应权面上止不住的露出笑容来。 对面江应民则是沉声道: “阿权,你好自为之。” 说罢,飞身下去,与长子等人汇合,带着水族们就此离去。 目送江应民带着水族大军离去,江应权终于忍不住,直接按下云头,落入湖中,直奔水府而去。 阔别多年,再次踏入水府,江应权心中升起一股豪情壮志来。 终于,终于得偿所愿了! “哈哈哈哈~~~” 多年的隐忍,如今总算成功,江应权站在代表水君权位的座椅前仰天大笑。 江敢大王、江龙蛇、九头虫怪等也是上前大声贺喜。 “恭喜父亲(岳丈)夺得水府,继任水君!” 听着儿子女婿的恭维声,江应权的城府到底还在,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 当即下令道:“立即去‘定袁军’值守镇压之地查看情况。” 他当即带着儿子女婿一同前往镇压地。 只是,那地方看去就是一处寻常的水族校场,没什么特别。 江应权以前也没少来的,仔细搜检一番之后,除了找到一堆舞蹈用具以外,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但有时候,没有异常,才是最可怕的。 别的不说,江应民当时的表现,绝不是假的。 这地方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父亲,这里的秘密似乎藏得很深,我们怎么办?” 江敢大王询问道。 江应权扫视校场一圈之后说道: “只要有足够力量在,什么危机都不用怕。 听我之令,现在,立即搜捕界海湖所有有修行资质的水族,将他们全抓起来。” 说着,又让人抬出一个特制的珊瑚笼子来: “将那些已经抓住的水族全都关进去,本君有大用。” ...... 418水府兵动群妖弑神;除害诛恶伪仙显威 界海湖中有修行资质的水族先前本就被他利用渔夫抓走相当一部分,剩下的都被江应民派人保护着,已经随之一起撤走,余下的数量不多。 江敢大王等一圈抓捕下来,抓到的水族并不多。 九头虫怪有些奇怪问道: “岳丈,你抓这些水族,究竟是为何?” 不待江应权回答,就听一个声音传来道: “自然是为本君所用。” 众人闻声,转头看去,便见有三人走来。 左右两人,乃是夜叉总长和鱼书判官。 中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鲤龙李歧路。 这三人出现,在其身后,还拖着另一个珊瑚笼,里面也关有许多水族在内。 这时,江应权说道: “这位乃是原北泽江江神,也是本君如今最大的盟友。 这些水族,便是用来助力李兄摆脱桎梏之用。” 李歧路摆手道:“如今这段时日以来抓捕的水族已是足用,可助本君再次一窥真龙之境。 只是,那恶人善缘阴魂不散,屡次坏我大计,今番又出现在此,明摆着是冲本君来的。 还需要请江兄助我铲除此僚,以免碍事!” 江应权闻言,点点头道: “先前我与兄长斗战时,其就一直在观望,又与李兄有怨,此人的确是大患,不可不除。” 说着,转头对九头虫怪道, “虫儿,着你点齐兵马,排兵布阵,去将那厮斩杀!” “是!” 九头虫怪点头应下,就要离去。 李歧路见此,立马道: “不可,善缘此僚,凶狠残暴,法力高深,仅贤侄带队,恐怕不妥。 本君建议,全军压上,由江兄亲自带队,务要将之碎尸万段!” “李兄,区区一个人而已,这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江兄,这事你还是听我的比较好。” 见李歧路如此慎重,江应权琢磨一下,觉得这样也好,当即决定亲自带队,倾巢出动,将对方直接消灭。 如此,李歧路还是不放心,又吩咐手下夜叉总长、鱼书判官一同助力。 安排完这些之后,李歧路忽然侧目,看向远处: “看够了吗!” 正在了望台水盆边看水府内景象的吴先生忽然和李歧路来了个对视,被吓得一个趔趄,靠在柱子上。 水盆中的景象也一下子幻灭掉,变得寻常。 夜明笑着拍拍吴先生胸口道: “先生,你说你凑那么近干什么,人家本来要和我对视的,现在被你给顶了。” “我,我这不是想看的仔细一点儿吗~~~” 吴先生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这时候,夜明忽然对吴猴说道: “猴儿,带着吴先生骑上白马,要保护好他。” 说完,一闪身,消失在了望台上...... 不多时,忽见得: 阴云沉沉天光暗,水汽腾腾湖海昏。 只为孽神妒善缘,致令水君亲领兵。 夜叉总长面狞恶,鱼书判官心歹毒。 新水君中军掌号,九头怪前部先锋。 江敢王为头检点,龙蛇弟随后峥嵘。 虾兵蟹将齐头进,鱼士龟卒列队行。 众部将凶威赫赫,群小妖杀气腾腾。 身着银光寒铁甲,手持斧钺与刀枪。 前架铁盾坚如山,后张弓弩已开锋。 左边邪法唤水龙,右是巨鳖怒目睁。 上有阴云遮天机,下有法阵拦生息。 喷云吐雾蔽凡尘,界海湖前大军停。 大军停当,江应权带着众水军立于云上,张目寻找那善缘踪迹。 正自寻找见,忽见得远处云层之中有亮光透出,有一人自其中走来。 且看来者: 剑眉星目神光闪,体躯修长瑞彩盈。 走过处奇香自生,定静时人见息心。 手持巾帼将军剑,腰悬花魄藏青盘。 点燃嫁衣双喜烛,睁着阴阳两极眼。 面带笑无惧鬼神,神藏彩遑论精怪。 真不得仙人出世,假不了正神在此。 那江应权见恶人善缘出现,目光微凝,知其不凡,不曾轻举妄动,欲要使人出阵一探。 九头虫怪上前,开口请战: “岳丈,不管这厮有多少本事,何种神通,都只管让小婿前去探探。” “贤婿请战,自不怠慢,你且上前,与之斗战。 若得顺遂,自有嘉奖,赐予你看。 但有不顺,有我压阵,无惧退散。” 九头虫怪应诺领命,便自上前而来。 恶虫怪,面如修罗,形似鬼怪。 踏前一步,化为一九首巨怪。 大如山岳,粗如岳山。 九个头,摇摇晃晃,獠牙光且寒; 一个身,晃晃摇摇,鳞甲厚又弹。 晃一晃身,蚂蟥毒虫如雨下; 张一张口,腥臭之气弥满天。 见这虫怪扑来,对面少年并不畏惧,反倒迈步上前。 好正神,身披霞光,手持宝剑,威风凛凛,气度不凡。 那虫怪,大叫,喷毒吐秽,獠牙外翻,好不凶恶。 这神仙,轻笑,挥剑劈波,祥光瑞彩,端的良善。 虫怪愈叫愈是张狂,九首舞动,攻袭不断。 神人越打越是缥缈,宝剑锋光,鳞摧首断。 双方斗战不过几合,虫怪便被斩伤。 黑血喷涌流如柱,烂肉冒气食难咽。 虫怪惨呼一声,自知不敌,再不敢同正神较量,拼着硬受一剑,丢下一首,仓惶逃回阵中。 江应权见女婿惨败,首战亏输,也是知道恶人善缘本领非凡。 再不敢托大玩儿什么单打独斗,添油之战。 当即下令敲响进军鼓,奏起出兵乐。 众恶妖闻声,一个个张牙舞爪高声叫,舞爪张牙齐头进。 一片阴云盖顶来,半边天幕垂地斜。 正神见此之景,伸手一招,双喜烛飘然至身前。 烛火莹莹,看去美好无限。 双喜交辉,令人遐思不停。 只见得好少年对红烛一吹,便是一片火海。 火焰翻飞,落入恶妖军中。 烧的那掌盾龟兵丢盾弃甲,仓惶乱窜; 烧的那架弓弩手投矢跳车,乱窜仓惶。 又烧的那御法驾龙之妖停咒停法,上蹿下跳; 还烧的那体如大山之鳖骂爹骂娘,下跳上蹿。 众恶妖,一个个扑火、打火、吹火、浇火,有何法用何法,只求活得性命,但却是难以奏效。 有惊恐者,跳入水中,以求生路。 岂料,身入水,火随之入身,在其体躯之内燃烧。 恶妖惨叫无用,被活活烧死。 江应权见那恶人善缘一招就杀伤手下如此多兵卒,又惊又怒,再次擂鼓进军。 麾下江敢大王、龙蛇精怪、夜叉总长、鱼书判官等四人带队,发起进攻。 唯有丢掉一首的虫怪,再不敢战,丢下众人,架起一片黑云逃遁远去。 江应权几次呼喊,其都不曾回应,只是远去,再不复归来。 再说江敢大王等四人带群妖围攻善缘正神。 这四人,个个都是水中恶神,百年贻害。 本领也是各有千秋: 江敢大王擅长御风驾雨,长枪短棒; 龙蛇精怪酷爱搬山运石,铁鞭大锤; 鱼书判官举书歪解水事,法术多变; 夜叉总长自持勇力强悍,鱼叉杀残。 四人一齐出手,与正神斗战,周围又有众多小妖协助。 或是递网,或是投石,或是暗箭,也有勇武者,举刀上前...... 夜明正神临危不乱,拨动腰间藏青盘,有青藤翠蔓生出,将明枪暗箭,咒术邪法俱是挡在身外。 又是手中巾帼剑,剑过之处,群妖挨着就死,擦着就伤,哀鸿一片。 江应权见如此还是不得胜,面目沉似水,神色阴云般。 冷哼一声,身上煞气涌动,翻手召出那阴气环绕,鬼雾森森的铁鞭来。 脚步踏前,乘着阴风,向着正神攻去。 面对这五人带众小妖围攻,只见夜明正神一甩袖,自袖中飞出七颗色彩各不相同的珠子。 七颗珠子依次排开,呈赤橙黄绿青蓝紫之色。 正神骈指一点,七颗珠子喷出七种不同火焰来,向四周而去。 七种火焰虽未一体,但每一种也都厉害非常。 又有正神催动,效果自是非同凡响。 烈火过处,小妖们哀嚎一片。 凡被火焰燎到一点儿,便立时化为齑粉,随风而散。 便是运气好,只是被烟熏一下,也要魂焦体枯,生不如死。 一时间,火焰过处,大片小妖都被清空,许多受到影响的小妖如下饺子一般自云头跌落下去,落进湖里。 这正神将七颗珠子绕在身边,不时催发,又有巾帼剑、藏青盘、双喜烛助力,与江应权等五大恶妖相争,亦是不落下风。 江应权见几人久攻不下,也觉面上无光。 身形一变,化为一条足有十几丈长的巨大水蛇。 这水蛇身上,鳞片已经有些似龙,头上有一对蛟龙之角,看去怪异凶悍。 其他几人见此,也都各自显出原形,打算全力施为。 江敢大王、江龙蛇也都化为巨大水蛇。 鱼书判官化为一尾巨型鲶鱼。 只有夜叉总长外表变化不大,只是变大了好几丈。 一群妖怪围攻正神,毒牙、逆鳞、兵刃、法术等手段纷至沓来。 明招、暗招、花招、奇招各招毫无忌讳。 对此,夜明正神身上灵光大放,有丝丝佛韵出现,一个硕大的“卍”字印出现,照着江应权顶头压去。 江应权口吐“龙息”,以图抵御。 奈何并无用处,“卍”字印打破法术,击在其头顶。 江应权惨叫一声,龙角断裂,天灵盖险些被打碎。 这一击之下,虽未死,但已然重伤。 其他几妖见此,大惊失色,硬着头皮继续与之争斗。 正神不急不缓,从容不迫,不因击败一人而小觑其余人。 与之相斗时,逐一找寻破绽,或以道法击之,或以佛法击之。 一番激烈相斗之后: 江敢大王被斩断龙角,哀嚎惨叫; 龙蛇精怪被烧焦蛇麟,惨叫哀嚎; 鱼书判官被割开皮肉,痛苦难耐; 夜叉总长被打断獠牙,难耐痛苦。 众妖连续吃大亏,没讨到一丝便宜,都是心慌意乱,再无战意。 江应权有心弑神,无力为继。 只得长叹一声,呼唤几人撤退。 众妖闻声,如蒙大赦,急忙后撤。 正神不依不饶,反倒出手留人。 本想留鱼书判官,奈何这怪太过滑溜,被其溜掉。 最终只得一剑将夜叉总长枭首。 斩杀此怪后,再看去,其余几怪已经随同江应权遁入水中,不见踪影。 要是换个人在此,还真不一定敢追进去,毕竟这是别家地盘。 但恶人善缘可不在乎这些,知道一些此地底细的他,并无畏惧。 身上仙光一闪,便钻入水中,追着江应权等,直奔水府方向而去...... ...... 419狨猿再现湖边相斗;吴猴得法克压天敌 吴先生和吴猴在大战之时,都躲在城内,机智的吴先生还将一尊临时的城隍塑像摆在身边,以防万一。 虽说水族内争,城隍司不会参与,但也要以防这些家伙突然对自己出手。 全程见证方才大战之后,吴先生只觉文思泉涌,已经在脑中构思自己将来要写的故事。 正此时,忽见吴猴拉着他的衣袖,指着城外一处。 吴先生顺着吴猴所指看去,发现那空无一人的岸边,此时竟然出现一个披着蓑戴着笠的身影。 看去似乎是个人,但吴先生下意识觉得不对,如果真是人,应该不至于现在跑出来。 大家都还在家里躲避外面的古怪天象呢! 那身影站在岸边,望着湖面,在诵念着什么。 只可惜吴先生看不到对方诵念经文时发生了什么,但也觉得没有好事。 吴猴又指着那人的身后,让吴先生仔细查看。 吴先生定睛望去,发现那人竟然有着一条猴尾巴。 见此,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不是人,这是那老猿猴精伪装的! 只是不知它此时来这里是做什么。 正在吴先生疑惑时,忽见老猿猴精停止念诵,一回头,看向这边。 正好与吴先生一个对视。 这一次,看的真切,的确就是那老猿猴精。 老猿猴精看到吴先生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东张西望。 看了半天,没有发现夜明,又看一眼湖水,反而安心下来。 它确定,那个恐怖家伙应该是真的去了水府,没有留在外面。 如此,其之目光又看向吴猴,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容。 吴先生不会法术,见对方如此表现,大惊,双手紧紧捧着城隍泥像。 只可惜,泥像并没有什么反应。 老猿猴精目光一闪,开口道: “不用白费力,城隍最多只救人,不会去救一只小猴子的。” 说着,身形一闪,出现在十几丈外,离这边近了许多。 又是一闪,已经出现在吴先生面前的高墙上。 老猿猴精居高临下的看着吴先生,开口道: “我不杀你,只是想吃一顿猴脑而已。” 说着,一闪身,出现在吴猴身边,一把将之抓住。 原本还没明白情况的束少年见到吴猴被抓,大急,手中鱼发动,有水流袭来。 老猿猴精只是一摆手,就将水流打散,再一闪身,又出现在城外。 抬头看一眼城墙道: “城隍司,我给足你们面子了,一只猴子而已,不要来干扰我。” 说罢,将吴猴按在地上,伸手就要掀开其头盖骨。 吴猴被按着,剧烈挣扎,但是并无用处。 眼看其手指已经碰到吴猴的头时,忽见吴猴身上猛的爆发出一股强大妖气,竟然将它弹开。 再一看去,吴猴已经凌空站起,明显有了不俗的修为。 老猿猴精见此,大吃一惊。 这怎么可能,上一刻还是没有修为的普通猴子,只是一瞬间,怎么会拥有如此深厚的修为? 吴猴不管老猿猴精是怎么想的,长啸一声,直接对老猿猴精发动攻击。 但老猿猴精并不弱,刚才只是吃惊而已。 面对吴猴的进攻,进退有据,稳占上风。 只是它始终不明白,吴猴的修为是哪里来的。 其实,早在吴猴第一次借力击败虎妖之后,求夜明教它本事时,夜明就拂其顶,将《大妖覆岳功》和《地煞七十二变》交给它。 除此之外,还暗中将虎妖、象妖、狼妖等妖怪的妖丹精华提取出来,注入吴猴体内。 也就是说,吴猴早就有了一身不俗的修为。 只是当时其心性不定,如果贸然获得强大修为,可不是好事。 因此,夜明将修为与之心性绑定在一起。 只有心境达标之后,才能施展出法力来。 恰好,最近一段时间,吴猴心境提升颇多,本就已经快要达标。 刚才被老猿猴精一刺激,便将修为激发出来...... 虽然不明白吴猴的修为从何而来,但老猿猴精还是自信可以吃掉对方的脑子。 无他,只因它天克猴类之属。 任何猴子,在它面前,都只能乖乖跪下,任由处置。 吴猴不管那些,只是不断发动攻击。 老猿猴精与之相斗良久,虽占据优势,却迟迟无法拿下吴猴。 由于不知夜明什么时候又会从水中出来,老猿猴精不想再拖下去。 大吼一声后,身形暴涨,顷刻间,化为狨猿本体。 狨猿本体现出,它顿时自信满满。 果然,看到它的本体,吴猴吓呆在了原地,不敢反抗。 狨猿不想再浪费时间,伸出手就要为吴猴做个头皮护理。 不料,手刚伸出去,就见吴猴忽然伸出双手,抓住它的手臂,猛力挥动,将他整个提起来,又重重砸在地上。 如此连续几下之后,用力一甩,将之扔出老远一截,砸在祈雨的祭台边沿。 土石纷飞,砖瓦碎裂。 狨猿大惊,万万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不怕自己的猴子! 这不免让它想起当时第一次见吴猴时,对方的表现。 那时候,对方好像也不怕它来着...... 别的猴子或许会怕它,但吴猴不会。 无他,谁让它是泼猴呢? 刚才故意诱敌,成功让对手吃个亏之后,吴猴猛吸一口气,身形也骤然变大,变得与狨猿一般大小。 眼如铜铃,口如血池,身强体壮,臂能跑马,肩能扛山,哪儿还有一点儿瘦猴子的模样。 施展“壶天”变化之术后,吴猴大叫一声扑向狨猿。 那狨猿见吴猴扑来,忽然一伸手,从旁边祭台上拆下一根棍子来。 棍子到手,立时化为一棍又长又粗的大棒。 刚冲上来的吴猴还是赤手空拳,没料到狨猿还有这一手,一时不防,被一棍打飞出去。 狨猿见此,脚踩大地,踩得“砰砰”响,手持巨棍,攻击吴猴。 吴猴也不是死脑筋,知道对手有武器,不好对付,从地上爬起,没有硬拼,连连逃跑闪避。 吴猴想要靠近祭台那边,去捡一根棍子。 但这么明显的举动,如何能瞒得过狨猿。 连连出手打击,不让吴猴靠近祭台,只能被动挨打。 在城墙内的吴先生见此,有些焦急,很为吴猴担心。 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小茶棚的竹筒中有筷子。 见到筷子,吴先生心思一动,立马上前,抓起一把筷子,又翻身骑上白马,策马下城,往外面去。 正被狨猿追着打的吴猴忽见吴先生策马出城,甚是不解。 同时也有些担心,吴先生可经不住狨猿一下。 吴先生不顾风险,在距离差不多时,用尽全力将手中筷子全部扔出去。 筷子纷飞,有一根,顺利到吴猴身边。 吴猴巨大的手掌一把抓住这筷子。 这时候,狨猿趁着这个空当一棍打下来,将要命中时。 却见吴猴手中筷子霎时化为巨棍,挡住了它这一棍。 挡住一招之后,有了兵器在手的吴猴,有了正面对抗的底气。 与狨猿在岸边大打出手,相互之间不停过招。 吴先生见此,果断再策马回城躲避,不想成为对方的突破口。 不得不说,白马还是很给力的,即便面对妖怪斗争,也没有被吓到。 要是寻常马匹,见到这样的妖怪,恐怕立时就要吓得瘫倒在地,屎尿齐流。 吴猴与狨猿本事大差不差,相斗许久,棍棒交击,没能分出胜负。 狨猿见此,感觉有些羞恼。 大喝一声之后,忽然伸手自胸前拔下一把毛发。 对着毛发一吹,毛发立时化为无数猴子。 那些猴子落地之后,立即动起来,看去和真的猴子并无分别。 狨猿再吼一声,指挥一群猴子对吴猴发起进攻。 其本身也是冲出去,继续攻击吴猴。 突然被这么多猴子围攻,又要对战狨猿,吴猴立时落入下风。 只要一对付狨猿,就要被这些猴子抱腰搂脚,扯耳抓眼。 而要对付这些猴子,又要被狨猿暴打。 这让吴猴十分被动,抵抗的十分艰难。 狨猿见此,面露喜色,加强进攻,想要一气拿下吴猴再说。 那边吴先生刚到城头,又见此景,顿时大急。 只是这一次,他也没了办法。 对方这毕竟是法术,他又不会破。 就在狨猿感觉胜利在望时,忽见吴猴猛力用棍扫开身边一群猴子,短暂为自己腾出一点儿空。 随后,便见其一抓自己身上,也是扯下一撮毛来。 学着狨猿先前的样子,对着猴毛一吹。 下一刻,便见其手中毛发,化作一只又一只猴子,蹦跳着落地。 众猴子落地之后,立即高叫着,同狨猿变出的猴子们打起来。 狨猿见此,则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别的它不清楚,但是通过刚才的交手可以知道,吴猴在此之前,是绝对不会这分身之法的! 也就是说,就刚才那短短时间里,对方只看自己施展一遍“毛发分身法”就已经学会...... 狨猿这些年来,不知吃过多少猴脑,对于猴子的了解,绝对是极高的。 可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猴子中会出现吴猴这样的异类。 但此时容不得它多想,见吴猴带着猴群杀来,狨猿也是大叫一声,带着猴群与之厮杀。 一时间,原本的单打独斗,已然变成群架。 城上的吴先生见此,大松一口气。 对于吴猴的学习能力,他是深有体会的。 一旦在什么事情上吃过亏,下次就肯定能避过或者找到解决方法。 这次,它就学会了这分身之法。 其实,现在吴先生反而有点儿期待这猴儿能不能从狨猿身上学到更多。 狨猿没有吴先生那种心情,它现在只想快点儿除掉这只猴子。 哪怕打碎对方的头,吃不到猴脑也无所谓。 它面对这种以往看来的食物时,内心竟然不由自主的产生丝丝恐惧。 也是因为这恐惧,狨猿将自身的本事都是使出来。 战斗之时,招招都是杀招。 但让它更为惊恐的事发生了...... 吴猴开始面对它的各种绝杀招式时,招架的很是勉强,有一种难以力敌之感。 但过一阵之后,其竟然像是看穿了它的招式一般。 任它再猛攻猛打,都难以再真正威胁到对手。 而这,还没完...... 忽然之间,吴猴手中的棍法发生变化,用的武器是棍,但打法却变成枪法。 而且,那枪法,狨猿见过很多次。 是小炎大王的枪法! 不同的是,吴猴出招一点儿不死板,十分灵活。 即便狨猿很熟悉这一套枪法,也有些难以抵挡。 双方越打,它就越处于下风。 渐渐地,吴猴已经完全占据主动,开始压着狨猿打。 它还想反击,但反而出现破绽,被吴猴蓄满力的一棍,正正戳在胸口处...... ...... 420水府再战李歧路;墙倒屋塌巨怪出 夜明进入湖中,一路跟着前方遁逃的江应权几人,往水府方向去。 江应权回头看一眼,见这煞星还在追,面色不由有些难看。 虽然早就听李歧路说这位不好对付,可真打起来才发现,这家伙凭着手中一堆宝物,近乎能和大妖一战,仅凭一己之力,就能击败他手下的整支水军。 这样的对手,让他如何不怕。 哪怕明知此时撤退,会给李歧路这边带来麻烦,他也顾不得。 眼下也只有李歧路能和这家伙一战。 一行方进水府,夜明就随后而至。 此时李歧路正端坐在两个关着大量水族的珊瑚笼子前,身上气息在慢慢升腾。 显然,他是在试着再次引动自身的真龙之劫。 好不容易感受到一点点天劫气机,李歧路正要将之抓住,以此召来天雷之时,水府大门忽然洞开,江应权等慌忙进来。 他们进来时,可带来了不小波动。 受这波动影响,李歧路好不容易抓住的那一丝丝感应,顿时消失。 不但如此,他还感觉,自己这一次,似乎永久失去了感知天劫的机会。 这种感觉无法言喻,总之,他感觉,自己最后化龙的可能,也断了...... 一种暴戾之气瞬时充斥在李歧路的心头,其目光霎时变得凶厉无比,内蕴无边杀机。 “李兄,那善缘......善缘,杀进来了......” 原本说话还算正常的江应权忽然和李歧路对视之后,感受到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战栗,话都说不利索。 他知道,此时的李歧路,似乎已经有些疯狂...... “善缘......又是善缘......” 李歧路缓缓起身,身上有一股无形气势逐渐散发出来, “善缘......你,该死啊!” 话音未落,其身形已经从原地消失,一闪之下,瞬间出现在门口处,一拳直接打出。 在其出拳之时,夜明正好出现在面前,看去好似主动撞上去似的。 在李歧路这含恨一拳之下,“夜明”顿时四分五裂,化为齑粉。 那恐怖的能量直接冲出,在湖底冲击几十丈远,打在湖底小山上,将小山炸碎,掀起滚滚泥沙。 只是其一拳过后,水中却是飘着一点点散碎的稻草。 再一看,夜明却是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不远处一块礁石上,手中还拿着一个稻草人。 “呦,这不是李老哥吗? 几天不见,你的歪门邪道又不小心被我撞破了? 别人生气,习惯就好,你要是气不过,我这里稻草人还有不少,可以让你打个够。” 说着,又将手中稻草人抛一下,任其随水流流走。 “善......缘!” 李歧路的目光比之最凶残的野兽还要可怖,盯着夜明的眼神,是满满的仇恨。 不愿多说一句话的李歧路手中法力涌动,一柄由许多片逆鳞炼制而成的赤红宝剑浮现。 其一手握住宝剑,便对夜明发起攻击。 面对这位,夜明可不敢大意,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自己法力是明显不如对方的。 一挥手,放出七颗珠子来,七种火焰同时燃烧起来,瞬间就将湖底大片水域烧开。 李歧路身上有灵光绽放,将在水中威力减弱的火焰排开,直逼夜明。 夜明又一挥手,以巾帼剑迎击,将藏青盘做飞盘掷出,在水中盘旋袭扰。 李歧路一摆衣袍,从袖中掷出一枚玉印,与藏青盘相互争斗起来。 其本人不但出剑,手中还有各种法术打出。 夜明一翻手,又将女子团扇、凤头钗祭出,与之法力对抗。 双方自水中大打出手,搅的湖底天翻地覆,沙滚石动。 你一剑斩断那朱漆门,我一掌打碎这水晶殿。 你喝一声,鱼虾毙命,成片。 我哼一句,水草折断,无边。 宝剑相交,人无事,而楼宇破。 法术辉映,自安稳,却洞府倾。 一脚踏碎千年玉,一掌拍灭万年灯。 殿前宝珠坠于地,室内名画分为二。 一个亮堂堂大厦顷刻塌陷,一座金闪闪宫殿霎时成灰。 二者交手过处,蚌女惊呼逃散,鱼侍抱首垂泪,小鱼小虾无路去,大蟹大鼋亦难逃。 湖底各处动荡不停,两尊煞星征杀不断。 你来我往手段频出,我往你来偷施暗算。 二者一路所过,打垮湖中山,摧毁水中田。 江应权几人见这两人斗争激烈,始终不分胜负,也是为李歧路捏了一把汗。 鱼书判官知道此时自家主上气急,定是动了必杀对手的心思,便对江应权道: “我等此时虽然有伤在身,但尚还有一战之力,此时上前相助主上,定能将这恶人斩杀。” 江应权其实也有此意,尤其是自身龙角被打断,这对于水族来说,几乎算得上是死仇。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大气之人,更不会在乎手段,此时有机会,自不会放过。 当即道:“所有人,给我冲!” 其两子和鱼书判官立时化为本体形态,直冲而去。 江应权等他们三个冲出一段距离之后,这才化出本体,跟上去。 与李歧路相斗正酣的夜明察觉到那几位不安分,也想过来掺和,并不惧怕,只是一笑,忽然一挥手,甩出无数纸人来。 这些纸人全都是防水的油纸折出的。 纸人出现之后,一个个从寸许大化为常人大。 男女纸人都是穿着大红喜袍,涂着显眼腮红、胭脂模样。 现身之后,各自取出纸刀纸剑,用手一抹,便化为刀剑。 “大椿、如花,他们就交给你们了!” 夜明微笑的说着,根本不去看江应权等,只是继续与李歧路交手。 要是没有受伤时,区区一堆纸人,他们看都不带看一眼。 但此时都是受伤不轻,情况又有变化。 这些纸人一个个都是直奔他们手上的伤口处发动攻击。 别看纸人用的兵器都是纸,他们却是一点儿不敢大意。 没谁愿意被砍一刀,试试纸刀的威力。 江应权见前方三人先与纸人交手,干脆止步不前,没有参与战斗。 在后方张开蛇口,吐出混合的有煞气的毒液,自水中飘去,落到一群纸人的身上。 纸人被毒液侵蚀,立即出现腐烂的迹象。 只是在完全腐烂前,纸人竟然还保持着战斗力,并没有因为煞气而灵性受损。 江应权见此,不免有些诧异。 那恶人善缘的法术看去光明正大,霞光灿灿。 按理说,这样人施展的法术,也应该是极为正派的。 那煞气应该对纸人有很大影响才对。 为何煞气对纸人几乎没有影响? 难道对方的法力已经高深到可以让纸人自发抵御煞气侵蚀吗? 此时也没有时间多想,毒液侵蚀纸人有效,江应权就更不想上前与纸人厮杀。 那样做掉价不说,万一不小心被砍一刀,那岂不是亏大了。 随着其释放出大量毒液,纸人一个接一个被侵蚀腐烂掉。 江敢大王等见此大喜,就要继续去进攻夜明。 却不防,那边夜明又是一挥手,再次扔出大量纸人来。 他手上别的没有,纸人管够。 毕竟这东西成本低廉,制作方便,想做多少做多少,只要你法力够维持使用,撒出去多少都没问题。 那边几人见此,面色一下子沉下来,有种遇到无赖打法的感觉。 江应权也是感觉有些头疼。 他的毒液,那可是有数的,这么多纸人,就是将他毒囊榨干,也不够。 李歧路对于另外几人根本就没有抱过指望。 完好状态带着军队都打不过,还想现在一身伤的捡便宜,想什么呢! 见迟迟拿不下夜明,李歧路眼中的仇恨愈发浓厚起来。 再与夜明交手几招之后,往后一退,手中逆鳞宝剑忽然在自己手腕一划。 立时鲜血迸溅,融入剑中。 夜明见此,知道这是对手打算出厉害招式,但嘴上仍是不饶人: “怎么小李子,打不过也不用割腕吧? 要我说,不该割腕,这没用,你得往下割,丢弃烦恼根,说不定会变强一大截呢!” “哼,死到临头还在嘴硬!看招!” 李歧路满是怒意的冷声说着,逆鳞宝剑绽放出猩红光芒,照着夜明斩下。 一道红芒飞射而出,看去威力似乎还没有先前那般大。 但夜明知道,这一击,神华内敛,杀机暗藏,不可小觑。 对此,他一转手,七颗珠子飞到身前,其中四颗亮起。 四色火焰喷出,随后又伸指一点。 四色火焰短暂融合为一,与凤头钗上鸾鸟虚影合一,化为一只火鸟。 火鸟轻鸣一声,与血色剑光相撞。 “轰”的一声响起,湖底水波四溅,泥沙倒卷。 周围的殿宇废墟又遭到一轮波及,少数没有完全垮塌的建筑,也彻底垮塌。 李歧路见这一击竟然还是没能拿下对手,面色阴沉无比。 万万没想到,上一次还需要三人联手才能逼退自己之人,这次见面,居然就能单独与自己打成平手。 这修行速度,实在令人吃惊。 而李歧路恰恰最是厌恶这种修行天赋比自己好的。 善缘,你真是取死有道! 迟迟拿不下对手,李歧路口中发出一声长吟声,身形大变,霎时化为一条体躯如山的鲤龙。 这鲤龙,鲤首龙身,长须摆动,金鳞闪烁,利爪微弓。 周身怒气燃烧,杀气腾腾,令人一望而畏惧生。 对他来说,本体的样貌,是一种痛,自己化龙失败后,都不太愿意以本体形貌示人。 但此时想要除掉这个屡次坏自己好事之人,也只能如此。 见到这位化出鲤龙本体,夜明一笑,面上仍是一派轻松之色。 其实心里已经在计算着逃跑路线。 当然,不是真的逃跑,而是要将之引到一个无人关注的地方。 到时候,让对方好好听一听世上最正义的笑声。 化出本体的李歧路怒视夜明,口中发出一声鲤龙特有的吼声。 正打算进攻之时,整个接海湖忽然颤了一颤。 这一颤,让在场众人都是一愣。 八百里界海湖颤了一下? 这不可能吧? 正在江应权有些怀疑方才是不是错觉时,那种颤动再次响起。 这一次,所有人都感受得真真切切。 整个界海湖都在颤动! 忽然,一声悠远、且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哀与愤怒之声自湖底之下响起。 接着,水府废墟之下,大地开裂,一只大过山岳的毛茸茸手臂自其中伸出! ...... 421界海湖中巨怪出;太古魔神无支祁 狨猿被吴猴一击击中心口,打飞出去,重重的摔在祭台上,砸的土石崩裂,木栏横断,整个身体都嵌进土里。 这一击,要不是吴猴用的是棍不是枪,足以击碎他的心脏。 如今虽然没有击破心脏,但也捅断肋骨,伤及心脉。 狨猿咯血不止,显然再无战斗力。 吴猴正要再上前当头一棒,将之打死时,忽然感觉整片大地都是晃动,使人站立不稳。 还不是只晃一下,而是连续晃动。 随后,从湖底传来一声巨大的破水声,一只毛茸茸,缚着铁索的手臂自水底伸出。 仅一条手臂,便从湖底伸到湖面,宛如巨型山峰一般。 湖水被掀起,冲向四周河岸,吴猴、狨猿都被大水冲飞。 浪头排到城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恐怖无比。 如此巨大的动静,吓得周边百姓门窗紧闭,两股战战,无人敢外出探看。 吴先生在城头见此,又是惊惧,又是狂热的看向那大手,口中语无伦次的惊呼着什么,激动非常。 那手臂伸出,只是开始。 接着,又是惊天动地的巨响声自湖底传来,又一只大手伸出。 两手在水中搅动之后,收回水中,撑住湖底,一个巨大身形的恐怖存在逐渐自水中探出头来。 白马脚下生根般立在城头一动不动,吴先生抓着缰绳,面色潮红,双眼一眨不眨,梗着脖子朝那巨怪看去。 只见得那巨怪状若猿猴,面如修罗,身高三百丈,头如巨山,眼如日月,口似血池,牙似门扇。 吐一口气,只叫风云色变,动一动身,便是山摇地动。 界海大湖八百里,不过一水坑尔! 这巨怪自湖中站起,那界海湖水尚不及其膝盖。 张口一声长啸,其声震碎层云,远传千里。 但有闻声者,无不是吓得瘫跪于地,神情天变。 只是其手脚颈脖等处,都有铁索束缚,即便自湖中爬出,也难以挣脱。 连续遭重的狨猿本已重伤,但见此怪出现,却是丝毫不顾己身伤势,指着巨怪激动大喊: “老祖,老祖终于出现!” 一边喊,一边仰天大笑。 吴先生见此,也不管这狨猿是好是坏,忍不住问道: “此是何怪?” 狨猿闻声,面色一沉,指着吴先生大骂道: “岂有此理,你这凡夫俗子,肉眼凡胎,不识我老祖之貌,竟敢出言不逊。” 见狨猿激动,吴先生又问道: “在下实在好奇,请问,这被困的英豪,乃是何等存在?” 听吴先生说话变得客气,狨猿态度这才好些,不顾嘴中还在咯血,也不管这人是不是敌人,有些迫不及待的向吴先生介绍着,颇有一种说不出的光荣感。 “当年人族禹皇治水之时,欲要将一大河引入东海。 途中经过我家先祖地界,我家先祖名无支祁,乃是天地初开时就存在的魔神,禹皇不过一人族宵小,竟然也敢让它让路! 先祖不许,与之冲突。 禹皇手下神将巫师皆不是先祖一合之敌,被杀的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说到这里,狨猿情绪激动起来, “该死的禹皇,实在无耻,明明以多打少都败了,竟然又请来应龙。 禹皇狡诈,使用计策骗我先祖上当,又有应龙出手。 我先组与之大战七天七夜,最终败在阴谋诡计之下......” 狨猿说着,大骂禹皇。 吴先生闻言,微微皱眉。 禹皇乃是人族先贤,岂容这么一个妖怪随意辱骂! 不待吴先生说什么,又听那狨猿继续说道: “好在,先祖乃是太古魔神,身如玄铁,刀枪不入,即便落败被擒,也不会死。 禹皇无耻,将之镇压在此处。 这一镇压,就是几千年......” 说到这里,狨猿涔然泪下,在那里为巨怪鸣不平。 吴先生则是有些征然的看着那头顶青云,脚踏湖渊的巨怪,眼神之中,异彩连连,口中不断念着: “无支祁,无支祁......” 狨猿本来还想再挑衅吴先生几句,一舒心中郁气,结果发现这位好像也挺崇拜自家先祖的,一时不太好开口。 其实不但吴先生,吴猴也是满眼向往的看着那巨怪。 这巨怪,不止是狨猿的先祖,也是世上所有类猴之属的先祖...... 此时在湖底,原本一心想置夜明于死地的李歧路正在慌忙躲避。 不但是他,江应权等也都在慌忙逃窜。 无他,只因那将整个水府都顶碎,使之化为一个地渊的巨怪无支祁,正在试图挣断身上的束缚。 随着其移动,整片界海湖都被其双腿搅动起来。 湖中水族皆是亡命奔逃。 只是,此时的水流完全被无支祁带动,根本不是水族们可以调动的。 一时间,许多水族都面临着被淹死的危机。 是的,你没听错,水族们面临着被淹死的危机。 那无支祁在外,没有水族胆敢露出头去,只能在水中挣扎着。 而且,无支祁的双腿在水中搅动,本身就像是毁天灭地的大杀器一般,就算是李歧路这样距离真龙只差一线的修为,只要被碰到一下,保准立时被撞成烂泥。 此时江应权心中也是后悔不已,万万没想到,水府之下,竟然是这种可怖存在。 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是区区“定猿军”可以镇压的。 他感觉,自己完全是被自家兄长耍了。 这样的存在,根本就不可战胜! 在一众水族被困在水中时,本身作为灵体的夜明,却是趁着周围到处都是被搅动的泥沙和污泥,化为拇指大小,直接飞进无支祁先前爬出来的地渊之中。 此时地渊之中已经灌满水,好在这对夜明来说并无问题,一路向下。 许久之后,来到地渊之地。 这里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平时无支祁所在地而已。 可以在这里面看到,五根锁链的源头,都在此处。 五根锁链,各自连着一条大地主脉。 也就是说,锁住无支祁的,其实不是五根锁链,而是五片大地的镇压。 不得不说,这怪当真恐怖,在承受着五片大地的重压之下,竟然还能到湖水外闹腾。 这般本事,当真是恐怖无伦。 夜明下来,自然不可能是要释放这怪物的。 事实上,以他现在的本事,也拿五处大型地脉没办法。 他来这里,主要是为找一件宝物。 极阴眼、极阳眼轮流启动,在地渊之中探寻起来...... 外间,那无支祁暴怒无比,怒吼连连,对着手臂上的铁链吐火喷水,炸雷响电。 只可惜,任它再怎么对着这锁链破坏,都是无有用处。 锁链始终纹丝不动,没有一点儿被毁坏的痕迹。 无支祁大怒,将手腕上的锁链相互砸来砸去。 只可惜,锁链原本坚硬无比,可只要碰到一起,就会变软。 无支祁怒砸许久,也是毫无用处。 手一松开,锁链又是复原。 其弄不断手上锁链,又试着砸脚上锁链。 弄脚上锁链的动静,将界海湖搅了个底朝天。 水族们被折腾的死伤大半,唯独锁链,毫无损伤。 无支祁见此,愈发暴怒,吼叫不已。 吼声虽然主要是对天,但还是有些许余波向周围扩散开来。 仅仅是一点余波,就将源昌府各家屋瓦都震的粉碎,便是连庙中城隍都是闭门不出,不敢形现。 吴先生死死抓着白马的缰绳,避免自己被无支祁掀起的风浪吹倒。 吴猴也跳到他身边帮忙拉着。 现在吴猴也挺忙的,不但要拉着吴先生,还要拉着束少年。 本身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的束少年受不得这样的妖风吹拂。 要不是吴猴拽着,这会儿已经不知被吹到何处。 无支祁大闹许久之后,终于平静一点儿,似乎知道还是无法摆脱现状,拍拍肚子,将目光对准了满湖飘着的水族尸体。 这些都是刚死不久的水族,十分新鲜。 无支祁一张口,对着界海湖一吸。 湖中无数新死之水族便尽数被其吸起,尽数被其吞下。 那场面,相当壮观,万千鱼鳖虾蟹涌向其口中,也不知起胃口究竟有多大。 一口吞下无数水族之后,无支祁摸摸腹部,仍是不满足,目光俯视下方源昌府。 府中之人一个个忽然生出一种大祸临头之感,仿佛死亡即将降临一般。 更可怕的是,在这巨怪目光之下,众人都是不自觉跪伏在地,无一人有反抗的本事。 只是无支祁在看到下方的人之后,眼中忽然浮现一个伟岸之人的身影。 即便是这样的巨怪眼中,都闪出一丝惊恐。 收回看向源昌府的目光,再度看向脚下界海湖,见湖中还有活着的水族,顿时不再客气。 大手张开,一把捞下去。 其大手之中,自有吸力产生。 湖中各种水族自行被吸到掌中。 其中就包括李歧路、江应权等。 李歧路察觉到这种恐怖无比的死亡阴影笼罩自身,吓得面色惨白无比。 他的修为虽然高过江应权等,但在无支祁面前,似乎并无区别。 眼看也要被吸到掌中时,李歧路一咬牙,忽然施法,燃烧了自己的龙化逆鳞。 逆鳞燃烧,瞬间,李歧路拥有了短暂匹敌真龙的修为,借着这忽然增强的修为,一个纵身,冲出无支祁手掌吸引范围,向着远处冲天而去...... 无支祁对于指缝间漏掉的小鱼,毫不在意,没有施法阻拦之类。 只是大手一握,将江应权等众多水族全都握住,往嘴里送。 临了,江应权绝望大喊道: “江应民,你如此欺我,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其咒骂之声尚未结束,便被无支祁一口吞下,再无半点声响发出。 无支祁吃一把之后,并不满足,又伸手自水中“捞鱼”...... 这时,地渊之中,一道细细光华闪过,夜明自其中出来。 见这位在“用餐”,也不打扰,依靠没有肉身的灵体便利,顺利从这家伙的指缝间离去。 无支祁自然察觉到夜明的存在。 只是对于这样一个“没肉”的东西,毫无兴趣。 不能吃,没什么用。 那无支祁一顿大餐之下,近乎吃掉界海湖九成水族。 如此,方才饱足,这才用那毛茸茸的大手擦擦嘴。 之后,便见其蹲在界海湖中,有些无聊似的。 夜明则已经完全离开界海湖,并没有上前与之沟通的打算。 这无支祁太过恐怖,估摸着就是老杨来都够呛,自己细胳膊细腿的,没必要冒死上前,还是省省吧。 只要不作,就不会死。 原本无支祁平静下来,事情该暂时宁静的。 谁知,正在这时,忽然听到远处有鼓乐之声响起...... ...... 422战舞鼓乐巨怪归巢;大灾平息道长偷袭 那鼓乐声由远及近,随之而来的,乃是一支威武煊赫,气势不凡的军队。 这军队,一个个都是身披战甲,身强体壮,其中有人抬着一个巨大的“应龙”铜像,为首者则是身着上古人皇服饰。 夜明见此,顿时乐了。 这不是江应民和“定袁军”吗? 居然用这扮相返回,就不怕激怒这大家伙? 可以看出来,正在驾云缓缓而来的江应民等人也是很怕,许多甲士盔甲下的面容,都满是紧张。 原本正有些无聊蹲在水中的无支祁察觉动静,抬首看去。 一眼就见到做“人皇”装扮之人。 本以为其会大怒,不想,却是下意识缩一下脖子,不敢出声。 又见那“应龙”铜像,更是恐惧,连连后退。 没退两步,就被锁链扯住,没法再退。 无支祁吓得蹲在水中,以手掩面,畏畏缩缩,全然没有先前那般张狂姿态。 原本心里没底的江应民见此,信心大增,向“定袁军”统领眼神示意。 做“人皇”打扮的统领微微点头,手势一变。 后方立即有甲士上前,持刀枪盾矛出列,跳起战舞,呼和之声不断,且用的还是人族古语。 那无支祁见到战舞,闻听战音,大为惊惧,身体后缩,寻到地渊,就往进钻。 这让江应民、定袁军都是大松一口气,跳舞的军士们见此,更是卖力跳起战舞来。 无支祁见此,更为恐惧,加速往地渊中退缩。 这时候,先前一直对无支祁崇拜无比的狨猿见此,顿时大怒,就打算揭穿江应民等人的手段。 “先祖,不可,他们是在......” 话音未落,狨猿便喊不出来。 在他面前,一个面带微笑的少年突兀出现,且一根手指已经点在他的眉心之上。 狨猿见此,有些惊恐的咽一口唾沫,再不敢言语。 拦住他的自然就是夜明。 见狨猿不再出声,夜明收回手指。 而在他收回手指的瞬间,狨猿忽然深吸一口气,就要大喊出声。 只是不待声音发出,就听“砰”的一声闷响声。 狨猿的叫声没有发出来,只是面色痛苦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在其胸口处,赫然有一节木棒凸出。 目光勉强看向身后,竟然是吴猴的木棒不知何时已经从背后将之心房洞穿。 狨猿口中发出“嗬嗬”之声,鲜血长流,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吴猴可不会给他机会,猛的抽出木棒,又是照着其头颅一棒打下去。 这一下,直接将之头颅打爆。 其与其他猴子并无区别的脑,崩炸四散。 无头的尸首轰然倒下...... 那边“定袁军”不断跳战舞,敲战鼓,古语呼和之声不断。 被这场景吓到的无支祁已经完全回到地渊之中,很是自觉地施法,汇聚无数泥土沙石,将地渊上方填平...... 江应民并不放心,害怕无支祁会忽然杀出,命“定袁军”分成三组,日夜不停在填平的空地上跳舞。 而那无支祁,不再有任何动静发出,好似先前一切,不过是一场幻梦而已。 见这场大难终于平息下来,江应民长出一口气。 目光扫过几乎空荡荡一片的界海湖,见众水族十不存一,湖底建筑无一完好,一时间,心中苦涩无比。 吴先生见危机解除,也是躲在地上大口喘气。 不同的是,他眼中的神采,始终都在。 倒是夜明,目光有些稀奇的打量着吴猴,从头到尾,从上到下,来来回回的打量着。 吴先生见此,不由问道: “善缘公子,猴儿有什么问题吗?” 夜明有些奇怪的收回目光,笑道: “奇怪,难道是我算错了,这小家伙应当还有一劫的,此劫之后,才算是彻底蜕变。 为何......” 吴先生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出现这种表情,不知为何,他反而觉得这样才更像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神。 想想也是,若是世事都能全部提前预测,那也挺无趣的。 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总是有变数存在的。 夜明也是一笑道: “罢了,错了就错了,这样也不错。” 吴猴不太明白夜明说的什么,只是挠挠头,对于自己现在的状态挺满意的。 随后,吴猴又看向吴先生,缓缓开口道: “吴......吴......” 显然,此时的吴猴已经炼化喉咙横骨,可以口吐人言。 只是目前看来,还是需要多练一练说话。 对此,吴先生倒是相信,以吴猴的悟性,很快就能掌握。 夜明暂时不管这事,一纵身,出现在江应民身边,笑道: “水君,恭喜,恭喜。” “何喜之有?”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这水府,可以彻底翻新,照着你想要的形制来建,这还不是好事吗?” “哎~~算是吧~~~ 只是可怜我界海湖无数水族,这次全都做了这魔神的腹中餐。” “水君愿意抱着赴死之志回来对抗这巨怪,就已经算是对得起这界海湖水族,对得起这里万千百姓了。” 听夜明说这个,江应民又是一叹: “早知道这巨怪如此害怕昔日禹皇军队,就该早点儿折返,而不是待其平静之后才出现......” 说到这个,江应民还是有些自责的,认为自己对时机的把握还是不到位。 夜明则是笑道: “水君当时也不知这法子效果到底如何。 再说,万一这怪发怒时,就是六亲不认呢? 那贸然出场,反而可能全都送了性命。” 江应民不是一般人,情绪低落一会儿之后,又能与夜明正常交流。 说一会儿之后,又下去湖中,亲自指挥起战后善后工作。 夜明则是遥望李歧路逃走的方向,嘿嘿一笑道: “小李子,看来我们还会再见面。 只是不知下一次见面,是何种场景。 我很期待......” 一番话本反派标准发言结束之后,夜明落回城中,对吴先生道: “先生,今日这热闹看的可尽兴?” 吴先生闻言,连连点头: “尽兴,实在尽兴,善缘公子,我感觉这一趟采风,收获颇丰,回去之后,立即就可动笔书写。” 夜明闻言,满意大笑,又和吴先生聊几句后,见他折腾许久,也是疲惫,便请吴先生到城中休息一晚。 此时外间一切归于平静,阴云散尽,天边已经快夕阳西下的太阳终于有了露脸的机会。 感觉这一个白天过得和晚上差不多,一直都是黑沉沉的。 察觉到一切结束,百姓们终于开始有人出来查看情况。 一番查看下来,得出结论,今日界海湖发生了千年难得一遇的大潮冲岸。 岸边各种商铺、船只、店铺被冲垮,就是最好的证据。 也有人提及那恐怖叫声之事。 只是由于当时那声响是和水声、风声混合在一起的,许多人都在怀疑那是不是怪物的叫声。 也有人十分肯定,就是有不知名的怪物在吼叫。 一时间,关于今日之事,众说纷纭...... 一天下来,吴先生的确是疲惫不已。 找到一家客栈之后,闷头便睡。 睡梦中,他梦到有身形通天彻地的巨猿手持巨棍,战天斗地,威武无比。 又梦到有强大神将与之争斗,大战不休...... 梦很多很杂,都是些光怪陆离,神鬼志怪之事。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起床之后,只觉神清气爽,感觉做什么事都有动力。 再见吴猴,发现这猴儿与昨日有些不同。 一个是能够说的话更多些,明显要流利不少。 另外就是,不似先前一般毛糙,人性似乎已经渐渐压过猴性。 吴先生今日心情极佳,花了不少钱,买了一尾肥美的鲈鱼,邀请夜明泛舟湖上,一起吃鱼。 夜明欣然应允,与之同去。 只是由于昨日大浪之事,吴先生骑的那匹棕马早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只剩下白马还在。 好在,他们住的地方离湖边也不算太远,便步行过去。 沿途可见,今日的界海湖周边格外忙碌,到处都是修理船只、商铺的人。 湖面上几乎没有什么船。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倒不失为一件好事,湖上无人,才好赏景,不然就是看人,那多没意思。 大船不好修,但是小船却容易,甚至很多小船本身都没有受损。 吴先生对钱财不怎么看重,顺利租到一艘小舟。 与夜明、吴猴、束少年......以及白马一同登上小舟。 自昨日白马帮了大忙之后,吴先生就不再将之视为寻常牲畜,自然不会再将之晾到一边。 吴猴帮着架锅生火,很是熟练的模样。 这一路来,这方面的活,本也是他一直在打下手。 小舟随波逐流,逐渐行至湖中,看去有一种随意的美。 界海湖美景如画,舟入画中,亦成画中景。 两人一猴在舟中烹茶煮鱼,好不快活。 正此时,夜明忽看向远处。 吴先生随之望去,却见天边剑光一闪,飞来一人身影。 定睛看去,竟然是从云子。 看其状态,不但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就连随身宝剑也换了一柄。 只是这宝剑与之前的终是不同。 从云子现身之后,施的有隐身法,并不在人前现身,只有其他有修为者可以见得。 其纵身湖面,目光扫视四周。 显然,这位应该是知道昨日界海湖异状,特意赶来的。 不多时,从云子也发现夜明一行。 见他们都在舟中,一闪身,落在舟中。 夜明见此到来,笑着打招呼道: “这不是从云子道长吗?几天不见,比以前更英俊潇洒了。 来来来,这里正好有好茶、肥鱼,一起尝尝。” 吴先生也是笑着相请。 自上次那“长善镇”之事后,他对这位的感官也是有所改变。 觉得这位其实也是有情有义的,想必那女妖之事,对其触动很大。 从云子闻声,并不说话,只是迈步进来。 夜明笑问道:“道长,这次回门中,可有使门人想法改变?” 从云子还是不说话,在其走进船舱的一瞬,身边宝剑忽然灵光大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击出。 这一剑,直接将毫无防备的吴猴心口击穿,连带着将小舟舱室一起破灭掉。 在一片光华之中,吴先生满眼的难以置信看着从云子。 就连夜明也是一脸意外看向他。 从云子在光华照耀下的面庞,显得十分冷漠: “所有妖怪,都该死!” ...... 423猴儿应劫清一藏迷;石心悟道心猿功成 眼前惊变说时迟那时快,不过一瞬而已。 自从夜明卜算之术有成以来,除开一些因干系太大,算不了的事,可谓是“算无遗策”。 即便对方是修士,也能有所感应,不至于全无防备。 万万没想到,上次明显对妖类态度产生变化的从云子会来这一手。 一剑洞穿吴猴心房后,还不停手,竟然还想回剑斩其首。 不待其回剑,就见夜明伸出一手,手上光华一闪,犹如金铁一般,抓住宝剑。 宝剑在他手中颤动不已,却是难以挣脱。 随后,又见夜明身形冲去,抓向从云子颈脖。 从云子身形后退的同时,一手庚金雷,一手丁火雷,打向夜明面门。 夜明身上发光,一个太极图生成,挡住雷火直击,手拍向从云子,后者又是出招...... 二者在湖面大战,连过数十招之后,先手失去宝剑的从云子不敌,被夜明一掌击落水中。 随后,反手取出两只金铁弯钩,刺穿从云子琵琶骨,将之锁住,又一指点在天灵,将之定拿。 如此,从云子再动不得,被夜明所擒。 方才吴猴被刺穿心口,中剑倒下,吴先生就立马扶着。 经过这么一会儿,夜明擒住从云子之后,再上船时,却听道吴先生恸哭起来。 束少年也不如往日一般无忧无虑的,只是喃喃说着: “好朋友,又走了......” 夜明随手将从云子丢在甲板上,上前查看。 吴先生见此,也是满脸希冀的看着。 一探之后,夜明也是摇头道: “已经救不回来了。” 这话让吴先生如遭雷击,怔愣在原地。 这段时日以来,他对这猴儿,愈发喜欢,甚至有些当做自家孩子看待,结果现在...... 吴先生大哭不已,又怒火攻心,举起还有滚烫茶水的铜壶,照着从云子就打。 几下下来,铜壶都被打扁。 从云子也被打的头破血流,满身是血。 “你这善恶不分的杂碎,你比畜生还不如!” 吴先生一边打,一边骂, “猴儿他有什么错?从来没有害过人,就因为他是妖怪,就要杀他。 我打死你,打死你!” 面对吴先生连续不断地击打,从云子也是一言不发,满头满身是血,但神情依旧冷漠。 打了许久,吴先生打累了,坐在地上,泣泪不已。 而夜明则是少有的一脸正色的看着吴猴倒下的躯体,缓缓出言道: “之前就算到这猴儿近几日还有一劫,没想到是应在此时......” 原本伤心欲绝的吴先生闻言,双眼一亮,站起身来,立即问道: “还有办法救他?” 夜明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对着其眉心一招。 便见一个有些透明的猴子虚影自其眉心跳出,落在夜明掌中来回翻滚,看去颇为灵动。 “这是......魂魄......” 吴先生立马猜到事实,顿时感觉有些颓丧: “还好,还有魂魄,能转世托生。” 夜明没有接这话,只是看着抱着自己手指玩耍的猴儿魂魄,微微一笑。 一侧头,看向从云子,问道: “道长,上次一别,你的态度与现在可谓截然不同,能否告知于我,你这趟回门中遇到了什么?” 已经成为一个“血人”的从云子闻言,只是道: “所有妖怪,都该死!” 吴先生一听到这话,又是气不过,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夜明则是目光微眯,深深看向从云子。 看样子,这清一门中,问题不小。 明明打算让门派观念改变的从云子,回去一趟,竟然将自己的观念又改了回来。 不但如此,似乎还加强了不少,变得比以往更为极端。 沉思片刻之后,夜明忽然一笑,直接施法,带着吴先生、白马、束少年及吴猴残躯升空离去,不再管从云子。 吴先生见此,不满问道: “如此是非不分,善恶不辨之人,留之何用,要我说,杀了算了!” 夜明笑道:“问题的根源不在他身上,杀了他,除了与清一门结死仇,并无用处。” “可猴儿因其而死,岂能放过。 善缘公子若是碍于情面,不好下手,让我动手,那什么清一门来了,找我便是,与你无干。” 夜明闻言笑道: “先生好魄力,在下佩服,只是这责无需你来担,清一门之事,来日方长,在下自会解决。” 说着,又看一眼手中猴儿魂魄道, “眼下,还是先让猴儿渡过此劫再说。” 吴先生闻言,问道: “这是要送他转世吗?” “猴儿缘法未满,此时转世,太早。” 听夜明这么说,吴先生面上露出喜色。 看样子,猴儿似乎还有救。 夜明张目远望,看到远处有一座大山,远比其他山要高很多,笑道: “此处接天连地,倒是合适。” 说着,飞遁而近。 方行一段距离,尚未到山,便见有僧人迎来。 僧人见到几人,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道: “几位居士有理,主持说今日当有客来,命我前来相迎。” 吴先生闻言,有些奇异: “贵地何寺,如何知我等要来?” 僧人笑道:“鄙寺‘雷隐寺’,主持心有所感而知。” 夜明则是笑道:“我等要借宝地最高之峰一用,还望行个方便。” 僧人答道:“方才已经洒扫干净峰顶,只待贵客。” 夜明一笑,带着一行,落于峰顶处。 果见一高台平整立于眼前,周围洒扫洁净,无有半点尘埃。 见此高台,夜明忽一挥手,便见一块大石落于其上,此物正是得自娘子山石怪的石心。 此石心内有灵韵,却无神魂,难得成果。 立石心后,又摊开手掌,对还在掌间嬉戏的猴儿笑道: “猴儿,当定心猿。” 猴儿魂魄闻言,指一指自己空空的心口位置,有些犹豫。 原来,从云子一击,不止伤肉身,竟是连魂魄一起伤到。 此时猴儿之魂,亦是无心。 夜明见此,只是一笑,轻轻一吹,猴儿被吹得翻一个倒筋斗,没入石心之中。 束少年见猴儿入了石心,面上带笑道: “这个好,我也要去。” 夜明笑道:“这石中无你之位,你若进去,便只能做猴儿缺失的心,你可愿意?” 束少年不答,只是一笑,忽的放飞手中之鸟,任其高飞远走,再不复返。 往前一步,身形虚淡,融入石心之中。 夜明见此,大笑道:“好一个赤子心落入无情石,此心得定,此魂得安矣!” 话音方落,便见石心忽然生出九个孔窍来,有天地之灵气灌注其中,看去玄妙非常。 吴先生见此,也是心中大定,知道猴儿应当无事,且另有福源。 夜明指着九窍石心道: “此番需得九日九夜,方可脱胎换骨,你我静待即可。” 吴先生闻言,微微臻首,又指着猴儿留下的残躯道: “这又该如何?” 夜明笑道:“无非二法,其一,依常人之法,棺椁以葬,坟茔以填。 其二,依庄祖之法,生于天地,归于天地。” 吴先生闻言,略一沉吟之后道: “这本该由猴儿自己决定,但恐时日一久,遗褪腐朽,便由我替其决定好了。 天生万物以养人,而人无一物以报天,猴儿虽非人,但此理亦是相通,便效庄祖之法,以报天地吧!” 夜明闻言一笑,一指猴儿残躯,其躯便飞起,落入山下林中...... 吴先生见此,忽然一笑,有一种顿悟之感生出。 这时,先前僧人又道: “主持在‘三藏殿’以待贵客。” 夜明笑道:“此处有我看护,吴先生自去便可。” 吴先生也不矫情,随僧人而去。 不多时,便见山中之寺。 当真是金碧辉煌,处处佛韵。 入寺中之后,见有一殿,上书“三藏殿”三个鎏金大字。 吴先生入内,见一老僧端坐蒲团。 老僧见吴先生入内,起身笑迎,一礼道: “缘法如此,需得先生亲入此处,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先生见谅。” 吴先生连忙还礼道: “不敢,此番幸得贵寺相助,吴某感激不尽。” 两人寒暄几句之后,老僧忽然指着大殿道: “此殿名为‘三藏殿’,先生可知,何谓‘三藏’?” “吴某愚钝,请大师示下。” “世间之烦恼,如江海湖海之泥沙,无穷无尽,若想超脱,需得悟净; 世间之欲望,如猪豚贪食之无度,驳杂秽恶,若想超脱,需得悟能; 世间之规矩,如锁猿缚马之枷锁,冷血森严,若想超脱,需得悟空。 悟空、悟能、悟净者,方得三藏,才可超脱。” 吴先生闻言,若有所思的喃喃着: “悟空、悟能、悟净......” 老僧见吴先生思索,带笑等待,并不干扰。 良久之后,吴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老僧见此,缓缓点头。 “多谢大师点拨,只是请问大师,吴某不过一凡夫俗子,缘何同吴某说这些?” 老僧缓缓道:“世间真理大道,就在世人眼前,而世人愚顽不知。 若想将此大道传出,需得加以润色,使之能被世人接受方可。” “所以,大师是想借吴某之笔,以醒世人?” “是此理也。” 见老僧承认,吴先生有些受宠若惊: “在下才学浅薄,对世间真理,本就一知半解,如何能担此重任?” “先生慧根深藏,不必妄自菲薄。 人心无非灵台方寸之处,斜月三星之间。 先生之才,车载斗量,将至理藏于故事中,想能为世人所解。” 老僧说着,又指着身后书架道: “我处有‘三藏真经’九九八十一卷,先生可时时观读,想能有所助益。” 吴先生闻言,双手合十谢过。 接下来时日,吴先生每日都在三藏殿中与老僧论道,每日正午必到峰顶查看石心情况。 到第九日时,吴先生方到峰顶,尚未走近,就见夜明笑着拉他退后。 接着,只听一身巨响,那石心碎裂,自其中蹦出一猴。 猴自空中连翻几个筋斗,落地之时,霎时化为三十丈巨猿,气势骇人,声威隆隆。 巨猿毛发竖立,仰天长啸,声势浩大,气势磅礴。 过一阵后,巨猿身上光华内敛,又化变为一只小猴子,落于地面。 一路跑到吴先生跟前,拉着吴先生手,以脸摩擦,做亲昵状。 一旁夜明见此,笑道: “先生,你我至此,也该别离,这猴儿、马儿都留于你,我去也。” 说罢,转身下山,消失无踪。 吴先生见此,并不意外,只是笑着对其消失方向一礼。 随后又以手抚猴儿头顶道: “你今渡过劫难,虽是猴,却通人性,名中猴字可去也。 自今日起,你就叫—— 吴空。” ...... 424正神显威除狐妖;脸比书快索赔偿 在赣州一处道路不通、人迹罕至,十分贫瘠、满是穷山恶水之地,其中一座小善锋上,夜明正盘膝而坐。 此时的他,身披一件数百年修为老狐之皮而坐,身边悬绕着七颗火焰珠子。 在此闭目不动,好似调息,又似静待。 月上中天之时,万籁俱寂的山林中,忽有道道黑影闪过。 皎洁月色之下,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身影,全都汇聚在夜明周边几个山头上。 黑影越聚越多,或立于石上,或依靠树间。 定睛一看,来者男女皆有,一个个生的形貌昳丽,美丽动人。 或是做玉树临风公子装扮,或是着江湖少侠服饰,亦或大家闺秀之嫡女,亦或烟花柳巷之优伶...... 这些男男女女皆是或远或近,或明或暗,将夜明围住。 忽又见远处一朵阴云飘来,可见其上站着三男两女。 五人站在云头之上,居高临下看着山头闭目盘坐的夜明。 当中一俊美男子指着夜明呵斥道: “阁下究竟是何人,杀害我族中护法长老,夺取我族宝焰,纵容恶妖害我族年轻弟子......” 其人本还想继续痛述夜明“罪状”,岂料夜明忽然自原地站起,一闪而逝。 再出现时,已经现身云头,手中灵光四溢,掌上有“卍”字显现,直接拍向男子额头。 男子大惊,慌忙招架,其身边几人也是大惊,完全没想到这位竟然一言不发,直接动手。 云层之上传来“轰隆”之声不断,连续炸响之声后,几人所驾之云破散。 云雾破散之时,便见一个四十余丈高的巨人自其中而出,一手压着一头巨型狐狸,一手掐住一头。 又连续两脚,踢飞两只狐狸。 只有一只巨型狐狸在巨人背上咬了一口。 只可惜,即便是这巨型狐狸的牙口,也没能咬破巨人后背。 巨人一头向后撞,撞在狐狸头顶,将之撞的退开。 此时,其手中两只狐狸剧烈挣扎,又有其他狐狸再奔上前来出手,使之顺利从巨人手中挣脱下来。 那周围山峰跟来的狐妖们也没想到对方明明是被围的一方,竟然还敢先出手。 惊讶之后,立即蜂拥而上。 这些狐妖们,神通各异,有用魅术迷惑人的,有用幻术欺诈人的,有用兵器强攻的,有用法器偷袭的,有用咒术诅咒的...... 五花八门的攻击手段,可谓是防不胜防。 只是他们的对手可不是一般人。 面对五大狐妖长老并一群狐妖围攻,夜明也是百般手段、千种神通接连施展。 一会儿化身巨人,一会儿小到不足一寸。 各种佛、道、鬼之法信手施展,手段迭出,都不带重样的。 另外,其手中还有一大堆厉害宝物,更是令狐妖们叫苦不迭,打的十分被动。 山中仙光闪烁,狐妖们与之相斗,打的这多年没有大动静的山野之中到处都是光华闪耀,看去炫目无比。 很快就有狐妖被打飞出去,运气好的重伤失去战斗力,运气背的,当场被打死。 五个狐妖长老见此,也是大怒不已。 没想到这次居然遇到这么一个一点儿道理不讲的,都是闷头出手,打算以多打少,将这位击败。 只是这场战斗,却是越打越令人心惊。 眼前这位,法力好似无有穷尽一般,各种大威力、大范围的法术,没消耗一样往出用,还是不带重样的那种。 在这样的强压之下,众狐妖忽然有一种错觉。 感觉不是自己包围了这位,而是这位一个人包围了他们一群! 虽然很不真实,但真实情况,的确就是这样。 不久之后,情况更加明显。 他们五个并着一群狐妖,也只能勉强与之对抗。 他们越打人手损失越多,但对手却是越打越精神,对他们的打击力度不断提升。 随着不断有狐妖或死或重伤,狐妖们的阵线有一种将要支撑不住的迹象。 更麻烦的是,他们五个合力才能勉强抵抗面前这位,一旦有谁撤离,阵线恐怕立即就要被撕破,到时至少要死两三个。 深陷此局,五大长老忽然有些后悔起来。 感觉这一次出动,真的有些草率了,应该请老祖跟着一起过来的。 五人联手的确能暂时挡住这位,但也只是暂时。 随着时间推移,五人感觉压力越来越大,尤其是有狐妖恐惧之下,不敢上前,转身逃走之后,己方军心明显有些涣散的感觉。 正在五大长老焦急之时,却见夜明竟然先一步停止对他们的压制,抽身后退。 几人见此,都是意外,不知对手为何忽然放弃大好的压制局势。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只见夜明忽然取出藏青盘来,除了藏青盘,另外还有一颗漆黑透亮的珠子。 这珠子中似乎有海潮浪涛之声响动,只见夜明伸指对着珠子一点,珠子中便有一江之水流出。 一江之水全数灌入藏青盘中。 下一刻,以藏青盘为核心,无数青绿藤蔓延伸而出,似缓实急,扩散开来,直将附近几座山头全都囊括在内。 五大狐妖长老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对手这么厉害的招式为何不直接攻击。 此时方才明白。 这位是在封锁所有狐妖的退路,连逃跑都不让! 果然,那些临阵脱逃的狐妖尽数被这些藤蔓拦下。 有狐妖试图冲破藤蔓,但发现毫无用处。 藤蔓坚固且韧性十足,无惧刀剑水火,以狐妖们的修为,根本打不破。 众狐妖见此,又惊又俱。 那五个狐妖长老见此,也是感觉头皮发麻。 看对方这架势,似乎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为首男子有些发抖的问道: “阁下,我们之间并无直接冤仇,何必赶尽杀绝?” 夜明闻言,终于开口道: “没有冤仇吗?那从今日之后,就有了。” 话音未落,再次对众狐妖出手。 众妖见此,惊怒无比,没了退路之后,一个个都是拼死出手。 只是很可惜,他们的对手,实在超纲。 本身像是有着用不完的法力和神通不说,还有一大堆厉害宝物,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力敌的。 即便他们也有宝物,但在这位面前,完全是不够看的。 双方的二次厮杀,明显比方才激烈的多。 不断有狐妖惨叫着毙命当场。 五大长老心中也是阴霾重重。 要不是不曾见这位施展雷法,他们都要怀疑这位是清一门弟子了。 这做事风格,实在太像,一副恨不得杀光所有妖怪一般的作风。 大战多时,当其他狐妖们死伤大半,再也无法起到帮助五大长老的作用时。 五大长老也开始出现死伤,当先被杀的乃是一个擅长魅术的女子长老。 任你千娇百媚,风情万种,夜明都是毫不留情,一拳将其漂亮的脸蛋打烂,又抓住头颅,连续三下重击。 直接将之头颅打爆! 陨落一名长老,其余四人更加难以招架,不多时,又有人陨落。 在一声声惨叫声中,只剩下最后一名为首男子长老还活着。 只是他也被夜明一拳打在胸口,重重摔在山中,难以起身。 夜明一个闪身,手掌如刀,斩向其额头。 在男子一脸恐惧绝望的眼神中,忽然停手。 男子见此,绝望的眼神中上过一丝疑惑。 却见夜明原本一直板着脸忽然露出笑容,一收手,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道: “哎呀呀,不好意思,我这人脾气不太好,不太喜欢别人站在高处跟我说话。 刚才一时失手,打死了你们几个人,不打紧吧?” 男子没说话,只是有些怔愣,不知这位态度变化是怎么回事。 夜明见他不说话,脸色立马沉下来: “怎么,不回话,你是看不起我?” 说着,又板着脸,作势要一掌打死男子的模样。 男子见此,面皮猛的一抽,连忙道: “不敢,不敢。” 见他回话,夜明又笑了起来: “这才对嘛!能说话,才好交流。” 说着,直接上前,用沾满狐狸鲜血的手搭在男子肩头,一副好哥们儿的样子说道: “那你跟我说说看,你们纯狐一族,这次天下大乱后的打算。” 听到夜明问这么机密的问题,男子下意识闭口不言。 上一瞬还一脸笑意的夜明见此,面色瞬间沉下来,搭在其肩头的手忽然一用力,直接将其肩胛骨捏碎。 “啊~~~” 男子疼的忍不住叫出声来。 却见夜明又变成一副笑脸: “老哥,别愁眉苦脸的,来,跟我说说你们的打算!” 男子再看向这位的神情,已经满是惊恐: “族中打算趁着天下大乱,在各方势力中都投入一些我们的人,搅乱局势,从中牟利。 若发现有雄才大略,有能力一统天下之人,要用尽办法,将之诛杀,以延长乱世......” 见男子交代,夜明笑颜如花,又帮他捏肩,又帮他捶腿的,伺候的很周到。 见他交代完大体,又问道: “那你们这次来找我,是打算怎么对待我的?” “这......” 男子只是犹豫了一瞬,正在为他捶腿的夜明手中又是一用力,直接废掉其一条腿。 “啊~~~” 男子再次惨叫,不等夜明再问,立即答道: “看你是不是软柿子,是的话就捏,不是就交好。” 见他如此配合,夜明又笑起来。 随后,一连又问了对方一连串问题。 男子知无不答,回答十分迅速。 问完一连串问题之后,夜明又搂着其破碎的肩膀笑道: “我不杀你,打算放你回去。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回去叫你们老祖亲自带大军来弄死我。 第二,撤回散布天下的所有纯狐妖属,封山闭门,天下大定之前不许出来。 当然,还有第三点可选,那就是我亲自去纯狐一族走一遭,把你们全杀了。” “我选......” 男子正想开口,却被夜明一拳打在嘴上,牙都打掉一大半: “这事又不是你能做主的,你选?你选个屁啊! 等你回去之后,让你们族里商讨去。” “好~~” 男子感觉无比委屈,不敢怒,不敢言。 “你看你,哭什么苦,我又不是什么恶魔,来,笑一个。 对,这样才对嘛!” 说着,又搂着男子肩膀,笑道: “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何事?” “你看,我今晚为了杀光你们,在这里等了半晚上,浪费了很多时间。 杀你们的时候,又浪费了大量法力不说,还弄了一身血,回头洗也是很麻烦的。 而且,这些狐狸的死状实在太凄惨,对我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我还没有对你们赶尽杀绝,留的有活口。 这样的精神品质,堪称活菩萨。 你说说,我这样的大善人,遭遇这样的事,是不是很不应该啊!” “您,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要你们—— 赔款。” ...... 425检视战果众宝丰;开得天眼新神通 净水洗去浊世尘,春风拂尽山河埃。 一副干净清爽,满脸和煦笑容的夜明,正自坐在一山洞中,理清此番所得。 世上狐属之中,唯纯狐一脉,最是反复无常,首鼠两端。 每逢乱世,其必定会更加致力于为祸世间,害人深重。 当乱世将要结束之时,其又会立即百般示好当权者。 其时之当权者无论心中作何想,都不会再刻意树敌,往往会接受纯狐诚意。 如此,其族既可在乱世牟利,又可在盛世存身。 不说大势,单说小事,这纯狐一族背叛盟友,背后捅刀之事,不胜枚举,最是无信无义。 说是狐族,其实都是鼠辈。 便如这一次,看似只是一群小孩儿盗取族中宝焰,为祸赣州。 其实乃是此族有意安排纵容,就是为现行试探。 若当今乱世,无人抽空管这群小孩儿,那他们便可大肆出动,捞取好处。 若有人出面,他们也能以孩童不懂事为由,轻松揭过此事。 那些孩童身边,也并非没有大人。 其实一直有一狐族长老暗中看护。 只可惜,这位在小炎大王第一次被夜明打屁股之后,气不过,暗中来寻,想要偷袭。 随后,其便成为先前之狐裘。 夜明之所以要对此族下此辣手,便是要将之唬住,使之再不敢出世。 毕竟,这样反复无常之辈,无论正魔,都是不喜,且其本身还有大妖老祖存在,威胁可谓不小。 如此,自然需要好生敲打。 此番,夜明杀死其数百狐妖并四大长老,可谓对纯狐一族造成极大损失。 只是其族小心谨慎,就是如此,其大妖老祖也没有选择出手,而是接受了夜明的封山赔款条件。 说实在的,这让夜明有些失望。 只是纯狐一族在本族中必然有众多后手,他也不可能真的杀上门去。 最起码现在不行。 和纯狐一族签下“平等条约”之后,夜明也选择暂时收手。 嗯,最起码在他自己看来,这就是平等条约。 他又不是没出力,这可是用劳动换来的报酬,你凭什么说是不平等条约? 不光狠狠敲了纯狐一族一笔,就连那些被他好心提前送去轮回的狐妖尸首,也没有奉还。 我凭本事杀的,凭什么要还? 总之,各种宝财、功法、妖丹之类,赚了个盆满钵满。 检视一番这次“平等条约”带来的好处后,夜明心里都是美滋滋的。 心里美了一会儿之后,开始收心,思考起一个问题来。 那就是对从云子之事的失算。 虽然不算完全失算,但也的确是有一些的。 这对于掌握了甲子占人、地两册的他来说,可谓是敲响了一次警钟。 天机变化,永远都有变数,如果真的以为可以算定一切,将来必定要吃大亏。 作为一个励志成为盖世魔头的有志青年来说,这种事,一定要引以为戒。 甲子占可信,但不可尽信,必须要保留对变数的敬畏。 调整一番心态之后,夜明满意点头。 一挥手,面前出现一剑、一盘、一烛、一珠。 剑是巾帼剑,盘是藏青盘,烛是双喜烛,珠是沧海珠。 其余三物不提,这沧海珠,正是夜明自无支祁所出地渊之中寻得之物。 所谓沧海桑田,那界海湖无数岁月之前,便是一片汪·洋。 后来斗转星移,世事变迁,这才成为今日之模样。 而这沧海珠便是经历沧海桑田之变而通明透彻之物。 此物催动,可释放江海湖泊之水,有滔天之威。 如今眼前四物,已集齐金木水火四类,分别对应东南西北四极,独缺中央之土。 这也是接下来需要寻找的重中之重。 检视四物之后,一挥手,尽数收起。 随后,夜明双眼神采开始收敛,极阴眼、极阳眼都不再启用。 一翻手,取出当日从杨定午处换来的修行天眼之法的心得。 其中虽然并无具体天眼修行法门,但对于在此道颇有建树的夜明而言,并不存在难以理解的境关。 这些时日以来,每次假寐之时,都在研究着天眼之法。 与他而言,天眼还是很有用的。 极阴眼、极阳眼在望气之上,无出其右者,但在其他方面,并无明显优势。 自己只要领悟的不是望气类天眼,都算是有用。 这些时日的研究,已经让他对开启天眼颇具自信。 只是还有一点不好处理。 那就是,他不知,魔到底开不开得了天眼。 顾名思义,天眼是天道认可的神通。 虽说魔也在道之内,但却是属于道之反面,属“逆子”类型,也不知天道老爷许不许。 思虑一会儿之后,夜明决定还是试试好了,反正自己身上无有孽力,也不怕天道老爷忽然给自己来一下。 在这方面,天道老爷还是很讲原则的,不会乱来。 打定主意之后,夜明便打算试上一试。 开天眼,有两种选择,一是在原本双眼上开,一是在眉心天灵处开。 这二者本质相同,只是表现形式稍有不同。 夜明自身双眼已有阴阳极眼,再开天眼,虽然也行,但他不确定两种眼可不可以同时用。 考虑一会儿之后,决定开眉心天眼,这样肯定可以两种眼同时使用。 而且,眉心天眼,还很有范儿! 别的不说,看杨定午用的时候,就觉得很帅。 再想想那位清源妙道真君也是眉心眼,顿时就觉得有格调。 有决定之后,夜明身形自山洞中消失,一闪出现在外间山巅处。 趺坐于空,五心向天,静待月至中天之时。 因为提前就有计算,今夜正好是月圆之时,不用多做等待。 许是天公做美,今夜万里无云,晴空一片,皎皎圆月高挂天际,洒下月华无限。 时至午夜,极阴转阳之时,闭目趺坐于空的夜明,豁然抬首,以指点自己眉心天灵处,一道光华自眉心之中射出,直冲斗牛。 霎时间,天地间风云变幻,大风起,雷霆聚。 有无数云流生出,在天中生成一巨大旋涡,雷霆闪电在漩涡之中周流不息。 不知情者若见此,恐以为是有天劫降临。 其实的确是有天劫随之而来。 那隆隆雷霆都是货真价实的天雷,半点儿做不得假。 其实正常开天眼,自然不会招来天雷。 但谁让这次开天眼的东西,他不正常呢? 天雷汇聚,似要将这不知死活,自招劫难的魔物劈的粉碎。 只是待其要落下时,却是僵住。 这魔物...... 似乎也没有那么魔...... 下方夜明见天雷果真不落下,也是略松一口气。 虽然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但心中的紧张还是不免。 确认无事之后,夜明再一点指眉心处,眉见光芒霎时与云流漩涡中心相勾连。 很快,似有一股冥冥之力将要落下。 夜明见此,面露喜色,知道这是天眼之能,将要落下。 眼看神通将要落下,却见周围雷霆隆隆,将神通拦住,使之不得而下。 雷霆在云层间流溢,拦着神通不让下,但也不去攻击夜明,就这么僵着。 下方夜明见此,面色顿时黑下来。 这叫什么事,既然我这没问题,那你该给的神通,就直接给啊,还在哪儿犹豫什么? 雷霆始终犹豫不定,似乎下不了决心。 夜明见此,又一点眉心,催一催,快点儿,快点儿! 雷霆动摇一下,让开一点点。 夜明又点指催促,雷霆又让开一点。 如此反复,催了老半天。 颇有些扭扭捏捏的雷霆终于完全让开。 那神通自天而降,总算顺利落入夜明眉心之中。 神通落下,便见夜明眉心处光华熠熠,一道如眼目一般的好看竖眼花纹生成。 随着竖眼花纹光华敛去,这开天眼便算成功。 天眼一成,夜明面带笑,目视上空。 上方雷霆逐渐消失,云流开始消散。 本以为就要结束,夜明却在此时忽然心有所悟。 一种福至心灵之感生成。 下一瞬,忽见其眉心处又射出一道光华,直冲天际。 方散未散的云流霎时又聚拢起来。 而夜明也已经明悟,这是自己触类旁通,竟然在此时将佛门天眼通也一并激活。 随着天眼通光华连接天际,便见云层之中,隐隐有一大佛虚影出现。 其目俯视苍生,无所不见。 大佛与夜明对视,一种莫名之力就要传来。 然后,大佛也愣住。 这个...... 该不该传...... 夜明见此,嘴角微微一抽,伸手指了指云层中的雷霆。 雷霆被他一指,发出响亮的隆隆声,似有不满。 虽然不满,但还是向大佛传递去一些无法明辨的信号。 大佛得雷霆传讯,目光再看夜明,那莫名之力再无阻碍,落入夜明眉心之中。 便见原本的眉心竖眼花纹,一下子变得更为繁复好看,似有一种莫测的吸引力,让人想要长时间凝视。 如此,夜明感知到天眼通已成,停下手中催促动作。 对着雷霆和大佛分别一礼。 大佛、雷霆都无有回应,只是正常消散,露出天空皎皎明月。 至此,道门天眼和佛门天眼通一气而成。 得此二神通,也对着远处山岭一望,眉心竖眼睁开。 道门天眼开,所见者,纤毫毕现,见微知着。 无论是山间虫豸,还是土中菌根,都逃不过法眼所见。 一切妖魔鬼怪,在此法眼之下,皆无所遁形。 虽然很想用天眼看自己一眼,试试能否看破自身幻术伪装。 但还是忍住,天眼不可视己身,视之必有大祸。 虽然夜明是魔,也没想着挑战一下这个禁忌。 扫视一番周围,适应天眼之术后,便收了这神通,眉心竖眼如常。 随后,再次开眼看去。 这一次,开的乃是佛门天眼通。 佛门天眼通,能见六道众生生死苦乐之相,及见世间一切种种形色,无有障碍。 此一眼看去,果然看到山间百兽、虫豸、之情志。 此类虫、兽,大多神志昏聩,依本能行事,无甚值得注意。 又举目看向更远处,见有一小妖在洞中酣睡。 目中所见,竟能知小妖梦中之景。 见此,夜明满意颔首,又收了这天眼通。 方才乃是这天眼威能全开,因此,动静颇大。 平常用时,只需开一点便可,可于无声无息间,洞察目标。 习得新神通之后,夜明心情大好,嘴里哼着小曲,消失在这荒山之中...... ...... 426泷州万山小村落;邪鬼作祟利箭诛 泷州地处东南,半边是十万大山相连,半边是有着超长海岸线的沿海平原。 其西北部分的十万大山,历来是兵家不争之地。 这地方,路险坑深,瘴气重重,毒虫猛兽,妖魔鬼怪等时常出没。 加之几乎没有什么战略要地,不管乱世、盛世,几乎都没人愿意理会这里。 比如现在,天下各处都是动荡不安,战火连绵,可就是泷州西北这十万大山之中,仍是一派祥和,根本没有什么战火可言。 甚至于,连山贼都不会选择在这里占山为王。 无他,在这里占山为王,你就等着饿死吧! 这里群山之中,坐落着熙熙攘攘的山村,管理这里的,只有一个县城。 说来好笑,一个县城在这里管的地区,比其他地方一个府还要大,但每年税收,却是连一些富裕的集镇都比之不过。 这里的山民们对山的取名也很随意,远看像猫的,就取名猫儿山,像狗的,就取名犬牙山,还有诸如沟腚子山、奶鼓包山等粗俗名字的山。 在一座名为黑脚山的山脚下,有一个村子,名叫黑脚村。 这个村子依山而建,是周围一片区域最大的村子,足有两百多口人,相当繁华! 这里人都是靠山吃山的,除了种地以外,还有打猎、采参用以存身。 尤其是采参,那东西可是大户人家的最爱。 要是能采一些好参,拿去两百里外的县里卖,能换不少吃穿用度之物。 山里人想要改善生活,就全凭这些山参。 村里有一户姓周的,其中一个单身汉叫周三。 这家穷的要死,娶不起媳妇,周三老娘一合计,就让儿子娶了一个村里姓石的女疯子,用来传宗接代。 那女疯子虽然疯癫,但却生了个正常孩子出来,还是个男孩,让周家人高兴的不行。 周三一高兴,就给儿子取名叫周石生。 意为周、石二人所生。 这周石生自小就长得比同龄孩子健壮,五岁多一点儿,就能帮着拔草、捡石头等。 这可高兴坏了周三,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紧着周石生。 这周石生也果然不负期望,十一岁时,就敢抓毒蛇,还真让他抓到了。 当时虽然吓坏了周三,但也发现这孩子是个进山寻活的好苗子。 这以后,就带着周石生时常进山打猎、采参。 一开始还是老子教儿子。 没几个月,就变成儿子教老子。 周三愈发觉得是祖坟冒青烟,连带着对自家的疯子婆娘都更疼爱些。 只是好景不长,没多久,村子里出现疫病,死了不少人。 周石生那疯子老娘也死了。 临死前,疯癫的老娘拿着一块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石头做成的项链,戴到周石生脖子上。 这也成了他疯子老娘唯一留下的一样东西。 即便只是一块儿石头,周石生也是一直挂在脖子上,从未丢弃。 他那疯子老娘死后不久,年老的祖母也去世。 其父周三也因此变得情绪低落,在一次独自进山打猎时,又误落悬崖,摔断了一条腿,再也没法进山。 从这以后,年方十四的周石生就要独自撑起这个家。 不得不说,周石生还是很有本事的,几年下来,不但将断腿老子照顾的不错,还盖起两间木屋,三间茅草房。 这可让村里的不少人眼热。 有几个家里有适龄姑娘的,都想着将自家闺女嫁给他,好享清福。 只是不知为何,对于村人好意,周石生一概拒绝,没有娶任何姑娘。 村里不少人都在背后说他心眼高,看不上村里的土姑娘。 对此,周石生没有任何回应,任由村人议论。 到今年,周石生已经十九岁。 嗯,虽然从他那健壮的体格和满脸胡子来看,说四十岁都有人信...... 今天下午,太阳将落山之际,周石生背着弓,别着刀,肩上扛着一头膘肥体壮的獐子走回来。 路上有正在地边耕种的村人见此,眼中出现热切神情,出言询问。 周石生为人实在,说话声音很有力度,问什么答什么。 直言这是今天运气好抓到的。 正和村人闲聊,又有人从村中出来,远远看到周石生,就像见到救星一样,连连喊道: “石生,石生。你终于回来了,快,帮忙救人!” 来人周石生很熟悉,是村里的瘦猴张。 因姓张,又瘦的像猴而得名。 见他如此慌张,周石生立即出言询问何事。 瘦猴张连忙解释道: “中邪,村里有人中邪,好几个人一起,按都按不住,你快去帮忙!” “谁中邪?” “王叔!” 周石生闻言,将獐子交给瘦猴张,赶紧跑去村里。 别人中邪还好,这王叔可不好办。 这位也是村里出名的猎户,一身的本事,力气又大,就是三五人一起上,也别想按住! 周石生跑去,很快,见到村中路边有几个人将一个有些疯狂的人围在墙边。 那汉子口角流涎,手脚乱舞,在胡言乱语着什么。 一会儿是一个汉子恐惧的声音,一会儿是个陌生男子叫嚣的声音。 周围人几次想要按住那汉子,只是那汉子果然是有力气的,周围人只能围住,按不住。 有人见到周石生过来,连忙呼喊。 有周石生帮忙,果然轻松许多。 中邪发疯的汉子,也就是周石生口中的王叔,被他强行按住,又在一群村人的帮助下,将之捆起来。 “让开,大粪来了,给他灌粪!” 有人提着一桶粪跑过来,舀起一瓢粪,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往王叔嘴里灌。 这招果真有用,随着大粪灌下去,王叔顿时呕吐不止,可见其口中,吐出一缕黑烟来。 那黑烟也在颤抖不已,似乎是被恶心的够呛一般。 其他人见到黑烟,都是害怕,不敢靠近。 周石生却是浑然不惧怕,拎起一把扫帚就打。 扫帚打黑烟,果然有用,黑烟被打的扭曲、惨叫。 周石生见此,又大喊,让村人拿来一根烧火棍。 接过烧火棍,用烧火棍直接穿透黑烟。 黑烟惨叫一声,竟然被烧火棍洞穿,串在黑烟上。 周石生将烧火棍钉在墙上,如此,这黑烟便被束缚住,再难以动弹。 钉住黑烟之后,那边王叔也恢复正常。 众人立即询问王叔为何中邪。 他们这些靠山吃山之人,对于邪祟的了解还是比较多的。 知道像王叔这样身强力壮,火气旺的人,应该不容易中邪。 王叔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原因。 说来也简单,其实就是王叔打猎回来,在村口不远处,遇到一个美貌女子。 王叔见此,就想试着挑战一下自己的软肋。 结果很显然,他挑战失败。 失败就失败吧,万万没想到,这女子居然是个男鬼假扮的,王叔的心当时就破碎了...... 于是乎,心神失守的王叔,就这么被邪祟给上身。 周石生听了前因后果,很是生气,知道这鬼骗人,就想将之除掉。 抽出腰间刀,对着烧火棍上的黑影砍一刀。 但刀直接穿过,并不能伤黑影。 黑影见此笑道:“哈哈哈,你这凡夫俗子,如何懂得凡器伤不得我之理? 除非用桃木,不然,我根本无惧......” 黑影正说着,忽然一顿,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这话,立即缄口不言。 周石生闻言,则是心思一动,自己在此看着,让村人去找桃木来。 很快有人找来一根桃木棍子。 周石生接过,上前拔下墙上的烧火棍,打算用桃木棍戳死黑影。 谁知,烧火棍刚从墙上拔下来,就见黑烟从上脱离,一下子飞到几丈之外,大笑不已: “哈哈哈,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爷爷故意出言诓你,没想到你这就信了! 哈哈哈~~~你这个蠢材,方才竟然趁爷爷虚弱,偷袭爷爷。 现在,爷爷要缠着你们全家,将你们全都害死!” 黑影说着,自空中消失不见。 其虽消失,但周围那种阴森之感,却是始终存在。 周石生听说这鬼要害自己全家,立即意识到自家老子可能危险,连忙急奔回家。 回家一看,发现瘦猴张正将獐子放在自家院子里,还在同自己老子说话。 看起来一切正常。 周石生见此,这才松一口气。 看来,那东西动作没那么快。 瘦猴张见他回来,立即上前拉着他询问王叔的事。 听说那鬼没死,还要来寻仇之后,瘦猴张脸色大变,有些落荒而逃的离开他们家。 断腿的周三闻言,拄着拐杖站起来道: “什么狗屁鬼怪,老子年轻的时候又不是没杀过,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着,对周石生道: “去,把我屋里那支箭拿出来。” 周石生自然知道自家老子说的是什么。 进屋里取出一直看起来与寻常箭矢一般无二的箭。 这支箭,唯独箭头有些不一样,是一种似铁非铁的东西。 “这是我年轻时候在山里捡到的,当时就只有箭头。 这箭头锋利无比,被我做成箭之后,连石头都能射穿。 当初我在山里遇到邪怪,就这么一箭过去,树怪被我射穿,那血汩汩的流,没一会儿就死了。 你拿上这个,那鬼怪还敢来,直接送他归西!” 说起这箭矢,周三很是自得。 这事周石生早就听自家老子说过很多遍,耳朵都起茧子,只是一直对这箭矢的效用保持怀疑,但此时似乎也只有这法子可用。 周石生张弓搭箭,默默等待。 不多时,忽然感觉有阴风袭来,一股刺骨冰凉之感袭来。 父子二人感受到这阴风,也是紧张起来。 周三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一把扫帚。 周石生则是双目圆睁,寻找起那鬼怪的身影。 只可惜,那鬼有意隐身之后,他们是怎么也看不到的。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那鬼张狂笑道: “现在就让你知道得罪爷爷的后果!” 说着,阴风越刮越强,有一种将要渗入骨髓的感觉。 就在此时,周石生却是准确感知到阴风吹来的最强方向,竟然和那鬼话音方向截然相反。 若是方才对着其话音方向射箭,必然会空。 周石生抓住这一瞬间机会,没有任何犹豫,一箭射出。 箭矢穿过空中,忽听得一声惨叫之声。 空中爆出一股青烟来,阴风立时消散。 周石生上前去捡箭矢,发现箭身上沾有黑色血迹。 反倒是那似铁非铁的箭头洁净如新,没有丝毫血迹。 其父周三见此,十分肯定的说道: “这鬼肯定已经被射死!” ...... 427山中救人一念起灭;采药治腿庄难同行 自那一箭之后,当晚果真不再有其他异常情况出现,村中一切平安。 第二日清晨时,太阳还未升起,周石生就已经整装完毕,往山上去。 这次倒不走远,就是去看看昨日在山间布置的几个陷阱中是否有野物上套。 在山中一连找了几处地方,都没有发现上套的野物。 眼见只有离得最远处还有一个陷阱,虽然有收获的可能性不大。 但周石生还是决定去看看。 正在往那边陷阱去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喊: “有人吗?可有人救我一命!” 听到这动静,周石生连忙上前去,自一片草丛中钻过之后,发现,呼救的乃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模样之人。 此时这位正被一张网吊起,挂在树间。 那网周石生十分熟悉,正是自己留下的捕猎网。 见到这个贵公子打扮的少年,周石生并没有急于上千解救,而是保持怀疑。 这荒郊野岭的,方远五十里,都没有能穿得起绸缎的人。 而这样的人,又怎会独自出现在这种地方。 尤其是他这陷阱是用来捕猎的,鬼知道对方是人是妖。 那贵公子打扮的少年见到“四十左右”的周石生,立马呼唤道: “壮士,壮士,快快救我,快快救我!” 周石生见对方的急迫样,保持着警惕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 “在下善缘,乃是从南方海边做生意来这边的。 不想路遇强人,仓惶逃命,逃入这山中,迷路到如今,已有三日。 又不慎踩到此处陷阱,被困于此,还望壮士搭救!” 贵公子说着,从衣服上扣下来一块儿镶金装饰: “壮士,我身上暂无他物,这里有黄金一块,只要救我,便赠予你!” 见对方掏出黄金来,周石生不由有些心动,但又想起昨日王叔被鬼所骗之事,还是犹豫不决。 那贵公子见此,又是苦苦哀求,说起家中之事。 周石生见其言语神情情真意切,伸手摸摸胸前的石头吊坠之后,还是上前将之放下。 “多谢壮士,多谢壮士!” 贵公子拉着周石生的手,连连感谢。 感受到这位身上有体温,说话时口鼻间也有气流,让周石生心中一定。 众所周知,鬼怪之类,是没有体温、呼吸的。 “壮士,多谢救我,只是我这几日在山中困顿不堪,还望壮士救我下山!” 贵公子又是请求。 周石生一琢磨,反正今日肯定是没收获的。 而对方给的可是一块儿黄金,虽然他不太清楚黄金具体有多值钱,但也知道,这东西比银子都值钱。 而他这里,铜钱就已经是了不起的东西。 见这位疲惫不堪,好像有些走不动,干脆将之背上。 这位身上的黄金饰品还不少,背着有些硌人。 走一段路之后,可见旁边是一处又高又深的山崖。 看着这山崖,周石生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这位这么有钱,要是自己现在将之杀死,尸体从这儿丢下去。 那他的东西不就都是自己的了? 而且,这荒山野岭的,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入野马脱缰一般,不可抑制...... 周石生微微有些激动。 他自从学会打猎以来,杀过很多野物,还从没有杀过人...... 想必,人死的时候,应该也和那些野物差不多吧? 身体激动的有些微微发抖的周石生,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背上背着的贵公子。 那贵公子和他对视,一脸纯真笑容的问道: “壮士,你身体在发抖,是不是累了?要不放我下来,我自己也能走的。” 与这贵公子纯真的笑容对视之后,周石生心中忽然生出一阵愧疚、自责之感。 看看人家,多好的人,多么纯良和善,自己怎么能有刚才那么邪恶的想法呢? 强行掐灭心中那邪恶想法之后,周石生摇摇头道: “我没事。” 说着,背着贵公子更紧些,往山下去。 山路虽然难行,但在周石生脚下,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到中午时分,就已经从山上下来,一路往村中去。 有村人见到他背着一个衣着华贵的俊俏公子哥,都是觉得稀奇。 在这村子中,但凡有一点儿事,一个人知道,就代表全村人都知道。 周石生背着贵公子还没走到家,就被闻声赶来的村人围观。 许多人见那贵公子不但衣着华丽,长得还相当不错,又见周石生一直背着这位。 再加之他一直拒绝村里的女娃,一个个相互之间交流的眼神就开始发生变化。 许多人都大有深意的看着两人。 周石生自己倒是没意识到村人眼神的变化,只是解释顺手救下这位“善缘公子”之事。 这位善缘公子的确是一脸纯善,见谁都是和煦的微笑。 还没走到家,就见周三拄着拐杖往出来。 周三见到儿子果真背着一个俊俏小伙回来,神色一下变得有些难看。 万万没想到,什么都好的儿子,居然好这一口...... 只是这事事关自家面子,周三也不好当众说什么,打算等先回家再说。 有闲暇的村人跟着一起到周家坐着,对这位善缘公子问来问去的。 尤其是对他的来历很是好奇。 一脸纯真的善缘公子有问必答,很快就将自家底细全说了出去。 众人听说是来自海边的大户人家公子,顿时尊重起来。 就连原本想着该怎么阻止儿子的周三都有些迟疑起来。 这可是大户人家,要是能攀上...... 别的不清楚,最起码再也不用过现在的苦日子了。 善缘公子则表示,肚子饿了,要吃的。 周三闻言,立即让儿子去将昨日打到的獐子弄好,烤给这位吃。 这位善缘公子出手很是阔绰,将身上的所有黄金饰品全都掰下来,送给村人们。 村人们高兴不已,纷纷送来各种吃食。 后来,干脆在村中组织起一场宴会,比过年节时还要热闹。 一直闹到晚上,吃饱喝足的众人才各自散去,周家也终于恢复平静。 笑容纯真的善缘公子,也就是夜明,被周三留下,为他安排一间家里最好的茅草房居住。 的确是最好的,不漏风、不漏水,屋里还有半旧的被子,的确是村中的高规格待遇。 周三私下里将儿子叫过去,询问一番之后,确定是自己误会,儿子是正常的,没有对这位有其他想法。 一时间,周三反而隐隐有些失望。 这时,却见夜明走上来,盯着他的断腿看。 这么看人短处,毫无疑问是不礼貌的。 但这位的眼神实在纯净,让人生不出恼火之意来。 周石生正要开口询问他要干什么时,却听夜明笑道: “这腿,我知道怎么治。” 周三闻言,身子一震,有些激动的问道: “公子,你说真的?” 夜明一脸认真的点头道: “那是当然,我们家管家的腿以前就是瘸的,都被我治好了。 你的断腿,情况还不如他的严重,肯定可以治好。” 周三闻言,先是兴奋,再是苦笑摇头: “还是算了吧,这就算能治好,还不知要花费多少钱买药呢,算了吧! 这么些年过去,早就习惯了。” 夜明歪着头道: “山里不是有很多草药吗?” “山里是有,但恐怕凑不齐,毕竟很多药不是长在山里的......” 周三有些不确定的说着。 “我要的几味药,山里都有。” 夜明如此说道。 父子两人闻言,都是大喜,连忙询问。 夜明也不绕弯子,报了几味草药名字。 周石生虽然不识字,但对于山中各种药草,就没有不认识的。 第二日一早,就进山采药。 不到三天,就已经采到夜明所需之药。 随后,便见夜明开始为周三治疗。 方式也是简单粗暴,先熬好药,备在一旁。 随后,直接再次将骨头长得错位的断腿打断。 由于并无麻沸散,断腿之痛,只能凭意志力承受。 周三倒是个真汉子,被强行二次打断腿,也能忍住。 随后,便见夜明用刀划开其腿,放出大量多年存积淤血,再接骨。 之后,熬的药,药汤内服,药渣外敷。 再以木板固定其腿。 如此,后续只需定期服药、换药,三月之后,便可恢复。 周三见腿竟然真能好,对夜明感激不已,只是家贫,无以为报。 对此,夜明笑道:“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这趟逃亡至此,想要回家,必定是千难万难。 我见周壮士本事了得,又熟悉山林,想要请他护送我回去......” 周氏父子闻言,相视一眼之后,周石生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可以护送夜明回去。 夜明闻言,又露出一脸真诚的笑容来。 周石生拜托同村的瘦猴张帮忙照顾自己老子,做一番准备之后,便打算出发。 临行前,周三觉得此行路途遥远,要翻越多座大山,容易遇到妖邪之类,交代周石生将家中那支箭带上。 周石生也不矫情,将那箭的箭头拆下来,随身携带。 需要用时,只需要装在一根寻常箭矢上便可以。 如此,带上一些丛林生存必备物品和一些熏烤肉干做干粮,两人便就此出发。 离村之后,一路往东南方向而去。 当然,只是大体方向是东南,路途中有大量需要翻山越岭绕路的地方,根本不可能直行。 两人是早晨出发,行至中午时分,正打算吃点儿干粮歇息一下时,忽然又听到不远处有求救声响起。 一听这声音,夜明顿时乐了。 怎么又是这位。 周石生过去查看,发现是个背着箱笼,书生扮相的年轻人被一张猎人的网网住,挂在树间。 同为猎人,周石生一见那网的打结方式就知道,这应当是一位老手猎人布下的。 被困年轻人见到周石生,立马喊道: “壮士,壮士,快快救我,快快救我!” 周石生闻声,不由回头看一眼夜明。 怎么你们文化人的求救方式都是如出一辙的吗? 总之,不管怎么说,还是将这年轻人给放了下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立志游遍天下山水的庄难。 显然,他出现在这种地方,是合情合理的。 庄难被救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吃光周石生带的干粮。 用他的话说,已经有好几天没吃饱过,又被吊了半日,实在饥饿难耐。 对于这位能吃之事,夜明早有见识,也知道如何同其打交道。 没一会儿,两人就十分热络的聊起来,一副亲如兄弟的样子。 周石生表示看不懂这样的关系进展,觉得这可能就是文化人之间的交流方式吧! 他一个大老粗,表示看不懂。 随后,庄难表示要往东南方向去,一路看山,再去海边看海。 这倒也巧合,大家顺路,便结伴而行。 一行三人,再次踏上旅程...... ...... 428山村诡事毛人怪物;石生胆壮刀斫恶物 山中多蛇虫鼠蚁之类,要是没点儿在深山生活的本事,保证活不过一天。 一路上,周石生在前开路,随手就能抓住草中毒蛇,远远投石打死树梢毒虫等。 对于一些泥坑险地、毒草疠瘴都能提前避开。 夜明、庄难都跟在他身后,行走倒是顺利。 中途休息时,周石生也是很谨慎,处于一种假寐状态,但有风吹草动,立时就会惊醒,警惕性极高。 虽然被庄难吃光携带的干粮,也不必为此担忧,在周石生眼中,山里到处都是吃的,根本饿不到。 庄难本身其实也是山林穿行的行家,虽然没有老猎人的本事,但走起上路来,也是一把好手,并未拖后腿。 三人自大山之中穿行,到快要天黑之时,远远见到一处在山间的村落。 周石生认识这村落,乃是离他们村子比较近的一个村子。 只是由于通行不便,大家来往较少。 据他所说,先前将庄难吊起来的网,应当就是这村中猎人布置的。 庄难见到有人家可以借助,高兴不已。 他已经有十来天没住过房子,都是风餐露宿的。 三人向村子而去,刚到村外不远处,就见到村口有人拿着耙犁、扫帚,站在一个小小的神像两边,盯着他们。 见他们要接近村子,立即有人大声道: “停下,不许再往前来!” 周石生见此,有些意外,见到其中一人,感觉有些眼熟,便对村口两人大声喊道: “我是黑脚村的周石生,你们还记得我吗?” 那两人闻言,仔细一看,其中一人道: “看起来像周石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站着别动!” 说着,其中一人端着一只碗走出村外一段距离,将碗放在地上。 那碗中,装着半碗香灰。 那人将碗放在地上之后,又退回村口,站在神像跟前,用手里的粪叉指着几人,大声道: “你们,先用这香灰擦脸。” 周石生闻言,也意识到问题。 显然,这样的做法,不是用来针对人的。 没什么好犹豫,走到碗前,用手指沾一些香灰,就往脸上抹。 村口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周石生的动作,见他确实是在脸上抹了香灰,没有发生任何异常变化,这才松一口气。 但还是对夜明、庄难喊道: “你们也抹一些到脸上。” 庄难连连点头,表示没问题,用香灰抹一脸,也是毫无变化。 夜明笑一笑,对此无所谓,很有气质的将香灰抹在脸上。 村口两人间三人都毫无变化,这才大松一口气的样子。 其中一人对周石生道: “石生,好久不见,我是刘娇。” 周石生闻言,也是笑起来: “我说看着你眼熟,真是刘娇老哥,好久不见!” “哈哈,我是有不少变化,倒是你,还是一副几十岁的样子!” 名为刘娇之人也是笑着和周石生寒暄几句。 山野之人取名,一般喜欢取贱名,认为这样的孩子好养活。 所以多有狗蛋、铁柱之类的名字。 另外还有传说,说阎王重男轻女,会将看中的男孩儿魂魄勾走,导致男孩儿早夭。 因此就有人会给自家儿子取一个女孩儿名,以此蒙骗阎王,不让其发现。 虽然听来可笑,但这样做的山野人家很多。 这刘娇父母就是其中之一。 周石生与之寒暄几句之后,看看那碗香灰,又看看神像,问道: “刘娇老哥,这是怎么了,村里闹脏东西了?” 听到周石生这么直接了当的问,两人都是微微变色,四下张望,见无有异状之后,拉着周石生到一边,小声道: “你小心点儿,别把那东西招来!” 两人见天色将暗,也不太敢留在村口,带着三人往村里去,再三提醒几人在村子千万不要大声谈论这事,害怕将之引来。 庄难从善如流,连连点头,表示自己风景没看够,还不想死。 可见村中人家墙上都贴着或新或旧的符纸。 只是在夜明看来,这些符纸大部分都是假货,只有少数几张是真的,能够辐射的范围很是有限。 若真有鬼怪,仅凭这么几张,恐怕没什么大作用。 刘娇将几人带到自己家,关了门,带着几人进堂屋,这才有种放松些的感觉。 他家里还有老娘、媳妇、一大两小三个孩子等一群人在。 其实他还有几个兄弟,不过已经分家,住在村中其他位置。 一群兄弟们轮流养着老娘,不敢说有多孝顺,起码不会让老娘挨饿。 带三人进屋之后,又吩咐自家媳妇去做饭。 周石生先是给他家摆着的神像拜了几下之后,这才小声询问村中到底发生何事。 周娇也不再隐瞒,拉着三人围在一起,颇有些鬼祟的小声说事情经过。 事情也不复杂...... 他们村没有茅房,大家大小急都是在自家地里处理,方便肥田。 前几天村中一个村妇起夜,到地里去解决。 但是去后,许久不见归来。 村妇男人察觉不对,立即叫上两个邻居去找人。 结果刚接近地里,就看到一个黑影正在强辱村妇。 男人大怒,拿着锄头就去打那人。 等走近才发现,那人影,只是长得像人,其实是一个全身长满长毛的毛人怪物。 男子见此大惊,而那毛人怪物见人发觉,立即扛起村妇就跑。 几人先是惊恐,再是愤怒,追上去想要打死毛人怪物。 只是怪物跑的实在快,几人很快就跟丢,村妇也不知所踪。 男子又急又气又后怕,发动一群村人帮着到附近找人。 到凌晨时分,在村外不远处的一棵树边找到村妇。 只是此时村妇已死,下体裂开,肠子都漏了出来,死状凄惨。 事情并未因此结束,第二天晚上,又有村中女子失踪,等在村外找到时,其凄惨模样,与昨日村妇一般。 这令村人都是又怒又慌。 因此这几日才格外戒备,进村的几条路都有人把守,村中也时时有人巡逻。 听刘娇说完,周石生也是有些生气。 倒是刘娇看得开些,表示这些年村中遇到的怪事、邪事不少,只要大家坚持一段时间,一般邪祟也就会离去。 对于因此而死几个人,其实感触不大。 庄难没有参与讨论这事,只是见到刘娇媳妇端来的粗面饼,流下口水。 相比于山上的山药、树皮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显然是粗面饼更具诱惑。 这位最大的特点就是心大。 明明知道这村里不太平,有邪祟夜间作祟,他也能睡得跟死猪一样,完全看不到他对此有什么恐惧。 周石生却是睡不着,从小在大山中长大,他接触的鬼怪之事也不少,胆子相当大。 否则之前也不敢与鬼抗争。 听说那毛人怪物会被一群村民赶走之后,周石生就断定,这怪物应当不至于无法对付。 没遇到就罢了,既然遇到,自然要与之斗上一斗。 见庄难睡得很死,便没有叫他,只是同夜明和刘娇说一声,就打算出门会会那怪物。 刘娇老娘晚上也是失眠,听说周石生打算去对付那怪物,也是出言阻止: “对方是邪祟,咱们是人,我看还是不要惹的好,等过几天那东西自己就会走的。” 周石生闻言,却是摇头道: “这世道,是人说的算,不是那些东西,要是遇到一个怪物就怕这怕那的,那我们迟早都要完蛋!” 他没读过书,也不认字,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如此说一句后,便背着弓,挎着刀,推门出去。 刘娇见此,也是一咬牙跟着出去。 他也是个铁血汉子,被周石生的行为影响,想着不如拼一把看看。 刘母还想劝,但两人都已经出门去,老人家只得长叹一声: “哎~~一个个都倔的和驴一样。” 夜明则是一笑道: “老人家不必忧心,我也出去看看情况。” 周石生举着火把,在村中走,刘娇紧跟在身边,有些紧张的扫视着周围一片漆黑,如欲噬人的黑夜,心中始终萦绕着一股莫名恐惧。 在村中一圈转下来,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周石生习惯性的伸手摸摸胸前的石头吊坠,看向村外方向道: “走,去地里看看。” 刘娇闻言,虽然还是害怕,但见这位这么有胆气,也是硬着头皮挺起腰杆来,不能让自己被小瞧了。 两人打着火把,往村外庄稼地而行。 忽然,周石生察觉到不远处的地边草丛中似有动静。 没有丝毫的犹豫,周石生脚下一踢,一块石头被踢到自己手中,抡起胳膊,将石子扔出,打向草丛中。 随后便听一声闷响声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怪物的痛哼声。 声音一响,便见一个比常人高半身,浑身长毛的怪物站起身来。 周石生见此,二话不说,一把拔出腰间刀,冲上去就对着这毛人怪物一顿砍。 毛人怪物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敢主动进攻,一时没防住,被一刀砍中胸腹。 周石生的手劲儿那可不小,要不是怪物本身体躯庞大,能抗,就这一刀,就能要它的命。 虽然一刀没能伤及毛人怪物,但也使其惨叫一声,身上鲜血直流。 毛人怪物大叫一声之后,再也顾不得生气、报复之类,转身就逃。 其转身之后,后背又被周石生砍了一刀。 只可惜,这家伙实在没那么好杀。 即便如此,还是有力气近乎全速奔跑的逃离此处。 眼见怪物逃跑,周石生、刘娇二人立即追上去。 只是毛人怪物的速度不是两人可比,即便已经重伤,也还是顺利逃掉。 两人见其跑远,也是有些无奈。 周石生有些失望,感觉未竟全功。 倒是刘娇很是开心。 这怪物这次重伤,能不能活是一回事,就算能活下来,估摸着应该也不敢再来他们村。 毕竟,这种一看就不是人的怪物,一般来说,很少会出现那种执意报仇的行为。 可以说,今晚有周石生出手,基本算是解决了村中的危机。 两人又在村子周边地界巡视一圈,再没有其他异常,这才返回。 返回途中,正好见到看起来很是悠闲的夜明。 夜明一副好奇样的问道: “看来我来迟了,不知错过了怎样的精彩。” 刘娇也是个实在人,同夜明说了事情经过。 夜明听完,只是一笑,表示事情解决,那就回去睡觉好了。 周石生也是感觉心安,回去睡觉都更安稳些。 ....... 429行道山路遇山雨;躲避山洪山和尚 刘娇家不大,其老娘、媳妇和孩子们都睡在里屋。 外间堂屋收拾一下之后,四人都在其中歇息。 有庄难的呼噜声在,都觉得格外安心。 几人就此睡下。 刘娇睡在周石生身边,发现这位睡觉时,一直用一手捂着脖子上的石头吊坠,十分宝贝的样子。 再看其睡时表情,四十多的外貌上,竟有一种小年轻的满足微笑。 虽然这位本来也只有十九,只是显老的外形让这表情看起来实在有些不搭。 这一夜之后再无任何意外发生,很是平静。 次日一早起来,刘娇便迫不及待告知村人昨夜之事。 众人听闻那怪物受伤逃走,大多都是开心不已。 按他们以往经验来说,吃过亏的脏东西一般都会逃走,不敢再来。 当然,也有人担心这怪物可能会比较聪明,懂得报复,这也令人有些放心不下。 村长见周石生生的壮实,又是一身本事,顿时动了心思,打算将自己闺女配给他。 反倒是夜明和庄难这种外表吃香的人,在这山野之地却不怎么受欢迎。 无他,只因看起来不够壮实,在村人眼中,属于“瘦弱”之辈。 对于村长好意,周石生立场坚定的拒绝。 即便村长女儿长得还算可以,也完全不见动心。 刘娇有些不明白,问道: “石生,你应该还没娶媳妇吧!怎么这都不答应?” 周石生并不解释什么,只是态度坚决的拒绝。 村长无奈,只得放弃此事。 周石生本打算今日就继续带两人离开这里。 但由于村人担心那怪物可能会折返,请求周石生留下再住一晚。 周石生没有决定,而是询问夜明的意见。 毕竟答应护送这位回家的,中途要是耽误,也应该听其意见。 夜明只是笑着表示可以多留一日。 庄难也没意见,还想着能多吃一顿好的。 如此,众人又在村中多留一日。 村里人胆子大的倒也不少,尤其知道那怪物并非不可战胜之后,当晚就有不少人拿着各种武器在村中巡逻。 一夜过去,平安无事。 周石生等再要离去,村人也便没有理由阻止。 三人在山间小路方行半日,山中忽然下起雨来。 山中降雨实属常事,周石生带着两人寻一处大树下避雨。 本来对这次山雨没怎么在意,不想,这雨一直不停,一直到晚间还在下着。 本拟今晚就要在这树下渡过,但机警的周石生却是察觉到不对。 山间溪流之水,涨的似乎有点儿多。 仔细一看之后,周石生面色一变,立即招呼两人,冒雨往山上去。 庄难也不傻,见此情形,立马明白可能要遇到山洪,紧跟着周石生一路往山上去。 三人一路跑到山顶,方到山顶,就听到山溪方向有隆隆声响起,大水携着土木泥石而下,他们方才所在之处,亦是被山洪淹没。 庄难在雨中看着山下情景,大松一口气。 “好险,差点儿就要交代在这里。” 周石生见几人身上都已湿透,抹一把脸上雨水,发现不远处有一间草棚。 看样子,应该是放牛人在此搭的。 此时草棚无人,周石生立即招呼两人到草棚避雨。 三人方进草棚避雨,庄难忽然指着山洪水流方向: “有人,好像有人被淹死了。” 周石生闻言看去,此时虽然黑夜,但并非伸手不见五指。 他目力不差,也是见到有一人在水中。 本以为是不幸被山洪淹死的人,但接着,他就改变了想法。 那水中身影,竟然是活的,而且正在山洪中游泳,往这边来。 周石生见此,立马意识到这东西不一般。 这么大的山洪,就是一头掉进去,也会被直接冲走,怎么可能有东西能在其中游泳,这一看就很不对劲儿。 那山洪中人影很快游到水边,从水里爬上岸来。 黑暗之中,看不太清这东西具体样貌,但明显可以确定是一个较矮的人形怪物。 那东西上岸之后,便直奔这边而来。 周石生见此,将身上弓取下来,张弓搭箭,对着黑影就是一箭。 别的不敢说,他的箭法是超级准的,就是飞鸟也能轻易射中。 但对面人影却只是一个侧身,便轻易躲过这一箭。 周石生见此,双目微凝,再射出一箭,仍旧被那人影轻易躲过。 这让周石生面色严肃起来,不再射箭,抽出腰间刀,挡在夜明、庄难前面,沉声说道: “这东西不好对付,你们躲在我后面。 要是有问题,你们先跑,不用管我。” 庄难闻言,连连点头: “没问题,你放心,你要是死了,我一定在游记里对你深切缅怀。” 夜明也是道:“我也会在你坟前摆上好酒好菜的。” 两人的话让周石生面皮一抽,没再说什么,只是等待那人影接近。 待其走近,周石生终于看清其全貌。 这是一个全身漆黑的矮胖和尚模样的怪物。 “山和尚~~~” 周石生顿时想起山民传说中对这怪物的描述。 据说这东西喜欢欺凌弱小,食人之脑。 只是奇怪的是,传说这东西只会对落单之人下手。 怎么他们明明有三人在此,这东西也敢出现? 来不及想那些有的没的,周石生紧握手中刀,就打算与到来的山和尚决一胜负。 那山和尚走到草棚外围,目视周石生,露出一嘴不似人类的锋利牙齿,面上露出笑容。 周石生本以为下一刻这东西就会发动攻击。 谁知面对草棚外一步就能迈过去的木栅栏,那山和尚竟然没有直接迈过,而是扑上前去,啃咬木栅栏。 周石生见此一愣,要不是知道村人对这东西的传说,恐怕还真以为这是吃素的东西。 庄难见此,一拍手道: “这东西好像不懂绕路和跨越障碍!” 周石生闻言,仔细一看,发现好像真是这样。 那矮矮的栅栏,对于山和尚来说,似乎真是一种阻碍。 只是看样子,木栅栏明显挡不住这东西的啃咬,很快就要破碎。 作为一个高端猎人,周石生很懂得利用猎物的弱点进行针对。 见山和尚表现,立即将旁边木栅栏拆下,又布下一层障碍。 果然,山和尚咬碎第一层栅栏之后,这才继续往前。 见到第二层栅栏,又开始啃咬起来。 周石生见此,再张弓搭箭,又是一箭。 山和尚虽然行为看上去有些傻,但本能反应很快,在啃咬栅栏时,仍是有空一侧身躲过。 见射箭不中,周石生持刀上前,隔着栅栏挥刀砍向山和尚。 山和尚虽然看起来胖,但动作极为灵活。 面对周石生的攻击,全数躲过。 而周石生的攻击似乎也有些激怒这怪。 其立即发狂攻击其栅栏,看样子,栅栏一碎,就要轮到周石生倒霉。 周石生也意识到这怪物本事比自己强,要是硬拼,自己肯定不是对手。 立即后退,又弄来一堆草木等作为障碍摆在山和尚面前。 暂时延缓山和尚之后,周石生摸出腰脚布包里的特殊箭头,打算试试这东西管不管用。 只是还不待他试试效果,却见山雨开始小起来。 正在啃咬眼前障碍物的山和尚也察觉到雨似要停歇,有些不甘心的停下,对着周石生露出一口獠牙,恶狠狠的叫一声之后,转身离去。 自一处高坎跳下,落入山洪水中,沉没不见。 周石生见此,眉头微皱。 他自然不认为这东西会淹死在山洪里。 很明显,对方因为某些原因而撤退了。 庄难从草棚中走出,看一眼夜空说道: “雨停了,这东西就离开,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找来~~” 夜明笑道:“就算再来也不用怕,有周壮士在,我们很安全。” 庄难深以为然的点头,随后目光一亮,发现在这个角度看山洪,似乎也别有风趣,立即欣赏起风景来,嘴里还在念叨着稍后将要记述的内容。 对于这位的兴致,周石生有些不太理解。 他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对他来说,山中一切都是没什么新意的,只觉枯燥无味。 由于山雨,三人衣物都是湿透。 便是连火折子都没法再用。 但这难不倒周石生,一番折腾之后,还是生起火来。 三人围坐在火边,并不冷清。 庄难在防水油纸上写下今日见闻,还拿给夜明品读。 周石生不识字,没法讨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看一眼独自坐着的周石生,庄难摸摸下巴,忽然一拍手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不识字的人岂不是都看不懂我写的东西?” 说着,又从箱笼中翻出笔墨,在一张白纸上涂画起来。 不多时,便画好一幅画。 “来,周壮士,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周石生接过,见纸上画的正是先前山洪景象,连带着山和尚在其中游泳的神态姿势都画了出来。 一眼看去,基本就能看懂画中内容,即便不识字的人,也能理解其中意思。 “这样好,我也能认识。” 见周石生认可自己所画,庄难面上露出喜色,兴奋不已,拿着新画的纸张,笑道: “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写游记,不但要有字,最好还要有画!” 一旁夜明将两张纸都拿在手里,笑道: “我建议,字和画不要分开,最好在一起,这样,效果会更好。” 庄难闻言,眼前一亮,一拍大腿道: “对啊!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 有了新想法之后,庄难立即开始忙活起来。 这一次,他半页写字,半页作画。 很快,一张既有字又有画的纸张内容就已经完成。 先是自己看看,再是让夜明和周石生品鉴。 毫无疑问,这种方式很有趣,比起现行的书籍要有趣许多。 在得到两人的肯定之后,庄难十分开心,后半夜都不带休息,说是要将以前游览过的地方也用这种方式记述下来,以后还要将这些装订成册。 周石生其实有些不太懂庄难的做法,在他看来,这些山水游览记录,不能吃,不能用的,并没有什么价值。 那些读书当大老爷的人,他能理解。 但对于庄难这种明明认字,却不当大老爷的人,完全搞不懂。 庄难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心全意的完成着手上的事。 ...... 430庄难游览有秘技;托首石像洞中神 天亮之后,几人再次出发,庄难拿出一张自己觉得值得缅怀的纸张出来给两人看。 “这是我在天籁草原那边遇到过的一个凉人,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和我关系很好。 只是可惜,有点儿短命,病死了。 不过,我将他记在我的游记中了,现在又专门画了一幅画,这样以后的人也能知道他!” 夜明不用看就知道庄难画的是谁,正是当时伪装成凉人的自己。 没想到被人以这种方式记录下来,感觉有些怪怪的。 周石生没见过凉人,也没有受过影响,谈不上好恶,只是在前开路而行。 由于山洪所致,山脚范围的山路都被淹没,几人只能在山林间穿行。 行不久,就听到有狼嚎之声响起。 周石生一眼就发现藏在林木中的狼。 看样子,远不止一只。 只是这些狼没有急于发起进攻,而是在林中看着几人。 周石生有着丰富的同野狼作斗争的经验。 知道这些畜生正在准备中,一旦数量足够,就会发动攻击。 庄难也看到有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箱笼绑好、密封紧。 夜明问道:“狼来了,你封箱子有什么用?” “有用啊,我这箱子水火不侵,可保存上千年,里面有我早就写好的遗书,狼又不会吃纸,以后有人发现,还能将这些带出去。” 正在盯着狼的周石生闻言,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庄难。 感觉这位的想法实在古怪,死都不怕,就为保这么一个破箱子里的东西。 无法理解。 夜明又问道:“那可以不用死吗?” 庄难一想,说道: “我们这次本来也不会死,我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说着,将箱笼边挂的葫芦取下来。 周石生还以为这家伙想要喝水,可等庄难揭开葫芦塞之后,顿时面色一变。 葫芦中一股恶心至极的臭气弥散出来,令人作呕。 即便是周石生也有点儿受不住。 连人都顶不住,就更别说嗅觉远胜人类的狼。 周围的野狼们闻到气味,都是惊退,再不敢围来。 夜明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庄难手里的葫芦: “你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哦,这个啊,是我专门用二十多种草药熬成的,什么虎豹豺狼、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只要一闻到,就要吓跑。 我一路来,这气味可是帮过我很多次的!” 庄难神色如常的说着。 周石生捏着鼻子都有些受不了: “这么臭,你为什么没事?” “我早就习惯了啊!” 庄难说着,还在葫芦口边嗅一嗅,笑道: “这气味要是闻的久,还会感受到一股香气呢!” “呕~~” 周石生受不住,干呕起来, “盖上,盖上,太难闻了!” 见周石生的难受模样,庄难也不犟,将葫芦塞塞上。 这一塞上,那难闻的气味立即消失。 周石生的脸色这才好些,有些稀奇的看着庄难道: “我有点儿明白为何你这么瘦弱,还能在山里活的很好了。” 说到这个,庄难也是拍拍胸道: “那是当然,没点儿本事,我岂能走遍大江南北、山川溪流还什么事都没有!” 闲聊几句之后,见那些野狼的确不敢再来,一行继续前行。 很快,又遇到新的问题。 他们需要到对面山上去,但中间是一条涨水的山溪,水流湍急,没法过去。 周石生见此,也是皱眉: “看这样子,这水至少要一天才能退下去。” 庄难看看山溪,又看看对面山,用手对着那边比划几下,笑道: “距离够,能过去。” 周石生以为这位在说大话,却见庄难从箱笼底部抽出一条只有筷子粗细的绳子来。 仔细一看,这绳子乃是由一根根如发丝粗细的丝线编制而成。 这一盘绳子抽出,少说有十丈长。 庄难又从箱笼上扣下来一个铁块,那铁块似乎是一种可变形的机关,被庄难几下掰成勾爪的模样。 将勾爪与奇特绳子连接到一起之后,对周石生说道: “你射箭射的准,把这个射到对面树上,能勾住树,我们就能过去。” 周石生虽然没文化,但又不傻,自然明白了庄难的意思。 只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只有筷子粗的绳子道: “这么细的绳子,能行吗?” “你放心,没问题的!” 庄难对于自己拿出的东西很有信心。 周石生见此,半信半疑的张弓搭箭,将勾爪带着细绳射到对面树上。 勾爪围着对岸大树转了两圈之后,牢牢抓住大树。 庄难见此,拉紧另一头,将之以活扣绑在这边一棵树上。 如此,两边拉成一条线。 搞定之后,庄难背着箱笼,将腰带甩过细绳,双手拉着腰带,脚下一用力,就这么滑向对岸。 周石生见此,很是担心,害怕这细绳突然断掉。 显然,他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庄难顺利到达对岸。 额,也不算完全顺利,在接近大树时,没法刹车,直接撞在了大树上,贴着树滑了下去。 夜明见此,大笑不已,也上千学着庄难的样子,滑向对岸。 也是顺利到达,然后,“砰”的撞在树上,贴着树滑下去。 周石生见此,吓了一跳,连忙询问。 确认两人都没事,这才放心。 只是看看那细绳,又看看自己高大的体型和壮实的身板,仍是有些担忧绳子会断。 庄难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落叶,招呼周石生也过来。 周石生闻声,一咬牙,决定试一试。 这细绳的承受能力实在不一般,即便是周石生的体格,都没有使之断裂,顺利到达对岸。 他的落地就比前两人帅很多,空中一个空翻,平稳落地。 待他落地之后,庄难握着细绳,一阵摇晃。 对岸活扣被摇动,绳子自树上脱离,被他顺利收回来。 很是宝贝的将绳子盘好,又装入箱笼底部。 周石生很是好奇的问道: “你这绳子是什么做的,这都不断?” 庄难很是自豪的说道: “是一种丝,我在一个山洞里发现的一种蚕吐的。” 说着,又有些遗憾的说道: “只可惜,那蚕吐完这丝就死了,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蚕。” 周石生自然也不认得这是什么蚕的丝,只是惊讶于其韧性。 稍作整顿之后,三人刚走没一会儿,意外发现前方有一个山洞。 周石生见到这山洞,说道: “正好,这里有山洞,中午就在这里吃饭休整。” 说着,手里提着刀,走在两人前面,要先进洞查看一番。 毕竟,万一这里面住着熊瞎子,那可就赚了,能吃到熊肉不说,还能收获上好皮毛。 周石生当先进洞,入目所见,并未发现什么熊瞎子。 反倒是见到山洞中摆的有许多石像。 一眼望去,山洞中的石像排列整齐,且一个个都是浑身长满毛发的毛人像。 这些毛人像颈脖之上全都没有头颅,那毛茸茸的头颅,被石像捧在手中。 这场面一眼望去,当真是说不出的惊悚之感。 周石生也是差点条件反射的一刀砍出去。 还好其忍住了,没有冲动。 从小就听过这种古怪传说,周石生深知这时候,万万不可轻易破坏什么东西。 鬼知道你随手打碎的东西,会不会引起一群鬼祟的围攻。 周石生虽然胆大不怕死,但也不会傻到白白送死。 见这里有问题,立即停步,对身后两人说道: “这里有古怪,我们快走。” 庄难也是看出这里有问题,但还是一脸好奇: “这里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周石生闻言,知道这家伙可能又在想着一些找死的行为,二话不说,强拉着庄难就要往外走。 只是其刚转身要走,就听到山洞中有声音传来: “救我,几位,还请救我!” 一听到这声音,周石生身体微微一滞,先是看看夜明,再是看看庄难。 怎么这平常十几年鲜有人至的山里,最近这么多人求救的? 夜明看一眼洞里道: “我觉得这里不正常,还是快走吧!” 庄难有些不甘心道: “可是这里很神秘啊,里面一定有鬼斧神工之景观,就这么错过,实在太可惜。” 周石生以夜明的意见为准,仍是拉着庄难就要离开。 那洞中声音又传来: “几位,我是本地山神,不是恶人,还请几位大发慈悲,救我一救!” “山神?” 周石生面露疑惑, “附近连山神庙都没有,哪儿来的山神?” “有,有的啊,就在这山山顶上有一座山神庙。 那是一百多年前立的,如今早已荒废。 小神就是那庙中山神!” 那声音连连解释,接着,又是连连乞求,希望几人救自己。 庄难则问道: “我问你,这山洞中可有奇观景致?” “奇观......有一面天然雕纹的石壁,不知道算不算?” 山神犹豫一下问道。 庄难闻言,眼前一亮: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看石壁。” 说着,就要往山洞内去。 周石生见此,赶忙紧紧抓着庄难的手,不让他进去。 但庄难执意要进去,说什么也不愿离去。 夜明见此,笑道: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进去看看。” 见主顾都这么说了,周石生也不再阻拦,但还是持刀走在前面,将两人护在身后。 庄难问道:“那石壁在哪儿?” “就在镇压小神的案台后。” 那山神的声音如此答道。 周石生不关心石壁的事,只是问道: “你既然是山神,为何会被镇压?” “我一个山野小神,还是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根本没有什么香火,是个妖怪就能欺负我。 之前有一怪看我不顺眼,就将我镇压在这里。” 周石生虽然不大懂神仙的事,但也知道,香火旺盛的庙,往往更灵一点儿,这山里的确没什么香火可言。 心中虽然有点儿信,但还是没有完全相信。 毕竟前不久还被一个鬼给骗过,不会那么容易相信这所谓的山神。 山洞中前一段还能借着外面的光看路。 走一段之后,前方已是一片漆黑。 庄难打起火把,为周石生照路,不时催促一声,让他走快些。 显然,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那石壁。 周石生很沉稳,不管庄难再怎么催,也是缓步向前,一直保持着对周围的警惕。 在山神的言语提示下,自山洞中连转了四五个弯之后,在火把光亮之下,终于看到正主。 ...... 431壁上画山神不救;毛人怪对称致死 火光照耀下,可见洞中有一石台,石台上有一方正整齐的石块压着一个青铜匣子。 那山神的声音便是自匣子中传出来。 石台两边则是两个以手捧头的毛人石像立着,很是整齐。 再看石台之后的石壁上,的确有着天然生成的刻图。 庄难见此,面上一喜,打着火把就去观看那天然壁画。 山神则是催促道: “几位,还请将压住小神的石头挪开,放小神出来!” 周石生见洞内情况的确如对方所说,加之一路走来,对其却有同情,便要上前去搬开石头。 谁知庄难突然伸手拦住周石生的动作: “你干什么?放他出来干嘛?” 周石生有些意外的看向庄难: “不是你急着要进来的吗?” “对啊,是我要进来的,可我进来是为了看壁画的,又不是为救他。” 庄难理直气壮的反问一句, “难道你进来是为了救他?” “额~~” 周石生一时有些无语,发现好像的确如此,这位从一开始就没说要救山神。 夜明见此,哈哈大笑,也凑到石壁旁看那壁画。 这壁画上说不清具体画了什么东西,给人一种神秘且凌乱之感,的确是天然生成。 周石生见这两位都不理会山神,一时也不知该不该放这位出来。 那山神则是出言哀求起周石生来。 “壮士,还请你救我出来,我知这山中有人藏有黄金千两,只要你肯救我出来,我必以千金相赠。” 千金...... 不得不说,对于一直以来为生存而奔命的周石生而言,千两黄金实在诱人。 听山神许诺如此好处之后,周石生心动不已。 但他到底还是有理智的,深吸一口气之后,没有回答山神,而是看向正在看壁画的两人道: “两位,你们读书多,有点子,这事还是你们拿主意比较合适。” 夜明道:“读书人用墨写字,出的都是黑点子,主意还是你自己拿合适。” 庄难则根本不回话,只是一脸痴迷的看着壁画,很是满意的样子。 见这两位不给决策,周石生又看向那被石头压着的青铜匣子,犹豫不决。 那山神见此,立即又出言请求。 周石生有些犯难的摸摸后脑勺之后,说道: “这样吧,反正你都在这里被镇压这么久了,也不急于一时。 稍后我们会上山去看看你的庙,要是没问题的话,再回来救你,你看如何?” “这......” 山神闻言,语气一滞,长叹一声, “哎~~我明白几位的担忧,放心吧,小神真不是什么邪祟。 既然你们不放心,那你们去山上看看也好。 记得到时一定要回来救我,那些隐藏的黄金也都是真的,没骗人!” 见这山神说话如此诚恳,周石生不由有些相信。 只是既然对方都已经同意,他也真打算上去看看。 见那两位还在看壁画,周石生又询问镇压山神的怪物是何物。 山神解释说是一个浑身长毛的丑陋毛人。 那毛人不但力大无穷,还会法术,很难对付。 听说是毛人所为,周石生倒不意外。 无他,这山洞里全都是断首毛人石像,这个答案一点儿不令人吃惊。 庄难仔细观察壁画许久之后,开口道: “这壁画好像是在预示某个种族的诞生一般,看样子已经不知多少年月了。” 夜明对这些没什么研究,但仅感知到的古老气息就可知,估计庄难说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只是不知这是预示什么种族诞生而生成的。 询问庄难,这位也没弄明白。 将壁画仔细观察过后,借着火光,庄难取出纸笔,将壁画上内容画下来。 忙活一阵之后,便已画完。 庄难的画工相当不错,形神兼备,估计就是光靠卖画为生也饿不到。 收起画卷之后,庄难很是满意的说道: “这一趟很值,我们出去吧!” 周石生闻言,再次走在前方开路。 三人沿原路外出,方走过两个转弯处,忽见火把光亮之下,前方映出一个高大人影来。 那人影身上似乎还有长长的毛发。 周石生见此大惊,腰间刀立马出鞘。 而对面那人影似乎也是有些意外,在火光中往前来一些,几人也看清其面貌。 这是一个全身红毛的高大怪物,其一肩高一肩低,一腿直,一腿瘸,一眼大一眼小,整体行动显得有些怪异。 那红毛怪物见到几人,大小不一的双眼立即泛红,恶狠狠的大叫一声,直接冲过来,对着最前方的周石生发动攻击。 周石生立即挥刀格挡,红毛怪物的攻击十分有力,身体更是如钢铁般坚硬,手爪打在刀刃上,火花四溅。 即便以周石生的体格和本事,都只能举刀格挡,刀刃被打的火花阵阵,不断出现缺口。 那红毛怪物则完全不觉得痛,不断挥动手爪,攻击周石生。 庄难见周石生似乎顶不住,第一时间抱着箱笼往后跑,似乎打算将自己的“遗物”扔到某个角落。 许是由于跑得太急,不小心碰到旁边一个奉首石像,将之碰的一歪,不再和另一个石像正对。 庄难没管这些,只是往后去。 谁知,那毛人怪物明明都已经打的周石生漏了空门,只需一下就能将之杀死,却在此时放弃周石生,一跳,落到石像跟前,伸手将那石像扶正,又和另一石像相对。 双手发麻的周石生一时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毛人怪物扶正石像之后,一转头,又看向周石生,就要再发动攻击。 这时,却见夜明将身边一个石像一靠。 石像直接被靠的倒在地上。 那毛人怪物见此,怒吼一声,跳到石像跟前,将之扶起,又与对面石像正对摆放。 刚摆放好,忽见夜明又一脚将另一石像踢倒。 怪物连忙又去扶石像。 周石生见此,一脸懵,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逃走的庄难见此,也不再往后逃,对着怪物喊道: “来,看这里!” 说着,将身边一尊石像推倒。 怪物刚扶起夜明推倒的石像,见庄难行为,立马又跑去扶。 这时,周石生似乎也明白过来,抬起脚,一脚就踹翻一尊石像。 那怪物立即又跑去扶。 庄难见此,笑道: “这样好玩儿!” 和夜明对视一眼之后,等夜明那边推倒石像,自己也赶紧推倒。 那怪物则快速跑来跑去扶石像。 周石生试了几次之后,发现这招十分有用,趁着怪物扶石像的时候,一刀砍在怪物身上。 然后,本就一堆缺口的刀,彻底卷刃,没法再用。 这让周石生有些无奈,感觉好像弄不死这怪物。 倒是夜明和庄难玩儿的不亦乐乎,不断轮流推倒石像,让怪物两头窜。 见这两人玩儿的这么开心,周石生决定—— 融入进去。 于是乎,三人轮流推倒石像,那怪物便在三人之间跑来跑去,看去极为滑稽。 “哈哈,好玩儿,这样真好玩儿。” 庄难似乎玩上瘾了,看一眼身边的石像,眼神一动,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试着砸向石像捧首的手臂。 想法很好,只可惜,这石像很是坚固,以庄难的力气,并不能砸断。 不过这一举动也启发了周石生。 知道石头打不碎石像,他一手抓住一尊石像,用力将两尊石像碰到一起。 果然,石头打不碎的石像,相互碰撞是可以碎的。 两具石像,一具上半身直接破碎,一具手中捧着的头颅飞了出去。 刚扶起一尊石像的毛人怪物见此,目眦尽裂,发疯似的狂奔到两尊石像前。 连忙捡起石像破碎的部分,将之往回拼。 但很可惜,石像破碎处,有许多稀碎石头,根本拼不回原样。 那怪物见此,几位抓狂的大叫不已。 周石生见此,觉得有效,正打算再打碎更多石像时,却忽见毛人怪物竟然挥动利爪,将那还算完好的石像上半身斩断。 随后,又对那缺少上半身的石像一爪,使之半身缺口处十分平整。 再一摆,两尊缺少上半身的石像正正相对,十分整齐。 周石生见此,很是意外。 难道,这怪物,折腾半天的根本目的不是保护这些石像? 这时,忽听山洞最里面传来山神的声音道: “你们是不是遇到回来的那怪物了? 这东西喜欢的不是这些石像本身,而是喜欢对称的东西。 你们要破坏其眼中美感才行!” 周石生闻言,很是意外。 再一看这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口歪眼斜,肩膀高低不一,两腿一瘸一直的怪物,忽然有些理解其对于对称之物的追求。 夜明闻言,笑道: “原来你知道对方底细啊!这就好办。” 说着,抓一把泥,糊在一尊石像身上。 霎时,石像上满是泥巴,与之相对的石像则是一片洁白。 那怪物见此,又是愤怒的大叫一声,快速前冲到石像跟前,伸出毛茸茸的手擦拭石像上的泥土。 那边庄难见此,又是将一个石像手上的头颅取下,一下扔出去老远。 怪物见此,又是大叫一声,立马去追头颅,要将之放回来。 周石生见两人将怪物耍的团团转,也是放松一些,眼角余光忽然看到自己丢在地上的破碎刀,见卷刃的刀侧面很是光滑,忽然心生一计。 立马上前捡起刀,将刀侧面擦得干干净净,又将火把放到离刀很近的地方。 见可以照出自己的形影,周石生满意点头。 再对怪物大喊一声: “来,看这里!” 听他一声呼唤,怪物下意识以为这家伙又在搞破坏,直冲过来。 结果在其冲来时,忽见周石生用火把照着刀,将锃亮的侧面对着怪物。 这一瞬间,怪物自刀身侧面反光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一眼大一眼小、嘴歪眼斜...... “啊~~~” 怪物发出无比惊恐的声音,伸手用利爪抓自己的脸,十分用力。 其利爪极为锋利,一下就将自己的脸抓烂,鲜血长流。 周石生见这招有效,立即又喊一声: “快看!” 怪物又下意识看过来。 看到刀侧映照出的满是鲜血的难看面貌,再次大吼一声。 这一次,怪物直接举起利爪,对着自己双眼抓下来。 这一下,直接将双眼抓穿,抓进了头颅之中。 怪物再惨叫一声,硕大的体格直接栽倒在地,一命呜呼。 ...... 432见黄金弓矛有缘;追兵至悬崖三跳 见这怪物自杀,周石生感觉还有些心有余悸。 这东西,厉害是厉害,就是脑子不太好用,不知道先解决对手,再弄对称之事。 不过,这毕竟是怪物,对方这么做,他虽然不理解,但也表示尊重。 庄难则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 “就这么死了?这么好玩儿的怪物,我还想多玩儿一会儿呢!” 夜明笑道:“刚才你可是第一个跑的。” “我那是跑吗?我是急着安置遗物,我可以死,但我的游记不能死!” 庄难很是理直气壮的说着。 山神的声音又从里面传出来,带着一种明显的兴奋之情: “几位果真厉害,这么快就根据弱点将这怪物消灭!” 庄难闻言,问道: “既然你知道这怪物的弱点,怎么还会被抓住,镇压起来?” “我是被抓住之后,每日看其摆弄石像,这才总结出来的!” 山神有些委屈的解释着。 周石生则是说道: “既然这怪物是真的,那山神应该不是邪祟。” 庄难也是点点头: “看起来是,你要想放的话,我没意见。” 夜明也只是一笑,没有说什么。 周石生见此,思虑一会儿之后,觉得没问题,决定现在就去放山神出来,后面再去山神庙那边看看。 一路返回山洞最里面,又见到那石台。 周石生上前,将压住青铜匣子的石头搬走。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山神的声音自其中传出,满是感激的样子。 “这样就可以了吗?” “小神本就没剩下多少香火之力,又被镇压这么久,无力离开这盒子。 可以的话,请恩公带上小神一起。 小神愿意带恩公直接去找许诺的千两黄金。” 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另外,还想请恩公在此之后,将小的带出这群山,寻一处外界人口旺盛之地,让小神能投靠其他地界的城隍阴差们。” 周石生闻言,觉得这倒没什么困难的,不过是顺手而为之事。 上前将青铜匣子端起,用布包一包,将之背在背上。 山神立即连连感谢,不断称“恩公”。 作为一个纯粹的山民,周石生对于神仙,还是很敬畏的。 方才怀疑对方可能是邪祟,这才没有什么表示。 此时认定对方是真的山神,心情还是有些激动的,开口道: “不用叫我恩公,叫我名字就可以。” 说着,报了自己名字。 “原来是周壮士啊!” 山神没有直呼其名,以壮士称之。 带上山神之后,周石生与夜明、庄难汇合,几人一同来到洞口处。 这一次,没有遇到任何意外。 原本是打算在这里用午餐的,现在干脆先等一阵,到山顶山神庙再说。 几人一路上山,很是顺利。 穿过一片丛林之后,果然见到前方有断壁残垣明显,大量垮塌痕迹的破旧山神庙。 “就是这里,这就是小神的庙。” 山神明显有些失落的说着,随后又道, “那藏金之地离这边不远,就在庙宇后方。” 说着,又介绍起藏金之事。 原来是五十多年前,当时泷州有一贪得无厌的知州,惹得天怒人怨,各地起义四起。 后来朝廷大军平叛,其中一支败退的起义军逃进这山里。 为首者将作为老本的黄金埋藏在此,打算日后东山再起时再启用。 只是其后来没能东山再起,就被彻底消灭,这些黄金也就一直留在了此处。 几人随着山神指引,顺利找到破庙后的一片长满荒草之地。 山神庙里有锄头、铲子等现成的工具,倒是方便。 周石生拿来锄、铲等,一番挖掘之下,挖出一个有些朽烂的大箱子。 将朽烂的木板揭开一看,最上面放着一张弓和九支捆在一起的箭,另有一根长矛放在一起。 在这兵器之下,就是铺的满满当当的黄金。 这么一看,山神所说千两黄金,还有些保守了,这少说也有三千多两。 周石生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黄金,眼睛差点儿晃瞎。 倒是庄难看一眼之后,撇撇嘴道: “切,连一张山水地图都没有,算什么宝藏!” 夜明也只是一笑,目光更多的看向那长弓、箭矢和长矛。 周石生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不争气的在剧烈狂跳不止。 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两人,有些害怕两人分自己的宝藏似的。 但见两人似乎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周石生忽然感觉有些惭愧。 看看,人家读书的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这都不带动心的,自己实在太差劲儿了。 在这羞愧感的影响下,周石生感觉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呼吸开始变得正常。 这时,夜明笑道: “这可是山神给你的,我自不会要。” 庄难则完全不在意这些,只是琢磨着一会儿弄点什么吃。 心情平复之后,周石生也开始关注起几样兵器。 他自己就是用弓的行家。 一看这弓,就知道材质很不一般,估摸着怎么也是张五担弓。 这样的弓,只有神射手中的神射手,一般被称之为绝世武将的人才能拉的动。 周石生虽然有本事,但也知道这不是自己可以掌握的东西。 只是还是有些心痒痒的伸手去拿这弓。 入手之下,一种冰凉之感,直入脑海,冲散他脑海中那仅剩的对黄金的贪婪之意,脑海变得一片清明,感觉思绪都有一种沉定下来的感觉。 试着将弓拿起来,本以为要用尽力气,没想到居然轻轻就拿了起来。 用力过猛的周石生差点儿一个屁股蹲坐到地上。 将弓拿在手里,随手晃了晃。 感觉这轻的有些过分,不像是金铁或是老木做的,倒像是棉花做的一样轻。 只是摸起来的那种冰冷、坚硬之感,实实在在的告诉他,这就是一种金属。 山神解释道:“这弓是用‘寒云铁’制成,有缘者用之,轻如鸿毛,无缘者触之,重若千钧。” “有缘者......” 周石生闻言,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喜色。 伸手试着拉一下弓弦。 嗯,似乎也不是那么有缘。 拉不动,用尽全力也拉不动。 周石生有些不服气,使出吃奶的力气拉弓。 但弓弦就是纹丝不动,根本拉不动。 “我这到底是有缘无缘?” 周石生有些搞不懂,怎么会拉不动。 山神笑出声来道: “这弓不凡,自然不可以寻常办法拉动。 既要有臂力,还要有心力才行。” “心力......那是什么?” “是什么小神也说不上来,总之,没有心力,仅凭臂力,是无论如何也拉不开弓的。” 周石生闻言,不太理解,但既然知道这弓与自己有缘,便将之挂在身上。 将那九支一捆的箭矢也一起背上。 反正这些东西对他来说,轻若无物,基本不影响。 最后,则是伸手去拿那长矛。 这长矛的材质与弓不同,很沉,但给周石生的感觉,明显不如弓和箭矢。 山神解释道: “这是当初埋下宝藏的义军首领之战死长子的武器,杀过很多人,杀气很重,可诛邪怪。” 听说这长矛可杀邪怪,周石生开心起来。 正好,他随身的刀已经报废,现在有这明显不一般的长矛,自是一件好事。 拿了这些武器之后,却见周石生又重新铲土,要重新掩埋地下黄金。 山神见此,不解问道: “怎么,这么多黄金,你都不要了?” “要自然是要的,不过我答应要护送善缘公子回去,自然不可食言。 这里这么多黄金,就我们三个,根本带不走。 既然如此,还不如先留在这里,带我回来之后,再带走。” 周石生一边解释,一边不断铲土。 夜明闻言笑道: “没想到周壮士面对这么大的诱惑,还能坚持送在下回去,实在令人敬佩。” “哈哈哈,善缘公子客气了,我就是一个大老粗,别的不懂,知恩图报还是懂得。 你帮我爹治好了腿,我说好要护送你回去的,自然不能食言。” 两人说几句后,都是大笑起来。 那边庄难抱着一堆果子吐槽道: “你们笑什么,有这功夫,还是赶紧打一点儿野物的好,咱们中午总不能就光果子吧!” “哈哈,稍等,稍等。” 周石生忙完填土之事,拿着原本的木弓,进了林子。 没一会儿,便射中一只獐子。 麻溜的将之处理之后,烤着吃了。 别看庄难长得瘦,食量一点儿不差,比大块头的周石生还能吃。 饱餐一顿之后,几人休息的差不多,便要继续赶路,争取在天黑之前再翻过一座山头。 这时,周石生背上的青铜匣子中忽然传来山神有些惊恐的声音: “不好,其他毛人知道我逃出来,现在找来了!” 山神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到不远处的林子中传来一声吼声。 周石生立即举目望去。 便见自那边密林中,钻出一个又一个毛人。 这些毛人,全都长着红色长毛,一个个眼瞳都是微微泛红。 其中有一毛人身高足有一丈,一只手臂都有庄难那么粗,看去极为壮硕。 在这毛人周边,大大小小的毛人跟着一起出现,目中满是恶意的看向周石生背上的青铜匣子。 山神见此,连忙说道: “不好,小神当初香火旺盛时,没少杀这些害人的东西,他们现在就想报复我,肯定不会放过小神的。 几位,将小神丢下,你们自己逃吧!” 庄难闻言,用手扶一扶背上的箱笼,连连点头道: “好,周壮士,快,把他扔了,我们快逃!” 周石生闻言,连连摇头道: “既然答应你要送你去人烟密集之地,就不会食言。” 说着,手中握着新得到的长毛。 看样子,是打算和这些毛人拼了。 这时,夜明说道: “我说,不丢弃山神和逃跑不冲突吧,咱们带着他一起跑就好!” 原本都已经打算拼死一战的周石生闻言,也是一愣,随后十分果断的说道: “对,跑!” 比他更快地是庄难。 他跑字还没出口,庄难就已经跑出几丈远。 夜明也已经起步,就他自己还在原地。 见这两个这么果断,周石生也立即跟上。 后方的红色毛人们见几人逃走,都是大叫起来,迈步追击。 大个子的毛人们速度明显更快,有要追上的趋势。 跑在最前方的庄难见此,直接跑到旁边的悬崖处,大叫一声,从悬崖跳下去。 夜明见此,有样学样,跟着一起跳下去。 最后的周石生见这两位都这么下去,也没多想,跟着一起跳下去。 后方追上来的红色毛人们见此,立马在悬崖边急刹车,没敢跟着跳下去...... ...... 433红毛凶残有缺陷;白毛陷阱撕敌怪 追击的毛人们没敢跳崖,那一丈高的红毛头领在悬崖边大吼一声后,带着一群毛人从侧面直奔山下而去...... 有时候,做人真不能太耿直,这不,周石生又学到一课。 跳崖的三人,只有他自己是真的耿直跳崖。 最前跳的庄难在跳下时,就用箱笼里的勾爪勾住了崖壁上的一棵斜生小树。 后续下来的夜明则是跳的不远,也抓住了一棵小树,没有掉下去。 只有周石生是真的往下掉。 要不是庄难手快,一把将他抓住,这会儿估计已经落地。 “啊!!我的胳膊脱臼了!” 庄难拉着周石生,痛苦喊道。 周石生体格太大太重,导致他胳膊脱臼。 夜明喊道:“你们等一下。” 说着,攀着崖壁的草,一路到侧面,弄来一根青藤,将两人拉过来。 两人落地之后,庄难捂着脱臼的手臂惨呼。 好在手臂脱臼不是骨折、骨裂,对于周石生来说,很好解决。 将庄难一扶,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手臂骨头“嘎嘣”一声,便给接上了。 “欸~~又能动了。” 庄难摆摆手臂,虽然还是有些痛,但骨头无疑是接好了。 夜明看一眼山下,开口道: “趁他们发现问题之前,我们得快跑。” 山神说道:“这些毛人几乎全往这边来了,往他们来的方向跑,应该没问题。” 这时候,也没有太多选择,几人听了山神的意见,往毛人们来时方向而去。 果然,来路已经没有毛人。 如此看来,这些毛人的智慧并不是很高。 如果是人,绝对会留留守人员。 几人正一路狂奔,本以为能就此跑远,但忽然,最前开路的周石生止步下来。 紧随其后的庄难差点儿直接撞在他背后。 “又怎么......” 庄难话还没问完,就发现前方树荫之下,有一红毛毛人。 那毛人个头不大,只有半大少年大小,正在地上啃食一具野狼尸首。 见几人出现,立即望过来。 周石生见这只是一只体型不大的毛人,心中不由松一口气。 手中长毛紧握,打算与之对抗。 这时,却听山神说道: “千万小心,这毛人怪物,不是完全以体型论强弱的。” 话音未落,便见对面小个子毛人鼻间冒着粗气,在树荫下侧面旋绕着冲向周石生。 周石生见此,立即以长矛迎击。 这小个子毛人果真不弱,爪子锋利无比,与长毛交击,打的火花四溅。 好消息是,长毛不同凡响,虽然火花四溅,但并未磨损,且还具有相当强的卸力、缓冲之能。 周石生没有被震得手臂发麻之感。 只是这小个子毛人动作十分灵活,面对这东西,周石生也只能勉强抵御,根本没有胜算。 山神又出言道:“每一个毛人都会有自己的弱点,找到其弱点才能有效消灭。” 周石生是听到了山神的话,只是他现在只能勉强防御这毛人的攻击,根本无暇寻找其弱点。 倒是庄难眼尖,一番观察之后道: “这东西一直都在各种阴影下攻击,没有照到过半点阳光!” 说着,试着跑到空地有阳光照耀之处。 夜明也跟着躲到阳关下。 周石生见此,也是一个后撤步,再一个翻滚,滚到阳光下。 那小个子毛人见此,不敢再前,只是站在树荫下,一脸凶恶的看着几人。 庄难见此,立马取出细绳,扔给周石生。 周石生接过细绳,立即明白庄难意思,再度冲到树荫下。 小个子毛人见对手回到树荫下,立即展开攻击。 周石生则是将绳子挽一个伸缩圈,套向毛人。 毛人对此不屑一顾。 其爪子能开山裂石,区区细绳,一抓就断,根本不足为惧。 谁知,想要抓断细绳的毛人,一爪之下,竟然撼动不了细绳丝毫,反倒因此被细绳套中。 毛人顿时惊怒起来,周石生见此,立即用力一拽。 对方体型不如他,被这么硬拽,脚下一时不稳,被拽到阳光之下。 方一到阳光下,就听到这毛人发出痛苦的惨叫,双手抱头,在地上乱滚,身上不断有青烟冒出。 周石生见此,自然不会手软,举起长矛,照着毛人胸口就是一下。 这一下,直接扎穿毛人胸口。 毛人喉中发出惨叫,一命呜呼,其尸在阳光下肉眼可见的腐朽。 不多时,化为一堆黑色石头。 “石头......” 庄难见到这石头,有些奇异,上前伸手一摸道, “这石头和那山洞里的白色石像好像是同一种,只有颜色不一样。” 夜明说道:“先别管这个问题,那些毛人恐怕已经听到动静,往这边来了!” 两人闻言,也是紧张起来。 周石生见侧面有一条狭窄小道,立即说道: “走这边,大个子的毛人不好追!” 没什么可犹豫的,三人立即从这小道而行。 不多时,就听到后方有一众毛人的吼叫声。 青铜匣子里的山神说道: “你们千万要小心,这些毛人一个个体躯坚固无比,性情凶残,无法沟通,是这群山深处的霸主。 想要对付它们,一定要找到其弱点才行。” 庄难好奇问道:“这些毛人到底是什么族类,为何会有这些稀奇古怪的弱点?” “这,小神也不知,在小神成为山神之前,它们就在此活动。 小神也是通过多年与之对抗,才逐渐掌握的这些规律。” “那这山中共有多少毛人?” “据小神所知,山中毛人之数,应当过百。” “这么多!” 庄难闻言,顿时成苦瓜脸, “不行,我要抽空再写一份遗书,将这毛人的事也记下来,让后来者注意!” 几人从小路一路穿行,经过好几个陡峭斜坡险崖之后终于来到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 周围也没有毛人叫声传来,想必应该是成功甩掉了那些毛人们。 几人正要松一口气时,夜明忽然指着一边丛林道: “有东西!” 周石生立马看去,却见一个比他高一头的红毛毛人出现。 这毛人十分壮实,脖子很短,几乎看不到脖子,有些泛红的眼眸从上往下逼视几人。 又见到这么一个毛人,庄难面色难看不已: “我的遗书还没来得及更新啊!” 夜明很是果断的说道: “打不过,跑啊!” 说着,转头就跑。 庄难毫不犹豫跟着一起。 周石生见此,也是转身就跑。 那毛人见几人逃跑,大吼一声,迈着步子追上来。 还好,这家伙行动不是很灵活,每一脚踩在地上,都有闷响声,气势很足,但速度不是很快。 夜明跑在最前方,后面两人紧随其后。 后方毛人见似乎追不上几人,顺手抓起旁边一块大石,双臂用力一甩,砸了过来。 周石生一个侧跳,成功躲过。 毛人又再扔石头,追着三人打。 夜明一脸惊恐的样子,到处乱蹿,看起来颇有些慌不择路。 庄难也没别人可跟,就跟着一起瞎窜。 跑一阵子之后,却见前方乃是一处深沟,有一倒下的朽烂大树横在深沟之上。 夜明大叫着从大树上跑过去。 后方庄难、周石生跟着一起从大树上跑过去。 此时连续的狂奔令三人都是气喘吁吁,本以为那怪物要追上来了,谁知,走到大树跟前,那怪物低头看一眼下方深沟之后,吓得连连后退,不敢再追。 周石生见此,也是喘着粗气的停下。 山神说道:“这怪物,好像怕高。” 几人闻言看去,发现果真如此。 怪物离着深沟有一段距离,怎么也不敢接近。 见怪物奈何不得自己等人,夜明大松一口气的样子,想要靠着旁边大树休息一会儿。 谁知,手掌刚一碰到大树,脚下忽然拉起一张网来,直接将他整个给兜在网中,挂在树上。 庄难见此,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这一脚,却是踩碎一片木片样的东西。 其脚下出现一个绳圈,绳圈缩紧,一拉,便拉着庄难一只脚,倒吊在树上。 那边周石生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自树林中走出一个高大身影。 这是一个足有一丈高的白毛毛人。 这毛人双眼碧绿,瞳孔与猫类似,眼中并无红色毛人的那种泛红迹象。 其出现之后,目光直视对面红色毛人。 对面毛人见到这白毛毛人,也是大叫起来,很是凶恶的样子。 周石生见这毛人出现,很是紧张的举起手中长矛,打算从这毛人手里救人。 白毛毛人看一眼周石生后,一伸手,从旁边草丛中摸出一根老藤,迈步上前。 周石生立即以长矛迎击。 但这白毛毛人不但体型大,动作也是极快,瞬间抓住周石生的长矛,再大手前伸,直接就将周石生抓到手里,再用老藤将之绑在一旁的大树上,动弹不得。 周石生大惊,没想到这毛人竟然这么厉害。 而白毛毛人绑住周石生之后,并没有多看他,似乎对于这样的事,根本就只是随手为之。 其目光主要还是聚集在红毛毛人处。 那红毛毛人隔着深沟对这边叫嚣不已。 白毛毛人也不惯着对方,突然加速,一个助跑之后,猛的一跳,直接跳到对面,吓了红毛毛人一跳。 随后,便见红毛毛人扑向白毛毛人。 只是很可惜,红毛毛人的体型在白毛毛人面前,显得很是“瘦小”,轻易就被白毛毛人抓在手里。 白毛毛人一点儿不手软,直接双手用力,将红毛毛人撕成两半。 红毛毛人惨叫一声,身体被撕开,内脏撒出,鲜血到处都是,弄了白毛毛人一身。 白毛毛人将其两片残尸扔到地上,对着吐了一口气。 其残尸遇上气,立时化为一堆黑色石头。 连带着内脏和沾在白毛毛人身上的鲜血也都化为石渣、石粉。 白毛毛人抖一抖身上白毛,便将所有黑色石粉抖落。 消灭红毛毛人之后,白毛毛人又回到这边来。 周石生亲眼见到那红毛毛人惨状,见对方又回来,顿时梗着脖子等死。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汉子,即便面临死亡,也没有服软求饶之类。 倒是那白毛毛人回来之后,却是对着被抓的三人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接着,就见这毛人将三人全给捆起来,抗在肩上,一路快速往群山更深处而去...... ...... 434以人为饵钓野兽;师从毛人服异果 这白毛毛人动作迅速,在地形复杂的山间行走如飞,似乎一点儿不被地形影响。 扛着三人一路进入深山中很远一段距离之后,来到一处又高又深的山洞。 这山洞外有用大树架起的简易木屋,山洞内壁上还有一个个粗糙石盆摆着,石盆内燃烧着一种不知名油脂,使得洞内很是亮堂。 白毛人将三人抗进山洞之后,放在地上。 三人被捆的严严实实,背靠背坐在山洞地面。 白毛人则是转身往山洞中另一石室而去。 听那边石室中有明显的骨头碎裂声和肉体撕裂声响起,庄难面色一白: “完蛋,这次真完了,这怪物抓我们回来是做菜的!” 夜明道:“没事,我们中周壮士最大个,肯定是他先被吃,你还有时间留下遗书!” “被捆的这么死,怎么留遗书啊!” 庄难很是不满说着,试着挣动一下,发现完全不行。 这时,却见那白毛人又从石室里出来。 几人看去,发现这白毛人提着一大块新鲜的肉出来。 周石生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老虎肉。 白毛人将虎肉放在三人身边一个空的石盆中,又解开几人身上老藤,指一指石盆里的肉,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庄难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它是在让我们吃肉?” 周石生见其表情,好像是这样。 这时,青铜匣子中的山神说道: “这是白毛人,与红毛人不同,性情要温和许多,一般不会滥杀无辜,只有饿了才会打猎。” “这样啊,只是这怎么吃啊!” 庄难有些为难的看着这生肉。 周石生看一眼白毛人之后,试着活动了一下,走出几步。 白毛人只是保持丑丑的笑容,并不阻拦。 见此,众人才松一口气。 随后,周石生弄来一些木头,做成木架,又用火折子生火,烤肉吃。 不管如何,今天又是战斗,又是一路奔逃,几人早就饿得不行,先吃饱再说。 白毛人一开始见他们烤肉,还有些不太理解的样子。 但当它闻到烤肉的香味之后,顿时瞪大双眼。 也凑到火堆边,看着那油亮的烤肉。 周石生见此,又将随身携带的盐巴拿出来,撒一些到烤肉上。 其实如果只是纯烤肉,并不好吃,可以说是难以下咽。 只有加上调料才会好吃。 烤肉好了之后,饿得不行的庄难不管白毛人,自己先用削尖的木棍串一串肉吃起来。 白毛人见此,也是忍不住动起来。 它不怕烫,直接用手撕下一块儿肉,送入嘴里。 一口下去,白毛人顿时感觉,自己这些年的肉都白吃了! 之后,白毛人和几人围坐在火堆旁,不断烤肉。 周石生也趁机成功进到里间石室查看。 这一看才知道,里间竟然是一间满是冰块的冰室。 里面存放着许多的虎熊牛鹿等野物。 显然,这是白毛人的“粮仓”。 在“粮仓”边缘,还整齐摆放着许多虎熊牛鹿等野物的皮毛、骨骼等。 白毛人一顿下来,几乎将周石生带在身上的盐巴全都消耗掉,这才满意的停止进食,用一根野鹿肋骨当做牙签剔牙。 见这白毛人吃饱喝足的样子,庄难对着两人使个眼色后,三人悄咪咪绕过白毛人,往山洞外去。 庄难不时回头看一眼那白毛人。 见这家伙在火边烤火、剔牙,没有回头,连忙示意两人加速逃跑。 三人刚快步走到山洞口,忽见白毛人一个飞跃,自洞中跳出来,拦在三人面前。 拦住三人之后,又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伸指指指山洞里面。 意思很明显,让三人回去。 庄难见此,有些垂头丧气,只好折返。 夜明和周石生也跟着一起回到山洞中。 外面天色已暗,白毛人很贴心的拿来虎皮、熊皮、鹿皮来,给三人做睡眠用的被子。 庄难的心态转变倒是快,见逃不掉,干脆也就不想着逃走的事,盖着熊皮被子,就这么美滋滋的睡了。 不一会儿,就有呼噜声响起。 看得出来,这位睡的十分踏实。 夜明也是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很快睡下。 唯有周石生,看着似乎没有恶意,睡在离洞口不远处的白毛人,始终静不下心来。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周石生不由又摸着胸前挂着的石头挂坠上。 每当他心神不定,感觉烦躁时,就会有这个习惯。 这个疯子老娘留下的东西,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一般。 摸着这吊坠,周石生感觉逐渐放松下来,渐渐睡去。 不多时,熟睡的周石生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 次日一早,庄难睡的正香,忽然感觉呼吸困难,全身难受。 下意识一个挣扎,睁眼一看,发现自己又被老藤捆住。 不但是他,一旁周石生和夜明都已经被重新捆好。 “这又是要干什么!” 庄难叫苦不迭,随后又松一口气, “还好,昨晚已经提前写好遗书,问题不大。” 却见将三人重新绑好的白毛人一把将三人抗在肩上,另一手则抓了一把削尖的木棍,就此离开山洞。 白毛人在山间穿行,一路如履平地。 走一阵子后,来到一处只有一棵斜生着大树的崖壁边。 庄难见此,有些牙疼道: “它不是打算将我们从这里扔下去吧!” 夜明道:“往好处想一点儿,也许只扔你呢!” “我说你怎么都不想点儿办法逃走,我和周壮士都在想法子的!” “我能有什么法子,我什么也不会,就普通人一个,还能怎么办!” 夜明很是随意的说着,一副认命的样子。 周石生目光在四下扫来扫去,还没有放弃逃生的希望。 那白毛人到这里之后,将三人用一根更粗的老藤捆在一起,挂在崖壁斜生的大树上。 三人挤在一起,难免有些别样接触。 “哎~~周壮士,你别顶我屁股啊!” “我也不想的......你忍一下吧!” “......” 正说着呢,却见白毛人将三人绑好之后,转身离开这边一段距离,躲到了一旁的一个树丛中,隐藏身形。 周石生见此,正自疑惑,忽然听到一声虎啸之声。 张目望去,便见崖壁下方忽有一头斑斓猛虎出现。 这猛虎见到被吊着的三人,咆哮不已,后脚用力,猛的一跳,就要抓被吊在树上的三人。 也不知是不是白毛人计算好的,这猛虎跳的高度,正好离三人差一点儿。 猛虎一抓,没有抓到眼前食物。 这让猛虎有些恼火,又是一跳。 这次,猛虎方跳起来,便见藏在一旁林木中的毛人忽然掷出一根削尖的木棍。 那木棍带着一股破空声,直接将身在空中的猛虎洞穿。 猛虎惨叫坠地,在地上打几个滚,挣扎几下后,便一命呜呼。 躲在林中的白毛人见成功猎到猛虎,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 随后,其上前将三人解下来,又抗在肩上。 庄难则是大松一口气: “呼,好险,再多吊一会儿,清白不保!” 周石生也是一脸庆幸的模样。 白毛人不管那些,又将猛虎提在另一手中,如此满载而归。 将几人带回山洞中之后,将绳索解开,又生火烤起肉来。 由于盐巴已经用完,再烤的肉,不如昨日好吃。 但对于白毛人来说,这还是相当好的美味。 吃完上午饭之后,白毛人拿起一根削尖的木棍,开始在山洞外练起招式来。 看样子,似乎还是一门很厉害的长矛战法。 周石生见此,感觉这本事很有用。 知道白毛人只是不许自己等人离开这里,并没有做更多限制。 周石生拿来自己的那长矛,学着白毛人的样子,练习起来。 白毛人见他学习这长矛之法,也不阻止。 学一阵子之后,却见白毛人停下,竟然开始仔细比划起来,明显是在认真教周石生长矛的使用方法...... 庄难双臂抱腿,坐在山洞口的木头上看着眼前一幕,对身边坐着的夜明说道: “看样子这家伙是不会害我们,只是将我们当做诱饵而已。” “这样其实也不错,有吃有喝的,什么也不用操心。” 夜明无所谓的说着。 庄难有些不满的说道: “这怎么行,我还有好多好多想去的地方,岂能止步于此?” 夜明一个小熊摊手说道: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这家伙这么厉害,我们根本打不过。” “说的也是,我们又打不过......” 庄难摸着下巴想一会儿之后说道, “看那家伙样子,也不像是无法沟通,不如这样,直接跟它说我们想离开试试。” “那你去试好了。” 庄难是个行动派,说去就去,跑去同白毛人说要离开的想法。 结果白毛人只是露出一个丑丑的微笑,又将庄难拎回山洞中。 显然,人家不同意。 倒是周石生,一时反倒不急于离开的样子,跟着白毛人学起长矛战法、弓箭技法、陷阱布置方法等。 他之前打猎的本事的确不差,但大多都是自己摸索和一些常人经验,没有接受过真正系统的训练。 而白毛人显然十分专业,教起徒弟来,也是十分有耐心。 加之周石生本身就是天才猎人,底子好不说,学东西还快,进步神速。 之后几天,除了每天都要被白毛人带出去当做诱饵钓虎熊等野物以外,周石生都在一心跟随白毛人学习。 夜明和庄难有些无聊的在石盘上刻了一张棋盘出来,每日下下围棋打发时间。 如此,一晃过去七天世间。 第七天晚上,白毛人拿着木头长矛与周石生对练。 周石生勉强撑过一百招。 白毛人见此,露出丑丑的标志性笑容。 随后,又见其跑到冰室中,从中取出一颗鲜红的不知名果子出来。 将果子塞到周石生手里,示意他吃下。 这段时间以来,周石生对白毛人已经建立起信任。 不疑有他,将果子服下。 服下果子之后,便觉体内一阵暖流流过,随后,又觉困意席卷,忍不住打个哈欠,倒头睡去。 白毛人轻轻扶住周石生,将他放好,盖上兽皮毯子。 见周石生睡着,对着夜明、庄难两人做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不要打扰他。 又蹑手蹑脚的走到洞口守着。 如此,一夜过去。 当周石生次日清晨醒来,看向洞口方向时,已然不见那白毛人身影。 显然,其已然离去...... ...... 435练成本领不告别;路痴毛人送性命 有些意外于白毛人的离去,周石生揭开身上的兽皮毯。 稍稍活动一下身体,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 一握拳,有一种可以徒手捏碎石头的自信。 再一看,发现夜明和庄难都在满眼趣味的打量着自己。 这让周石生有些疑惑,审视一下自己,这才发现,手脚腰身等都粗了一圈,身上的汗毛也似乎一下子浓郁了一层。 再一摸面上,原本只是显得早熟的面庞上,已然长满络腮胡。 整个人颇有点儿像话本里那种凶神恶煞,专为主角做背景板的恶人。 周石生忽然有点儿心慌,害怕自己变成什么怪物模样,刚忙到装满水的石盆前照自己的样子。 通过水中倒影发现,情况并没有那么糟。 只是外形变得更加粗犷一些,看起来完全就是四十多大叔的样子,其他还算好。 见此,周石生松了一口气。 本来也一直都显得比较老,现在模样,很快就能接受。 庄难凑上前来说道: “周壮士,我觉得你现在能徒手打死老虎。” 周石生感受一下体内十足的力量,并没有反驳,点点头道: “我感觉的确可以。” 庄难又说道:“但肯定依旧不是白毛人的对手。” “它对我们没有恶意,不用那么警惕。” 周石生不由为白毛人辩解一句。 夜明说道:“管它有没有恶意,总之,我们现在离开应该没问题。” 庄难也是立即表示还是离开这里好,已经耽误七天,浪费了他的大好时光。 由于体型变大一圈,原先的衣物都已不合身。 周石生干脆将白毛人在山洞中存放的兽皮弄几张,简单做成衣物穿上。 如此,一个背着弓、握着矛,酷似古时先民形象之人便在两人眼前出现。 收拾完毕,三人便自山洞离开。 这一次,果真没有谁阻拦。 庄难边走边说道:“这白毛人教完本事就走,其实还挺有高人风范的。” 夜明摊摊手道:“就是有点儿抠,光教他,也不教我们点儿本事。 哎~~可怜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在这荒山野岭,还不知要受多少苦!” 庄难闻言,深以为然的点头,认可夜明的说法。 三人边走边闲聊几句,不多时,便远离了山洞...... 在三人离开一段时间后,又见白毛人自远处高兴的跑回来。 其肩上还扛着一个大麻袋。 来到洞外,就迫不及待将麻袋放下。 麻袋打开,里面是一堆瓶瓶罐罐和锅碗瓢盆之类。 那些瓶罐中装的,是油盐酱醋等各种调料。 白毛人捧着一堆调料,满脸笑容的进了山洞。 进洞一看,不见三人身影。 这让白毛人有些疑惑,放下调料,四下寻找,没有发现几人。 白毛人意识到几人已经离开,顿时有些失落的蹲在地上。 自己只是出去找点儿调料而已,他们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有些落寞的白毛人又摸出一块石板,拿在手里抚摸,目光看向周石生平时练功的地方。 那石板上刻画的,赫然是许多特殊法术...... ...... “我们这是被带到了深山中什么位置啊,怎么感觉周围除了山还是山?” 庄难看着周围环境,略有不满。 夜明笑问道: “庄兄不是最喜山水吗?这里难道不好?” 庄难闻言,撇撇嘴,解释道: “我喜欢的是名山大川,秀水灵峰,你看里的这群山占了哪一样? 全是险山恶水,还不如外围一些山水之景好看!” 正说着,背着青铜匣子走在前面的周石生忽然停下。 青铜匣子中也传出山神的声音来: “不妙,又出现红毛人。” “这里也有?” 庄难闻言,顿时有些腻歪。 山神道:“这些红毛人本就生活在深山中,在这里见到才是正常。” 正说着,便见前方被踩出来的小路上,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红毛人。 这红毛人高有八尺,眼瞳泛红,獠牙外露,看去格外凶悍。 那红毛人原本走在山间有些迷茫的表情,在见到三人之后,立即露出一副兴奋兼凶恶的模样,长啸一声,向着三人扑来。 周石生见此,手中长矛紧握,并不畏惧,直接与那红毛人斗在一起。 先八日前不同,此时与红毛人相斗,周石生明显不落下风,相互之间打的有来有往。 这还是这个红毛人明显比一般红毛人高大,本身就不差。 要是来个弱些的红毛人,恐怕根本不是周石生的对手。 周石生也是信心满满,想要凭自己突飞猛进的本领击败这红毛人。 双方在山野林木间斗起来,打的难解难分。 夜明和庄难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的看着,看一会儿之后,两人便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不时指指点点,说上那么一两句。 看那样子,好像这事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红毛人的打斗本身并无章法,属于乱打。 一开始还能与周石生相斗,但在逐渐被掌握攻击手法之后,就有些难以匹敌。 不多时,红毛人的进攻受挫,反被周石生的长矛扫中身体。 长矛扫过之处,有青烟冒出。 显然,红毛人被这长矛所伤。 受到伤害之后,红毛人大吼一声,口中喷吐出阵阵红雾出来。 红雾在山间霎时蔓延开来,周围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仿佛隐入雾中。 而红毛人的身影也消失在红雾之中。 周石生见此,立即紧张起来。 对放会法术,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样的法术掩护之下,接下来就是那红毛人的偷袭了! 周石生全神贯注,防备着周边随时可能出现的偷袭。 只是,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红毛人偷袭。 难道是趁机逃了? 周石生不由如此想到。 这时,却听山神说道:“法术一直不散,应该没有逃,可为何不趁机进攻,这样不过白白浪费法力而已。” 见山神也不清楚原因,周石生决定不再在原地等待,而是主动去找。 在对手的法术里去找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只是周石生本身不了解法术,没有这个危险意识,想到便做。 几步走出之后,周石生发现,那红毛人正在围着山坡下方一棵大树转圈。 一会儿顺转,一会儿逆转,完全看不懂对方在干什么。 “这是什么厉害邪法吗?” 周石生不懂,便问山神。 山神沉默一会儿之后,不太确定的说道: “这不是邪法,小神觉得,这怪,迷路了......” “迷路了?” 周石生觉得山神的说法有点儿扯,这么明显的路径,就是乱走也能离开,怎么可能迷路? 山神有些迟疑的说道: “小神猜测,这怪方才可能是想用法术掩护自身,方便逃走,回去搬救兵。 只是自身的缺陷就是路痴,从而导致迷路,这才走不出这里。” 这时候,夜明忽然窜到周石生身边来,笑道: “试一下不就知道是不是了!” 说着,捡起一块儿石头,打在红毛人不远处的草丛中。 红毛人察觉到动静,立刻跑到草丛处,离开了方才一直转圈的那棵树。 没有发现问题,红毛人立刻迈步快速离开。 这一次,周石生看的很清楚。 这怪自前方一块大石头边转一圈后,又回到原地。 回到原地,那怪明显一愣,然后又反过来,转一圈。 毫不意外的再次回到原地之后,又是再顺着转圈。 庄难也是凑上来观看,见这怪真的不认路,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真是一个不认路的路痴!” 红毛人虽然认路不行,但听力却是不差。 庄难笑的声音一大,立即被其听到。 豁然抬头,看向山坡上的三人。 那怪再直直奔来。 周石生见此,就打算再上前与之斗上一斗。 庄难却是一把拉住他道: “耍一耍就能解决,何必拼命。” 说着,拉着他钻进一旁林子里。 夜明也笑着跟进去。 红毛人随之进入林子中。 没一会儿,其便迷失在林子里,走来走去,基本都是在原地转圈圈。 见这怪又迷失,庄难示意周石生上前偷袭。 作为一个猎人,偷袭野兽本就是常事,周石生倒没有觉的这做法卑鄙。 一个合格的猎人,自然要懂得用最省力的方法杀死猎物。 手持长矛,趁着红毛人转弯时,照着其后背一下戳过去。 红毛人察觉到身后有杀气袭来,想要转身对抗,但已经来不及,被长矛洞穿后背。 一击之下,红毛人发出惨叫声,抽出几下后,一命呜呼。 拔出长矛,看着红毛人的尸体迟迟没有石化,周石生不免有些疑惑: “怪事,这怪尸首怎么没有变成石头?” 山神答道:“这些怪物只有在遭遇到一些特殊手段或者专门的法术影响,才会在死后变成石头,其他大部分时候,都会和其他活物死后一样。” 周石生闻言,一回忆,发现果然如此。 第一次是因为那怕光的怪死在阳光下,第二次则是因为被白毛人吐了气在身上才化为石头。 “只是这些红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庄难看着红毛人还在淌血的尸首,思索着问道。 “这小神也不得而知。” 正说着呢,周石生忽然抬头看天,缓缓道: “要下雨了,先找地方避雨吧!” 山间常有雨水,无甚稀奇,只是这次来的要快些,大些。 三人刚打算找一棵大树或山洞避雨,忽然听到远处有流水哗哗声,紧接着,又有林木土石垮塌声响起。 庄难面色一变,立即往高处跑,一边跑,一边大叫道: “又有山洪!” 这动静不用他说,另外两人自然也听出来,跟着一起跑。 这一次的山洪,伴随着泥石流一起,自斜前方一座山坡处而来,气势骇人。 三人一路跑到这山山顶,才安全些。 聚集在一棵树下,躲避着突然而来的瓢泼大雨。 正在观望那边流过的山洪时,周石生忽见浑黄湍急的水流之中,出现一矮胖黑和尚。 那矮胖黑和尚,正在山洪之中游着。 远远感知到周石生的目光,也是一眼看过来,与之对视。 与周石生目光对上之后,矮胖黑和尚脸上又露出一阵阴森笑意,嘴中一口尖锐锋利的牙齿露了出来。 夜明、庄难也是看到这东西。 庄难忍不住骂道:“怎么又是这丑东西?” 那矮胖黑和尚模样的怪物闻言,又对着庄难阴森一笑,游到岸边,直奔三人而来。 山神见到这俗称“山和尚”的怪物,有些意外道: “你们怎么惹上这东西了?” ...... 436山雨来再斗红毛;食残尸邪怪变强 “是这东西先来惹我们的。” 庄难说着,对于那凶恶模样的山和尚并不畏惧,将一根烂木桩横着推下去。 烂木桩拦住山和尚脚步,那怪立即开始啃咬起烂木桩来。 周石生则是立即上前,用长矛照着山和尚一下戳过去。 山和尚被长矛刺中,发出一声惨叫,立时死去。 又被周石生用长矛一挑,扔到山下去。 庄难有些得意的说道: “这东西的弱点早就被我们找到了,轻松解决,根本不算危险。” 山神闻言,却是说道: “千万不要小瞧这东西,这可杀不死它!” 不待庄难质疑什么,就见被扔下山的山和尚尸体上的窟窿快速复原。 不一会儿,明明已经死去的山和尚,竟然再度睁眼、站起,向着山上而来。 “这是什么情况?” 庄难有些吃惊的看着再次往上来的山和尚,连连询问。 山神也不卖关子,解释道: “昔日这群山中有一老僧,修为不凡,但始终未能窥破生死之关。 死后不得正果,化为恶灵。 其与一红毛人交姌,诞下此怪。 此怪生后,虽不能绕开障碍,但只要雨水不停,泥土在侧,便不死不灭。 且一旦缠上某个目标,便会纠缠不休,极为难缠。” 说话间,那山和尚又爬上山坡来。 周石生再上前,一矛将之洞穿,再以长矛割断其脖子,使之身首异处。 将身与首分别扔到不同方向。 庄难见此,叫好道: “周壮士干得好,这下看它怎么复活!” 正说着呢,忽见其两处残躯竟然融化,融入土中,消失不见。 不多时,便见山洪水流中出现一旋涡。 那山和尚又完完整整的自旋涡之中出来,再度游上岸,向这边而来。 山神又说道:“这怪就是被切成千百块,也可以化为流水,汇入山洪中,籍此再生,是无法杀死的。” 庄难见此,也是有些犯难: “真是麻烦,看来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杀死,等雨停,山洪退去了。” 周石生也是点点头,打算依照庄难所言。 山神又开口道:“不可,这怪每被杀一次,就会积攒一点抵抗力。 杀它次数一多,就会越来越难杀。 到最后,恐怕周壮士的长矛攻击都会失去作用。” “这么麻烦吗?” 庄难感觉有些棘手,皱眉不已。 这时,夜明笑道:“要我说,干脆让它吃个饱。” 说着,将一块石头推下去,拦在山和尚面前。 这怪见到拦路石头,又张开嘴咬。 其牙齿格外锋利,石头也能咬碎。 庄难、周石生见此,一时没有别的办法,也帮着一起扔东西下去。 这山和尚的缺陷的确很严重,面对三人扔下的大量障碍,丝毫没有绕开或是越过的想法,只是一个劲儿啃咬开路。 扔下一大堆足够对方啃食许久的障碍之后,庄难摸摸下巴道: “我在想,我们要是趁机抓住这怪物,将它绑起来,一直等到雨停洪退......” 山神答道:“这方法的确能消灭这怪物,但小神建议,最好不要这么做。” “为何?” “那老僧恶灵和红毛人都还在这群山之中,消灭这怪惹来它们,可就麻烦了。” 庄难闻言,顿时有点气愤指着山和尚道: “原来是个靠爹娘的窝囊废,有本事单挑啊!” 正在啃食障碍的山和尚闻言,举目看向庄难。 与这怪一个对视,庄难下意识缩一缩脖子。 方才的狠话可谓直接被咽回肚里。 三人本打算等待山雨停歇,此怪自行退去。 谁知,过不多时,忽然又有毛人长啸声传来。 循声看去,便见一个与寻常人体型差不多的红毛人自远处荡着树藤而来。 红毛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对三人发动攻击,而是先来到山和尚身边。 山和尚见到红毛人,立即扑到红毛人怀里,一副小孩儿见到母亲般的欣喜样。 红毛人眼瞳虽然泛红,看其他东西都满是恶意,但在面对这山和尚时,却是难得有一点儿慈爱在。 “乖乖,这么快就找来了!” 庄难有些牙疼的说着。 那山和尚在红毛人怀里腻一会儿之后,忽然指着三人,嘴里发出咿哩哇啦的一连串古怪声音。 几人听不懂它说的什么,但猜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红毛人听了山和尚的“话”之后,怒意直接溢满,目光满是凶厉的看向几人。 周石生见这红毛人体型不是很大,并不惧怕,手持长矛,打算与之斗上一斗。 却见那红毛人手中红光一闪,出现一根猩红的骨棒,看起来像是某种巨型怪物的腿骨。 见这红毛人还会用武器,周石生立时意识到这怪物不好对付。 山神也是说道:“小心,这家伙是红毛人中少有的不以体型为强弱的。” 红毛人不给周石生什么准备时间,变出武器之后,立即发动进攻。 这怪不但本领非凡,竟然还会法术,每每挥动猩红骨棒发动攻击,都会带动许多红雾。 红雾过处,草木都是腐烂,看去危险不小。 且其还会不时打出能量涟漪来。 要单论武艺,周石生其实是不怕的,可他不会法术,面对对方有法术加成的攻击,打的束手束脚。 要不是长矛本身杀气很重,可以对抗对方法术,他根本就顶不住。 庄难见此,不由说道: “壮士这是搞什么,还以为你学成之后,可以随便打这些怪物呢,没想到随便一个都不好打!” 夜明笑着拍拍庄难肩头道: “周壮士不会法术,光凭武艺能打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山神见情况似乎不妙,连忙说道: “两位,你们别光看热闹,想办法找到这红毛人的弱点啊!” 庄难看了一会儿,摇摇头道: “看不出来这家伙怕什么。” 这时,周石生已经明显有些顶不住,有红雾落到他身上,使得身上的兽皮都滋滋冒烟。 眼见情况不妙,庄难果断道: “周壮士,再顶一会儿,我用绳索准备下山退路。” 说着,就摸出箱笼底部的细绳,打算丢到对面山坡,捆住一棵树,籍此滑过去。 谁知,方取出细绳,就见正在进攻的红毛人发出惊恐叫声,直接放弃了进攻周石生,连连后退。 庄难见此一愣,看看手中细绳,又看看一脸恐惧的红毛人。 “这东西,害怕绳子?” 山神见此,立即纠正道: “小神明白了,它不是怕绳子,而是怕扭曲的东西。” “扭曲的东西?” 庄难看看手中细绳,的确是很多丝扭在一起的。 前方挡住红毛人的周石生闻言,立即试着将兽皮衣一角抓起,拿在手中拧成麻花状。 那红毛人见到这么粗的一股扭曲物,吓得惨叫一声,丢下手中猩红骨棒,大叫着逃离。 只是慌不择路之下,一转身,一头撞在一棵粗壮大树上。 周石生见此,将手中长矛掷出,直接刺穿红毛人。 红毛人被钉在树上,惨叫连连,但并未毙命。 周石生见此,大为意外,没想到这家伙生命力这么强。 再一摸背后寒云铁弓,将之取下,搭上一支寒云铁箭,对准红毛人。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拉不开这张弓,在跟随白毛人一番学习之后,本领上涨,有些信心能够拉开。 随着其手上用力,弓弦微微动起来。 那山和尚见周石生要杀自己怪物老娘,立即大叫一声,向着周石生而来。 这一声吼,让周石生有些心神不定,刚刚拉开一点儿的弓,立即又恢复如初。 眼见山和尚要冲过来,却是夜明又扔出一朽木,拦在其面前。 焦急无比的山和尚立即拼命啃咬起这朽木,似乎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救自己怪物老娘。 只是其啃咬速度,明显不及周石生拉弓速度。 平复心绪之后,周石生再次拉动手中铁弓,对准红毛人。 这一次,没有别的干扰,弓成功拉开一些。 虽然幅度不大,但也足够激发出去。 箭矢离弦,“嗖”的一声,刺穿红毛人身体。 红毛人再次惨叫一声。 这一次,再也活不下来,一命呜呼。 杀死红毛人,周石生正打算上前去取箭矢和长矛。 却见箭矢忽然自行飞起,“咻呼”一下,回到周石生手边。 这让周石生一愣,下意识伸手抓住箭矢。 箭矢重新入手,周石生心中忽然有一种明悟之感。 此时方知,箭矢射出之后,可以直接召回,极为神奇、方便。 与之相比,长矛则要寻常许多,还需要自己将之取回。 从红毛人尸首上取下长矛,又确认这怪已经死透,这才放心。 这时,那山和尚终于将一截朽木啃食完毕。 其大叫一声,扑了过来。 周石生向后一跳,躲开这一扑。 山和尚没有再攻击周石生,而是爬到红毛人尸首边,泣泪不止。 周石生见此,即便对方是邪怪,也觉有些伤心。 但还不待他的伤心完全溢出,就见上一刻还在大哭的山和尚鼻间动了动,似乎闻到什么美味一般。 下一刻,山和尚不再哭泣,而是露出满嘴獠牙,一口咬在红毛人尸首上,撕下一大块儿肉来,囫囵一口吞下。 一口之后,山和尚眼中露出一丝满足之色。 随后,有些疯狂,有些贪婪的大口啃食着红毛人的尸首。 不一会儿,就已经吃掉一半。 而随着山和尚吃下红毛人血肉,其身上肉眼可见的长出一根根红毛,体躯开始变大,气势不断攀升。 周石生见此,眉毛一跳,对这怪物再没有一丝同情,手中长矛一挥,从后刺穿其脖子,用力一挑,将之头颅都是挑飞起来。 若是先前,这样一下,其应该要一阵子才能恢复。 但此时情况却是不同。 山和尚头颅飞出之后,在空中直接化为一滩黑水。 黑水一晃,再度落在其脖子处,复化为头颅。 头颅恢复,山和尚理都不理周石生,仍是大口吃着红毛人残躯。 这次,吃起来的速度更快,几口下来,就将红毛人残躯完全吃光。 而这时,山和尚再次站起身来。 其身形已经和周石生一般高,躯体满是红毛,唯独头顶还是光秃秃一片。 舔一舔嘴唇之后,变大变强的山和尚一招手,不远处地上的猩红骨棒飞起,落在其手中。 手持骨棒,毫不犹豫的冲向已经提前退开一段距离的周石生...... ...... 437见怪退寻狼入窝;谈合作狼王诚意 见山和尚主动进攻,周石生一拳打断旁边一棵碗口粗的树,将之连带着枝叶扔出去,试图以此阻碍对方。 只是很可惜,吃掉红毛人之后,山和尚已经不在受原本缺陷影响。 面对阻碍,直接一挥猩红骨棒,将树打断,与周石生斗起来。 幸好这山和尚似乎不会先前那红毛人的法术,使用猩红骨棒,也多是以本身战斗力与周石生对抗。 双方打斗,一时难分胜负。 只是在山雨之中战斗,山和尚受伤就能复原,可以毫无顾忌的出手。 而周石生可没有那么恐怖的恢复能力,打起来更注重防御。 庄难见山和尚不怕阻碍,又试着晃动手中细绳,发现这也没有用。 山神说道:“它吃了红毛怪,肯定还会存在弱点,只要找出来,就能针对!” “你说的容易,你来找找看啊!” 庄难有些不满的说着。 这个山神,站着说话不腰疼。 夜明指了指天空道: “山雨快要停了,再坚持一下就好。” 周石生闻言,加强防守,与之周旋。 不久,山雨果然开始消退。 那山和尚见此,向后退开,不再进攻。 其面上带着残忍笑意的舔一舔嘴唇,一头扎进山洪水中,消失不见。 见这怪物离去,周石生也是松一口气。 只是还不待几人歇一歇,却听山神有些慌张的说道: “不好,刚才的动静引来不少红毛人,得赶快离开这里。” 庄难闻言,二话不说,转头就跑,夜明也是跟着一起跑。 周石生顾不得休息,背着青铜匣子和弓、箭,持着长矛,跟着一起离开这座山头。 三人离开不久,周围便有十几只红毛人围拢过来。 这些体型大小不一的红毛人没看见目标,大叫着相互交流一阵,随后,又各自寻觅目标。 逃出一段距离之后,庄难看向青铜匣子道: “这些家伙锲而不舍的,看来你真的得罪它们不轻啊!” 山神苦笑一声道:“当时它们在外围害人,小神身为一地山神,自然责无旁贷。 而且,如今几位接连杀死毛人,也是结下死仇,就是没有小神,它们也不会放过几位的。” 三人在山中一路奔逃,跑一阵子后,发现周围时而有野狼出没。 只是周石生身上杀气腾腾,让野狼们不敢接近。 山神见此,却是道: “看样子,我们好像快要进入山中狼妖的地界了。” “狼妖,这里还有狼妖?” 庄难闻言,神色不太好看,有点儿向转向逃走。 山神道:“此处狼妖久受毛人欺压,并非一定会是敌人。” 周石生闻言,有些意外的看向周围的狼,说道: “神仙,你是说,和狼妖合作?” “对,我们现在处于深山,又被红毛人针对,想要出去可不容易。 若是能借狼妖之力,兴许会更有胜算。” 山神如此说道。 庄难闻言,一拍手道: “那还等什么,狼妖在哪儿,找狼妖去!” 说着,当先往野狼出没多的方向而去,夜明紧随其后。 周石生对于狼还是不太放心的,紧紧跟随,护着两人。 果然,庄难选的方向没错,越往里走,狼越多。 那些狼被杀气震慑,也不敢进攻。 可见,有狼离去,似是向狼王禀报...... 三人听到身后有动静,似有红毛人追过来,与不少野狼发生冲突。 几人加快脚步往前去。 正走着,忽见前方出现一大群狼,其中一狼个头如牛一般大。 见到几人,那目光凶恶的狼往前走来。 走着走着,身上便有妖光释放,眨眼间,那狼已然化为一个满身野性的年轻人。 见到对方如此变化,众人如何还不知对方是狼妖? 周石生立即挡在两人面前,紧握手中长矛,十分警惕。 狼妖面对几人,目光不善: “人类,这里是我们狼族的地盘,你们来找死吗?” 庄难一开始看到狼妖还挺怕的样子,但见狼妖说话,立即道: “你没有一上来就攻击我们,说明你们的日子的确不好过,急需助力。 既然这样,那这样的试探就没必要了吧?” 那狼妖闻言,立时看向庄难。 庄难吓得脖子一缩,躲在周石生背后,继续说道: “光会吓人算什么本事?” 夜明凑在庄难身边道: “其实他们不光会吓人,还会吃人。”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你放心,他们现在绝对不会翻脸的!” 庄难对于局面倒是看得清楚。 之前山神就说过,红毛人是这群山霸主,狼妖们既然没有臣服,那日子绝对过得不怎么样。 对面狼妖本来有一肚子威吓之语的,被庄难这么一搅,再也说不出来。 扫视三人和青铜匣子一眼后,狼妖哼一声道: “随我去见大王。” 说着,当先引路,其他狼皆是退到一旁。 三人随着狼妖来到一处有些倾斜的崖壁下,见到一毛色银灰,额头有一抹白色月牙印的狼伏在大石上休息。 狼妖带着三人到来,上前走到银灰色狼面前,尊敬说道: “大王,这三个闯入者,已经带来。” 那眯着眼的狼王缓缓睁开眼,睨一眼三人之后,对狼妖说道: “这么快?看来你没吓住他们?” 狼妖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这几人,不一般,属下恐怕分量不够。” 狼王点点头,示意狼妖站到一旁。 狼妖恭敬站好之后,狼王从石头上一个翻身,化为一身强体壮,满头银发的中年壮汉。 壮汉刚坐好,旁边就有侍从狼妖捧着一张虎皮大氅,披在其身上。 见这狼王坐正,周石生还是保持着警惕。 作为一个猎人,对于狼抱有天然警惕。 倒是庄难,左右看看,确定这些狼没有真的要发起攻击之后,从周石生背后走出来。 “狼王,咱们有话直说,也别墨迹。” 狼王闻言,目光扫视庄难,缓缓道: “那就直说,我们狼族受毛人族压迫多年,不止一次想要改变现状,也不止一次和外来者合作,但到目前为止,都没能改变什么。 因此,本王可以和你们进行有限合作,试着对抗一下毛人。 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必须展现出能对抗毛人族的本事,本王才会加大投入,否则,本王绝不会让族人去无谓的送死。” “这是当然,我们的本事可大着,才进山几天,就已经弄死好几个毛人。 和我们合作,绝对没有问题!” 庄难拍着周石生的胸脯保证。 狼王闻言,只是嗤笑一声: “据本王所知,真正有本事的,是这位壮士,至于你们两个,屁用没有。” 庄难闻言,顿时瞪眉竖眼,很是不满。 夜明也是说道:“我可半天一句话都没说,这也能骂到我头上?” 狼王不理会他们俩,目光微微一斜,看向周石生背着的青铜匣子。 “你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显然,其是在对山神说话。 山神笑道:“我虽小神,但毕竟掌握着一点点香火愿力,没那么容易死。 此前只是被毛人封印看押起来而已。” 狼王道:“说起来,我们这一次,也算是正式合作,只是不知你们就一个有本事的人,能起多大作用?” 山神反驳道:“虽然目前为止这两人都没有体现大用,但光是能在这山中活到现在,就是一种本事。 小神相信,我们的表现,会令大王改观的。” “如此最好。” 狼王说一句后,又对周石生说道, “你的气味,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有点儿类似于毛人。” 周石生闻言,不由想起白毛人给自己吃的果子。 只是这事他并不打算告诉狼王,只是沉默不语。 见他不答话,狼王也不再多言。 正在这时,忽见一匹健壮野狼奔来,一边跑,一边化为一个少年。 少年快步来到狼王面前,有些紧张的说道: “父亲,大事不好,那些毛人似乎察觉到他们几个来到我们这里,现在都在往这边来,已经有不少族人被毛人杀死!” 狼王闻言,双目微咪,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随后,怒火被其强行压下,转而对三人说道: “几位也听到了,毛人打来,我族人已有死伤。 既然说是合作,本王也需要看到你们的诚意。 现在还请与我族人一起,打退毛人进攻。” 这时候,显然没有拒绝的余地,庄难和夜明对视一眼后,指着周石生,对狼王说道: “没问题,你们就看好周壮士的表现吧!” 对于庄难所说,周石生没有反驳,开口道: “我可以去帮忙阻拦毛人,只希望你们不要违约。” 狼王道:“狼族最重承诺。” 这么说一句之后,也不管几人信不信,对着身边狼妖侍从伸手。 侍从递上来一张羊皮。 狼王将羊皮扔出去,周石生一把接住。 展开一看,上面画着一些毛人形象,写着不少字。 狼王说道:“这是这些年我族与毛人族对抗,总结出的一些毛人的弱点和疑似弱点,想必对你有用。” 周石生拿着羊皮,有些不好开口。 总不能告诉狼王,自己不识字吧? 那也太丢人了! 一个妖怪都会认字、写字,自己一个人居然不会...... 莫名的,周石生忽然有一种羞耻心爆棚的感觉。 好在夜明在此时一伸手,将羊皮拿来,笑道: “大王有心,这东西我们收下了。” 见夜明接过,周石生向其投去感激的目光。 随后,狼王又安排一群手下狼妖跟着几人一起去阻拦毛人们。 庄难见此,不由问道: “你自己不去,就打算让手下拼命?” 周围其他狼妖见庄难出言不逊,立时对他怒目而视,一副将要噬人的样子。 庄难吓得赶紧躲到周石生背后。 狼王则是摆一摆手,示意众狼安静。 接着,便见狼王扯开胸前衣物,露出有着深深疤痕的胸膛。 一眼望去,那疤痕深可见骨,共有三道,明显是被毛人利爪抓的。 “当时,本王差点儿死在那毛人酋长手上。 虽然侥幸活命,但也落下病根。 平日不大动干戈还好,一旦再次与人搏命,则必死无疑。” 狼王很是平静的说了几句,又遮住胸膛伤痕,神色淡定的说道: “几位,这次对抗毛人之事,本王拭目以待。” ...... 438引怪入林布袋闷杀;恶灵老僧笑拿生人 这次一起对付毛人的,以先前那狼妖大将为首,带着十几个狼妖一起,其中还有狼王亲子。 看得出来,狼王对于这一战,其实还是很重视的。 庄难在往外走时,四下张望,发现周围有很多老弱病残的狼聚集在斜坡附近几座山上,很是密集。 “我说,你们是不是已经被毛人逼的活动地盘所剩无几了?” 狼妖大将闻言,立即反驳道: “胡说,这群山地域广阔,毛人数量不多,我们虽然打不过,但只是躲避,毫无问题。” “是吗?” 庄难看看周围,摸摸下巴道, “地方虽大,但是适合狼妖修行之地,应该不多吧?” 被庄难这么一问,狼妖大将顿时被噎住,不再言语。 小狼王则是说道: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那些毛人有赶气集脉之能。 这群山中每被他们征服一处,那地的气脉便会被毛人们全部赶到老巢去。 也是因此,原本繁盛的群山,才逐渐往穷山恶水方向恶化。” 夜明闻言,点点头,做恍然状: “原来如此。” 正说着,听到前方传来打斗声,以及群狼的哀嚎声。 赶来的众人一眼望去,便见有十几个毛人正在虐杀野狼们。 这些毛人大部分身体都坚如金铁,便是有个别身体强度不高的,也都有其他本领在,很是厉害。 可以说,只有狼妖们才能对毛人造成一些伤害,那些寻常野狼,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狼妖大将见到地上倒下的野狼们,怒意爆发,领着一群狼妖们冲上前去,与毛人们斗起来。 夜明指着一个毛人对周石生说道: “周壮士,你去对付那个,将之引到林中。” 知道夜明应该是在针对这毛人的弱点布局,周石生没有犹豫,持着长矛冲出,与那毛人斗起来。 那毛人比周石生高出一大截,战斗力很强,正面战斗力直接能压制周石生。 这下连佯败都不用,是真的不能再真的败退。 周石生边打边撤,进了林中较深处。 这本就是在山中,所谓的林子,其实也就是比其他地方树木多些,更阴暗一点儿而已。 这毛人连续进攻,迟迟不能拿下周石生。 进入林中较为阴暗之处后,明显可以看到,这毛人似乎有些暴躁起来,进攻更加疯狂起来。 正在其全力进攻周石生之时,却不防身后忽然钻出两人。 不是别人,正是夜明、庄难二人。 两人此时正一个拿着黑布袋,一个拉着连着布袋的绳子。 夜明用力一扔,布袋扔出,直接将毛人头罩住。 庄难则立即用力一拉,将布袋拉紧。 套在毛人头上的布袋立时收紧,其目之所见,全是黑暗。 那毛人看不到东西,所见一片漆黑,立时惊恐大叫起来,再也顾不得进攻。 伸出尖锐的爪子,就要将布袋抓破。 一直与之对战的周石生早就知道那两位在想办法。 此时自然不会让毛人如愿,长矛挥动,连续两下打在毛人两只手腕上。 毛人惨叫,手腕暂时脱臼。 而就是这么一会儿,眼前一片黑暗的毛人,恐惧的抽搐两下之后,一头栽倒在地,竟然已被生生吓死。 夜明上千,将黑布袋摘下,笑道: “羊皮上没记错,这家伙害怕黑暗环境,即便夜间,也是睁眼睡觉,依靠看其他亮东西存活。” 庄难则是有些疑惑道:“这些狼妖明明有办法掌握毛人的弱点,还被欺负的这么惨,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谁知道呢,人家明显有事没有告诉我们,毕竟大家只是暂时合作而已。” 夜明随口说着,对于狼妖没有告知的事,似乎并不感兴趣似的。 周石生见顺利除掉一个毛人,转身,就打算再去那边继续猎杀毛人。 刚转身,却见夜明、庄难一左一右伸手按在他肩膀上,给拉了回来。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你干什么去?” “自然是对付毛人。” 周石生不知这两位又要搞什么名堂,觉得有些奇怪。 庄难闻言,问道:“不是吧,你真打算和狼妖合作下去啊?” “可合作的事不是我们先提出来的吗?” 周石生老实人属性爆发。 夜明摇摇手指道:“那不过是欺诈之说,其实就是为了忽悠狼妖帮我们挡一下毛人而已。” 庄难补充道:“现在毛人被挡住,还不趁机开溜? 反正我们的目标是离开这群山,又不是和毛人死磕!” “可是,说好了合作的......” 周石生有些不适应这两个家伙的突然变化。 你们这些读书人的心眼子都这么多的吗? 而两人可不管那么多,一左一右,挽着周石生手臂,拉着他一起离开这边。 果然,后方毛人全都被拖住,根本没有追兵。 夜明和庄难对视一眼,都很是得意的样子。 走一段之后,前方隐隐可见草木没那么茂盛,似乎可以走一段相对好走的路。 只是还不待三人出深林,就听到那边有阵阵诵经声传来。 透过林间枝叶看去,可见那边正有一老僧离地三尺,盘坐于空。 这老僧身着黑色袈裟,上面沾满污血。 眉须皆是死灰色,身上散发着令人惊悚的恐怖气息。 在其颈脖上还挂着由一十三颗骷髅头做成的串珠,手中拿着一根臂骨,敲打着一颗骷髅头,发出令人牙酸的木鱼声。 老僧闭目敲着“木鱼”,诵念佛经,听去很是难听,还有一股引人入邪的诱惑力在诵经声中飘荡。 庄难见那老僧背对这边,默默缩回头,看一眼夜明道: “我忽然觉得,做人还是言而有信的好,说好要和狼妖合作的。 那就要有难一起扛,怎能不顾盟友安危,自己逍遥,让它们独自面对强大的毛人呢?” 夜明也是点头道:“不错,我也赞同此理。走,我们现在就回去帮助盟友。” 见这两一唱一和的,周石生忽然觉得,像自己这样不识字的大老粗,才是真的心思纯良。 见周石生目光看来,庄难说一句: “周壮士,别这么看我,我可是要走遍天下的,能不提前交代,就要最大可能活下去。” 周石生又看向夜明,夜明也是笑道: “周壮士,我也不能随便死啊,上有老下有小的,还有大把清福都没享的,可不能就这么栽在这里。” 好吧,你们都有理由。 不过,谁让自己答应送这位到家的呢? 三人在林中小心翼翼的往回去,生怕惊动了那老僧。 好在老僧似乎正沉迷于诵经,并未发现三人。 这让三人都是松一口气,继续往回去。 只是正走着,庄难却没注意脚下,一脚踩中一截朽木。 一阵“嘎吱”声传了出去。 那正在诵经的老僧闻声,诵经声骤然停下。 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传出: “不知是谁在暗处聆听我佛真意?” 见到老僧发现,几人再也装不下去。 夜明大叫一声“跑啊!” 撒腿就跑,庄难、周石生跟着一起迈步跑起来。 那老僧盘坐于空,缓缓转过身来,对着逃走的三人一招手,口中念道: “来!” 正在逃跑的三人明明是在拼命往前去,但实际却在向后退。 跑的越起劲儿,退的就越快。 没一会儿,已经跑出密林,来到老僧面前。 周石生见似乎逃不掉,手中长矛猛然刺去,直击老僧面门。 只是其攻击在接近老僧之后,便好似遇到极大阻力一般,难以寸进。 即便用尽全力,也只是到老僧鼻子前,再进不得一点儿。 面如修罗的老僧微微一笑,轻轻一挥手,便让周石生手中长矛脱手飞出,插在不远处的地上。 周石生见此,面色大变,没想到这老僧这么厉害。 还想要再将背上寒云铁弓取下,来不及动作,就见老僧对着他一点,便有山中老藤飞出,给捆了个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反倒是没有出手反抗的夜明、庄难二人,未曾被束缚。 老僧制住周石生之后,口诵佛号,笑道: “这位施主,你杀心太重。” 又对夜明、庄难二人一礼道, “还是这两位施主知礼。” 夜明摆摆手笑道: “其实也不是通情达理,主要是你又脏又臭,还丑的不行,打你怕脏了手。” 庄难很是认同的点点头,有些不敢和老僧对视的说道: “就是,就是,你这样的,真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完全烂透了。” 本来还觉得这两个没志气的周石生闻言,顿时目瞪口呆。 这两位是真敢说啊,这怎么突然就不怕死了? 本以为这老僧会生气,没想到其却是笑道: “两位施主说的是,贫僧如今这样子,的确很差。 不过,贫僧自己倒是觉得,这样的自我才是真实的。 生前那个慈眉善目,济世救人的老和尚,太假了!” 夜明笑问道:“那现在真实的你又是如何呢?” “每日无色不欢、无肉不欢、无血不欢。 自成鬼后,每日杀三活物,食其肉寝其皮,便觉神清气爽,再御一女,当真快活似神仙!” 老僧很是认真的说着,似乎每一句话都是出自肺腑一般。 这时,庄难弱弱的举手问道: “等等,其他都好说,这荒山野岭的,哪来儿的色让你欢?” 老僧笑道:“那毛人之女,皆是美色,只是世人不懂,以其为怪尔!” 庄难闻言,面皮一抽,尬笑道: “大师的口味,真是与众不同啊!” 夜明又问道:“大师无血不欢,为何还不杀我等?” 老僧闻言,温和笑道: “贫僧杀生,一日不过三。 今日不巧,已经杀了三个,只能烦请几位等到明日。 到时,贫僧必定会让几位生不如死。” 庄难又弱弱的举手道: “不能给个痛快吗?” “不行,只有让几位充分体会到临死前的恐惧,贫僧才能感到快慰,要是死的太痛快,那就很不完美。” “那能让我先写好新的遗书吗?” “可。” “谢谢大师,大师你真好,祝你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贫僧谢过施主祝福。” “不用客气,你要喜欢听,我可以骂一整天不重样的。” “施主可要想好,现在每多骂贫僧一句,就会让贫僧多积攒一分怒火,死前就要多受一分折磨。” “你不早说!......那个,我能不能收回刚才的话?” “不能。” “***,你这死贼秃!” ...... 439老白毛救场老僧逃;红金刚怒吼闻声撤 对于庄难的唾骂,老僧面上很是平静,似乎极有修养的样子。 庄难见此,骂的更为起劲儿。 骂着骂着,忽见老僧额头黑筋暴起,其黝黑的眼眸豁然看向庄难。 庄难立时被吓得缩脖子: “你不是说明天再杀我们吗?难道想坏自己的规矩?” 老僧闻言,缓缓道: “世俗常有借贷、预支之说,贫僧打算,先将你给预支掉。” 庄难闻言,立即变成苦瓜脸: “别啊,你可是大师,怎么能做这种事?” 老僧不再回答庄难的话,只是冷笑着伸出手,就要将庄难抓过来。 正在此时,忽见远处林中飞射而来一根削尖的长棍,直击老僧头颅。 老僧收回手,做坐禅状。 那长棍立时被减缓威力,到其身边时,已无多少余力,晃动一下,掉落在地。 这一根长棍之后,又有十余根长棍飞射而来,全都瞄准老僧。 老僧坐禅于空,身体紧绷,化解一根根长棍攻击。 而在长棍飞来之后,又听一声吼声传来。 一个身高一丈的白色毛人从林中冲出,迅速而来。 正一脸恐惧的庄难见此,眼前一亮。 来者正是先前教周石生本事的白毛人。 被捆的和粽子一样的周石生见此,也是有些喜出望外。 白毛人奔来,一个起跳,一拳打向老僧。 老僧仍旧不动,保持坐禅姿态。 只是明显可以看到,其身上筋肉鼓起,显然是在全力防护。 白毛人一拳打向老僧,越是接近老僧,越是缓慢,似乎被重重阻力拦住。 只是随着白毛人不断加力,可以看到,老僧额头黑筋抽出不已,似乎有些顶不住。 老僧也是果决,见坐禅之法顶不住。 一抬手中骷髅木鱼,打在白毛人拳头上,自身则趁机一个飘荡,躲到一旁。 白毛人一击被化解,却是毫不停歇,再次欺身向前,不断进攻。 老僧以臂骨敲击骷髅木鱼,传出难听的邪音。 白毛人发出吼声,音波荡开,抵御邪音。 又以拳头进攻,勇猛非常。 老僧不善近战,面对白毛人攻击,将脖上骷髅串珠取下,环绕身边,不断抵挡白毛人拳头攻击。 双方争斗不休,一时难分胜负。 庄难见此,连连叫好。 夜明则是趁机将捆着周石生的老藤解开。 白毛人连续与老僧交手之后,被老僧串珠中喷出的黑烟逼退。 老僧见此,面上出现一丝狞笑,将身上黑色污血袈裟扯下,朝着白毛人扔去。 要是正常毛人被他袈裟罩住,必然活不下去。 但白毛人显然不一般,见到袈裟袭来,手中忽然掐诀,有阵阵白光生出,打在袈裟上。 袈裟立时被白光打了回去。 老僧见此,则是一脸意外。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毛人,居然还会法术。 白毛人不管老僧如何想,手中再一掐法诀,便见周围沙石土木飞起,向着老僧而去。 老僧见此,立即以骷髅串珠抵御。 二者便以各自法术展开对抗。 夜明三人则老早躲到一边去,在一块大石头看着。 庄难啧啧称奇道: “没想到这个大块头,最弱的居然是近战,这法术,五花八门的,好生厉害!” 夜明有些不满的对周石生道: “你看看,这毛人都一肚子心思,明明有厉害法术,却只教你武艺,由此可见,其心思颇深!” 周石生闻言,默默说道: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们走的太急,它还没来得及教?” 夜明完全不接话,只是一拍周石生肩头道: “别干看着,快点,射那老贼秃一箭。” 作为猎人,偷袭并不是耻辱,周石生不觉得夜明的提议有问题。 将寒云铁弓拿在手中,搭上寒云铁箭,瞄准老僧。 有了之前一次成功激发的经验,周石生沉定心神,成功拉开弓。 开弓三分之一后,再拉不动。 周石生也不迟疑,照着老僧将箭射出。 破空声响起,利箭向着老僧胸口而来。 那老僧反应也是迅速,察觉到不对,立即将骷髅木鱼挡在胸前。 箭矢直接射穿骷髅木鱼,一截箭头凸出,差一点儿就射中老僧胸口。 见拦下这一箭,老僧又是后怕,又是愤怒。 只是还不待其做法还击,就见周石生又是张弓,再射出一箭。 显然,他对这寒云铁弓的掌握,已然小有心得。 这一箭射出,老僧还想挡,但却被白毛人法术牵制,就是想要避开都来不及。 箭矢威力巨大,一箭射中老僧胸口,竟然直接洞穿。 老僧胸口处,立时黑烟直冒。 这一箭,直接重创老僧,使之身体都有些扭曲。 白毛人见此,立即加强法术进攻,有大石飞出,砸向老僧。 老僧见此,将骷髅串珠挡在身前。 串珠发出连环爆炸声,将数块飞来大石击碎。 现场已是浓烟四起。 那老僧趁此机会,化为一阵黑烟,咻呼远去,消失不见。 白毛人张口吐出一阵风,将烟尘吹散,只是并不见老僧,就知对方已然逃走。 见老僧逃走,夜明三人从藏身的大石后出来。 庄难有些兴奋地和白毛人打招呼。 看到几人,白毛人也是露出一个丑丑笑容来。 周石生与白毛人对视之后,捡起长矛,手一招,收回箭矢,看向狼妖和红毛人们交战的方向道: “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回去看看情况的。” 夜明闻言,抱住白毛人的腿,点头道: “没问题,在下也觉得,做人不能言而无信,说好同盟的,就一定要联合到底!” 说着,攀着白毛人的毛发,上到其背上,指着那边战场道: “走,我们回去!” 白毛人憨厚的点点头,两手将庄难、周石生一抓,也放到背上。 背着三人,大步往那边战场去...... 不得不说,白毛人的速度相当可以。 三人跑了许久的路程,白毛人没一会儿就赶到。 回到战场这边一看,见到狼妖们明显处于劣势。 现场虽然也有红毛人被狼妖针对弱点杀死,但狼妖的损失明显更大。 那狼妖大将此时正被两只毛人围攻,被打的老惨了。 倒是那狼王之子,表现还算可以,单对一个毛人,还能略占上风。 白毛人到来的动静很大,又没有任何隐藏,现场交战的狼妖和红毛人都第一时间看到他们一行。 狼妖们见到这几个家伙忽然带着一个外援过来,顿时喜出望外。 而红毛人们一见到这白毛人,都是大叫出声,似乎遇到什么不得了的仇敌一般。 原本笑容和善的白毛人在见到红毛人之后,也是立即变得凶恶起来。 白毛人手一拂,将背上的三人都是放下。 一把将身边一棵树连根拔起,当做武器,直接冲向那群红毛人。 红毛人那边也立即有两个大个子出现,与白毛人相斗。 即便是在白毛人最不擅长的近战中,两个红毛人也有些招架不住,被打的节节败退。 这时候,远处又有一声毛人长啸声传来。 一个身高足有两丈的红毛人在林间横冲直撞而来。 这红毛人的体型,比白毛人大了一倍,往其面前一站,气势上都处于一种明显的压迫。 “是红毛金刚!” 狼妖大将看到这红毛人出现,面色一白。 他们有不少狼妖都是被这怪生吞活剥的,族中除了狼王,没有谁能与之对抗。 而狼王又不是红毛人首领的对手...... 刚才还在林中等着白毛人大杀四方的庄难见此,神色一僵: “这么大个子......老白毛能行吗?” 周石生也是不由握紧双拳,手已经放在寒云铁弓边。 倒是夜明笑道:“别忘了,老白毛最弱的是近战。” 似乎是为印证夜明所说,面对明显比自己大得多的对手,白毛人,嗯,老白毛向后一跳,手中掐诀,立时有房屋大的巨石自山坡之上滚下,直奔红毛金刚而去。 那红毛金刚大叫一声,一拳挥出,直接将巨石打的四分五裂。 这一块巨石,只是开始,随着老白毛不断做法,一块块巨石接连滚下。 红毛金刚则依仗着坚不可摧的身体,打碎一块块巨石。 狼妖们见最厉害的红毛金刚被拖住,顿时士气大涨。 只可惜,红毛人们的战斗力还是保持着优势。 即便狼妖们有了些信心,也还是不管用,仍旧被对方压制,处于劣势。 躲在林中的周石生不用别人提醒,已经张弓搭箭,打算偷偷给红毛金刚来一下。 一旁的夜明见此,满意点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色。 周石生瞄准红毛金刚胸口之后,一箭射出。 箭矢破空而去,眼看要射中红毛金刚时,却见这怪一把将箭矢抓住。 箭矢上力道极强,即便抓住箭矢,也还是被其强大推力推的直往后退。 老白毛见此,手中法诀一变,飞射出数十根削尖的木棍,直逼红毛金刚。 勉强挡住一箭的红毛金刚面对这些木棍,大吼一声,震得木棍在空中一颤。 红毛金刚身上的红毛立时硬化,一根根如同钢针一般。 木棍再袭来,打在其身上,都被红毛粉碎,没能真正伤到红毛金刚。 而红毛金刚一甩手,扔掉力道用尽的箭矢,一转头,直奔林中三人而来。 老白毛见此,以大石阻道,被对方连续挥拳击碎,没能拦住。 又以藤条缠绕,拖拽其双腿,这才减缓其前进之势。 周石生趁机再射出一箭。 红毛金刚动作极快,一把将箭矢抓住。 只是被箭矢的巨大威力带着往后去,撞在对面山坡上。 这样似乎无法战胜对方,只是激怒而已。 那红毛金刚吼叫不已,声音中有一种摇撼山林之力,周边土石崩碎,大树开裂。 老白毛操纵大量林木阻挡,消弭其叫声影响。 红毛金刚连续叫喊之后,不能奈何对手。 正要再冲上前时,忽有一阵低沉叫声自远处传来。 听到那声音,红毛金刚很是不甘的怒吼一声后,不再前进,转为后退。 其他红毛人们也都是如此,一个个放弃进攻,随着红毛金刚一起离去。 ...... 440别样美食胜孝心;狼王坦白定行动 眼见红毛人们撤退,庄难看着远方道: “刚才那叫声,有点儿耳熟啊!” 山神说道:“那是红毛人酋长的叫声,就是当时带着一群毛人追我们的那个三丈高毛人。” “我去,我们当时就遇到对方的头头了?” 庄难有些诧异,看向周石生背上的青铜匣子, “你以前是做了多少得罪红毛人的事,让人家这么惦记你。” “都过去了......” 山神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见对方撤退,老白毛对着对方吼叫几声后,也是退回到三人身边。 那边狼妖们也是大松一口气。 狼妖大将和狼王之子主动寻了过来。 狼妖大将仔细看了看老白毛之后,这才对三人说道: “没想到你们居然还和它有联系。” 夜明笑问道:“怎么,老白毛很难请吗?” “它向来独来独往,虽与红毛人属于敌对,但从来不会和其他种族合作,没想到,居然会和你们一起。” 狼妖大将解释道。 对于狼妖大将的说法,老白毛没什么反应,只是站在那儿露出丑丑的笑容。 狼王之子则是说道: “几位,我们的初步合作还算不错,可以的话,请再同我们一起去见父亲。” 对于狼王之子的邀请,三人对视一眼之后,没有拒绝。 反正现在有老白毛一起,有底气! 如此,一行再去见狼王...... ...... 恶灵老僧被重创之后,化作一阵黑烟逃走。 在山间飘飞很远一段距离之后,再也支撑不住,落到一处山沟中。 其本质为恶灵,此时胸口的孔洞已经愈合。 只是元气的损伤,可不是那么好恢复的。 很是虚弱的老僧抬头见到太阳,感觉有些不适,下意识想要找一阴暗处躲避。 正此时,忽见山沟中水波涌起,水位上升,自水流之中,钻出一长着红毛,头上光秃秃一片的类似和尚的怪物来。 老僧见到这怪物,面色微微一松: “原来是你这孽畜,看样子是吃了自己老娘。” 说着,有些惋惜道, “那毛人姿色颇为不错,贫僧很是喜欢,不想就这么......” 话虽如此,对于老僧而言,也只是少一个泄欲的对象而已,并无什么伤感之情。 倒是山和尚一副很是孝顺的样子,上前搀扶着老僧。 对于这孽畜尽孝,老僧也不拒绝。 他现在确实虚弱,有人帮忙护着也挺好的。 老僧一放松下来,感觉又有些难受,忍不住咳出一口黑色烟气来。 烟气逸散在空中,有一点钻入了山和尚鼻中。 闻到这气味,山和尚猛的嗅了嗅鼻子,一脸享受的样子,不自觉就将满嘴獠牙露了出来。 老僧见此,面色一变,就想要挣脱山和尚的搀扶。 谁知,山和尚却是忽然勒紧老僧,不让其脱离。 接着,张开大口,一口咬下去。 如此近的距离,本就重伤的老僧又不善近战,如何躲得过? 山和尚一口下来,便将其肩膀咬下一大块儿来。 将一大块儿灵体在嘴中咀嚼,嚼的黑烟直冒。 老僧灵体受损,疼痛不已,恼怒无比: “孽畜,安敢!” 山和尚不管那些,一口咽下老僧一部分灵体,猩红的舌头舔一舔嘴唇,感觉美味无比。 再看向老僧,眼中只剩食欲。 老僧见此,大惊失色,欲要脱离山和尚控制。 但已经将其定义为食物的山和尚自不会放过这到嘴的美味,紧紧抓着老僧,张开大口,继续啃咬老僧。 老僧惨叫不已,拼命挣扎,只是一切都是无用。 在山和尚一口又一口下,老僧很快就彻底被吃掉。 吃下老僧之后,山和尚身上红毛变黑,头顶秃头上生出九个漆黑戒疤。 再将老僧的污血袈裟披在身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再度变强的山和尚看着岸边,又看看没有下雨的晴天太阳,试着将脚从水中伸出,踏在岸上。 其脚落地,暴露在无水之地,没有发生任何异变。 山和尚见此,面上露出残忍笑意,再一上前,双脚都站在岸上,身体彻底离开水。 见自身安然无恙,山和尚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怖笑声...... ...... 再次见到狼王,是在另一片山中谷地,不在之前的地方。 狼王见到老白毛同众人一起回来,很是意外: “你竟然会帮助人类?” 对于狼王的惊讶,老白毛只有一个丑丑的笑容回应。 狼王意外归意外,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只是对三人道: “诸位的合作诚意和实力,本王已经看到。 接下来,可以进一步合作。” 庄难打断道:“等等,总感觉关于这些红毛人之事,你还有很多没有告诉我们。 作为盟友,这种事瞒着我们恐怕不太好吧?” 狼王闻言,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目光深邃的看向庄难。 庄难则立刻躲到老白毛身后,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夜明也是说道:“大王要是不愿说,那我们也不再问,只是后面如果遇到问题,说不准我们就要抛弃盟友了。” 狼王观察几人一阵之后,这才说道: “其实红毛人分为两类,一类就是你们所见的修体类。 这一类占红毛人总数的八成多,大多以身体为战斗主力,就是有少数会法术的,也不会太强。 还有一类,占总数的一成多,这一类红毛人,身体羸弱,很少离开巢穴。 但是个个精于法术,手段多样。 其为首者,乃是红毛祭祀,论及地位,甚至比红毛酋长还要高一点儿。 当初我将红毛人引出洞穴,由大哥带兄弟们前去捣毁其巢穴。 谁知,却遇到那些修法的红毛人。 大哥因此葬身其中,同行的兄弟们,只逃出个别......” 说起这事,狼王有些黯然神伤。 而在狼王神伤时,却见夜明和庄难已经在拉着周石生,收拾东西,打算跑路。 狼妖大将见此,立即问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 夜明已经爬上老白毛的背上,闻言,回答道: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跑路。” 庄难也是连连点头道: “对方这么厉害,就我们这小鱼小虾两三只,如何是对手?还是保命要紧。” 来不及伤感的狼王见此,出言道: “几位不必担心此事,我族受红毛人欺压多年,其实也是在蛰伏,保存实力。 多年下来,本王已经准备好一门大神通,可以暂时压制住毛人们的法术。” “你早说啊,行,那就先不着急走。” 夜明说着,又从老白毛背上下来。 庄难又问道:“那你可有办法对付那些依靠身体战斗的毛人?” 狼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几位可知,为何毛人总数不多,却不怕死伤,可以肆意与群山中的生灵死斗?” “额,不知。” 庄难老实回答道。 狼王选择直接说原因,省的这几个家伙又要打退堂鼓: “因为毛人死去之后,在数量上很快就会得到补充。 他们巢穴中,有一块儿奇石,每死亡一个毛人,在次月初一,都会自奇石中生出一个新的毛人,如此,毛人的数量,始终保持不变。 这也是为何我族明明总数更多,却反而被毛人一再欺压的根本原因。 因此,只要能摧毁这堪称毛人们生存之基的奇石,便能使毛人一族灭亡!” 庄难闻言,一拍手道: “所以你是想让我们引走毛人身强体壮的大部队,再用你克制修法毛人的办法,攻入对方老巢,摧毁奇石?” “不错,就是这个想法。 实不相瞒,这个计划,本王已经策划了二十多年,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合适的合作对象,才迟迟不能施行。 今番有几位盟友在,想必胜算颇大。” “能生毛人的奇石......” 庄难的关注点很是奇特, “既然奇石可以生毛人,那毛人们自身还需要雌雄干什么?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狼王闻言一愣,随后解释道: “奇石只能维持毛人的最低数量,并不能多余生出毛人。” “这样啊~~” 庄难有些明白,随后说道, “这么一说,我忽然有些想要看看那奇石了。” 接着狼王便与几人商议起具体的行动步骤来。 这时,却听山神说道: “据小神所知,毛人巢穴聚拢着群山之气,不容小觑,大王你的法子究竟是否可行,还是两说。” 狼王闻言,说道: “这一点不必担心,我族兄弟在多番拼死查探之下,发现毛人们本身并没有利用起群山之气,只是将之注入巢穴深处,用以强固、改造居处而已。” 听狼王这么说,山神不再提出异议。 周石生则是不由想到那些红毛人死后因特殊原因化为黑色石头之事。 又看看身边老白毛,不知这位和红毛人之间有何种联系。 老白毛对于周石生的注视,只是保持着丑丑的笑容,没有其他反馈。 狼王的计划很简单,到时由夜明、老白毛和他手下一群狼妖一起出手,将毛人酋长及一众修体毛人全部引出来,利用这些年总结出来的毛人缺陷,最大程度的杀死毛人,以此逼迫毛人酋长调动更多毛人出巢穴。 待大多数毛人都被引出巢穴之后,狼王便亲自带队进入毛人巢穴,以自身身死为代价,暂时使修法毛人用不出法术。 其手下狼妖便趁机摧毁奇石。 如此,毛人一族根基便断。 众人多番商讨,发现可行性还挺高。 只是临了,夜明和庄难却开始作妖。 表示作为盟友,就算除掉毛人一族,对他们也没有好处。 两人都想要好处,庄难想要奇石碎片做收藏,夜明想要毛人祭祀的权杖。 见这两位一开口都是最有价值的东西,狼王面皮一抽。 但想到就算事成,自己也是必死无疑,狼族也必定损失惨重,这好东西要是真落在他们手里,也是烫手。 既然如此,不如就此送出去好了。 念及至此,狼王便答应下两人要求。 如此,双方算是皆大欢喜。 正此时,有狼妖来报,狼王唤其前来回话。 那狼妖禀报道: “大王,我带兄弟为战死兄弟收尸时,发现那些红毛人尸首都消失不见,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偷走。” “偷走......” 狼王闻言,感觉有些奇怪。 这些毛人的尸首用处并不大,谁会去偷...... ...... 441夜宴骨肉结狼全;群行杀怪引追击 毛人尸首失窃之事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此时也不宜大费周章去寻找。 因为再过五天,就是下月初一。 到时那奇石中又会生出新的毛人,补足其现在的损失。 那时再想对付毛人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可就比现在大多了。 因此这次行动,宜早不宜迟。 当晚,三人一怪都在狼族地界休息。 在狼族地界,别的不说,吃的倒是一点儿不少缺。 看着一头新鲜的鹿,老白毛很是兴奋的将之处理干净,熟练的点火,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堆瓶瓶罐罐来,里面全是油盐酱醋之类的调料。 “你哪儿来这些东西的?” 庄难有些意外的看着老白毛。 老白毛露出一个憨厚笑容,手舞足蹈的。 几人看不太明白,但猜测这家伙可能是离开过群山一趟,不然不会有这些东西。 很快,带着调料香味的烤肉,香飘整座山头。 周围的野狼们见此,一个个都被诱惑的流着哈喇子。 就连狼王之子也凑过来,远远的看着。 毕竟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狼妖,没见过什么世面,即便能够化人,也一直吃的是生肉。 头一次闻到烤肉的香味,狼王之子有些忍不住,往前走几步,不知不觉,就变成野狼本体,蹲在火堆边,吐着舌头,一脸渴望的看着烤肉。 只是身为狼王之子,他也是有尊严的,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开口乞食! “真香啊!” 庄难撕下一大块鹿肉吃起来,很是满意,随手将一根骨头扔出去,正好掉在狼王之子面前。 嘴角流涎的狼王之子看到这骨头,有些忍不住的低下头,打算将其吃掉。 但见这几人都在吃肉,就自己吃骨头的话,未免太不像话。 冷静,冷静,自己是狼王之子,不能丢这个脸! 在狼王之子做着心理斗争时,却见夜明也是吃完肉,剩下一堆骨头。 将一堆骨头扔出去,撒了一地。 周围围观的野狼们见此,嗷嗷叫着冲上来抢起骨头。 狼王之子见野狼们都开吃了,便想着,这样自己不是第一个,应该,不算丢人吧? 正想要将面前的骨头吃掉,却不料一只瘦小的小狼突然冲出,将骨头叼走。 这下,没得吃了。 狼王之子的目光随着那小狼而身影而动。 让他去欺负一只小狼,这么抢吃的,实在做不出来。 自己可是狼王的儿子,不能丢老爹的人! 这么想着,狼王之子忍着哈喇子,端坐不动。 这时,忽见一块肥美的鹿肉被递到面前。 侧目看去,却见周石生笑着说道: “尝尝,味道很不错的。” 狼王之子本想拒绝,不吃这嗟来之食的。 可是,这肉,实在是太香了...... 最后还是没忍住,一口将肥美鹿肉吞下。 鹿肉入口,狼王之子双眼闪过满足之色,尾巴不自觉的就对着周石生摇动起来,连自己都没察觉。 周石生只是笑笑,又割下一块肉,分给狼王之子: “还不知你怎么称呼呢?” “狼全。” 狼王之子随口回一句,注意力都放在美味的烤肉上。 周石生和夜明、庄难聊天时,总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那两位太有文化,说的许多东西他完全听不懂。 此时和同样粗鲁的狼全交流起来,就感觉舒适很多。 只是有一点很打击人,这狼全也是识字的。 谁让人家是狼王之子呢?有那条件。 虽说水平不高,可还是比他这个不识字的要强了不知多少。 这让周石生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学会认字! 除了这个令人悲伤的话题之外,其他话题倒是聊得很投机。 狼本身也是很好的猎手,和他这个猎人到时聊得来。 两人一聊开,周石生就忍不住说起自己作为猎人的光辉事迹。 “我跟你说啊,想当初,我遇到一只特别难对付狼...... 咳咳,不说这个。 就说我那次布置陷阱,准备...... 这个也和狼有关,换一个,换一个......” “我也和人没少打交道的,上次有个人,味道就...... 咳咳,另一次有个人进山里...... 这个也不合适......” 双方说着说着,忽然都是大笑起来。 “这么看来,我们的关系不该这么和谐。” 周石生搂着狼全,有些苦笑意味。 狼全想了想说道:“大家都是为了活命,没有对错。” 周石生点点头道:“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 狼全认可的点点头,又同他说起别的...... 一夜过去,天色微明,休息好的一行开始行动起来。 夜明一行同狼妖大将、狼全等一群狼妖精锐成员自狼族栖息地出发,前往红毛人所在地外围。 红毛人巢穴建在群山中的一片崖窟中,内部有四通八达的通道相连。 若是有生人贸然闯入,光是通道本身,就足够使之迷路许久。 巢穴外围还有红毛人在巡逻放哨,警惕性很强。 在接近红毛人活动频繁区域时,庄难看向老白毛道: “你能不能藏一藏,个头大,容易提前暴露。” 老白毛听懂了庄难的意思,用手掐住鼻子,深吸一口气。 随着吸气的动作开始,老白毛的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不一会儿,已经和寻常人一般大小。 周石生有些奇异的看着忽然“萌化”的老白毛,发现对方这个样子,似乎也不是那么丑。 而周围其他人的目光则有些奇怪的在周石生和老白毛身上来回游移。 见众人目光不太对,周石生问道: “你们都是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吗?” 狼全说道:“没什么不对,只是这样看来,你和这白毛人长得颇有些相似。 嗯,不但长相,气质也有一点像。” 其他人对于狼全的说法很是认可,就连一向严肃面孔的狼妖大将也是说道: “要不是看你是人,我都要怀疑你们之间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周石生被众人这说法说的一愣一愣的,思来想去,也只能将之归功于老白毛让他服下的果子上。 小插曲过后,一行秘密潜入红毛人频繁活动的区域。 狼妖大将在最前,其目光扫去,发现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正蹲着一个红毛人。 见到这红毛人,狼妖大将取出一张羊皮图,指着上面一个红毛人的画影,向众人示意。 读懂画上意思后,便知,这毛人害怕蓝色的东西。 有狼妖张口吐出一捧蓝色花束,另外有两狼妖先行隐入附近林子,缓缓接近那红毛人。 见那两狼妖到位之后,一狼妖将蓝色花束扔到那红毛人面前。 红毛人下意识看向扔来的东西。 一见到蓝色,立即惊恐起来。 只是嘴刚张开,还没有叫出声,身后就冲出一狼妖,一把捂住其嘴巴,使之叫不出声来,头颅化为狼头,一口咬在其喉咙上。 侧面又冲出一狼妖,利爪伸长,直接穿透红毛人胸膛。 被蓝色花束吓得全身发软的红毛人被这么一偷袭,根本没有一点儿反抗之力就被杀死。 见旗开得胜,狼妖大将面上露出一丝喜色,随后,又带着众人继续秘密前进。 行不久,又见到一个正在对着一块大石练拳的红毛人。 这红毛人害怕方方正正,没有凹凸的东西。 狼妖们用一块儿方正、平整的石头将之吓住,顺利击杀。 再继续前行,第三个毛人是一个狼妖们不曾摸透缺陷的。 狼妖大将见此,决定亲自出手袭击,将之速杀。 但周石生见此,却是表示,这个距离,足够他瞄准。 以寒云铁弓射箭,一箭将红毛人喉咙洞穿,使之毙命。 本以为这样可以顺利前行,谁知,这红毛人刚一死,忽见一旁树上钻出一红毛人,大叫不已,声音一下子传出去。 众人见此,大为吃惊,立即有狼妖对那毛人发动攻击。 那毛人动作极为灵活,体型瘦若猿猴,在树间跳来跳去,难以攻击到。 而这小个红毛人也不攻击,只是不断大叫。 很快,众人就听到一声又一声红毛人的长啸声。 各处都有林木摇动的动静传来。 显然,大量红毛人正在赶来这边。 虽然大家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吸引火力,但也是想着要多解决几个红毛人的。 此时才解决三个就暴露,感觉实在有点儿亏。 狼妖大将立即带领众人退走,一副计划败露的模样,以此吸引红毛人们追击。 而树上跳来跳去的瘦小红毛人不断在嚎叫,为其他红毛人报位置。 众人见此,都有些烦躁。 虽说目标就是引对手出来,但这样被人盯着,实在不方便这边做小动作。 狼全有些生气,一步迈出,化为野狼原形,快速爬上树,直奔那红毛人而去。 双方在树上跳来跳去,搅的叶片飞舞飘落。 虽然已经是妖怪,但狼全在树上还是不如红毛人灵活,怎么也追不上。 关键时刻,还是老白毛瞅准时机,扔出一块石头。 没有打那瘦小红毛人,而是打在其即将要落到的树上。 这瘦小红毛人方落在那树上,树干顿时折断,其身体一下失去平衡跟着一起掉下来。 落下时,明显可见其一脸惊恐。 一落于地,便听这怪发出惨叫声,身体黑烟翻腾,没几下,就化为一堆黑色石头。 众人见此,明白过来,这怪应当是害怕接触地面。 这么耽搁一阵后,周围已经有红毛人将要围拢过来。 有一高大强壮红毛人冲来,其实很强。 野狼大将见到这怪,并不慌乱,只是模仿起老鼠的“吱吱”叫声。 听到这叫声,那怪顿时面露惊恐,以比冲来还要快一倍的速度,头也不回的逃走。 这怪才逃走,又有两怪围来。 这两怪,其中一个不知其弱点是什么,还有一个害怕大雾天。 现在显然不具备针对其弱点的条件,众人只能硬打。 老白毛此时也不装了,身形骤然变大,化为原本体格,挥起拳头就打向两怪。 其他狼妖们也不客气,跟着一起发动攻击。 面对一群人的攻击,两怪难以抵挡,直接被打飞老远一截。 只是这只是个开始,周围不断有红毛人出现,攻击众人。 野狼大将见此,心中有些开心,感觉计划还算顺利。 接下来,需要注意不能被对方真的包围,还要尽可能消灭一部分红毛人,逼红毛酋长亲自下场。 如此,其老巢才会空虚。 ...... 442峡谷战狼怪交锋;洞窟潜暗行明显 狼妖们与红毛人斗争的经验十分丰富,面对围来的红毛人,总能保持着边打边退的局面,不至于被真的围住。 如此,也算是为己方留下生路。 一路跑到一处峡谷地形之中,追击的红毛人基本被聚拢到众人身后。 狼妖大将带着众人跑进峡谷中,跑出一段距离之后,不再逃跑,而是一回头面部出现狼头虚影,发出一声狼嚎之声。 叫声响起,两边山谷出现数十狼妖和成千上万的野狼。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都是狼,若是寻常人,恐怕只要看一眼,都要吓死。 后方追击的红毛人中有一毛人见到这密集的野狼们,立即发出惊恐叫声,当场口吐白沫,竟被吓死。 这红毛人的弱点乃是恐惧密集之物,平日里连蚁巢、蜂窝之类都会回避,这下忽见到这么多狼,被吓死也就不奇怪。 其他红毛人对于狼妖们的埋伏则没有什么恐惧,仍是表情狞恶,大叫着冲上来。 狼妖大将也不客气,再叫一声。 众狼立即针对已知弱点的红毛人,各施手段。 这一下,狼妖们基本将这些年来对红毛人的弱点针对之法全都用掉。 效果自然也是十分显着的,后方三十多红毛人,立时有一半因被针对弱点而亡。 要是换成别的生灵,恐怕早就胆气丧尽,作鸟兽散。 但这些红毛人明显不一般,除各自弱点以外,不会害怕任何其他东西。 即便一群同类在自己身边倒下,他们也是毫无惧色。 好在红毛人减员也是实打实的,狼妖大将立即带头冲向那领头的红毛金刚。 老白毛也不含糊,立即做法,一同攻击红毛金刚。 它对于这些红毛人,也很是不喜,基本都是下死手。 狼妖数量优势很大,围攻剩下的十几只红毛人,效果还不错。 若真能这么打下去,对于狼妖来说,这次必定能得一场大胜。 只是这优势持续还不到盏茶功夫,就听到一声传遍四野的叫声响起。 众狼妖都被惊动,皆是侧目。 便见那边有一身高三丈的红毛人领着四十多红毛人而来。 “红毛酋长......” 狼全喃喃念着。 他对于这怪物,有些畏惧。 他的狼王父亲,就是被这怪物重伤的。 而且,据狼王所说,当时的红毛酋长还未动用全力。 此时见这红毛酋长出现,即便知道对方已经中计,众狼妖心中还是不免恐惧。 狼妖大将虽然也有惧意,但到底还算镇定,口中再发出低沉狼嚎声。 有四名老者应声而出,赫然是四个狼妖。 这四个狼妖其实原本并不是老者,而是狼族中的精壮青年,比狼妖大将还要健壮的那种。 之所以变成如此模样,原因也很简单。 只因都使用了燃烧寿命精元的法子,强行提升修为。 这么做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拖住红毛酋长一段时间。 红毛酋长看向那四个氪命狼妖,眼中除了残忍的凶光,还有着一丝丝不屑。 四个狼妖一点儿时间不想浪费,从山谷两边跳下,直接对红毛酋长发动攻击。 周围的红毛人则是毫不阻拦,任由他们攻击红毛酋长。 四狼妖分别携带风火水木之力,一齐进攻红毛酋长。 对于四者攻击,红毛酋长挥动双爪,直接抓下。 其动作之快,就是氪命之后的狼妖都无法避过。 两狼妖直接被其抓成几片。 只是两狼妖并未因此死亡,反而是身体化为水、木,在空中一晃,重组在一起,继续发动攻击。 毛人酋长也没想到对手还有这一手,被两个没有抓到的狼妖击中,又被两重新组合的狼妖击中。 先后中了四种力量,这红毛酋长也并未受伤。 这四种力量,竟然也只是伤其毛发,不能损其躯体。 红毛酋长再一震、一挥,将四妖打的粉碎。 但四妖立时又重组在一起,没有死亡,继续进攻红毛酋长。 双方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暂时陷入僵持。 而狼妖大将也是立即下令众狼妖进攻,与其他红毛人斗起来。 周石生现在完全不用别人提醒,已经很自觉的搞起偷袭。 张弓搭箭,对准红毛酋长就是一箭。 正在打四块“狼皮膏药”的红毛酋长面对这偷袭的一箭,反应迅速,一把将箭矢抓住。 箭矢那恐怖的冲力,竟然只是使红毛酋长身子微微一晃,略有不稳而已。 那红毛酋长接住箭矢,则是面带狞笑,张开大口,一口将寒云铁箭的箭头咬下来,吞入腹中,随手丢掉箭杆。 四妖见红毛酋长似乎想要攻击周石生,立即出手阻拦。 没想到对方竟然厉害到这种地步,周石生也是知道分寸,没再试着偷袭红毛酋长,改为攻击其他红毛人。 这时,却见那红毛金刚直接一个横冲直撞,将狼妖大将和另外两狼妖组成的阵线冲散,直奔周石生而来。 关键时刻,老白毛挡在周石生面前,双手发光,凝成花岗岩巨臂,与红毛金刚正面相抗。 双方巨大的交击声中,明显可以看出,在近战方面,老白毛的确是要差不少。 即便是法术所化的花岗岩手臂,也有些顶不住红毛金刚的攻击。 周石生见此,立即举弓射箭。 这一箭出,红毛金刚不敢小觑,以双手抓住箭矢,被箭上之力推的直往后去。 老白毛趁此手中法术一消,再次掐诀,自峡谷上唤来一块巨石,砸向红毛金刚。 红毛金刚卸掉箭矢冲力,来不及躲避大石,以头硬顶巨石。 只听得一声巨响,巨石竟然被其顶碎开。 不过,其也因此被砸的有些晕晕乎乎的。 狼妖大将等三妖见此大喜,就要再上前攻击对方。 奈何周围有红毛人已经杀死好几个狼妖,向着他们逼来。 狼妖大将等不得不与之斗起来。 周石生想着张弓补一箭,将这红毛金刚杀死。 却不料这怪很快就从晕乎状态清醒,怒吼一声,再度冲来。 如此,老白毛和周石生又联手,继续与红毛金刚斗起来。 在峡谷中打的不可开交之时,夜明和庄难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峡谷上方的一块凸起大石上看着下方。 庄难大口喘气道: “哎呀,累死我了,这峡谷可真是难爬,还好我有爬山神器!” 说着,将手腕和脚上的伸缩勾取下,折叠之后,只有巴掌大一片,被他放回箱笼两边的卡槽中。 夜明则是看着下方的战斗笑道: “这狼妖到底还是没有脱离禽兽范畴,这么好的地利优势,竟然只是用来不被对方包围。 要是利用好这地形,怎么也不会打的像现在一般艰难。” 庄难理所应当的说道: “这不应该是正常事吗? 毕竟,这世上,只有人才最是狡诈。这种最大化利用地形优势的打法,可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也是需要莫大智慧的。 不是这些依靠爪子、牙齿生存的禽兽能轻易弄懂的。” 夜明闻言笑道:“难道不是因为大多数野狼不能化形,没有手可用,就是想要好的打一场埋伏,也做不到吗?” “额,你说的也有道理。” 庄难看着自己的手道, “我等人种之属,虽无尖牙利爪,却能完全霸占世间,这双手,功不可没。” 夜明用手指敲一敲自己头笑道: “最重要的是这里。” 庄难点点头,再看下方争斗,已经伸手从箱笼中摸出纸笔来。 “这样的妖物之战,对世人来说,可谓稀奇,我得全记下来。” ...... 在峡谷那边打的不可开交之时,另有一队藏匿手段高明的狼妖小队逐渐靠近红毛人巢穴。 此时的巢穴外围几乎没有红毛人巡逻,显然,主力基本都被红毛酋长带了出去。 现在的毛人巢穴,某种程度上而言,的确是一座空城。 狼王亲自带着九名精锐狼妖接近毛人巢穴,这些手下,是他二十多年前就有意培养出来的,为的就是能在这次行动派上用场。 一行顺利接近毛人巢穴外围,已然可以看到那边崖边上的许多洞窟。 此时洞窟中,只有几个关键洞口处有修体红毛人守卫,其他地方都没有守卫。 要是别人面对眼前一大堆洞窟,大概率会迷茫,不知该如何到达想要去的位置。 但他们可是狼妖,靠鼻子多过靠眼睛。 尤其是狼王,他的嗅觉更是极为强大,除嗅觉之外,还有一门感知气流的本事在。 通过这两桩本事,他已然察觉到对方洞窟巢穴中那有种浓烈毛人气息奇石位置所在。 那奇石在洞窟中很深的地方,即便大多数红毛人都已经不在,想要完全不惊动对方顺利到达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狼王瞅准一个时机之后,带着狼妖精锐们自一处毛人们不太愿意接近的排泄物流出的阴仄通道进入。 这地方味道很冲,对于嗅觉灵敏的狼妖来说,更是数倍折磨。 偏偏为确定路线正确,又不能封闭嗅觉,只能硬挺着承受。 好在,他们一行都是意志坚定之辈,这些味道,还是可以承受的。 在狼王的带领下,一行连续绕过洞窟外围许多红毛人,逐渐深入其中。 在洞窟内部,可以见到一些看起来很是瘦弱的红毛人。 这些红毛人有的甚至还不如人类少年的体型大,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但这只是表象,狼王所说的修法红毛人身体羸弱,是与修体红毛人比较的。 实际上,即便是修法红毛人,一个个也有千斤之力,胜过大多数人。 虽然此行抱着必死心态进来,但能不死,还是尽量不要死的好。 狼王一行十分小心,尽量避免暴露。 一路下来,竟然异常顺利,没有被红毛人们发现。 这让众狼妖都是感觉轻松一些。 看样子,这些家伙安逸太久,都没有什么警惕心。 众狼妖如此想着,又来到一处空旷洞窟通道中。 正打算快速通过这里时,忽然听到周围有脚步声响起。 周围的通道中,三三两两的红毛人一齐走出来。 众狼妖见此,大惊失色,不知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红毛人中有一手持法杖,形消体枯的老红毛人,其面上带着满满的嘲讽之意看着众狼妖们。 只见其法杖上光华一闪,光华映照在对面石壁上。 石壁顿时显出方才狼妖们从踏入洞窟之中以来的种种。 众狼妖见此,如何不知,原来自一开始,自己等就被发现。 狼王见那持法杖、一副智珠在握模样的老红毛人,知其为红毛祭祀,也是一叹,感觉有些失策。 随后,毫不犹豫的使用早已准备好的手段! ...... 443奇石难破狼王陨落;葫中秘药恰克金刚 只见狼王一把将身上大氅扯下,露出赤裸的上半身,胸前那利爪伤痕十分醒目。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狼王手中,还托着一颗狼颅骨。 将那狼颅骨放在身前,再一拍自己胸口,用一指刺穿自己心脏,心头血霎时溢出。 其心头血没有一滴浪费,全都被那狼颅骨吸收。 吸收狼王心头血的狼颅骨绽放出一阵灰蒙蒙的妖光。 面色有些不正常泛红的狼王一点狼颅骨,将一枚红毛人牙齿塞进颅骨嘴里,口中又喝出一个“镇”字。 这字一出,那些灰蒙蒙的妖光立即四散扩散开来。 原本胜券在握的红毛祭祀有些惊讶,立即以手中法杖施法阻挡。 但那些灰蒙蒙的妖怪竟然直接无视其阻拦法术,瞬间遍及整个毛人巢穴。 红毛人们一开始还是大惊,以为是什么大恐怖的杀招。 结果发现,即便被这光扫中也没有受到伤害。 只有红毛祭祀第一时间发现问题,他们这些修法毛人的法力,都暂时被压制住,无法再使用。 察觉到问题所在,红毛祭祀立即大吼一声,法杖指向狼王等,命身边几个修体红毛人进攻。 巢穴中剩下的修体毛人本就不多,立即被狼王一方的精锐狼妖拦住。 双方在洞窟中大打出手,一时难分胜负。 狼王一手捂着自己胸口,见悬在空中的狼颅骨散发的光开始缓慢消散,知道不能拖延下去。 又看一眼红毛祭祀,见对方也抽不出更多修体红毛人,阻止不了自己,立即转身,快速向着巢穴深处去。 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去摧毁奇石。 红毛祭祀见手下被拦住,周围的修法毛人们没了法力,什么忙也帮不上,发出一声有些愤怒的低吼之后,独自追击狼王而去,打算阻止。 狼王察觉到那红毛祭祀追来,立即加快脚步,直奔深处而去。 无法使用法力的红毛祭祀速度不如狼王快,只能勉强跟着,始终追不上。 一路狂奔之下,狼王连续绕过几个岔路之后,终于接近那奇石所在之地。 而越是接近,就越是能感受到这附近的浓郁地气。 想必应该已经到红毛人汇聚地气之处。 由于地气浓郁,即便狼王不懂望气之法,也能依靠气流感知之法隐约感受到,这些地气似乎不是用来滋养毛人巢穴的,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去一般。 只是此时来不及多想,查知到奇石位置之后,以最快速度而去。 在一个很长的通道般的地方,终于见到奇石。 一眼望去,面前一片很长的“毛墙”。 这所谓的奇石,竟然像是一面天然石壁一般,几乎就是这片通道的一面墙。 只是这墙壁上长着大量的红毛,这些红毛,最短都有几丈长,最细都有筷子,很是密集。 要不是有嗅觉和感知特殊气流的本事确认,狼王都会怀疑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红毛人巢穴中的奇石。 捂住心口的手拿开一点,狼王能够明显感觉到,献出大量心头血之后,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 明白如今已是必死,也就不再有所保留,面部隐隐呈现狼头虚影,眉心处的白色月牙印记忽然亮起。 印记一亮,狼王身上立即有强大法力波动传出。 同时,胸口的抓痕也在此时开裂,里面的骨头都已发黑。 爆发法力之后,狼王双手化为锐利狼爪,携带着一身妖力,全力抓向眼前“奇石”,想要一气破毁之。 一爪之下,发现,这“奇石”竟然并不坚硬,反而有些软,且韧性十足,而且还具有弹性。 全力一击之下,没能将“奇石”破毁不说,竟然被反弹了一下。 还好力道不强,只是让狼王一个趔趄,要是弹性再强些,恐怕只是这一下,就足以让狼王自己将自己重创! 狼王没想到,全力一击,竟然无法撼动这“奇石”,也是大惊。 这时,红毛祭祀终于赶到。 见狼王已经攻击过一次“奇石”,虽然没有得逞,但也是令其恼怒无比。 便见瘦小的红毛祭祀将手中法杖一握,直冲狼王而来。 面对一个暂时无法动用法力的对手,狼王本想一爪将之解决。 谁知,他一爪之下,竟然被红毛祭祀以法杖挡住。 不但挡住,竟然还能反动反击。 狼王这才察觉,这家伙,不但会法术,体术竟然也不差。 看起来瘦小,其实肉身战斗力十分强悍。 这一下,狼王也不得不认真起来,直接施展法术,打算先将之打死再说。 他必须要在狼颅骨的压制效果结束之前摧毁“奇石”才行。 狼王毕竟是能和红毛酋长过招的存在,此时又处于“氪命”状态。 打一个非擅长领域的红毛祭祀,还是没有问题的。 在狼王不计代价的攻击下,红毛祭祀难以抵挡,双方交手十几招之后,被狼王带着强大妖力的一击,抓去一条手臂。 红毛祭祀惨叫一声,败退下来。 不待狼王追击出招将其杀死,就见红毛祭祀退到“奇石”墙壁边,伸手拔下一根墙壁上的红毛。 将红毛在断臂处一接,那红毛竟然眨眼间化为一条新的手臂。 且那手臂看去比原手臂还要粗一圈,很是有力的样子。 接上一条大手臂的红毛祭祀再次扑向狼王。 虽然这个样子的红毛祭祀显得很滑稽,但是新手臂带来的战斗力提升却是实打实的。 好在狼王也不是善茬,几招之后,抓住一个破绽,将其瘦小的手臂抓断。 红毛祭祀又想去拔红毛接续断臂,狼王自然不会再让对方如愿。 时间不在他这边,已经不能再拖下去。 心一横的狼王,一条手臂忽然变成一只巨大的狼爪。 在狼王一声吼叫中,这手臂直接断掉,飞过去将红毛祭祀抓住,按在另一边墙壁上。 红毛祭祀想要挣脱,奈何这已经离体的狼爪好似活的一样,死死扣住它不放。 狼王不愿再浪费任何一点儿时间,举起仅剩的右爪,飞速对“奇石”墙壁展开攻击。 只是他一番攻击下来,别说破坏这“奇石”墙壁,就是上面的红毛都没能毁坏一根。 倒是红毛祭祀见到狼王行为,很是惊恐的样子,在哪儿大叫着,似乎在劝阻狼王。 双方语言不通,狼王也没心情听这东西的叫声,只是不断攻击“奇石”墙壁。 很可惜,无论狼王再努力,都无法损伤“奇石”墙壁半点。 狼王见此,心中闪过一丝绝望来。 万万没想到,这次行动,居然倒在计划的最后一步。 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力即将完全流逝,不甘心的狼王怒吼着,发动最后一击。 只是这一击还没有打在“奇石”墙壁上,忽见墙壁上那些软软的红毛骤然竖起。 一瞬间而已,每一根红毛都如神兵利器一般锋利。 几乎贴着墙壁的狼王立时被数十根红毛刺穿。 狼王举着的手再也放不下,眼中还满是不甘之意,神采却是一点点消失...... 狼王一死,其法术自解,按住红毛祭祀的狼爪坠地。 重获自由的红毛祭祀见到那根根立起的红毛,眼中满是惊恐,立即跪倒在地,口中不断发出古怪叫声。 随着那古怪叫声不断响起,立起的红毛开始缓缓软化下来。 不多时,所有的红毛又恢复成原先模样,狼王尸首也随之倒地。 红毛祭祀见一切平静下来,大松一口气,瘫坐在地。 刚坐下,就感觉到巢穴中的灰蒙蒙妖光散去,众修法红毛人们又能施展法术。 上方的战斗也很快进入尾声,狼王带来的狼妖精锐们,一个都没能活下来。 红毛人得胜之后,也没有客气,将狼妖们全部吞吃掉。 只有红毛祭祀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看着那“奇石”墙壁...... ...... 山中峡谷里,大战持续已经有一段时间。 现在这里到处都是野狼的尸首,狼妖的也有不少。 红毛人虽然也有损失,但明显不如狼族一边大。 再这么斗下去,可谓必败无疑。 尤其是四个依靠“氪命”法门缠住毛人酋长的狼妖,此时已经渐渐开始不支,秘法似乎将要到时间的样子。 唯一还算好的,就是老白毛和周石生联手之下,能够小压红毛金刚一头。 只是这对于大局势而言,实在是不顶事。 坐在峡谷上方石头上的夜明、庄难都是看到这一幕。 庄难已经将事情大致记下来,只是还没有结果而已。 收起纸笔后,看着下方说道: “情况似乎不太妙啊! 要是周壮士被打死了,那谁保护我们离开这里啊?” 夜明摊摊手道:“你问我,我问谁?我就寻常人一个,除非能找到那酋长和金刚的弱点,不然这场战斗,必输无疑。” 正在这时,下方和一红毛人厮杀的狼王之子狼全忽然没来由的心头一颤,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来。 作为一个有些修为的妖怪,狼全立马意识到出了什么事。 即便早就知道这次行动,无论成败,狼王都回不来,可此时感应到,还是忍不住落泪。 “父亲......” 不但狼全,狼族对于狼王之死,或多或少,都有感应。 此时一个个都感觉悲伤不已,发出悲壮的嚎叫声,与红毛人死斗起来。 夜明见此,说道: “不妙,按照之前计划好的,那边有结果之后,这边就要立即撤退。 现在狼妖们有些情志失控,死战不退的话,损失只会更大。” 庄难闻言,摸摸下巴道: “那就让他们清醒一下好了!” 说着,取出自己的葫芦。 将葫芦塞取下,直接将里面的腥臭、浓稠的汁液从峡谷上倒下去。 别看只是一葫芦,不多的样子。 可这东西的味道那是真的大,一撒下去,整个峡谷中都升腾起一股难以抵御的臭味。 本来有些上头的狼妖们闻到这气味,立马真“上头”。 一瞬间而已,就清醒不少。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和老白毛、周石生交战正酣的红毛金刚闻到这气味,立时惊恐大叫,似是遇到世上最恐怖之事一般。 一边将自己鼻子连着半张脸都撕下来,一边无限惧怖的狂奔出峡谷,看其样子,没被当场吓死,已经是命硬。 周石生见此,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庄难倒下的这东西,居然还有这效果。 山神在他背上的青铜匣子中说道: “看来,这红毛金刚应该是害怕味道强烈的刺激性气味。” ...... 444食金刚欲寻龙蛇;设祭台祖孙相认 此时的峡谷中充斥着恶心难闻的气味,无论是狼妖还是红毛人,都有些受不了。 可以说,对于双方来说,都很影响战斗力。 众狼妖被迫清醒之后,也都意识到此战不能再打下去。 狼妖大将见四个“氪命”狼妖已经快要油尽灯枯,虽然悲伤于狼王身殒之事,但没有冲动行事,发出一声撤退嚎声。 众狼妖立即开始撤退,唯有四个“氪命”狼妖拼尽最后力量,以拖住红毛酋长。 老白毛见狼妖开始撤退,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将周石生抓起,夹在腋下,转身就跑。 后方红毛人还在追击,只是刚追出一会儿,就见峡谷两边有大量巨石滚落阻路,红毛人们的追击被隔断。 而峡谷上方的夜明、庄难二人也早就先一步跑掉,红毛人们没得追击,只能放弃。 红毛酋长将四个狼妖彻底拍死之后,看着前方倾塌的峡谷,鼻间冒出热气。 那热气温度高如烈火,竟然将旁边一棵小树都直接烫死。 不但如此,此时的红毛酋长,全身滚烫不已,但凡有谁敢碰一下,都要被烫伤、烫死。 连续吐出大量热气之后,红毛酋长的体温才下降一点,状态这才好些。 随后,一声叫吼之下,带着众红毛人归去...... 红毛金刚一路奔逃,远离了峡谷方向,惊恐地躲在一处土坡之后,全身发抖。 此时的它,不但将自己的鼻子和半张脸撕下来,还有一颗眼珠也跟着一起掉落下来。 满是惊恐的红毛金刚靠在土坡上缓缓平复情绪。 正在对那味道逐渐忘记,状态开始恢复时,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红毛金刚立即用仅剩的一只眼看向来者。 来者乃是一个身着污血袈裟,手持猩红骨棒,一身黑毛,头顶光秃,有九个戒疤的怪物,正是山和尚。 见到是和自己一族沾亲带故的山和尚,红毛金刚放松了些,继续靠着土坡上休息。 但却见那山和尚露出一嘴的獠牙,看着红毛金刚,口角流涎,忍不住以舌舔嘴唇。 红毛金刚见此,立时又警惕起来。 山和尚则是手持猩红骨棒,直接对红毛金刚发动进攻。 此时尚未摆脱惊恐状态的红毛金刚,有些全身发酸,气力不足,加之少了一只眼睛,对上山和尚,立即落入下风,被一顿暴打。 山和尚打它,并不打致命之处,而是主攻其身上的关节。 猩红骨棒在山和尚手里,威力极大,打一个没有多少反抗力的红毛金刚,还是很简单的。 几下打下来,红毛金刚手脚都被打折,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山和尚见此,大口一张,抓住红毛金刚一只脚,从脚开始吃起。 红毛金刚惨叫不已,但却毫无用处,没有谁来救它。 在红毛人一族的认知里,被人找到弱点,就默认为死亡,某种意思上,红毛金刚已经被放弃。 对于红毛人来说,这并不算多大损失,只需要等到次月一日,“奇石”自会再生出新的红毛金刚替代现在这一个。 ...... 山中一处山岭上,一群狼妖有些颓丧的坐在地上。 狼全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心中悲痛不已。 其他狼妖们也是一个个低头不语。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明白,狼王陨落,奇石未毁,计划没有完成。 这一次的行动,完完全全的失败。 夜明、庄难二人有些姗姗来迟,见这群家伙都是不语,两人对视一眼也没有说话,只是走到老白毛和周石生身边。 见这两位都没什么事,放心下来。 狼全哭泣良久之后,站起身来说道: “父王之事,以后再悲伤吧!我们先回族地,看看父王最后到底经历了什么。” 狼全的话让众人意外,庄难好奇问道: “怎么知道?” 狼全解释道:“父王早知此行有去无回,临行前,分裂下部分魂魄,存在族地之中,我们可以通过父王这一缕魂魄看到他最后经历之事。” 说着,抹一把眼泪,当先往狼族族地而去。 其他狼族起身跟上,夜明一行亦随之而去。 一路回到狼族族地外,狼全带着几个狼妖和夜明一行进入一个山洞中。 山洞内摆有一块不甚规则的石碑。 狼全走到石碑前,犹豫一会儿之后,伸手按在石碑上。 石碑上绽放出一阵妖光,狼王高大魁梧的虚影身形自石碑中映射出来。 这虚影并无任何情绪,面容死板,只是一指旁边石壁。 石壁上立即投射下狼王一行进入毛人巢穴后的种种见闻,一直到被那“奇石”墙壁上的红毛杀死为止。 随后,光芒消失,狼王虚影也开始消散。 最后时刻,那虚影似乎想要伸手摸一摸狼全的头,只是还未触及,便彻底消散...... 现场一时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狼全说道: “方才景象,大家也都看到了,红毛人的奇石有很大问题,连父王拼死出手,都无法损伤分毫...... 大家,有什么建言吗?” 众狼妖闻言,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拿不出主意来。 连狼王都办不到的事,他们如何有办法? 老白毛则是连连摇头摆手的,不知想要表达什么。 庄难见此,不由问道: “老白毛,你是想说没办法吗?” 老白毛点点头,又摇摇头。 众人不知这到底是有没有办法,连连提问。 只是问了半晌,也没个确切答案,只能确认,老白毛似乎真知道一些关于这“奇石”之事。 只可惜,老白毛不会写字,又语言不通,没法具体交流。 这时,却听山神说道: “其实小神倒是有个想法,兴许可以一试。” 众人闻言,立即让他先说说看。 山神道:“据小神所知,这群山之中,应当还沉睡着一条独角龙蛇。 此蛇常年沉睡于地下,每睡时,便会化为山河之形,令人难以找寻。 其头上独角有破石开山之能,威力极大,若有此蛇相助,当能破毁那毛人奇石。” 狼妖大将闻言,也是道: “这蛇我小时听爷爷说过,据说其一沉眠就是数百年,很少醒来。 而其沉睡时,和寻常山河并无区别,如何找得到? 而且就算找到,又如何劝其相助我等?” 夜明道:“会不会帮我们另说,既然有办法,那还是先想办法找到的好。” 狼妖大将闻言,叹一声道: “我们并无办法找到这独角龙蛇。” 这时候,却见老白毛有些兴奋的跳起来,手舞足蹈的。 众人见此,立即问道: “你有办法?” 这一次,老白毛十分肯定的点头确认。 庄难见此,问道: “你之前不会就是想说这事吧?” 老白毛点点头,表示就是这事。 周石生也是忍不住问道: “那怎样可以找到这个......蛇。” 老白毛闻言,用手指在地上画起图案来。 不多时,便画出一个简易的祭坛。 又画许多野物来,看样子,是需要以此祭祀。 狼妖大将问道:“你的意思是,需要用这种祭祀方式才能见到独角龙蛇?” 老白毛重重点头。 庄难闻言,一拳打在老白毛腿上,笑道: “有这办法,你早说啊!” 老白毛挠挠头,手势动来动去,想要表达什么的样子。 虽然看不太懂,但也大概能猜出来,这是表示之前没想起来。 既然有办法,众人也不再耽搁。 狼妖大将牵头,命众狼妖行动起来,一边在外间空旷处布置祭坛场地,一边派出大量野狼,去山中各处抓捕祭品来。 狼妖们忙起来,夜明一行反倒闲下来。 庄难让老白毛和周石生都站在自己面前,在两者身上扫来扫去的看着。 “说实在的,越看你们两个越像,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周石生闻言,不由看向老白毛。 “感觉好像没什么关系。” 说着,有些不自信的摸一摸自己有些旺盛的体毛,再一对比和老白毛的特征,感觉虽然有一点像,但应该没什么关系。 毕竟,连物种都不同,能有什么关系? 倒是老白毛面对这个问题,又露出丑丑的笑容,不时看一眼周石生,眼里颇有些溺爱的样子。 庄难见此,看着老白毛道: “看来你们肯定有关系,快点,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才是他爹?” 周石生闻言,脸色马上发生变化。 这对于他来说,这是不可接受的结果。 自己的爹,应该是猎户周三,而不是什么毛人。 要这是真的,那自己今后又该怎么面对自己爹呢? 那老白毛听到庄难的说法之后,也是连连摆手,表示不是。 周石生见此,大松一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夜明也是凑到老白毛身边道: “既然不是,那你总该解释清楚事情吧?” 老白毛闻言,又看一眼周石生,见他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自己,有些手足无措。 犹豫一会儿之后,却见老白毛在地上画出一个毛人轮廓出来。 显然,这是他自己。 随后,又画出一个肥胖如球的女人出来。 看其样子,应该不是毛人,就是人类女人,只不过胖的夸张而已。 老白毛指着胖女人身影,做出一个满是爱意的表情。 几人见此,有些明白老白毛的意思。 随后,又见老毛人画出一个小女孩儿来。 不用说,这个小女孩儿就是它和胖女人的孩子。 随后,又画出胖女人死去,小女孩在山里没法活下去的事。 老白毛无奈,只是将小女孩儿放到山外,被一户人家收养。 从那以后,老白毛不时会偷偷到村子附近偷看女孩儿情况。 只是小女孩儿有精神问题,是个疯子,长得又很一般,在村中并不受待见。 后来嫁给村里一个猎户之后,情况才好些。 为了让女儿过得好些,老白毛时常会赶一些野物到猎人的陷阱之中,让猎人一家能过上好一点儿的日子。 后来,就是周石生出生。 后面的事,不用多说,周石生都已经知晓。 老白毛将事情画完之后,盯着地上画的胖女人和小女孩儿身影,有些怔怔然的样子,坐在地上发呆。 周石生此时也终于明白为何这老白毛对自己这么好,又想起自己的疯子母亲,心中滋味一时难明...... 老白毛发呆一会儿之后,转过头,满含期望的看着周石生。 周石生与老白毛对视一会儿后,喊出了声: “外公!” ...... 445地崩山摧巨蛇出;石牙指路寻何物 老白毛闻听周石生叫自己外公,兴奋不已,一把将周石生抱在怀中,又亲又揉。 被这么一弄,周石生感觉有一种浓浓的羞耻感,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夜明和庄难见此,大笑不已。 祖孙相认之后,老白毛也不装了,对周石生的关爱很是到位,又取出一块记载着许多毛人法术的石板来。 只是现在时间不允许,没空修炼,只能等以后有暇再练。 狼妖们经过一晚上的忙碌之后,终于将祭台搭建出来,各种献祭用的野物也都堆在祭台上,恍若一座小山。 搞定准备工作之后,狼妖大将让众狼全都躲到族地山上去。 毕竟是要呼唤那独角龙蛇的,万一人家比较凶恶,不好沟通呢? 得提前准备好退路才行。 老白毛见一切准备就绪,便走到祭台前,开始诵念起别人都听不懂的毛人咒语。 随着其咒语诵念出声,祭台上有一股气柱升起,直冲天际,散发出一阵阵信号,向着群山扩散而去。 外观的众人见此,都是一阵无语。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法子,原来就相当于大声叫人家名字。 正在期待那独角龙蛇会不会有反应时,众人忽然感到脚下一阵地动山摇。 尤其是族地之山,更是树倒石滚,山崩地裂。 山上群狼顿时惊惧不已,四处奔逃。 狼妖大将一开始也以为是突发地震,可仔细一看,却是更为惊悚。 原来,族地一串山,全都动了起来,草木土石迅速滚落,似乎有一庞然大物正要自其中出来。 再一联想他们这次祭台召唤的东西,狼妖大将如何不惊? 不但是他,众人都是意外不已。 庄难更是抱着老白毛的腿,看着塌陷的地面,大叫道: “难道那独角龙蛇一直都在狼族族地之下沉睡不成?” 夜明已经爬到了老白毛背上,回答道: “这不是很明显吗?” 狼妖大将万分意外之下,立即大声指挥山上的野狼们下山。 万万没想到,狼族用了几百年的族地,居然是独角龙蛇沉睡时所化,当真是不可思议。 山崩地裂之响动,越来越大,众狼拼命奔逃。 但还是有许多狼不幸被山石砸死。 在一阵巨大的动静过后,便见地面陷落大坑中忽然土石纷飞,一只如山峰般大小的灰褐色独角自地下钻出。 随后一颗龙首探出,连带着庞大如小型山脉的蛇躯也在漫山尘埃之中显现出来。 这独角,龙首蛇身的巨怪一出,吓得山间众多狼妖战战兢兢,一动不敢动。 便是狼妖大将也被吓得两股战战,有言难说。 巨蛇轻轻晃一晃头,抖落无数尘埃。 看一眼地上祭台处堆积的像一座小山一般的野物,张口轻轻一吸,便尽数吞下。 这些野物对于这大蛇而言,似乎连打牙祭都不够。 众狼妖见此,都是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生怕这大蛇吃不饱,将它们当做口粮。 这时,却听那龙首巨蛇口吐人言道: “不必担心,本座不会吃你们,毕竟就是全吃,也填不饱肚子。” 听到这巨蛇如此说,众狼妖先是松一口气,又是感觉可悲。 居然连填饱人家肚子的资格都没有。 “喂,大蛇,你就是独角龙蛇吗?” 庄难此时也在老白毛背上,对着巨蛇喊话。 巨蛇将目光看向地面,一股恐怖的气势不自觉就压下来。 “人类是这么称呼我的。” 说着,又对老白毛说道, “现在叫我醒来,可是时机已至?” 老白毛用毛人语说了几句什么,巨蛇听后,看一眼周石生后,缓缓道: “如此说来,你是因自己外孙之事,想要提前结束一切?” 这话问的,让老白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但还是点头确认。 巨蛇闻言,没有再说话,吐一吐蛇信子,将眼前几人仔细看了一看。 随后道:“不管如何,既然你唤醒本座,那这次必然是要做点事的。” 说着,又看向狼妖大将等一众狼妖: “本座沉睡期间,一直用的你族族地地脉之气滋养己身,也算得你族好处。 今你族面临危难,本座自不会袖手旁观。 只是那红毛人之事,另有隐情,如今时机似乎未至,本座也不敢说有完全把握,只能尽力一试。” 听巨蛇愿意帮忙,狼妖大将大喜,立即道: “多谢大人相助我族!” 大蛇不再对狼妖大将说什么,只是又看向周石生道: “在本座行动之前,尚有后顾之忧,需要几位帮本座去看看那物情况。” 说着,便见其嘴中吐出一颗牙齿。 那牙齿吐出时,比三人合抱的树还要大,在落下时,不断变小,到老白毛面前时,已只有寸许大小。 牙齿径直飘向周石生,眼看要落入周石生手中之时,却见庄难忽然伸手截胡,将牙齿握在手中。 很是好奇的庄难端详着这牙齿,发现这东西是石头做的,并不是真的,直接询问道: “这东西有什么用?” 对于庄难的行为,巨蛇没有表现出什么生气的举动,只是道: “此物可以帮助你们找到去往那处的路径,见到那物之后,观察其状态如何,回来告知本座即可。” 见巨蛇这话说的很是模糊,夜明也是问道: “说话就说清楚,这么藏着掖着,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巨蛇道:“非是本座不愿详说,而是那物有灵,若是提前提及,其定会察觉,那你们恐怕就见不到那物,本座也就无从做出判断,于接下来的行事不利。” “这样吗?我说,你都不敢亲自去看,却让我们去,那地方,是不是很危险啊?” 庄难合理怀疑道。 巨蛇答道:“危险自是有一些的,但对你们来说,问题不大。 唯独对于本座这种,见之必死,不得不防。” “见之必死,这么厉害吗?” 庄难看看巨蛇庞大的体躯,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东西,让巨蛇如此畏惧,甚至说出见之必死的话。 巨蛇没有再解释,只是说道: “几位最好快一些行动,能赶在下月初一前回来,最好不过,否则恐会平添变数。” 夜明、庄难对视一眼,同时道: “没问题,这就走!” 说着,招呼周石生、老白毛准备出发。 巨蛇见此,又对老白毛说道: “知道你心疼外孙,但你需要留在此处,若有意外,能助我快速沉眠。” 老白毛闻言,犹豫一下,还是选择将身上的夜明、庄难二人放下,放在周石生身边,往后退一步。 显然,老白毛打算留在这里。 几人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庄难摸着手中石牙,感受到石牙在指向某个方向时会发热,便明白怎么用这东西寻路,当即就要出发。 这时,狼全找了过来,对几人说道: “几位,我留在此处也帮不上多大忙,想和你们一起去。 别的不敢说,对于危险的警觉还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 对于狼全的要求,周石生其实是倾向于答应的,毕竟他现在对狼全还是很有好感的。 只是他对自己定位很清晰,知道这种用脑子的决策,还是听身边两位心眼子多的人的意见最好。 庄难笑道:“没问题,你愿意一起最好。不然只有周壮士保护我们,总觉得不够稳妥。” 夜明也是笑着欢迎。 狼全见此,连连保证不会拖后腿。 狼妖大将等没有阻拦狼全的意思,只是嘱托几句一路小心之语。 三人一狼没有多做耽搁,根据石牙指引,离开狼族族地,前去寻找巨蛇所说的不知何物之物。 一行离开族地之后,庄难回头看了几眼,说道: “离这么远,那大长虫应该听不到了吧?” 夜明也向后看一眼,点头道: “放心吧,它听不到,有话可以说了。” 庄难说道:“总感觉这事情有些奇怪,这大长虫这么厉害,就是有什么害怕的东西,想要解决区区红毛人,那还不是抬尾巴扫一下的事,根本没必要如此警觉。 可为何它宁可等上几天时间,也不直接出手,这里面肯定有大问题!” 听庄难如此说,几人都是思虑起来。 狼全说道:“说起来的确有些奇怪,这群山之中,各种毒虫都很多,唯独蛇类少的可怜。 在大山外围还能见到一些毒蛇,可是在大山深处,几乎见不到任何蛇,着实令人不解。 我以前问过父亲,父亲也说不知。 你们说,这事会不会和这大蛇有关?” 周石生也是点头道: “这一点我也观察到了,开始还以为是你们狼族和毛人不喜欢蛇类。 现在看来可能有些不太对。” 庄难有些神秘兮兮的说道: “据我见闻所知,有很多蛇,会以其他蛇类为食。 你们说,这大长虫那么大体型,一顿要吃多少东西?” 几人闻言,顿时明白庄难的意思,一个个都是面面相觑。 狼全道:“要是这家伙连同类都大量吞噬,那我们还能信任它吗?” 夜明则是一笑道: “管那么多干什么,不管如何,这家伙没必要同我们一群蝼蚁演戏,也就是说,它肯定真有怕的东西。 不管其目的究竟如何,咱们去找到这东西,要是能沟通的话,可以考虑和这东西合作。 这样想必就是这大长虫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几人闻言,都觉有理,继续前进。 在石牙的导引下,一行在山中越走越偏,越走越远。 走了一天多,到晚上时,几人暂时在一座山头休息。 庄难看着手中石牙,说道: “这东西指路也太不靠谱了,前面明明是悬崖,还指着让往前面走,这不是坑人吗? 要不是我有细绳能连到对面,还不知怎么过呢!” 夜明笑道:“最起码,跟着这东西走直线,能省不少路程不是?” “这也就是我们几个命大,换个人来,早就死在路上了。” 庄难有些不满的吐槽一句。 这时,天上忽然下起雨来,山下忽有泥石水声响起。 听到这声音,庄难不由看向山下,有些无奈的说道: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们的一位老伙计要出现了。” 话音刚落,便见自下方水中走出一身黑毛,着污血袈裟的山和尚来...... ...... 446过门户蛇林求生;黄花园蛇胆解毒 见到山和尚出现,周石生、狼全立刻挡在两个弱小面前,神色严肃。 庄难看向全新样貌的山和尚,说道: “这家伙,越变越厉害的样子,你俩能行吗?” 周石生没有回话,只是将寒云铁弓握在手中,随时要出手的样子。 眼看战斗一触即发之时,庄难忽然看向手中的石牙。 “嘶~~好烫,这是什么情况?” 正说着呢,忽见山边空处有气流汇聚,不过几息时间,恐怖的气流便在山边空中凝聚为一个漩涡。 漩涡还在进一步扩大,显露出内部一片满是黑色树木的莽荒山林。 仅仅从这旋涡窗口看进去,就知这里面,绝对与外界大不相同。 “这里,就是这里!” 庄难被石牙烫的不行,用布将之包起来,指着那旋涡说道。 其实不用他说,其他人也能看出来。 夜明叫道:“还愣着干什么,走,进去!” 说着,向前一步,走到山崖边,对着旋涡就跳了进去。 其他人见此,也来不及思考,跟着一起跳了进去。 本来一脸狞笑的山和尚见此,表情一僵。 发现这门户旋涡在迅速变小,山和尚微微迟疑一下之后,也是上前,跟着跳了进去。 刚一进去,空中漩涡消失不见,群山之中,一切又恢复正常,看不出一点儿特殊...... ...... 最先落下的夜明大叫着摔进一堆黑色大树丛中,正好被密集的黑色藤蔓挂住,有惊无险。 随之而来的庄难也被挂在不远处,没事。 后续的周石生没那么好运气,眼看要摔到地上时,却是用长矛插在树上,以此缓冲。 还顺手抓了一把掉下来的狼全。 最后掉下来的是山和尚。 这位运气似乎也不错,下方正好有树藤,按理来说不会摔在地上。 夜明和庄难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的一人拉一边树藤,用力一荡,山和尚落下位置的树藤正好被甩开一些。 山和尚便不偏不倚的从树藤空处掉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将地上一块石头砸的粉碎。 夜明往下瞅一眼,啧啧有声道: “这一下,应该很疼吧!” 庄难本想回话的,但想说的话没出口,就指着周围惊恐的大叫道: “蛇,好多蛇!” 不用庄难多说,其他人也看到了。 随着几人落下,可以见到,周围有大量蛇一条条的出现。 到处都是“嘶嘶”声,到处都是毒蛇吐信。 一眼望去,什么乌梢蛇、银环蛇、赤练蛇、奶蛇、水蚺、网纹蟒、翠青蛇、王锦蛇、黑眉锦蛇、变色蛇等等各种蛇蟒之属密密麻麻而来。 这么多蛇,光是看一眼,就令人口齿发寒、头皮炸裂。 即便是老牌猎人周石生和狼妖狼全也是感觉有些手脚发软。 在地上的山和尚虽然将石头摔碎,但其实并没什么事,此时最先遭到群蛇攻击。 也不知是什么蛇率先冲上,一口就咬在山和尚身上。 然后,没咬进去。 这家伙一身黑毛很厚,本就不好咬,加之其本身也坚固的堪比金铁。 寻常蛇类,即便再多,也没用。 面对围攻自己的毒蛇,山和尚挥动猩红骨棒,几下就打死数十条。 只是,蛇实在是太多了。 即便以山和尚之特殊,还是被潮水般涌来的蛇淹没。 很快,就见到山和尚被群蛇包在里面,成为一个移动的小型“蛇山”。 而树上也有大量的蛇存在,纷纷向着庄难几人而去。 关键时刻,却见庄难从背后的箱笼中取出一个装在竹筒中的疑似蜡烛的东西。 打开火折子,直接将之点燃。 眼看已经有蛇接近,却闻那疑似蜡烛的东西传出一阵浓郁的雄黄燃烧香味。 这香味一传开,周围的毒蛇立即后退,颇有些忌惮、恐惧的样子。 就连不远处正打算攻击夜明的毒蛇也一并被这雄黄香味吓退。 只是周石生、狼全离得有些远,还是被毒蛇给包围起来。 夜明、庄难二人在树藤上荡两下,汇合到一起。 “庄兄,我先送你过去。” 知道庄难背着箱笼,跳不远,夜明用力一甩,将他扔到周石生二人所在的树上,随后,自己也跟着跳上去。 随着雄黄烛的香味在这里扩散开来,树上的群蛇立即惊退而走。 包围着周石生、狼全的群蛇也是散去。 再看去,只是这么一会儿,两人身上已经被咬出好多毒蛇牙孔。 就是狼全有法力保护,也是作用不大。 “下去!” 庄难喊一声,赶紧下树。 周石生、狼全都不是一般人,此时即便被毒蛇咬到多处,也没有直接毒发身亡,还能保持清醒。 从树上跳下,跟着庄难一起逃跑。 只是,周围到处都是蛇。 即便群蛇不敢靠近,也都在雄黄香味之外徘徊不去,看着着实令人头皮发麻。 “怎么办,我这雄黄烛只够用一个时辰的,一旦用完,可就要完蛋!” 庄难有些紧张兮兮的说着。 夜明则指向侧方说道: “也不用等到一个时辰之后,我们现在就可能撑不住!” 几人都向所指方向看去,却见一比水桶还要粗一圈的褐色大蟒正盘在前方一块大石和几棵树之间。 粗粗目测一下,这大蟒起码六丈长,此时正吐着信子,目光幽冷的盯着几人。 几人见此,都是有些手脚发软,一脸惊恐。 庄难面色一白: “完了,要是被这东西整个吞下,那我的遗书岂不是也要一起没了?” 一说道这里,庄难惊恐无比,转身就跑。 此时雄黄烛在他手里,他往那边跑,众人就要怎么跟着。 一群人迅速奔逃起来,周围的毒蛇都是惊惧的躲开,不敢阻拦。 那褐色大蟒则是从大石和树丛间落到地面,其行动间,地面“沙沙”有声。 这东西,体型巨大不说,移动也是一点儿不满,在后直追几人。 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之下,前方几人都有些突破极限的意味,狂奔不已。 周石生本想回头射这大蟒一箭,但此时众多蛇毒已经开始起效,让他有些使不上力。 即便他是毛人外孙,又吃过增强体质的果子,也有些扛不住这样的剧毒。 狼全则更是不堪,跑都有些跑不动。 眼看将要绝望之时,却见带头逃跑的庄难带着几人一路跑进了一片与此地色调很是不相称的黄色野花园之中。 随着几人进入,后方群蛇却是逡巡不敢进。 便是那大蟒亦是止步于黄色花园之外,有些忌惮的不敢往里追击。 一行跑进来之后,发现后方群蛇不敢追击,也是大松一口气。 庄难累得直接躺倒在地,大口喘气,夜明也跟着一起。 周石生、狼全两人则是直接痛苦倒地。 此时两人面色如同白纸上洒了彩漆,五光十色。 每一种颜色都显得病态,一看就是中毒已深。 狼全嘴里都已经在吐白沫,看去命不久矣。 夜明见此,又爬起来道: “这地方蛇群不敢进,肯定有它们怕的东西,说不定有解药。” 这时,庄难则是半坐着指着前方道: “如果它们怕的是其他蛇呢?” 夜明闻声看去,却见前方花丛之中,渐渐抬起一颗头来。 这是一条有着如花瓣一般黄色纹路的大蛇,伏在花丛低洼处不动,不注意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此时从下方斜坡处抬起,光是一个头颅,就有一间茅草房一般大小。 后续躯体还不知有多长,看去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见到这么一条蛇,众人几乎是绝望的。 周石生见到这蛇,还想爬起来应战。 只是此时的他,如何还能站的起来,动都难以动弹。 却见夜明一把拿起周石生的长矛,两腿打颤的上前去,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周石生见此,感动不已,同时也羞愧不已。 感觉自己实在太差劲儿,居然让保护对象拼死对敌。 那大蛇见到这么一个小东西也敢和自己作对,直接张开大口,一口就向夜明咬下去。 这一口,的确是咬了下去,但尴尬的是,长枪没断,反而竖着顶住了大蛇的嘴,无论大蛇怎么用力,也合不拢嘴。 夜明就在大蛇嘴里,死命抓着长矛不松手。 大蛇恼怒,想用嘴里的蛇信子将夜明拍下去。 这时,却见庄难将手中雄黄烛扔进了大蛇嘴中。 好巧不巧,竟然直接投进了大蛇喉咙里。 按理说,就算蛇怕雄黄,这么一点点雄黄,吓一吓寻常蛇类还行,怎么也不可能对这大蛇如何。 但有时候,事实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雄黄烛入了大蛇口,大蛇立时发出一声痛苦大叫声,将夜明甩出嘴外,万分悲惨的在地上砸来砸去,痛苦无比。 挣扎两下之后,庞大的躯体直接倒在地上,就此一命呜呼。 夜明此时,一副大松一口气的样子,对庄难说道: “庄兄,做得好!” 庄难则是有些纳闷的说道: “我的雄黄烛真有这么厉害......” 这就是庄难雄黄烛的功劳,和某正神暗中打碎大蛇魂魄毫无关系。 这次事情是意外,事情走向,略微偏离某正神原定发展方向。 所以就需要略微出手,规正原定方向才行。 都是那独角大长虫捣乱,弄些节外生枝的事,害人计划不得不调整! 周石生见这大蛇竟然死的这么离谱,即便已经感觉要死了,也还是震惊不已。 不知为何,有一种看奇迹在眼前发生的错觉。 夜明看一眼两个快不行的伤员,对庄难道: “庄兄,帮忙取蛇胆,救人!” 庄难应了一身,爬起来上前帮忙。 两人以长矛做刀,从大蛇身上开洞,优先将蛇胆挖了出来。 这大蛇的蛇胆如浴桶般大小,还要两人一起抬才行。 刺破蛇胆,将胆汁喂周石生、狼全服下。 这蛇胆胆汁果真厉害,服下之后。 明明都已经快要被蛇毒折磨死的两人,身上的毒迅速被化解。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过来。 不一会儿,两人的面色都红润了起来。 周石生有些不可置信的摸摸自己身体,感觉不但毒都解了,还变得更加强壮有力。 一旁的狼全也是感觉状态极好。 这时,却听青铜匣子中的山神说道: “看来,两位不但已经解了毒,还拥有了免疫大部分毒素的能力。” ...... 447蛇鳞取甲退群蛇;石生九箭诛巨蟒 听到山神说话,庄难问道: “你还在啊?自从那大长虫出现之后,就没见你说过话,我还以为你死在匣子里了。” 山神干咳一声道: “那独角龙蛇气场实在太强,小神承受不住,让几位见笑了。” 夜明用长矛敲一敲旁边大蛇尸首道: “来来来,都过来帮忙处理一下这家伙,这东西尸首有大用处。” 几人闻言,立即明白夜明意思,一起帮忙。 一番折腾,弄下来许多蛇鳞。 狼全更是直接钻进大蛇尸首之中查看。 钻了半天之后,狼全一脸奇怪的从大蛇尸首中出来,有些疑惑的说道: “奇怪,这蛇能修炼到这种程度,为何不见妖丹?” 山神说道:“此地特殊,内部蛇蟒之类无数,可似乎全都灵智不高的样子,而且,修行的路子不像现在的。 嗯,看去有些像古时那种依靠日精月华进行淬炼的修行方式。 这样的方式,并不会修出妖丹,也不能化形,更修不出灵智。 现在看来,这地方的确很像是上古之时的险恶之地,与现世之景大为不同。” 狼全道:“独角龙蛇本就是上古之时活到现在的异种,让我们来这种地方不奇怪。 只是不知想让我们找什么东西。” 庄难展示一下手中的石牙道: “自从进入这里之后,这石牙就一直微微发烫,并没有明确指示方向,这可怎么找?” 夜明笑道:“要我说,干脆就在这里呆两天,时间差不多就回去,告诉大长虫,我们没有任何发现就好。” “这主意不错!” 庄难一拍手,赞成夜明的提议。 狼全立即道:“不行的,我们要是看不到独角龙蛇说的东西,让它没法做判断,它说不定就不会帮我族了。 那样的话,我族迟早会被毛人灭亡的!” 周石生也是道:“外公看起来也像是打算灭掉红毛人一族的样子,我需要帮他。 善缘公子,这里应该安全,你不想冒险的话,就在这里等两天。 我要和狼全一起去找那不知名之物。” 夜明闻言立即改口笑道: “两位误会了,方才不过是看一看两位的真心而已。 看到两位都这么坚决,我也就放心了。” 庄难则是看着手中石牙道: “其实,我也想看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要是什么稀奇东西的话,也不枉此行,可以全都记下来。” 众人拿定主意之后,便将蛇鳞串了起来,做成四身简易鳞甲,穿在身上。 又将蛇胆汁装到水壶中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准备好之后,几人在去往那个方向的问题上有些犹豫。 庄难摸着石牙,判断不出方向。 这时,山神说道: “小神对这古时之景略知一二,这处处蛮荒之中,东面最是危险,南面相对安全。 因此,小神建议,先去南面看看情况比较好。” 夜明闻言,开口道: “要去就去最危险的地方,省得浪费时间!” 其他人闻言,相视一眼后,也觉得有道理。 山神提醒道:“东面最是危险,诸位一定要去的话,千万要小心。” 庄难举着手中石牙道: “那个大长虫不是说这地方其实对于蛇属之类来说很危险,对我们其实未必吗? 既然如此,所谓的最危险的地方,对我们有没有用,还是两说,去看看也无妨。” 有了决定之后,一行略作休整,便往东边而去。 刚到黄色花园外围,就见周围有大量蛇来回逡巡。 在暗中还不知藏了多少。 “它们是真怕这花园里的大蛇啊,这都不敢进来。” 庄难看着远处还有一条大蟒盘在一块大石上,不敢往这边来。 山神道:“诸位放心,这些蛇普遍都没有太高灵智,见到这大蛇鳞甲应当不敢接近。” 夜明闻言,看一眼狼全道: “小狼,你走出去试试。” 狼全点点头,没什么意见,真就迈步走出花园。 随着他走出花园,周围的蛇立即动起来。 只是一个个吐着信子感应到狼全身上鳞甲的气味之后,顿时惊散而去,那效果,比雄黄要强不知多少。 便是远处大石上盘着的一条大蟒也是忌惮无比的缓缓退开。 几人见此,面有喜色,放心走出来。 有这一身蛇鳞甲之后,一路下去,甚至有一种畅通无阻之感。 当然,几人并不敢真的太嚣张。 谁也不知,像花园大蛇之类的蛇,这里还有多少。 万一不小心遇到大蛇的仇家,那可就完蛋了。 好在,几人运气似乎不错,一路行去,再没有遇到阻碍。 然,好景不长。 行有一个多时辰之后,忽见前方有一条横在山林中的大蛇。 这蛇全身漆黑,体型比那离奇死亡的花园大蛇还要粗一圈,长一截。 就这么在林中盘着,看去似乎在睡觉。 这大蛇方园三里,一条别的蛇都没有。 其身上气势之强,极为可怖。 几人远远见到,都不自觉的全身颤栗,手脚发软。 好在周石生这几天见过的夸张恐怖之物不少,心理素质提升极大。 此时见这大蛇似乎还没有睡醒,二话不说,将寒云铁弓拿出,张弓搭箭,直接瞄准大蛇头颅,打算先下手为强。 而在他拉弓之时,熟睡的大蛇似乎瞬间查知到危险,双眼豁的睁开。 其目光一瞬间便已锁定周石生所在位置。 见有人想杀自己,大蛇身子一扭,就要攻击。 但周石生到底是先动手的一方,速度要快些。 而且这一次,他成功将寒云铁弓拉开了一半。 如此,一箭射出。 这一箭,带出巨大的力量,连箭矢周边的气流都直接炸开。 箭矢带着一连串的爆炸声势,直射大蛇。 那大蛇也是一惊,没想到这看去渺小之人的一箭,威力竟然如此巨大。 当即甩出强壮巨尾,与箭矢相击。 交击之处,立时有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爆炸声起,大蛇尾部鳞片纷飞,许多鳞片都被炸的粉碎。 尾部变得一片血肉模糊。 那大蛇忍不住发出“嘶嘶”痛呼声。 周石生见此,立即再射一箭。 这一次大蛇没有硬拼,庞大的躯体灵巧的一扭,竟然躲过了这一箭。 箭矢落空射在地上,炸的地面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大蛇也不免被波及一下。 这时,忽听山神对狼全说道: “寒云铁箭上若涂敌人鲜血,可以索敌!” 狼全闻言,立即明白山神意思。 往前一扑,化为狼形态,快速奔到一棵沾了大蛇血的树上。 张口一吸,将蛇血聚拢到嘴边,成为一个血团。 带着血团,跳跃狂奔回到周石生身边。 直接将蛇血洒到周石生背后的箭筒中。 周石生也不迟疑,立即取出第三支箭来。 再次张弓,对着大蛇一箭射出。 这箭上沾着大蛇的血,大蛇再也无法躲避,只能硬拼。 大蛇口中发出嘶吼,直接与之对拼。 在巨大的爆炸声之后,大蛇再次脱落下许多鳞片。 见大蛇未死,周石生继续张弓射箭。 千万别以为拉弓射箭很容易,越是强力的弓,越是难以拉动。 战场之上,优秀的弓手如果拉的是重弓,最多也就拉个几下,手臂就要支撑不住。 周石生如今体质虽然早已超越常人,可他拉的弓,也非凡品。 前前后后一共射出八箭,其拉弓的手臂已经在颤抖,有丝丝血迹自手臂皮肤下渗出。 显然,这样连续高强度的拉弓,对他来说,消耗也是极大。 对面大蛇此时一身鳞片近乎全被炸碎。 只是这东西,生命力实在完全。 即便几乎已经可以算是“无鳞”蛇,也没有死,竟然还有余力。 周石生见此,再一摸箭筒,取出最后一支箭。 箭一到手,周石生微微一愣。 这才想起,原本的九支箭,其中有一支被红毛酋长毁了箭头,已然用不了。 还好,射出的箭都还能召回! 周石生将无头箭放回箭筒,一招手,前面八支箭纷纷飞回。 那大蛇有些发狂的冲过来,打算不顾一切将周石生杀死。 周石生也是发狠,不顾手臂负荷,再次拉弓。 这一次,大蛇冲到了周石生面前,张开血盆大口,腥臭的口气迎面而来。 但终是箭矢更快一些。 离弦之箭带着一连串爆炸声,直奔大蛇口中。 轰隆隆的巨响之后,大蛇整个头颅被炸掉,无头尸身轰然倒地。 周石生也是累得直接半跪在地,整个手臂都在不断颤抖。 这连续九箭下来,他的右臂几乎半废,恐怕要休息许久才能恢复过来。 这时候,夜明走到周石生身边道: “这一次可是多亏周壮士了,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大的蛇,后面还不知要遇到什么东西呢!” 众人闻言,都是深以为然,认为后续之行,必定困难重重。 正在此时,忽然又听到周围林中无数“沙沙”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 毫无疑问,这是群蛇行动的动静。 声音方响起,众人闻声看去。 便见山林之中,铺天盖地的蛇蟒之类从中冲出,如潮水一般向着这边而来。 那势头,几乎是要一下就将人淹没在其中。 众人见此,面色大变。 庄难直呼“完了,完了。” 却听山神说道: “情况不对,这些蛇不是针对诸位的,而是在逃跑!” 夜明闻言,立即指着旁边一棵粗壮大树道: “上树。” 几人连忙跟着一起上树。 果然,那奔涌而来的蛇潮并未上树攻击几人,如水一般自树下“流”过。 这无数的蛇,种类不一而足,大小皆有,小者不过指头粗细,大者如小山一般可怖。 群蛇对周围一切都是不顾,只是拼命向着远处而去,似是在躲避什么可怖之物一般。 这景象,自然让几人好奇到底是何物能让如许多的蛇蟒之类惧怕。 举目望去,却见远方的山林之中,空间扭曲,似有东西将要出来。 随着那东西逐渐显形,便有一股恐怖的吸力传出。 这吸力一出,下方无数蛇蟒之类都被吸得飞了起来,一个个如同长短不一的面条一般,全都被卷入那吸力旋涡之中。 随着那东西逐渐显形,可见似乎是一张嘴,将无数蛇蟒尽数吞下,具体身形还未完全呈现。 这时,却听庄难有些激动的大喊道: “石牙滚烫,这东西,肯定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 448蛇属克星禹王碑;一反常态老山神 其实不用他说,众人也能大概猜出来,光看这东西吞噬群蛇,就知其对蛇蟒之类的克制有多恐怖。 不多时,那东西在空中彻底显形。 定睛看去,可以看清,这东西,乃是一块巨大的石碑,悬于空中。 石碑正面刻着许多的上古文字,在场无一人能认识。 碑首是一巨大虎形雕刻。 那石虎大嘴正张着,恐怖的吸力便是自这虎嘴中传出。 随着这石碑完整显现,又见碑身上火光大放,所过之处群蛇沾之即燃。 一条条蛇不过瞬息,便被烤焦。 嗯,从香味来看,当是外焦里嫩。 被烤熟的蛇无一例外,皆被石虎吞下。 除了直接被吞下的蛇,还有大量的蛇被其带起的气流卷在空中飘荡着,看着就好像被其选定的食物一般,等着被吃掉。 树上几人见此,都是一脸惊讶。 就连夜明也是满眼凝重的看向这东西: “禹王碑......” 庄难耳朵不该灵的时候倒是挺灵的,隐约听到夜明说什么,立即追问:“善缘兄,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这东西还会飞。” “的确,一块大石碑会飞,的确挺奇怪的。” 狼全有些脸色发白的感叹道: “难怪连独角龙蛇都会怕这个,恐怕全天下的蛇蟒之类,就没有不怕这个的......” 庄难深以为然: “还好,这东西好像只对蛇有兴趣,没我们的......” “事”字还没说出口,就见缓缓向这边飞来的石碑吸力竟然作用到自己身上。 几人立时感觉到那恐怖的吸力要将人吸走。 众人死死抱着大树,仍是不管用,有些要被吸走的迹象。 而且,随着那石碑接近,吸力明显更强。 这时,山神说道: “蛇麟甲,快脱了蛇麟甲!” 几人闻言,赶忙将身上的蛇麟甲绳子解开。 一解开,蛇麟甲立马被吸去。 作用在几人身上的吸力立马消失,只剩一种微风拂面的感觉。 别看只是这么一下,几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一个个都是目含惊怖的看着上方那巨大石碑。 此时在巨大石碑之下看去,可以发现,那石虎的口中,少了一颗牙齿。 再一对比,不正是庄难手中的那一刻石牙吗? 这下可以完全确认,这大石碑就是此番需要查探的目标。 “难怪那大长虫不敢自己来,这真是见之必死啊!” 庄难感叹着说道。 山神则是说道:“小神认为,若是有可能的话,最好能将这东西带出去。 那独角龙蛇心思究竟如何不得而知。 要是能手握此等杀器,必定能让其阴谋失败。” “把这个带出去?” 庄难有些口干舌燥的看着这大石碑, “别开玩笑了,这东西可不像是我们能带走的。” 一旁的夜明看着这大石碑,目光微闪,看一眼青铜匣子,又看一眼大石碑,原本微微抬起的手又放下,跟着大家一起瑟瑟发抖。 山神说道:“其实,小神对于此物倒是有些猜测,也不知准不准......” 庄难立即道:“你要是知道,你就说啊,干嘛遮遮掩掩的,也太不痛快了。” “小神也只是猜测而已,这东西,可能传说中的‘禹王碑’。” “禹王碑?” 几人都是不解,连忙询问。 山神解释道:“传说,上古禹皇治水之时,途径一处毒蛇盘踞之恶地。 群蛇阻路,致水路难通。 禹皇大怒,设下一大一小,两座吞蛇之碑,并言: ‘汝他日成神,日日杀蛇,为民除害。’ 此后,这大小二碑便以蛇为食,几千年下来,终是修得灵性,化为碑神。 我等今日所见,应当就是此物。” “你是说,这碑有两个?” 庄难咽了一口唾沫,很是震惊的样子。 “传说中是有两个,只是毕竟只是传说,说不定是传错了,其实就一个。 也有可能是另一个还未出现。” 山神的话,让众人都对上古之事有些好奇。 尤其是对于那位禹皇,更是感兴趣。 这位作为人族先贤之一,其功绩历来为人所传颂,如今亲眼见到与传说相关之物,众人都有一种见证历史的感觉。 “这可是禹皇立下的东西,我们恐怕没本事给带出去吧?” 庄难说着,却是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山神道:“既然这‘禹王碑’已经成神,那应该可以听懂我等意思。 其又喜欢吃蛇,小神建议,不如直接告诉它,外面有一条独角龙蛇,想必它一定会很喜欢的!” 庄难闻言,连连点头,正要开口呼唤“禹王碑”。 这时,狼全道: “等一下,独角龙蛇大人有什么阴谋,犯了什么必死罪过,就要这么害死它?” 正要开口的庄难闻言,顿了一下: “对啊,那大长虫好像还不错的样子,没有犯事啊!” 山神立即道:“可是这大蛇目的不纯,或许就是包藏祸心呢?” “但它还什么都没做啊,咱们就这么针对它,不合适吧?” “可是进来之前,几位不是还认为那大长虫没安好心吗?” “那就是突发奇想,随便说说啦!” 庄难说着,又道, “我说,我叫它大长虫就算了,你为什么也要跟着叫?” “额,不行吗?” “我叫是因为我没素质,可你这么怕它,又是神仙,还这么叫,有点儿不对吧?” “那个......小神,其实是想着附和一下庄公子的。” “附和我?那你这是拍马屁啊!” “让庄公子见笑了?” “可我听说,使用香火的神仙们,都是大德之人,怎么会做这种溜须拍马的事?” “......小神,小神已经太久没有受过香火祭祀,品性有所疏忽,庄公子见谅......” “算了,没空跟你扯这个,我还是将今天这事记下来再说,图也要画好才行。” 庄难说着,将腰带系在树上,固定好自己之后,就这么拿出纸笔,记录起来。 山神见其样子,就知道这位是不算尝试与禹王碑沟通了。 又对周石生说道: “周壮士,小神觉得,为你祖父着想,像独角龙蛇这般的隐患,还是想办法留一个制裁手段的好。” 周石生闻言,沉默一会儿之后说道: “作为一个猎人的直觉,我无法判断这件事该怎么办,还是让聪明人拿主意比较合适。” 山神闻言,自动忽略狼全,知道这位还指着独角龙蛇帮助狼族,不可能答应,对问夜明道: “善缘公子怎么看呢?” “哦,我啊,用眼睛看。” “善缘公子,小神认真的,没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我不用眼睛看,用什么看?” “善缘公子......” “我说大神仙,你今日表现,可与平日不同,颇有些急功近利、妄加疑罪。” 山神闻言,沉寂下去,再不说话...... 空中疑似禹王碑之物,将这一片蛇蟒之类清理完毕之后,仍是在不断吞吃群蛇。 还都是先用火烤一下再吃,看去极为可口。 空中还带着无数蛇蟒漂浮,绝望地等待着被吞入石碑虎口中。 石碑太过巨大,即便是远离了这里,也能远远看清其移动路线。 一圈下来,禹王碑在这与上古环境相似的地方游了一圈。 除了如他们一开始降落的那种少数偏僻之地以外,其余地方,超过九成蛇类全都被禹王碑卷在空中。 一眼望去,蔚为壮观。 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蛇,全都无一点儿反抗之力的被挂在空中。 尤其可以看到,其中有十几条如先前所见大蛇一般的巨蟒,此时也都和其他小蛇一起,被禹王碑随意拿捏。 携带着漫天“飞蛇”的禹王碑似乎终于对这次收获觉得满意,再回转至来处,渐渐变淡,带着漫天“飞蛇”,消失在空中,再不复一点儿痕迹。 周围一片安静,就连庄难动笔写字之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最后一字写完,庄难也是收功。 将纸笔放回箱笼中后,庄难拿着手中石牙道: “这家伙,似乎不在意这颗掉下的牙齿,都不带看我们一眼的。” 夜明则是说道:“也许不是它不想找回牙齿,而是我们所见可能是那小碑,其灵智还不足够,只是在凭借着本能继续捕食群蛇。” “都这么大了,还是其中的小碑?” 庄难啧啧称奇,惊叹不已,深感这一趟没有白来。 直言要不是这里环境太差,没什么好看的风景,他都想要住上一阵子。 禹王碑消失之后,庄难手中石牙再不发烫。 据此可以判断,当时禹王碑彻底远离导致,众人这才安心下树。 这一次是真的安心,周围的山林静悄悄的,几乎看不到蛇的踪影。 估摸着,也只有禹王碑没去的几个偏僻角落还有蛇,其他地方的蛇,应该已经被扫荡干净。 “我们现在该怎么出去?” 狼全问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庄难闻言,也是一愣: “我也不知道,进来的时候,都是莫名其妙的,出去......” 众人一时没有出去的办法。 禹王碑消失之后,石牙也变的寻常,没有提供一点儿有用帮助。 众人无法,只得继续向东而去。 先前都害怕最危险的东边,现在很是放心的继续前行。 果然,一路过去,见到好几处有明显活动痕迹的大蛇栖息地。 显然,要不是禹王碑,想要突破这些栖息地,恐怕是千难万难。 众人一路走到先前禹王碑出现之处的正下方。 到此一看,见到一个似乎是天然形成的阵法模样的山峰谷地。 到了这里,不用别人指导,几人都见到在其中一处山峰上,有一个缓缓旋转的气流旋涡。 在旋涡的另一头,明显可以见到外界群山。 只是不是他们进来时的位置。 对此,也无所谓了,一行爬上山,自山头一跃,消失在这片地带...... 在他们来时落下之处,这里很是偏僻,没有被禹王碑光顾。 大量的毒蛇堆积成一座“蛇山”,似乎在噬咬着什么。 只是这么长时间,被噬咬的东西,似乎还没有死。 忽然,蛇山“砰”的一声炸开,群蛇惊恐四散逃走,再不敢继续噬咬。 再一看那突破“蛇山”的怪物,正是那山和尚。 山和尚此时样貌再次发生变化。 身上的黑色毛发基本都消失不见,转而覆盖了一层漆黑的细密鳞片。 后背后腰共生出四条漆黑大蛇。 这四蛇犹如其新的肢体一般,又似具有单独思维,各自吐着信子,目泛寒光。 再次发生变化的山和尚面上一笑,背后四条蛇忽然张嘴。 周围逃跑的群蛇立即被四蛇吸入口中,尽数吞下。 山和尚面上闪过一丝饱足之色,目光望向远处,身形一动,迅速远去...... ...... 449夜宿山村擒毛人;山神引惑众人归 这一次出来运气不错,直接落在外间一座山头上。没有出现从悬崖上掉下去的情况,几人安全落地。 回头再看出来时的空中,见不到一丝波荡,一切都好似未曾发生一般。 “看样子,这里好像是只能出不能进。” 庄难看着前方说道。 山神也说道:“看起来的确如此。” 周石生有些实在的问道: “那大石碑为什么可以自由出入?” 山神道:“禹王碑乃是镇守此界的神物,自然进出自由。” 狼全则是更关心自家族群的情况,催促众人可以回去见独角龙蛇。 山神闻言,干咳一声道: “那位大人气势太强,小神很是畏惧,还望诸位在它面前不要提及小神。” 夜明笑着指向山下一处方向道: “这个简单,看到没,我们现在很接近群山外围,那边就有一个村子,将你放在村子里做个土地,应该很合适吧?” “咳咳,善缘公子,小神在这山里熬太久了,还是想要去繁华一点儿的地方。” “那就算了。” 夜明随口说着,又道, “都到外围了,干脆去村里吃点儿好的。” 庄难、周石生闻言,都是意动。 作为人,长时间在这种荒山中,感觉还是有些不适的。 狼全本想要劝几人快点儿回去的,但显然无法违抗众意,只得一起去。 好在狼全化形很完整,不像那些半人半兽的小妖容易被识破。 一行下了山,进入村中。 这村子也是常年不见外客的,一下来这么多造访者,村人都是热情非常,邀请众人留宿。 几人在村中歇脚,只需一点儿小钱,就能得到很好的款待,十分划算。 只是晚上吃饭时,狼全显得格格不入。 大家都在举杯换盏,觥筹交错,只有他蹲在地上,等着吃剩的。 嗯,还有村里的狗也蹲在一起和他抢吃的。 这也就是狼全从小长在深山,没杀过人,不然多少要被村里的猫狗之类察觉问题。 村人有些奇怪狼全的行为,想要叫他一起吃,但却被夜明拦下。 夜明告诉村人,这小子就好这口,不用管。 村人开始还保持怀疑,以为是夜明等人虐待狼全。 后来发现,狼全吃剩菜剩饭的确吃的津津有味,这才相信。 晚宴结束,几人被安排在村中一间收拾好的柴房中休息。 夜明几人都进了屋里,唯有狼全不太习惯这样,和村里的狗一起蹲在门外,看着远处的黑夜。 前半夜无事发生,到后半夜时,已经抱着一只狗侧卧在地的狼全忽然鼻子一动,嗅到一股特殊气息。 机警的狼全立刻坐起身来,顺便一巴掌打在怀里的狗身上。 这狗也是惊醒,鼻子四处嗅嗅,没发现什么,有些奇怪的看向狼全。 作为一只狼妖,可以做到和狗无障碍沟通。 狼全指着黑夜中的村外田地方向,表示有异常。 身边的狗见此,立即大叫起来。 这一叫,立即引动村里的其他猫猫狗狗。 狼全看一眼村外,又看一眼身后屋子,觉得自己可以解决,没有进屋喊人,带着一群猫猫狗狗就往村外去。 他们一群动静闹得很大,村里不少人都听到。 有几个小心谨慎的村民爬起来,外出查看。 狼全没有管外出查看的村民,带着一群猫猫狗狗出了村。 刚到外间田地附近,就见有一黑影被惊动,正离开田地,往山里跑。 见到那东西的背影,又闻到其身上味道,狼全顿时大怒。 他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立时露出狼牙、利爪,直奔那黑影而去。 其他猫狗这么近的距离,也都查知到那黑影的存在,跟着一起大叫着冲上前去。 黑影跑不过狼全,不久就被追上。 近距离一看,赫然是一只红毛人。 这红毛人只比常人高一头,而且看起来比一般红毛人要弱。 狼全上前,一把将之按住,又以利爪攻击。 本以为这红毛人会激烈反抗,谁知,这毛人弱小的有些出乎意料,竟然被轻易拿住。 甚至于由于狼全用力过大,直接折断了其好几根骨头。 狼全见此,大感意外,从没见过这么弱的红毛人,觉得稀奇。 这时其他的猫狗也跟上来,对着红毛人吠叫不止,有村人闻声赶来。 察觉到村人到来,狼全急忙隐去狼牙、狼爪。 众人见他抓住这么一个毛人怪物,都是惊奇不已。 正在狼全考虑要不要直接弄死这毛人的时候,却见周石生走过来。 其实从群狗吠叫开始,周石生就已经起来,一只跟在狼全后方,见到方才一切。 要是情况不对,必定会第一行时间射箭相助。 现在见红毛人被彻底制住,这才放心上前。 上前仔细一看,周石生顿时认出这红毛人。 赫然是前段时间因为伤害村妇,而被自己砍伤的那个毛人。 在其身上,明显可以看到有刀伤痕迹。 认出这个毛人之后,周石生也是恼火。 看样子,这家伙明显是伤才好,就又打算掳走妇女,以强侮之。 只是同样也有令他不解之事。 与毛人接触的多之后,就知道,即便是寻常毛人,也不是刀剑可以轻易伤到的。 自己当时用的刀,按理来说,不可能伤到这毛人的。 但从这毛人的表现来看,称之为最弱毛人,亦不为过。 本想直接弄死这毛人的周石生觉得还是先等等,示意狼全稍安勿躁。 随后,与村人一同将这毛人绑起来,打算往村里抬。 谁知,一见到村里大量的房屋,这毛人就惊惧不已,浑身发抖,一副要吓死的样子。 见此,周石生、狼全明白过来,这毛人应当是害怕房屋,难怪不见其直接进村掳人。 正打算让人到村里叫夜明、庄难出来,却见夜明正拉着睡眼惺忪的庄难往过来。 庄难见到只是一个毛人,感觉很扫兴: “不就一个毛人嘛,直接杀掉完事,大晚上还要拉我出来观邢?” 周石生将村人劝离此处之后,这才解释起来。 庄难闻言,也是有些好奇的看向这红毛人: “这家伙喜欢奸淫妇女?” 周石生点点头,正打算询问两人意见时,却听山神说道: “此事,小神略知一二。” 夜明笑道:“烦请说来听听。” 山神道:“红毛人因‘奇石’存在,几乎可以永远不担心亡族灭种。 但同样也因奇石和自身种种缺陷存在,怎么也无法真正壮大起来。 因此,红毛祭祀就开始想办法,让红毛人壮大。 有一种方法就是,与人族结合,生下后代。 人族乃万物灵长,不会有毛人那般致命缺陷。 只是两个不同物类之间,想要诞下后代,可不容易。 毛人祭祀便以秘法,将一些红毛人全身精气都聚集到其‘淫器’之中。 以期提高诞下后代的机会。 只是如此一来,被施法的毛人也会变得虚弱。 而且,不管其原来缺陷是什么,都会变成惧怕房舍,不敢接近人家住处。 或许,这便是天数,让红毛人一族难以壮大......” 听完山神解释,众人全都看向周石生。 周石生自己也是有些不知该以何种心态面对此事。 这红毛人显然没有成功,但他的白毛人祖父,明显已经成功,这才有的他。 庄难有些好奇的围着周石生转一圈,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周壮士,你身上,真没有什么致命缺点吗?” 听到这个问题,周石生也是不免回想起来。 可一圈想下来,发现好像真没有。 下意识摸一摸胸前石头吊坠,那是他的疯子老娘留下的东西。 难道说,自己老娘由于是外公亲女儿,所以才会疯。 而自己隔代之后,那种缺陷,似乎就没有了...... 思来想去,周石生答道: “没有,我没有任何致命缺点。” 这句话刚说完,周石生忽然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当场面色一白,随后又露出一丝微笑道: “没有,我确定,我身上,没有任何致命缺点。” 这时,山神说道: “周壮士,有些话,本来小神不想说的,但事到如今,却是不得不说。 您那位外公,恐怕心思不纯,其与暗怀鬼胎的独角龙蛇关系匪浅。 又是少有的白毛人,还利用诸位做了许多事。 说实在的,小神对他们,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周石生闻言,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老实说,于他而言,接受一个毛人是自己的外公,已经很不容易。 要说真没有一点儿怀疑,那是骗人的。 可思来想去,都感觉老白毛很是坦诚,双方只是言语不通而已。 老白毛怎么看,也不像是心思深沉的。 可是,对方到底是异类...... 见周石生陷入沉思,夜明笑道: “我说山神大人,你说了半天,还没告诉我们,白毛人到底是何来历,又与红毛人是何关系。” 山神闻言,有些无奈的说道: “白毛人数量极少,小神多年下来,也只是略有接触,对于白毛人的底细,是真不清楚。” 庄难见周石生样子,用手指戳一戳他道: “没必要多想,直接回去当面问清楚不就好了,怀疑来,怀疑去的,累不累啊。 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四处走走,看一看山水美景。” 被庄难这么一说,周石生也是回过神来: “庄公子言之有理,我不适合想太复杂的事,还是不想了。” 狼全见此,指着被擒的红毛人道: “这个红毛人怎么处理?” 山神道:“这种害人的东西,还是直接除掉为好。” 夜明则笑道:“抓都抓了,直接杀掉太浪费,带回去给大长虫、老白毛都看看,兴许能有其他收获。” 对于到底是听夜明的,还是听山神的,众人毫无争议的选择前者。 对此,山神倒没有坚持己见。 他也知道,自己在几人中没什么话语权。 天色微亮,一行再度踏入山中,往深山而去。 山神一再表示自己害怕独角龙蛇,希望众人不要提及他。 行不久后,狼全发出狼嚎,招来几匹身形健壮的高大野狼,载着一行,快速往山中去。 到下午时分,一行终于回到狼族族地...... ...... 450独角龙蛇理诸事;鳞片宝镜照缺漏 远远看去,就见到独角龙蛇那比山岳还大的躯体横亘在眼前。 即便在那满是蛇蟒之地见过许多大蛇,此时再见独角龙蛇,还是不免感觉震撼非常。 大蛇见众人回转,声音隆隆道: “你们身上有诸多蛇类气息,看来是去到那处了。” 说着,轻轻一吐气,便将一行卷到自己面前,放在一处平地上。 这动静自然引起狼群注意,老白毛、狼妖大将等群狼见到他们安全回转,也是放下心来。 老白毛更是激动的抱着周石生细细检查,看自己的乖外孙有没有受伤。 这一举动,让周石生感觉心里暖暖的,许多怀疑不由散去。 这种亲人之间的关切之情,是伪装不出来的。 就是被老白毛捏到自己有些拉伤的右臂时,有些疼...... 庄难并不关心这爷俩的事,只是对着独角龙蛇大声道: “大长......大蛇,你让我们去的地方究竟是何处?” “上古时期的一处遗留之地,困万蛇于内。” 独角龙蛇回答一句之后,立即开始询问众人所见。 众人便将见到关于禹王碑之事悉数告知独角龙蛇。 闻听禹王碑携带万蛇消失,可以明显看到,独角龙蛇那巨大的身躯都有些微微颤动,看起来很是激动的样子。 “呼~~看来不是时机未至,而是时机刚好,后顾之忧去矣!” 夜明开口问道:“大蛇,你总得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吧?” 对于这个问题,独角龙蛇并未回避,而是予以回答。 其也说起上古禹皇治水,立二碑吞蛇之事。 所讲内容与山神所说几乎一致。 之后,独角龙蛇讲的就更多了。 原来那大碑不知什么原因,自天宫远离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这一千五百多年来,都是小碑不定期清理上古遗地之蛇。 众人又询问独角龙蛇的事。 这事其也没有隐瞒,坦然告知。 原来,它便是上古之时阻拦禹皇治水的恶蛇之子。 当时禹皇念它年幼,并未一同处死,而是给它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命其守在这十万大山中,不得离去,直到解决更远古之时一位大能留下的隐患之后,才许自由。 独角龙蛇答应了禹皇的要求,一直守在这里。 谁知,禹皇当时忙于治水,忘了吩咐禹王碑不要伤它之事。 导致这些年来,它只能靠天赋神通,伪装成山体,陷入深度沉眠,以此躲避禹王碑。 那日子,别提过的有多苦了。 “远古大能遗留的隐患......” 狼妖大将喃喃自语后,眼前一亮,连忙问道, “大人,您说的这个隐患,可是红毛人?” “不止红毛人,是所有毛人。” 独角龙蛇纠正道。 周石生闻言,听出其话中之意,看一眼老白毛,对独角龙蛇问道: “所有毛人,也包括白毛人和我这种毛人后代吗?” “你是人之属多过毛人之属,不在内,但白毛人必然在内。” “那最终要如何消除?” “自是从世间彻底抹去。” “可外公很和善,如何算得隐患?” “白毛人的诞生,就是为消除红毛人。 从你外公一脉的先祖开始,每一代都会传下与我沟通的契约,为的便是有朝一日除去红毛祸患。” 听到独角龙蛇这么说,周石生不由看向老白毛。 老白毛却是一脸丑丑的笑意,点头表示独角龙蛇说的都是真的。 闻听此事,周石生心中对老白毛的那一点儿戒备早甩到九霄云外去了。 虽说相处时间不是很久,此时却有一种悲伤的心绪在心头挥之不去。 庄难不管那些,指着被捆结实的红毛人俘虏道: “这个红毛人有些不一样,您帮忙看看。” 独角龙蛇扫一眼后,便说出这红毛人来历,与山神先前所说一致。 “原来如此,那它还有什么用吗?要是没什么用的话,就给弄死。” 庄难随意说着,他可不会去同情这种怪物。 “倒也有些许用处。” 独角龙蛇说着,嘴中有一点点气飘出,从红毛人眼鼻口耳等处钻进去。 随后,便见这红毛人身形骤然变大。 不过几息时间,已经变得身高三丈,身壮臂粗,看去强壮无比,只是其眼瞳中已无泛红迹象。 变成如此样貌之后,红毛人大吼一声,便大步离开。 众人见此,一时不知该不该阻止,都是看向独角龙蛇。 独角龙蛇说道:“它会去将所有在外的同类型淫人女子的毛人除掉,最后自行气绝,不必再管。” 随手处理一件小事之后,又见独角龙蛇身边飘出来一株药材,落到周石生面前。 “服下此草,可助你恢复手臂,并有强筋健骨之效。” 周石生见此,没有犹豫,将这草接过,直接生吃咽下去。 服下不久,便感觉原本因拉弓受伤一直使不上力的右臂在迅速恢复。 没一会儿,就感觉手臂正常,又能使出大力来。 随后,又感觉一股力量流遍全身,身体的力量增强一大截。 不得不说,这种骤然变强的感觉,实在令人痴迷。 正在周石生幻想着再有这样的仙草让自己变强时,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这一下,直接将他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一看,原来是夜明拍的。 “周壮士,你这变强也来的太容易了,想法可要及时跟上力量。” 虽然听不太懂这位的意思,但周石生也明白,自己现在就像是发了横财的地主老爷一样。 思想必须要跟得上财富,不然到头来什么都不会剩下。 见周石生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夜明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对独角龙蛇道: “大蛇,既然现在禹王碑暂时不会再出现,那你是不是可以一展神威,将红毛人全部扫除,让我们大家都见识一下你的厉害?” 独角龙蛇看一眼毛人巢穴方向,缓缓道: “时机未至,还需诸位先出一些力。” 说着,又见一枚鳞片状的镜子飞出,落向几人。 又是庄难上前,一把将镜子拿在手中。 发现这鳞片状的镜子似乎就是寻常镜子,照人还是原模原样。 庄难有话就问: “大蛇,这东西怎么用?” “此物可照出毛人一族缺陷,对其他物类无有作用。” “是吗?” 庄难摸摸下巴,突然将镜子照向周石生。 结果,镜子中竟然出现一名身着白衣的俏丽女子形象。 正在琢磨着什么的周石生见此,面色大变,一把将镜子抢过来,将镜面对向其他方向。 但方才身边几人已经看到镜中女子形象,此时一个个都是满眼好奇的看着周石生。 “周壮士,刚才那镜中女子,是何人?” 面对众人的疑问,周石生满面通红,羞臊不已,说不出话来。 就连老白毛都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周石生,似乎很想知道。 庄难很是正经的对周石生说道: “大蛇都说了,这镜子可以照出毛人弱点,既然你有弱点,总该跟大家说清楚吧? 不然要是一不小心误伤,那可不妙。” 周石生闻言,面色更是涨红,但就是不愿意透露,只是说道: “你们放心,这个真不是缺陷,是......是...... 总之,我没问题的!” 庄难见他脸色羞红,忽又一把将镜子夺回来,再对着一照。 那白衣俏丽女子身形立即又出来。 周石生还想夺过镜子,但却被庄难避开,不让他拿。 只是周石生始终不愿透露那女子之事,众人也只好作罢。 庄难也是知道轻重的,没有去照老白毛。 毕竟,这位的缺陷要是被众人知道,对于它而言,实在算不上一件好事。 见众人掌握这镜子的用法之后,独角龙蛇说道: “诸位可以此镜针对众毛人,将之击败。 待时机到时,本座自会出手,解决隐患。” 庄难又问道: “大蛇,老神秘兮兮的干嘛,直接说隐患是什么不就行了?” 独角龙蛇摇动巨大的龙首道: “不可,有我在此,旁点一句尚可,若是直接提及其本身,必定会被察觉。 到时,反会失了先机。 其实诸位也不必急于一时,那东西迟早要出现,诸位见之,自会明白。” 见大蛇不愿说,众人也不可能强求,便计划接下来之事。 明晚子时过后,就是下月初一。 到时本月陨灭的红毛人,都会得到补充。 这对于狼族来说,自然是不能接受的。 因此,想要一鼓作气拿下红毛人,就必须要在明晚子时之前。 狼妖大将决定以身犯险,亲自带着镜子去侦查毛人们的弱点。 为保此行不被发现,狼妖大将将一只有些修为的变色龙吞下。 又以自身寿数为代价,催动秘法,暂时拥有变色隐身之能。 如此,狼妖大将独自一人,前去侦测毛人巢穴外围区域。 这一去,就是大半晚上。 到天快亮时,狼妖大将终于回来。 这一趟,他将毛人巢穴外围的毛人们弱点全都照了出来。 而且,他还判断,这些毛人可能打算在下月数量得到补充以后,再次攻击狼族。 这让群狼心头有些沉重,一个个都有些被激发死志。 有了巢穴外围毛人的弱点之后,事情就好办许多。 那些可以直接针对弱点的不用说,准备相关物品之类就行。 一些弱点不好直接针对的,也要做好间接针对。 比如路痴、恐高、色盲等,就需要另外商议对策。 经过一番计较之后,狼群准备就绪,在狼妖大将的带领下,众狼妖开往毛人巢穴。 狼全也是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气魄随着一起去。 周石生劝夜明、庄难这两个没有战斗力的在此等待就好。 谁知,庄难又犯了老毛病,就要亲眼看一看那“奇石”,如此才不枉此行。 夜明也是表示,一定要拿到红毛祭祀的法杖玩玩儿。 拗不过两人的周石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想着自己现在本事更上一层楼,保护这两个应该问题不大。 随后,三人都被老白毛放在背上,随着狼群而去。 原地只留下庞大的独角龙蛇盘在狼族族地。 看着一群“蚂蚁”赶往另一处“蚁巢”,独角龙蛇龙首上的双目看不出一丝情绪。 也不知,这位到底是何种打算...... ...... 451狼妖毛人大战起;酋长自燃巢穴倾 也不知是不是天公作美,凌晨时分,山中大雾起。 这一次的大雾,浓的两丈以外看不清他人。 群狼靠近毛人巢穴外围区域后,外围巡逻的红毛人完全不知情。 狼妖大将带着两个配合默契的狼妖亲自出手,拿出一串大蒜,突然杀出,按在一个红毛人脸上。 碰到大蒜,那红毛人立时全身发软,无有反抗之力,被狼妖们捂着嘴,当场杀死。 为防止其血腥味扩散出去,身形变小的老白毛上前,对着红毛人尸首吐出一口白气,尸体立即化为一堆黑色石头。 如此解决一个之后,众狼妖继续往前,连续解决五个红毛人,将这一方向放哨的红毛人全部除掉。 再往前,就是毛人巢穴所在。 隔着大雾,可以模糊看到对面朦胧之景,狼妖大将拿着鳞片宝镜吩咐群狼摆好架势,准备决战。 巢穴内的红毛人,到底有何弱点,还不太清楚。 这一次,狼妖们带来的有各种杂七杂八物品,稍后战起,将会以宝镜照红毛人,根据对方弱点进行针对。 后方一些的周石生见这大雾天气,则是有些微微皱眉,这样的天气,对于一个弓箭手来说,负面影响还是不小的。 没有让众人久等,阵势摆好之后,狼妖大将一声令下,群狼立即嚎叫出声。 这动静一响起,立马惊动巢穴中的红毛人们。 有红毛人大叫一声,跳出来,与群狼对峙。 狼妖大将见对方出来,立即以手中宝镜对着一照。 镜中出现一块四四方方的晶石。 当即有狼妖手持一枚磨得很是规则的四方晶石出来。 刚才还凶威赫赫的红毛人一见到这晶石,立即惊恐不已,手脚发软。 有狼妖上千,将之当场斩杀。 后续又有数只红毛人跳出。 除了其中两个红毛人弱点不太好针对,其余红毛人都是稍一接触,就被针对击杀。 这时,巢穴中传出红毛酋长的吼声。 那两个在外被围攻的红毛人立即回撤。 进入巢穴之后,便有不少体型较小的红毛人出现,施展各种法术,封闭入口。 显然,红毛人们是打算避而不出。 于他们而言,只要拖到今夜子时,“奇石”再生出新的毛人补充,到时自可反攻。 狼妖大将见此,立即让众狼妖对着一处洞穴发动进攻。 洞穴中有修法红毛人做法抵抗。 以宝镜一照,见其弱点,立马针对。 当即有修法红毛人惊恐逃遁,防线出现缺漏。 众狼妖见此,士气大振,顺利攻破一处洞口。 随后,众狼妖依靠着宝镜便利,一路进攻下去,沿途红毛人一个个难以抵抗。 巢穴外,狼全正守着夜明、庄难两人,听着对面的打斗动静。 狼全也想要一起上的,但被狼妖大将分配下任务。 保护身边这两个没有战斗力的拖油瓶。 其实他自己也明白,这是狼妖大将在尽力保护自己,不让自己死在这一场战斗中。 被保护的夜明、庄难两人,则完全没有一点儿拖后腿的觉悟。 两人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对面,正在指点江山。 “庄兄,你看,他们打起架来,真是没什么战法可言,完全就是一窝蜂的往前冲,要不是对手也不懂战术,肯定要被打成猪头。” “岂止被打成猪头,就这阵势,完全是送死。” 庄难很是认真的说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狼族打法说的一文不值。 一旁的狼全听得感觉十分刺耳,忍不住道: “说的好像人族的战法天下无敌一样!” 夜明一笑道:“人族的战法还真是天下无敌,不然这世上怎会以人族为主导呢?” 庄难也是道:“虽然我不懂战法,但也要说,狼群战法,很一般。” 被两人这么一顿说,狼全十分不服气,但又不知如何辩驳,一时有些生气的龇牙咧嘴。 两人则完全不在管狼全,只是勾肩搭背的对局势评头论足。 这时,群狼大军已经完全攻入巢穴内部,外面再也看不见里面情形。 巢穴内正在依据弱点,打的红毛人节节败退的狼妖们忽然闻听一声大吼声,便见身高三丈的红毛酋长出现。 见到这家伙出现,狼妖大将立即以宝镜照之。 这一照之下,发现红毛酋长的弱点乃是体温过高。 平常战斗时,表现不明显,随着战斗时间延长,战斗烈度增强,身体就会越来越烫,直到最后内部燃烧。 见到对方这个弱点,狼妖大将面色一滞。 想要拖到红毛酋长自燃,不知要用多少狼族的命来填! 这时,又听到一阵尖锐难听的毛人笑声传来。 却是红毛祭祀也跟着一起出现。 狼妖大将下意识用宝镜一照。 发现这红毛祭祀的弱点是心力衰竭。 不能长时间剧烈运动,否则心力衰竭而死。 但对方是修法的红毛人,本身也不会有太多近战情况出现,想要针对这个弱点,可不容易。 红毛酋长和红毛祭祀全都现身,周围其他红毛人也一同出现。 狼妖大将见此,知道此时退也不可能退,只能殊死一搏。 随着狼妖们一起进来的老白毛和周石生也知道,这将是一场恶战。 周石生直接张弓,这一拉,将弓拉到近乎满弓,一箭射出。 箭矢直接带着扭曲空气的漩涡而去,看去威力极大。 红毛酋长大吼一声,双手动作极快,一把抓住箭矢。 巨大的冲力之下,其脚下石面破碎,身体微颤。 红毛祭祀手中法杖一挥,一道红光打到红毛酋长身上。 红毛酋长力量顿时暴涨,双臂用力,竟然将这一箭甩开了出去。 周石生见此,也是意外,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厉害,可以挡住满弓一箭。 活动一下手臂之后,感觉还能再放箭,立时再拉弓。 红毛酋长再大吼,出手抵御。 这时候,双方也彻底打起来。 老白毛和几个擅长法术的狼妖一起,做法攻击红毛祭祀。 那红毛祭祀就站在红毛酋长背上,一边应对对手法术攻击,一边还有闲暇用法术帮助红毛酋长。 场中其他的红毛人也和狼妖们厮杀起来。 如今剩下的红毛人,都是不好直接针对弱点的类型,想要灭除,只能依靠群狼用命去填。 一时间,巢穴之中,到处都是战斗,双方彻底杀红眼。 周石生连射几箭,都被受到红毛祭祀相助的红毛酋长挡下。 此时他感觉手臂微微发抖,负荷很大。 好在红毛酋长也不是完好无损,身上的红毛人被箭矢带起的气流漩涡几乎卷秃了不说,由于连续全力发力,体温上升很快,身体已经有些将要燃烧的趋势。 站在其身上的红毛祭祀明显感觉烫脚,直接施法浮空。 红毛酋长鼻间喘着粗气,呼出的气,犹如热浪一般。 见周石生有些拉不动弓,红毛酋长大喝一声,直接向前发动冲锋。 一路过处,群狼都被轻易碾死。 周石生自知无法与红毛酋长近战,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老白毛见此,果断放弃攻击红毛祭祀,改为施法干扰红毛酋长。 同时,身形变回正常大小,将周石生放到背上,转身就逃。 祖孙两配合倒还默契,周石生被放到老白毛背上之后,立即拉弓射箭。 这一次,没有拉满弓,只是拉一半或是三分,不断用八只箭进行干扰。 面对没有拉满的箭矢,红毛酋长并不惧怕,或是大手将之拍飞,或是用身体硬抗。 双方一追一逃之下,出了巢穴,往山外而去。 山洞中,狼妖大将见对方被分开,立即带着剩余狼妖对红毛祭祀等发动攻击...... 外间,夜明、庄难二人正在谈论这场战斗需要多久时,忽见老白毛背着周石生从巢穴中冲出,身后跟着红毛酋长远去,都是侧目。 庄难指着全身发红发烫的红毛酋长道: “这家伙,真是不怕死,再这么打下去,绝对将自己烧死。” 夜明道:“这就是莽夫和文人的区别了,我估计那红毛祭祀,绝对是个贪生怕死的。” 庄难深以为然的点头...... 离开巢穴的双方一追一逃,迅速远去。 红毛酋长一路追着老白毛祖孙,来到一座高山之巅。 再前方,便已无路。 见这祖孙俩自己跑到绝路,红毛酋长有些兴奋的大叫着,就往前冲,打算将目标一拳打死。 殊不知,老白毛祖孙可都是老猎人,又岂会干这种自绝生路之事? 见红毛酋长冲来,老白毛忽然手中掐诀,抬手冲天。 便见,一道强烈的阳光刺透山间大雾,正正照在红毛酋长身上。 千万被小看这一点儿阳光,这是老白毛全力施为,将大量阳光聚集在一处形成的。 它这一招,其实没有任何杀伤力,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将阳光注入对手体内。 要是面对其他对手,这一招可谓毫无用处。 但是对于此时体温已经极高的红毛酋长而言,是毫无疑问的杀招。 阳光注入其体内的瞬间,便听到红毛酋长一声惨叫,整个身体自内燃烧起来。 其立即化为一个“火毛人”,还保持着惯性的冲锋。 老白毛背着周石生往旁边一躲,红毛酋长便冲到山崖边,直接跳了下去。 显然,这一下下去,其必死无疑。 祖孙俩见此,也不停留,立即转身下山去,还要继续战斗。 而祖孙俩刚离开山顶,就见背生四蛇的山和尚从山下飞上来。 其手中还握着红毛酋长烤熟的一截手指,一口将之吞下,面上露出满足之色。 随后,目光又看向几座山外的毛人巢穴方向...... 而此时,毛人巢穴内大局已定。 狼群虽然损失惨重,但到底掌握着对方的弱点,已经将除红毛祭祀之外的红毛人全数消灭。 红毛祭祀见大势已去,却没见多少慌乱之色,只是放弃战斗,以法力托住己身,往巢穴深处飞去。 狼妖大将见此,立即带领剩下的狼妖追击。 双方很快来到“奇石”墙位置。 红毛祭祀只是扫一眼“奇石”墙壁,丝毫不做停留,继续往下去。 狼妖大将也来不及仔细观察这里,随着红毛祭祀一路往下。 追击一段距离之后,前方出现一个相对来说小很多的洞。 红毛祭祀立即钻了进去。 后续狼妖大将正打算跟着钻进去时,忽然有山崩地裂之声响起,整个毛人巢穴,似乎都被掀起。 狼妖大将甚至来不及惨叫一声,就被无数倾塌的巨石淹没...... ...... 452山崩地裂初祖出世;上古遗害毛人龙蛇 外界正从远处往回来的老白毛祖孙忽然感觉脚下地动山摇,正自惊诧时,便见前方毛人巢穴发出惊天巨响,漫天烟尘如一圈圈涟漪扩散开来,山中大雾都被一同带动起来。 这巨大的声势之下,群山崩塌,大地开裂。 老白毛连连跳跃,这才避免掉入突然出现的各种沟壑之中。 与此同时,毛人巢穴对面山头观看的夜明、庄难两人和狼全也感受到那巨大动静。 他们所在之山,瞬时裂成数快。 按理来说,这么一下,几人一个也别想活。 但神奇的是,他们所在的山头,刚好是完整分出去的一部分,虽然摇晃、动荡,但并未大面积开裂,三人什么事也没有。 反倒是脚下的残山被巨大动静影响,挪移到了十几座山之外。 而就是这么远的距离,也依旧可以看到那波荡开来的漫天烟尘。 狼全看着眼前景象,面色大变,担忧至极的看向毛人倾塌的巢穴方向。 他的同族,可都进去了! 巨大的动静只是开始,群山垮塌下好大一片之后,忽见塌陷的废墟之中,有满是红毛的巨大手脚出现。 接着,便见一个臂如横峰,腿似天柱,头如山岳的巨型怪物出现。 观其外形,赫然是一红毛人。 只是这红毛人的体型之大,当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附近山头,只有其膝盖高,头顶青云,脚下群山。 在其站起之后,明显可以看到,地下有大量地气涌出。 显然,红毛人以前聚拢来的地气,都是用来给这家伙滋养身体的。 这巨型红毛人站起之后,满身都是泥土石屑。 身体一抖,甩的漫天土石洒落,周围群山一时好似面临末日一般。 夜明三人所在山峰也受到波及,幸好距离够远,只有少量石头飞来。 狼全举目望去,发现落下来的众多石块中,似有一样东西不太相同。 定睛一看,居然是狼妖大将的一只手。 那手中还紧紧握着鳞片宝镜。 狼全不顾落石,冲上前去,将狼妖大将的手和宝镜捡了回来。 这时候,那巨型红毛人也终于将巨石抖落完毕。 庄难见到这巨大的东西,很是兴奋的样子,说什么见到了奇观,一定要记下来才行。 一边说,一边将宝镜从狼全手里夺过来,对着那巨型红毛人一照。 镜中所显,还是一个巨型红毛人的形象,没有出现弱点。 “这东西没有弱点?” 狼全见此,面色不太好看。 夜明道:“兴许是这怪物太强,宝镜照不出来。” 正说着呢,忽然又听到远处有巨大声响传来,几人侧目望去,便见那大过山岳的独角龙蛇正自远处而来,身上鳞甲摩擦着地面,声音十分响亮。 那巨型红毛人自然也察觉到这动静,身形移动,看向这独角龙蛇。 此时几人正好可以看清那巨型红毛人的面容。 却见其除了和其他红毛人一样的丑以外,面上没有表情,也没有什么神采,颇有些像被控制的行尸走肉一般。 独角龙蛇目视形体之大足以与自己比肩的巨型红毛人,缓缓道: “神魂未归,仅凭一个蝼蚁操控,能发挥几分本领?” 巨型红毛人也不知听没听懂独角龙蛇之语,没有什么神情的迈起步伐,冲向大蛇。 其脚步抬落之间,大地震颤不已,每一脚之下,周围一切,都显得脆弱不堪。 旁侧一座山上,一堆乱石堆忽然散开,老白毛与周石生从中出现。 方才巨型红毛人抖落无数碎石,老白毛便施法将一部分碎石召来,护住自己和周石生,此时略觉安全,才敢出来。 正好见巨型红毛人冲向独角龙蛇,祖孙俩都是震惊非常。 其实老白毛也没见过自己一脉一直以来要对付的祸患是什么,此时初见,也是有些恐惧。 倒是青铜匣子中的山神此时开口道: “这就是红毛人中的最强存在吗?只是看去好像并不由自己控制身体,能力有限。” 似乎是为印证山神所说,巨型红毛人冲过去之后,对面独角龙蛇并没有认真起来的样子,只是摆脱巨大的尾巴,一下扫出去。 就这么一下,巨型红毛人既没有躲过去,也没有抗住,直接被打飞出去,重重摔在山间。 这下震击之声,使得群山都是一颤。 巨型红毛人似乎不知伤痛,被打倒之后,立即又站起来。 对于其行为,独角龙蛇毫不在意,只是说道: “区区寻常毛人操控,如何有用?” 又是一尾扫过,将巨型红毛人再次打倒。 周石生见此,有些疑惑道: “奇怪,这大蛇明明可以轻易击败这怪物,为何不动真格,好似在玩耍一般?” 一旁的老白毛也是一脸疑惑,口中说着听不懂的语言,手舞足蹈的表示着什么。 只可惜,周石生完全看不懂。 这时,却听山神说道: “老白毛是说,大蛇现在的行为,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不一样......” 周石生先是有些疑惑的呢喃,随后又意识到什么,对山神道, “你能听懂外公的毛人语?” 山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 “这长虫心思深着呢,怎么可能乖乖完成禹皇的交代。” 正说着呢,却见连续发动攻击,都被轻易化解的巨型红毛人不再进攻,而是一转身,直接逃跑。 那独角龙蛇见此,目光微微一冷,极速前行,尾巴一扫,将巨型红毛人扫倒在地。 又以巨尾抽在巨型红毛人的头颅上。 这一抽,便见巨型红毛人耳中掉出一个身影来。 定睛一看,正是那红毛祭祀。 这祭祀从巨型红毛人耳中掉出来,尚未落地,便“砰”的一声炸开,死的渣都不剩。 失去红毛祭祀的控制,巨型红毛人便一动不动的躺倒在地。 这时,却听独角龙蛇说道: “本座知道你的神魂就在附近,现在,神魂归回体内,是你最后的机会,否则,你就准备永远失去自己的肉身吧!” 这声音传遍群山,每一个角落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声之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周石生下意识看向背着的青铜匣子,就算是再傻,这时也察觉问题所在: “你不是山神,对吗?” 青铜匣子中传出一声叹息: “我的确不是山神,我是毛人初祖,无论红白毛人,都是我的后人。 其实,你也可以算是我的后人。 我的缺陷就是神魂肉身不合,每过一段岁月,就会强行分离开。 每次分离,无论肉身神魂都会变得极为虚弱。 上一次分离之后,我手下的一个祭祀想要占据我的身体,便偷袭我之神魂。 重伤之下,我不得已杀死山神代替之。 没想到这山神得罪毛人太狠,反而被抓住封印...... 几经波折之下,才有今日之事。” “所以,毛人聚拢地气,就是为养你肉身?” 周石生不由想起之前众人说过的一个问题。 “它们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所谓‘奇石’就是我露在外的一条手臂。 所有红毛人,都是我的毛发所化。 因大多数力量都在自发维护身体正常,所以在外化出的毛人数量始终不会太多。” 山神解释几句之后,看一眼独角龙蛇那边道, “昔日,有一位大能,想要仿娲皇造人之法,以无上神通造就出毛人一族。 当时成时,天地间异象无数...... 那位大能本以为可以造出比肩人族的新族类。 可后来发现,娲皇造人,占尽此道气运,便是娲皇自己都无法再造出更好的族类,最多不过做成一些次品。 这位大能本身比之娲皇又差了些,造出的毛人一族,先天具有各种无法弥补的缺陷。 大能对此失望至极,便放弃了毛人一族。 自此,我与众族人只得自力更生。 后受人族厌恶,到禹皇时,更是命那独角龙蛇将功补过,欲要杀我。 我俱之,便藏身于此,直到如今。” 说了这么一大串之后,毛人初祖又道: “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说,你我是同一族类,而那大蛇才是居心叵测之辈。 其根本没有忠于禹皇之命,另有心思,欲要将我神魂与肉身一同炼化为己用,它才是真正的上古遗害!” 说完这么多,毛人初祖有些期待的等着周石生的回应。 却见周石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道: “对不住啊,我没读过书,你说的好多东西,我都完全不知道。 而且你说话太快了,我没听明白。” 毛人初祖:“......” 不知为何,一种挫败感在它心头升起。 说了半天,就得到这家伙这么一个回答...... 这时,却见那独角龙蛇再次开口道: “既然不愿出来,那本座只好点破了。 你一直都在那混血小子背上的匣子里对不对? 其实自本座苏醒之后,便察觉到你的存在,不过是故作不知而已。 本来不想直接拆穿你的,但既然你这么不给面子,那本座也就不讲究什么了。” 听到独角龙蛇点破自己的情况,毛人初祖叹息一声后,便见周石生背上的青铜匣子打开,从中闪出一道红光,一闪落入那巨型红毛人的眉心中。 下一刻,倒地的巨型红毛人豁然睁开眼睛,其大手一巴掌拍向独角龙蛇。 一掌落空,被独角龙蛇躲过。 毛人初祖也不意外,翻身站起,一句废话没有的对独角龙蛇发起进攻。 对于它的进攻,独角龙蛇也是迎上,与之交战。 群山之间,两个庞然大物开战,给人一种将要灭世之错觉。 偌大群山范围都被搅得鸡犬不宁。 老白毛和周石生离两个怪物交战地不算远,受到的各种波及有些多。 这两个怪物交手的波动太过可怖,老白毛将周石生背上,快速逃离这边的战斗。 另一头,夜明、庄难、狼全三人也在往远处跑。 不多时,双方相遇。 见到夜明几人都是完好,周石生很是意外,同时也欣喜不已。 老白毛见到三人,不辞辛劳,深吸一口气之后,体型一下变大一圈,将三人也放到背上,背着快步逃离这边战场。 周石生则趁这个机会,将方才之事告知几人。 庄难听完,毫不客气的说道: “这两个,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没有说完全的真话。” 夜明也是连连点头,表示就是如此。 周石生正要询问为何时,老白毛忽然停下,几人有些疑惑的看向前方。 却见前方走出一个身披袈裟,背生四蛇,头有戒疤,满面狞笑的怪物来。 此不是他怪,正是山和尚。 ...... 453食怪者终被怪食;互拆台两恶相争 再见山和尚,庄难顿时一脸腻歪: “这东西有病吧,都这个时候了,不想着逃跑,还来拦我们。” 说话间,已经用宝镜照向山和尚。 镜中一闪,出现一只仙鹤之影。 庄难见此,面色一垮: “这里哪来的仙鹤啊!” 山和尚见对面竟然轻易发现自己的弱点,面上狞笑立即变为残忍笑意,背上四蛇全都吐着信子,将要噬人。 不对,不是将要噬人,而是直接噬人。 四蛇身躯可以自如短长,此时变长,直奔众人而来。 老白毛手中立即掐诀,有大量青藤树根等出现,拦截缠绕四蛇。 四蛇暂时被阻住,不得继续进攻。 周石生立即拉弓,拉到一半,激发箭矢。 山和尚一把将箭矢抓住,横放在嘴前,一口下去,竟直接咬断。 周石生见此也是一惊,再不计较手臂负荷,张弓拉满,一箭射出。 这一箭带着强大气流旋涡,威力极强。 面对红毛酋长都需要助力才能抗住的一箭,山和尚取出猩红骨棒,猛的一棒砸在箭矢上。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之后,箭矢竟然被打炸! 受爆炸影响,四蛇摆脱草藤树根纠缠,被收了回去。 随后,山和尚口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叫声,大步冲向前来。 老白毛将几人放下,手臂上覆盖一圈岩石,上去与山和尚交战。 周石生也拿起长矛相助。 有四蛇从旁协助的山和尚大占上风,即便祖孙俩合力,也难以匹敌,没有几招,已然落入劣势。 这时,却见庄难灵机一动,从箱笼里取出纸,三俩下叠出一张纸鹤。 将纸鹤塞到狼全手里道: “用这个试试!” 狼全正愁自己本事不够帮不上忙呢,接过纸鹤,高举过头,一边往前去,一边呼喊: “看这里!” 山和尚闻声,下意识看过去。 一见纸鹤,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山和尚立即惊恐地缩一缩脖子,身上的四蛇也都有些惊惧。 周石生见山和尚攻势停滞,立即以长矛发动攻击。 一击之下,发现并无效果。 对方身上有污血袈裟护体不说,还有一层细密蛇麟存在,想要攻破谈何容易。 见周石生一击无效,老白毛举起花岗岩包裹的拳头,重重打在山和尚头上。 只是这一击之下,竟然也只是打的山和尚一个恍惚,并未能打烂其头颅。 而山和尚竟还有反击的动作,仍在试图用身上四蛇进行攻击。 狼全见此,再上前,将纸鹤展示在山和尚面前。 山和尚立即一脸惊恐,只剩下一些本能在反抗。 老白毛、周石生趁机连续发动攻击。 只是这山和尚连续吃下众多毛人、蛇蟒之后,身体强度当真高,即便被两人痛打,也还是没有破防。 若只是这样,有纸鹤压制,其实还是胜算很大。 但没想到的是,随着纸鹤压制时间的增长。 山和尚隐隐有克服纸鹤恐惧的迹象,开始还只能靠本能防御,打到后面,已经能逐渐有意识的防守。 狼全见此,心忧不已,只能不断舞动纸鹤,加强压制。 只是压制效果明显开始减弱,山和尚眼中的恐惧逐渐消失。 而老白毛、周石生还未能击破其防御。 这时,却听夜明喊道: “我说你们两个,不要乱打行不行,对准一个点,多打几下!” 两人闻言,也不管这么做有没有用,全都选择相信夜明所说,猛攻山和尚心口位置的鳞甲防护。 果然,在两人连续重复进攻之下,其胸前鳞甲隐隐有崩开之势。 双方再斗一会儿之后,山和尚胸前鳞甲终于破开,鳞甲碎裂,有鲜血迸溅,散在周石生的手上身上。 也在此时,山和尚眼中对于纸鹤的恐惧彻底消散。 克服恐惧之后,面对老白毛又一拳打向自己胸口。 山和尚一把抓住老白毛拳头,一掌拍下去。 老白毛手臂上的花岗岩瞬间破碎不说,整个身体也被巨力打的飞出去。 其身后一蛇张口咬向周石生,被其用长矛抽在蛇首,将之打开。 只是不防被另一蛇咬住长矛,又有一蛇咬向周石生脖子。 周石生见此,果断放弃长矛,抽出箭筒中的箭矢,插进一蛇眼中。 那蛇首发出痛苦的嘶鸣声,其他几个蛇首似是被激怒,更加凶猛的攻来。 眼看躲不掉,关键时刻,狼全放弃手中纸鹤,化身为狼,将周石生扑倒,躲过一劫。 随后,又将周石生驮在身上,快速奔逃。 周石生则立即张弓搭箭,进行还击。 有狼全相助之下,双方暂时陷入拉锯战...... 毛人初祖与独角龙蛇大战不休,但有冲撞,便峰倒山塌,川溪改道。 双方近距离互搏,可谓拳拳到肉,看得人既是神往,又是心惊肉跳。 一番大战之后,毛人初祖从一开始的有些难以适应肉身,到后面的灵活自如,完全适应肉身,近身战斗力明显开始出现优势,能够压独角龙蛇一头。 明明在近战搏杀下处于劣势,独角龙蛇却是一点儿不急的样子,仍旧与之肉搏。 又交战几招之后,毛人初祖抓住独角龙蛇一个破绽,将其扛起,重重摔在远处一堆矮峰之间。 这一击之后,独角龙蛇翻身而起,看向毛人初祖的眼神显得很是满意: “不错,不错,看样子你之神魂已经暂时彻底和肉身融为一体,不枉本座让你打这一顿。” 毛人初祖闻言,原本有些凝重的脸色却忽然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在法术方面远胜于我,这才有恃无恐,可要是我能克服自身弱点,你想要吞噬炼化我,恐怕也是不容易!” “你说什么?你族弱点乃是先天而生,怎么能克服?” 独角龙蛇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毛人初祖见此,有些得意的一笑,忽然一转头,看向正在和周石生相斗的山和尚。 “平白获得的力量,可是有代价的,现在,该付出代价了!” 话音方落,便见毛人初祖轻轻一吸,正一脸狞笑,自以为必胜的山和尚忽然就被吸起,无法阻拦的向着毛人初祖口中而去。 对于山和尚的最后惊恐与绝望,毛人初祖毫不在意,将之吞入腹中。 独角龙蛇见它如此行为,目光微动道: “原来它的成长一直是你在暗中推动,为的就是让其能够半脱离毛人之属,以此获得战胜弱点的可能性。 到时,你再接手这一切,便可顺利削弱自身弱点的强度。” 毛人初祖微微点头道: “不错,这克服弱点的意志力,虽然不能助我彻底克服缺陷,但也能有效减缓。 现在的我,可不是你轻易可以对付的!” “哦,是吗?” 独角龙蛇目光幽幽一闪,头上独角释放出灰蒙蒙的法力,直接对毛人初祖发动攻击。 毛人初祖也以自身肉身为主,红色法力辅助,与独角龙蛇大战起来。 这一次,双方战斗的烈度明显比方才更加剧烈。 都是法术肉身相互配合,攻杀对手。 可以看出,毛人初祖肉身强,法力稍弱,独角龙蛇法力强,肉身稍弱。 两者法力与肉身相互配合,大战掀起的波动,颇有一种毁天灭地之势。 远方渺小的夜明等人在往更远处跑,躲避危机。 两个巨型怪物在群山之间大战不休,从上午一直打到午后,也不见停歇。 夜明等人此时已经跑到较远处的一座高山上。 庄难站在山石上,拿着纸笔,满脸兴奋的记载眼前之景。 周石生有些不太理解他的行为,连命都不要,就为在纸上写几个字,实在不知该说这位什么好。 狼全正一脸紧张的看着这场战斗。 夜明瞅他一眼,问道: “你希望谁胜?” “自然是大蛇得胜的好,我族多年苦难,皆是毛人所致,如今更是受其波及,死伤九成以上......” 狼全说着,有些无力的握一握拳,面对这样的巨怪,连报仇的心思都不敢升起,只能寄托在那独角龙蛇身上。 这时,两大巨怪又是一次剧烈交手之后,往这边移动了几步,距离他们又有些近。 老白毛见此,正打算再背几人远离这边时,两怪却是各自分开。 毛人初祖声音隆隆道: “放弃吧,你现在奈何不了我!” 独角龙蛇闻言,却只是一笑道: “打了这么久,想必你已经完全吸收了先前那个山和尚。 那本座也就不用再继续装下去了。” 毛人初祖闻言,面色顿时有些难看: “你还有手段?” 独角龙蛇没有回答,却是将巨尾竖起,在其尾巴尖端,鳞片忽然开始变形。 不一会儿,便化为满是铃铛、铜片的塔尖状。 接着,便见独角龙蛇抖动尾巴,塔尖上立即发出铜铃声。 随着这声响响起,毛人初祖忽然感觉全身麻痹,有些难以动弹。 “你......” 毛人初祖大惊失色,没想到对方真有后手。 这时,独角龙蛇笑道: “你不会以为,你对山和尚的安排天衣无缝吧? 其实本座早在发现问题之后,便暗中出手,稍稍帮助了它一下。 否则,你以为它是如何拥有蛇蟒之躯的? 要不是你体躯庞大,我之暗手需要时间流遍全身,本座又何必同你平白争斗这么久!” 独角龙蛇很是得意的说着,接着,便见其巨大的身躯向前,将毛人初祖一圈圈的缠住,开始收缩勒紧。 其尾部铜铃声还在不断响着,让毛人初祖无法反抗。 这边周石生见此,知道这是蟒蛇杀死、吞下猎物的前番动作。 看这景象,毛人初祖应当是没有其他后手用以对付独角龙蛇。 如果没人干预的话,其难逃一死。 这时,却听毛人初祖喊道: “我之后辈,这恶蛇绝不可信,你是毛人和人族混血后代,上千年难出一个。 它吞我炼化之后,虽然会法力大增,但也必定会沾染部分毛人缺陷,到时,就会吞你,以削弱缺陷! 且,恶蛇之父因禹皇而死,其杀我之后,便可离开群山,届时必定会与人为敌,屠戮生灵,掀起无边杀业! 后辈,你若还有手段,一定助我,万不可让这恶蛇得逞!” 独角龙蛇见毛人初祖还有力气说话,一边加紧摇铃,一边更加用力收紧身躯,要将毛人初祖勒死。 如此,还不忘对周石生说道: “休要听这毛怪胡言,本座在此数千年,深知人族方为世间正统,岂会不智到与人族为敌。 况且,这毛怪之所以看重你,其实是想在神魂与肉身分离时,占据你之肉身。 毕竟,你这样的身躯,对他来说,是极佳载体!” “胡说,这恶蛇是在胡言乱语!” “这毛怪才是居心叵测!” ...... 454石生两箭定生死;巨怪相争一场空 两怪互相争执,独角龙蛇越收越紧,已经能明显听到毛人初祖体内有骨骼断裂声响起。 显然,要不了多久,其恐怕就要丧命。 “后辈,一定要助我!” 毛人初祖颇有些哀求的说道。 独角龙蛇则又立即说它是上古遗害,不可放纵。 周石生见他们两个都这么看重自己,有些受宠若惊道: “我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可就算我想帮,也没那个本事啊!” 他手上最厉害的寒云铁弓对于面前这两个巨物来说,挠痒痒都不配。 而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本能能影响这两个巨怪。 “不可能,从第一次接触你,我就感觉到了你身上有能威胁到我们的东西,你怎么会没有手段!” 毛人初祖立即说道,有些急促的让周石生赶紧拿出真本事。 独角龙蛇见周石生神色不像假装,目光微微一动,缠绕毛人初祖的身体向上一些,将其嘴也缠住,再说不出话来。 周石生则还是有些懵,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能威胁到它们的。 这时,夜明一拍他肩头,指一指他腰间道: “你不是有一支箭缺少箭头吗?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周石生闻言,这才想起自己腰间里兜里还有一枚似石非石、似铁非铁的箭头。 说实话,这箭头一开始他的确觉得不一般,可在得到寒云铁弓之后,就没怎么重视。 在他看来,一个不知名的箭头而已,定然不如寒云铁弓这样的宝物厉害。 此时得到夜明提示,也是立即将布包着的箭头取出,将之装在少了箭头的寒云铁箭上。 装上之后,手持寒云铁弓,张弓搭箭拉弦。 这一拉,天地间立即有莫大恐怖威能凝聚箭上。 正缠着毛人初祖的独角龙蛇见此,龙首上的表情多出一丝凝重来。 随着弓被拉满,周石生下意识将箭矢对准了前方的巨怪。 感受到这一箭的确能给自己带来威胁,独角龙蛇开口道: “本座确有私心,但可以保证,绝不会与人族为敌,此番完成昔日使命,便会寻一人迹罕至之地,继续沉眠,绝不会危害人世。” 说着,又将缠住毛人初祖的身体挪开一部分,露出毛人初祖的胸膛来。 “周壮士,这毛人之凶残,你也见识过了,作为毛人之祖,此僚一旦得自在,必定会让毛人肆意对人族发动战争,伤生害命,夺取天下。 壮士若有心,可亲手诛杀这害人毛怪!” 毛人初祖见此,惊惧不已,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奈何嘴被紧紧勒住,说不出一个字来。 周石生见此,颇有些犹疑不定,踟蹰在原地。 但这满弓可不好拉,越是迟疑,手臂负荷就越大,此时已隐隐可见手臂皮肤下青筋暴起,血管绷涨,随时要破裂的样子。 看一看独角龙蛇,又看看毛人初祖。 这时候,周石生多希望身边的人给个建议。 只可惜,夜明指导他使用箭头之后,就不言不语。 庄难还在哪儿写写画画,有些魔怔。 至于狼全,他的意见不重要。 周石生其实听不太懂方才两怪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此,他决定,挑一个感觉更坏一些的家伙射。 随即,手中弓微微抬高一点,对准了独角龙蛇。 大蛇见此,目光一凝,冷意瞬间蔓延开来。 眼看周石生就要松手时,却见大蛇尾部铜铃声忽然扩散开来,连这边一起笼罩住。 其他人都不受铜铃声影响,唯有周石生身子一下紧绷起来,感觉全身的肌肉都不受控制。 虽然还紧紧拉着弓弦,但已经不是他自己在操控。 其手臂瞄准的目标,正在微微向下,对着毛人初祖的胸口。 夜明见此,开口道: “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这手段应该是藏在他吃的那药草之中吧?” 独角龙蛇目光微冷道: “早知你们这些人族蝼蚁不可靠,本座自然要留些手段的。” 其尾部铜铃尖塔摇晃,周石生更是难以控制自己身体,箭矢逐渐瞄准毛人初祖。 老白毛想要靠近阻止,但方一接近,就见周石生身上有一阵音浪荡开,将之挡到一边去。 周石生用尽力气,也无法摆脱控制,眼看就要松手,将箭矢射出时,忽见其身上有一俏丽女子虚影浮现。 那女子虚影将手轻轻放在周石生手背上,助其调整方向。 原本自以为得计的独角龙蛇见此,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不可能,你身上若是还有其他魂体存在,本座怎会看不出!” 不管它如何疑惑,此时周石生已经重新抬起弓,就要松开弓弦。 独角龙蛇见此,立即加速摇动尾巴上的铜铃尖塔。 周石生受其影响,又有些控制不住弓。 女子虚影与铜铃声开始角力。 那女子虚影并不强大,对上全力摇铃的独角龙蛇,难以支撑。 就在独角龙蛇眼看要得胜之时,却见女子虚影拨动周石生手臂,将箭矢方向一偏,一箭射出,竟是击向其尾部铜铃尖塔上。 这一箭威力极大,天际之下,射出一道穿透天地的可怖能量波动。 一箭之下,独角龙蛇的蛇尾整个炸掉。 这样的伤害,即便对于它这样的巨怪来说,也是有些难以承受。 独角龙蛇下意识的惨呼出声,尾部鲜血如江河决口一般喷涌而出。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由于尾部被射碎,铜铃尖塔被摧毁。 其暗算毛人初祖的手段便无法施展。 被勒住的毛人初祖大喝一声,挣开大蛇缠绕的身躯,猛力一甩,将之重重的砸在远处几座小山之间。 再一看毛人初祖,也是不好过,身上明显有多处塌陷、破裂,如山脊一般的骨骼破碎不少。 但此时毛人初祖显然顾不得自身伤势,大叫一声,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想要趁对手断尾之时,将之击杀。 独角龙蛇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手段,竟然这样被破除,也是大恨,见毛人初祖还敢来,当即大怒。 它现在的确突然受伤,但本身就是靠法术吃饭,伤势虽然有影响,却没有对方想的那么严重。 面对毛人初祖的攻击,立即运起法力对抗。 只是对抗一激烈,尾部还是不免大量出血。 就这么一会儿,流的血已经染红了几座山。 在两个巨怪死战时,周石生也是累得半蹲在地上。 此时那女子虚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右臂不断渗血的周石生在原地。 老白毛很是担心周石生,连忙扶起周石生,摸出一个红红的果子,送到他面前。 这果子周石生吃过一次,也是那次之后,自己才能拉动寒云铁弓的。 虽然才因为药草吃了独角龙蛇的亏,但周石生就是不长记性似的,对于老白毛递来的东西,没有任何怀疑,接过便吃,几口就咽下肚。 这时争斗的两怪由于离的近,打斗时激起一块半座山大的巨石,落向这边。 周石生见此,顾不得手臂伤势,再次强拉弓,射出一支寒云铁箭。 这一箭,成功将巨石击碎,化为无数小石落下。 老白毛又一做法,将众多小石排到一边去。 见这边已经危险,不能再停留,又将众人放到背上。 便是有些魔怔的写写画画的庄难也被强行提溜走。 只是这家伙就算在老白毛背上,也还是盯着两个巨怪的战斗,拿着纸笔,不断写画。 两巨怪相互争斗不休,受伤之下,越打越红眼。 尤其是那毛人初祖,原本其眼神还算正常。 此时沾了独角龙蛇鲜血之后,已经开始泛红。 看其状态,已然有些类似于寻常发狂的红毛人一般。 独角龙蛇本来还不太想死磕,可打着打着,也打出真火来。 加之如果不消灭对方,它就会因当初誓言,无法离开群山。 这对它而言,是不能接受的。 两个逐渐疯狂起来的巨怪,破坏力比先前更加惊人。 所过之处,山倒坑平,溪流阻断,百兽惨死...... 随着双方交战愈发激烈,独角龙蛇渐渐心生退意。 对它来说,活着才是最紧要的事。 可毛人初祖此时双眼已经完全红起来,彻底被自身野性本能支配,不知停歇为何物。 面对心生退意的独角龙蛇,毛人初祖打着打着,反而占据了上风。 这让独角龙蛇苦不堪言,隐隐有些后悔。 之前就觉得这一次出手不是最佳时机,心中有些迟疑,现在看来,那感觉当真不错。 还有就是,总感觉这次的事件中,还有其他大能存在插手的痕迹。 可独角龙蛇怎么也无法找出那插手大能,而且,事到如今,那大能真有所图的话,也该出手了。 可是到现在,也不见其他强横存在现身。 似乎这一切,只是它想多了...... 现实情境容不得它多想,那毛人初祖愈发疯狂,竟然毫不防御的用起以伤换伤的打法来。 独角龙蛇见此,也是被激怒,大叫一声,以头上独角冲过去,对着毛人初祖胸口而去。 已经失去所有理智,只剩下疯狂本能的毛人初祖根本不躲不闪,正面迎上。 这一击,龙蛇独角直接洞穿其胸口。 而其双手也抓住了独角龙蛇头颅,手指直接插进龙蛇双眼之中,深入颅内。 独角龙蛇发出一声痛苦无比的叫声之后,满是不甘心的就此一命呜呼。 而被洞穿胸口的毛人初祖竟然还没有死透,其双手本能的捂着胸口位置,想要继续活下去。 这时,远方的周石生见此,一招手,便见远方流光一闪,那先前射爆独角龙蛇尾部的箭矢飞回手中。 张弓搭箭,这次只拉开大半,手臂就有些承受不住,无法再拉弦。 关键时刻,老白毛握住自己外孙的手臂,帮着拉动弓弦,对准了毛人初祖的头颅。 祖孙俩一同将弓拉满,再一松手,神箭离弦,又是一道穿透天际的流光射出。 瞬间而已,便洞穿毛人初祖头颅。 疯狂不已的毛人初祖惨叫一声,垂头死去。 其尸身和独角龙蛇尸身相互支撑着,没有倒下。 夕阳之下,毛人初祖的巨大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从脚到头,一点点的化为黑色岩石。 那独角龙蛇尸首也是发生变化,逐渐化为褐灰色岩石。 约莫一盏茶功夫之后,众人面前便出现两座连在一起的巨大山岳。 一座黑色山岳,一座褐灰色山岳。 隐约还可见到毛怪和蛇怪的大体外形。 即便两怪已死,仅仅是留下的岩石之躯,仍是让人觉得震撼不已。 ...... 455理后事骗杀蛇魂;观古事斡旋造化 下方微若蚁虫的众人见此,心中渺小之感迟迟不去。 而这一箭之后,周石生的手臂也是血管崩裂,鲜血长流。 正觉手臂可能要彻底废掉时,却见老白毛轻轻伸手放在他的肩上。 随后,便见老白毛口中念动旁人听不懂的毛人咒语。 周石生本以为这是老白毛在为自己疗伤。 可立即发现不对劲儿,因为,除了疗伤,他还感受到一股明显不属于他的力量正从老白毛体内向自己流过来。 在这力量流向他体内时,终于可以听懂老白毛的话了。 “乖孙,你很有出息,带着身上的毛人血脉继续自己的生活吧,外公不能陪你了......” 周石生初听老白毛之言,还有些不适应,但念及其话中之意,顿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再看去,发现老白毛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石化。 周石生见此大惊:“外公,停下,只是一条手臂而已,没必要。” 老白毛闻言,摇摇头,露出一个丑丑的笑容道: “毛人一族,皆依附初祖而活,初祖陨落,所有毛人都会一同陨落。 外公也没什么东西留给你了,就这么一点儿法力还算凑活。 不要动,这最后一点好心,你就收下吧。” “外公......” 周石生见老白毛的笑容,鼻间一酸,热泪盈眶。 老白毛将最后一点法力也传到周石生身上。 “乖孙,你做得很好,外公很欣慰。” 语罢,侧目望向毛人初祖所化山岳,彻底化为一块白色大石,岿然不动。 周石生见此,抱着大石,恸哭不已。 一旁狼全见此,也是触景生情,看着那巨大山岳,心中伤感万千...... 如此良久之后,二者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这时,却见一直写写画画的庄难终于停下,口中大喊着: “成了,写成了,画成了!写成了!画成了!哈哈哈!” 拿着一沓纸张的庄难,手舞足蹈,状若疯癫。 对着两座巨山大笑几声之后,忽然直挺挺的倒下来。 手臂已经恢复的周石生顾不得心中伤感,立马上前,一把扶住庄难。 连忙查看情况,在庄难身上按了好几下之后,松一口气道: “心力交瘁,加之亢奋过度,身体承受不住,昏迷了,找个安稳的地方,休息一晚就好。” 夜明看看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指着当时留宿过一晚的村庄方向道: “带上他,去村里歇着吧。” 周石生点点手,先是走到老白毛所化石像前连磕三个响头,再是起身。 手中一掐法诀,便有藤条织成一张毯子,将夜明、庄难都兜在其中。 自身也跳上毯子,打算施法带两人飞出群山时,却听狼全忽然道: “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周石生闻言,有些奇怪的看向他: “你不要继续带领狼族在山中存身吗?” 狼全轻叹一声,扫视一圈周围道: “现在这山中,又那里还有我族族人活着? 倒是还有一些野狼,但已经和我们部族无关了。 我留在这里,没有意义。” 周石生闻言,略微沉默一下,这次没有询问夜明的意见,点头道: “好。” 狼全闻言,也没什么喜色,很是平静的上了毯子。 随着周石生施法,一行很快飞出群山,到达山外的村落。 对于他们再次借宿,山民很是热情的同意,仍是让他们睡先前的柴房。 将近子时时,假寐的夜明忽然坐起,轻轻一挥手,整个村子的一切生灵都陷入沉眠之中。 身形一动,便出现在村子上空,一挥袖,便有一层法力护罩将村子笼罩。 随手完成这些,夜明再一纵身,化为一道流光,飞入群山之中。 不多时,又来到两巨怪所化山岳处。 脚踏虚空,居高临下望着那独角龙蛇石山道: “有些手段,瞒得过别人,却是瞒不过在下的,阁下是自己现身,还是要在下出手?” 夜明话音落下,便见独角龙蛇所化石山中忽然发光,其神魂从中脱离出来,盘旋空中。 只是神魂,都有数座山连着一般大。 其之神魂目光幽幽,盯着夜明道: “本座先前就一直觉得不对,果真有其他大能插手此事,难怪这消灭毛怪的时机会发生变动。” 夜明则是摆手笑道: “不说那些没用的,阁下全盛时期能否胜我都是两说,如今仅剩神魂,除非你是鬼修转世,否则所剩战力绝对不强,可谓绝无胜算。” 独角龙蛇闻言,目光微闪: “尊驾既然如此说,想来是有什么条件。” 夜明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那在下也就不绕弯子了。” 一摆手,身边出现一个光华熠熠的旋涡。 “内洞天?” 独角龙蛇见此,有些奇怪道, “尊驾想要如何?” “没什么,就是想请阁下到我内洞天住一段时间。” “尊驾是在说笑吗?进你内洞天,那本座岂不是要任你鱼肉。 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殊死一搏,尚有生机。” 夜明闻言,连连解释道: “不,阁下误会了,在下是真的只想让阁下在里面住一段时间而已,绝不会起歹心。” 独角龙蛇闻言,只是嗤笑一声,已然打算拼命。 夜明见此,竟然直接一手指天,一手指胸口,立下心魔大誓,保证只要独角龙蛇进去,绝不会伤对方一根毫毛,否则永堕魔道,死无葬身之地。 独角龙蛇见此,也是大感意外,没想到对方来这一手。 作为一个从上古活到现在的存在,它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心魔大誓是真的,没有半点儿作假。 这顿时让独角龙蛇有些疑惑起来,难道对方真的就只为了监禁自己? 思虑半晌,发现好像真有可能。 毕竟,它虽然的确没想着与人族交好。 可是同样也还没有做出什么危害人族的事,反倒是消灭毛怪是事实,算起来,其实是有功的。 再看对方,一身的仙光,正的不能再正,一看就是那种一言九鼎的大德之人。 正道人士之所以是正道人士,最重要的就是品行过关。 对方有如此诚意,应当不会骗人吧? 又有心魔大誓托底,独角龙蛇再三思虑过后,觉得也许可行。 虽然这一进去,可能会被关上个几百上千年,但对它来说,也不过是一次沉眠的时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念及此处,独角龙蛇道: “既然尊驾这么有诚意,那本座便依尊驾之意。 只是想请问,何时能放本座自由?” 夜明闻言,连连解释: “哎~~~这是什么话,真的就是请阁下进去小住一阵而已,不会太久的。” 见夜明没有明说,独角龙蛇估摸着可能也就是几十上百年,反而觉得比预计的结果要好。 看一眼那小小的内洞天入口后,独角龙蛇化为一道庞大的神魂流光,钻入其中...... 眼见独角龙蛇彻底进入内洞天中,夜明笑了起来。 开始还是“哈哈哈”的笑声,没一会儿就变成“桀桀桀”的笑声。 随手撤下头上发簪,披头散发的带着一脸笑意,一步踏入内洞天中。 洞天自原地一闪消失不见...... 约莫一炷香之后,洞天一闪,出现在原处。 重整衣冠,一副有道真仙模样的夜明自其中施施然走出来。 嘴角带笑的夜明再看向下方两座大山,有些遗憾道: “可惜这些山谷异种走的都不是金丹之道,不然的话,可是大丰收。” 说着又对身边洞天说道: “老兵,这次应该算吧?我可是用兵煞战戟亲手将它弄死的。” 洞天内传来兵煞将军的声音: “算。” “那你还需要多久脱离器身,化而为人?” “还需要一段岁月积蓄力量。” “那要是再给你杀几个大妖、鬼王之类的,能提速吗?” “再有一个足矣。” “行了,没事了,你玩去吧!” 说罢,挥散洞天,再不让其知道外界之事。 搞定独角龙蛇的善后之事,夜明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再一转,来到到当时镇压毛人初祖神魂的山洞内。 这里靠近外围,没有被两巨怪之前的战斗波及,一切还是原样。 洞内那因不对称而自杀的毛人尸首,此时也已经化作石头。 周围其他捧首白毛人石像依旧挺立。 夜明不关注这些,瞬息来到最深处石壁前。 眉心出现精美、神秘的竖眼纹路,纹路发光,照在石壁上。 便见石壁之上原先根本看不懂的画面开始变幻。 先是出现一看真切的疑似人类身影,这人对着一堆天地奇石施展起莫大神通。 那天地奇石在其神通之下,化为以大如山岳的毛人。 这毛人全身红毛,唯眉心处有一小撮白毛,正是毛人初祖。 其身上红毛,化为一个个噬杀暴虐的红毛人,白毛则化为性情柔和的白毛人。 同样是自其身上落下,红白两种毛人却是天然对立,便是毛人初祖也无法阻止。 那人影造出毛人初祖后,很是开心。 但不久,便发现毛人的各种致命缺陷,与现世其他生灵有着本质不同。 那人使用了很多方法,想要完善毛人初祖。 但最终全部失败,败兴而去,再不管毛人之事。 失去束缚的毛人初祖只懂得杀戮,很快惹得其他大能者不满。 被大能针对不说,自身缺陷也开始显现。 无奈之下,毛人初祖选择神魂分离,肉身沉睡,神魂遁逃。 其很喜欢以白毛人作为神魂载体,滋生事端,杀戮无数。 白毛人深受其害,对于这个老祖,很是厌恶...... 再后来的事,便不用多说。 当最后一幅画面结束之后,一切又回到原样。 夜明见此,竖眼纹路发出的光华再次变强,照在石壁上。 石壁再次发生变化,这一次被夜明固定为那位大能演法之景,如此循环往复播放。 这还嫌不够,仍在加强天眼之光,那大能演法的动作,在其眼中,越来越慢,越来越细致...... 随着演法一遍又一遍的进行,夜明逐渐摸到此法窍门,又开始放正常演法速度,不断学习。 如此反复数十遍之后,这门无上神通,终于被夜明大体摸清门路。 最后一遍演法结束,夜明正打算收起天眼神通时,忽见石壁中的大能身影侧目看向自己。 这一瞬间,夜明感觉似乎真被某个无上存在盯上,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再看去,发现那大能身影还是如先前一般,并无什么异变,好似方才一瞬,只是幻觉。 夜明有些后怕的收了天眼神通。 平复心情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 这门能夺天地造化的无上神通,已被他掌握了一点皮毛。 此术乃是《天罡三十六变》之一,斡旋造化! ...... 456万山尽此间暂了;造化法抟土塑人 斡旋造化,天罡三十六法之首,斡旋天地,玄堪造化,以无生有,以死为活。 昔日娲皇造人,便是用的此术。 虽然这门神通之天机已被古时先贤占尽,看似已经用处不大,实则绝不容小觑。 天机变化无尽,此术便可在不同时期,出现新的造化。 用在当今之世会如何,十分值得期待。 得了这门神通,夜明只恨没有生在娲皇之前。 那样的话,自己也能造出无上魔族来,那今日之世间,必定会是另一番模样...... 当然,这只是瞎想,夺天地造化之事,可不是仅仅一门神通就可,其间涉及的种种天机变动,才是最大问题。 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看一眼石壁之后,夜明抬手欲将之打碎。 随后,又放下手,轻笑一声道: “罢了,前人不惧后人得此法胜己身,我又何惧后来者胜我。” 说完,转身离开此处,石壁仍旧完好...... 日头初升,丝丝缕缕的阳光洒在小小的村落之中。 山民们一大早就起来开始为今天的生计奔波。 他们不知昨日大山之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两天从山里跑出来的野物明显变多,可以打到很多。 这对山民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件大好事。 早上有几个猎人进山打猎,意外在一条河沟处发现一身高三丈的红毛人石像,那石像栩栩如生,胸口破了一个大洞。 在石像周围,还有一个破碎的小一些红毛人石像。 有人惊奇,觉得和前两天几位客人抓到的那种毛人类似。 有人忙回村去找周石生来看。 周石生见到这石像,便知那三丈石像,就是先前独角龙蛇做法变大的红毛人。 另一个破碎石像,应当就是被其杀死的红毛人。 现下看来,这些毛人,全都变成了石像。 看到这些,周石生情绪又有些低落。 回到村中后,发现狼全正和村里的狗友好交流,俨然一副“狗老大”的样子。 夜明早在黎明时分回来,此时表现一切如常。 到中午吃饭时,周石生见庄难还没醒,便道: “看他样子,估计要睡到明天,中午就别留他的饭了。” 正说到饭,就见躺在床上熟睡的庄难直着腰杆就坐了起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嘴里就念叨着: “饭,吃饭!快,把饭拿来,饿死了!” 醒来的庄难,吃掉了半锅饭之后,总算吃饱。 随后,又拿出昨日写画的东西出来查看。 见一切都没有问题,开心不已,觉得这一趟入山,十分值得。 几人没有在村中多留,下午时,一行便继续出发。 远离山村之后,周石生直接做法,用藤条所织的毯子载着几人飞行。 如此一路向东南而去,再无碍难。 到第二日天光大亮时,终于彻底离开泷州西北部的十万大山,极目远眺,可以见到远方地广天阔,与山中之景大不相同。 夜明见此笑道:“此处,便算周壮士完成诺言,余下之途,不必再送。” 而庄难更是兴奋不已,对着前方广阔地界大声道: “千里平原,无疆大海,我来了!” 说着,对几人挥一挥手,头也不回的快速奔走,向着远处而去。 见庄难远去,夜明目光微动,摸一摸下巴,另一手笼在袖中,打算推算一下。 正自推算时,周石生却忽然上前一步道: “善缘公子!” 夜明回头看向周石生,笑道: “周壮士,你我已该别过,为何还不归去?” 周石生却道:“善缘公子,我虽然只是个不识字的大老粗,可到底不是傻子。 这一路行来,多有艰险,却处处化险为夷。 善缘公子在这其中究竟起到何种作用,我不得而知。 但我知道,善缘公子绝不是不一般人......” 对于周石生有所察觉,夜明毫不意外,只是笑道: “但不知周壮士想要说什么?” “我想请善缘公子发发神通,让我外公再变回来......” 周石生有些没底的说道。 夜明闻言,忖度一下之后说道: “实不相瞒,在下的确非是常人,对于如何恢复周壮士外公之事,也的确有相应办法。 只是如今这法子还不够成熟,恐需要一些时日才行。” “不知需要多久?” “说不准,快则三年五载,慢则遥遥无期。” 周石生闻言,表示了解,随后忽然跪下道: “多谢善缘公子。” 夜明见此,立马上前扶起他,笑道: “你外公的事,暂且不急,眼下倒是能试着解决你自身的事。” “我自身的事?” 周石生有些疑惑,感觉自身好像没什么事。 却见夜明有些促狭的笑道: “怎么,你就不想和你的梦中情人相会吗?” “善缘公子,你说什么呢,我哪有什么,梦,梦中......” 一提到这个,五大三粗的周石生有些脸红、害羞的样子。 夜明笑着拍着他胸口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就理所应当,没什么不好启齿的,我可助你圆了这段姻缘,你可愿意?” “我,我愿意,愿意!” 周石生连连点头,再也不顾羞涩。 夜明又看向他胸前挂着的石头吊坠道: “但这忙不能白帮,我要你这石头吊坠予我,可否?” “啊,这,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那你说,你娘是知道你娶媳妇高兴,还是知道你为了一块破石头,连媳妇都不要高兴?” 听夜明这么一说,周石生一想,顿时做出决定。 “好,那就吊坠。” 他的疯子老娘,对他的关心、期盼,一点儿也不疯。 他很明白,如果用一块石头能娶到媳妇,老娘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开心的。 夜明不急着让他给出吊坠,笑道: “你先去取无有杂质的上好泥、水,将你心中媳妇的样貌捏出来再说。” 周石生闻言,虽然不解,但执行起来毫不犹豫,立马就去找。 这山里想要找无有杂质的纯净泥、水,倒是不难,难得是捏出心目中的媳妇样貌。 一团泥,想要捏成一个人形样出来,很是简单,但想要捏出一个精致人儿,那难度可就要高很多。 对于周石生来说,这可是一项挑战。 尤其是猜到可能是要捏自己未来媳妇模样的时候,就更是紧张。 随后,便老出错。 对此,夜明只是笑看。 狼全有些好奇的凑到夜明跟前问道: “善缘公子,您们刚才说的媳妇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明闻言,指着那边埋首玩泥巴的周石生道: “之前他身上不是出现过一个女子虚影帮助过他吗? 那就是他的梦中情人。” 狼全道:“这我知道,可我当时闻到的神魂气味,只有他一个人的,完全闻不到那女子的,那女子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灵体或是其他?” 夜明道:“他们的气息、神魂都是一体的,除了目测以外,其他方法,都无法分辨出来。 正常来说,只要那女子不现身,没人会知道其存在。” “一体的?怎么会......” 听夜明这么一解释,狼全反而更加迷糊了。 夜明见他样子,笑着搂着他肩膀,到一旁在狼全耳边道: “我问你,所有毛人都有无法弥补缺陷之事你很清楚对吧?” “对。” “周壮士也有毛人血脉,会有部分缺陷,可以理解吧?” “善缘公子是说那女子就是他的缺陷?可这个所谓缺陷反而帮了他。” “其实,他的缺陷,并不是什么女子,而是,精神分裂。” “精神分裂?” “简单来说,他除了有一个男子思想外,还有一个女子思想在体内。 这两种思想又将对方当成爱侣,其实本质上都是他自己。 也是因此,他才会拒绝其他女子。” “自己和自己......” 听到这里,狼全忽然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 夜明笑道:“那是在我们看来如此,在他自己看来,那女子就是另一人。” “所以善缘公子让他捏泥人出来,是为......” 狼全忽然意识到些什么,目光变得很是古怪。 夜明笑着对他道: “这事咱们知道就行,别告诉他,反正说了他也不会信。” 狼全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保守秘密。 周石生学东西很快,捏泥人的本事进步神速。 经过一上午的捏泥人训练,已经能捏出一个外形看起来不错的女子身形来。 周石生见之,仍觉得不满意,继续捏。 如此,一直到晚上,还在不眠不休的捏着。 其身边已经摆放了一大堆泥人,后来捏出的许多泥人,已经很是精致,甚至有许多微表情,拿去街市上卖都没问题。 但周石生仍是不满意,他要捏的是自己的媳妇,怎么能随便呢? 一定要捏一个最好的出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周石生愈发努力的捏起来。 只是越是急功近利,就越是捏不出好看的来。 渐渐地,其捏出来的泥人,反而没有之前好。 为追求完美,缺漏反倒越来越多。 如此,周石生更是急躁。 急躁之下,泥人水准又进一步下降...... 狼全在一旁见到有些魔怔的周石生,不由担心起来。 他对周石生的感情可比对夜明亲近,此时见其这个样子,心有不忍,又到夜明身边道: “善缘公子,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出事,您既然有本事,何不直接施法帮他变一个出来?” “哦?我帮他变一个?那要不要洞房也让我替他啊?” “......” 好吧,看来这位是不想出手。 狼全也没办法,只是干看着,给予周石生精神上的支持。 如此,一夜时间,周石生愈发魔怔,甚至都有些发癫,口中不知念着些什么。 眼看其似要走火入魔时,忽见身上有一女子虚影浮现。 这女子虚影轻抚周石生额头,又握着其手,帮着一起捏。 而周石生则一下安定下来,缓缓捏着泥人,心如止水,再无一点儿焦急之色。 当晨曦的第一束光照耀下来时,正好落在刚刚完成的泥人上。 那泥人不算什么人间绝色,却与那女子虚影一模一样,半点儿不差。 就在此时,忽见夜明伸指一点,道道曦光融入泥人中,再一招手,又有露水、花瓣飞来,一同融入泥人。 又见夜明伸手一提,女子虚影便被从周石生身上隔空提起。 再一按,虚影没入泥人中。 泥人身上光华一闪,便见一个亭亭玉立,身着鲜花衣衫的女子站在周石生面前。 周石生见此,直接看呆了,神色中尽是惊喜与满足。 对面女子亦是美目带着爱意,对他款款一礼。 夜明见此,一招手,手中便多出一串石头吊坠。 下一刻,消失在此间,不知去向...... ...... 457福王请贤能治平波;君子酌贪泉而觉爽 自天下大乱以来,各地纷争不断,泷州也不例外。 不同的是,泷州本地出了一个超级猛人,将其他势力全数消灭,以最短的时间将泷州全境纳入治下。 这猛人便是泷州有名的大家族曾家大公子,曾君铭。 将泷州彻底拿下之后,其父自称“福王”。 只是这个老福王是个短命的,才当了几个月福王,福气就尽了,由长子曾君铭继任福王。 对于这位即位,泷州无人敢反对。 曾君铭上台之后,明面上仍然奉大胥朝为正,自称为国牧民,是大胥国忠臣。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实际上,已经在整顿内政,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出击。 只是有一桩事让我们这位年轻的福王烦恼。 那便是泷州临海大府平波府的问题。 作为整个泷州最重要的后勤保障大府,平波府现在并不能让曾君铭放心。 尤其是前任平波府知府为立功,带兵出海,打算彻底剿灭沿海一带作乱的海寇,保证商路稳定。 结果这一去,反倒全军覆没,让平波府本就不太稳定的情况,更加雪上加霜。 因此,曾君铭选择另派一人前去接手平波府之事。 此人姓元,名持心,字,定守,号,斋静山人。 这位是曾君铭极为信重的好友,同时也是江南名士,十七岁就高中二甲第七名。 只是由于秉性刚正不阿,颇有古君子之风,因此在朝堂上不受待见。 其也是洒脱,看不惯当时官场风起,便脱帽辞官,回乡当书院先生去。 如今天下大乱,正是用人之际,对于这样的大才,曾君铭自然不会放过。 亲自前往这位好友家中相请。 对于曾君铭的邀请,元持心没有摆什么架子,他本也有心治理江山,又知这位好友的难处,便答应下来。 曾君铭见此,高兴不已,任命元持心为平波府知府,兼管一切军政事务,有便宜行事之权,可先斩后奏。 另,又从自己的亲卫军中抽出一百人,护送元持心上任,到任之后,这一百亲卫也不必返回,留在元持心身边,听从差遣。 元持心接受任命之后,深感责任之重,不敢耽搁,辞别家人,只带着从小就随侍左右的书童元忠,在一百亲卫的护送下,向平波府而去。 一路大体还算安稳,沿途虽有盗匪之类,一见元持心一行的动静,都吓得躲得远远的,没有不长眼的想试着碰一碰。 这天傍晚,队伍即将到达一处驿站休整时,却忽然刮起一阵怪风。 如今天气挺热的,可这怪风一来,给人一种阴森冰冷之感。 不少人被吹得挣不开眼睛。 坐在车中的元持心却是听到有不辨男女的缥缈声音在喊道: “元君,元君,勿要再行。振振君子,当护己身。” 车中元持心闻言,立即道: “何方神怪拦路?” 那怪声不回答,只是不断重复着“元君,元君,勿要再行。振振君子,当护己身”之语。 元持心连续问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听那声音意思,似乎此行赴任平波府会有危险。 念及此处,元持心道: “你既称我君子,当知,君子岂有知难而畏者? 不管前方有何魑魅魍魉,妖邪魔怪,闻我来此,也当退散。” 说罢,又对着外面呵斥一声: “退下!” 被他这么一呵斥,那声音果然消失,怪风也随之停下。 随后,元持心一个恍惚,转醒过来。 目光透过车窗看向外面,见周围一切正常,兵丁都在正常行走。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车外随侍元忠以为他有事要说。 元持心闻言,问道: “元忠,方才可有什么事发生?” “事?回老爷的话,方才无事发生。 老爷但请放心,有王爷派的一百亲卫在,没有那个不长眼的敢来闹事。 再说了,不是还有小的护着您吗? 您就放心吧,此行决对安稳。” 元持心闻言,点点头,坐回车里。 方才感觉,似乎不太像做梦,毕竟梦中事,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晰。 如此看来,这平波府的确是有些问题,但元持心并不畏惧,反而更有斗志。 一夜无事,次日一早,队伍继续前行。 到中午时,天气暑热难当,众人都是口干舌燥,汗流浃背。 元持心见此,便下令众人停下休整一段时间,他本人也下车来。 可以见到,这位三十来岁模样,身姿挺拔,面目俊朗成熟,留着三缕长须,气度不凡。 下车之后,感觉车坐的久了,腿脚有些僵硬,打算活动一下。 见不远处有一座小山,便对元忠道: “元忠,随我到那边山上走走。” 主仆二人往山上去,倒也不辛苦,这小山,其实也就是个大一些的土包而已,算不得难行。 上山之后才发现,原来这里有一条小路,走的人还不少。 走这里,可以少走一段官道,适合人少行进。 走一会儿之后,元持心也感觉天气有些热,发现路边不远处有一口泉水,打算上去喝些水。 这时,有一背着大袋棉花的路人经过。 路人见到那边泉水,抹一把头上汗水,背着棉花走到水边。 放下东西,毫无形象的一阵狂饮。 元持心见此,没有急着与之争什么,更没有以势压人,任其先喝。 路人痛饮泉水之后,十分满意,起身就要走。 只是手刚伸到棉花边的时候,路人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大笑不已。 元忠见这人表现有些奇怪,立即站到元持心面前。 却见那路人忽然伸手舀水,将水洒在棉花上。 很快,棉花沾水,立即变得重起来。 路人见此,满意大笑道: “一斤棉,九斤水,一包棉当做十包卖,哈哈哈,发大财,发大财!” 这人一边大笑,一边不顾沾水棉花的沉重,将之背着就走。 元忠见此,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那泉水。 元持心也是露出思索之色。 这时,又见一个背着一袋盐的路人经过。 这人也是热的满头大汗,见到那泉水,顿时开心起来。 放下盐,大口喝起泉水。 喝足之后,这人正打算走,忽然也如前人一般大笑起来,好似想到什么绝妙主意一般,用手舀着水,洒在盐袋上。 “一斤盐,九斤水,一包盐当做十包卖,哈哈哈,发大财,发大财!” 这人大笑着,将沾水的沉重盐袋背上,都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了,还一脸兴奋的往前去。 只是其并未注意,袋中盐已经化为盐水,一路走,一路流。 那人越走越快,越走越远,还在幻想着沾水的盐卖大钱...... 元忠再看向那泉水,已经完全紧张起来: “老爷,这水有大问题,万万不可饮用。” 元持心见此,却是笑道: “早就听闻平波府外一山中有泉,名为贪泉,若人饮之,必为贪心所惑。 看来,此泉便是贪泉!” “贪泉......” 元忠看一眼这泉水道, “老爷,这水不详,莫要接近,我们还是离开吧!” 元持心一笑,反而上前,走到泉边,以瓢舀水,大口饮用。 元忠见此,大惊失色: “老爷,不可!” 但元持心并不在意元忠之语,喝了个饱足,站起身来道: “清爽甘甜,这天气有此泉在,真是一件好事!” “老爷,您不是说这是贪泉吗?您还......” 元忠有些不理解自家老爷的行为。 元持心笑着解释道: “贪泉可引人心贪欲,我心若明净,自是不惧其扰,若心污浊,则无需此泉,依旧会行恶。 因此,饮不饮此泉,都不妨事。” 元忠闻言,若有所思,又看向贪泉道: “只是这泉水该如何处置?” 元持心笑道: “你去叫几个亲卫上来。” 很快,元忠叫来几个亲卫。 本以为自家老爷想要将这害人泉水填平,谁知元持心却是下令几人刻凿一个石碑出来,上书“贪泉”二字,立于泉边。 元忠见此,颇为不解,问道: “老爷这是何意?” 元持心笑道:“此泉以人心贪欲为引,我便也以人心正道为碑,见此碑者,当明此泉为何。 酌贪泉而觉爽者,方为君子。” 说罢,哈哈大笑,真身下山去。 元忠闻言,有些明悟的点点头,也跟着下山去。 这时泉边一个亲卫喃喃道: “可要是不识字的人怎么办?” ...... 一行又行一天,终于抵达平波府。 按理来说,知府老爷上任这样的大事,本地官府不说夹道欢迎,起码也有有一个欢迎仪式的。 可直到他们一行走到平波府城门外,都不见一人欢迎。 入目所见,只有几个或躺或靠在城边休息的兵士。 元持心见此,眉头微皱。 来之前就知平波府问题不小,现在看来,恐怕比预计还要大。 元持心没有急于表现什么,只是下令队伍进城。 一直到府衙前,才见到本地府丞、府尉带着一群官员欢迎。 欢迎仪式也弄得十分敷衍,说是什么提倡节俭,不宜铺张浪费。 但元持心知道,这就是在给自己下马威。 对于这些人的行为,元持心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只是了解起平波府的各项事务。 随后这些官员,就将平波府近二十年的所有卷宗全都搬到元持心面前,足足堆了半间房子,让他查看。 元忠见此,有些愠怒,打算呵斥这些人,但却被元持心拦下,只是笑着表示自己会看。 打发走一众明显不欢迎自己的官员后,元持心让人将这些卷宗大致整理一下,先挑关键的一些卷宗看起。 虽说只看关键卷宗,但量也很大,一直到半夜,都还没有看完。 元持心看着看着,有些疲惫,一个恍惚之后,便站起身来,有些像行尸走肉一般取下库房钥匙,往库房而去。 到库房前时,忽有冷风吹来。 元持心惊醒,一看,发现自己正要开库房门,想要拿里面库存的金银。 这让他一惊,顿时意识到是贪泉之水影响。 当即以左手拉住右手,拒不往前。 只是心中贪欲还在翻腾,让他又有些忍不住想要前去。 如此挣扎几番之后,元持心口中诵念起儒学经典。 不多时,心中贪欲消退,整个人恢复正常。 元忠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递上一方毛巾道: “老爷,您没事吧?” 元持心接过毛巾,擦去额头汗水,笑道: “贪泉,不过如此!” ...... 458阴兵借粮事为真;平波水深责罚争 “老爷没事就好,夜色已深,还是回去歇息吧。” 元忠劝道。 元持心摆摆手,看看眼前仓库道: “正好到这仓库前,进去看看也好。” 打开仓库门,往里而去,见库中摆着许多箱子,打开一看,里面的确都是银子。 两人连着打开好几个箱子,没有问题,全都是满的。 元忠见此道:“看来这地方也不想之前所见那般不堪,银钱都在,府库还算充足。” 元持心看着眼前一点儿不缺的银子,却是有些疑惑,感觉不对,拿起两枚银子,对着一敲,银子发出脆响声。 “不对,这声音不对,这不是官银,是劣银......” 很快发现问题的元持心面色沉了下来。 元忠闻言,神色也有些不好看。 随后,两人又试了一下其他几箱中的银两。 无一例外,全都是劣银。 见这事之后,元持心又道: “走,再去粮仓看看。” 两人立即出发,到粮仓后,打开一看,竟然只有不到一千石粮。 偌大的仓库,近乎是空仓。 最后又去布料仓库查看,布料也只有几千匹,少得可怜。 元忠见此,大骂道:“狗官,这帮狗官!” 元持心则是看看四下道: “我们一晚上查了三处仓库,他们却还没有发现,守卫之松懈,实在令人失望......” 查完这些地方之后,两人又回府中。 元持心只是稍微休息了一阵,外间便已天明。 一大早,叫来府丞、府尉问话,谈及仓库之事。 却听府丞道: “大人有所不知,仓库之事,其实与我等无关,而是与邪祟作怪有关。” “邪祟作怪?” 元持心看一眼两人,示意两人解释。 “大人,真有邪祟作怪,前段时间,府中遭遇阴兵借粮之事,这才掏空平波府底子。” “阴兵借粮?” 元持心目光如电,盯着两人。 原本有恃无恐的两人与之对视,忽然感觉有些心慌。 但还是解释原委,说是夜里梦见有金甲神人言及征战需要粮饷,便来此借银、粮、布。 第二日众人醒来再看仓库,官银变劣银,米粮变土灰,绸缎变树叶。 众人清理了土灰、树叶之后,那两个仓库便空了下来。 至于那些劣银,到底还是有用的,便一直保留下来。 谁知,这借去的粮饷却是有借无还。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是邪祟假扮的神人。 元持心对于两人说法,嗤之以鼻: “两位,你们这说法,恐怕无有什么信服力吧?” 两人连忙解释道: “大人,这事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随便找人打听。 阴兵借粮当晚,府城中许多人都听到有兵甲之声,还有阴兵呼号,真不是我等胡言。” 两人在说这事的时候,表情很真。 元持心见此,也是心有疑窦。 对于所谓阴兵借粮、火龙烧仓这种事,一般大家都会自动将之归类为地方贪污找的借口。 元持心也是如此认为的,可又想起之前所梦,觉得这里面或许真有问题。 只是再看府丞、府尉二人表现,元持心明白,就算阴兵借粮之事真有,这两人也绝不会干净。 只是眼下他刚来此地,手下只有一百亲卫和元忠可用,根基太浅,对于这些本地地头蛇还没有把握一举拿下。 念及此处,便笑道: “既然两位如此说了,那本官倒要去探听探听。” 两人闻言,都是笑道: “请大人务必详细探听,以证我等清白。” 见这两人竟然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元持心便知,所谓阴兵借粮之事,或许真有,可他同样也肯定,这两人也必然是有问题的。 当即带着元忠和一队亲卫出府衙,到城中去探访一番。 既然是探访,一行自然要稍作装扮。 不一会儿,就装成本地老爷带着家仆外出散心的样子。 平波府城倒是挺繁华的,各行各业都有,贩夫走卒皆在谋生。 乍一看去,给人一种欣欣向荣之感。 元持心也不耽搁,让身边几人各自找人询问阴兵借粮一事,他自己也带着元忠,找到一个靠在墙边晒太阳的老翁询问。 一番查问下来,发现果真有阴兵借粮之事。 据说事发当晚,城里几条街的人都听到声音,像是一支军队在搬运东西,从天上走过。 有胆大之人外出查看过,但只能听到空中声音,见不到空中之人。 连续找不同之人查问之后,发现众人虽然说法不一,但大体内容都差不多。 “老爷,这么说来,还真有阴兵借粮之事。” 元忠有点纳闷儿,总感觉有些不对。 元持心也是皱眉,思虑一会儿之后道: “眼下还是要先解决我们对平波府的掌控问题再说。 这些本地官员全都是一丘之貉,必须要将我这知府之权全部落实,后续之事,才好处理。” 正说着呢,忽见前方走来一翩翩美少年。 乍一看,甚至会误以为这少年乃是神人。 几人见之,都是一愣。 少年笑着走到元持心面前道: “想必这位就是新任知府元大人吧?在下善缘,这厢有礼了。” “善缘公子有礼。” 元持心回一礼后,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少年道, “不知善缘公子如何认得本官,又有何贵干?” 这善缘公子,自然就是一路从十万大山来到临海大府平波府的夜明。 对于元持心的疑问,夜明笑道: “实不相瞒,在下本是一热血少年,有志报国,救民于水火,奈何官场黑暗,令人作呕,不愿屈身事权贵,到如今,也无一官半职在身。 此番找大人,是听说大人高风亮节,有古之君子风,特来投奔,以图救民!” 闻听这位是来投奔自己的,元持心自然欢迎。 他现在缺的就是人手班子,对于这种一看就气度不凡之人的投奔,自不可能拒绝。 而且,与这位善缘公子交流一阵之后,元持心就对其很是看重。 这位言语之间,对于诸事都颇有见地,仅仅几句话就可知道,这是博学之士,绝不是那种绣花枕头。 两人正聊得开心时,路上有一人冲出。 这人怀里抱着一沓书册,走的十分急迫,一不小心撞到旁边摊子上。 摊子倒没事,这人却是摔倒,怀中书册掉落一地。 那人慌忙捡拾起来,十分焦急的样子。 有一本书掉到元持心脚下,被他捡起。 仔细一看,这不是什么书,而是账本。 再一看其他书册,也全都是账本之类。 元持心拿起手中账本随意翻看。 捡书的那人见此,立马将书册抢回,连声道: “这是衙门的账本,你不能看。” 见这人如此匆忙,元持心问道: “你是府衙书吏吧?为何如此匆忙?” 对于昨日才到任的知府,书吏自然不认识,但见对方明显的大老爷扮相,还带着家仆,也不敢造次,只是道: “这位老爷,小人要赶去府衙,还请让开,要是误了时辰,那可就惨了!” “何事如此紧急?” “倒也不是很紧急,只是府衙有规定,递送文书、账目等,不可误了时辰,否则要挨鞭子的! 这位老爷,还请让小人过去!” 书吏急不可耐,甚至有从这边挤过去的冲动。 元持心闻言,道: “不是紧要文书,误了时辰,就要鞭打?《典律》中应当没有这规矩吧?” “《典律》中是没有,可府丞老爷定的有,谁敢违背啊!” 书吏说着,再次哀求元持心让路。 元持心则是道:“是吗?走,本官随你一同回府衙。” “官......您是?” “本官平波府新任知府,元持心。” “您就是元大人?” 书吏闻言,很是惊讶,随后立即道: “元大人,小人听说过您的大名,您可是大才子,大名人,听小人一句劝,离开这里吧! 这里不是您的地盘,您压不住这里的地头蛇的。” “本官来此之前,已经有人劝过,但本官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 倒是你,不知为何说本官斗不过此处地头蛇?” “大人......” 书吏侧目看一眼周围,拉着元持心到一边,小声道, “谁不知道,平波府是四家三商说的算,从府丞、府尉到各级主事官员,全都是他们的人。 除非福王老爷亲自带兵来,否则没人镇得住。 小人对大人您当初脱帽辞官之事十分敬佩,这才出言相劝。 您呐,听小人一句劝,赶快离开吧。” 元持心对于书吏劝离的话自动忽略,只是问道: “这四家三商具体为何?” “所谓四家三商,便是指平波府的严、贾、林、娄四家,以及海商、船商、陆商三类商会。 整个平波府,都被这些人把控着,历代知府,要么只能与其同流合污,要么就被架空。 或者......” “或者什么?” “没,没什么。” 面对元持心的问话,书吏明显有些恐惧的样子,不敢再说下去。 随后,元持心直接带着书吏回署衙。 刚回署衙,便见府丞正在办公。 府丞见到元持心,先是礼貌找个招呼,随后立即变了脸色,对那书吏道: “这么久才将账册拿来,你可知罪?” 书吏闻言,吓得全身一哆嗦,跪在地上。 府丞也不管元持心脸色如何,就要让人将书吏拖下去,先打二十鞭再说。 元持心见此,面色略显阴沉,开口道: “娄大人,如此随意惩治府衙人员,恐怕不妥当吧?” “知府大人说笑了,平波府向来如此,这是规矩。” “《典律》中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但这里是平波府,就是有这样的规矩。” “那要是本官说,以后不再有这样的规矩,可行?” “这,恐怕不行,毕竟,这可是多年老规矩,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破坏的。 知府大人新官上任,可以理解,但也需知,有些事,不是官大一级就能解决的。” “那本官倒是要试上一试。” “知府大人好志气,请恕下官直言,您虽有志气,可这种事,恐怕不容易办到。 不过,看在您的面子上,下官倒是可以饶他一次。” 府丞说着,嗤笑一声,转身到里屋去,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夜明见此,哈哈一笑,对元持心说道: “大人,咱们之间还有许多话没说呢。” 元持心并没有因娄府丞的态度而生气,笑道: “走,进屋一叙。” ...... 459议良策框架之外;府丞招疲敌案件 夜明与元持心进到里间各自落座,元忠守在门外,不让人靠近。 夜明笑道:“现在看来,大人这知府之位想要坐稳,恐怕不容易啊!” 元持心看一眼外面道: “既然善缘先生能这么说,想必已经有办法了。” 夜明则是笑道: “大人定然也是有想法的,只是不知你我二人想法一致否?” 元持心闻言,拿起笔在手掌上写起来。 夜明亦是执笔在掌中写字。 不过几笔,两人各自都写下。 相视一眼后,各自摊开手掌让对方见到。 定睛一看,两人掌中都写着“小吏”二字。 “哈哈哈~~~” 两人见到对方所写,都是大笑起来。 随后,元持心对门口的元忠道: “元忠,让方才书吏进来。” 稍后,那书吏进屋,以大礼拜元持心: “小人平波府书吏姜新林拜见知府大人!” “不必多礼,起来回话。” 元持心仍如先前一般态度,未有倨傲。 待姜新林站好之后,元持心询问起府衙各级胥吏过得如何。 一提起这事,姜新林顿时忍不住哭泣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 他们这些胥吏,过的日子相当惨。 府衙中各大主管位置全都被四大家族之人占据,堵死了他们这些人的上升渠道不说,这些人本身还是不做事的类型。 大小事务的处理,都是他们这些打下手的人在做。 偏偏那些主管之人,都以大家族之人自居,很是看不起他们。 做事做对了做好了,是理所应当,但有偏差,就要鞭打。 且相当一部分主管之人,对于政事本身就不了解,完全是外行指挥内行,经常瞎搞,弄出一些贻笑大方之事来。 他们这些人,只能靠着一点米粮度日,勉强不至于饿死。 至于薪资银两,已经有两年多没见过了。 元持心又问前任知府之事。 姜新林表示,前任知府是个痴迷于虚假政绩的,在此与四家三商沆瀣一气,做出许多面子工程后,又打算带着人去海上转一圈,打算回来之后冒领剿海寇之功。 只是没想到,这一去,竟然没能回来。 之后,元持心又问了许多问题,姜新林知无不言,将平波府大小之事,都是告知。 见元持心似乎问完了问题,姜新林又道: “大人,小人知道,恐怕是劝不住您的想法了,请问,您是打算彻底掌管平波府吗?” “本官受福王所托,自然是要治理好平波府的。” “如此,小人愿意相助于您。” 元持心闻言,笑道: “我问你,府衙之中不满四大家族之人,多吗?” “多,可以说除了四大家族之人本身,其余人无不是对其咬牙切齿。 只是苦于无力对抗,又需要这一官半职养家糊口,这才忍气吞声至今。” “如此,你便去联络衙署之中各大有能力又对四大家族不满之人,到时皆听本官差遣。” “是!” 姜新林神情激动,颇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感。 抖擞一下精神之后,快步出了房间。 见姜新林走后,元持心笑着对夜明说道: “善缘先生,现在看来,其实情势与我而言,也不是那么糟,起码人心可用。” 夜明笑道:“不知大人下一步打算如何?” “既然人心可用,接下来自然是将这些人都聚拢到手下,与四大家族之人斗上一斗,拿下各大要职......” 元持心胸有成竹的说着。 夜明却是笑道:“在下相信,以大人的本事,这样与四大家族相争,迟早都能得胜,只是不知这需要多久呢?” “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三年五载方可得胜。 毕竟,这四家三商根深蒂固,想要打败他们,可不容易。” 元持心如此说道。 夜明道:“只是这样恐怕不合福王心意,福王请大人来此,是需要稳定后方的。 如今天下之势,瞬息万变,拖这么长时间,于福王而言,很是不利。” “不知善缘先生有何高见?” “很简单,到民间走访一圈,弄清楚四家三商的底细,直接让福王调兵,把他们全杀了。 如此,一月便可解决平波府之事。” “不可,不可,平波府本就是福王看重的后方保障之地,如此大兴刀兵,岂不是自断根基?” 元持心连连摇头,觉得夜明这是个不折不扣的馊主意。 夜明笑道:“这一计不行,在下还有办法。” “善缘先生请言。” “大人花点钱,买通海寇,放海寇进城,将四家三商的核心成员都给杀了,如此,不算大动刀兵,也能掌控平波府。 事后还可再调兵杀海寇,挣一波功劳。” “善缘先生,咱们能不出这种招吗?” “其实什么招不重要,关键是,在下方才这两个办法,都是跳出平波府政体之外。 在下想说,如在政体之内,与四家三商相争,或许能胜,所需时日,却是旷日持久。 想要快速将平波府彻底纳入治下,需要跳出这个体系之外,如此,可轻易摧毁四家三商之结构。” “跳出......” 元持心闻言,微微一愣。 老实说,作为江南名士,他绝不是一个浪得虚名之人。 只是一直以来,都习惯于现行体系之下。 遇到问题,也想的是如何在现有框架之内将之解决。 对于夜明的说法,一时觉得很是新奇。 只是从没有试着跳出框架的他,感觉没什么思路。 不知如何才算是跳出现有框架。 正要开口询问夜明时,却听门口的元忠道: “大人,善缘先生,娄府丞求见。” 元持心闻言,便请娄府丞入内。 娄府丞这次不但是自己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抬着一个裹红绸的箱子。 箱子打开,乃是一箱珠宝,其中许多都是海货,多有珍珠珊瑚之类。 “娄大人这是何意?” 元持心看向娄府丞。 娄府丞笑道: “大人,您是咱们江南之地的大名人,下官一直以来其实都很是敬佩您的为人。 这是一点儿小小心意,只要您开金口,就都是您的了?” “哦?那不知本官需要付出什么?” “不需要付出什么,这就是下官对您的尊敬,也希望日后能与大人和谐相处。” 元持心闻言,便明白对方的意图,果断拒绝,将人挥退。 见元持心拒而不受,娄府丞也不气恼,只是道: “大人果然高风亮节,下官佩服。 既然大人已经来此上任,那还请莫要怠政,政事房中,还有大堆政务等着您呢!” 娄府丞说着,已然收起笑容,背着手离去。 两小厮也是抬起箱子离去。 见他们离去,元持心对夜明道: “先是故意冷落,再是虚情假意,又假意给面子,最后以财宝试探。 一般人可真顶不住这一套。 恐怕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夹着尾巴做人,再不敢做事。” 夜明笑道:“只是这些可吓不到大人您。” 元持心闻言,爽朗笑一声道: “走,去政事房看看他们又为本官准备了什么手段。” 几人一到政事房,就有一个书吏管事请元持心入内。 一入内,便见堆积如山的卷宗摆在房中。 书吏管事道:“大人,平波府近二十年的积压政事,全都在这里了。 您是名士,大能人,想必这点小事,很快就能处理完毕。” 说完,书吏管事略带嘲讽的一笑,退出政事房。 元持心见到如许多积压政事,对夜明道: “看来,这些事,需要你我好好忙活一阵,将这些事了解个大概,定有助益。” 夜明闻言,却是撇撇嘴道: “这么多,不干,一件也不干!” 元持心:??? 这位的表现怎么跟预想的不一样? 按理说这样的人才,不是应该很善于政事,且十分勤政的吗? 怎么还没开动,就要撂挑子? 却听夜明说道: “在下敢断定,这些事中,必然有大量疑难杂症、沉疴旧事、无头悬案,想要理清,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而且,其中必然会有相当一部分事会查到四家三商头上。 如此,进度又会被堵住、延误。 就凭你我二人,真要想弄完这些事,没个三年五载,想都别想。” 元持心闻言,觉得有理,但还是道: “可是事情要是不处理,一直堆在此处,恐怕也不行吧?” 正说着呢,外面又有人进来汇报,说是有大量百姓来府衙报案。 元持心闻言,又同几人出去。 一见,果真,府衙外聚满了城中百姓。 一问才知,原来是百姓们听说了他这个江南名士来此做知府,纷纷前来报案,请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整个府衙外都是人满为患,其中不少人都大呼有怨,请新知府老爷做主。 面对这么多人的请求,一向体恤百姓,深知民生疾苦的元持心顿时心软,打算升堂,想着就是连熬一个月,也要将这些事全都处理掉。 谁知,夜明却是先他之前开口,找来府衙中一群小吏,让他们将前来告状的百姓分成几组,各自书写冤屈。 将门口百姓分流之后,夜明又拉着元持心回到府衙内。 元持心这时也明白过来,自己来平波府之事,事先没有大肆宣传过。 按理说百姓应该还不知道,现在突然全城都知道了,定然是有人在暗中大肆宣传。 显然,会这么做的人,可不是好心,而是想要用各种事琐事,将他拖垮在这个职位上。 念及此处,元持心也是心头一惊。 差点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 幸好有善缘先生看破这一切,及时出手,否则恐怕自己被算计了都不知道。 “此番多谢善缘先生了。” 元持心对着夜明深深一礼,又问道, “只是对方这一招,乃是阳谋,这些积压之事,都是不得不管的。 纵使目前能稍稍拖延一下,也是不可长久的。” 夜明笑道:“百姓人多,事多,如只大人一人,事情自然多到处理不完。 可您现在并不是一人,那些不满四家三商之人,全都可用。 如此,又何必担心处理不过事情来呢?” “人是有,可是,他们手中都无权,权位都被四大家族占去,恐怕一时拿不下合适位置......” 夜明笑道:“别忘了,在下先前所说跳出现有体系框架之说。 而福王不是给了大人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之权吗? 如此,还怕跳不出现行体系?” 元持心闻言,若有所思,只是感觉总是差一点儿想到问题关键,再次躬身问道: “请先生教我。” ...... 460两阁一会掌实权;地头蛇缩有阴招 “找本官?他现在不是该被手头之事弄得焦头烂额吗?怎么还有时间找本官?” 林府尉听着手下说元持心请自己过去之事,感觉有些奇怪。 思虑一下之后,还是决定去看看这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到政事房中一看,发现房中正有姜新林等人在内的一群书吏在翻看批阅卷宗文书。 姜新林见林府尉出现,还是有些害怕的,连忙指着里间道: “林大人,知府大人在内。” 林府尉对于这些不是四大家族之人,根本不带正眼相看的,直接无视了姜新林,迈步进入里间。 入内一看,发现屋里只有元持心和夜明两人。 对于夜明,下意识将之归类为师爷、幕僚之类,也是没有正眼相待,只是对元持心略微拱手,随后便道: “元大人叫本官来,可是有事?” 元持心见到林府尉来,笑着将手中书册放下,开口道: “听说自前任知府带队剿灭海寇全军覆没之后,平波府就无有可用之兵。 林大人是负责统管这方面事情的,不知此事可真?” “不错,前知府所带之兵全军覆没之后,府中仅剩衙役、捕快等六百余人,府兵一个不剩。” “可本官看着卷宗记录中,应当还有两千府兵在,请问,这两千府兵在何处?” “元大人是要问此事啊,因我等体恤民生,无有战事之时,这些人都在各自家中农桑、捕鱼等。” “也就是说,这两千人并不存在?” “元大人,本官说了,他们是无战事时在家养家,岂能说不存在?” 见林府尉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元持心轻笑一声后道: “如此,本官明白了,林大人去忙吧!” 林府尉闻言,却是说道: “元大人是名士,又得王爷信重,乃是猛龙过江。 只是,就算是猛龙,也该注意脚下,免得一不小心就栽倒了,那可不好看!” 说罢,鼻间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待其走后,元忠神色不悦的说道: “老爷,看来这两千府兵的名额,全被这群王八蛋吃了空饷。” 元持心也是点头,但面上神情却反而有些轻松。 元忠见此,有些不解: “老爷,现在平波府无兵可用,就那么一点儿衙役、捕快,维持治安都够呛,您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夜明笑着对元忠道: “这的确不是一件好事,但对于我等接下来要做的事来说,可是一个好消息。 最起码,不用担心他们暴力抵抗。” 元忠闻言,更是不解,但也知道,这事是机密,不该自己知晓。 元持心笑道:“你不是外人,这事没什么不好说的。 而且,后续一些事,还要你多跑跑。” 夜明也是笑道:“现在摸清平波府实力底子,掌权之事,就可以开始了。” 元持心对夜明称赞道: “还是善缘先生有办法,原本需要三年五载才能完成的掌权,现在,只需要几天。” “哈哈,大人过奖了,不过是一些奇思妙想而已。” ...... 娄府丞坐在自己的办公房中翻看着一本圣贤经典,泡着茶,悠闲地喝着。 过了一阵,看一眼外面天色,微微皱眉。 奇怪,今日政事大体情况,为何还不送来给自己过目? 他能做到府丞之位,自然不是废物,而是大家族中的优秀子弟,顶梁人物。 虽然平时很少直接管下面的事,但所有事,都要过一遍,了解个大概的。 今日时辰差不多,却不见书吏来汇报,这很不对。 “来人!” 这一声喊,立即喊来了手下的书吏管事。 能坐上管事这种关键职位的,自然也是四大家族之人。 书吏管事进来,立即躬身请问何事。 娄府丞直截了当的问道: “今日大体政事记录怎么还没送来? 那群贱吏又在偷懒吗?” “这,小人也不知道啊,午间小人在后屋休息,就没听到前面政事厅的动静,还以为他们今天学乖了呢。” 一听这家伙也在偷懒,娄府丞面有不悦。 自己是娄家顶梁柱,偷懒是应该的,你区区一个小官,凭什么偷懒? 但对方也是四大家族的,他不好责骂,只好道: “去看看怎么回事。” 书吏管事领命,去政事厅查看。 结果发现,政事厅中竟然没人。 这让书吏管事顿时有些恼火。 这些家伙,胆子也太大了,竟敢集体旷班! 很快,书吏管事就发现不对。 这些家伙没有旷班,都聚集在平日无人的一间空房中。 而且,各种卷宗文书也都在那间房中处理。 书吏管事到底不傻,见此,立马察觉不对,就要进那房中询问情况。 只是刚到门口,就被两个披甲执锐的甲士拦住。 书吏管事一眼认出,这两人都是跟随元持心一起过来的亲卫。 两人拦住书吏总管,喝道: “‘书民阁’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书民阁’?什么‘书民阁’?” 书吏管事一愣,本想开口骂人,但见两甲士一副随时会杀人的模样,到底没敢骂出来。 “这是大人新成立的官署,从此以后,平波府一切事务,全都由‘书民阁’处理,直接交予大人审阅。” “什么?!” 书吏管事闻言大惊。 作为一个官场老油条,他虽然职位不算很高,但也能一眼看出元持心这一招的厉害之处。 对于底层的小吏们痛恨他们这些人之事,他很清楚,但从来都是不以为意的。 恨又能怎么样呢? 我可是四大家族之人! 因此,一直以来,对于这些人,他们从来都是看不起的。 要不是需要有能办事的人,真是恨不得将整个府衙之人都换成四大家族之人,又岂会让他们进到府衙任职? 但现在听闻这“书民阁”之事,书吏管事立马明白过来。 这位新知府真是好手段啊,仅凭一招,成立一个新官署,就直接使他们多年把控的各个位置,成为笑话。 这一下,可谓一招,便能夺权! 想到这里,书吏大惊失色,又进不去“书民阁”,只能连忙跑去向娄府丞报告此事。 娄府丞听后,也是神色巨变。 本来他都已经计划好后续如何利用手中权柄,给元持心使绊子、上眼药了。 谁知道,人家压根儿不在你的规则之内玩儿。 但娄府丞到底不是一般人,震惊过后,又冷笑道: “想法是好,可是那也得有执行力才行。 平波府各地士绅富豪可都站在我们这边,还有衙役、捕快也在我们手上。 只要我们不同意,他的政令,就是废纸一张,别想出府衙的大门! 哼,政令不通,别说一个‘书民阁’,就是十个,一百个,也是无用!” 正说着呢,却见林府尉有些焦急的走进来。 见到娄府丞,就连忙表示遇到问题。 一问才知,府中衙役、捕快中的相当一部分受欺压的人也都被挖走,成立了一个什么“勇民阁”。 这还不算,更恐怖的是,那个元忠正在联络府城中许多受大家族欺压的中小家族、商贾,打算成立什么“惠民商会”。 娄府丞闻言,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将一向爱惜的茶杯摔了个粉碎。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个姓元的,欺人太甚!” 林府尉也是叹息道: “都说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元持心能得王爷看重,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不得不说,娄府丞还是很有自控力的,气愤之后,很快就能压住火气,缓缓坐下来,手指轻轻敲着坐下的太师椅,沉思起来。 林府尉也是在想办法,只是一时没有好主意。 这时,书吏管事道: “两位大人,依小人看,这元持心如此厉害,绝不能放任其在这个位置长久坐下去。 不如......” 说着,伸手做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两人见此,异口同声道:“不可!万万不可!” 书吏管事一愣:“为何?” 林府尉道:“王爷派他来这里,说明想要一个稳定后方,因此不会大动干戈,我们继续做大家族,还是没问题。 可要是王爷派来的人出了事,到时再来的,就不是新知府,而是王爷的大军了。” 书吏管事闻言,也是面皮一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办法有多蠢。 “那,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总不能看着他轻易掌控整个平波府吧?” 娄府丞闻言,缓缓说道: “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厉害的,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他要掌权,那就让他掌权好了。 反正过上几年,他一走,这里还是我们的天下。 大不了这几年低调一些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府尉闻言,也是点头道: “暂时低头倒也不失为一种选择,但也不能让他过得太轻松。” 娄府丞闻言,看他一眼: “你还想再给他使绊子?” “不,这人能力在你我之上,一些寻常绊子,恐怕没用。 但你别忘了,平波府虽然是人的天下,但非人的东西可也不少。” “你的意思是?” “我们只需要稍稍引导一下,有些事,他就不得不查。 知府不能死在人的手上,可要是妖邪,想必就是王爷,也说不出什么......” ...... 另一头,元持心听闻姜新林的汇报之后,笑着对夜明说道: “善缘先生真是绝妙的主意,这几招下来,四大家族不出所料的选择韬光养晦了。” 夜明笑道:“如此,只要大人不对他们赶尽杀绝,他们应该也不会弄出大风浪。 可同样,一旦逼迫过紧,就会狗急跳墙。” “此事本官会把握力量,不过是温水煮青蛙而已。” 元持心说着,又看向夜明道, “我猜先生助我,不单单是为救民于水火,应当也是有所求的,不知现在可说吗?” “哈哈,既然大人出言询问,那在下也就不卖关子。 实不相瞒,在下需要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折扇、金钗、铜锥、笔架、铜钱、汤匙、屏风。” “只是这些?好办,本官这就叫人......” “大人,在下要的这些可不是寻常之物,而是需要带有一些特殊之气的才行。” “特殊之气?” “不错,七种特殊之气附着的七物方可。 分别为傲慢折扇、嫉妒金钗、愤怒铜锥、懒惰笔架、贪婪铜钱、暴食汤匙、淫欲屏风。” “请恕本官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这些东西,只听名称判断,似乎都是些恶物。” “确是恶物。” “那何处可以寻得?” “就在平波府及周边海域,便可寻得。” “看来,善缘先生非是寻常人啊! 好,此事,本官应下了!” ...... 461妇人鸣冤门板剧毒;恶少嘴贱屁股开花 “天光好,地光好,元大青天最最好。 判公案,理私案,元大青天断冤案。 送烧饼,开粥棚,救活乞丐和穷人。 修大路,筑海船,架起大桥几丈宽......” 一群小孩儿在街上边走边唱着新的童谣,很是开心的样子。 自元持心任平波府知府的消息传开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天。 别看只是短短十天,平波府气象却是焕然一新。 利用两阁一会掌权之后,元持心首先将手下的吏员、差役等全都梳理一遍。 将其中一些蛀虫和投机倒把之辈清除之后,又几次与各大受欺压的众多中小士绅商贾沟通,得到这些人的帮助,牢牢掌握对平波府底层的控制。 又开始在民间招募人手,组建新的府兵,由元忠任府兵统领,赏罚分明,公平公正。 短短几天时间,就拉出一支近千人的队伍。 只是由于府库之中只有劣银,养不起更多人,只能暂缓扩充。 元持心也不会坐吃山空,同各中小士绅商贾合作,赚取钱货。 这一系列举动,无疑会危及到四家三商的利益。 只是目前还影响不大,四家三商知道元持心的厉害,还没有下定决心继续斗下去,暂时没有动静。 元持心也知现在时机未至,没有进一步刺激这些人,有意控制着发展势头。 另外,对于邢狱断案,百姓诉讼之事,也是十分重视。 短短几天,就已经拨乱反正二十多桩冤假错案。 也是因此,被百姓们称之为“元青天”。 其实,元持心还是自觉受之有愧的。 因为许多案子的犯人,涉及到四家三商中的一些人。 为了不刺激这些人,他都只是放了受冤屈之人,而没有将真正恶徒绳之以法。 就这样还深受百姓爱戴,实在令他受之有愧。 这天,元持心正坐案桌后处理一堆事,夜明很是悠闲的靠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一点儿活不干。 对于这位不喜欢干活的性子,元持心也没有说什么。 关键时刻人家能给你出主意,就知足吧! 只是说来奇怪,这位明明说要找那七种特殊之物,结果压根没见其发动人手去找过,自己也没有出去找的想法,一天到晚都显得很闲,丝毫不着急的模样。 正忙碌间,忽然听闻有人报告,说是外面有人大敲鸣冤鼓,有冤要诉。 现在一般有冤情,都是直接报给“书民阁”,还要直接击鼓的,事情肯定不一般。 元持心立即重视起来,将人叫来衙署中。 鸣冤者是个女子,来此是说自己丈夫有冤。 简单来说,这一家比较贫困,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客人,是他丈夫的远房亲戚。 当时家里没有别的住处,便将家中门板拆了下来给其当床。 结果第二天一早起来发现,这位亲戚居然死在自家堂屋。 门板上只剩下一堆腐臭烂肉。 这可吓坏了夫妻俩,也引来邻居查看。 家里这么死一个人,如何说得清? 其丈夫便被抓到牢里关了起来。 由于家里穷,没人愿意理会他们,就打算扔到秋后,等着问斩。 其妻几次上诉冤枉,都被赶出了府衙,没人理会。 这次是听说了“元大青天”的名头,才再次来鸣冤。 元持心闻知此事,仔细观察夫人表情,觉得不像是撒谎,决定探一探这个案子。 命手下书吏调出此案卷宗查看,发现记载与妇人所说基本一致。 由于没有其他可疑凶手,其丈夫的确就是最大嫌疑人。 “善缘先生,你怎么看?” 元持心很是尊重夜明的意见。 “我觉得去她家看比较好。” 夜明一笑说道。 元持心闻言,觉得有理,便打算亲自去看看。 反正府衙有“书民阁”处理各种事务,只要他不是长期不在,一切都能正常运转。 于是乎,夜明、元持心、元忠带着几个亲卫,随着那妇人,一起去往其家中。 一出府衙,外间就有百姓见到几人,有人立即高呼“元青天出来走访断案了!” 这么一喊,周围人立马围拢过来,都来看元持心。 被这么一包围,元持心也是有些受宠若惊。 没想到,只是做些为官者的分内之事,还做得不算很好,居然就受到百姓如此拥戴,实在令人受宠若惊。 百姓们围观一会儿之后,主动让开路,让他们一行通过。 一行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大群人,显然是打算围观这次外出查案。 元持心见众人如此表现,本想赶人的言语,此时却是说不出口,只要默认这些人跟着。 浩浩荡荡一群人,都跟着鸣冤妇人一同来到其家。 这家的确穷困,就只有一间卧房和一间堂屋。 连灶房都是在外面随意搭的一个棚子。 元忠当先一步进去查看。 一圈下来,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物。 元持心则是问道: “死者睡的是那一扇门板?” “左边这扇。” 妇人指着还有些许未干血迹的门板。 元持心让亲卫上前,将门板拆下来查看。 只是查看之后,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大才不一定是全才,元持心对于政事处理得心应手。 可面对着这明显涉及探案的事,就有些难以搞定。 下意识看向夜明,这位一直都给人一种神秘感,也不知可否看出这门板的是否有问题。 夜明笑道:“猜来猜去多麻烦,既然死者是睡在这门板上出事的,再找个活物,放在上面睡一觉就好了。” 元持心闻言,觉得有理,正要让人去找一活物试试。 现场立即有人贡献出一只公鸡来。 将公鸡绑在门板上,看其变化。 众人观之,发现并无变化,一切正常。 夜明笑道:“死者睡了一夜,公鸡怎么也该放上一两个时辰吧!” 接下来就是等待,一群人都聚在门板周围看着。 没让众人等一个多时辰,半个时辰不到,绑在门板上的公鸡就出现问题。 原本一切如常的公鸡,身体忽然开始溃烂发臭,黑烟直冒。 偏偏明明是醒着的公鸡似乎没有察觉一般,身体腐烂也不见其反应。 没一会儿,这公鸡就在众人肉眼可见中,化为一滩腐臭的肉泥。 不少人见此,面色一白,当场就吐了出来。 元持心面色也是不太好看,强忍着恶心道: “大家都离这门板远些!” 众人相当听话,一个个都躲的远远的。 不少人甚至满脸害怕的看向自己家的门板。 那鸣冤妇人见此,也是大惊,没想到自家门板居然这么可怕。 同时,心中也泛起一丝欣喜之意,立即跪在元持心身边道: “大人,您看到了吧,大家也都看到了吧! 是这门板有问题,不是我相公杀的人,请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围观之人也是议论纷纷,都觉得是她家染上了邪祟。 元持心见此,当场表示鸣冤妇人其夫无罪。 又命人点起大火,将这家两块门板全都投入火中。 这家左右邻居害怕类似的事,也都将自家门板一同投入火中。 大火之下,可见其他门板都是正常燃烧,唯有让公鸡腐烂的门板,烧得“滋滋”响,好像不是木头,而是血肉一般。 一股恶心的腥臭味随之扩散开来,闻之欲呕。 好在,火烧到底是有用的,那古怪门板彻底化为灰烬。 人群中有一人见此,目光闪动之后,悄悄离开,不见踪影。 处理完这事,元持心正打算回府衙,却听一个满是不屑的声音道: “谁啊,怎么将这里弄得这么臭,真是令人生厌。” 众百姓听到这声音,立即惊恐地躲到道路两旁,颇有一种如避蛇蝎之惶恐感。 元持心看去,见来者乃是一个不满二十,一脸倨傲的年轻公子。 其面目俊美,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自以为很有风度的样子。 身后跟着一群一看就不像好人的恶奴,神态十分嚣张。 “你是何人?” 眼前之人,元持心并不认识,开口询问。 “连本公子都不认识?枉你还敢来平波府做官,真是不知所谓。” 那公子哥一副鼻孔看人的模样,一划手中折扇,对身后恶奴说道, “告诉他们本公子是谁!” 立马有恶奴上前一步,大声道: “听好了,你眼前这位,乃是平波府严家公子,严高是也。 我们公子的姐姐,是王爷宠妃,就算是你这所谓知府,也没资格在我们公子面前摆谱,明白了吗?” 本来一脸倨傲的严高闻言,有些不满的白了身后恶奴一眼: “说我就行了,提我姐的事干嘛?” 恶奴立即赔笑,自扇耳光,连连道歉。 名为严高的公子上前一步,对元持心道: “你最近好像很嚣张啊,连家里几个老家伙都说让本公子不要来招惹你。 笑话,本公子怕过谁,你就算是知府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我姐夫手下的一条狗! 告诉你,平波府是本公子的地盘,在这里,你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识相的话,自己乖乖滚回你的书院教书去。” 严高一骂起来,很是起劲儿,正准备多骂几句时,却忽然没了声音。 再一看,元忠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其面前,一手抓住领子,另一手握着匕首,抵在其脖子上。 严高大公子这辈子何曾遇到过这种事,脸瞬间就吓白了。 其身后的恶奴们也是大惊,有人想上来救人,但都被元忠几下打倒在地。 元持心看一眼被吓得快要尿裤子,还死死抓着手中折扇的严高,说道: “当众辱骂上官,按律打二十大板。” “大胆,你敢,我们公子......” 有恶奴大叫,但没嚣张起来,就被两个亲卫按倒在地。 元持心扫一眼这恶奴: “你是奴籍?奴籍骂官,按律,五十大板。” 说着,元持心径直往府衙去,严高等人也被一起押着去。 众人见此,都是欢呼起来,紧紧跟随。 见到真要去府衙,这一下,严高也不免恐惧起来。 只是这家伙,有一股子执拗劲儿,为了面子,死活不肯求饶。 很快,一群人都被按在府衙门口,当众打板子。 骂人的恶奴,五十板还没打完,就一命呜呼。 倒是严高,由于还没到和四家三商撕破脸的时候,元持心还是让负责行刑的衙役收手了,只是让其屁股破皮,没有打死或打残。 最后,是严家人跑来将人接走的。 由于这次理亏严重,严家人没有闹事,灰溜溜的离去。 百姓们见新任知府让严家都说不出话来,欢呼雀跃,都觉得好日子将要来临。 而元持心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严家人离去的方向...... ...... 462神庙问知礼海观;探访仙山过渊崖 “善缘先生,看样子,四家三商之人不死心,还在试探我之心思。” 元持心如此分析道。 夜明一笑道:“其实我倒觉得是大人想多了,兴许就是这个严公子自己犯蠢呢?” 元持心闻言,有些怀疑的说道: “不至于吧,四家三商能在此地屹立多年不倒,虽然可能犯蠢,但也不至于如此......” 说着说着,元持心也有些不自信。 因为那位严高公子完全是无智恶少作为,从言语到气质,都很纯,一点不像装的,看不出一点儿城府。 元忠则是有些担忧的说道: “老爷,那严高之姐毕竟是王爷宠妃,咱们这次得罪他,会不会引王爷不快?” 元持心摇摇头道: “我与王爷乃是故交,对于他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的。 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瞧不起女人,尤其是对于身边的女人,完全是随时可抛弃。 如有值得交换的好处,他绝不会吝惜用自己的女人交换。 所以,此事不必担心。” 打了严高,果然没有受到什么针对报复,一夜无事。 次日一早,又有百姓来报,说是经过测试,发现自家门板竟然也有腐蚀活物的能力。 这消息一出,城中许多人慌乱起来,一个个都将门板拆下来测试。 一番试下来,又发现三块有问题的门板。 这下,就连各大士绅富贾也都坐不住,再不管自家大门有多金贵值钱,纷纷拆下来,以鸡鸭鱼鹅等进行测试。 结果发现,四家中的贾家正门竟然也会腐蚀活物,另外几家的一些偏门、侧门也都发现问题。 一时间,整个平波府府城都人心惶惶。 各家全都急匆匆往“默祖娘娘”庙前去祭拜。 说起这“默祖娘娘”,关于她的传说,相当多。 对于沿海一带的人来说,这位就是最值得信奉的神。 什么城隍、佛祖、道君之类,都要往后稍稍。 沿海之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会习惯性的祈求“默祖娘娘”。 而且,只要“默祖娘娘”同意,那谁劝都没用。 以前有一段时间,海上风浪特别大,有一个渔民还是要坚持出海。 大家都劝他不要出海,但他偏要,因为占卜问过“默祖娘娘”了,卦象显示能去。 于是,这人真就冒着海上风浪出船。 大家都以为这人出海必死。 谁知,这家伙不但活着回来,还打了一船大鱼,直接籍此步入小富之家...... 不止如此,还有说,一人偷了别家东西,被抓去见官。 这人死不认账,即便大刑伺候,也绝不承认。 就在县官束手无策时,却有人要求偷盗者对着“默祖娘娘”发誓说没偷。 那盗贼闻言,当场就承认是自己偷的...... 类似之事,在包括泷州沿海州府等地数不胜数。 可以说,在沿海之民的心中,“默祖娘娘”就是最大的。 这次事一出,全城人都往“默祖娘娘”庙去,争着上香求拜。 原本就香火鼎盛的“默祖娘娘”庙,直接人满为患。 好在本地庙祝见过很多次这样的场面,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大家也不敢在“默祖娘娘”庙造次,一个个都很配合,人虽多,却并不混乱。 元持心面对这种明显涉及神异之事,也并不迂腐,没有死要面子,既然有神,那就去拜神问问看。 作为人人爱戴的知府,元持心带着夜明等人来到“默祖娘娘”庙,不用排队,自有庙祝引领入庙。 对于知府大人先进庙,大家都没意见。 不少人都希望知府大人能沟通“默祖娘娘”,消弭此次祸端。 元持心这时候也没搞什么大官也排队的场面功夫,随着庙祝入内。 “默祖娘娘”庙中布置古色古香,很有沿海一带建筑风格,一点儿不显奢华。 这也是众人对“默祖娘娘”的尊重,因为这位不喜奢靡。 大殿之中,立着看不清面貌的“默祖娘娘”像。 即便看不清脸,也能感觉到,这必然是一个心向苍生之奇女子。 元持心走入大殿,夜明和元忠都在门口等待,并未入内。 元忠有些意外的看一眼夜明: “善缘先生为何不入内?” “在下毕竟只是个幕僚,虽然大人待我极好,但也不可乱了尊卑。” 夜明随口找个理由。 其实是不想进去惹眼,毕竟他又不可能对“默祖娘娘”下拜。 大家都是神仙,没这个规矩。 就连众神见天帝,也只是躬身行礼,无跪拜之说。 夜明随意靠在门口柱子上,目光微眯看向那“默祖娘娘”像。 可以看出来,这里其实没有神仙坐阵,也没有类似城隍司之类的官署。 由于“默祖娘娘”出现的很早,不出意外,应该是在一千五百年前随天宫一起离去了。 如今留在这里的,只是由百姓愿力和“默祖娘娘”留下的一丝灵气融合所诞生的“灵”。 这个“灵”,没有神智,只会根据百姓的愿力波动,给出一些简单反馈。 如此,倒也足够。 夜明见此,微微一笑,大神不在,那自己可发挥的空间就会大很多...... 元持心不知外面某位正神正义的想法,进入大殿之后,正一正衣冠,敬香上拜。 作为一府主管,他不用行跪拜之礼。 躬身一礼之后,将香插入香炉中,随后,便出言请“默祖娘娘”指引。 门口的夜明目光微动,可以看到,元持心身上浓厚的浩然正气在其言语声后,有一道飞出,落入“默祖娘娘”像中。 神像发出常人不可见之光,缓缓在前聚集。 光华洒下,落在下方香炉之中。 香灰被搅动,化为几个字...... 外间远观众人只看到在知府大人请愿之后,香灰自行动起来,出现字迹。 这一幕让众人惊呼起来,门外一群人顿时山呼海啸般跪地下拜,口中大呼“默祖娘娘显灵”。 大殿内的元持心也是惊讶于“默祖娘娘”如此灵验。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江南人,他从小对“默祖娘娘”的故事也是耳濡目染,此时见“默祖娘娘”显灵,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立即看向香灰所成之字,乃是“礼海观”三字,在元持心看后三息,字迹消失不见,炉中香灰恢复正常。 得到提示后,元持心对神像再一礼,退出大殿。 刚一出来,就被众人围起来,纷纷询问“默祖娘娘”给了什么提示。 这事元持心自然不好公之于众,说是娘娘暗示,不可多言。 众人闻言,虽然不免有些失望,但也表示理解。 随后,百姓们自发让开道路,恭送元持心等人离去。 而城中关于“默祖娘娘”显灵之事,也是一下子传开。 许多人都夸元知府乃是真正的好官,否则也不会得到“默祖娘娘”的认可。 一行回到府衙后,进入政事房最里间,元忠把门。 元持心这才说出“礼海观”三字。 “善缘先生,不知你可知这‘礼海观’在哪儿?” 夜明道:“在下也不是本地人,如何知晓,这事恐怕需要问本地人。” 元持心闻言,叫来姜新林询问“礼海观”之事。 “礼海观......” 姜新林思索一会儿之后道, “大人,这‘礼海观’小人知道的也不多。 这家道观应该就在平波府范围,只是平素很是神秘,少有门人出关。 据说门中都是会法术的真仙人,但有外出,定是有降妖除魔之大事。 而且,其门派所在地鲜有人知,想要找到,恐怕不容易。” “那你可知,谁知道这仙门所在地?” “这,小人也不知。” 挥退姜新林之后,元持心打算寻找城中一些宿老,这些人经历得多,可能会知道一些线索。 元忠表示这事交给他就好。 领了这差事后,便安排衙役、捕快等寻找城中老人,逐一询问起来。 只是不防这些老人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嘴不严,明明一再强调不要将“礼海观”之事宣扬出去。 老人们也都表示会守口如瓶。 结果这些人都是些敞口瓶,等问话人一走,立即就将事情到处宣传。 没多久,全城都知道知府大人在找“礼海观”。 这让元忠羞愧不已,自觉办砸了差事。 元持心并未责怪他,只是让他继续用心办事。 不得不说,有时候,事情人尽皆知,也不一定是坏事。 比如这次,百姓们听说是知府大人在找“礼海观”,且很可能与“默祖娘娘”的提示有关,纷纷自觉发动起来,寻找线索。 人多力量大,不是瞎说的。 不到一天,就有数十人到府衙提供消息。 通过那些见过“礼海观”弟子之人的描述,范围很快缩小起来。 最后,所有线索都汇聚在了平波府城外七十里的“观海山”上。 只是这山有点儿问题,据百姓们所说,这山终年被雾气所笼罩,所有进入山中的人,都会迷路,最后又莫名其妙的走出来。 从来没有人能穿过迷雾,上到山上去。 元持心闻听此事,又念及这山就叫“观海山”,决定亲自前去看看。 次日一大早,便乘船顺江而来,直达“观海山”下。 远远看去,观海山毗邻大海,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 无论什么时节,周围都有云雾环绕,根本看不清山上景象。 元持心见此,知百姓所说应当不假,此处当有仙门。 夜明看一眼这山后,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只是跟着元持心一起下船,往山中去。 进入山中,果真被大雾所迷。 没走多久,随同而来的亲卫竟然走散,只剩下夜明、元持心、元忠三人在一起。 元持心见此,并不畏惧,继续往前去。 不多时,发现前方有一断崖,断崖下深不见底,只是看一眼,就令人眼晕,心中恐惧自生。 断崖旁立有一石碑,上有“心有龃龉落此崖,正气存身路如平”之句。 元持心观察这石碑一会儿之后,看一眼前方万丈悬崖,竟是大步向前。 元忠见此大惊:“老爷!” 却见元持心一步踏出,竟然稳稳踩在空中,如履平地,不见一点儿坠落迹象。 夜明也是一笑,迈步上前,跟上元持心。 元忠见自家老爷都去了,也不管那么多,踏步往前。 一步往前,整个人直接掉落下去。 只是方掉落一点儿,就见元持心脚下忽然延伸出一朵云霞托住元忠,载他悬于空中。 夜明见此笑道: “好一个忠心耿耿之人,你这名字,倒是没错。” ...... 463礼海观求援应妙彤;下山路求问得古剑 元忠有些尴尬的笑笑,没想到三个人里就自己会掉下去。 一个小插曲之后,元持心继续迈步向前。 他一走,后方的云霞就会带着元忠走。 如此,三人一路自万丈悬崖之空往前去。 方到对岸,一步落在地面,便见前方给人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眼前密林,四周浓雾,全都在一瞬间不见踪影。 一眼望去,前方峰峦耸立,青石绿树铺展,山泉小溪淙淙。 回头看去,那万丈悬崖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一条鹅卵石铺就的道路。 再看脚下,亦是一条平坦石道。 石道一路顺着山间,铺到山上。 举目望去,可见山头有瑞彩流光,仙鹤飞舞,一座满是缥缈仙韵的道观就立在那里。 元持心见此,指着山头道观道: “看来,仙人就在山上,走,我们上山。” 三人沿着石道前行,环山而上。 行至山腰,便见前方是一片平地。 面前正有一男一女两童子侍立在此,见三人上来,两童子一齐躬身道: “见过几位客人。” 元持心见这两个童子似乎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的模样,不由道: “贵派知道我等要来?” 女童脆生生道: “观主昨日便知晓几位今日要来,让我等一早便在此迎接。” “我等上来途中遇到大雾、天堑,耽搁了时间,让两位仙童久等了。” 男童笑道: “贤愚之雾挡俗人,放贤人,心诚之渊落恶人,过善人。 几位无需帮助,便过了雾障心渊两关,已经算是提前来到此处,我们没有多等。” 听两童子这么一解释,元持心有些明了方才经历。 同时也对这里更加抱有期待,果然不是凡俗道士可比。 “敢问,这里可是‘礼海观’仙门所在?” “正是鄙处,几位客人,请随我来。” 两仙童引路,一行继续往上。 又饶几圈之后,这才上到山顶。 一眼可见前方道观,这道观看去并不奢华,但却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古老之感。 其偏上有“礼海观”三个古体大字,看去遒劲有力,也不只是何人所提。 两童子道:“几位客人请先到大殿上香。” 说着,当先而行,三人随后。 此时大殿中正有一坤道立于其中。 这坤道外表不过二八年华,面容俏丽,很有青春活力,算不得绝美,但也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看似规规矩矩立着的少女,手脚明显有些不自然,小动作有些多,似是紧张,又似是习惯。 见几人进到大殿,少女颇有些手忙脚乱的说道: “位几......几位客人,请吃香......请上香!” 元持心见此,不禁笑笑,上前为道君敬香。 少女在一旁看着,目光闪动不已,看看元持心,先是点头,又是摇头。 看元忠则是直接摇头,看夜明却是眼前一亮。 手一抬,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克制下来,勉强保持着规矩样子,站在原地。 等元持心上香完毕,少女深吸一口气,又道: “几位,请,请到会客厅。” 说着,赶紧在前引路,只是看其样子,给人一种不安定的毛躁感,是个很不称职的接待。 沿路见到不少道士,男女皆有。 这些人见到引路的毛躁少女之后,一个个都窃窃私语,颇有些看笑话意味的对其指指点点。 少女见此,立马横眉竖目,瞪几个起哄的同门。 几人见此,回敬少女一个鬼脸之后,各自散去。 很快,几人被带入会客厅。 厅中有一看去既像是二十多,又像是三十多,说不准年纪的坤道。 这坤道身上道袍,手中拂尘都没什么特别的,不值得关注。 唯独头上的金钗显得与其全身装扮不搭,有些突兀。 少女领着几人进来,对着坤道躬身一礼道: “师尊,几位客人都带到了。” “嗯。” 坤道点点头,少女恭敬地侍立在旁。 在这坤道面前,少女显得很是紧张,连动都不敢动,十分拘束的站在其身边,好似一根木桩子。 坤道一甩拂尘,对着三人一礼道: “贫道恨玉,添为‘礼海观’观主,见过几位居士。” 三人与之见礼之后,分宾主坐下。 恨玉仙姑坐于主位,那少女僵硬的侍立在侧。 元持心坐于客位,夜明在其身边,元忠立于一旁。 恨玉仙姑没有急着对几人说话,而是扫一眼旁边的少女道: “妙彤,看茶。” “哦,哦哦~~” 被称为妙彤的少女如梦初醒,连忙给几人沏茶。 只是动作明显毛躁,一看就不是常给人倒茶的。 好不容易沏好茶,名为妙彤的少女立即又站回恨玉仙姑身边,尽量模仿木头,一动不动。 “我这劣徒散漫不成器,让几位居士见笑了。” 恨玉仙姑说一句后,这才道, “几位居士来此目的,贫道已知晓。” 元持心闻言,拱手道: “如此说来,贵仙门愿意出手相助,祛除邪祟?” 恨玉仙姑神色平静道: “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辈职责所在。 妙彤,便由你随几位下山一趟。” “我?” 妙彤闻言,顿时面露喜色,高兴地差点儿原地起跳。 但一见面无表情端坐的恨玉仙姑,又强行止住兴奋,躬身领命: “弟子领命。” 虽然表现的还算规矩,但嘴角的笑意却是比犁铧都难压。 恨玉仙姑斜睨她一眼,立马使之规矩的站着,一点儿不敢乱动。 “几位客人请放心,妙彤丫头虽略有顽皮,但本领是不差的。 贫道算过,近期平波府不会太平,各种邪异古怪之事当有不少。 有这丫头在,可以帮到不少忙。” 人家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元持心也不可能开口让另外换成熟稳重的,只得拱手谢过。 恨玉仙姑又对妙彤道: “你之情形特殊,此次下山,如非万不得已,不得施展道术以外法术,更不得向他人透露自己身份,明白吗?” 妙彤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师尊你放心,我最是口风紧,绝不会乱说的。” 恨玉仙姑对她的话没什么回应,只是对元持心几人道: “我处清净之地,只为清修,诸位无有他事,便可下山。” 说罢,对几人一个揖礼,便起身离去。 对于这种世外高人作风,元持心没有置喙什么,对妙彤道: “接下来之事,就劳烦仙姑了。” 见元持心如此客气,妙彤有些手足无措的回礼道: “没事,没事,你们稍等一下,我收拾一下就下山。” 说着,将几人晾在这里,快速出了大殿。 没一会儿,就见其急匆匆的提着一个布包回来。 “香味......” 元忠鼻子一动,看向妙彤那满满一包东西, “仙姑带的是吃的?” “对啊,桂花糕、五香饼、芝麻饼......” 妙彤快速说着。 元忠疑惑道:“带这么多吃的干什么?” “当然是怕挨饿啊!听说山下到处都在打仗,天天死人,大家连吃的都没有,还有妖魔鬼怪作祟,日子过的可惨啦! 我这次下山,肯定要吃苦的,为了少吃一点儿苦,肯定要多备吃的啊!” 妙彤一副“我很聪明,早有准备”的样子。 元忠闻言,感觉这位的担心有些多余。 正想说不必如此时,却见夜明上前一步感叹道: “哎~~不止如此啊,我告诉你,山下现在老惨了,不光没得吃,还没得穿。 山外面到处都下着大雪,你连一件厚些的衣服都不准备,那可不行。” “啊!!” 妙彤一副意外的样子,感觉自己失算了。 “你们再等下,我去准备衣服!” 不一会儿,又提着一包衣服过来。 本以为如此就万事大吉,夜明却又表示外面屋舍破碎,居无定所,需要准备帐篷。 妙彤闻言,又立即跑去准备帐篷。 刚带着帐篷过来,夜明又说需要渔具...... 元忠见这位的恶趣味,实在有些牙疼,和元持心对视一眼,发现自家老爷也是一副看戏样,便没有拆穿。 最终,妙彤扛起了与小屋一般大的包裹,这才出发。 元忠见此,佩服不已。 这么多东西,分量可不轻,但看这位仙姑居然没什么吃力的表情就轻易扛起,其气力当真不差。 “走,你们跟我一起下山。” 妙彤扛着大的夸张的包裹领着几人下山。 元持心目视下山路径,似乎不是来路,不由问道: “仙姑,是不是走错了,这并非来时道路。” “没错,下山路不是上山路。” 妙彤随口说着, “总之你们跟着我走肯定不会错。” 一行刚走到半山腰时,却见前方道路边的石头上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古剑,看去已经有许多年月。 元持心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只以为是此处布置。 但元忠见到这生锈古剑,目光却是有些挪不开。 “仙姑,这剑......” 妙彤闻言,看一眼那古剑道: “这个啊,是许多年前门中一位前辈炼器失败的废品,被随手扔在这的。” “废品?如此宝剑,怎会是废品?” 元忠一脸意外。 “就是废品啊,这剑练成之后,无法与灵力共鸣,配合不了法术施展,除了坚韧之外,一无是处,不是废品是什么?” 这话让元忠心里有些不舒服,没想到自己认为的宝剑,只是别人炼废的废品。 元持心看一眼元忠后道: “仙姑,元忠是个爱剑之人,既然此物于贵派无用,不知可否卖给本官?” “哦,不用买,你们想要,自己去拿就行。 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虽然是废品,但没有修为之人想要拔出来,恐怕不容易。” 元忠闻言,迈步上前,走到斑驳古剑之前。 这剑半截都插在石头里,想要拔出来,的确不容易。 仔细观察一阵之后,元忠伸手握住剑柄,打算施力将古剑拔出。 谁知,还没有用力,心中忽然就升起一股特殊感觉。 便见元忠轻轻一拧剑柄,这石头直接崩开,古剑轻易便被元忠握在手中。 元忠见此,一把撕下衣角一块布,擦拭剑身。 没想到看去难以洗磨的斑驳锈迹,竟然轻易脱落,剑身绽放出森寒明亮的光泽。 横剑在前,可见剑身反光中,清晰映照着元忠的双目。 在接近剑柄处,有两个古体字,名曰: 护心。 ...... 464涂山之狐有返祖;凶人善缘在眼前 元忠得了护心古剑,面上止不住露出喜色,试着挥舞几下,感觉甚是满意。 妙彤见此,不以为意,只是继续带着几人下山。 一路顺利,再无其他事。 几人跟着妙彤,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山下迷雾的影响,很快就走了出来。 方出来,妙彤就发现自己被骗了。 山外居然和山里一样,也是大晴天,气温也完全和冷不沾边。 妙彤不由转过头看向夜明: “你不是说外面下着大雪,很冷吗?” “哦,是我说错了,我说的是北方的冬天会下大雪,很冷。” 妙彤带着一点儿怀疑的目光扫视夜明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几人出来不久,就遇到正在外围着急寻找他们的亲卫们。 原来,亲卫们在雾中迷失,已经莫名其妙走出来有一会儿了。 随后,一行登船,逆流而上,回平波府。 跟着一群人上船之后,妙彤彻底确认,自己被骗了。 “歪~~你不是说外面的人都是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居无定所吗? 怎么我看这附近住的人都很正常啊?” 夜明摆摆手道:“哦,是我记错了。” 妙彤顿时有些不满:“大骗子!” 不过她是个不记仇的,也是个贪玩好动的。 没一会儿,就被两岸沿途景致吸引,在船上大呼小叫,跑来跑去的,一刻不得闲。 “有鸭子,还是两只一起!嗯,它们肯定是鸭子眷侣!” “水下好多鱼,嗯,肯定都是去相亲的。” “那边两棵树长得好像一对啊!” “还有那边......” 妙彤一会儿指着这里,一会儿指着那里,不断“乱点鸳鸯谱”。 独自闹一阵子之后,又想要找人说话。 看一眼元持心,摇摇头,这个不行,跟师尊一样让人放松不下来。 看一眼元忠,又摇摇头,这个也不行,长相不过关。 看一眼亲卫们,再摇摇头,这些家伙一看就没有共同语言。 一圈看下来,又看向夜明。 这个大骗子好像还不错。 凑到夜明身边道: “大骗子,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不是人,我是狐妖!” “哦~~” 夜明平淡的应一声。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一点儿不惊讶吗?” 妙彤有些气不过,再次强调道: “我是,狐妖!” 这一声,声音特别大,全船人都听到了。 元持心闻言,不由看向这边。 元忠则下意识挡在他前面,以作护卫。 见大家都看过来,妙彤也意识到不妥,赶忙解释道: “大家别怕,我是涂山狐妖,涂山知道吧? 很正统的狐妖,和人族关系特别好的。 而且,我自小就和师尊学道,学的可都是正宗玄门道法。” 说实话,一开始听到她是妖,不少人还是有些紧张的。 但见其比大家更紧张的样子,不觉好笑。 加之其看起来就是一个脑筋不多的少女,毫无威胁的样子,大家不觉也就放松下来。 元持心又对众人道: “大家不必担心,这位妙彤仙姑是‘礼海观’观主高徒,正道门人。” 说几句之后,让众人各做各的事去。 妙彤见此,也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对元持心道: “那个,元大人,能别叫我仙姑吗?这样显老诶!” “那称妙彤姑娘如何?” “好,这个好!” 这时,又听夜明说道: “你一个狐妖,好好地妖法不修,学道法作甚?” “因为我有些返祖,一旦动用妖法,就容易失控,所以才被送到‘礼海观’学道。 师尊说过的,这事是机密,不能随便......” 妙彤说着,原本随意的语气逐渐凝重起来。 这时候,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扫视一圈众人,有些呆呆的问道: “你们,什么都没听到对不对?” 夜明做一个小拇指掏耳朵的动作道: “对对对,什么都没听到。” 再看其他人反应,都是忍着笑意的样子。 妙彤忽然有些自闭,默默蹲在船上角落掰手指。 “完蛋了,搞砸了,刚出山就把秘密暴露了......” 夜明忽然凑到她跟前,在耳边轻声道: “放心吧,我们不会到处乱说的。” 妙彤闻言,眼前一亮: “真的?” “会直接官方发告示,向所有人通告这事。” “......” 又蹲在角落里,手指对着地上画圈圈...... 让这丫头安静下来后,夜明悠闲的躺在“老爷椅”上,晒着太阳。 妙彤对于不开心的事,忘得特别快,没一会儿,又恢复过来,窜到夜明跟前道: “对了,大骗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就是大骗子啊,要什么名字?” “快点儿说!不然我生气了!” “你先生气,你生气之后我再告诉你。” “哼!” 妙彤哼一声,又跑到一边玩儿去。 她似乎十分热衷于“乱点鸳鸯谱”,但凡能搭上一点儿关系的东西,都要给凑成一对儿。 折腾一圈后,又跑到夜明跟前道: “大骗子,我问你,你应该也不是寻常人吧?” “哦,何以见得?” “之前过两关的时候,我们都没察觉到你的存在,一直到你山上之后,才知晓。 所以说,你其实也有修为在身的,对不对?” “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有这脑筋。” “嘿嘿,我可聪明了,同门师兄弟们都说我是‘大聪明’。” “嗯,你的确担得上‘大聪明’的称号。” 听到夜明也认可,妙彤有些小得意。 随后神色有些凝重的说道: “看在你也承认本姑娘智慧的份上,本姑娘要提醒你一件事。” “何事?” “最近修行界不太平,有一个超级大凶人出没,一定要小心这个家伙!” “大凶人?怎样的大凶人?”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消息是从族里传过来的。 说是纯狐一族遇到一个大凶人,被杀了好几百族人,直接封山闭门,不敢外出了! 看在你这家伙承认本姑娘智慧的份上,这事就告诉你了,让你也留个心眼。” “哦,那你知道这个大凶人叫什么吗?” “好像是叫善缘来着,名字听起来倒不像是坏人,但做事是真的坏。 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完完全全的坏透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对对,快说,你叫什么?” “善缘。”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你可以去问问大家,我叫什么。” 妙彤是个十足的行动派,说是让她去问,真就去了。 没一会儿又回来,看着躺在“老爷椅”上的夜明道: “你这家伙,好好地,叫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和那种大凶人重名,真是晦气!” 夜明闻言,不由看她一眼,缓缓道: “你果然不负‘大聪明’之名。” 妙彤闻言,双手抱着并不存在的胸,笑道: “嘿嘿,那是当然。” 如此闲言一路之后,逆流而上的船回到平波府。 妙彤见到达目的地,很是开心,就要下船去。 夜明提醒道:“你的包裹还在船上呢!” 一提这事,妙彤脸色立马垮下来: “你这个大骗子还好意思说!” 又哼一声后,赌气似的说道: “就放在船上,不要了!” 说罢,跳下船,随众人一起进城。 方进城,立马就被眼前花花世界迷了眼,刚才的一点情绪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去。 见什么都觉新奇的妙彤在街上脱缰野马似的到处乱窜。 这个要看一眼,那个要摸一下,活跃的不行。 元持心见此,直接派了两名亲卫跟着一起。 元忠见夜明老神在在的缓缓走着,问道: “善缘先生不打算跟上去吗?” “我为何要跟上去?” “我看两位今日相处的很不错。” 夜明闻言,看一眼元忠道: “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也会想这些个事。”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妙彤疯跑一阵后,周围商铺都开始收摊,街道上人数明显减少。 妙彤见此,顿觉无趣,又和一行汇合,一同往府衙去。 刚到府衙门口,便见妙彤对着门口的石狮子龇牙咧嘴的样子。 元持心见此问道: “妙彤姑娘不进去,这是作甚?” 妙彤有些不满的指着石狮子道: “这家伙吼我!” “吼你......” 元持心看一眼石狮子,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就是一尊寻常石像而已。 “它又吼我!” 妙彤有些气鼓鼓的横眉竖目,毫无形象的一撸袖子,似乎打算动手。 元持心见此,似是想到了些什么,走到石狮子前,伸手抚石狮子头道: “这位是修道门正法之仙姑,不得无礼。” 随着他这句话说完,就听妙彤说道: “这还差不多,知道乖乖坐好就行。” 说着,一蹦一跳的往府衙中去。 经过石狮子身边时,还不忘吐舌头,做鬼脸: “略略略,让你吼我,让你瞪我!” 进入府衙后,元持心命人为妙彤整理出一间空房,供其暂住。 又做出一桌好菜,为妙彤接风洗尘。 知道这位是狐妖,特意吩咐后厨做了一些狐狸爱吃的东西。 这一顿,吃的妙彤满意无比,差点当场哭了出来。 一问才知道,由于恨玉仙姑是个严于律己的,一向清汤寡水,餐霞饮露,使得作为弟子的妙彤也不得不如此。 这样的用食,听起来是很有仙气,十分高大上,但对于她这个徒弟来说,那可就太惨了。 虽然不至于真的饿坏,但肚里却是没一点儿油水。 偏偏妙彤又是个耐不住性子的,那日子过得真是要多煎熬有多煎熬,要多悲惨,有多悲惨。 这一顿,大鱼大肉吃的满手都是油,妙彤终于体会到人间的美好。 晚饭过后,元持心这才提及门板腐蚀活物之事。 妙彤听后表示,这都是小问题,只需要弄一些腐蚀门板烧过后的灰来,她就有办法找到源头。 见这位如此有信心,元持心立即安排人去准备东西。 当然,倒也没有急的连夜行动。 还是让妙彤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开始行动。 对此,妙彤完全没意见。 只是这丫头,晚上也很闹,前半夜都不睡觉的,没事就去搅扰夜明的休息。 说是什么要让大骗子睡不好觉。 只可惜,她并不知道,某人是不需要睡觉的...... ...... 465做法寻怪遇恶少;缸下臭怪轻伏诛 闹腾到后半夜,妙彤也有些乏了,便回去休息。 次日一早,妙彤穿的已经不再是道袍,而是换上了一身少女服饰,看去更添活力。 早饭过后,元持心让人送来的腐蚀门板灰烬已经摆在她面前。 妙彤见此,摸出一个八卦盘,骈指一点,有些许灰烬落于八卦盘上。 再一掐诀,八卦盘转动起来,其上指针随之而动。 指针转几圈之后,指向一个方向。 妙彤得意笑道:“好了,接下来顺着指针方向就能找到源头所在。” 元持心原本打算亲自带亲卫们一同前去的,奈何还没出府衙,就被一桩要案绊住。 据说是一个罪大恶极之人又杀了好几人后逃跑。 这对于打算整顿本地治安的元持心来说,不可不管。 便派一队亲卫随同妙彤一起,另有夜明跟着去。 出了府衙,妙彤就开始左顾右盼起来,被周围的各种有趣事物吸引。 手里拿着八卦盘,却不怎么往指针所指方向去。 有亲卫想要提醒一声,但见夜明都没说话,只好忍住不说。 好在,妙彤虽然贪玩好动,特喜欢“硬凑鸳鸯”,但终究没有忘记今日出来的目的,大体还是向着目标而去的。 目标似乎没有移动过,指针所指方向,始终固定。 妙彤一路走到城中一处长巷,这里酒香四溢,沿街都是做酒水生意的。 “近了,近了,就在这附近。” 见快要接近目标,妙彤不免有些小紧张,下意识扯一扯衣角,又看一眼漫不经心模样的夜明。 “大骗子,一会儿要是遇到害人的邪祟,你记得帮我掠阵,要是我打不过,一定要记得帮我!” “说什么呢,我是野路子出身,你可是正宗道门弟子,法力高深,修为精湛,区区邪祟,何足挂齿。” 听夜明这么说,妙彤也觉得有道理,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之后,继续前行。 转过一个弯,便见到—— 恶少严高。 只见这位恶少正被手下人抬着,趴在一副软乎的担架上,屁股位置还包着绷带。 就这样,其面上倨傲之色仍是不改,手上依旧拿着象征风度的折扇。 此时这恶少正带着一群人堵在一家人门前,那家人有几个精壮青年正拿着棍棒柴刀等拦着他们。 这家主人看着清瘦,但似乎特别有骨气,亲自拿着一把刀,守在门口,不让恶少进。 双方正在门前吵嚷不休,暂时还无人动手。 妙彤拿着八卦盘走到这边,顺着指针方向一看。 指针不偏不倚的指向这家。 “就是这里了,走!” 说着,也不管现场双方的气氛,招呼夜明一声,就打算往人家屋里去。 方接近恶少严高等人,就被拦住。 “站住,没看到......” 拦人恶奴正打算大声喝骂,顺带打妙彤一巴掌。 手都举到一半了,却是生生止住。 无他,只因妙彤身后的亲卫手已经按到腰间刀柄上。 这些恶奴才在府衙吃了大亏的,此时一见这些亲卫,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正在嚣张逼迫这家人的严高听见后方动静,回头一看,顿时也有点儿哑火。 作为平波府一霸,他向来不将其他人看在眼里,但现在屁股都还没好的情况下,也是不愿意再和府衙之人闹起来。 本来要骂人的话,硬生生给憋回去: “你们是府衙的?来这儿干嘛?” 妙彤本想回答,却见夜明先一步上前,直接走到严高身边,啪一巴掌拍在严高屁股上。 “嘶~~~啊!” 这一下直接让严高疼的惨叫起来。 “大胆!” 面对严高的喝骂,夜明只是一笑道: “这不是严少爷吗?真是勤快啊,屁股都没好,就迫不及待出来作恶了,这种精神,实在令人敬佩。” 周围恶奴见夜明如此挑衅自家少爷,一个个都低着头,没一个敢帮严高说话的。 前不久才被打死一个恶奴,这些人可不敢在府衙之人面前嚣张。 对于夜明所说作恶,严高反驳道: “谁说本公子是在作恶?本公子是来买东西的。” “买东西?有这么买东西的?” 夜明指着周围恶奴。 严高一撇嘴道:“本公子真是来买东西的,是这些家伙不识抬举,死活不肯卖。” 这家主人见夜明一行是府衙之人,赶忙解释道: “大人,严公子想要的,是我家传家宝,我不卖,他就想抢啊!” “胡说,本公子分明还没有抢!” 见两人争执,夜明笑道: “我说严公子,你这一天到晚都锦衣玉食的,什么都不缺,干嘛还惦记别人家宝贝呢?” 严高闻言,颇有些不忿的说道: “本公子还不是为了......” 说着,有些难以启齿,目光看一眼自己屁股。 这家主人解释道: “大人,小人家里有一口水缸,凡倒水其中,只需一夜,便洁净无比。 用缸中之水酿出的酒,是十足的烈酒,不但能饮用,还能清洗伤口,效用非常。 严公子为治伤势,想要小人的水缸。 小人想送酒水给他疗伤,他却不答应,执意要强买水缸。” 夜明闻言,笑道: “哦,那缸中水与所酿酒水有何差别?” “回大人,在疗伤作用上,其实酒水的效果反而更好些,只是严公子不信,非要......” 严高却是哼一声道: “狗屁,本公子看,就是缸中水效用更好,你这杂毛不想给本公子用!” 这家主人不与严高辩驳,只是对夜明拱手祈求道: “大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请大人明鉴。” 这时候,妙彤端着八卦盘凑上来问道: “我说,墨迹半天了,能不能进去啊,妖怪还在里面呢!” “妖怪?” 这家主人闻言一愣, “什么妖怪?” 妙彤指指手中八卦盘, “诺,指针就指着你家,妖怪肯定在里面。” 主人家闻言,面色一僵道: “你这姑娘,莫要乱说,我家好好地,怎么会有妖怪。 门板也是昨天新换的,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指针指着你家,肯定不会错的。” 妙彤很是肯定的说着。 一旁恶少严高闻言,神色也有些不太好看,没想到这家可能藏有妖怪。 下意识握紧手中折扇,就打算让恶奴们先将自己抬走。 不料,夜明却忽然一把抓住担架,不让其离去,笑眯眯的对他说道: “严公子,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有时候,一旦情况出现变化,再达成原本目的,心态却是会大不相同。 比如现在,刚才想要强闯进这家的严高等人,在知道这里有妖怪后,再被夜明强行拉进来,那心态,完全变了。 主人家面色也不是很好看,最近城里“吃人”门板的事闹得挺大的,听到自家有妖怪,如何不怕? 妙彤见众人都是恐惧的样子,不由挺起胸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端着八卦盘,就往里间走。 夜明看一眼身边的恶少严高道: “严公子,你好像有点儿紧张啊! 算了,毕竟是妖怪,你害怕也是正常的,不强求你了,你可以走了。” 严高闻言,心里很想答应下来,但现实却是梗着脖子道: “胡说,本公子是什么人?岂会惧怕区区妖怪!” 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一起。 很快,一行都来到这家后院。 后院其他东西不必提,中间的大水缸最为引人注目。 妙彤手中的八卦盘指针正正指着水缸,一动不动。 主人家见此,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虽然早就觉得自家水缸的奇特有些不正常,但由于一直没有出过问题,他都以为这是一件宝物,万万没想到,竟然与妖怪有关。 “姑娘......我家水缸......” 主人家心中担忧不已。 妙彤看一看水缸之后,则是有些若有所思。 “奇怪,这水缸好像不是妖怪。” “不是......” 主人家神色一松。 接着,又听妙彤说道: “嗯,在水缸下面,快,把水缸挪开。” 众人听说妖怪在下面,不敢上前。 最后还是亲卫们上前,合力挪动水缸。 随着水缸被挪开,众人发现,水缸之下,果真有东西。 这是一个类似蜥蜴,野狗大小,全身软趴趴,皮肤黢黑的东西。 仔细一看,外形又很像乌龟,只是没有甲壳。 这东西原本正在水缸底下沉睡,水缸被挪开之后,软乎乎的龟首动了动,睁开眼睛看向众人。 众人一见这东西,忍不住干呕起来。 无他,这东西全身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臭味。 方才有水缸在上,竟是一点儿也闻不到,此时被其身上臭味熏到,一个个都难以忍受。 抬着严高的几个恶奴被这么一熏,下意识松手捂鼻子。 担架“砰”的一声砸在地上,严高顿时惨叫一声。 妙彤也是皱着眉,用衣袖掩住嘴。 那怪物很会选目标,一眼就看出来在场最厉害的妙彤,一张嘴,吐出一大滩污秽烂泥。 妙彤感知到危险,指尖法力一闪,一道光华一刷,将烂泥消去。 如此,周围的臭味都淡了点。 怪物见妙彤轻易就能化解自己的攻击,也不缠斗。 看似柔软的身体一弹,飞了起来,就要飞出院子,就此远去。 妙彤见此,对着怪物吹一口气。 气化作一阵罡风,风刃如刀,将这身体柔软的怪物霎时切割开来。 怪物发出惨叫声,一片片的掉落下来。 落在地上烂泥般的身体将地面侵蚀的坑坑洼洼。 浓郁的腥臭之气令人难受无比。 妙彤又一挥袖,将臭味吹散,这才好些。 但此时其他人早已经将前天吃的都给吐出来了。 要说最惨的,还要属严高。 由于他家恶奴们都是站着的,就他被迫趴在地上,身边恶奴们忍不住一吐,直接就给他来了个“呕吐浴”...... 轻松除掉妖怪,妙彤面上没有一丝喜色,只是觉得难闻,一路跑出这家,到了外面才感觉好些。 这时才发现,夜明居然早就已经在外面了,刚才的臭味,似乎根本没有影响到他。 见妙彤有些狼狈的喘气,夜明只是在一旁看笑话。 过一阵子,主人家和被抬着的严高等也一起跑出来。 大家对于沾了一身呕吐物的严高,都是有些嫌弃。 严高也是感觉受到奇耻大辱,再无颜留在此处,大骂着恶奴们,被抬着快速离去。 ...... 466恶人恶行遭雷打;痴人痴意迷妖女 见到这群家伙离开,主人家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忧心忡忡的看向自家后院: “这位仙姑,那怪物......” “放心吧,怪物已经除掉了,你用些柴火将怪物残渣烧掉就没事了。” 妙彤随意的说着,已经在想着除掉妖怪之后该去哪儿玩。 主人家又问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妖怪?为何在我家水缸下?” “额......” 妙彤歪着头做思索状,想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想起, “想起来了,师尊说过,世上有一些龟会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蜕掉自己的壳而不死,谓之蜕壳龟。 这样的龟会成为一种全新的恶物,喜好躲在一些能充当其甲壳的物品附近。 其身有剧毒,活物沾之即毙,就算是其爬过的东西,也会长时间保留毒性,活物与之接触时间一长,就会被腐蚀溃烂。 嗯~~城里的各家门板应该就是这家伙出来觅食时爬过的。” 听妙彤这么说主人家想到自家用缸中水酿造了大量酒水,卖出去不知多少,且自家也没少喝...... 想到这里,主人家惊恐不已,当场就跪在地上求仙姑救命。 对此,妙彤又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 “你们家缸里的水应该没问题。 水缸是这东西打算慢慢转化为自身新壳的东西,一直在用自身修为净化,并未用毒污染。 也是因此,缸中水才会格外清澈纯净。 你们也算运气好,这龟修为还未成,才容易轻易消灭。 再有十来年,待其功成,城里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说到这里,妙彤感觉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有想起来,皱眉思考着。 思考一会儿之后,还是没想起来。 算了,想不起来就算了,下次有空再想就好。 解决这里的问题之后,妙彤在外间疯玩儿起来。 只可惜夜明根本不和她一起玩儿,总是保持着一些距离感,让她不是很开心。 当然,这样的不开心,也只是维持了一会儿。 没一会儿,又开始给见到的一切点起“鸳鸯谱”...... 疯了半天之后,这才回府衙。 蜕壳龟之事早有亲卫提前回来禀报过。 元持心知道问题解决,也是放心下来,命城中张贴告示,以安百姓之心...... 次日一早,姜新林以袖遮面,有些鬼鬼祟祟之感的来到府衙书民阁,开始一天的工作。 与平常不同的是,今天的他,窝在角落里,总是以袖遮面,显得很不正常。 有同僚见此,上前询问,姜新林也只是支支吾吾的。 其中一个活泛的同僚趁其不备,一把将之袖子扯开,看向其脸。 原来,姜新林的脸上多出了几道抓痕。 一看就是被女子抓伤的,而且还是由于闺房之乐所伤。 同僚们见此,顿时面露揶揄。 有和他关系很好的同僚调笑道: “老姜,我记得你家那位去世有几年了,看你模样,是新娶了一个?” “没,没娶......” 姜新林涨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众人闻言一个个都笑起来: “没想到,老姜你也有心情去花船上浪啊? 去的那条花船啊?给我们也说说。” “不是......” 姜新林有些不好意思的支吾着,没说出话来。 众人见此,又是一阵大笑。 正言笑间,忽有一人进屋道: “诸位,有桩冤案......” 昨日元持心没去看蜕壳龟之事,便是为调用人手前去抓一个诨号“夺命手”的江湖恶徒。 此人为图财,杀了一家无辜之人,被捕快追索,逃到远方表弟家。 其表弟正值大婚日,捕快不认识“夺命手”样貌,凭画像误抓了其无辜的表弟。 昨夜元持心亲审之后,确认抓错了人,便将之放归。 谁知,一早其表弟一家人又来报官。 原来,昨日“夺命手”趁着这表弟被捕快带走,潜入新娘房中,假冒其表弟。 新娘不认识新郎,信以为真,与之欢好。 事后,其又以刻苦读书为由脱身离去。 待真新郎归来之后,新娘方知被骗,羞愤之下,撞柱而死。 元持心闻知此事,大怒,心中惭愧之余,亲自带衙役、捕快前去拿人。 元忠素来知道自家老爷脾性,但也知道,这样的老江湖,绝不可能再留在这家,这样去抓,恐怕是抓不到的。 当即来求问妙彤,希望她能做法找寻这恶徒位置。 妙彤得知那恶人行径之后,已是哭的梨花带雨,嘴里念着一大堆有情人不得厮守之类的话。 对于元忠的请求,满口答应下来,表示一定要找到这个天杀的恶人。 这时,夜明对她说道: “对方只是一个凡人,用法术针对,可是会坏了规矩。” “呜呜呜~~~我不管,这对夫妻太可怜了,我一定要找到那个恶人,让他接受应有的惩罚!” 妙彤一边哭,一边要来那“夺命手”遗落在那家的一角衣物,以八卦盘为引,寻找其人。 先一步去找人的元持心果真扑空,那恶人早不在附近。 正在元持心懊悔于因自己失误,导致别家悲剧时,妙彤来到,表示已经找到恶人所在方位。 元持心闻言,立即带队,一同去找那恶人。 再说这“夺命手”,这人的胆量可不是一般人可比。 做下恶事之后,并没有躲避太远,而是躲在城外一座多有坟茔的山上。 这时间,天气较热,加之新娘之死不光彩,家人没有多停灵。 一早便将新娘棺椁停在山上,待三日后下葬。 恶人待其家人走后,来到新娘棺前,启棺,偷盗其中陪葬财物。 取棺中金银首饰等陪葬物之后,见女尸仍旧鲜活,尚未腐朽,又起邪念,伸手去解女尸衣裤,欲以淫之。 正此时,妙彤托着八卦盘,带众人赶来,刚好见到这恶人正要行淫邪之事。 元持心见此怒不可遏,立即命人上前捉拿恶人。 “夺命手”察觉官兵到来,大惊,立即起来,就打算逃离。 忽闻天上有雷鸣声响起,“夺命手”听到雷声,感觉心惊肉跳。 抬头视之,却见一道晴天霹雳落下,正中“夺命手”额头。 其惨叫一声,身子直直的栽倒在地。 众人见此,都是意外。 就连一脸愤怒的妙彤也是错愕,看一眼身边的夜明: “是你干的?” 夜明摊手道:“你觉得呢?” 一想到这家伙还劝自己不要管凡人的事,就知道应该不是他。 这让妙彤有些纳闷,这会是谁干的? 正在众人疑惑间,又见一道霹雳落下。 这一下,打在敞开的棺中,击在女尸上,随后再无动静。 正在众人不知该不该靠近时,却见棺中女尸竟然坐起,有些疑惑的看向众人。 许多人见此,以为诈尸,都是惊恐。 元持心却是发现不对,这女子似有呼吸,不像死人。 元忠手持护心古剑,上前查看。 女子见有人持剑而来,面露惊恐,吓得躲在棺中不敢出来。 元忠上前与之交谈,确认女子不是诈尸,而是真的复活过来,这才唤众人近前。 元持心亲自与女子交流,确认的确是活人。 又验恶人“夺命手”尸首,已然毙命于雷下。 妙彤见之,愤愤然道: “哼,魂飞魄散,死的倒是干净!” 元持心对这恶人也是痛恨不已,不掩其尸,命人用火烧成灰烬,骨灰倒进河里喂鱼。 再派人通知女子家人及夫家,告知其转活之事...... 这事很快传开,众人都在讨论苍天有眼,觉得是雷公在惩治恶人。 元持心知道一些事,对此表示怀疑,询问妙彤可知为何。 对此,妙彤也是不明所以,只能猜测可能是有路过的仙人见不惯这人恶行,随手惩治。 元持心知道夜明也非常人,又问他。 夜明只是一笑道: “就当有个雷神在,不也挺好吗?何必刨根问底?” 这事之后,随后两天无有神异之事发生。 只是姜新林这两天,每天都会添新的抓痕。 众人都调笑他是遇到了“辣子姑娘”。 姜新林被调笑多了之后,反倒放开了些,承认最近的确与某个姑娘相会频繁,只是不愿透露具体。 对此,大家也没有刨根问底。 又过一天,姜新林照常来府衙,只是这一次,身上没有添新的抓痕,整个人也有些闷闷不乐。 有同僚询问可是昨夜那姑娘没来,姜新林有些失落的点头。 众人见此,都是大笑,嘲笑他是个痴情种子。 对此,姜新林倒没有反驳什么。 他这人对待感情,的确有些傻,不然也不会在原配去世后,几年不曾寻新欢。 “鸳鸯谱”之王妙彤听说此事后,立马找到姜新林,表示愿意帮他找找那位姑娘,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对她来说,这种事永远都是最值得关注的,也是最值得帮助的。 府衙里的人都知道这位仙姑是有本事的,能寻人找物。 这位愿意主动帮忙,姜新林自然是求之不得。 妙彤要求也简单,只需要那女子留下的某样东西就可以。 姜新林摸出几根女子头发,交给妙彤。 仍是照旧将以这发丝为引,做法找寻。 谁知,方施法,就见发丝无火自燃,顷刻间,化为飞灰,一点儿不剩。 “这......” 妙彤见此,一脸意外。 姜新林也是不解问道: “妙彤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妙彤挑一挑眉道: “和你相好的姑娘,恐怕不是人。” “什么?难道是妖?” 姜新林闻言,有些发愣,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妙彤补充道: “不但是妖,而且还是修为不浅的妖。” 见姜新林似乎很伤心的样子,妙彤赶忙又道: “其实是妖也没什么的,只要是真心相爱,其他一切都没问题的!” 姜新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彩: “真的?” “真的,我可是涂山狐妖诶,这种事我相当肯定的!” 妙彤连连点头保证。 这时,夜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幽幽说一句: “你又怎么确信另一方是真心还是骗人呢?” “你不要突然出现好不好,很吓人的!” 妙彤不满的说一句之后,回答道, “你看他年纪不小了,长得也不怎么样,这种的怎么也不可能招引到好色女妖吧? 就是吸精气,也不如年轻气盛男子的,怎么都是不划算。 所以说,也只有真爱的女妖才有可能!” 被妙彤这么一分析,姜新林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夜明则笑道:“你怎么确认一定是女妖和他好,万一是某个男妖用了点儿幻术呢?” ...... 467探知猫妖无所踪;雷打不孝昏母殁 听到夜明的说法,妙彤垮下脸来,扭头白他一眼: “你这家伙,就不能说句人话?” 姜新林也是感觉后心一凉: “应该不能是男妖吧......” “我就随口说说,谁知道对方怎么想的。” 夜明一脸无所谓的说着。 妙彤看着手里的八卦盘,又对姜新林道: “她这几天每天都会去你家对吧?” “是。” “走,我们也去你家看看,找找其他线索。” 姜新林闻言,连连点头。 事关妖怪,元持心也没有为难什么,让姜新林提早下工,调查那女妖。 总之,不管好坏,都要弄清楚事情。 夜明、妙彤、姜新林三人结伴出了府衙,一路往其家去。 姜新林的确不富裕,就在城中一处小巷子中,只有三间。 妙彤在门外先用法术探一探,没发现问题,又进到屋里查看。 在卧房榻上发现一些毛发,看起来不似人之毛发。 将毛发捏在手里感应之后,妙彤肯定说道: “猫妖,绝对是猫妖!” “猫妖......” 姜新林闻言,松了口气,猫很常见,又不丑,对他来说,这样的妖怪容易接受的多。 总之,比蜈蚣、蜘蛛、蝎子之类要好太多。 再次试着将这猫的毛发放到八卦盘上占卜。 结果如先前一般,毛发自燃,无法籍此寻找对方踪迹。 妙彤见此,看一眼姜新林,问道: “你回忆一下,以前是不是救过猫? 说不定人家是回来报恩的!” 姜新林自己也觉得很有可能,只是回忆了半晌,还是摇头道: “完全没有印象,我以前应该没有救过猫。” 妙彤闻言,不假思索的说道: “说不定是你上辈子的事,你回忆一下试试。” 姜新林一愣:“这恐怕办不到。” 妙彤脱口而出:“为什么?” “我上辈子做了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额~~~也对啊!” 妙彤被问住,有些发愁,感觉线索断了。 夜明笑道:“谁说对方就一定是来报恩的,兴许只是贪图床笫之欢。 毕竟老姜这年纪需求不小,又没婆娘,正是......的时候。” “大骗子,你好恶心啊!” 妙彤闻言,顿时横眉竖目,认为夜明是在亵渎美好而纯粹的爱情。 夜明只是笑道: “我这是合理推测,你一副苦大深仇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妙彤气的腮帮子直接鼓起来,转头问姜新林道: “你们是真爱,对不对?” 姜新林本来想说是,但在对上妙彤纯净的眼神后,有些心虚的干咳一声: “我这......” 妙彤见此,顿时有一种美好幻想破灭的感觉,对着姜新林“呸”了一声: “恶心!” 姜新林则是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夜明毫不顾忌妙彤的心情,笑道: “圣人老爷都说‘食色性也’,这不是正常的吗? 其实你所期待的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听到夜明这么说,妙彤双眼通红,眼泪刷的就流下来,捂着脸就跑出房间,蹲在院子边的一棵树边“呜呜”哭泣。 看那样子,当真是伤心不已。 对此,夜明只是一笑,丝毫没有上去劝慰的意思。 姜新林看看夜明,又看看妙彤,小声在夜明耳边道: “善缘先生,现在可是大好时机,你这年纪轻轻的,可不能错过。” 夜明侧头看一眼姜新林,答非所问道: “老姜,你好的倒是很快,心态不错。” “我多少还是有些人生经历的,过几天也就能缓过来了,倒是你们年轻人,该把握的......” 姜新林话还没说完,又听夜明说道: “你能看开就好,据我所知,这种类型的猫妖,好淫。 对你失去兴趣之后,估摸着会去找其他人。” “啊?!真的?” “我也不确定,对方到底好不好淫,你不应该最清楚吗?” 夜明反问一句,又用桌上的筷子戳戳姜新林胸口。 姜新林一回忆,面色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没一会儿,姜新林也一副美好破碎的样子,独自走到墙角蹲下,自闭了。 夜明见这两个都自闭,满意一笑,看到你们都不开心,那我就开心了。 闲适的躺在院子中躺椅上悠闲晒着太阳。 一向很快就能忘记烦恼的妙彤,这一次郁闷了好半天才重拾信心。 “哼,结果都没见到,你这家伙就乱说。 我相信,这世上,只是纯爱才是无敌的!” 妙彤似是对夜明所说,又似是给自己打气, “我一定会找到那个猫妖,亲自问一问!” 躺椅上的夜明冷不丁来一句: “那你最好准备一瓶‘阳春净水’。” “为什么?” “到时候方便洗眼睛,瓶子还能装眼泪。 不对,瓶子太小,得多准备一个澡盆,不然可装不下你的眼泪。” “哼!你这个大骗子,大坏蛋,不理你了!” 妙彤气极,双手抱胸,背对着夜明。 看其样子,似乎很需要有人道歉加安慰。 但很可惜,夜明完全不理会,只是动一下身子,换个更舒适的动作继续晒着太阳。 见没人安慰自己,妙彤气的牙痒痒,奈何对方就是没反应。 姜新林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站起来,神色也恢复平常。 见到两人这般表现,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正此时,忽然听到隔壁院子里有喝骂声响起,似乎是一个男子在打骂一人。 妙彤顿时被吸引注意,立马跑到墙边偷听,两耳竖起,都快露出狐狸耳朵来。 姜新林闻声,则是叹息一声道: “妙彤姑娘,我劝你别听了,隔壁是不孝子打娘。” “什么?那没人管吗?” “这事,管不了啊~~~” 姜新林满是鄙夷的看着隔壁,简单说了下这家情况。 隔壁家早年曾是小有家资的人家,后来出了个败家子,家境就此破落。 那败家子造了不少孽,导致四十多岁无子。 后来连续给海中一个不知名的神仙上香一年后,这才得一子。 得子不久,那败家子便暴亡,只留下自家老妻和小儿。 这家老妻对这儿子从小就百般呵护,溺爱成罪。 以致此子成为本地一大无赖,对其母尤为不敬,多有打骂欺侮之举。 后来有邻居看不下去,鸣于官。 官府按律要治这恶徒不孝之罪,但其母死活不同意,说一切都是自愿,又说这恶徒还小,只是个孩子。 见其生母如此袒护,官府干脆不再管,便将当时已经二十的“孩子”放归。 此后,这恶徒丝毫没有悔过之意,手脚不干净,经常偷东西、摸大姑娘小媳妇屁股不说,对其母也是愈发放肆,动辄打骂,邻居经常可以见到其母身上有明显伤痕。 只是有先前之事后,再无人管此事。 听姜新林说完这家情况,妙彤神色明显有些嫌恶。 再听隔壁骂声,可以得知,今日似乎是这恶徒生辰,正在嫌弃其母做的饭菜只有素菜,没有大鱼大肉。 说着,明显可以听到隔壁有巴掌声传来。 显然,恶徒正在掌掴其母。 这声响很是响亮,周围不少邻居都是听到,出门探看。 恶徒家大门自先前拆下烧掉之后,由于没钱换,一直是敞着的。 从门外可以清楚看见其正在殴打生母,将之打的鼻青脸肿,满脸是血。 妙彤也很是生气的来到街上看向其家。 那恶徒见一群人观看,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觉得很光荣,一把将生母提着,扔到街上,当众殴打。 一边打,还一边骂: “你这个没用的老东西,为什么不是世家大族的官太太? 就这么一个穷得要死的破落户,也配生儿子? 让老子在你们家天天吃苦,连顿肉都吃不上,还有脸让老子叫你娘? 你他妈的,你怎么不去死!” 说着,恶徒似乎越想越气,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周围邻人见此,许多人都是不忍直视,但却无人帮忙。 终于,有一老翁看不下去。 怎么说也是多年邻居,这事实在有悖人伦。 抄起一把铲子,就打算给恶徒背后来一下。 这背后一下要是打中,绝对够这恶徒喝一壶的。 恶徒也没有防备,眼看要被打中,却见那被打妇人猛地扑起,将老翁撞倒,使之一击落空。 “别打我儿,别打我儿。” 恶徒察觉老翁想要偷袭自己,大怒,就要上去打老翁。 只是老翁可不是孤身一人,两个年轻力壮的儿子拦在面前。 恶徒见此,立马怂了,不敢为难老翁。 周围邻居见这一幕,都是暗自发笑,不少人对此指指点点。 虽说声音不大,但还是让恶徒听到许多轻蔑之语。 这些话顿时让这恶徒那脆弱又敏感,本就不存在的自尊碎了一地。 不敢从老翁一家身上找回场子的恶徒又将目光放到自己老母身上,变本加厉的殴打起来。 其生母双手抱头,弓在地上,一声不吭。 围观的妙彤见此,眼中怒火万丈,就要上前收拾这恶徒。 还未举步,就被夜明按住肩膀,没能上前。 “死骗子,你干什么?” 妙彤这次是真的有些怒了,这家伙这么没人性的吗? 这都能坐视不理? 却见夜明一笑,伸手指了指天空。 妙彤随之看去,只见晴空万里,白云朵朵,未见任何异常。 以为夜明又在消遣自己,更加恼怒。 这时,却见恶徒一脚踢在生母头上。 这一脚下去,众人明显可以看到,其母身子一僵,再是软下来。 恶徒后续再踢,感觉有些不对。 停下脚一看,其母已然身死。 踢死生母,这恶徒也觉心头一颤,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内心惊惶不已。 但见周围邻人都是惊讶,且有些惧怕的退后一些,恶徒立即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尊重。 当即有些趾高气扬的说道: “没用的老太婆,死了正好清净!” 此言方一出口,忽闻天上雷声阵阵。 恶徒闻声惊骇不已,只觉将有灭顶之灾。 大惊之下,下意识就要逃走。 但显然为时已晚,方举步,就见一道晴空霹雳落下,正中恶徒。 恶徒惨叫一声,全身焦糊,栽倒在地。 随后,又见天雷一道,打在死去生母身上。 其生母手指微动,转醒过来,竟是活了。 众人见此,惊为神迹,大呼“苍天有眼,雷公显灵”,跪倒一片。 恶徒生母见到儿子被雷打死,抱着其子之尸恸哭不已,连连哀求以己命换儿活。 连番央求,都是无果。 其母悲伤欲绝,一头撞在路边石阶上,一命呜呼。 这次,再无雷霆救人。 ...... 468兜底人语出损招;纯爱人草堂诞生 又见到这天雷,妙彤这才明白方才夜明所知是何意。 只是抬头看去,还是没有发现空中有什么。 有些不服气的将法力聚集到双眼,仔细看向空中,仍是毫无发现。 “喂,天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妙彤忍不住询问身边的大骗子。 夜明笑道:“你自己没长眼睛吗?不会自己看?” “你!” 妙彤气的鼓起腮帮子,但碍于面子,到底没有说出自己看不见的话。 只是继续加强法力,细细观看。 毫无疑问,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而这母子之死,让周围百姓都是敬畏不已,不少平日里对自己父母不太好之人见此,都是心有戚戚焉,日后行事,都有收敛。 姜新林没想到回家一趟还能撞见这事,立即找附近的巡逻城卫过来。 本就有城卫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查看,来的倒是不算晚。 很快,一行带着母子尸首去往府衙报告元持心。 听闻此事,元持心立马联想到雷击奸尸恶徒之事。 当即询问妙彤这是怎么回事。 妙彤被问住了,她是真没看到。 只能猜测是有厉害存在暗中出手,总之,绝对不是什么“雷公显灵”。 听了妙彤的判断之后,元持心表示需要关注此事。 随后,又单独将夜明交到小间,私下询问。 夜明笑道:“大人,这事虽然无法掌控,但总的来说,也是好事。 既然是好事,那很多时候,就没有刨根问底的必要,您说是吗?” 元持心闻言,看一眼夜明,缓缓点头道: “倒不是本官执意要弄清,只是不能确认出手者,是否会突然做出一些令人无法预测之事来。 毕竟这可是天雷,在百姓眼中,就是上天的代表。 一旦出手者乱用此法,恐引起人心动荡......” 夜明飒然一笑道: “不妨事,这不是有妙彤姑娘吗? 就算她不行,不是还有‘礼海观’吗? 大人,只管安心手上之事。” 元持心闻言,又看一眼夜明,笑道: “倒也是,反正有人兜底,本官何惧之有。” 两人相视一眼,都是大笑。 说完这事,元持心又道: “实不相瞒,王爷昨日传来书信,需要盐、铁、粮等,现在本官才立足于此,四家三商都未能真正压服,所能筹集者,实在有限...... 先生才思过人,可有应急之法?” 夜明闻言一笑道: “这有何难,只是我这办法,有那么一点儿损,就看大人愿不愿意用了。” 一听夜明说损,元持心立即就意识到,这主意绝对损的不行。 “先生先说说看。” 夜明笑着凑在元持心身边耳语一番。 元持心听罢,不由看他一眼道: “先生这办法,确实可行,只是实行起来,还是有不小难度的。” 夜明笑道:“只要王爷那边愿意配合,其实还是很容易实现的,反正就是失败,也没什么损失,大人不妨一试。” 元持心颔首道:“那就依先生所言。” 定下计策之后,两人又是一笑...... ...... 妙彤没有放弃寻找猫妖之事,又询问姜新林那女妖的相貌。 姜新林闻言,仔细一回想,却是吓出一身冷汗来。 原来,他竟然一点儿也想不起那女妖的样貌,直觉女妖的相貌就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的。 甚至,有时候,还会感觉其与自己亡妻有那么一点儿像...... 不知具体相貌,这是一个线索,但同时也代表线索又断了。 妙彤显然不打算放弃,一大早就拉着夜明在街上逛。 这几天下来,新鲜感过去,人也正常一些。 现在目光动来动去,也只是为寻找猫妖的蛛丝马迹。 带着夜明进到一个小巷子里,这里有不少猫狗之类。 只是一圈看下来,并未发现有修为的猫。 反倒是惹到几个巷子中的泼皮注意。 妙彤对这些人可不客气,一顿好打之后,泼皮们都跪下叫姑奶奶。 收拾这几个不长眼的之后,两人自巷子令一头出来,来到大街上。 妙彤正打算再继续寻找可以目标时,确是目光一动。 无他,只因看到一个健壮的汉子走在街上。 重点是,这汉子的脸上有明显的抓痕,一看就是女子留下的。 见到这,妙彤立马意识到这就是线索,上前拦住汉子。 “站住!” 突然被拦住,汉子也是一头雾水,要不是看对方是个弱女子,都要怀疑自己惹了什么惹不起的人。 “姑娘,你有事?” “你脸上的抓痕哪儿来的?” 被问这个问题,汉子面色一变: “是我家婆娘派你跟踪我的?” “别岔开话题,说,抓痕哪儿来的?” “姑娘,我家那黄脸婆给你多钱让你跟踪我的,我双倍给你,千万别告诉她这事!” 妙彤对俗世一些事接触不深,有些不太明白这汉子为什么总是答非所问: “我问你脸上的抓痕,关你夫人什么事? 这是猫妖留下的,又不是你夫人留下的。” “猫......猫妖?” 汉子闻言,有些惊愕,下意识摸摸脸上的抓痕, “不,不能吧,她那么好......” 说着,汉子似是想起一些美好的事,痴痴一笑道: “没事,妖怪也能接受。” 一看他这个表情,对于这方面很是敏感的妙彤顿时感觉信仰破碎。 真被大骗子说对了,那猫妖就是单纯的...... 这一刻,妙彤感觉自己已经应声倒地了,站在原地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怎么会,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女妖存在。 好好地追求美好爱情不行吗? 就喜欢...... 见妙彤在原地发呆,汉子不明所以,但也不想在此纠缠,就打算转身离去。 只是又被一脸笑意的夜明拦下来。 “阁下,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好像我们不知道你家在哪儿一样。” 汉子闻言,脚步一顿,看着夜明,有些没底气的问道: “你想怎样?” “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带我们去那地方看看。” “哪儿?” “你说呢?” 汉子闻言,面色有些不太好看,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你们真不是我家婆娘花钱雇的?” 夜明笑着拍拍他的肩头道: “是不是,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听到这话,汉子面皮一抽,无奈叹息一声: “行吧,跟我来。” 说着,当先带路。 夜明在发呆的妙彤头上敲一下,给她敲醒,招呼着一起跟上。 妙彤半天没有缓过劲儿来,就连跟着一起去这汉子的“快乐基地”也没见什么活力。 汉子的“快乐基地”,其实就是一间偏僻地的草堂。 看到这简陋草堂,夜明笑道: “这样妖怪倒是不嫌寒碜。” 汉子回到这里,见到周围的破败环境,又有凉风吹过,感觉头脑清醒了些,这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 有些心慌的确认道: “两位,那女子真是妖怪?” 夜明笑道:“放心吧,她还没有腻你,近期应该不会杀你。” “啊!” 听到这话,汉子有些害怕的四下扫视,生怕那女子突然窜出来。 见他神经兮兮的样子,夜明继续笑问道: “你是如何与那女妖相识的?” “那天......我因为一些事情耽搁,回家很晚。 途中遇到她,当时她衣不蔽体的,求我给点吃的,让她怎样都行。 我就......” 汉子越说越后怕,感觉后背都是凉飕飕的。 “她长什么样?” “她长的......长的......” 汉子说着,忽然说不出来, “我,记不清她的样子......” 一旁有些呆呆的妙彤闻言,也是看向汉子。 之前问过姜新林,他也是在事后忘记了那女妖的具体长相,只记得那女妖的一切特征,都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甚至有些与他亡妻相似。 也是因此,姜新林才那么容易上当。 此时这汉子也是忘记对方长相,显然可以证实,两人遇到的,乃是同一妖怪。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的汉子面色大变,“噗通”一下就跪在夜明面前: “神仙,您是来救小人的神仙是吗?救我,求您救救我!” 说着,连连磕头。 夜明笑道:“放心吧,你没事。” 听到夜明这么说,汉子大松一口气,但还是觉得不安稳,想要求一道符箓之类保命。 对此,夜明笑着在其额头拂了一下,并告知已经为他施了仙家法术。 汉子闻言大喜,又是连连磕头。 随后,将汉子打发走。 妙彤则仍是有些呆呆的,显然还没有从纯爱破碎的阴影里走出来。 夜明看她如此样子,忽然一本正经的问道: “妙彤,告诉我,作为一个追求纯爱的战士,你就这么倒下了吗?” 突然正经的夜明问话让妙彤呆呆的神色一动,有些奇怪的看向他。 夜明则是继续正色道: “回答我,作为一个纯爱战士,你就这么倒下了吗?” “没,当然没有,我相信这世上一定是有完全纯洁的爱情的!” 妙彤下意识的回答起来。 夜明见此,继续问道: “那你告诉我,面对眼前这小小的挫折,你怕了吗?” “没有!” “那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额,不知道。” “很简单,你需要做的,就是站起来,打倒邪恶的猫妖,打倒纯爱战士的敌人。 让世上处处都是纯爱,人人都能得到自己的幸福!” “站起来,打倒纯爱的敌人,打倒邪恶的猫妖!” “跟我一起喊,‘纯爱无敌,真心永存’!” “纯爱无敌,真心永存!” “很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现在,告诉我,有没有信心?” “有!” “大声点,我听不见。” “有!!” “听不见!” “有~~!!” “再大声一点,拿出你纯爱战士的自信,让所有人都听到!” “有!有!!有!!!” 声音很大,穿过这偏僻之所,到达街上。 许多路人闻声,都以为里面有疯子,未免自己被意外伤及,都是快速离开。 破草堂中,夜明看着打了鸡血似的妙彤,微微点头,背后绽放着光华,如在世神主一般,缓缓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妙彤头顶: “少女,从现在开始,你将不再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礼海观弟子,更不是寻常的涂山返祖狐妖。 你要记住,从此以后,你就是这个世上,最伟大,最值得歌颂的‘纯爱战士’。 这是一个需要拥有无比强大内心之人才能胜任的职责...... 你,能担负吗?” “能,我能!” 这一刻,妙彤的眼神坚定的如同一名历经五百年纯爱虐恋的主教一般...... ...... 469妙彤明志疑恶少;佳人倩影隔风屏 帮助妙彤重拾“纯爱战士之心”后,夜明满意点头,缓缓收回手。 “大......教主,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寻找那个可恶的猫妖?” 前后只是这么一会儿,妙彤对夜明的态度就发现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夜明笑道:“急什么,先去吃点东西,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做事。” “是,教主!” 妙彤亢奋的大叫一声。 夜明见此,嘴角微微一抽,刚才是不是有些用力过猛了? “咳咳,妙彤,你记着,咱们是要为纯爱而奋斗的,行为作风要与常人相近,不能表现的太异常。” “是!” “咳咳,再正常点儿。” “是。” “这样就行了,走,我们先去吃点儿。” 说着,两人一起往一家酒店去。 作为府衙特聘法师,妙彤的工钱可不低,区区一顿酒菜,完全是小意思。 只是妙彤容易忘记烦恼的特性又发挥出来。 一顿饭吃完之后,便见她满脸怀疑的看向夜明: “教主,不对,大骗子,你刚才是不是在试图让我成为对你言听计从的手下?” “怎么会呢?我问你,为世上最纯洁美好的爱情而战,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我强加给你的?” “是我自己的。” “那对付纯爱的敌人这种想法,是我强加给你的吗?” “也是我自己的想法。” “对啊,这都是你自己的想法。 那你说说,是我在骗你吗?” “不是。” “这就对了。” “可是......” 虽然这家伙说的都对,但妙彤总感觉那里有问题,可一时又说不上来。 “好了,没什么可是的,你只要知道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决定就行。” “好吧......” 妙彤说着,又吃一口菜,将心中的疑问一起咽到肚里。 吃完饭,两人又在街上逛起来。 不得不说,明确了想法和目标之后,妙彤做事的积极性真是无限的。 夜明见此,满意点头。 就喜欢这样的,你不多做事,我怎么能享受现成的呢? 一圈转下来,并未发现猫妖踪迹。 妙彤一琢磨,觉得已知的两人都是在夜间遇到猫妖的,便打算等到晚上再出来找找看,兴许能遇到。 正如此想着,却见前方的珠宝店铺中走出一群人来。 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恶少严高。 此时这位严公子已经能下地走路,似乎屁股上的伤好了不少。 这倒也不意外,毕竟当时衙役们打的时候就是留手的,只是令其屁股破皮,看着吓人,其实问题不大。 严高与先前一样,手里拿着折扇,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 身边跟着的一群恶奴,也都是恶行恶相,还抬着一堆包好的礼物。 趾高气扬的一群人刚出店门,正好与夜明、妙彤相遇。 一见到这两人,严高的嘴角下意识抽搐一下,拿折扇的手都有些不稳。 上次因为那脱壳龟之事,让他颜面扫地,到现在都记恨着呢! 只是一想到这两人都是背靠府衙,即便骄傲如严公子,在吃过一次亏之后,也不敢过于放肆。 只是一见身边一群奴才们都看着的,严高也不好装作没看见,昂首挺胸的哼一声,清清嗓子,这才道: “真是晦气,今天这大好日子,怎么就遇见两个丧门星!” 妙彤对这种仗势欺人的恶少也是没一点儿好脸色。 尤其是在她看过的真爱故事中,这种人一般都是妥妥的大反派,如此,在妙彤心里的形象就更为恶劣。 “原来是你这个胆小鬼,怎么,上次被妖怪吓得尿裤子,这么快就干了?” “你!!” 严高被一言戳中痛处,顿时有些暴躁起来。 身边的恶奴们见此,立马拉住他,劝他不要和对面两人一般见识。 严高见此,也是借坡下驴。 “罢了,既然这群狗奴才给你们求情,本公子就大人大量,原谅你刚才的冒犯了!” 说着,又道, “今天算你们运气好,本公子有其他事要做,就不为难你们了。” 见他们带着一堆礼物要走,妙彤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弄这些东西,又想干什么坏事?” 严高闻言,有些愠怒道: “这是礼物,送人的礼物!” “礼物?送谁的?” 妙彤说着,也不管别人同不同意,掀开一块红布,看到箱中乃是一些女子首饰,有些生气道, “你这恶人,莫不是要强抢良家女子?” “什么话?抢人需要带礼物吗? 这些礼物,是本公子去岳家拜访用的。” 严高说着,很是自得的划开折扇轻轻一扇, “本公子的岳家,可是四大家族的贾家。 未婚妻更是号称平波第一贤良淑德美人,此去拜访,岂能不正式一些?” “未婚妻?你这种花花公子也配得上这样名号的女子?” 妙彤很是瞧不起的鄙视严高。 严高最受不得人鄙视,当即怒道: “岂有此理,你可以说本公子坏,但不能说本公子花! 本公子恪守君子之礼,一心都在慕洁妹妹身上,岂会乱搞男女关系?” 对于严高的说法,妙彤撇撇嘴,一脸的不相信: “骗谁呢,书里都说,你们这种大家族纨绔,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烟花之地的常客,是最烂最花的人!” “胡说,那是别人! 本公子何许人也? 乃是严家公子,让本公子去烟花之地碰别的男人碰过的女人,那还不如杀了本公子算了!” 严高一脸气愤的说着,要不是几个恶奴拦着,估计已经打算直接动手打人了。 妙彤闻言,很是意外: “你说真的?” 见对方似乎很惊讶的样子,严高感觉是自己高尚品格的魅力,自得不已: “本公子何许人也,用得着骗你这种乡下丫头吗?” “你说谁是乡下丫头?” “当然是你啊,就你这样的,到本公子府上当丫鬟都不够格!” 妙彤闻言,感觉受了刺激,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夜明一笑,按住她的肩头,示意她要保持纯爱战士的气度。 妙彤见此,明明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但硬是忍下来了。 果然,有了坚定信仰的人就是不一样。 严高不再与妙彤扯那些有的没的,带着一群人就要离去。 妙彤则是对夜明说道: “不行,我们也要去看看,要是这个恶少的未婚妻其实喜欢其他人,不愿嫁给他的话,我们要阻止!” 夜明闻言,则是摸摸下巴道: “你说的这个剧情,我好像在某本市井中看到过。” “你也看过?” 妙彤满脸意外的看向夜明, “既然知道,那就更要去看看,千万不能让这个恶少破坏别人的幸福!” 说着,便跟上严高一行。 严高见此,问道: “你们跟上来干什么?” 妙彤一时没想到好的理由,没答上来。 夜明指着妙彤,随口解释道: “这丫头认为自己才是最美的,不认为你那未婚妻有多美貌,想要亲眼看看。” 严高闻言,哼一声道: “自不量力,好,就让你这乡下丫头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国色天香,什么才是贤良淑德!” 如此,一行一直到一家朱门大户前,正是平波府四大家族的贾家。 来到贾家门前,就连脸上永远挂着骄傲表情的严高,也是停下,整一整衣衫之后,才让手下恶奴前去叫门。 贾家得知严家公子来,也很是重视,老管家和贾家公子都出来相迎。 双方一交流,这才知晓,家主两炷香之前还在家的。 结果好像出了什么很紧急的事,四大家族的家主和三大商会高层都被惊动,一起商议事情去了。 夜明见此,只是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严高没在意这些事,与贾家人一同进入府中。 双方交流一阵之后,严高又表示要亲自将礼品送到贾小姐面前。 按照规矩,大家族儿女成婚之前都是不许见面的。 只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这一次是打着拜访岳家的名义来的。 如此,进府之后就可以合理偶遇。 贾公子对于两家联姻也很支持,丝毫没有为难,表示会安排双方见面。 不多时,贾公子便表示严高可以去东院与贾小姐相见。 严高在前,妙彤立马跟上。 贾家人才是个女子跟去,没有说什么。 但夜明和一众恶奴们都不许前去。 严高一路走到东院外,见此处布置清雅别致,花草树木都是极整洁的,顿觉心情大好。 有些挑衅式的看妙彤一眼,拿着折扇,挺着胸往里去。 很快,便到东院阁楼外。 迈步进门,室内有一屏风阻挡,将宾主隔开。 屏风上画着许多俏丽仙子虚影,有提篮采花的、针织女红的、撷云摘露的...... 众多女仙之像,都是神形兼备,看去仙气飘飘,俨然不可侵犯。 似乎多走进一寸,都是一种亵渎。 屏风之后,可见一朦胧女子身影侧身跪坐。 那女子在室内还戴着斗笠,有纱巾遮面。 只是静静的坐着,没有任何多余动作,便让人遐思无限,又不敢表露,恐唐突佳人...... 严高隔着屏风见此,呼吸微微停滞一瞬之后,做出自认为十分谦逊有礼的动作,躬身执礼道: “慕洁妹妹,近来可安好?” 屏风后的倩影对着严高还一礼后,发出柔和美妙的嗓音: “是予定哥哥来了,慕洁有失远迎,还望哥哥见谅。” 严高,字,予定。 听见倩影声音,严高严予定感觉心头狂跳不已。 这就是自己的未婚妻啊,不愧平波第一美人之称。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就已经如此完美,实在是...... “予定哥哥,为何不回话?” “哦哦,是我太想念妹妹了,一时忘了言语......” 如此,两人隔着屏风交流起来。 妙彤在门外见到这一幕,目光不住的看向屏风后的佳人身影。 不得不说,她有些小小的挫败感。 下意识看看自己胸口,嗯,可平天下。 再看看人家,即便隔着屏风,也能隐约看到一些起伏。 而且,就那一身的气质和身材,怎么都不可能是丑女。 严高与屏风后佳人交流一阵,很有礼貌的退出。 离开东院之后,严高脸上满是胜利者喜悦,用鼻孔看着妙彤,得意无比。 妙彤则是有些垂头丧气的跟着夜明一起离开贾家...... ....... 470花船议事救祖坟;诈得物资欲动基 夜明斜睨一眼妙彤,正想着再给她打点鸡血。 却见妙彤忽然在嘴里念着什么“真爱无敌”之类,没一会儿,又找回自信,变得活泼开朗起来。 这让夜明十分欣慰,很好,少女,你已经学会自我激励了! 重拾自信之后,妙彤又道: “大......教主,走,我们继续去找猫妖。” 夜明一笑,伸个懒腰,转身往府衙方向去: “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啊,这怎么行,你可是教主,不能半途而废的!” “教主都是在后方指挥的,哪儿有天天在外面跑的,你说对不对?” “额,可我们就只有两个人,你要是再......” “妙彤,你要记住,作为一个伟大的‘纯爱战士’,要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两个人如何?孤身一人又如何? 只要心中信念长存,你便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有世上无数渴望真爱之人的支持。 所以,你不是一个人,在你的身后,还有千千万万个同道中人!” “是,教主,我明白了!” “嗯,很好!现在,继续你的使命吧!” 妙彤连连点头,一脸亢奋的离开。 夜明见此,微笑点头: “什么都好,就是容易忘记初心,需要我再三提点,有些麻烦。 需要尽快培养出自我激励的本能来!” 说着,又似笑非笑的看一眼贾家后,悠闲的往府衙方向去。 ...... 平波府中有一大湖,名为无波湖。 此湖是平波府水路运行的集散地,十分繁华。 湖上有许多大型花船终年飘荡,这些花船上都是享誉平波府的花娘美妓。 这些花船是各大家族的安乐窝、摇钱树,同时也是议事所。 今日,湖中最大的花船上,四家三商的老爷们集聚一堂,似是在讨论大事。 就连平日里会被叫来作陪的美姬都只能在外间甲板候着。 船中所坐者,首位乃是娄府丞,旁侧是林府尉,另有任平波府知县的严家家主,掌管平波府船行的贾家家主。 再有一群人,则是海商、船商、陆商中的代表人物。 可以说,这船上之人,便是整个平波府的地头蛇,隐藏话事人。 突然被叫到这里,有几位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海商大掌柜当先问道: “诸位,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需要我们所有人一起讨论?” 林府尉扫视一圈周围后,缓缓道: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本官就说说大致情况吧!” 简单来说,就是福王那边有一支新招募的军队需要进行战斗演练。 这本来和他们没关系,完全不用操心。 但坏就坏在,这支军队选择的军演地点,居然是“福阴山”。 这福阴山可不是一般地方,而是平波府有名的福地。 乃是当初各大士绅家族花重金请高人相中的地方。 现今各大家族的祖坟全都在福阴山上。 尤其是四大家族的祖坟,正好在山中四处地脉要穴处。 可以说,四大家族能有今日之繁盛,祖坟功不可没。 现在有军队要在福阴山军演,那和直接挖了他们的祖坟有什么区别? 嗯,还是有区别的,最起码盗墓贼肯定没有军队挖的干净彻底。 作为大家族,他们深知那些军队统帅的尿性。 这些人是绝不会放弃挖他们祖坟,以赚取钱货的天赐良机的。 众人听林府尉说完,一个个都是面色阴沉。 他们是平波府地头蛇不假,可也没有勇气和手握大军的福王来硬的。 现在面对此事,顿时感觉麻了爪子。 有人道:“依我看,不如多准备些礼品、美人之类,送给那军队统帅。 这些当兵的,都是臭丘八,没见过世面,几个女人应该就能打发掉。” 坐在首位的娄府丞摇头道: “要是能这么容易解决,本官也不会叫诸位来这里了。 其实在刚收到消息之后,本官就派人送去了三箱珠宝,二十美人。 结果,那王将军东西全收之后,却表示军演地点是王爷钦定,他也无权更改。” “啊?那王爷不知道福阴山是我等祖坟所在?” “王爷又不是平波府人,如何知道?” 有人看向严家家主道: “严家主,你女儿是王爷宠妃,可否能帮忙将此事递上去,让王爷知晓,好网开一面?” 作为“三生不幸,知县附郭”的严家主闻言,反问道: “诸位可知,为何我那姿容并不算极佳的女儿,能成为王爷宠妃吗?”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以。 严家主缓缓道: “因为她傻,一天到晚只会耍些小性子,做些蠢笨之事,对于政事之类完全是一窍不通。 诸位可知,王爷前面宠爱的几位妃子,为何暴亡? 就是因为插手了不该插手的事,全都下水喂了鱼。” 众人闻言,也明白了严家主的难处。 这条路恐怕行不通了,如若强行为之,可能适得其反。 此法不行,又商议起其他方法来,只是要么实行难度高,要么根本传不到王爷案上。 半天议论下来,也没个妥善办法。 不少人都看向端坐中间,一直未曾发言的娄府丞。 有人忍不住询问娄府丞可有办法。 一直不言语的娄府丞扫视众人一眼,众人都是安静下来。 娄府丞缓缓道: “诸位,别忘了,府衙中就有一个能和王爷说得上话的。” “娄家主,您是说,元......知府?” “他?他会帮我们吗?” 娄府丞看一眼府衙方向,嗤笑一声道: “这位现在估计就等着我们去求他说情呢!” “娄家主,你是说?” 娄府丞摇摇头道: “有些事,不需要明说,诸位,现在我等在府衙的权柄都已经被这位全部接过。 本官虽然还顶着一个府丞的帽子,但其实也和虚职无有区别。 对方如今唱的这一出,应当是有所需。 这次本官叫诸位来此,就是想问一下,是服还是争?” 在场之人都不傻,相互看几眼之后,无人敢说争。 娄府丞见此,开口道: “王爷如今威服泷州,气焰如火,说不定就是在找一个内部立威对象。 本官和诸位一样,都不想做这个对象。 既然如此,那一些损失,就必须要承受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轻叹一声,同时也感觉松了口气。 对于他们这些大家族来说,一时吃些亏没什么,只要基本盘还在,就能保住家族存续。 接下来,众人大致敲定各家损失底线后,又选出三大商作为代表,前去与府衙那位沟通。 反倒是四大家族并不出面。 第二日一早,三大商之人便往府衙拜访元持心。 见到这些人到来,元持心很是开心,就打算出迎。 只是还未动身,就被夜明拦下来。 “大人,说好了今日要陪在下下一盘棋再处理公务的,怎能食言?” 夜明指着棋盘,邀请元持心坐下。 元持心见此,看一眼夜明,笑道: “当是如此,下棋。” 如此,两人在里间不疾不徐的下棋,门口守着元忠。 三商之人一时见不到元持心,只好在大堂等待。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着实令人心焦。 要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他们早就甩袖走人。 但此时肩负着自家祖坟的安危,容不得他们任性,只能乖乖在此等待。 一人到元忠身边问道: “请问大人还要多久?” “大人忙得很,暂时谁也不见,谁也不让进。” 元忠拦着门口,不让这人目光望进去。 这人无奈,正要走转身回大厅就坐,却见一少女蹦蹦跳跳的从外间进来,直接从元忠身边进去。 元忠对此毫无阻拦。 这人见此,问道: “为何这姑娘可以进?” “她是大人高价请的法师,自然可以进。” “......” 正说着,又见姜新林拿着一个小册子进去,元忠还是没拦。 “他又为何能进?” “事关机密,你想知道吗?” “......” 得,到这份上如何能不知道,人家就是故意的。 但偏偏他们还不敢发脾气,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又过一阵子,在好几个“书民阁”吏员进进出出之后,终于听到里面传来招呼声。 元忠这才允许他们进入。 入内一看,元持心正和夜明在悠闲地收拾棋子,显然,人家刚下完一盘棋。 夜明不看这几人,只是笑着对元持心道: “大人,你这事物繁忙,就是下一盘棋的时间也是不够,恐怕只有等到他日太平无事之时,才能尽兴下一局了。” 元持心也是笑道: “能有这般忙里偷闲已算是不容易,若将来天下大定,你我还能再见,一定手谈到天黑。” 两人说着,又笑起来。 之后,元持心才将目标转向几人。 知道这几人是被推出来的代表,元持心也不客气,先是装作不知,再装作惊讶。 然后开始表示自己的难处,提点出王爷需要盐、铁、粮等。 对此,三商来人早有预料,当即保证可以供足王爷需要的东西。 元持心见此,满意点头,就打算答应此事。 夜明却是插话,表示平波府人手不足,运送这些东西给王爷的事,也希望四家三商担下来。 三商自然不想担这事,但又不敢拒绝,只得同意。 如此,事情才大致谈妥。 具体事宜,则由“书民阁”成员与之详谈。 将三商代表送走之后,元持心看向夜明道: “先生果真高明,让四家三商亲自护送东西,既省了府衙兵丁,又能防止他们在运送途中动手脚。” 夜明笑道:“小手段而已,而且,还有一桩。” “什么?” “四家三商之人手下并无正规军队。 想要护送这大量物资,必然会调动手下大量青壮劳力以及各大镖局等。 如此,他们在平波府的力量,就会被大量削弱。 而大人目前不是正缺一个撼动他们根基的机会吗? 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听到夜明一通分析,元持心双眼一亮: “是了,是了,天赐良机,天赐良机!” “不过,一旦大人开始试图撬动这几大家的根基,那无疑就会使得双方不死不休。 那时,大人也将承受他们的怒火报复。” “无妨,君子为人处世,岂有畏惧艰险而止步不前者? 不管他们有什么手段,本官都接下了!” ...... 471吸血藓后有乌鱼王;议计策南海请龙族 最近几天,各个港口都很忙,因为要准备大量物资,运往泷州州府默湄府,供应福王所需。 临海一处港口,许多人正在装船。 大量腌制好的鱼都要运走,以充军粮。 来来往往的船夫十分忙碌,一刻不敢停。 但有偷懒或是体力不支者,立马就会受到监工的鞭打。 此时天气有些热,一监工连打好几个港口苦力之后,擦擦头上汗水,看一眼日头高挂的天空,有些受不了。 和其他几个监工打声招呼之后,这监工便将衣服裤子一脱,直接跳进海里洗澡。 这处本就是潜水,监工自己水性也很不错,没人会认为在这里洗澡会有什么问题。 监工在水中感觉很是舒适,想着这次事干完,能赚不少钱,到时一定要去花船上好好耍一耍。 正自美好畅想时,忽见监工神情痛苦的大叫起来,在水中扑腾着往岸边来,边来边喊道: “救......救我!” 岸边人见此忽然如此,也是大惊。 监工倒是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兄弟,见到他似乎遇到危险,立即扔下绳子,让其拽着拉上来。 幸好监工还有些力气,抓着绳子被拽上岸。 一上岸,便见监工痛苦的趴在岸上,大叫着: “背上,我背上有东西。” 其实不用他说,众人已经看见。 只见,此时监工背上正紧贴着一块类似于豆腐皮样的灰黑色东西,不足一指厚,面饼大。 “它在吸我的血,快,撕下来,快!” 监工面色苍白,似乎失血过多一般。 其他几个监工闻言,立即拿来钳子,夹住那豆腐皮似的灰黑色东西。 这东西似乎直接咬进了监工肉里,其他几人用力撕扯,也不能扯下来。 监工疼的惨叫不已,背后鲜血长流,看去十分凄惨。 周围不少苦工见此,都是默默祈祷起来,希望这监工赶快死掉,千万别活下来。 在一群苦工的默默祈祷下,几人硬是用钳子将那东西从监工背上撕扯下来。 这东西被撕下来后,可以看到,监工背上满是细密小孔,即便没有密集恐惧之证的人见到,也要头皮发麻,全身难受。 东西是撕扯下来了,但满背流血的监工却没能挺过来,趴在地上,一命呜呼。 周围苦工们见此,都是暗自念着“苍天有眼”之类。 其他监工并不知这些,只是看向那掉在地上的东西。 此时这东西是仰面向上的。 可见其爬人背的一面,长满了细密的吸管模样东西,死去监工的血,都是被这些细密吸管吸走的。 此时这东西的无数细小吸管在阳光下还在扭动着,看的人浑身难受。 立即有人上前,盖上破布,倒上一些油,一把火烧起来。 这东西在地面没法移动,在火焰中烧得“滋滋”冒烟,一阵阵难闻的臭气扩散开来。 许多闻到的人都忍不住呕吐出来。 好在,火焰还是有用的,这东西最终被化为灰烬。 这事对于整个海边装船行动来说,不过是很小的一个插曲,无甚大不了。 只是让众人多了一个谈资而已。 对于他们这些靠海吃海的人来说,偶尔遇到一些稀奇的海中之物,不足为奇。 唯一可惜的是,这种杀害监工的东西太少了。 才死一个监工而已,不过瘾。 似乎是为了满足许多人所想,午饭过后,又有一人在水中遭遇到这种豆腐皮一般的吸血怪物。 这次之人还没有先前那监工活得久,东西还没扯下来,人就死了。 扯下东西之后,照旧将之焚烧掉。 只是没过多久,又有两人遭遇这种东西。 一人运气好,被附在腿上,扯下之后,虽然废了一条腿,但命总算是保住了。 还有一人运气就有点儿背,直接被吸在脸上,当场死在水中。 这下,事情彻底闹大,无论是监工还是苦工,都不敢再下海。 事情很快惊动知府元持心。 这些给福王送去的物资,千万不能拖延,得知消息,元持心亲自带人赶来。 娄府丞等人闻知此事,也是意外,随后暗自开心不已。 元持心来到海边之后,那被抱脸而死的人还在水中泡着。 命人将之打捞上来之后,见那豆腐皮样的东西还在死者脸上。 有人上前用工具将这怪东西撕下来,而妙彤见到这东西后,则是陷入思考,感觉这东西自己应该知道。 等到众人将这东西翻过面,细密的吸管向上,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之后,妙彤一拍手道: “我想起来了,这东西是‘吸血藓’,属于海中恶物...... 对,这东西应该和脱壳龟有些渊源。 现在脱壳龟被杀,估计是找上门来报复的!” 说到这里,她也终于明白之前忽略了什么事。 原来就是这事。 元忠拔剑上前,一剑将“吸血藓”砍成两半。 这东西变成两半之后,似乎仍是活的,密密麻麻的吸管还在扭动着,在渴望着鲜血。 见一下似乎砍不死,元忠又是连续几下,将之切成十几片碎片。 饶是如此,这东西仍旧各自扭动,没有死去。 妙彤道:“这样没用的,这东西不惧刀斧,但是怕火,需要用火烧才行。 另外,这东西离水之后,无法自由移动,长时间被晒,也会死。” 众人听了妙彤的解释,终于感觉踏实不少。 人对于未知总是敬畏的,现在知道一些这东西的底细,也就不是那么怕了。 再如之前一般用火烧,果真能烧死。 元持心则是问道: “这东西有多少?” 妙彤想了想道: “很多,估计现在海岸沿岸的水中都有,大家不要轻易下水。 哦哦,差点儿忘了,这东西不是单独存在的,其实它们都是另一种东西的食物。” “食物?” “对,好像是......是,乌鱼王。 对,是乌鱼王的食物,同时也会被乌鱼王驱使,去猎杀其他活物,吸干其血。 最后,都会被乌鱼王吃掉!” “乌鱼王?” 旁边有人听到乌鱼王,顿时面色一变。 其他人听说这事和乌鱼王有关,也是神色不宁。 元持心亦是微微皱眉。 作为泷州人,对乌鱼王这个称呼可不陌生。 这家伙也算是少数人尽皆知的妖怪。 作为泷州海域一霸,就是南海龙族都畏其三分。 这家伙在泷州海域作威作福,最喜欢干的就是收过路费。 不管你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过路费一概不能少。 现在横行海上的许多海寇,都是受其趋势的。 按理说,这样的海上恶妖,早就该被消灭了。 但怪就怪在,不管是南海龙族还是正道宗门,都是任由这怪横行海域。 基本上只要这怪不滥杀无辜,就不会有谁去针对它。 听说是这怪之后,许多人都有些心虚,开始念着“默祖娘娘”,乞求庇佑。 元持心沉默一会儿之后,叫上夜明、妙彤、元忠等几个信得过的人到岸上一座房子中秘密商议。 面对这事,元持心首要关注的就是百姓的安危,当即问道: “那乌鱼王会不会袭击海岸?” 妙彤闻言,思考后一会儿道: “应该不会吧,我听师尊说过,那家伙来历有些大,不好直接对付,但同样,其也不敢真的大肆残害人族,可能会造成一些危害,但不至于直接攻击海岸。” “那贵师尊是否透露过这乌鱼王底细究竟为何?” “这个,没有,总之看师尊的样子,肯定不好办,不然的话,也不会让这家伙猖狂到现在。” 妙彤也有些小小郁闷的说着。 “那这次的‘吸血藓’之事,到底是这些东西自发来寻仇,还是有乌鱼王暗中授意......” 元持心说着,皱眉思考。 妙彤完全搞不懂,只是道: “这谁知道呢。” 元持心看向一直没有什么表示的夜明。 后者见他看来,笑道: “不管有没有授意,既然问题已经出现,那就先解决眼前问题。 只要对方不更进一步,我们只需当做不知便好。 要是其后续再有其他动作,那情况就很明显了。” 元持心闻言,觉得有理,正好可以籍此看看对方反应。 说着,又讨论起对付“吸血藓”的问题。 这东西在水里,想要烧死,就必须要先捞出来。 其实这并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时间不够。 如果是平常,就算花个把月,甚至一年半载,总也能将这些东西都打捞出来消灭掉。 可现在还要将物资给福王运过去,那就不可能拖太长时间。 “妙彤姑娘,你可有快速消灭这些东西的法子?” 元持心如此问道。 妙彤想了想道: “没有,单独或者是聚拢在一起的‘吸血藓’我都能大量打灭。 但这些东西分散在沿岸水域中,很不好处理。” 这话让元持心有些失望,随后又将目光看向夜明。 这位一向有主意,应该难不倒他吧? 夜明自然明白元持心所求,笑道: “其实这事倒也不难解决。 我们自己是不好处理,但这南海中不是还有专业的吗? 直接找他们就好了。” “先生是说,南海龙族?” 元持心先是眼前一亮,再是有些颓丧道, “只可惜本官与这南海龙族毫无交集,想要请他们出手,恐怕不容易。” 夜明笑道:“所谓交情,自然要交流才会有。 若大人信得过,便由我和妙彤走一趟,保准能请动他们,妥善解决此事。” 元持心闻言,面露喜色: “好,那就有劳先生了!” 夜明敲一下妙彤的头,笑道: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 妙彤摸摸头,本来想生气的,但一想到可以去海底玩儿,又高兴起来。 元持心见夜明打算立即就去,连忙道: “先生,你就这么去?” “对啊,不然呢?” “初次见面,空着双手怕是不太合适吧? 府衙中也还有几件说得过去的礼物,先生可以考虑带上。” 夜明笑道:“大人,您好好一个大清官,怎么也想着这一套呢?” “本官也是关心则乱,毕竟此事要是不成,又会多死不少人,还会恐会许多时日......” 见元持心有些愁绪的模样,夜明保证道: “大人放心,此去定然成事。” 说罢,便领着妙彤离去。 元持心见两人离开,看向元忠道: “元忠,你说,他们能成吗?” “既然善缘先生亲自前去,我想,应该没有不成的道理。” ...... 472借鸟羽彩衣为礼;斗海族以武会友 南海之地景色怡人,天高海阔,若无那些烦心事,倒是一个清修的好去处。 在一群海鸥之上,有一方绣着漂亮梅花的帕子飞着。 夜明、妙彤二人都在帕子上。 妙彤看向下方海面道: “我说,我们不是去龙宫吗?怎么还不下水?” 夜明笑道:“去拜访人家,岂能不准备点儿礼物。” “礼物?准备什么礼物?” “自然是南海龙族主事人喜欢的礼物。” “你知道人家喜欢什么吗?” “自然知道。” “哦~~不对,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本来不知道的,就去问了下平波府城隍,然后就知道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平波府也有城隍司的。” “谁让默祖娘娘名气太大,城隍的存在感就很低,收到的香火愿力也不多。 平波府的城隍,算是我见过的各府中最垫底的了。” 夜明随口说着,一点儿没有为平波府城隍鸣不平的意思。 两人乘着手帕,在空中飞行,一路飞向一座海中小岛。 这小岛附近礁石很多,没见到有人活动过的痕迹,是各种海鸟的活动圣地。 一眼望去,岛屿上栖息着大量海鸟。 看到这么多鸟,妙彤有些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道: “来这里是要吃大餐吗?” 夜明在她头上敲一下道: “小狐狸就知道吃,咱们来这里,可是为了准备礼物的。” “不要打我的头,都被你打的笨了。” 妙彤有些不满的摸摸头,看一眼下方群鸟: “这是要准备什么礼物啊?” “去,每种鸟抓一只,挑身上最好看的毛,各拔下来一根。” 干这事,妙彤很有积极性,从手帕上跳下去,追逐群鸟。 都是些凡鸟,自然躲不过她这么一个狐妖。 不多时,每种鸟都被抓了至少一只。 如夜明所言拔下鸟毛。 “行了,都放了吧!” 夜明说着,伸指对着海面一点,便见一尾如船一般大的鱼,肚皮向上浮上来,显然已经死了。 群鸟见到这大鱼,飞上去啄食起来。 夜明不再关注这些鸟,只是从妙彤手里接过各种羽毛。 对着这些羽毛吹一口气,便见众多羽毛自空中飞舞,不多时,化为一套色彩斑斓而不俗气的漂亮衣裙。 妙彤见此,眼前一亮,一把将衣裙拿到手里,爱不释手的看着。 “真漂亮!” 很是欣喜的翻看几遍之后,妙彤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指着手上的彩衣道: “你是打算将这个当做礼物送出去?” “不然呢?” “啊,那个,教主,咱们能不能换别的礼物给出去啊,这个我好想要......” “不能。” “那,那你再做一件吗?” “不能。” “为什么?” “这法术只能用一次。” “骗人!” “信不信由你。” 妙彤凑过来,拉着夜明手臂甩来甩去: “教主,你最好了,求你了,给我也做一件吧!” “没有,就这一件,想都别想。” “教主......” 纯爱战士真的是十分想要,但纯爱教主也是铁了心的不给。 闹腾半天,也只能鼓着腮帮子生闷气。 夜明又看她一眼道: “对了,到时要说这是你准备的礼物,还要你亲手送出去。” “啊,要我亲手......送出去。” 妙彤看着手中的彩衣,感觉心痛无比。 夜明又睨她一眼道: “当然,你要是实在想要,那就给你。 我们也不用去南海龙族,现在就回去,再想别的办法解决‘吸血藓’的问题。” 妙彤闻言,目光有些不舍的看着彩衣,有些艰难的说道: “还是去龙族吧,这是最快的办法了......” “行了,将东西包起来,保持一点儿神秘感,我们下海。” 随着两人落入海中,正在吃大鱼的海鸟们见此,不少海鸟都自发从自己身上扯下一根羽毛,投入海中。 羽毛入海,便直接消失不见...... 妙彤抱着装着彩衣的布包,一言不发的跟在夜明后面,自海中前行。 海底世界之瑰丽神奇,与陆地大不相同,可谓光怪陆离。 有千种鱼虾,万种珊瑚,一眼望去,着实美不胜收。 如此美景之下,妙彤很快就被分散注意力。 没一会儿,又活跃起来,忘掉了方才的不愉快。 游览海底,是需要实力的。 那些在其他海中生灵看来很是可怖的海蛇、鲨鱼、电鳗等,在妙彤看来,都是色彩各异的漂亮海洋生灵,不时抓一条过来摸摸看看。 “教主,这鱼好有意思啊,摸起来会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妙彤抓着一条电鳗,摇来摇去,示意夜明观看。 夜明笑着指着旁边一个类似珊瑚洞一般的东西道: “那里面藏有好东西,去摸摸看。” 妙彤闻言,眼前一亮,伸手去摸那珊瑚洞。 手刚伸进那珊瑚洞中,就见那“珊瑚洞”忽然闭合。 “啊!!” 妙彤手忽然吃痛,惊叫一声。 再一看,这那是什么珊瑚洞,分明是一个类似龟鳖之类,善于伪装的海族之嘴。 “疼疼疼,松口,松口啊!” 妙彤疼的连续两巴掌打在这海族头上。 海族大惊,松开嘴逃走。 妙彤收回没什么伤痕的手,生气的看向夜明: “你这个大骗子,又在骗人!” 对于妙彤的生气,夜明只是一笑。 两人再行一段距离,夜明忽然又指着不远处一个海蚌中的珍珠道: “你看,这么大一颗珍珠,要是带出去,能换很多钱,可以救很多人,不打算试试吗?” 妙彤闻言,顿时横眉竖目道: “你当我瞎啊?那海蚌张着那么大的嘴,我要是伸手,肯定会被夹住!” “呦,不错,学聪明了。 怕被夹住,你动作快一点,在其反应过来之前拿走珍珠不就行了?” “有道理哦!” 妙彤点点头,觉得有理,缓缓靠近大海蚌,伸出手,以极快的速度去拿珠子。 然后,蚌壳以比她手还快的速度夹了下来...... “啊~~~” “呜呜呜,欺负人,大骗子,欺负人,你这个大骗子~~~呜呜呜~~” 妙彤蹲在一株珊瑚边大哭不已,旁边游过的鱼儿不明所以,仍是悠闲经过。 对于大哭的妙彤,夜明丝毫没有上去安慰的意思。 只是等一会儿之后,见她哭的差不多了,笑道: “南海龙宫的迎宾宴可是十分丰盛的,早去早享受哦。” “啊,龙宫宴!去去去,走,快走!” 妙彤听到又能吃到好吃的,原地满血复活,催促着继续前行。 不多时,两人遇到了一队巡海夜叉。 这南海龙宫的巡海夜叉行事倒是颇为嚣张,见到两人,也不问缘由,就要先拿下再说。 对此,夜明也没打算和对方好好交流。 直接怂恿妙彤出手,将这队驯海夜叉打了一顿。 全都给打服之后,这才表示是误会。 果然,挨过打之后,巡海夜叉们就知道什么是礼貌了,对待两人很是客气。 听说两人是来拜访南海龙族的,立马热情带路。 妙彤对于这些家伙的前倨后恭很是不满,噘着嘴,有些看不起。 对此,夜明笑道: “海中水族,受礼仪教化不多,基本的行事准则还是以武力为主。 因此,即便我们是带着善意来拜访的,也要适当展露獠牙才行。” “哼~~不喜欢!” 妙彤还是表示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有些太野蛮。 夜明见此,只是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随着一众巡海夜叉逐渐接近南海龙宫,见到的有修为的水族就越多,看起来倒是挺热闹的。 海族们更习惯以原本形态在水中生存,少有保持人形的,只有在做一些需要用到手的事时,才会化作半人模样。 周围海族们见到两个明显的陆地生灵来此,都是有些好奇的围观。 陆地生灵很少来龙宫,那些厉害的存在到来,也不会让他们知晓。 因此,对于海族来说,陆地生灵的拜访,的确是一件稀奇事。 待到一行到达龙宫之前时,围观外来者的海族已经聚集了一大群。 妙彤看向前方奇幻瑰丽的南海龙宫,目中异彩连连。 果然是个好地方啊! 有巡海夜叉进去禀报,不一会儿,便见一个虾兵出来,指着小小的侧门,对两人道: “你们从此进入便可。” 妙彤没那么多心思,见人家邀请,就要迈步进入。 只是又被夜明一把按住肩头,没能前行, 看一眼那小小侧门,夜明笑道: “在下此来,是代表平波府与贵地交好的。 贵方不开正门,不派迎宾队,就开这么一个狗洞。 怎么,这里不是龙宫,是狗国吗?” 此话一出,周围海族立马怒目而视,大骂夜明口出狂言。 不少海族直接拿出武器,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夜明见此,毫不畏惧,只是道: “看来诸位是打算以武会友了?” 拍一拍妙彤的头道: “妙彤,让他们知道我们纯爱战士的厉害!” “是,教主!” 不出意外,一提到“纯爱”,妙彤立即充满斗志。 有一巨型鲨鱼海族见妙彤这么娇小一个,大声嘲笑道: “小姑娘倒是挺有胆量的,大爷陪你玩玩儿!” 说着,站着大嘴,咬向妙彤。 妙彤平时虽然看起来给人一种不太强,更不靠谱的感觉。 但你要是真的因此小看她,那可就要吃大亏。 作为涂山返祖狐妖,光是这一点就胜过大多数妖族。 更别说,她还是学习道法的天才,一身道法在恨玉仙姑的调教下,那可是相当强的。 鲨鱼海族与妙彤才交手几招,就被打的满海找牙,身上的鱼鳞都快被打的掉完了。 这一下,让周围的海族大惊失色,同时,更是愤怒。 没想到被一个外人欺负到家门口了。 当即又有海族挑战妙彤。 对此,信念坚定的妙彤丝毫不惧,再度将之击败。 又有海族挑战...... 如此,先后有十几个海族对妙彤发起挑战。 别的不说,海族的尚武之风其实是值得称道的。 就算连输这么多场,也没见他们搞什么围攻、偷袭之类的。 硬是要一个个单挑。 连续输了这么久,龙宫中有一蟹将看不下去了,觉得他们太丢人,选择亲自出手。 这一次,蟹将和妙彤打了很久。 妙彤掌握的法门明显更多些,蟹将渐渐有些不敌。 就在其快要落败时,却见夜明叫住妙彤,让其罢手。 随后,又表示这场战斗就以平局算。 蟹将闻言,有些羞愧的向夜明投去感谢的目光。 毕竟,要是在这么多海族面前输给一个小丫头,那他这海族将领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 蟹将当场表示愿意亲自向公主通禀两人到来之事。 正在此时,却见龙宫大门豁然开启...... ...... 473长辈旧事因好奇;鱼池遗害促合作 龙宫大门开启,搅的平静的海底一下子动荡起来,水波扩散开的力量,使得许多海族都难以抵御,被排开很远。 随着大门完全洞开,便见有一群仪仗齐整的海族行出。 又有一身着类似人间官服的驼背老者带队走出。 众海族见之,立即见礼,尊称“龟丞相”。 龟丞相走到夜明、妙彤面前笑道: “两位客人久等了,公主殿下邀请两位入内。” 见对方如此客气,夜明笑着迈步入内,与龟丞相聊上几句,互通称谓。 妙彤一边走,一边有些好奇的看向龟丞相道: “龙宫不是该龙王做主吗?为何听你们口气,似乎这公主才是管事的?” 龟丞相有些奇怪的看妙彤一眼道: “姑娘是礼海观弟子吧?你师尊没和你说过南海龙族之事吗?” “没有,师尊好像很不喜欢提起这些事,问也不说。” 龟丞相闻言,目光微动一下之后,继续笑道: “原因说来也简单,一千五百多年前,天宫远去,四海龙王也都随之一同离去,留下各自的子嗣继承龙王之位。 我南海龙宫的龙王经过这许多年修行,有望达到当初老龙王的程度,这些年一直在闭关。 如今龙宫诸事,都交由大公主管着。” 妙彤闻言,不由看看怀里的包裹。 难怪这个大骗子要弄那么好看的衣服! 龟丞相说着,又对妙彤道: “姑娘的师尊,可是恨玉仙姑?” “正是。” 见妙彤承认,龟丞相面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如此,难怪姑娘不知南海龙宫之事。” “额,我师傅和你们有什么仇怨吗?” “不好说算不算仇怨。” “不好说是什么意思?” “长辈私事,姑娘就不要随意探听了。” “啊,你要不说就别说,说又不说完,好讨厌啊!” 妙彤有些无奈的抓着头发。 龟丞相见此,只是笑笑,转而对夜明道: “善缘先生很不一般,不知是何门何派高人?” “无门无派,闲散山人一个。” 见夜明如此说,龟丞相并不相信,只认为对方是不愿透露底细。 一行说着些闲话,来到龙宫偏殿,龟丞相行至门外,对里面恭敬道: “公主,客人带到了。” 房间内传出一个女声: “请进来。” 龟丞相领命,转身对夜明二人道: “两位,公主有请。” 夜明自然不客气,大步向里去,妙彤也是好奇的跟着进入。 这里的房间都是按照水族习性设计的,公主所在也不例外。 两人进来后,便见一个看去二十五六的女子正坐在石制王座上处理着鱼骨所制文书。 这女子样貌算不上绝色佳人,当然,也和丑不沾边。 其身上有着很是浓郁的上位者气场,即便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都能给旁人一种莫大压力。 跳脱的妙彤一见到这女子,明显有些拘束起来,那种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师尊身边一样。 倒是夜明完全没感觉,仍是一切如常。 那正在批阅鱼骨文书的女子见到两人进来,没有可以冷落之类,放下鱼刺笔,看向两人。 “本宫公务繁忙,未曾亲迎,还请两位见谅。” 夜明笑道:“这简单,等殿下手头上的事做完了,再亲自迎一次补上就好。” 女子闻言,有些意外的看夜明一眼,不禁笑道: “阁下是个有意思的,来人,赐座。” 有蛟龙卫搬来两张石椅,请两人就坐。 夜明也不客气,随意坐下。 如此,双方才开始正式交谈起来。 相互通名之后,得知这位公主名叫玉雅。 夜明看向玉雅公主桌上的笔架道: “殿下这笔架很不错啊!” 玉雅公主目光微微一动,看一眼笔架,回答道: “一位故人所赠之物。”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玉雅公主反而看向夜明道: “客人真叫善缘?” “有何不妥吗?” “那你怎么会和这丫头一起?” “殿下想说什么?” “逼迫纯狐一族封山闭门者,应当就是阁下吧?” 此言一出,一直有些拘谨坐在石椅上的妙彤顿时双目圆睁,一脸震惊的看向夜明。 “是你?你居然是......” 夜明见妙彤样子,笑道: “现在知道怕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本来既震惊又害怕的妙彤闻言,忽然感觉对这家伙有点,怕不起来。 因为无论怎么看,都和纯狐一族描述的那种凶人形象对不上。 玉雅公主对妙彤说道: “你这丫头,人家连名字都没瞒着你,你都想不到......” “世上重名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这不是重名。 再说了,这家伙的表现一点儿也不像那个大凶人......” 妙彤说着,感觉有些心虚。 自己似乎真的有些太大意了。 夜明则是笑道: “你怕什么,反正你们跟纯狐一族关系也一般。 听说以前还发生过战争,用得着同情他们吗? 再说,我们认识也有段时间了,你觉得我像是坏人吗?” 妙彤闻言,仰着头,做回忆状: “是啊,你不像是坏人,嗯,那肯定就是纯狐一族又干了什么坏事,被你给撞见了,这才出手教训他们的,对不对?” 夜明闻言,连连点头道: “对对对,就是这样。 纯狐一族可坏了,无恶不作,到处挑事。 我当时被他们欺负的老惨了,百般忍让之下,他们反而还变本加厉。 我实在忍无可忍,这才出手教训他们......” 一旁玉雅公主见妙彤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轻咳一声,让夜明停下忽悠,又对妙彤说道: “你是明玉的弟子,对吗?” “什么明玉?我师尊叫恨玉。” 妙彤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恨玉吗?” 玉雅公主闻言,又看一眼桌上的笔架, “如此说来,你师尊没和你提过我?” “没有,关于南海龙族之事,都没跟我说过。” 玉雅公主闻言,对妙彤道: “其实,我与你师尊是多年好友。” “好友......” 妙彤琢磨一下,又看一眼玉雅公主,随后,眼中闪过八卦之光, “你们是不是闹掰了?发生了什么事?因爱生恨还是别的?” 见妙彤这个样子,玉雅公主嫣然一笑道: “你猜。” “啊~~最讨厌猜了,能不猜吗?” 玉雅公主没有再回答妙彤的问题,又转向夜明道: “不知善缘先生来此有何贵干?” 夜明笑道:“实不相瞒,南海海族即将大难临头。 在下来此,是为救南海海族性命。” “善缘先生莫不是在说笑,我南海龙族安稳祥和,并无忧患,何来大难?” “是吗?那不知殿下对那乌鱼王如何看待?” “此僚是有些不好处理,但其也与我族有过约定,互不侵犯。” “是以天道誓言为凭吗?” “......不是。” “既然如此,也就是说,若有一天,这乌鱼王想要撕破约定,也不过就是一个念头的事,对吗?” “乌鱼王虽然有本事,有背景,但我南海龙宫也不是泥塑纸糊的,自可应对。” “正常来说的确可以,但如果对方有外援呢?” “外援?” “不错,据在下所知,乌鱼王已得强力援手,若是南海龙宫再墨守成规,到时什么下场,就不用在下多说吧?” “阁下怕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这叫未雨绸缪。” 说完这句,夜明没再说话,悠哉坐在石椅上。 玉雅公主则是陷入沉默。 良久,其又开口道: “乌鱼王身份特殊,就算其要对付我等,我等也必须等其先出手之后,才能还击,不能主动对其出手。” 夜明闻言,坐直了身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乌鱼王到底是何来头,为何要如此谨慎?” 玉雅公主看着夜明,忖度了一会儿之后,这才说道: “这事本不该随意宣扬的,但本宫知道,阁下不一般,便告知于你。” “在下洗耳恭听。” “其实这乌鱼王的身份也不复杂,他是昔日观音大士池中鱼。” “观音大士的宠物?” “不错,在天宫离去之前,观音大士一直在南海修行。 后来天宫离去,观音大士随之一起。 唯有其池中乌鱼留下,奉命守卫南海,救济生民。 一开始这乌鱼的确恪尽职守,兢兢业业。 可时间一长,眼见天宫久久未归,其便开始生出别的心思。 渐渐地,昔日之行善乌鱼,一步步成为如今之南海一害。 由于其身份特殊,正道人士也不好出手将之诛除。 毕竟,天宫虽然远去,但并未真正消失,谁也不敢断言天宫会不会回来。 这种得罪观音大士的事,很少有人愿意做。 而且,少部分不怕得罪观音大士者也很难真正威胁到这乌鱼王。 概因其有观音大士昔日鱼池做为根本之地,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那鱼池还有神异之力守护?” “不错,鱼池有观音大士昔日讲经之禅音环绕,外人无法靠近。” 玉雅公主所说,倒是让夜明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些个神仙,都已经离开尘世一千五百多年了,留下的东西到现在还在兴风作浪。 当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这也算是给他提了个醒,千万不能小瞧这些神仙们的手段。 了解了这乌鱼王之事后,夜明笑道: “殿下愿意同在下说这么多,看来也是早就对那乌鱼王有所不满了。” 玉雅公主承认道: “阁下不常在南海,所以不明白那乌鱼王对我等的威胁程度。 其实父亲常年闭关,有一项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要达到能和乌鱼王相对抗的程度。” 夜明闻言笑道: “如此说来,殿下是愿意接受在下的帮助了?” 玉雅公主看夜明一眼道: “不是帮助,是合作。 我虽身在海底龙宫,但对于岸上之事可不是一无所知。 互惠互利就是互惠互利,说什么单方面救助,未免言过其实。” 夜明丝毫没有被拆穿说辞的不好意思,只是笑道: “既然如此,那还请殿下帮忙解决一下‘吸血藓’之事。” “好说,本宫这就下令,派一队夜叉去处理此事。” 玉雅公主说着,便拿起鱼骨笔,开始书写起命令。 第一句还没写完,就听到一阵悠悠的海螺声响起...... ...... 474两面公主宴歌舞;少女心思有人知 听到海螺声,正自提笔的玉雅公主忽然将笔放回笔架上,在原地毫无风度的伸一个懒腰道: “下工了,下工了。” 说着,便起身站起,离开石椅。 就算是见多了怪事的夜明见此,也是一愣。 “殿下,两句话的事,写完再下工不迟。” “不行,不行,多写一个字,就是加班,坚决不干!” 玉雅公主说着,再无一点儿方才的久居人上气质,很是活泼的蹦跳着到妙彤面前,一把将布包拿过来道: “你这丫头,这是你为我准备的礼物吗?” 本来这礼物见面时就该送出的,但由于被玉雅公主气场压制,妙彤一时忘了。 此时见对方问起,连连点头: “嗯嗯,送给殿下的。” 玉雅公主像个寻常小女孩儿一般,满是期待的打开布包,见到里面的鸟羽彩衣,眼前一亮,拿在手里观察来去。 “真好看,丫头,这是你亲手织的?” 本来想说是夜明做的,但想起对方吩咐过,要说是自己做的。 第一次撒谎的妙彤有些紧张,没有回话,只是有些腼腆的点点头。 玉雅公主见此,很是开心,拉着妙彤笑道: “你的心意我就收下了。 你是明玉的弟子,也就是我的弟子,以后叫我姨姨便可。” “玉雅姨姨。” 见妙彤这么称呼,玉雅公主很是开心,拉着妙彤问东问西的。 夜明的接受能力极强,很快就适应玉雅公主的转变,与之继续交流。 说几句话之后,玉雅公主忽然看两人一眼,问道: “你们会麻将吗?” 妙彤闻言一愣,有些傻傻的看向这位姨姨,感觉和刚才的威严公主完全是两个人。 夜明笑道:“殿下有意的话,在下倒是可以作陪。” 玉雅公主闻言,很是高兴,对着外间喊道: “龟丞相,麻将走起,来凑个数!” 很快,四人便围着一张石桌打起麻将。 妙彤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相处一会儿之后,已经和这个状态的玉雅公主玩儿到一起,展现了好动活跃的本性。 玉雅公主让人拿来一堆海带道: “输的人就要贴海带在身上,看看今天谁贴的最多!” 妙彤闻言,表示没问题。 对于玩儿,她可是十分擅长的。 只是很可惜,四人中有一只人情世故龟。 随着麻将开始,龟丞相就一直在给玉雅公主放水。 这位公主殿下的牌技本就不差,又有一个放水的在,毫无疑问连续胡牌。 于是乎,夜明、妙彤、龟丞相三人身上没一会儿就挂了上许多海带。 对于这事,夜明和龟丞相都是毫不在意,仍是笑着继续打牌。 唯独妙彤感觉有些不服气,铆足了劲儿和玉雅公主斗。 但很可惜,对方一直有龟丞相明里暗里的帮忙,她一个人又如何能得胜呢? 妙彤的注意力都在玉雅公主身上,压根儿没注意到龟丞相,还以为真是自己运气不够好才输的。 斗了好半天,妙彤身上被贴满了海带,看着玉雅公主身上还是一条海带没有,愈发不服气。 夜明见她样子,觉得好笑,便暗暗帮着她过了下牌。 加之这一次妙彤本身的手气比较好,总算是赢下一局。 “哈哈哈,赢了,总算赢了!” 妙彤手舞足蹈,高兴不已,说着,看向玉雅公主,一把抓起一条又长又宽的海带,就要往玉雅公主身上挂。 玉雅公主见此,难得有一点儿紧张样,想躲但到底没躲。 这时,有侍女来到: “公主殿下,晚宴准备好了。” 本来已经准备接受海带缠身的玉雅公主闻言,立即起身,将妙彤手中的海带扔到一旁,拉着她道: “走,丫头,吃饭去。” “啊~~” 妙彤看着海带被扔掉,感觉有些可惜。 玉雅公主几下将她身上的海带都扔掉,拉着她介绍起龙宫的美食。 妙彤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期待着美食。 龟丞相从石椅上站起,没有管自己身上的海带,赶忙为夜明摘下身上的海带,笑着赔罪道: “善缘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公主酷爱玩闹,请您见谅。” 夜明笑道:“不妨事,如此倒也有趣。” 说着,又看一眼玉雅公主桌上的笔架,没多说什么。 这时,却见龟丞相摸出一个明亮纯净的宝珠出来。 “善缘先生,这是纯水无尘珠,可使所在之地方圆十丈一尘不染,一件小玩意儿,还请您收下。” 夜明扫视一眼龟丞相,微笑着接过珠子。 龟丞相见此,嘿嘿笑着: “公主下工之后,喜欢玩闹,还望善缘先生多多包涵。” “好说,好说。” 见夜明并未生气,龟丞相笑得如一朵老菊花一般,热情邀请夜明一同去享用龙宫晚宴。 龙宫晚宴名不虚传,各种陆上难得一见的珍品美食,都被摆在这里的餐桌上。 玉雅公主拉着妙彤坐在自己身边,热情的和她一起吃起来。 妙彤现在也是完全放开了。 发现这位姨姨比自己师尊要好相处太多。 席间,吃着各种美味佳肴,又有龙宫蚌女舞蹈取乐,好不热闹。 南海龙宫的酒器还是酒尊,玉雅公主多喝几杯之后,就开始大舌头,胡言乱语起来。 那模样,当真与公主身份不搭,和俗世的酒蒙子也没什么区别。 喝多了之后,玉雅公主还自称有大才,要是在人间,能考状元。 妙彤也是有些醉醺醺的,当即就不同意了,觉得玉雅公主吹牛。 玉雅公主当时就不乐意了,表示要现场作诗一首,证明自己的才华。 说罢,就指着一张石桌道: “方石桌,长又大,碗碟都能放的下。 过小鱼,游大虾......” 说到这里,玉雅公主忽然卡住,半天说不出最后一句。 夜明见此,笑着举杯道: “龙蛇不敢喧声大。” 玉雅公主闻言,大舌头道: “对,龙蛇不敢喧声大。” 待玉雅公主说完,龟丞相立马站起身来鼓掌道: “好诗,好诗,公主好文才!” 周围其他海族也跟着鼓掌夸赞。 在一声声的赞扬中,玉雅公主十分受用,举杯对妙彤道: “如何,我这首诗可能夺个状元当当?” 妙彤也是大醉,思绪混乱,完全没听清玉雅公主念得什么,只听到周围人都在夸赞,便说道: “姨姨做的好,姨姨最厉害了!” 玉雅公主闻言,哈哈大笑,搂着妙彤,又给她灌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满身酒气的玉雅公主命人撤下宴席,摆上许多各色夜光珠,将大殿照的五彩斑斓。 有海族拿着各色乐器吹拉弹唱,蚌女翩翩起舞。 玉雅公主一手拉着妙彤,一手拉着夜明,在音乐声中,跳起舞来。 “这曲子不行,太柔了,换个节奏强的!” 奏乐海族闻言,立即换上激情的曲子。 三人便在乐声和彩色光照下胡乱跳起来。 幸好夜明也是个没什么心理包袱的,既然人家要玩儿,他也不客气。 于是乎,三人就这么在龙宫大殿里载歌载舞的。 龟丞相亲自拿着两个响板在一旁打拍子助兴。 妙彤只觉头脑迷迷糊糊的,被玉雅公主拉着被动跳舞。 不得不说,玉雅公主是真的能玩儿。 喝了那么多酒,居然还很有精神,拉着两人跳了半晚上。 直到一向活跃的妙彤受不住,在她怀中睡着了才停下。 见妙彤睡着,玉雅公主这才命众海族停下舞乐。 抱着妙彤,对龟丞相道: “这丫头今晚就在我寝宫休息,你安排一下善缘先生的住处。” 龟丞相立马答应,热情请夜明去休息。 夜明正正衣冠,随龟丞相一同离去。 去往休息处的路上,龟丞相不时偷看夜明几眼。 夜明见此,笑道: “龟丞相,在下可不好男风。” 龟丞相闻言,干咳一声道: “今日之事让先生见笑了,公主她,并不是那种乱来之辈。” “龟丞相说什么就是什么。” “哎~~老龟我说的都是真的。 其实,以前的公主,一天十二个时辰基本都在案桌上处理公务,几乎没有什么休息,可谓劳心劳力。 她如今的外形您也见到了,按理来说,她现在最多只有十八九岁的外形。 就是因操劳过度,才会早衰。” 夜明闻言,只是笑笑,并未发表观点。 龟丞相继续道: “后来,直到那位的出现,这一切才有些变化。 公主才有今日之准点下工。 也是因此,对于公主下工后的一些折腾,我等也都心甘情愿。” “原是如此。” 夜明闻言,微微颔首,随后又道, “其实在下倒觉得这样的公主也不错,没有端着架子,乃是真性情。” 龟丞相闻言,有些意外: “难得善缘先生想法如此开明,甚是少见!” ...... 妙彤迷迷糊糊醒来,发现居然是和玉雅公主睡在一起的,先是一惊,随后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这位并不严厉,很好相处。 察觉到她醒来,玉雅公主也睁开眼,看一眼寝宫中的水漏,然后用被子捂住头,满是烦躁的说道: “天呐,又快到上工时间了,好烦啊!” 妙彤见此,疑惑道: “姨姨,你不是他们的头头吗?就是晚些上工也很正常吧?” 玉雅公主搂住妙彤,在她脸上亲一下,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行啊,作为龙宫实际负责人更要以身作则的。” 万般不愿起床的玉雅公主还是艰难起床。 妙彤发现,这位姨姨的身材比自己还要好不少。 尤其是胸前起伏,远非自己可比,感觉受到了无形的暴击。 “你发什么呆?起床啊!” 玉雅公主催促一声。 妙彤则是有些脸红的小声问道: “姨姨,你的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你说什么......哦,我这个天生的。” “......那有没有办法让我的也长大一些......” 说这话的时候,妙彤感觉自己脸都羞的要滴血。 玉雅公主闻言,笑着看她道: “怎么,丫头是动了春心?” “姨姨!!!” “看来真是了,嗯,海中应该有不少能起作用的东西,稍后我让人找一些来,你试试看。” “......谢,谢谢姨姨。” “傻丫头,跟我客气什么。 不过,据我观察,那位可不是个实在人,你怕是没什么希望。” “姨姨,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玉雅公主见妙彤的娇羞样子,轻轻将她揽在怀里,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 “女子一生总要有那么一两次的刻骨铭心,我知道劝不动你,也不会去劝你。 只要你想,姨姨会无条件支持你。 就是以后要因此伤心痛哭,姨姨也会陪着你的。” 妙彤有些听不懂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只是能感受到,玉雅公主所说,是真心实意的。 莫名有些感动的妙彤在玉雅公主怀里小声喃喃着: “姨姨,谢谢你。” ...... 475愚顽师徒劝正人;歪理天书人不学 龙宫中上工的海螺声准时响起,玉雅公主恢复了那种久居人上的上位者气质,端坐石椅上,将昨日未曾写完的骨书写完,着龟丞相下发。 做完这事,对夜明道: “如此,吸血藓之事便可解决。” 夜明笑道:“有劳殿下了。” 随后两人又讨论了一些后续应对乌鱼王之事。 玉雅公主表示,这些年乌鱼王野心愈发博大,迟早会忍不住试图掌控整个南海。 这也是她之所以轻易答应合作的一个重要原因。 现在若能将之提前剪除,再好不过。 只是对于其老巢鱼池却没有应对之法,令人苦恼。 对此,夜明笑着表示自己可以解决。 玉雅公主闻言,很是意外,知道这必然涉及对方的一些秘密,识趣的没问,但也放心不少。 之后,玉雅公主交给夜明一只海螺,这东西只要在南海范围内,就可以互相联系,方便沟通。 如此,此行便算是圆满。 玉雅公主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着龟丞相代为送行。 临行前,秘密塞给妙彤一个小小的锦囊。 妙彤红着脸,做贼似的接过。 离开海底之后,两人再度飞在空中,坐在妙彤的手帕宝物上。 心情大好的妙彤扫视一圈周围的海鸟之后,又不太开心了。 那么好看的衣服,就这么送出去了...... 哼! 正在她生气时,却见身边突然出现一套漂亮的羽毛彩衣。 顺着彩衣看去,发现居然是夜明递过来的。 “看你这么想要的份上,送你了。” “不是只有一件吗?这是哪儿来的?” “不要算了。” “要要要,给我,我的。” 妙彤说着,害怕夜明收回,一把抱住,捂在怀里。 夜明见此,只是笑笑,不再多言。 妙彤则是如平常一般活跃,一路回去,都不会无趣。 ...... 海岸边,这两日元持心都没有离开这里,亲自指挥水手们打捞“吸血藓”,一一焚毁。 倒不是不信任夜明,而是要做两手准备才行。 正在众人小心打捞水中害人的东西时,忽然听到有人吵嚷起来: “不能啊,不能与乌鱼王为敌,否则所有人都会遭殃的。 停下,你们快停下!让开,让我们见元大人!” 元持心闻声,立即看去,发现有两人正打算过来,被亲卫拦下。 面对这种唱衰之人,元持心懒得理会,让手下亲卫将两人赶走。 亲卫领命,打算将两人推开。 谁知,任亲卫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推开两人。 那两人则是继续在吵嚷着不能与乌鱼王作对,要亲自同元持心说。 元忠见此,挡在元持心之前,手扶剑柄道: “老爷,这两个人不一般,需要小心。” 其实不用说,元持心也看出问题来了。 几个亲卫用尽全力都无法推开这两人,其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只是见这两人也并无恶意,又不是常人,便想着听一听这两人的说法,让亲卫让开,允许这两人前来。 亲卫让开路,这两人立马上前,见到元持心,立即跪地,大礼参拜,礼数十分周全。 “草民冯兴平拜见大人!” “草民马存庸拜见大人!” 自称冯兴平之人,四十余岁样子,面相憨厚老实。 自称马存庸之人,二十余岁样子,面相老实憨厚。 见这二人都是粗布麻衣,一副平民打扮,要不是方才之古怪在前,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不是常人。 “两位起来说话。” “谢大人!” 两人得了元持心之言,这才起来,都很是恭敬的样子。 “两位是何人,为何找本官?” 冯兴平道:“回大人,我二人乃是师徒关系,禹州人,出自‘愚顽观’,因修行原因,一路辗转来到此地。” “愚顽观?本官孤陋寡闻,并未听说过贵派。” “大人,我愚顽观乃是小派,修《愚顽天书》之法,门中弟子数量向来极少。 到我这一代,便只有师徒二人。” 见这两人有问必答,一副老实巴交模样,元持心对这愚顽观大概有了个印象,又问: “两位既然是修行界的高人,不知找本官是为何事?” 冯兴平恭敬回答道: “大人,草民师徒来此,是为劝大人不要再激怒乌鱼王,与之为敌。” “本官只是命人清理沿海水域的吸血藓,如何算是激怒乌鱼王?” “大人可知这些吸血藓既是乌鱼王的食物,也是其手下?” “知道。” “大人知道还敢这么做?” “为何不敢?” “那可是乌鱼王啊,是昔日观音大士莲池中的鱼,您这么做,就是得罪乌鱼王,就是在得罪观音大士!” “哦,竟然与观音大士有关。” 元持心初闻此事,也是略感惊讶,随后道: “观音大士乃是普度众生的菩萨,其池中鱼这些年竟然造下如此多恶孽。 若是大士得知,恐怕也会清理门户,本官何惧之有?” “大人!观音大士会不会清理门户,那都是自家的事,作为外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冯兴平有些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哦,那依两位之意,就该放任这些东西害人而不管?” “大人,说到底,这东西其实危害不大,只要您下令让各官吏都不要靠近海边就可相安无事,待乌鱼王息怒之后,一切自然平息。” “那沿岸百姓怎么办?” “只是些如我等一般的平民而已,死了也就死了,无甚大不了的。” 冯兴平回道。 元持心闻言,有些愠怒的看向二人: “你们是说,要本官不顾百姓死活?” “大人,您是千金之躯,一身的浩然正气,不可有闪失,至于百姓,只要不死光,过个十几二十年也就恢复了......” 闻听此言,元持心顿时怒了: “岂有此理!” 两人见他发怒,吓得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屁股高撅,十足的卑微草民样。 “本官看你们也是学道高人,本以为有何高深见解,不想竟是如此愚顽蠢恶之徒,真不知你们修道都修了些什么!”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草民二人是见大人正气凛然,不想让大人这样的好官就此折损,这才出言相劝啊。 若是贪官污吏,草民断不会说这事。” 提到这个,元持心忽然想起一事,问道: “本官来时路上,曾有人托梦言及危险,可是你们所为?” 冯兴平、马存庸师徒俩闻言,相互看一眼,都是摇头。 随后,冯兴平道: “大人,草民不知您说的何事,总之,今日方是我们第一次相见。” 见不是这两人,元持心也觉有些奇怪,但没有再纠结于此事,只是道: “念在你二人也是为本官安危着想,便不为难你们,退下吧!” “大人,请不要冒险啊,一旦彻底触怒乌鱼王,不止大人,沿海之人恐怕都要遭灾,请大人三思!” 两人跪在地上,不住地劝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多忠心呢。 元持心干脆懒得理会这两个迂腐的家伙,转身离去。 他还要继续指挥清理吸血藓之事,没空和他们扯那些没用的。 见元持心不理他们,马存庸道: “师傅,元大人不听我们的劝谏,这可如何是好?” 冯兴平闻言,叹一声道: “哎,民不与官斗,元大人不听劝,还能如何呢?” 说着,看向海边打捞吸血藓的人道: “还好,这样打捞的速度不是很快,兴许过一段时间后,乌鱼王就忘了这事......” 正说着呢,忽见一男一女两个衣着明显有别于平民的人突兀出现在岸边。 正在检查打捞成果的元持心见此,很是欣喜,连忙上前迎接二人。 冯兴平见此,顿时有些不高兴道: “这两人并无官身,居然让大人亲迎,于礼不合,于礼不合!” 马存庸也是道:“如此礼崩乐坏,不顾纲常,难怪会引来妖邪,实在不该,实在不该!” 元持心并未在意这两人,只是拉着夜明的手问道: “先生,事情如何?” 夜明笑道:“在下幸不辱命。” 说着,对着海中打个响指。 很快,就有人见到水下出现夜叉身影。 这些夜叉手持大斧、钢叉,在水下快速移动,遇到吸血藓,便出手攻击。 吸血藓除了贴在生灵身上吸血以外,并无其他本事,面对这些巡海夜叉,毫无抵抗之力,快速被消灭。 吸血藓分布于海岸沿线地区,要是让人来处理,的确很麻烦。 但对于巡海夜叉们而言,再简单不过。 元持心在外面见到水中移动的身影,也是开心。 如此,最多半日,便能清理掉所有的吸血藓。 届时,一切就能继续。 那愚顽观师徒见此,则是大呼不妙,赶忙跑过来,又跪在元持心面前道: “大人,糊涂啊,糊涂啊! 那乌鱼王本就与南海龙宫不对付,您现在公然联合南海龙宫,岂不是摆明了要得罪乌鱼王?” 妙彤见到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奇怪家伙在这里唱衰,有些不喜。 夜明则是笑问这两人来历。 两人对于元持心有多尊重,就对没有官身的夜明有多敷衍,根本不怎么搭理。 还是元忠开口介绍的两人。 听完元忠的介绍,夜明目中带着许多玩味的看向这两人。 “两位修的乃是《愚顽天书》,不知都有些什么本事?” 冯兴平对于夜明的问话并不理会,一副不和你说话的表情。 元持心见此,开口道: “善缘先生问的,也是本官想知道的。” 两人闻言,立马老实下来。 冯兴平解释道: “我派《愚顽天书》脱胎于儒门理学之道,乃是一位理学大家入道门后所创。 此法修‘天理’‘地道’‘人贤’三道,遵礼法,守纲常,重人伦。 有感应上苍启示,定压世事变数之能......” 听他解释下来,夜明发现,这所谓《愚顽天书》真有些东西,不免有些心动。 想着要不要动点儿脑筋弄到此书修行法门。 结果冯兴平后续又说,此法讲究固束一切规则,消杀一切变数。 若修此法,必须抛弃从前一切法门、全部修为,从头开始。 说完这门法诀之事后,师徒俩脸上都是一派自豪,并且出言邀请夜明和妙彤也加入愚顽观,修行此法。 毫无疑问,两人都拒绝了这个提议。 一直以来,夜明都认为自己学的这么杂,应该没什么法门接受不了。 此时方才明白,到底是自己太年轻。 这《愚顽天书》注定与他无缘。 对于夜明、妙彤拒绝修行此法,师徒俩都是叹息不已。 觉得他们不识真正的天理大道。 ...... 476执迷人畏官不畏民;正君子大怒斥平庸 见两人拒绝加入愚顽观的邀请,冯兴平又大声对元持心道: “大人,这两人勾结南海龙宫,定会为平波府带来祸患,请大人下令,将这他们抓起来,送给乌鱼王,以平息事端。” 师徒俩人一边劝说,一边对着元持心“砰砰”磕头。 两人这一阵动静可不小,周围有不少百姓都看到这一幕,连带着看向夜明、妙彤二人。 许多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的,误以为他们是蛊惑大人的恶人。 毕竟这两个衣衫破旧,又不断磕头乞求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 妙彤见这两个家伙自己怕事就罢了,居然还想用他们息事宁人,恼怒不已,想要打人。 周围人见此,更觉得她像是个刁蛮恶女,欺负贫苦人,议论纷纷。 妙彤见此,更是气急。 却见夜明一笑,拍拍她的肩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上前一步,用周围人都能听清的声音道: “分明是你们两个给乌鱼王戴绿头巾,这才使其动怒的,如何怪到我们头上了?” 此言一出,周围的百姓们顿时炸了锅,许多人连手上的活都不顾了,围拢过来观看。 世上多数人都是喜欢低俗内容的,尤其热衷于男女皮囊那点事儿。 一听到关于乌鱼王的花边,百姓们不管真假,全都是翘首以盼,想看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那师徒俩也是一愣,不知对方这闹的是那一出。 冯兴平立即道: “胡说八道,你休要冤枉人!” 夜明却根本不接他的话,只是对围观的百姓们大声道: “大家快来看看呐,就是这两个人,穷的裤子都买不起的家伙。 由于没有媳妇,就偷偷将乌鱼王爱妾的泥像当媳妇用。 就是因为这事,触怒了乌鱼王。” 周围人闻言,都是大惊,大骂这两人找死。 众所周知,神像会反馈许多事到神的身上。 这两人将乌鱼王爱妾泥像当媳妇用,那不就等于给乌鱼王戴了绿头巾了吗? 闻听此事,百姓们也不管事情真假,都是唾骂起师徒俩。 冯兴平见此,如何不明白,对方这就是妥妥的诬陷。 当即解释道: “不是的,我们没有,我们是修行中人,没有做过这种事。” “大家听到没有,他们是修行中人。 那就是有大法力的人,估计不是对着泥像,而是对着本人啊!” 夜明毫不负责的大声说着。 这话让百姓们更加激动,不少人直接扔各种东西打二人。 马存庸见此,有些生气,一挥手,绽出一道光华,将砸来的东西全都扫飞,直接从原地站起来。 还不待其发威,就见夜明指着元持心道: “大胆,难道你们想行刺大人?” 马存庸见此一惊,连忙又跪下,口中连称不敢。 周围百姓见这两人似乎真的会法术,一下子有些哑火,不怎么敢再扔东西。 冯兴平趁机对元持心道: “大人,此人胡言乱语,诬陷我师徒二人,请大人明鉴,还我兄弟一个公道!” 元持心自然不想为这两人说话,但也不可能跟着夜明一起随意构陷别人,那不符他做人的原则。 知道夜明这么做,也只是为教训两人,元持心略一思索,便道: “两位若是觉得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便请离去,至于向乌鱼王低头一事,请恕本官做不到。” 说罢,甩袖离去。 夜明也是一笑,招呼还有些生气的妙彤一同离去。 他们一走,周围的百姓们又开始对这两人骂起来。 只是师徒俩见周围剩下的都是没有官身的,态度立即就变了。 那马存庸站起身来,一挥手,掀起一阵大风,吹倒一片人。 周围百姓见此,都是惊恐逃散,再不敢出言喝骂。 师徒俩则完全无视这些百姓,大步离去。 待到无人之处,马存庸转身对冯兴平道: “师傅,怎么办,元大人不肯信重我们。 得不到他的信重,就得不到他身上浩然正气的认可,拿不到浩然正气,修为又会被耽搁。” 冯兴平闻言,捋一捋须道: “元大人这样的正人君子,容易被小人所蒙骗。 在为师看来,其身边那一对冥顽不灵,拒绝‘天理妙法’的邪魔外道修行者就是大人身边的奸猾小人!” “师傅说的对,弟子也是这么认为的。 想要得到元大人的信重,就一定要先铲除这样的小人才行!” “不错,你我师徒凭着一颗正道之心,必定能铲除这等恶徒小人,让大人明白我等良苦用心。” “好,师傅,我们这就想办法,先除掉这两个小人!” “徒儿,忘了为师的教导吗? 凡事要以大局为重,现在要先解决迫在眉睫的危机,再谈其他!” “您是说,要先做好安抚乌鱼王的事?” “不错,浩然正气对我们来说固然重要,但天下苍生之安稳更为紧要。 先做好安抚乌鱼王之事,使之不要祸害海岸百姓,如此我等才能心安理得去争取浩然正气。” “师傅大义,弟子佩服。 那师傅,要如何才能安抚乌鱼王?” “为了众人之生,一些必要的牺牲与退让是不得不做的......” ...... 巡海夜叉的做事效率相当高,不到半天时间,就将沿岸海域的吸血藓清理一空。 顺带还清理掉许多有危害的海族,整片区域都变得格外安全。 元持心见此,欣喜非常,货船又恢复正常装运,不用再担心水中会有危险。 如此,行动速度比之前预计还要快些。 估摸着三日后就能启程,从水路将物资给福王运去。 妙彤次一早就穿着夜明送的鸟羽彩衣,到处撒欢的跑来跑去。 当然,她并不是单纯为了玩耍,寻找猫妖之事,始终没有忘记。 只是现在夜明似乎对寻找猫妖之事一点儿不上心,完全都不愿意出来寻找。 对此,妙彤去找他理论。 被一顿“纯爱”教育之后,又屁颠的一个人继续寻找。 夜明正在房间里悠闲看着新出的市井,忽然有感,掐指一算后,面上浮现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翻身站起,找到元持心,对其道: “大人,走,去海边逛逛。” 知道这位做事必然有自己的道理,元持心也不问原因,叫上元忠,一起往海边去。 此时海边停靠着许许多多船只,看去很是繁华。 夜明与元持心一路边走边聊,交流很是愉快。 主要是说了些与南海龙宫合作之事。 元持心有些意外道: “不想先生竟会主动打起那乌鱼王的主意。” 夜明笑道: “此僚为祸南海时长日久,人人得而诛之。 也只有将之消灭,南海才真正太平。 否则,就是渔民出海都不敢太远。” “先生果然是一心为百姓生民着想的大德之人。” 面对元持心的称赞,夜明很快又称赞回去,两人聊的很是开心。 其实他之所以打上乌鱼王的主意,原因有二。 其一,这家伙横行南海多年,这偌大南海中不知有多少好东西在其手中。 只要将之除掉,那这些东西,不就都是自己的了吗? 其二,之前与玉雅公主所说的乌鱼王有新的援手,可不是假话。 这位乌鱼王的援手,还是一位与夜明有着化不开因果的故人。 虽说这位故人总喜欢搞些歪门邪道的东西,看起来似乎难成大事。 但夜明也不打算任由其继续活跃下去。 这一次,他要了结这一切。 正在两人自海边走着说着时,忽然见到远处有许多人往海边来。 几人望去,发现这群人的为首者,似乎就是愚顽观那师徒俩。 此时这两人正带着一群百姓,浩浩荡荡往海边来。 人群中明显可以看到两辆驴车,车上各有一个木质笼子。 笼子里分别有一男童一女童在内。 两个小童还不知将要发生何事,只以为这是大人们在带他们玩儿特别的游戏,反而觉得有趣。 元持心见此,不用问都能猜到大概,立即上前去。 众人见到元持心出现,都是意外,随后立即跪倒下去。 冯兴平师徒二人见到元持心出现,也是惊讶。 但看一眼其身边的夜明后,都认为是这个奸诈小人在使坏,想要破坏他们的计划。 元持心看向跪在面前的冯兴平二人,忍着怒意问道: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大人,这一次你们得罪了乌鱼王,需要赔罪才行啊! 只有献上童男童女,才能使之开心,原谅我等,如此,才不会大开杀戒啊!” 冯兴平满是真情实感的说道。 周围被他们言语说动的百姓也都是如此请求。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曾被非人力量惊吓过,心中升不起对抗非人存在的念头。 在愚顽观师徒提出献祭童男童女这个办法之后,这些人立即就选择加入进来。 这两个孩子,就是其中两家人的孩子。 见这些家伙冥顽不灵,却又一副为了所有人好的样子,元持心大怒: “本官命令你们,全都站起来,从哪来回哪儿去,再不许做出献祭这等事!” 众人见元持心发怒,都是战战兢兢,跪地乞求。 他们既害怕官,又害怕妖,一个个惶恐不安,不愿离去。 元持心见此,着实有些无奈。 夜明见此,在元忠耳边说了几句。 元忠点点头,当即调来一队新招的府兵,直接驱赶这些人。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好说不听,还是用点儿暴力更管用。 众人见官老爷们动真格的,再不敢赖在这里,纷纷离去。 不多时,便只剩下愚顽观师徒在此。 冯兴平见计划失败,大哭不已,对元持心连连叩头: “大人,您就听草民一句劝吧,乌鱼王惹不得啊! 您再听信身边这等小人之言,迟早要酿成大祸的!” 对于这两人,元持心完全没有了耐心,受不了他们的迂腐,指着两人鼻子大骂一通,严重警告他们不得再使用类似手段。 两人闻言,都是一副迫不得已,好像忠良被害一般模样的答应下来。 夜明看着两个孩童被各自父母接走,渐行渐远,面上并无什么表情,似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般...... 过一会儿之后,才看向那师徒两人,对还在大骂两人的元持心笑道: “大人,这两位其实也是好心办坏事,这次就算了吧。” 元持心闻言,有些意外的看向夜明。 这话说的,一点儿不像这位的风格啊! 但和夜明对视一眼后,元持心神色微微一动,再骂两人一阵后,又表示自己宽宏大量,这一次便既往不咎。 如此,便放两人离去...... ...... 477执迷诡道袭妙彤;愚顽不愚势颓撤 愚顽观师徒俩灰溜溜离开海边,见周围再无其他人,又交流起来。 马存庸气愤的一巴掌打在旁边石坎上,大骂道: “没想到元大人如此执迷不悟,对那奸邪小人信任非常,完全视我等苦心于无。 不说嘉奖也就罢了,还出言詈骂,实在令人寒心!” 冯兴平劝慰道: “徒儿,你要知道,自古以来,忠义贤良之人都不讨上官喜欢。 虽说元大人识人不明,但我们也万不能自暴自弃。 别忘了,这平波府苍生,还等着我们去救呢!” “师傅你说的有理,可这小人当道,你我想要行事,可谓千难万难,元大人根本就不信我们啊!” 冯兴平闻言,捋一捋须道: “元大人被奸佞之人蛊惑,因此才不辨忠奸,只要除去这奸佞之人,大人自会理解我等良苦用心!” 马存庸闻言,眼前一亮,随后,又无奈道: “可是这奸猾小人总是在元大人身边,没有什么合适的下手时机啊!” “奸贼又不止一人,咱们可以先对付另一个......” ...... 妙彤对于找猫妖的热情依旧很高,整日在大街小巷窜来窜去。 只是,可能由于先前连续用猫妖留下的毛发寻人不成,反而被察觉,现在妙彤真是一点儿线索找不到。 反倒由于自身样貌,时常会在人少处遇到一些泼皮无赖。 虽说这些家伙都会被她毫不留情的收拾一顿,但烦人也是真的。 妙彤又从一处破旧房子中失望退出来,有些小小的失望。 往前一看,发现一个卖糖葫芦的大爷。 那个大爷卖的糖葫芦圆滚滚,光泽亮丽,比其他摊贩卖的糖葫芦卖相好看得多。 周围有许多小孩围着,争相购买。 妙彤一见,立即被吸引住目光,见糖葫芦在快速被小孩儿们买走,顿时有些急,刚忙上前去。 她今天运气不错,刚好还剩下一串没有卖出去,被她买下。 拿着糖葫芦开心的蹦蹦跳跳。 看着手中好看的糖葫芦,一时有点儿舍不得下口,打算多看一会儿再吃。 刚离开大街,再往一处小巷中继续寻找猫妖时,忽见旁边有一道光华打过来。 幸好妙彤一直处于东张西望状态,见到这攻击,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躲去。 那光华落空,将旁边一堵墙直接打穿。 妙彤虽然未被击中,但手中的糖葫芦却一个个全飞了出去。 而这攻击只是开始,后续又有十几道法力光华打来。 妙彤有些惊慌的险之又险躲过。 “谁偷袭我!” 妙彤稳住身形,很是生气的看着前方发动攻击的方向。 袭击之人见偷袭失利,也不再隐藏,从巷子一堆干草中冲出。 出手之人,正是马存庸。 现身之后,不见其有一句废话,手腕一翻,摸出一支铁笔,当做短枪,直接对妙彤发动攻击。 妙彤一见是这家伙,怒气一下就上来了。 将手中糖葫芦签扔掉,反手取出一柄拂尘,与之对敌。 两人在狭小的巷子打将起来。 这小小的祥子如何能承受这两人的战斗,几声轰响之后,两边墙壁炸碎。 周围居民见此,大惊失色,慌忙乱窜。 妙彤见周围有大量无辜平民,眉头一蹙,丢出一张手帕,扔到空中,起身一跳,乘着手帕飞向高空。 马存庸见此,抽出一张宣纸,踏纸而行,追击上去。 二者在空中游斗不休,打的光彩四溢,好生漂亮。 妙彤的法力与她本人一般,很是活跃,变化多端,难以捉摸。 马存庸的法力则显得刻板规矩,有些死气沉沉。 其法力变化虽少,也因此力往一处,威力强大。 两人越飞越高,越来越远,下方有人抬首望去,只能见到两种光华在空中交击,看不真切。 妙彤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偷袭自己,但本就对愚顽观师徒没有好感的她,此时也毫不留情。 见一直拿不下对方,妙彤左手一抖,出现一串小铃铛。 轻轻晃动铃铛,便有清脆鸣响声响起。 对面马存庸立即感觉自己神魂受到影响,有些昏昏沉沉的,手上动作不由变慢。 妙彤见此,面上闪过一丝喜色,手中浮尘一刷,击中马存庸。 后者受此一击,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不待妙彤乘胜追击,却见已经受伤的马存庸忽然做一个儒生执礼的手势,口中喝道: “女子不得抛头露面!” 这话让妙彤一愣,不知对方这是干什么。 但下一刻,妙彤忽然感觉到一阵阵的恐怖之感袭来。 那一瞬间,她仿佛赤身裸体的置身于喧哗闹市中。 周围无数围观者都见到她的样子,在那里议论纷纷,有数不清的下流目光看过来...... 受此影响,妙彤顿时惊恐无比,下意识的手脚抱拢,想要蜷缩起来,躲避这样的指责。 也是因此,她的后续攻击,未能打出。 对面的马存庸见此,再执礼,口中念道: “千夫所指!” 下一刻,妙彤仿佛见到那无数围观者,纷纷开始用最恶毒的言语唾骂自己,有许多人伸出的手指都快要戳到她了。 这不是幻觉,而是真的。 在马存庸连续两句话的影响下,妙彤几乎已经失去抵抗能力。 脚下手帕掉落,整个人从空中落下。 正在此时,一直未曾现身的冯兴平忽然自一座不起眼的茅草房中杀出,身体向上冲去,并指如剑,直指妙彤后心。 这一下若是击中,不死也必然重伤。 更可怕的是,妙彤还没有察觉这些。 她只是感觉那些指责她的人,手指已经快要戳到她了。 正此千钧一发之际,忽见一条翠绿水葫芦藤飞来,缠住妙彤盈盈软腰。 水葫芦藤一拉,妙彤便被拉走,冯兴平准备了半天的必杀袭击,轻易落空。 一击打空,冯兴平大感意外,惯性上冲一段距离后,止住身形,看向出手之人。 顺着其目光看去,却见夜明不知何时出现在远处一朵白云上,看去很是悠闲的站着。 水葫芦藤的末端正在他手中拿着,妙彤也已经被收到身边。 只是妙彤一时并未清醒过来,整个人手脚相抱,缩成一团,还在瑟瑟发抖。 冯兴平见到夜明出现,面色有些难看: “你这奸贼,如何会出现在此?” 夜明闻言,笑道: “奸贼?笑话,在下可是元大人亲自聘请的师爷,又领‘书民阁’左参议一职,位同八品,怎么也算是个有清白官身的。 倒是你们,不过是白身草民,见到本官,居然还不知行礼? 此非乱了上下尊卑?” 马存庸喉中血刚吐干净,面色有些发白,本想同师傅一起对付夜明,结果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怔愣住。 按礼法来说,自己师徒的确该对此人行礼。 见马存庸有些动摇,夜明又是催促道: “快点,过来给本官行礼。” 冯兴平见此,出言道: “礼法乃天地正道,你这邪佞鼠辈,人人得而诛之,不配受我等之礼!” 身旁马存庸闻言,立时醒悟,忍不住怕个马屁: “师傅,说的好,这等蛊惑上官,引人入歧途之人,当千刀万剐,不配受到任何礼遇!” 见这两人如此言语,夜明又问: “说在下是奸佞之人,那不知在下犯了什么罪过,又干了何等伤天害理之事?” 冯兴平道:“这还用问,自然是因为你们贸然挑衅乌鱼王,得罪观音大士这等惹不起的存在。 如此,你们还不知悔改,竟然妄想顽抗到底,实在是蚍蜉撼树,愚不可及。 此等置沿海百姓之生死于不顾的行径,还不是罪大恶极吗?” “哦,那只有依两位卑躬屈膝,苟延残喘之策,才算是救民于水火吗?” “一派胡言,这怎么能叫卑躬屈膝? 这是审时度势后的最佳选择,只需要牺牲很少一部分人,便能得长久安稳。 这才是当前最正确的做法!” “是吗?那不知这牺牲的人中,可包括两位?” “自然不包括,我等是天理之道仅有的传人。 这样的无上至理,万不可失传,自然不可轻易放弃自身。” 夜明闻言,笑道: “两位这道理倒是灵活多变,在下记得,你们不是讲求固束一切规则,消杀一切变数的吗? 怎么还如此巧言令色,岂不是有违愚顽之道?” “不变的乃是天理大道,所谓言语,都在道之内。” 冯兴平说着,眼中满是对自己所谓大道的憧憬。 马存庸没有那么多耐心论道,只是有些急切道: “师傅,和这等恶贼说什么道理? 还是趁他们战力不全时,将之除去,让元大人免受蒙蔽才好!” 冯兴平闻言,也觉有理,便打算出手。 对此,夜明没有一点儿紧张表情,仍是云淡风轻的笑着。 马存庸正打算动手,却听冯兴平道: “等等,有诈。” 这话让马存庸一愣,四下看看,并未发现什么问题。 冯兴平目光扫视夜明身后的云层,神色微动道: “绝对有埋伏!” 夜明见此,笑道: “看来阁下倒也不是真的蠢。” 说着,便见其身后云层中走出一群阴差来。 除了阴差,还有本地城隍亲至。 师徒二人见此,神色都不太好看。 马存庸对城隍道: “城隍司,此事无关妖邪,属于修行者内斗,你们插手,恐怕不合规矩吧?” 平波府城隍道: “正常来说,我等的确不该插手,但这位夜......善缘先生情况特殊,我等是有权插手的。” 城隍之言,让师徒俩都意识到,今日之事,恐怕难成。 这时候,也没见他们犯浑、犯蠢,冯兴平很是明智的选择撤退,拉着徒弟快速消失在天际...... 见这师徒俩离开,夜明笑着向城隍和一众阴差拱手道: “有劳诸位了。” 城隍看一眼还在发抖的妙彤,意有所指的对夜明道: “善缘先生,我等城隍,还是要以本职为主,不宜外出过久,这便回去了。” 说罢,招呼一声众阴差,回城隍庙中。 夜明只是笑着与他们道别,一副没听懂言外之意的样子。 待城隍阴差都离去后,看一眼可怜巴巴的妙彤,轻轻一点她眉心。 处于惊恐中的妙彤顿时惊醒,这才意识到方才是怎么回事。 抬头看向面带微笑的夜明,顿时止不住大哭出声,闭着眼情不自禁的就抱了上去。 然后,就感觉抱住了一团软软的东西。 睁眼一看,夜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一旁。 自己抱住的,只是这家伙聚集起来的云朵。 虽然这云朵软软的,抱着很舒服,但显然不是她想要的。 明白对方是有意躲开后,顿时哭的更伤心了...... ...... 478少女哭闹心中忧;海寇欲动析敌情 本以为以妙彤的自我恢复能力,哭一会儿应该就差不多了。 不想这一次却是哭的格外久,那一团云都快被泪水染成黑云,眼看就要下雨。 夜明见此,上前轻轻拍一下妙彤肩膀: “差不多行了,省一点儿眼泪,免得下次想哭没得哭。” “呜呜呜~~~” 听到夜明的“安慰”,妙彤哭的更厉害了。 不得已,夜明又凑近一点儿,在其耳边道: “糖葫芦要不要?” 这话刚说呢,就见妙彤忽然一动,抓住了他的衣袖,紧紧握着,哭红了的眼睛梨花带雨的看向夜明,一边流着泪水,一边点头: “你说的,不许骗人!” 试图脱开妙彤的双手,发现这抓的是真紧,便道: “不骗你,现在就去。” “嗯嗯,现在就去!” 妙彤连连点头,双手仍是抓着夜明衣袖,连眼泪都不顾着擦。 夜明见此,伸手到其眼前,就要帮着擦拭时,动作一变,变成一个脑瓜崩弹在少女光洁的额头上。 “啊!嘶~~~ 你这个大坏蛋!” 妙彤一下疼的眼泪汪汪的,但就是抓着夜明衣袖不松手。 “你都成花脸猫了,也不知道擦一下眼泪,这样可就不漂亮了。” “不擦,我一松手,你这个大骗子肯定就会跑掉,我就再也抓不住了。” “我怎么会跑,我不是一直都在吗?” “我不管,说好了糖葫芦的,现在就要。” 见妙彤一直不松手,夜明扫视一眼下方,笑道: “说过不骗你,自然不会食言。” 说着,带妙彤落到地上无人处,再往街道走去。 妙彤抓着夜明衣袖,仍不忘四处张望。 “我要吃先前那个老爷爷的糖葫芦,好看又好闻,味道一定很好。” 说着,拉着夜明,连续转街巷找过去。 不多时,在快要转过一处街角时,正好看到先前卖糖葫芦的大爷正坐在自家小店制作糖葫芦。 妙彤见此,很是开心,就要往前去。 但刚举步,就停了下来。 只见,那大爷做出来的糖葫芦,其实和其他糖葫芦也没什么差别。 正在妙彤疑惑为何与先前的不一样时。 却见大爷拿起一颗不太光滑的糖葫芦,用舌头舔起来。 几口舔下来,那糖葫芦立即变得圆润光泽,红彤彤的,十分好看...... 这一景象对妙彤造成的打击,不亚于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 虽然当时买了还没吃,但见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呜呜呜~~~” 好不容易停止哭泣的妙彤再次大哭起来。 这一次,似乎怎么也哄不好的那种。 更麻烦的是,越是大哭,抓着夜明衣袖的手就更紧。 哭着哭着,就往夜明怀里钻。 只是夜明这时候,就和泥鳅一样滑溜,任她怎么钻,都只能在其手臂上蹭来蹭去。 后面干脆就直接抱住夜明整条手臂,放声哭泣。 周围有路人见此,都在暗戳戳的指责夜明。 见妙彤这次有点儿止不住,夜明只好拿出杀手锏。 “妙彤,作为一个伟大的纯爱战士,不能......” 话还没说完,就见妙彤哭红的眼睛带着止不住的泪水看向他道: “我不管,你赔我,赔我!” 见这丫头搞起胡搅蛮缠这一套来,夜明也是有些无奈。 出道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要是真动本事,自然可以轻易摆脱她。 但此行目的没有达成,这样做显然不合适。 念及此处,夜明无奈妥协: “好,我赔你,亲自为你做糖葫芦。” “真的?” 上一刻还大哭的妙彤,已然变成欣喜的笑脸,红红的眼睛还带着泪珠,却已经满是笑意。 “真的,现在就去。” “好!” ...... 府衙后厨。 夜明看一眼还抱着自己手臂的妙彤道: “你这样,我可没法做。” “我不管,反正我是不会松手的,一松手你肯定就跑了。” “瞎说什么呢,我不是天天都在府衙吗,还能去哪儿?” “反正我不放,你就这样做!” 还真是被缠上了,夜明斜睨她一眼,一只手动着材料,随口问道: “你为何要缠着我?似乎从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在想着接触我了?” “因为你们来的前一天,正好是我的生辰,那时候我的血脉返祖迹象加重,做了个梦。 我梦见一个身形和你特别像的人,嗯,是个高大威猛的将军样,看着就凶巴巴的那种。 在那将军身边,就有一位我族先祖。 最重要的是,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对! 结果第二天,你们就来了,我看到你,就觉得,你和梦中那个将军长得很像。” 原本只是随意问问的夜明闻言,眉头一挑,又问道: “那你可知那将军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就梦见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身影,也没见说话。 没过一会儿,他们就消失不见,我也就醒来。” “那将军可带了兵器?” “兵器......嗯,是有一件兵器,对,是一杆看着就杀气腾腾的吓人大戟,就立在将军身边。” 妙彤的话让夜明的思绪不知跑去了何处,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见他忽然不动作,妙彤顿时有些不满道: “大骗子,你不会打算耍赖,不做了吧?” 夜明被妙彤的声音唤回现实,微笑着看一眼她,问道: “想吃什么馅的糖葫芦?” “葡萄。” “葡萄能做糖葫芦的馅吗?” “我不管,就要。” “好好好,那就给你做......” 不得不说,有时候,手艺都是逼出来的。 经过几次失败之后,总算做出来几个疑似糖葫芦的疙瘩状食物。 夜明见此,表示要不要先扔一串到猪圈里,让猪试试。 但妙彤不同意,觉得太浪费了,要亲自尝试。 妙彤也是真有胆量,一手紧紧拽着夜明衣袖不松手,一手拿起一串试吃起来。 一向以戏耍他人为乐的夜明,这一次莫名有了一点儿负罪感。 或许是因为,这一次原本的目的不是恶搞他人吧...... 妙彤一口咬下去,明显的眉毛一跳,有一些难以下咽的感觉。 但并不见她吐出来,硬是往嘴里塞。 夜明见此,劝阻道: “算了吧,我再重新做。” “谁说的,很,很好吃的!” 妙彤连连点头,表示很好吃。 说着,又打算再来一口。 只是这次刚拿起来,就被夜明阻止,将东西放回了桌上。 妙彤见此,做出一个不开心的表情,就要生气。 这时,却听有人往这边来,边走边喊道: “善缘先生,大人有请,有要事相商。” 夜明闻言,点头道: “知道了。” 回答之后,便打算劝妙彤松手。 却见妙彤已经很懂事的先一步松手,双手背后,目光看向别处道: “走吧,有正事呢!” 这倒让夜明有些意外,不由多看她一眼。 这次反而是妙彤有些潇洒的背着手,蹦蹦跳跳,先一步往“书民阁”去。 夜明见此,微微一笑,亦是跟上。 不多时,两人又见到元持心。 见他们到来,元持心也不说没用的,直接道: “刚才接到渭长县知县急报,渭长县临近海域内有大量海寇出没。” 夜明闻言,看向墙上地图,渭长县是平波府下辖重要之地。 光这一县,就有三大海港在,是平波府最大海运集散地。 元持心指着渭长县沿岸道: “自前任知府贸然出击,致使平波府海防力量折损殆尽后,海寇在海上的活动就比以前更为猖獗。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会选择进攻这三处海港。 一旦这里被攻破,海寇们将会获得丰收无比的回报,同样,也会对平波府海运事业造成重大打击。” 妙彤见此,指着地图道: “既然知道了,那直接派兵去守不就好了?” 元持心道:“关键就在这里,我新到任不久,重新召集的府兵到现在也不过千余人。 这些府兵都是新兵,缺乏训练不说,仅仅是守府城本身,都有些捉襟见肘,如何守得住这三处海港?” “那赶快招兵啊!” 妙彤没有思考的说着。 “自阴兵借粮之事后,府库空虚,新的赋税还没有收上来,钱粮都是不足,如何招兵?” 这话让妙彤顿觉头痛,当场表示没办法,不再发言。 元持心也没指望妙彤能有什么独到见解,主要还是看夜明的意见。 夜明盯着地图看一会儿之后,笑问道: “大人,对于海寇有可能侵扰之事,四家三商有什么反应?” 元持心想了想答道: “没什么反应,都很平静。” 夜明闻言,笑道: “如此看来,当是声东击西之策。” 说着,指向地图另一个位置道: “海寇们的真正目标,应该是这批物资。” 元持心见夜明所指位置,正是海边停泊的将要送去给福王的物资。 见夜明如此一指,元持心如何不明白: “先生是说,这些海寇,其实真正想抢的是......” “不错。” “的确很有可能,只是这样可就是得罪死了王爷,这么做,值得吗?” “海寇是许多不同贼寇聚在一起的,又不是一个整体。 抢过之后,化整为零,满大海漂着,王爷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如果海寇们的目标是这里的话,那反倒问题不大。 除了护卫府兵,还有四家三商大量的劳力在,将这些人都组织起来,足以对抗海寇。” 夜明笑道:“大人,你把四家三商想的太好了。请问,这么多年来,海寇登陆劫掠百姓次数多吗?” “多,相当多。” “那可曾有劫掠四家三商的海港之事发生?” “......有过几次,但都是风声大,雨点小,基本没有造成什么实际损失......” 说到这里,元持心已经明白夜明的意思了。 “先生是说,海寇们和四家三商有来往? 嗯,这倒不出所料,只是没想到他们胆子居然这么大。” 夜明又问道: “大人,海寇的构成您也很清楚吧?” “海寇大部分是沿海地区活不下去的平民和一些罪大恶极之人组成。 也有一些铤而走险的商人,会不时做临时海寇等,构成极为复杂。 这也是为何多年来海寇之患都无法消除的症结所在。” “也就是说说,四家三商只需要培养出一些人,成为海寇中的领头人,就能大体掌控海寇,对吗?” 元持心闻言,彻底明白过来: “四家三商不是勾结海寇,而是就是海寇的幕后主掌之人!” 夜明笑道:“是,也不是,毕竟海寇中的几大势力,同时也听命于乌鱼王。” “这......” 夜明的话让元持心神色沉下来,同时也彻底明白。 “先生,如此,情形怕是相当危险,我等该如何是好?” ...... 479巧计化解海寇患;无奈撤为毒手备 夜明笑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四家三商可以指挥海寇做事,乌鱼王也可以指挥海寇做事。 四家三商这么多年屹立不倒,恐怕背后也少不了乌鱼王的影子。 但四家三商与乌鱼王的利益绝不会真正一致。 加之四家三商在明面上并无兵士,所以想要破局,并不是难事。” 元持心听着夜明的分析,感觉已经拿住了部分要点,只是一时没明白如何破局,当即拱手道: “请先生教我。” “办法其实很简单,派三百府兵,各自去渭长县三大海港。 并且宣扬消息,就说一旦海寇来袭,不管其从何处登陆,都直接火烧海港。 如此,眼下之局可解。” “这......” 元持心闻言,初时震惊,随后恍然大悟,连连抚掌道: “妙,妙啊,如此,的确可以解决眼下危局。” 说着,立即开始写文书,依计行事。 一旁的妙彤闻言,还是一脸懵的状态,忍不住问道: “海港不是自家的重要港口吗?烧自己家东西,怎么能退敌?” 发布下命令的元持心明显舒了一口气,见妙彤不解,笑道: “海港名义上的确是平波府治下。但实际的最大得利者,是四家三商。 这可是他们获取利益的一大支柱。 海港若是损毁,平波府的确会受到很大影响,但他们受到的影响,只会更严重。 他们之所以让海寇打运给王爷物资的主意,就是不想让渡利益。 可要是因此亏损更多,那究竟该如何做,想必他们会有一个正确选择的。” 妙彤其实还是不太懂,但觉得要是再追问,就显得自己太笨,当即一副听懂了的模样,在哪儿点头认可。 这时,夜明又道: “大人,眼前事用此法可解,但自身实力才是硬道理。 在下建议,立即扩大招兵,招满五千人的府兵编制再说。” 作为沿海大府,平波府的府兵编制满员是五千人,比其他府要多很多。 “先生,本官自然知道兵力的重要性,可现如今没有足够粮饷,根本招不来兵啊!” 元持心说出现在最大难处。 夜明笑道:“这就看大人敢不敢玩儿个大的了。” “先生有何计策?” “很简单,先招兵,但是不发饷,告诉他们,下月一次发两个月的饷。 将现在府库中所有剩余粮食全都拿出来,只需维持兵士们十日所用便可。” “十日?这有何用?” “此次海寇退走后,如先前约定,送给王爷的粮饷,会由四家三商动用手下大量劳力运走。 如此,其明面实力会出现一个空档期,我们只需要调整一下原定的打压策略,直接动真格的,便可使之伤筋动骨。 如此,若事成,粮饷之事,自然不算问题。 若事不成,也就不用考虑这些事了。” 元持心闻言,明白夜明意思: “先生此法,可谓铤而走险,孤注一掷。 现下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如此行事,风险极大......” “渔民出海,都是风险与收益相伴的,更别说这等关系一府之大事,大人有所顾虑也是正常。 在下只是一个提议,执行与否,全在大人自己。” 元持心在屋里来回踱步,一时下不下来决心。 夜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悠然的躺在太师椅上。 妙彤没有意识到这个决定有多大的风险,不懂元持心为什么走来走去,但感觉很好玩儿,也学着他的样子,走来走去的。 元持心来回走动,走到元忠身边。 这位还是一如既往的笔直站立着,守护他的安全。 “元忠,你说,要不要如此试一试?” “老爷,这些事我也不懂,但只要是老爷做出的决定,元忠一定誓死相助。” 元持心闻言,长出一口气,面上神色坚定下来,又露出初来时的那种自信笑容,看向墙上地图,朗声道: “好,那就赌上这一次!” ...... 无波湖最大花船上,此时四家三商的老爷们齐聚一堂,欢声笑语,觥筹交错,有歌舞助兴,有美姬香口渡酒,好不快活。 林府尉举杯对娄府丞道: “娄兄,预祝此次行动功成,让那姓元的知道,这在平波府,到底是谁说了算!” 娄府丞却是没有林府尉那么乐观,沉稳道: “虽说按照实力来看,这次安排,的确无法可解,但我总觉得没那么容易成事......” 这时,陆商中有一人笑道: “诶,大人多虑了,这次的安排,计谋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强大的武力作为支撑。 元持心手下就那么些人手,能护府城安稳就算不错,做不了更多事的。 就算他聪明到能猜出是我等暗中发力,也毫无办法。 所以我认为,娄兄只管放心,事情必然可成。” 娄府丞闻言,也是认可的点点头,正打算与众人共饮一杯,提前庆祝,却见外间忽然进来一人。 这人一进来,也不管里面的热闹场景,大声道: “各位老爷,大事不好!” 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船中立即安静下来,众人纷纷看向那人。 娄府丞摆摆手,船中歌姬舞婢等识趣退出。 闲杂人等离开后,那人立即走到大厅中央,说出府衙派三百府兵控制三大海港,打算火烧港口之事。 船中众人闻言,顿觉不可思议。 有人忍不住道: “这姓元的是疯了吗?这些海港,可是平波府命脉支柱,他竟然想要直接毁掉!” 其他人也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一个个面色阴沉。 在场众人,都有相当一部分利益要靠各大海港进行联络、中转。 若是港口被毁,府衙的确会蒙受损失,但他们的损失无疑更大。 他们为什么要暗中安排海寇打将要运走物资的主意? 还不是为了让好处不外流,保住自身利益。 现在闻听对方这一副同归于尽的做派,顿觉头痛。 “海港运输之用,至关重要,我不信元持心能如此舍得。 一旦这么做了,王爷也不会放过他!” 有人恼怒的说道。 另一人说道: “这么做,王爷的确不会放过他,但同样也不会放过我们。” 这话一出,众人立时安静下来。 的确,福王之所以不动他们,就是为后方安稳计。 如果出这么大的事,就说明后方不稳,那他们也就失去存在的必要了。 这时,有一人道: “王爷毕竟也只是凡人,咱们虽然惹不起,但又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府尉打断: “糊涂,我们的价值就在于现在的地位和手里的资源。 要是没有这些,那位也不可能帮我们的!” 这人闻言,也是反应过来。 的确,他们自身不重要,手里掌握的资源,才是那位愿意暗中相助的根本。 失去掌握资源的价值后,那位不翻脸杀光他们,就已经算是万幸,别指望能帮他们。 “那,这可该如何是好?” 这下有人真的慌了神,没想到府衙那位居然还有这等釜底抽薪的办法。 元持心不怕死,他们却怕。 元持心死,最多死一家。 他们死,那就是好几族,这样的对比,让他们没有赌对方不敢的勇气。 众人拿不定主意,都下意识看向娄府丞,看他的决定。 娄府丞沉默一会儿,有些无奈道: “没办法了,让海寇们撤吧,行动取消。” 林府尉点点头,明白这个决定的无奈。 有人问道:“虽然海寇上层整体听我们的,但海寇终究是海寇,到底是为好处,这一次聚集起来本就费了一番功夫,现在想要遣散,恐怕需要花费不少......” 娄府丞道:“这种时候,就不要计较这一点损失了。等着事情过了,多在海上干几票,都能拿回来。” 忽又有一人道: “要不干脆秘密将海寇送进府衙,让他们去做掉......” “不可,还是那句话,元持心决不能死在平波府,最起码不能被人杀死!” 林府尉立即劝阻,这种打脸福王的事不能干,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又有人道:“人不能杀,不是人的总可以吧?” 娄府丞缓缓道: “之前就暗中推动过此事,结果是不行。 那元持心一身浩然正气,心怀恶意的妖魔鬼怪之类,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诅咒符水之类,也都会被挡住,对其无用。” 这话让众人都有些哑火,感觉没脾气。 “难道真就一点儿办法没有吗?” 面对这个问题,娄府丞思考一会儿之后,再次开口道: “真要动他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事不好安排,一不小心,可能会暴露我们自己。” “娄兄,既然你有办法,那不妨先准备着,至于到底用还是不用,后面再说。” “嗯~~有道理,那就先准备着吧!” ...... “大人,根据最新迹象显示,在海上聚集的海寇们,开始各自散去,看样子,应该不会做出上岸劫掠之事了。” 姜新林面有喜色的将最新传报文书交给元持心。 元持心接过这文书,确认事情为真之后,也是一喜,笑道: “善缘先生真是鬼才,如此借力打力的方式,都能轻易想到。 这么一比,本官这头脑,倒显得迂腐了。” 姜新林立即拍马屁道: “大人过谦了,您是主官,走正路以安民。 善缘先生是谋士,奇谋以克敌。 您俩位乃是相辅相成之绝佳搭配,岂有谁不如谁的道理?” “哈哈哈,你呀,怎么也学会奉承人这一套了?” 元持心笑着说道,话中并无指责之意。 姜新林陪笑着,顺便又拍几个马屁。 这世上,人人都喜欢听好听的,即便是元持心这样的也不例外。 要是谁告诉你,他就喜欢听批评。 要么是因为某些需要装出来的,要么就是纯粹有病。 这边正说着,却见夜明和手里拿着一串丑了吧唧糖葫芦的妙彤一起过来。 经过几次制作,夜明已经能做出正常味道的糖葫芦来,就是卖相尚且不美。 元持心见他到来,很是开心,拉着一起讨论起接下来的一些行动计划。 聊一会儿之后,元持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说来惭愧,这段时间一直忙于政事,没时间帮先生寻找需要的几件物品......” “哈哈,原来大人还记得此事。 大人只管办自己的事,事情办成,在下所需,也就差不多能收齐了。” “如此吗?那本官就更不能懈怠了。” ...... 480夷狄之国行商路;蓝皮海怪借船活 同元持心将后续计划的一些细节商议完毕之后,夜明离开“书民阁”,妙彤赶紧跟着。 夜明看一眼她手中只剩下竹签,笑道: “吃都吃完了,还跟着我干什么,不找猫妖了?” 听到这话,妙彤将竹签扔到一旁的杂物桶里说道: “猫妖当然要找,可那两个讨人厌的家伙还在,万一他们又偷袭我该怎么办?” “他们偷袭,那就让他们偷袭好了,反正我又不会受伤。” “你这个大坏蛋,就不能为我想想吗?” “你可是礼海观弟子,就没有应对方法吗?” “那两个家伙的歪理很厉害的,像是幻术,但又不太像,很奇怪,总之,我有点儿挡不住。” “他们用的不是幻术,而是一种规则。” “规则?” “对,一种礼法规则。 你该庆幸,那马存庸的礼法规则还只能作用于心中。 要是那冯兴平出手的话,可以直接作用于实物。” “啊,那怎么办啊,这能对付吗?” “倒也不是没办法,目前有两种方法。” “什么方法?” “其一,找出其歪理规则的漏洞,可以击破规则。 其二,建立其一套让自己完全相信的自我规则,如此,可抵御对方的规则。” 妙彤直接忽略了第一种方式,问道: “要怎样建立自我规则?” “简单来说,就是要先建立一套完整的道理,自身再恪守这个道理便可。” “那你说,我该建立一套什么道理?” “那当然是......” “停停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你这个大骗子说的话,能信吗?” “不信算了。” “哼!” “差点儿忘了,其实你还可以有第三种应对方法?” “什么?” “遇到危险,大喊救命。” “大坏蛋,你又消遣我!” 对于妙彤的生气,夜明只是一笑,目光又看像院门处。 便见一书吏快步而来道: “善缘先生,渭长县那边出事了......” ...... 渭长县作为平波府最富庶的县,最大原因就是下辖有三个大海港,每天过往海货不计其数。 还有许多南洋诸岛、西洋诸国等夷狄商人来往交易。 这些人习惯将中原人建立的国度,称之为中原之国,简称中国。 夷狄人相对中原要落后很多,仅从船只就能看出来。 中原人随便一艘中型商船,在他们眼里就已经是巨无霸。 若是见到战船,恐怕要惊呼为移动小岛。 这些夷狄人对中原文化很是向往,时常会乘船过来交易、沟通。 中原人则有些看不上这些夷狄人,对他们一些不同于中原人的习俗嗤之以鼻,认为是蛮夷之风,会招引邪祟。 今日又有不少夷狄人的“大型”商船靠港。 其中一艘船上打的乃是罗刹国旗帜。 中原人向来不喜欢罗刹国,概因为在中原人的传说中,罗刹是害人的东西,而罗刹国却将罗刹视为守护神,因此,自然不招中原人喜欢。 罗刹国仰慕中原人文化,曾多次派使者来学习中原文化。 到如今,罗刹国中语言、文字、服饰、姓氏等都大体与中原相仿。 阮狗蛋作为罗刹国大商人之子,从小就和自己父亲一起,时常来往泷州和罗刹国之间。 他父亲十分喜欢中原文化,他出生时,为取名字,还专门花了一千两银子,找平波府贾家的一个大学问之人,请人家给取的名字。 这位贾家的大学问人表示,有一个绝好的名字,在中原悠久的文化中,从来都没有消失过,一直长存至今,象征着长命福寿。 因此,他就有了阮狗蛋这个名字。 听说中原不少人都是这个名字,阮狗蛋父子俩都觉得这一千两花的很值,那位贾家大学问人是个拿钱办事的诚信好人。 其实罗刹国人外貌与中原人相差不大,只是身上的毛孔更明显一些,体味稍浓,头发有些天然卷曲而已。 望着远处已经依稀可见的海岸,阮狗蛋心中有些期待。 不但是他,同船的船员们也都是如此。 他们从罗刹国出发,已经在海上飘了三个多月,人都快呆的发霉了。 此时见到海岸,如何不激动? 许多人远远的已经开始大吼大叫起来,抒发着心中压抑的情绪。 “船长,这次我们带来这么多中原人喜欢的货物,一定能挣很多钱吧!” 有人指着船中的大量货品,很是得意的问道。 “那是当然,这次赚了大钱,大家可以在这里玩儿一个月再出发!” 阮狗蛋很是大气的说着。 众船员闻言,都是激动大吼,对他的决定十分支持。 如今父亲年纪大了,阮狗蛋还是第一次独自带领船员们进行航海贸易。 这次之所以决定停留这么久,不但是他自己想玩儿,也是想要让手下船员们都忠心于自己,让他们知道,跟着自己,能过上好日子。 一行满怀憧憬的看着岸边,眼看离岸越来越近,周围的其他船只也多起来。 可以看到,还有诸如君子国、女儿国、不死国、两面国、劳民国等其他夷狄各国的商船。 看到这些国度的商船,阮狗蛋有些不喜。 因为大家作为夷狄诸国,每个国家其实都不是很大,众多国度加起来都没有中原大。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除了各国一些特殊的物产以外,大家带来的许多货品其实都是重复的。 这就导致中原人可以趁机压价,让他们不好最大化赚取利益。 在他们看来,中原人个个富的流油,但就是太抠门,什么东西都要讲价,总喜欢以低价买,让他们很不爽。 也是因此,夷狄诸国之间也并不团结,各种勾心斗角才是常态。 嗯,除了君子国。 阮狗蛋看着越来越近的岸边,心里开始盘算起接下来将要进行的货物交易。 茶叶、丝绸、瓷器,这些仿佛上天造物一般的好东西,一定要多弄些回去。 这些东西在夷狄各国之间,都是高端奢侈品,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想要。 在夷狄各国中甚至有因为稀有瓷器而发生战争的事,且不止一例。 正在阮狗蛋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有巨大响声,紧接着就是人的惨叫声。 不但是他,周围船只都是听到这声音,一同看去。 却是劳民国的船被什么东西撞到的样子,许多人都摔倒在甲板上,痛苦哀嚎。 下一刻,又见水中忽然伸出一只长着青黑鱼鳞的巨大手臂,抓在劳民国的船上。 劳民国的船如何经得住这样一抓,顿时发生断裂,似乎要直接断成两截。 船上有人被那大手抓住,直接按死在甲板上。 有人惊恐无比的跳船而逃,刚落入水中,又见一只还流着鲜血的大手伸出。 那人运气很不好,刚好落在那大手上,大手随意一捏,这人便被捏成一滩烂泥。 随后,便见两只大手一起抱住劳民国的船。 劳民国的船根本经不住这大手的怪力,彻底散架,大手只能抱着一堆烂木头。 两只大手在水中乱抓几下之后,水面水浪掀起,露出了袭击者的真面目。 乃是一个蓝面蓝身,酷似人形,披头散发,尖牙利齿的生灵。 这生灵上半身显得很是强壮,肌肉如盘虬卧龙一般,看去极为强悍。 只是此时这强悍生灵,却全身是血,身上多处伤口,许多地方还在汩汩冒血。 上半身显现出海面之后,身形并不稳,明显可以看到这生灵似乎是强行浮上水面的,一副随时要落下去的样子。 只是周围船只上的人见到这家伙,都是惊骇欲绝,连忙加速逃离,往岸上去。 阮狗蛋也不例外,和一众船员们一起拼命行船,想要远离这生灵、 而那海中生灵勉强支撑着不沉入海中,见到周围船只都在躲避,便向最近的船追去。 很不巧,阮狗蛋他们的船离这生灵最近。 见这比他们船还大的家伙追过来,一群人惊怖不已,玩儿命的摇着桨。 但他们的行船速度,显然比不过这巨大生灵,没一会儿,就见这巨大生灵追了上来。 其双手张开,猛地抱下来,将船只搂在怀里。 船只被这么一抱,剧烈的晃动不已,船身也是被勒的嘎吱作响。 好在,他们的船比劳民国的船更大,更坚固,没有一下散架。 那生灵似乎也没有刻意摧毁船只的意思,抱住船体之后,保证自己不会沉下去,就没有更大的动作。 船内的阮狗蛋等人能够透过窗口,清晰的看到这生灵身上的伤口,看去深可见骨,触目惊心。 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面对这么一个可怖生灵,完全生不起一丝怜悯之意,只是害怕对方会在死前将自己一巴掌拍死。 “船长,怎,怎么办?” 有人吓得全身颤抖,当场失禁。 阮狗蛋到底是从小就飘在海上的,胆气还是有的,见这生灵暂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图,大声道: “行船,靠岸,到岸上有人能帮忙!” 船上众人闻言,似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也不管阮狗蛋说的有没有用,一个个使出吃奶的劲儿快速行船。 船只载着这巨大生灵一路往岸边去。 岸上人也早就见到,有人惊恐大叫,四散而逃。 有维持秩序的衙役、捕快见到这一幕,立即张弓搭箭,想要射死这靠近的生灵。 面对一群人射来的箭矢,这巨大生灵大吼一声,震落所有箭矢。 连带着岸上许多人都被震的头晕目眩,东倒西歪。 这下就连衙役、捕快们也不敢再停留,快速奔逃。 船上的阮狗蛋等人见此,面露绝望,但手中动作仍是不停,期望能到岸边,找机会逃走。 在一群人的共同努力之下,船只终于驶入港口,连带着巨大生灵也一起被带入。 进入港口,那巨大生灵主动放弃了他们的船,几下爬到岸边,身体完全脱离海水。 这时,众人终于看到,其下半身乃是鱼身。 只是尾部早已断掉,似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直接斩断的。 虽然尾部已经没有鲜血流出,但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断尾之时,是多么的痛苦。 巨大生灵爬到码头地面后,趴在地上,口中发出旁人听不懂的奇特声音。 幸而其没有攻击周围人群,众人得以避开。 这事也立马惊动县衙,消息随之传向府衙...... ...... 481唐世汤匙似汤圆;笑面笑语难相与 阮狗蛋见那巨大生灵趴在岸上,心中生出一阵死里脱生的感觉。 来不及管船里的货物,带着一众船员们逃出船,跑到岸上。 只是才上岸不久,就被捕快们给抓住了。 刚才众人都看到是他们将这生灵带到岸上的,自然不会轻易放他们走。 阮狗蛋也很识趣,知道跑不了,很配合的被羁押起来。 好在那巨大生灵上岸以后,一直都处于虚弱状态的样子。 其不时张口发出一些众人听不懂的奇特声音。 虽然听不懂,但从其神情中也不难看出,这是在求救。 面对这么大的来路不明的家伙,没有谁好心搭救。 再说了,这家伙伤成这样,又是异族,就是想救,也不知该怎么救。 阮狗蛋被一群捕快押着,离开岸边,估计是要送去县衙。 中途看到有马车拉出来一张床弩。 看到这东西,阮狗蛋下意识打个寒颤。 听说这种东西,就是对中原人来说,也是大杀器。 没想到居然拿了出来。 他想的不错,床弩这种东西,按理说除了正规军队,谁私下持有都是杀头大罪。 只是因沿海地区时有海寇作乱,这才被准许持有。 像渭长县这样的重要地点也只装备了三架。 这一次听说巨大海中怪物出现,知县便调出一架,以应不测。 渭长县县城离海边不到十里路,十分近。 不多时,阮狗蛋一行就被押到县衙中。 立即有衙役接手,将他们全都绑起来,送到县衙中。 阮狗蛋知道这是要见本地知县,也就是中原人中的大官,有些紧张。 小时候随父亲一起来,就见过衙役当众打死不守规矩的夷狄人。 那时候,他就觉得中原人的官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可怕存在。 这些年来,一直不敢惹事,没想到今天要见的居然是这个地区的最大官,紧张不已。 不但是他,其他船员也是如此。 一行被押进大堂,两边衙役持拿水火棍,口中大喊“威武”。 光是这一声喊,就吓得阮狗蛋一行双腿一软,纷纷跪了下来。 其实像这种问话,完全没必要搞什么升堂的。 但作为经常与夷狄人打交道的本地知县,十分明白。 这些夷狄就算学了中原的一些文化去,也只是学到一点儿皮毛。 属于畏威而不怀德类型,必须要时刻敲打才行。 但凡有一点儿不够强势,对方就会将你的宽容当做软弱。 这可不是说说,而是沿海一带官员的共识。 因此,对于这些人,向来要将威仪架子摆足,让他们知道厉害才行。 显然,阮狗蛋他们就是吃这一套。 还没见到主官,就已经被吓得跪地发抖。 几人惊恐一阵之后,听到脚步声传来。 不敢抬头,只能用眼睛从下往上看,观察来者。 从堂后走来的渭长县知县,乃是一个奇胖无比之人。 此人名叫唐世,个头不高,一身的肥肉,看起来就像一个圆滚滚的汤圆一般,走起路来,一步三喘,颇为费劲。 从后堂走到案桌后,用了近十息时间。 一屁股坐在加长加宽的椅子上,压得椅子嘎吱作响。 下方阮狗蛋等人见到这位知县老爷,大气都不敢喘。 坐上的知县唐世满是肥肉的脸上全是严厉,似乎只要有一个回答不对,就会遭受重罚。 其先是大声质问几人名姓、来路等,将他们镇的死死的,这才开口询问巨大生灵之事。 阮狗蛋等惊惧非常,知无不言,问话进行的很是顺利。 问清楚事情之后,唐世挥挥手,让人将阮狗蛋等人带下去。 这些人下去后,唐世面上的威严之色立即消失,喊道: “累死了,问话太累了,快快快,给老爷我端吃的上来。” 他话音未落,已经有师爷端着一盆鲜美鸡汤上来: “老爷,鸡汤来了!” 说是鸡汤,其实盆里是一整只炖好的鸡。 唐世见到鸡汤,迫不及待的从兜里拿出一个汤匙吃起来。 他这汤匙与寻常瓷质或木质汤匙不同,乃是青铜所制,样式古朴,让人很有理由怀疑这家伙是在用古董吃饭。 这汤匙看着厚重,居然还有很强的切割能力。 近乎完整的炖鸡,用汤匙一舀,就舀下一大块来,甚至会让人以为这鸡是豆腐做的。 美美的吃上一大口之后,唐世眯缝着眼睛,一脸的享受。 “啊~~有吃的才是神仙过的日子啊!可不能没吃的!” 说着,又连吃几大口。 师爷则在一旁道: “老爷,我刚才根据那几个罗刹国人的描述,查了下古籍。 大概可以断定,这次出现的蓝皮巨大怪物,应该是传说中的鲛人。” “鲛人?” 唐世吃饭的动作一停, “不是说他们当初为了避免成为姜皇陵墓的灯油材料,远走海外躲起来了吗,怎么又现身了?” “传说他们的确是躲起来了,但都这么多年过去,回来也不稀奇。 而且,听这些人的描述,这次的鲛人,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厉害敌手,身受重伤逃到这里来的。” 唐世又吃几口鸡汤,用汤匙轻轻敲一下盆边道: “这事干系不小,不是我们这小胳膊小腿能管得了的。 等吧,等府衙那边派人来。 听说元知府请的有厉害法师,应该能处理这事吧!” 正说着呢,却听到大堂门口处传来一个声音: “事情自然是要处理的,但知县大人还是免不得要跟着一起跑一趟。” 正在喝鸡汤的唐世和师爷闻声,立马看向门口。 却见一对少男少女模样之人走进来。 唐世又不傻,知道能这样进来的人,定然不是一般人,拱手问道: “两位是?” “在下善缘,乃是知府大人左参议,这位是妙彤法师。 我二人受元大人之命,特来此处理此事。” 夜明简单介绍了下自己两人。 唐世闻言,有些艰难的从椅子上下来,与二人交流。 夜明与他说几句之后,便道: “烦请唐大人带上那几个罗刹国人,再与我二人一同去看看那疑似鲛人者。”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唐世也没法拒绝,只能苦着脸答应。 说实在的,作为本地县太爷,他真是一步都不想多走,哪儿也不想去。 但此时拒绝不了,只能硬着头皮离开。 离开这里,也不忘几口将剩下的鸡汤吃完,顺手将汤匙揣进兜里。 夜明见此笑道: “唐大人这汤匙倒是别致。” “哈哈,善缘先生见笑了,下官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吃。 就喜欢用这汤匙吃东西,没有这汤匙,那是吃不香喝不香,人都要瘦成皮包骨。” 两人闲聊几句后,衙役便已经备好马车。 唐世一个人就需要用四驾马车拉才行,不然走不快。 夜明和妙彤同乘一驾马车,也不显拥挤。 很快,阮狗蛋等人又被带出来。 见到突然出现的夜明和妙彤,他们一时不太明白状况。 唐世面对他们,脸色又严肃下来,一阵警告之后,表示要听这两位的话。 阮狗蛋等人连连点头,都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无他,这两个看起来这么年轻,都喜欢笑,不严肃,一看就是好相处的,没那么可怕。 准备好之后,一行再往海边去。 妙彤在马车里小声问夜明道: “大坏蛋,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海边看那个鲛人,非要多此一举呢?” “要叫教主!” 夜明纠正妙彤一声后,笑道, “自然是因为这位县太爷了?” “他?他好像除了吃得多以外,没有什么别的用处吧?” 妙彤对于形如汤圆的唐世印象不太好,有些不懂。 “到时你就知道了。” “你们这样的真的很讨厌,有话不说,就知道藏着掖着!” 妙彤有些不满的噘嘴,已经可以去进行挂茶壶挑战赛了。 对此,夜明只是笑笑,并没有解释。 一行速度不慢,不多时,已经来到海港边。 远远望去,先一步到来的衙役、捕快们守在离疑似鲛人的生灵十丈开外。 那床弩已经架起来,如长矛一般的箭矢也已上好,箭头还是浸过大粪的银制箭头,可杀伤妖鬼。 再看那疑似鲛人的生灵,此时已经明显有些虚弱的声音仍在响着。 看起来,要是再不得救,就真的会死。 妙彤下了马车,看向这巨大生灵,惊呼道: “真的是鲛人,而且还是鲛人中战斗力最强的巨鲛人。 连巨鲛人都受伤这么重,难道鲛人一族遇到什么厉害敌手了?” 夜明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唐世在两个衙役的搀扶下,勉强下了马车,到夜明身边道: “善缘先生,此事该如何处理?” 夜明笑道:“除了当初姜皇之事以外,鲛人一族与人族之间并无大的仇怨,此时结个善缘倒也不错。” “善缘先生说结善缘,下官自然不敢反对。 只是双方言语不通,恐怕不好交流。” “言语不好交流,那就用食物交流。 唐大人,烦请让人准备猪羊各五头,洗剥干净。 救人先救饥,让他吃饱再说。” “下官这就吩咐下去。” 阮狗蛋见现场好像没自己等人什么事,便对夜明道: “大人,这里要是没有我们的事的话......” “谁说没有的?等着,一会儿还要你们出力呢!” 夜明一句话就让他们改变了想法。 这个喜欢笑的中原人,也不惹人喜爱。 等猪羊等都洗剥干净后,那巨鲛人已经没有力气发出声音,侧着脸,贴在地上,一副将要支撑不下去的样子。 夜明见猪羊准备好,看向阮狗蛋等,微微一笑: “诸位,烦请将这些吃食,给他送去。” 阮狗蛋等人闻言,脸色当场就变了。 他们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才上岸,远离这巨鲛人的,现在要他们去送食物...... 没看到那家伙的嘴都有门户大吗? 万一人家没吃饱,把他们也当口粮嚼了,那找谁说理去? 但显然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只是硬着头皮,推着板车,为那巨鲛人送去食物。 在一群人胆战心惊的靠近之后,发现,食物都放到嘴边了,也不见对方动。 再一看,却见这巨鲛人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似乎支撑不下去,将要死去了。 夜明见此,又笑着看向唐世道: “唐大人,还要劳烦你用宝贝汤匙给他喂些汤水,让他恢复些气力。” 唐世闻言,看看那巨大的鲛人,踟蹰不已: “我?” ...... 482鲛人族祸路暂断;众者围观杜世舟 “不是你难道是我?” “这......” 唐世看着那巨鲛人,感觉腿肚子都在抽筋。 “大人,要不还是换一个人吧!” 夜明笑着按住唐世肩膀道: “唐大人,你怕这个鲛人吗?” “怕。” “那你怕不怕我呢?” “不......怕,怕,下官这就去,这就去!” 唐世被满脸笑容的夜明吓坏了,有些连滚带爬的跑向巨鲛人。 已经极度衰弱的巨鲛人见唐世过来,努力挤出一个友好的表情。 虽然看起来还是很可怕,但好歹表示没有歹意。 唐世战战兢兢的端起一盆汤,送到巨鲛人嘴边。 只可惜,巨鲛人已经难以动弹,张嘴都很困难。 “大人,他不张嘴啊,下官也没办法!” 唐世指着巨鲛人,望向夜明,怕得要死。 夜明笑道:“你不是有汤匙吗?舀着喂啊!” “啊!?” 唐世闻言,很是不情愿的从兜里拿出自己吃饭的汤匙。 这可是他的宝贝,现在居然要用来喂别人,感觉好心痛。 有些不情愿的唐世拿起汤匙,舀一些汤往巨鲛人嘴里送。 巨鲛人的嘴如门户一般大小,由于闭的不是很用力,有空隙可以送入汤水。 在唐世一勺又一勺汤水之下,一大盆汤很快喝完。 巨鲛人也终于有了一点力气,勉强半支撑起身子,抓起一只洗剥好的羊,大口吃起来。 唐世见此,又怕又羡慕。 发现个子大就是好,吃的又多又快。 很快,猪羊等全都被巨鲛人吃完。 如此,拍拍肚子打个嗝,看起来吃饱了。 活是活下来了,但这一身的伤还是在的。 唐世害怕这东西会凶性大发,肥胖的身子快速扭动,躲到夜明身边。 吃饱的巨鲛人目视夜明,尽量保持一个温和的表情,口中发出古怪音符。 一旁妙彤见此,不由道: “这家伙应该是在说话,而且是一种古语。” 夜明看她一眼:“你能听懂?” “在我的血脉记忆中有一点点印象,只能懂几个字,他是在寻求帮助。” “这不用你说,大家都看出来了。” “我知道,可是其他的,我也听不明白。 ......嗯~~好像是说鲛人族遭遇了袭击......” 妙彤努力半晌,也没有弄明白。 夜明见此,又看向阮狗蛋等人。 见他看过来,阮狗蛋一行顿时感觉没好事。 “别紧张,就是让你们去抗一根木头来。” 听说是这事,几人松了一口气,赶紧去抗木头。 一根长木头被扔在地上,滚到巨鲛人面前。 夜明指指不远处的沙地,又指指木头。 巨鲛人见此,明白他的意思,将木头当做签子一般拿起,没有尾鳍的下半身扭动,来到沙地边,以木头做笔,在沙地上写画起来。 所画者,是一群大小不一的鲛人在被一个恐怖存在追杀。 那恐怖存在看起来像是一个人,手中握着一柄很强的剑,肆意屠杀鲛人。 如巨鲛人这样体型的战士,也完全不是对手,轻易就被击败。 众人见此,都明白先前猜测为真,只是这巨鲛人画工不太好,后续画出来的东西,过于抽象,有些看不懂,不知其想要表达什么。 但见其神情有些急躁,便知应当很急迫。 夜明看看地上所画的人影和手中剑,表情微微一动,要来纸笔,画出了一个男子的轮廓,以及一柄剑的模样。 他的画工就要好很多,基本能认出个大概。 将画展示在巨鲛人的面前,其见画中人和剑,顿时情绪激动的连连点头。 夜明见此,微笑点头,知道是谁所为。 他画的,乃是老朋友,李歧路。 果不其然,又是这家伙在搞事。 夜明一直不太明白这家伙的想法。 其实这李歧路的天赋真的不差,只要肯安稳修行,打磨积累,想要化龙,是很稳妥的。 但不知为何,这家伙就喜欢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总想着走捷径。 其实,当时第一次化龙被他阻止之后,后续只要多用功一些,还是有机会正常化龙的。 只是这家伙完全没想着靠自己,心思都用在外物上。 现在看来,鲛人族中肯定也有其需要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这位到底要搞什么事,但其最终目的,应该不会变。 对此,夜明只是一笑。 这次来平波府,除了七件宝物以外,也是为将这位彻底解决。 确定幕后黑手是谁之后,夜明对唐世道: “唐大人,烦请再弄些医药过来,给他疗伤。” 听到不用自己接近,唐世连忙答应,安排下去。 阮狗蛋等人则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人,我们能走了吗?” 夜明笑道:“自然可以,你们的船也可以开走。” 阮狗蛋等闻言,都是大喜。 他们船上的货物可是这一趟的根本,要是拿不回来,那可真是亏到姥姥家。 一行屁颠跑去收拾货物去。 夜明不再管他,只是看妙彤试图在与巨鲛人沟通。 随着双方交流的增多,妙彤逐渐被唤起一些深藏血脉中的记忆,对于鲛人族的语言,理解的内容开始多起来。 看样子,只需要几天时间,双方就能无障碍交流。 唐世作为本地知县,威信还是很强的。 没过多久,就找来了十几个大夫。 巨鲛人知道这些人是来帮自己的,很是配合的躺在沙地上。 一群大夫忙来忙去,将其伤口清洗干净,用上各种药。 一直忙活到天黑,总算是将伤势大体处置完毕。 只是有一桩,其断尾只能用大量纱布包起来,看起来似乎没法恢复。 而鲛人族一旦没了尾鳍,在水中就很难游动。 巨鲛人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儿,有些伤感的看向断掉的尾部。 妙彤与他交流几句之后,对夜明说道: “他说,可以不用管他,先去救他的族人。” “哦,那他们族地在哪儿?” “他也说不清,没有地名和海图,只能在鲛人的引领下才能找到。” 妙彤说着,又试着与巨鲛人交流。 但后面的话,她还没能理解,不知其意。 这让妙彤有些小小的懊恼,感觉自己关键时刻有些掉链子。 于是,更加努力的和巨鲛人沟通起来,想要唤醒更多关于鲛人语言的记忆。 夜明则是取出玉雅公主给的交流海螺,站在海水中,与之沟通。 不多时,便收到玉雅公主的回复。 鲛人族果真遭受了重创,在此之前一直隐居的鲛人族,超过七成族人都被斩杀。 逃出来的有相当一部分都被南海龙宫收留。 玉雅公主正在与这些鲛人沟通。 只是有个大问题,那就是对方掌控鲛人族族地后,摧毁了与外界来往的通道。 现在就算是想进鲛人族,也找不到进去的路。 夜明又问可有密道之类能进去。 玉雅公主那边过一阵之后才回答,秘密通道是有,但只有几位王族和王族护卫才知道。 而现在鲛人族的王族大部分被杀,小部分逃走不知所踪,剩下的鲛人都不知秘密通道所在。 夜明又询问王族护卫的特征,一比对之后,不由看向正在和妙彤沟通的巨鲛人。 如果不出意料,这位应当就是一名王族护卫。 只是看起孤身来到这里,估计其护卫的王族,已遭不测。 人害怕未知,而又喜欢新奇。 一开始巨鲛人出现,不知多少人被吓得惊慌逃窜。 现在知道这大家伙也只是被追杀的倒霉蛋之后,众人对其恐惧明显减少。 天色虽然已经暗下来,但对于海港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许多摊贩都在夜间出摊,夷狄诸国之人也在这时玩乐起来。 巨鲛人周围被围起一圈木栅栏,大家以此为界。 被初步接受的巨鲛人很快就开始收到大家的“礼物”。 不时有人扔些鸡鸭鱼之类给他。 这些东西对于巨鲛人的体型来说的确不够看,但架不住大家扔的多啊。 没有什么“嗟来之食”概念的巨鲛人对于这些人的热情,大为感动,发出“呜呜”声,似哭似笑的。 只可惜妙彤拉着夜明吃夜宵去了,不然兴许能听懂他的意思。 众人对着巨鲛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感觉很是新奇。 不少人都在讨论这鲛人没了尾鳍,到底还能不能在水里游。 正说着呢,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凑了上来,盯着巨鲛人看。 很是激动的上前,打算翻越临时栅栏,凑到巨鲛人身边去。 维持秩序的衙役见此,立即上前拉住他,不准前去。 这人很是不甘心的说道: “让我去看看,他的尾鳍兴许能救!” 衙役听他这话,忍不住看他一眼道: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就连府衙来的法师都没办法治这尾鳍,就你?” 对于衙役的小瞧,年轻男子有些不忿道: “不要小看人,我真的有办法的!” 对于他的说法,衙役只是发出一阵嘲笑。 这时,旁边有人认出他道: “我说是那个狂徒呢,这不是杜大少吗?” 其他人一听,不由问道: “杜大少,那个杜大少?” “还能是谁,就是那个搞铁船,将自己家都搞垮了的杜世舟,杜大少!” “我说这么眼熟呢,原来是他。” “哈哈哈,杜大少,你们父子俩搞垮自己家还不算,如今还要害这鲛人吗?” 听到众人的冷嘲热讽,杜世舟面色涨红,很是不服气的辩解道: “你们别瞧不起人,我家的造铁船之法已经成熟,现在就差再试一次的材料。 等我成了,一定让你们知道我是不是吹牛!”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大笑不止。 “呦呦呦,杜大少,我劝你呀,还是别白日做梦了,铁有多重,不必多说。 遇水即沉的东西,你还想用铁造一艘船,真是痴人说梦!” 有人如此取笑道。 其他人也是跟着一起大笑。 面对众人嘲笑,杜世舟的脸色也是难看,只是拿不出实际的东西来,只能忍受他人奚落。 又看一眼巨鲛人道: “你们让我过去量一量他的尾鳍断裂处,我真有办法修补尾鳍的!” 衙役自然不同意,知县老爷再三叮嘱过的,除了府衙来的两位大老爷,其他人一概不许接近巨鲛人。 杜世舟急于证明自己,非要上前,衙役则一直阻拦,双方相持不下。 正此时,夜明和手里拿着一包烧鸡的妙彤回来...... ...... 483尺量断尾做铁鳍;有志冶铁锻模具 杜世舟见到两人回来,立即大喊道: “大人,两位大人,我有办法能帮这个鲛人!” 听他这么喊,衙役立即黑下脸来,对夜明、妙彤道: “两位大人,这人就是个无能狂徒,说的都是些不知所谓的疯言疯语,小的这就把他赶走!” 说着,又叫来一个衙役,打算将人弄走。 杜世舟则死活不愿离去,叫着有办法。 妙彤见此,觉得这人有趣,便道: “等一下,放开他,让他说说有什么办法。” “听到没有,快放开我,快点!” 杜世舟挣开两个衙役,连忙对眼前两位少男少女模样的大人道, “两位大人,我的办法就是,为他装上铁制尾鳍!”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轰然大笑。 “哈哈哈,又开始了,杜大少又开始说疯话了。” 众人都是嗤笑起来,完全视其言语为疯言疯语。 杜世舟面色有些难堪道: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我说行,就肯定行!” 见他如此说,众人笑的愈发开心。 妙彤本就是个跳脱性子,听了杜世舟的说法,感觉很是有趣。 “你说的是真的?铁做的尾鳍能有用吗?” “有用,绝对有用!” 杜世舟十分肯定的说着, “相信我,我可以做到的。” 旁边有人见妙彤似乎要相信的样子,连忙告知杜世舟的话不可信,连带着将他家情况都是说了。 杜家本是四家三商中,船商的二把手,在整个平波府都算是名门望族。 原本,这样的大家族,没有意外情况,是不容易垮的。 但杜世舟父亲却是个大胆的。 作为世代船商,其父有一天竟然突发奇想,想要用铁造一艘船来。 现行所有船只,都是木质船,最多不过是在船身包上一层铁皮,从来没有完全铁制的船。 其父一开始只是试着做了一个铁制模型,往水上一放,发现竟然真的能浮起来。 这就给了他极大鼓舞,想着要是能造出大型铁船,那杜家必然青史留名。 于是又试着造了一艘小渔船大的铁船。 这一次,居然也成功了。 其父见此,大喜过望,认为这样做没问题。 当即花大钱打造了一艘与商船一般大小的铁船出来。 结果这一次,不知为何,铁船沉入海中,没能成行。 但其父并未放弃,又不惜花费再造一艘铁船出来,这次又失败了。 只是见识过小铁船可以浮于水面之后,其如何肯放弃,开始不断尝试。 杜世舟也从小跟着父亲一起研究铁船的制造。 但不知为何,只要铁船大到一定程度后,就无法成行,会沉没。 父子俩都没有放弃,不断尝试。 结果就是,能行于水上的大型铁船还没有完全弄出来,杜家就先一步支撑不住耗费,垮掉了。 其父因铁船夙愿未能实现,心中郁气成疾,卧床不起,不久就去世。 其妻本是大家女,见杜家被父子俩搞垮,也是抛弃杜世舟,失望离去。 如此,好好地一个杜家,就这么没了。 杜家虽然垮了,但杜世舟仍是没有放弃。 不但是因为其父临死前还交代他一定要做出大型铁船,也是因为他自己亦不甘心,想要证明自己父子的是对的。 周围人很是嘲讽的说着此事,认为杜世舟完全就是个得了失心疯的无知狂徒。 但妙彤听后,却是很感兴趣的问道: “你真做出了能浮在水面的铁船?” “那是当然,我家现在还摆着几个小的模型呢!” 杜世舟见这位法师似乎很感兴趣,顿时有些激动。 其实不光妙彤,夜明对这所谓的铁船也很感兴趣。 见杜世舟信誓旦旦的样子,便道: “许你先去量一下巨鲛人的断尾。” 杜世舟闻言,很是开心的翻过栅栏,取出布尺、木板、炭笔,上前为巨鲛人量断尾尺寸。 巨鲛人很是配合,即便在测量时不小心按到伤口,也保持不动。 杜世舟将断尾尺寸都用炭笔记在木板上,写下之后,满意点头。 又从栅栏上翻出来,对夜明道: “大人,尺寸我已经量好,现在只需要足够的铁,就能做出铁尾鳍。” 夜明笑问道:“你没有足用的铁吗?” 杜世舟有些不好意思道: “家里的铁都用来造船了,没有多余......” 夜明笑道:“那就为你提供足够的铁,看看你做的怎样。” “好好,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杜世舟闻言,很是开心,连连点头。 夜明当即吩咐衙役们去通知冶炼厂做准备,到时让杜世舟尝试。 周围众人闻言,都是出言阻止。 “大人,这杜家乱来,已经将自家搞垮了,要是再让他们乱来,恐怕冶炼厂也要被搞垮!” 夜明却是笑道: “就让他试这一次,就是有损失,也不会太大。” 众人见此,知道阻止不了,也只能认了。 其实要说他们有多关心那些事,倒也未必。 主要是能随手给别人制造一点麻烦,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杜世舟见夜明两人肯支持自己,很是开心,当场邀请两人去自己家。 夜明欣然答应,妙彤也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见那些小铁船。 杜世舟住处离这边倒是不远,带着两人不多时就到了。 杜家的宅院之类早就卖掉,现在仅剩的,是一处造船坞和旁边的一间小房子。 现在杜世舟就住在船坞边的小房子里。 他这房子,一开门,就可见到里面杂七杂八的摆着各种船的模型,多是木制和铁制的。 妙彤一眼就看中其中一个半人高的铁船。 别看只是一个模型,内部各种构造,却是完全按照大型船缩小的,大船该有的,这模型船也是一样不缺。 “这船和真的好像啊,这要是能做出来,该有多大啊!” 妙彤不住的赞叹着。 见自己的作品得到认可,杜世舟很是骄傲的挺起胸膛道: “这艘船就是我钻研出来的绝对成功之船,只要有足够材料做出来,绝对不会沉。 这船分上中下三层,可载五百人!” “这么厉害吗?” 妙彤看的两眼放光,这种新鲜东西,她十分好奇。 “那是当然,我和父亲失败了那么多次,终于成功,现在就差最后的材料和人手支撑。 如能造成,绝对会名垂史册!” 杜世舟说着,眼中现出对未来的无限向往。 夜明毫不客气的为他泼上冷水: “你还是先搞定铁制尾鳍之事,证明自己的本事再说。 否则,你这想法,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实现。” 听到夜明所说,杜世舟立马被打回现实。 但不见沮丧,而是斗志满满道: “区区尾鳍,小事尔!” 说着,收拾一下堆满各种铁制部件的桌面,腾出空来,取来纸笔尺子等,照着木板上记下的断尾尺寸,写写画画起来。 夜明和妙彤都有些好奇的一左一右看着他画。 发现这位制图手艺相当好,没一会儿,就画出一个尾鳍图样,标上各种尺寸、材质等。 妙彤仔细一看,发现他这所谓铁制尾鳍,并不是完全用铁,还会用到一些橡树的胶、牛皮等。 当即不解的问道: “不是说铁制尾鳍吗?怎么还要这些东西?” “铁为主体,但不能完全用铁,否则很容易就会磨损掉,用不了多久就要换新,太麻烦。 用上一些胶和牛皮,可以让使用时间更长。” 妙彤看着图画上的尾鳍,不由点头道: “要是真能做出来,说不定真可以让鲛人在海中正常游动。” 杜世舟拍着胸脯道: “是一定可以!” 说着,却听他肚子咕噜一声响。 妙彤闻声,问道: “怎么。你还没吃饭吗?” “我要钻研铁船,钱都用来买材料了,现在一天就吃一顿饭。” “一顿饭?” 妙彤瞅一瞅杜世舟消瘦的身形,想了想,将手中包着的完整烧鸡递给他道: “这个给你,记着,不是白送你的,你必须要说到做到,做出铁尾鳍才行。” 杜世舟也不客气,连忙接过,信心满满的保证道: “放心吧,没问题。” 说着,迫不及待啃起烧鸡。 妙彤见他吃的这么香,有些流口水,忽然有些后悔给他,感觉还不如留着自己吃呢! 夜明笑着拍拍妙彤肩头,指指远处沿岸小吃街。 妙彤见此,喜笑颜开,反手拉着夜明衣角,快步往小吃街去...... 等他们再回来时,妙彤手中提着一大包美食,很是满意。 杜世舟已经吃完烧鸡,吃饱之后,感觉全身都是力气。 不用别人催促什么,杜世舟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设计图画好了,走,我们去冶炼厂。” 平波府的冶炼厂是用来制造船只的铁制部件和兵器的。 面对杜世舟拿出的设计图,有些无计可施。 无他,没有合用的模具。 对此,杜世舟表示,自己可以制造模具,只是需要几个帮手和一间冶炼室。 好在夜明得了元持心的任命,权限很大,直接给杜世舟拨了一间冶炼室,七个帮手。 冶炼厂的冶炼工和其他人不同,对于杜世舟还挺尊重的。 用他们的话说,只有干这一行的,才知道杜家造铁船的本事有多厉害。 许多老冶炼工对于杜家的技艺,十分崇敬。 见到杜世舟拿出的铁尾鳍设计图,几个冶炼工都是惊叹于其构思之巧妙。 有老冶炼工表示,要不是这几年冶炼技艺有所提升,还真做不了这东西。 说起来,当初北方鹿门关外大败凉人,就是靠的新型冶炼技术制造的兵器。 而新技艺的核心点在于,如今的冶炼厂,用的都是石炭。 所谓石炭,乃是在一些特殊的山中天然生成的碳。 石炭燃烧之后,其温度远非传统的木炭可以比。 加之风箱技艺较之以往,也大有改善,风力更强。 如此,冶炼出来的铁,更加纯,更加坚韧。 若是将现在冶炼出来的制式刀剑带到几百年前,绝对会成为江湖人打破头都想得到的神兵利器。 但这些东西在现在,只是兵士所用的烂大街货色。 冶炼工们一旦专注于某件事之后,旁人就会被忽略。 妙彤一开始还看的饶有兴致,觉得这样的行为很神秘。 但看一会儿之后,就觉得无聊,打起哈欠来。 没多久,就对夜明道: “大骗子,这还要多久啊!” 夜明笑道:“模具都还没做出来呢,要完全做成,少说半个月。” “啊,那么久?那我们还来得及去救鲛人族吗?” “反正鲛人族都这样了,早几天玩几天也区别不大。” “额~~~有道理。” “我们留在这里没什么用,走,去找巨鲛人,这两天你争取多觉醒一些血脉,学会与鲛人族沟通。” “没问题,保证不出三天,就能完成!” ...... 484唐世暴食不知足;妙彤忆古诉旧事 渭长县县衙,两个小厮抬着一大桶炖肉到知县唐世的房间。 我们的唐大知县房门与别家不同,宽了足有一倍。 用他的话来说,门宽一些,进出才方便。 两小厮将一桶炖肉抬进房中,见滚圆的唐世正在大口用汤匙舀吃的。 他手中汤匙很是奇特,别管是菜蔬还是骨肉,只需一舀,就能像舀汤一样舀起来。 此时这位县太爷眼中没有其他,只有吃的。 身边碗碟堆了一大堆,盘子木桶等都吃的比狗舔过的还要干净。 两小厮见唐世如此吃相,莫名有些害怕,将一桶炖肉放下,三两下收拾了地上的碗碟,快速离去。 师爷在一旁看着唐世大吃特吃,也是有些许的恐惧。 虽然知道老爷一向食量很大,可现在这表现,实在是大的有些过分。 自从在海边见到那巨鲛人一顿吃掉五猪五羊之后,老爷就和受了刺激一样,回来之后,就开始不停地吃。 现在后厨二十多个厨子全都出动,在给他做吃的。 就是如此,也不见其饱足,仍旧不停地吃。 师爷实在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老爷,这一顿差不多了,要不先歇歇,过一阵再吃?” 唐世闻言,立即道: “不行,本官决不允许这个世上还有比本官更能吃的。 本官要让所有人知道,本官才是最能吃的。” 说着,再用汤匙舀肉汤,大口吃喝。 不知是不是错觉,师爷发现,自家老爷的身体似乎又胖了一圈。 好吧,这应该不是错觉,对于唐世变胖,师爷早就见怪不怪。 除此之外,并无...... 不对,老爷都胖了一圈,为何那汤匙还是能正好一勺喂满? 师爷疑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随着唐世变胖,其手中汤匙竟然也跟着变大一圈。 唐世则完全没有察觉似的,还在大口往嘴中送入食物。 很快,一桶炖肉就被他吃完。 师爷发现,唐世似乎又胖了不少,特制的加宽椅子,显得有些小,整个人都已经卡在椅子中。 椅子有些不堪重负的发出“嘎吱”声。 唐世眼见面前没有吃食,顿时大怒道: “吃的,吃的呢?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想饿死老爷我不成!” 师爷察觉事情有些不同寻常,劝说道: “老爷,别吃了,不能再吃了!” 唐世闻言,顿时对师爷怒目而视: “什么?你难道想饿死老爷我?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没想到居然没安好心,想让我死!” 见自家老爷动怒,师爷连称不敢,他是一路跟着自家老爷升上来的,不是那种聘请的师爷。 因此,就算意识到唐世变得有些不对劲儿,也不敢违背,只好赶忙催促厨房出菜。 厨房的厨子们也感受到了压力,加速做起饭菜来。 唐世见到吃的,又开始大口吃起来。 吃一阵子后,其身形又变胖一点,座下椅子彻底撑不住,轰然破碎。 只是这对一身肥肉的唐世毫无影响,坐在地上只是微微一晃,身上的肥肉如波浪一般蠕动。 一身加宽加厚的官服也随之破裂,显露出一身看着有些令人看着难受的肥肉。 对于这些,唐世全然不顾,只顾着拿汤匙大吃特吃。 其手中汤匙随着他一起,越变越大。 这会儿,唐世已经长得如八仙桌一般大,汤匙也变得如水瓢一般大。 师爷见此,只觉胆战心惊,知道问题已经变得十分严重。 见唐世低头吃东西,悄然后退出房间,转身就要往外跑去。 还未到外间大门,便见屋里的桌子飞了出来,砸在大门处,吓得师爷跌倒在地。 回头一看,竟然是唐世扔出的桌子。 此时一手汤匙,一手半举的唐世,目光有些幽深的看向师爷: “你,想去哪儿啊?” 师爷见这个样子的唐世,惊恐无比,哆哆嗦嗦的说道: “老爷,您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老爷我好的很啊,能怎么了?” “可您现在这样?” “我怎样?” 唐世说着,看一看自己如一坨小型肉山般的身体,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只要再吃一点儿,就能比那巨鲛人更大,更能吃。 那样,老爷我就还是天下第一能吃之人!” 说着,有些不满的对后厨方向喊道: “吃的,吃的呢?还不快送来!” 有厨子出门回话,见到如此样貌的唐世,吓得瘫坐在地,当场失禁。 唐世见此,嗤笑一声: “没出息,还是老爷我亲自过去吧!” 说着,肥硕的身体几乎是蠕动着走向后厨。 后厨之人见到唐世过来,一个个惊慌失措,慌忙逃出。 唐世见此,面露不满之色,一挥手,洒出一堆油脂样的东西。 众厨子被油脂击中,顿时栽倒在地。 油脂将众人黏在地上,任他们如何挣扎都是无用。 师爷趁着唐世向厨房而去,勉强爬起来,想要逃走。 但这显然无用,唐世微微侧目,再一甩手,有油脂飞出,将师爷也黏在地上。 唐世不再管这些人,来到厨房门口。 现在的他,已经有半间房子大,显然进不去厨房。 见此,其手中汤匙把柄忽然变长,化为一只长勺。 抡起长勺,一个横扫,便将厨房上半边摧毁,再以手掀起塌下来的上半截房顶等。 如此,厨房中的食材都展露在唐世面前。 此时的唐世显然不在意食物的生或熟,见到吃的,立即抡起勺子去舀,将食物送入口中。 厨房倒塌的巨大动静自然瞒不住人,县衙前院的吏员、衙役等听到动静,都来查看。 见到这个样子的唐世,无不是大惊失色。 立即有人惊惧逃走。 唐世见到他们如此,有些不满道: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老爷我!” 说着,再一甩手,扔出大量油脂。 众多吏员、衙役都被黏住,难以动弹。 唯独县衙捕头武艺高强,连续避过油脂攻击。 唐世见此,缓缓转过头,正视捕头: “严捕头,其实本官早就看不惯你了。 明明是四大家出身,却还装什么孤高正直,处处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现在连本官吃点儿东西,你都要阻挠,实在可恨!” 说着,一手抓起旁边一堆土木砖石等,抛洒出去。 他这一下,力度极大,别说人,就是牛被打中一下,都要直接倒地。 严捕头功夫很好,实战经验也不差。 知道面对已经非人的唐世,不能硬拼。 利用身法快速躲过这一轮攻击,再顺手掷出几把飞刀。 飞刀顺利击中体型硕大的唐世,只是仅仅在其身上的肥肉上弹一下,便掉落在地。 严捕头见此,知道事不可为,转身便往县衙外面去,翻墙越壁,速度很快。 唐世有心追逐,只是速度实在不快,选择放弃,回头继续大吃起来。 只是厨房的那点儿食物,显然无法满足其胃口。 很快吃完厨房的食物之后,唐世有些急切的翻箱倒柜起来。 将院子里的鸟,吏员们养的猫、狗等都是抓住,送入口中,一口就咽下去。 吃完这些,唐世觉得更饿,直接将院中的树都连根拔起,大吃特吃。 一阵咀嚼之后,大树,花花草草等全被吃光。 再一看,县衙中已经没有吃的。 不对,也不是没有...... 唐世的目光看向了师爷等一众人等。 师爷读懂了其眼中意思,绝望的喃喃道: “老爷......” “你跟了老爷我这么多年,现在老爷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可不能拒绝啊!” 唐世说着,肥腻的大手已经伸向师爷...... ...... 妙彤坐在海边一艘小舟上,与巨鲛人对话。 频繁的对话交流下,她已经能渐渐找到一点加速血脉觉醒的技巧,关于鲛人族语言的记忆,一一在脑中浮现。 而妙彤没有注意到的是,随着血脉觉醒加深,她的脸上开始出现淡淡的奇异纹路。 这纹路呈粉红之色,左右脸颊各三道,时隐时现,散发着些许微光。 一旁的夜明见此,露出一丝笑容。 对面巨鲛人有些不解这是怎么回事,正在向着这个能听懂自己话的人陈述自己族群的悲惨遭遇。 正说着呢,忽见妙彤不再言语,闭目趺坐在地,脸颊纹路亮起,有更亮的光彩在纹路中流动。 夜明见此,原本靠在船边的身子稍稍坐正一些,手中保持一个掐诀预备式。 巨鲛人见此,也很识趣的停下言语声,默默等待。 闭目趺坐的妙彤面上很快浮现出一丝笑意。 那笑意,与她平常“乱点鸳鸯谱”时一样。 看起来,这次应该是看到了一些传承记忆中的“八卦”趣事。 不但如此,其面上这种浓浓的“姨母笑”,还愈发浓郁。 夜明见此,便知应当是好事。 但过一会儿之后,却见妙彤面容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时而紧张,时而放松。 不一会儿,面上出现一丝怒容。 再是大怒,似是有些无法接受。 最后,大怒变为大悲,明明是闭着眼的,却已是流下泪来。 夜明见此,倒没有觉得有多意外。 所料不错的话,妙彤记忆中,大概率是觉醒了与那位有关之事。 而从结局倒推就知道,这个故事,一定不会是喜剧结尾。 稍后,妙彤脸上奇异纹路消失。 下一刻,睁开眼的妙彤忍不住大哭出声,又抱向夜明。 这一次,夜明没有躲开,倒也没有任由她抱住,只是伸出一只手,让她抱住自己的手臂。 妙彤也不管那些,抱着夜明手臂,大哭不止。 “呜呜呜,太惨了......呜呜呜,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啊~~~” 没有急着追问她的所见,只是保持沉默,任由眼前少女哭泣。 妙彤哭泣许久,没有等来想要的安慰,哭的更厉害了。 夜明见她情绪释放的差不多了,轻轻敲一下她的小脑袋道: “说说,看到了什么?” “呜呜~~~太惨了,我看到......” 妙彤说起这事,滔滔不绝。 果然,她又从记忆中看到那持拿大戟的将军与涂山狐女之事。 妙彤的侧重点在于二者的相识、相知到生离死别等过程。 夜明的关注点则在不同事件的变化上。 通过妙彤的叙述,可以确定,那将军就是一千五百多年前的夜明将军。 那狐女是在夜明将军一次征讨途中相遇的,之后的一些情感发展之事掠过不提。 夜明将军常年征战,杀人过百万,沾染的煞气浓重到难以想象,就是大妖都不见得承受的住。 面对这样的煞气,夜明虽然很是痛苦,但居然生生受住了,这让人很是意外,只是不知其到底是如何承受住那种恐怖煞气的。 ...... 485往事存疑不可追;不知饱足被锤飞 见夜明将军长期被煞气折磨,时常会出现一些癫狂状态,狐女于心不忍,选择以身犯险,去魔窟盗取转移煞气的秘法。 历经艰辛之后,总算得到秘法。 以此法将那浓重煞气转移到夜明将军的兵器中,这才有的兵煞战戟。 本以为这样就能和夜明将军长相厮守,但狐女的想法显然有些天真。 夜明将军当时正值乱世,处处战火,都需要去扑灭。 期间遇到过许多问题,狐女提供过很多帮助...... 一直到天下将要平定的前夕,最大的阻碍来到。 不知为何,当时的正玄门掌教和涂山老祖一同找到狐女,强行将之带走,不许再留夜明将军身边。 不久后,狐女就收到了夜明将军受皇帝猜忌被赐死的消息。 闻听此事,狐女悲愤欲绝,相思断肠,不久后,郁郁而终。 妙彤说着这事,哭的万分伤心。 作为涂山一族,她自小就喜欢那些甜甜的爱情故事,没事就会给见到的东西“乱凑鸳鸯谱”。 这一次觉醒血脉,她几乎是以那狐女先辈的视角去看的。 可以说,相当于自己亲历了一遍。 如此,也难怪哭的这么惨。 夜明对于她所说男女情事没什么兴趣,他更关注的是当年之事的本身。 只可惜,那狐女也是个只知道情情爱爱的,对于当时时事不怎么关心,所知都只是自己所见的那些,有些过于主观、片面。 但通过一些分析,也能猜到,夜明将军之事,应当另有隐情。 只是他还是没弄明白,自己和这位夜明将军到底是什么关系。 自从习得《甲子占》以来,夜明每有进步,都会试着占卜一下关于这位的事。 到目前为止,测算结果都显示,自己应该不是夜明将军。 只是到底隔着一千五百多年,对过去之事的测算,实在太过模糊,不知当初到底发生了何时。 至于史料记载,史书一般都会有意淡化怪力乱神的存在,对夜明来说,不足以让他了解过去之事的具体。 稗官野史倒是不少,但过于杂乱,让人分不清真假。 其实要想了解,去正玄门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夜明觉得没必要,为了一千五百年前的旧事,往正玄门去,那不是找死吗? 自己的幻术遮掩虽然不差,但用脚后跟想也知道,经不住正玄门这种地方的查验。 除此之外,涂山狐族应该也知道一些真相。 念及此处,夜明的目光又落在妙彤身上。 见她还在泣泪不止,伸手想要为之拂去泪水。 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罢了,这些事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此,又如先前一般干看着妙彤垂泪,不为所动。 妙彤哭了半晌之后,心情总算平复下来。 只是看其红着眼睛的样子,就知道,这次的事,足够她记好久。 “大骗子,你说,这事还会重演吗?” 不待夜明回答,就见远处一人快速奔来,口中大呼: “大人,两位大人,大事不好,知县大人出事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县衙逃出来的严捕头。 严捕头知道,唐世突然变成那样,必然是有什么邪力在作祟,也知道妙彤是知府大人请的法师,自然第一时间就找过来。 见到夜明、妙彤两人后,停在岸边,快速禀报县衙中发生的事。 听严捕头说完,妙彤顾不得伤心,立即道: “我现在就去!” 抬手扔出手帕,站立其上,飞向县衙方向。 夜明目光往县衙方向看一眼,没有急着一起去,慢悠悠的下船,叫来马匹,骑马行去。 妙彤全速而行,很快就到县衙。 张目看去,便见一座有点人样的巨大肉山在县衙中。 此时的县衙房屋都已经被压倒,手持长柄汤匙的唐世,已经完全化变为巨型怪物。 吃完县衙中一切可吃之物后,肉山蠕蠕而行,轻易压垮边沿的围墙,想要到街上,去吃其他东西。 县衙附近的人早就听到动静,在察觉到问题后,四散逃走,周围暂时倒显得空旷。 唐世手持长柄汤匙,砸开一家米店的房顶,再一舀,几袋米就被舀到勺子里。 正要将之送到嘴里时,却见妙彤出手。 手中拂尘对着唐世一刷,一道光华打在长柄汤匙上。 汤匙一歪,勺子里的几袋米顿时洒落出去。 只可惜,汤匙并未脱手。 受此一击,唐世转过头,看向妙彤: “妙彤法师,本官做错了什么,为何阻止本官吃饭?” “你难道不觉得,你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吗?” “怪物?” 唐世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并未察觉问题,有些疑惑道, “没什么奇怪的啊,不过就是胖了点而已。” 妙彤见此,知道再多说也没有,左手一晃,取出一串铃铛来,轻轻晃动。 铃铛发出清脆响声,音波扩散开来,打在唐世小山一般巨大的身体上。 其满是肥肉的身体受到音波冲击,如同波纹一般起伏蠕动。 除此之外,并不见什么伤势。 显然,这音波攻击,没什么用。 妙彤见此,立即收了铃铛,再将拂尘一挥,撒下一阵光雨。 面对如无数细针一样的光雨,唐世没有硬抗,舞动手中长柄汤匙。 汤匙勺口发光,在唐世一挥之下,竟然将光雨收入勺子中。 唐世也不挑食,将一勺光雨送入口中,喝汤似的一口咽下。 这一口下去,唐世顿时眼前一亮: “法师,好法力,你这法力吃起来,特别顶饿!” 说着,目光幽幽的看向妙彤。 “法师,对不住了,本官实在是太饿了,你不要见怪!” 话音方落,便见唐世双手抓住长柄汤匙,对着妙彤击打。 在其挥动汤匙时,汤匙柄迅速变长,一下就将妙彤纳入击打范围。 妙彤见此,也是一惊,将腰间小小八卦盘摘下。 手中掐诀打在八卦盘上。 八卦盘迎风便长,霎时变得与大型锅盖一般大小,将妙彤护住。 汤匙打在八卦盘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强力的气浪向四周散去,摧垮沿街许多房屋。 一击不见效,唐世连续挥舞起汤匙,不断攻击,妙彤以八卦盘阻挡,乒乒乓乓的声音响个不停。 连过数招,谁也奈何不得谁。 唐世打着打着,又开始喊饿,油腻肥胖的大手一挥,洒出大量油脂。 妙彤以手中拂尘打出仙光,将飞来油脂都是刷掉。 连续攻击不见效,让唐世有些恼怒,感觉越来越饿。 气愤的发出一声大吼,一把抓起路旁的几棵树,连根拔起,送入嘴中。 几口就将树木吃完,但越吃越饿。 唐世饿的两眼泛红,肉山般的身体连续蠕动,许多肥肉从身上析出来,顺着手臂,流到汤匙上。 包裹了一层油脂的汤匙温度忽然开始升高,下一刻,便见汤匙上附着的油脂燃烧起来,发出“滋滋”声。 手持燃烧着油脂火焰的汤匙,唐世大吼一声,攻向妙彤。 妙彤见此,一手摆动拂尘,一手掐出一个法诀,口中念道: “海潮来!” 随着法诀运使,便听周围隐隐然有水声响起。 仔细一听,分明是海浪大潮来临的声音。 再一看,便见空中水气化为浪潮,如海浪来临一般,呼啸着显现,直扑唐世。 巨大的海潮直接将唐世连同手中燃烧的汤匙一并淹没。 见这一击奏效,妙彤手中法诀不停,持续不断以海潮冲刷唐世。 其在潮水中摇摇晃晃,汤匙上的油脂火也完全熄灭。 眼见唐世就要支撑不住时,却见其手中汤匙上忽然生出一根根细密的吸管状触须。 这些触须出现之后,一根根扎根在唐世的手上。 不一会儿,已经遍布其整条手臂上。 下一刻,那些触须忽然开始吸取唐世体内的营养。 其身上的肥肉肉眼可见的缩小,只是几息之间,体型就缩小一大圈。 冲击在唐世身上的海潮之水,不知何时,已经无法撼动对方。 唐世嘴里喊着饿,手中再一挥汤匙。 汤匙破开水流,打了出去。 妙彤也是被这反击吓了一跳,只好仓促以八卦盘阻挡。 这一次,八卦盘都被打飞,直接撞在妙彤身上,将她从空中打落,摔在一家房顶上,砸到屋里地面。 这一下可是摔的实实在在的,妙彤忍不住惨呼一声。 而唐世可不会放弃补刀,饿极的唐世蠕动小了一大圈的身体,伸出满是油腻的大手,破毁房顶,抓向妙彤。 妙彤只能施法招来手帕,手帕变大,挡在身前。 唐世的大手抓在手帕上,手帕有些变形的勉强撑着,但明显有些撑不住。 妙彤见此,心中有些惊恐,又有些期待。 期待有人能来救自己。 下意识看向外面,却没有发现想要看到的身影出现。 而这时,唐世的大手已经将手帕扔到一边去,继续向她抓下来! 直到被大手抓住提起来,也没有见到期待的救援。 怎么会这样,上次他都及时出现的,这一次明明应该一起过来的,为什么还没到...... 唐世不管妙彤的想法,将其握在手中,从房子里抓出来,就要往嘴里送。 刚到嘴前,唐世面色一变,用力握紧,只是根本握不紧。 他的手,被强行撑开了! 再一看,其掌中忽然出现一股妖力,妙彤双手撑开其手掌,面上有三道奇异纹路,双眼眸子也从人眼化为狐眼。 显然,这是妙彤的返祖血脉觉醒。 唐世察觉到不妙,举起右手上的汤匙打算再给她一下。 却听妙彤满是愤怒的说道: “你不懂爱!” 说着,忽然反手抓住唐世的大拇指,用力一甩,竟然连带着将其整个身体都拽起来。 随后,便见妙彤举着唐世,连续重摔。 只听得“砰砰”响声,几条街都能感知到这强烈的震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发生地震! 唐世被这一顿重摔,就算是一身的肥肉,也有些承受不住,惨叫连连。 这还不算,重摔之后,又见妙彤双手发光,芊芊粉拳如有摧山裂石之力,重重打在唐世身上。 这一顿打下来,唐世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生生受着。 其手中汤匙没有用武之地,只能跟着摆来摆去。 随着唐世不断挨打,手中汤匙又开始通过触须吸收起他身上的营养。 加之有妙彤的打击,唐世的身形,极速缩小。 没一会儿,就变得如开始那般大。 妙彤又是一拳,将之打飞十几丈远。 连续撞穿了几间民房之后,这才摔在地上停下。 凄惨无比的唐世勉强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正好摔在不知何时到来的夜明面前。 见到夜明,唐世顿时大哭道: “我就想吃点东西,她就喊着什么我不懂爱,就打我~~~” ...... 486得汤匙料理杂事;欲行事又闻雷落 见到唐世的惨状,夜明笑道: “都要死了,还在乎这些小事干什么?” “死?” 唐世闻言一愣,目光缓缓看向自己的右臂。 长柄汤匙上吸管似的触须一阵蠕动,再次吸取他身上的营养。 此时已经只有常人体型大小的唐世如何经得住这样吸取,面色惊恐无比的惨叫一声,顷刻间被吸成一具干尸。 吸干唐世,长柄汤匙身上的触须迅速收回,消失不见。 汤匙形体也随之变小,又成一开始那样。 不同的是,这汤匙居然是会动的,轻轻一晃,打算要飞走。 刚飞起来,就被夜明一把抓在手中。 这汤匙似乎察觉到危险,颤抖不已,想要挣脱。 这显然无用,怎么也挣不开夜明的手。 又见勺柄上生出触须,想要扎根到夜明手臂上。 尚未触及,就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无法得逞。 夜明拿着汤匙,用手指轻轻弹一弹。 汤匙似是受到莫大惊吓一般,再不敢乱动,沉寂下来。 见这汤匙变得和寻常物品一样,夜明微微一笑,随手将之收起来。 对面连续重击唐世之后的妙彤并未变回去,反倒由于施展妖力过度,眼中理智大量退散。 见到夜明,身形一动,冲上来就打。 对于妙彤的突然出手,夜明毫不意外,反手取出水葫芦藤,将之丢出。 失去理智的妙彤,只是变得残暴、野性,反而更好对付。 面对飞来的水葫芦藤,不闪不避的硬冲,不出所料的被缠住拳头。 又举起另一拳,要打下来。 但夜明已经一闪出现在她身后,轻轻一点其后脑勺。 妙彤身体僵硬一下,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时候,夜明倒没有避什么,顺手将要倒地的妙彤揽住。 再一看,其面上纹路消散,气息又恢复正常。 探一探脉搏,发现只是有些消耗过度,其他倒没什么。 如此,倒也不急着让她醒来,可以多休息一下。 唐世所化的怪物被解决,先前躲起来的人开始三三两两的出来。 见以县衙为中心,周围几十栋建筑全都损毁,一眼望去,景象触目惊心。 又见夜明怀里睡去的妙彤,众人以为这位法师重伤,感动不已。 害怕惊扰到法师休息,出来的人自发来到两人面前,磕上三个头,再起身离去。 如此,有人带头,后续之人也纷纷上前,静悄悄的,一个个对妙彤磕头致谢。 夜明见此,看一眼眉间有些疲态的妙彤,微微一笑,任由百姓们用自己的方式感谢...... ...... 抱着妙彤到一间完好的房间中,将之放在榻上,盖上被子,轻声退到房间外。 此时,严捕头也跟着回来,方才见到城里的模样,也是咂舌不已。 见夜明出来,说道: “善缘先生,现在县衙毁了,各位同僚们也都被...... 我们该如何是好?” 夜明笑道:“县衙是毁了,但谁说其他人都死了?” “啊,没死?可他们不是都被吃了吗?” 严捕头一脸懵,有些搞不清状况。 “去将唐世的肚子剖开,将里面的东西都拿来。” 夜明的话让严捕头搞不懂,但还是选择照做。 来到唐世干尸前,用刀剖开其腹。 由于是干尸,没有血流出,剖开一看,发现其腹中竟然有一堆纸人。 严捕头见此,有些奇怪,伸手一摸,感觉就是寻常纸人,没什么特别的。 将所有纸人取出,数量正好与被吃的同僚人数相等。 到这里,严捕头自然有了猜测,拿纸人的动作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有所毁伤。 将所有纸人都带到夜明面前,依照吩咐,将之一一铺在地上。 见严捕头铺好纸人,夜明一挥手,指尖有丝丝光点洒落。 一个个纸人立时发生变化,转眼间,便化作一群活生生的人。 严捕头一看,认出这些正是被吃掉的同僚。 地上众人都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还有些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稍后,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众人又是惊喜,又是后怕,连忙对夜明磕头感谢。 夜明将其他人都打发走,只留下严捕头和师爷。 师爷见夜明看来,心中惶恐,跪地道: “大人,不,神仙,您有什么吩咐?” “现在唐世虽然死了,但留下的烂摊子还是要收拾的,人死账消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 这些年,知县任上,你们赚了不少吧?” “回大人,我们......的确赚了不少。” “冤杀之人也不少吧?” “大人,这也不能全怪我们。 毕竟是在四家三商的地盘上,不与他们同流合污的话......” 师爷说着,偷偷看一眼严捕头。 这位是少有的异数,与自己家族大多数人都不同,性子刚正。 也是因此,时常与他们冲突。 夜明又问了几句,师爷不敢隐瞒,将大致罪行都是交代。 随后,夜明让他拿出这些年贪污的钱粮,用来弥补这次事件受损之人。 交代完毕之后,便由严捕头带师爷下去执行。 送走两人之后,夜明走到院子中,看向空中道: “诸位既然来了,便请下来一叙。” 空中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渭长县城隍司一众阴差。 县城隍吩咐其他阴差原地等待,独自落在院中,与夜明见礼。 “下官渭长县城隍,娄在。 此番多谢夜大人了,否则这次之事,不知要造成多大损失。” 夜明笑道:“在下出门在外,名为善缘,娄大人莫要叫错了。” “善缘大人。” “娄大人是娄家先祖?” “正是,昔年生时,小有善名,死后得乡邻供奉,便领了这城隍之职,至今一百三十多年。” “如今四家三商气数已尽,将要倾塌,娄大人作何感想?” “下官早不是生人,不理人间兴替之事。” 对于娄在的回答,夜明毫不意外,又道: “后续平波府还将有变,到时娄大人恐怕还要出力。” 娄在闻言,轻叹一声道: “先前那唐世之事,不是我等不愿出力,而是无可奈何。 此人在阴司簿册上,两年前就该寿尽。 可偏偏意外得到那古怪汤匙,此物竟然可以锁住其魂魄,强行续命。 我等以钩锁幡旗等勾其魂,都无法动摇,只能听之任之,以致今日之事......” 说到这,娄在面有愧色,对夜明拱手道: “我等虽不比他地城隍强大,但有所需,何惧一死!” 夜明笑道:“娄大人误会了,在下说这些,可不是为兴师问罪的。” 之后,同娄在又交流一阵后,其等退去。 等他们走后,夜明又摸出那汤匙来。 这东西乃是他要找的七件宝物之一,暴食汤匙。 此物吞吃无度,不知饱足,会培养宿主,等宿主成长到一定程度,再将之吞吃,成为自身养分。 这东西会不断的更换宿主,以满足所需,只是其永远也不会吃饱。 当时初来渭长县,夜明便发现问题,见唐世的情况后,便知其不久就会被这东西吃掉,便在县衙众人的身上留下暗手。 也是因此,众人被吃掉之后,才会变成纸人在其体内存活。 拿到暴食汤匙,夜明心情很是不错。 至于其他六件,也都各有特色。 正在把玩暴食汤匙,却听后方房门打开。 回头看去,发现妙彤已经起来。 见到夜明在外,妙彤松了口气,本想立即上前,但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生气的哼一声: “你这家伙,太慢了,我都把那个死胖子打败了你才赶到!” 夜明不跟她讨论这个问题,笑道: “看样子是没事了,这边事闹的不小,走,回去向元大人说明情况,这边需要有新的知县接手。” ...... 经过这几天的忙碌,送去给福王的物资总算全部调运完毕,装上大船。 元持心亲自在码头边送行,目送十几艘大船逆流向默湄府而去。 守在身边的元忠道: “大人,物资和四家三商手下的的大量青壮劳力都一起送走了。” 元持心点点头,看一眼远处无有边际的海洋,缓缓呼出一口气道: “回府,准备行动。” 由于目前还没有开始行动,四家三商尚不知道元持心打算摊牌,倒是没有狗急跳墙的做出一些极端之事。 回去的路上没遇到什么意外发生。 只是刚进城不久,还没到府衙,就见远处忽有晴天霹雳响起。 这次的雷霆相对比较分散,有几道落在街巷中,还有几道落在人家室内。 周围见到这一幕的人可不少,由于之前已经连续发生两次这样的事。 众人的好奇胜过惊恐,都是围拢向那边。 许多人都在猜测这次“雷公”又惩治了那个恶人。 元持心见此,也是立即让队伍转向,过去查看情况。 很快就见到事发的巷子。 大家见到知府大人亲自来看,不敢拥堵,自觉站到两边让开路来。 元持心走下马车,亲自查看。 发现巷子中有五具尸首,全都呈焦糊之状,明显是被雷击造成的。 旁边有人认出死者,乃是城里的几个泼皮无赖。 不等元持心再去那被雷击的院子,就有好事者主动将人带来。 来者乃是一对年轻男女,另有一辆板车上拉着一个三十余岁,风韵犹存的妇人尸首。 年轻男子见到元持心,立即下跪,告知前因后果。 男子父亲早亡,与守寡的母亲相依为命。 另有一自幼有婚约的未婚妻,由于家里穷,给不起聘礼,他便想解除婚约,不让未婚妻跟着自己受苦。 但女方却不愿,表示非他不嫁。 只是女方家里非要聘礼不可,否则不许。 男子母亲无奈,便决定改嫁,以此换得足用聘礼。 谁知,聘礼钱货刚凑齐不久,便失窃,四处都找不到。 其母见聘礼失窃,气急攻心,悬梁而死。 男子是个大孝子,见母亲死,随之上吊。 其未婚妻闻知此事,也是恸哭不已,亦悬梁自尽。 只是方死不久,就见天雷降下,打死巷中几人。 又有雷落入其家中,打活男女二人,独其母未活。 元持心得知前因后果,立即着人去几个泼皮常活动之地找寻。 不久,便找到一包钱货,正是男子家遗失的聘礼。 围观众人见此,都感念苍天有眼,惩恶扬善。 元持心看看死而未活的妇人尸首,又看看空无一物的天空。 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元忠道: “回府衙。” ...... 487查账翻脸智计出;五毒袭击僵尸怪 正在府衙的百姓们热切讨论最近频发的“雷公显灵”事件时,又一件大事发生。 知府大人下令,彻查平波府十年间所有账目! 这消息一出,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巨大反响。 要知道,平波府最不能查的东西是什么? 是账! 多年来,四家三商一直都把控着平波府超过九成的大宗交易。 这也是他们如此富庶的核心原因所在。 他们富了,朝廷自然就亏了。 虽说现在已经没有朝廷了,但有福王在,其实也差不多。 元持心忽然说要查账,这几乎等于是明着说我要弄死你们。 在其命令下达之后,这几天招募起来的五千府兵就有了用处。 这些人都是临时召集起来的穷苦人,只是有了个正规军的名头,其实战斗力很一般。 好在,四家三商明面上能调动的战斗力,也没有了。 加之这些人的穷苦大多与四家三商有着直接关系,听说要对付四家三商之后,一个个都是铆足了劲儿。 元持心带来的一百亲卫被任命为大小队长,统帅这些人。 “书民阁”的吏员们带着他们去查账,但有反抗,先拿下再说。 作为彻底撕破脸皮的一招,元持心也是捏着一把汗的。 要是这一步都遇到极大阻力的话,那后面的事,就不太好办了。 事实上,四家三商对此反应的确很是强烈。 奈何,他们明面上已经没有实力对抗。 面对直接带兵来查账的府衙吏员,有许多人仍是仰仗着平日里的嚣张,拒绝兵丁入内。 随行吏员还想好言相劝,却不料有受够欺压的兵士直接一刀给人砍死。 这下,可吓坏了屋里的其他人。 许多人直接翻窗逃跑。 本来人跑也就跑了,账本还在就好。 谁知,周围还有不少热情市民,将逃跑的人都给抓回来,交给府兵们。 府兵们可不跟他们客气,一顿胖揍,当场打死好几个人...... 整个府衙各处,几乎都在上演类似的事。 光这么一阵子,就有十几人被打死。 府衙众人虽然是突然出击,但四家三商到底不是吃素的。 有一部分人反应很快,命恶奴挡住府兵,自身则点火烧掉账本。 也有掌柜的选择带着账本逃跑...... 一时间,府城显得很是纷乱。 查账一事,最先受到影响的是三商,因为他们就是明面的经手者。 四家是背地里的掌控者,在事后也会受到重大打击。 自从被架空权力之后,娄府丞每日就在府衙什么也不干的磨时间。 现在突然知晓元持心翻脸,也是大惊,拉上林府尉,直接去找元持心。 “元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府尉忍着怒意,质问元持心。 “本官接掌平波府,不过是按规矩查账而已。” “既然是按规矩,那为何不提前与我们沟通?” “查账不过例行公事,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惊动两位吧!” 见元持心如此,林府尉还想再辩解,却是被娄府丞拦住。 娄府丞直视元持心双眼,见对方眼中的坚定之色,感觉有些棘手,但还是说道: “元大人,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这般做法,真是要站到所有人对立面吗?” “难道站在所有人对立面的,不是你们吗? 你们在平波府的名声,还需要本官多说吗? 多少人对你们恨之入骨,用得着本官多说吗?” 见元持心态度如此坚决,娄府丞不再多言,招呼林府尉一声,离开“书民阁”。 到了外间,林府尉有些急迫的说道: “现在该如何是好,这姓元的是要和我们玩儿命啊!” 娄府丞指了指两人身上的官服道: “你我现在权力虽然被架空,但这身皮可还在呢! 有这一身在,就能应对。” “怎么做?” “既然是知府大人要求查账,那自然不可违背,我们要好好配合才是。 让四家之人也介入进去,就说帮助查账,让他们把账目都交到本官案头。” 方才还有些忧虑的林府尉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对娄府丞竖起了大拇指: “高,高,高,这招实在是高!” 账目到了元持心手中,那自然会被发现问题,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可要是到了他们自己手里,那自然不会有问题。 而且,打着这个由头,穿上官服去办查,就是那些府兵也没理由阻拦。 林府尉对于娄府丞的智慧钦佩不已。 “别说这些没用的,快去办事吧! 还有,现在看来,从一开始就不该对这种名士抱有幻想,这种人都是不识时务的,有些决断其实早该做的......” 很快,府城中再次闹起来。 四家在府衙中任职的人员全都被发动,带着四家家奴、恶仆等去各家收账本。 他们收账本可比府兵们容易多了,根本没有受到任何抵抗。 元持心早知四家三商不可能坐以待毙,此时听闻对方这一招,也是感叹道: “这一招借力打力,倒是构思巧妙,应当是娄府丞的主意了。 哎~~这位也算是有本事的,只可惜,太过自私了些。” 元忠问道:“那接下来如何应对?” “照常和他们抢收,能收多少算多少。” “那他们手里的账本怎么办,万一他们狗急跳墙,一把火全烧了怎么办?” 元忠有些担忧的说着。 元持心笑道:“烧账本是万不得已的下下策,他们不到绝境是不会这么做的。” “为何?” “账本中记着的可是四家三商各家的收益明细。 有这些东西在时,可以有效防止家族内部贪腐问题。 一旦不在,以四家三商的体量,内部蛀虫就能让他们元气大伤。” “原来如此。” 元忠有些了然,随即嗤笑道, “这些大家族,和外人斗,和自己人斗,成天斗来斗去,不累吗?” “有莫大利益的事,别说是累,就是会掉脑袋,他们也敢干。” 元持心略带嘲讽的说一句后,又道, “安排一下,准备查封所有府库、港口。”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是府衙力量的全面发动,效率还是相当高的。 不到半日时间,便已经收好了账本。 娄府丞等发动人手收上来的,较之“书民阁”要多不少。 东西收上来,娄府丞自然不可能放在府衙,而是将之放到娄家。 这边前脚刚放,后脚就有大量府兵围住了娄家。 娄家人见此,大惊失色,不知他们想干什么。 娄府丞不是从娄家出来的,而是从外间回来的。 其先前也不在府衙,不知这段时间去了何处。 回来之后,立即质问府兵领队为何围住娄府,府兵回报,说是城中有贼人作乱,知府大人怕娄府遇险,特意派兵保护。 娄府丞自然不信这鬼话,气极,呵斥府兵,让他们离开。 但这显然无用,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不管娄府丞说什么,领队就只说是执行命令。 偏偏这领队本就是福王亲卫中的一员,对于这些地方豪强,根本不怕,娄府丞的官威对其一点用没有。 本以为娄府丞会大闹,没想到其居然忍下来,回了自家府中。 另一边,元持心看到收上来的部分账本,立即着众书吏们开始查账。 那些小宗的东西做假账好做,但大宗的东西,可就没那么容易。 加之四家三商在平波府横惯了,都有些不屑于做假账,账目上的问题,但凡是个懂算数的,都能看出来。 只是听闻还有半数账本被娄府丞收到娄家去,元持心也在琢磨怎样能将这些账本也弄到手。 元忠出不上什么主意,只能尽己所能的护卫着元持心。 正在元持心注意力都在面前的一堆卷宗上时,梁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只通体漆黑,小拇指大的蜘蛛。 那蜘蛛腹部拉出一根丝,吊着丝往下来,逐渐接近元持心的后勃颈。 眼看就要落下时,却见背对这边的元忠回头。 见到那蜘蛛,神色一变,极速拔剑,剑光一闪,蜘蛛立时被斩为两段。 正在看卷宗的元持心被吓了一跳,差点儿误以为是元忠要杀自己。 随即又意识到,元忠不可能这么做。 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却见元忠已经上前,将他带着跳开桌案。 刚离开桌案,梁上又落下两条蜈蚣。 两条蜈蚣也是通体漆黑,都有一寸长,一指宽。 元忠将元持心带离桌案后,再一手抓在门上,抓下两块碎木屑,用力一掷,木屑飞出,将两蜈蚣打烂。 打死蜈蚣,却见窗台处又跳进来一只蟾蜍。 元忠挥剑一斩,那蟾蜍动作极快,竟然躲过。 来不及追加攻击,又见桌角阴暗处出现一条蛇和一只蝎子。 二者同时向着元持心而去。 元忠一脚踢起一把椅子,飞身弹起的蛇被椅子撞飞,没能接近。 但那蝎子却是接近了元持心。 这让元忠大惊,有些来不及出手。 关键时刻,却见元持心一把拎起桌上果盘,砸了下去。 蝎子被果盘正正砸中,砸了个稀烂。 元忠见此,大松一口气。 这时,方才退避的蟾蜍见势不妙,跳下窗台,打算逃走。 元忠见此,没有选择追击,而是守在元持心身边。 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家老爷的安危。 正在二人紧张,周围吏员都被惊扰到,前来查看情况时,却见窗台处又有动静。 “砰”的一声,有一物被扔了上来。 元忠拉着元持心侧身躲过。 一看,被扔上来的居然是方才逃走的蟾蜍。 此时这蟾蜍被砸成一滩烂泥,显然已经死透。 再一看窗台处,却是一只带着腐臭味的漆黑干枯手掌伸上来,抓着窗台,整个爬上来。 这东西乃是一具特殊的僵尸。 其主体是僵尸,头部呈蜈蚣毒螯状,脖子连着头,活似蟾蜍,两耳位置挂着两条蜈蚣,那蜈蚣还在扭动,看着着实恶心、瘆人。 右手是干枯的僵尸爪,左手则是以一条蛇充当手臂,那毒蛇还在吐着信子,碧绿的瞳孔泛着阴冷的光芒,被其顶上,难免后背发凉。 除此之外,背后还生着一条毒蝎尾巴,在甩来甩去。 见到这东西,元忠瞳孔微缩,握剑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但念及自家老爷就在身边,没有后退,又是向前半步,挡住元持心。 ...... 488官印诛邪雷祛毒;云殛真人灭邪修 那具有五毒特征的僵尸一张口,吐出一阵墨绿毒烟来。 元忠一拉元持心,向旁侧躲开。 毒烟扩散开来,周围的窗纱、木板等都被侵蚀的“滋滋”冒烟。 外间听到动静的吏员们见到这怪物,都是大惊,连忙躲避。 元忠也是拉着元持心跑出屋外。 五毒僵尸见此,快步追击。 这僵尸早已脱离寻常僵尸的蹦跳束缚,真能跑动。 且即便被院子中的阳光晒到,也一点事没有。 五毒僵尸的速度比带个人的元忠快很多,两人才跑出院子,这家伙就已经追上来。 一个摆尾攻击,背后蝎尾蜇过来。 这一下攻击,速度极快,元忠自知躲不过,以手中护心古剑阻挡。 蝎尾蜇在古剑上,发出金铁碰撞之声,没能打断古剑,被挡下这一击。 元忠也是松了口气,这古剑极为坚固,还有很强的卸力效果,对手的攻击,传不到他身上多少。 五毒僵尸一击不成,又连续挥动蝎尾,发起进攻。 面对如此攻击,元忠只能堪堪防守,有些招架不住。 元持心趁机躲到一边,见这怪凶恶,也是有些急。 忽然,想起与善缘先生闲聊时,对方提过,官印集一地之气,可用以降妖除鬼。 此时情势危机,自然是要试一试的。 正好见有吏员惊慌跑到这边,元持心大叫道: “取我官印来!” 那几个吏员听是听到了,但都只做没听到,惊慌的跑出府衙,没人去取官印。 元持心见此,有些无奈,打算冒险亲自返回屋里取官印。 这时,却见姜新林应声道: “大人稍等,我这就去!” 说着,又往屋里去。 五毒僵尸仅用一条蝎尾就打的元忠自顾不暇,左臂毒蛇忽然伸长,张开嘴,直接咬向元忠脖子。 元忠大惊,双手握剑柄,用力一剑将蛇首挡到一边。 姜新林抱着官印来到门口,对元持心喊道: “大人,官印!” 说着,直接将官印丢向元持心。 正在与元忠相斗的五毒僵尸见到官印,立即以蝎尾横扫,想要打飞官印。 蝎尾一触碰到官印,顿时发出“滋啦”声,尾端直接烫的断掉。 不过这一下也成功将官印打的偏离路径,落到旁侧房顶上。 元忠见这怪物毁了蝎尾,精神一震,挥剑进攻。 面对他手中古剑,五毒僵尸也不敢大意,左臂蛇,右臂爪一齐施展,相斗不休。 元持心见两者相斗,立即往旁边树上攀爬,打算籍此上到屋顶,去捡官印。 正在与元忠斗战的五毒僵尸察觉到元持心的目的,拼着左臂毒蛇被斩瞎一只眼睛,转身一跳,拉开距离,再一甩耳朵位置的蜈蚣,直奔元持心。 元忠见此,一抓旁边花坛的叶子,将叶子掷出。 两片叶子击中空中的蜈蚣,将之击落。 只是这蜈蚣体躯很是坚硬,以元忠的内力,这一击也没能将之打成两截。 掉落在地的蜈蚣直接顺着树爬去,想要攻击元持心。 元忠见此大急,想要再出手救援。 但这次,却是五毒僵尸主动出手,攻击于他,元忠反倒被拖住。 元持心见蜈蚣追上来,也是有些急切,不管最后一点儿距离,直接从树上跳过去,落在屋顶上。 只是蜈蚣也跟着类似滑翔的跃过来,爬到元持心腿上。 元持心立时感觉腿部一阵刺痛,知道是被这蜈蚣蛰了。 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官印。 手一碰官印,便有一股说清道不明的力量忽然出现。 他平时也没少接近官印,还从没有这种感觉。 料想应该是由于有邪物在附近的原因。 官印到手,说不清的力量扫过全身,腿上的蜈蚣顿时被震飞,在空中还未落地就全身燃烧,化为灰烬。 拿到官印之后,明显可以看到那五毒僵尸有些惊惧,不再与元忠缠斗,转身就要逃走。 元持心见此,自然不想其逃走。 只是他也不知官印降妖的具体用法,只记得善缘先生说过,官印好像可以听主官的命令。 念及此处,便将官印对准五毒僵尸,大喝一声: “诛邪!” 一声喊完,官印却没有任何变化。 正在元持心以为方法不对时,却见那五毒僵尸忽然被什么东西攻击了一般,被压倒在地。 连续挣扎之下,也是无用。 其身躯被一股莫名力量压制,开始燃烧起来。 过一会儿之后,原地只剩下一块烧焦的痕迹。 元持心见此,这才明白,方才所言有用,只是官印释放的力量一般人看不到而已。 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一条腿完全失去知觉。 身体一个不稳,官印脱手,直接从房顶栽了下去。 好在元忠反应极快,将人和官印都是接住。 撕开元持心裤腿一看,被蜈蚣咬伤的位置,整个都已经黑下来,看去似乎要蔓延全身,且速度很快。 元忠见此大惊,不知该如何是好。 元持心自己见此,也是苦笑道: “没想到还是没躲过这一劫,元忠啊......” 正打算交代遗言呢,忽闻天空有雷霆之声炸响。 一道晴天霹雳落下,正中元持心被咬伤的腿上。 突然落下的雷霆还是很吓人的,两人都是一惊。 随后意识到这不是害人的雷霆。 果然,雷霆击中之后,元持心腿上的黑色迅速退去,很快就恢复正常。 两人都很是意外,一起看向天空。 只是仍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正以为又和之前一样,发现不了什么端倪时,却见天际再有雷霆落下。 这一次,两人看到,那雷霆是自空中某处凭空生出的。 雷霆目标直指府衙外墙边的一口破水缸。 破水缸被击中,直接炸碎。 接着,便见一只蜈蚣从中跑出来。 又有雷霆落下,连续攻击蜈蚣。 蜈蚣跑着扭了几下,躲过雷霆。 再往前去,忽然化变为一条蛇,钻进路边草丛中。 雷霆并不停歇,继续落下,攻击毒蛇。 之后,又见那毒蛇变作蟾蜍、蜘蛛、蝎子等形态。 只是无论何种形态,都无法避过天空雷霆的锁定。 又是一道雷霆之后,避无可避的蟾蜍跳到一户房顶上,眨眼间化为一个人。 这是个不修边幅的邋遢老头,眼窝深陷,衣着破旧。 只是那面相一看就是阴翳恶毒之人,和好人一点儿边不沾。 在其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类似于佛家念珠的骷髅,共有十七颗,都被施法缩小到寻常珠子大小。 阴翳老者指着天空大骂道: “何方宵小,不认识你五毒爷爷,竟敢对我出手!” 他这骂声一出,便见空中雷光一闪,兀的多出一人来。 空中之人看去不到而立之年,面目刚毅,五官笔挺,手中握着一只铜锥。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头发,此人发饰与现实之人大不相同,头发不长,只有三寸多,根根倒竖,发丝间有丝丝缕缕电流隐现。 下方元忠见此,不由道:“雷公?” 阴翳老者见对方现身,大骂道: “你是何方无名小辈,竟敢对我出手?” 空中之人闻言,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怒容,手中铜锥雷光大放: “邪道,记住了,杀你的人,名叫云殛。” 说着,又是一道雷霆打出。 下方阴翳老者闻言,面色大变: “你是云殛真人?” 见雷霆又来,阴翳老道再连续躲过几道之后,反手取出一根雕刻着五毒纹路的木杖。 手持木杖,挥出阵阵墨绿烟气,硬顶雷霆。 云殛真人的雷霆明显威力更大,打在阴翳老者的木杖上,使之站立不稳。 知道对方是云殛真人后,阴翳老者就没有多少战意。 用木杖连续挡了几道雷霆之后,再化身为毒蛇,打算溜走。 云殛真人见此,这次不再一道道释放雷霆,而是将手掌摊开,密集的雷霆从其手掌纹路中生出,扩散开来,化为一张巨大的雷霆网兜。 网兜直接照着阴翳老者的范围罩下去。 阴翳老者无处可躲,再变回人形,大喝一声,以木杖迎击。 这一击,勉强将网兜打破一个缺口。 还不待他趁机从中脱身出去,就见云殛真人手中铜锥再释放出一道一丈方圆的硕大雷霆。 阴翳老者见此,全力施为,抵挡这一击。 轰隆巨响之后,阴翳老者单膝跪地,口中吐出大量黑血。 云殛真人丝毫不给其喘息的时机,又是一道雷霆落下。 轰的一声,阴翳老者被当场击毙。 其死之后,尸首化为一只蜘蛛。 目睹这一切的元持心、元忠二人都是振奋。 就在二人以为阴翳老者已经死掉时,却见云殛真人并未停手,又对着旁边一处空处攻击。 一击之后,那处出现一只蜈蚣。 蜈蚣化变为阴翳老者,看着云殛真人。 “云殛,你已杀我一命,此事便到此为止,如何? 我保证离开平波府,永不再来。” 对于阴翳老者的话,云殛真人语气中自带怒意的说道: “那你解释一下,你脖子上的串珠。” 阴翳老者闻言,知道对方应该不打算放过自己,但为了最后一丝可能,还是解释道: “我受雇于娄衡(娄府丞名字)等人雇佣,来杀元持心。 只是他一身浩然正气,不惧法术神通。 为此,便杀了十七个酸腐臭儒,将他们的头骨炼制为法器,用这些人的酸腐黑气来规避浩然正气的影响。 真的,我杀的都是死有余辜的腐儒,不是好人!” 对于阴翳老者的解释,云殛真人道: “腐儒是真,但他们可不是你近期杀的。 也就是说,你用此法已经杀过其他有浩然正气之高士了,对吗? 否则,不会如此轻车熟路!” “......不,不是......真人,你听我解释......” 没想到居然被云殛真人看出端倪,阴翳老者一边做出恐惧害怕的举动,一边忽然扔出木杖击打对方,自身趁机逃跑。 奈何,云殛真人直接身化雷电,绕过木杖,再以雷霆攻击。 阴翳老者完全不是对手,很快又被杀死三次,留下蜈蚣、蝎子、毒蛇尸体。 眼看最后蟾蜍命也要被打掉,彻底死去,阴翳老者绝望威吓道: “你杀我,我徒弟一定会报仇的!他的修为早就超过我了,你会后悔的!” 对于阴翳老者临死前的恫吓,云殛真人毫不在意,举起铜锥,将之打杀。 原地只剩下一具蟾蜍尸体...... ...... 489再行事人心相助;恶人议假醉请宴 这一次,阴翳老者再也活不过来,彻底死去。 云殛真人看一眼地上的残尸,有些轻蔑的说道: “后路太多,就会失去拼死一搏的勇气,多少命都不够用。” 又以铜锥释放雷霆,将十七颗腐儒头颅做成的串珠打的粉碎,又攻击那木杖。 只是这木杖有些不一般,在雷霆攻击之下,竟然并未破毁。 扫视一眼那木杖后,忽然对元持心道: “这东西送去礼海观,让他们处理。” 说罢,身上雷光一闪,便消失无踪。 见他消失,下方二人这才看向那木杖。 被雷击之后,木杖外表已经没什么危险性,看去就像是寻常木杖。 元忠正打算上前去,却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 “咦,这是怎么了,遭遇袭击了?” 二人闻声,立即看去,发现正是夜明、妙彤回来。 妙彤看一眼周围景象,连忙询问发生何事。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元忠将事情说了下。 而夜明已经拿起地上的木杖,饶有兴致的看一眼,妙彤也跟着凑过来。 “这是用邪法炼制的东西,内部邪气浓郁,需要镇压净化,才能散掉。” 说着,一把将木杖从夜明手里抢过去。 “那人说了,这个交给礼海观处理。” 夜明也不同她争一个木杖,和元持心交流起来。 谈及云殛真人之事,又都是询问妙彤。 可惜,妙彤也没听过这位,不知其是何来历。 但从他信任礼海观来看,双方之间并不是没有联系的。 妙彤感觉有些奇怪,如果是与礼海观相关的厉害人物,那她不应该不知道的。 这么一想,妙彤忽然眼前一亮: “哦,我知道了!他肯定是认识我师尊的......” 说到这里,妙彤忽然露出平时乱点鸳鸯谱的劲儿: “师傅从来没和我说过玉雅姨姨的事,也没说过这位云殛真人的事。 而她和姨姨又曾是至交好友...... 哈哈~~有问题,他们三个之间,一定有问题!” 越是这么分析,妙彤越觉得可能,面上满是八卦神情。 忍不住对夜明道: “走,我们回礼海观,我要问一问师尊这事!” 夜明侧目看她一眼道: “你确定你在恨玉仙姑面前,能问出这个问题?” “额~~~” 正兴奋的妙彤感觉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也是,借她一个胆子,也不敢问自己师尊这个问题。 元持心也是道: “妙彤姑娘,如今府衙情况你也看到了,这次我们和四家三商彻底撕破脸皮,他们已经开始用非凡手段出手了。 此时,我方人手可缺不得。” “知道,知道,其实我也不太想回去被管教。 不过,我可以直接用秘法传书,让观中派人来。 嗯,可以多叫一些人,留在这里听用!” 妙彤说着,嘿嘿笑道, “他们平常也都被师尊严格管教的,这次有机会出来的话,一定会强破头下山的。”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元持心很是感激的冲妙彤拱手致谢。 妙彤顿时有点儿手足无措的样子,表示受不起。 这边灾祸平息,先前逃走的吏员一个个回来,众人都有些不敢直视元持心,低着头,面有愧色。 姜新林则是指着一群人大骂,说他们忘恩负义,胆小怕事。 众人被他骂,都是低头默默受着。 元持心见此,上前道: “好了,这次的事就这样吧,诸位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大人,您不怨我们?” 有人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毕竟刚才遇险,大家都丢下人家逃走,这显然是某种程度上的背叛。 对此,元持心道: “诸位虽在府衙任职,但却不是元某人的私兵家奴,本就没有平白赴死的责任,这事怎么也怪不到诸位头上。 大家只管放宽心,继续做事就好。” 众人见元持心真不计较,都是有些感动,心中更是愧疚,都带着一股子冲劲儿回到书民阁继续核对账本。 之后,元持心又安排人来收拾此处残局。 几人回到“书民阁”里间,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现在四家三商手中掌握了大量账本,想要一次扳倒他们,有些不现实。 夜明表示,虽然他们拿了账本,但说到底,这东西只是一堆纸,实在的还是府库、海港等。 他建议,直接强行接手。 对于夜明这种极度强硬的作风,元持心思考一下之后,决定同意。 反正这次已经得罪死这些人,那就不要再留余地。 当即下令府兵强行接管平波府各处府库、海港。 只是这样一来,五千府兵还是显得有些不够,但又不可能再继续扩招府兵。 毕竟,这里是福王的后方,你要是在这里搞出一支万人军队来,那福王就是再信任你,也免不了犯嘀咕。 不过这事也难不倒夜明,他建议直接发动平波府百姓相助就好。 百姓们苦四家三商久矣,只需要稍加调动,便有源源不断的后备支援。 另外,对四家三商手下的那些工人,也不要只顾着打击,还可以进行分化。 只要你愿意帮着对付四家三商,那就是自己人。 并且,可以承诺打倒四家三商后,将由“惠民商会”接管平波府大小交易。 “惠民商会”全都是由中小商贾和一些劳工团体的领头人组成。 这对于目前的平波府百姓来说,就是最好的组织。 对于夜明的这些提议,元持心全部同意,直接下令开始执行。 随着府衙这一轮的出手,看似强大的四家三商之人显得有些不堪一击。 尤其是发动百姓们这一招。 预想的就是百姓们一呼百应,纷纷相助。 事实更加出人意料,由于最近“雷公”频频显灵,早就有传言说四家三商要遭报应。 现在听闻元知府需要他们相助接手各地,城中百姓奔走呼号,自发组织起来。 那数量,比预计的还要夸张许多,城中凡是能动的,几乎都动了起来。 一时间,前两日还嚣张如故的四家三商之人,现在全都夹着尾巴做人。 躲在娄府的娄府丞并非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娄家地下自有密道可以进出来往。 得知府衙中的元持心的确遇袭,但却被雷公打死袭击者,导致袭击失败后,娄府丞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 他不是那些愚昧好骗的寻常人,得知“雷公现身”之后,便知,对方应该是个厉害修行者。 这顿时让他心中有些惊疑不定,没想到这位居然会现身。 现在四家三商掌控的资源正在被掠夺,情况对他们很不乐观。 娄府丞有些无奈,只好叫来府中一名好手,让他去海上联络海寇们。 让众海寇直接进攻府城,以缓解现在的压力。 这也是没办法,他们明面上剩余力量并不强,也只能靠海寇了。 只是海寇可不好控制,一个弄不好,会伤及自身。 现在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许多。 联系海寇的人离去后,娄府丞有些坐卧不宁的等待着。 正等着呢,忽然闻到一股有些腐臭的气味。 娄府丞微微皱眉,以为是家中有什么死老鼠之类时间久了发臭。 正打算让家中下人来处理,却没能开口。 原来,不知何时,在窗口边忽然多出一具僵尸。 这是一具身披铁甲,头似蟾蜍的僵尸,正瞪着空洞无神的黑灰眼睛看着他,那股腐臭味儿,正是自其身上散发出来的。 娄府丞见此,被惊的往后一倒,眼看就要倒地时,却被人扶住。 一个有些沙哑的年轻人声音自他耳边响起: “娄大人,年纪大了,可要小心些,别摔到了。” 娄府丞侧头看向扶着自己的人,乃是一个身形消瘦,眼窝黑影极重,脸色微微泛白,看去有些病态的年轻男子。 男子手中正把玩着一枚铜钱,带着一丝瘆人微笑的看着娄府丞。 对于这突然出现之人,娄府丞身体有些微微发抖。 但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努力平复心绪之后,问道: “阁下是何人?” “你可以称我为‘五僵上仙’,也就是五毒老东西的徒弟。” “你是五毒上人的徒弟?” 自称“五僵上仙”的邪修笑着点点头,抛一抛手中铜钱,再一把抓住,手掌打开,铜钱背面朝上。 “告诉你个秘密,之前的阴兵借粮一事,是我做的。” “是你......” 娄府丞闻言,顿时有些意外。 “不错,你们之前是不是都以为是乌鱼王某个手下做的?” 见到对方的惊讶表情,五僵邪修很是受用的样子, “你们自己不也趁机贪墨了大量钱粮布匹吗?” “不知上仙来找下官,究竟是为何事?” “自然是合作。” “合作?” “不错,你们需要对付元持心,我也很想将他这一身浩然正气的身躯炼制成僵尸,供我趋势。顺便也算是为老东西报仇。” 听闻是这样的合作,娄府丞不想拒绝,也知道不可能拒绝,当即就同意下来。 五僵邪修见他这么懂事,笑着取出一张猩红纸张来: “那元持心一身浩然正气,正常情况下,法术身体都对其无用,我们需要小小的计划一下,破了他这保命手段......” 在城中大多数百姓的支持下,这一次针对四家三商的行动极为顺利。 各府库、海港已经完全纳入了府衙控制之下,直接使四家三商对这些失去掌控力。 如此,可谓大获全胜。 这边正计划着下一步行动时,却有意外情况发生。 娄府丞带着林府尉及其他四家三商的首脑共二十多人来到府衙。 这些人全都脱光了上半身,背后捆着荆条,在府衙门口跪成一排,说是来请罪的。 府衙众人见此,都是惊奇,不知这又唱的是那一出。 元持心亲自出门查看,见他们如此,觉得有些奇怪。 娄府丞见元持心出来,立即泣泪不止,大哭着诉说自己知错,来此是为请求元持心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的。 为表诚意,他甚至还将收到府中的账本全都带来,交给元持心,以示自己是真心悔过。 这一下,整的元持心有点儿不会了。 虽然知道他们大概率是假装的,可人家当众如此道歉,不管真假,都要当做真的来处理,否则影响很不好。 元持心当场表示愿意接受他们的痛改前非。 娄府丞当即表示,今晚请元持心到无波湖船上饮宴,届时众人会将四家三商手中的所有房契、地契等上交。 面对此等请求,元持心显然没法拒绝,当众答应下来。 如此,娄府丞等人才起身离去。 ...... 490明争暗斗留后路;假言合作实为财 送走这群人之后,元持心笑道: “自古以来,宴无好宴,看来,今晚将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夜明站在他身边道: “有时候,事情总会出乎意料,多做一份准备,肯定不会错。” “这是自然,不能大意了。” 妙彤从屋里兴冲冲的跑出来道: “已经传书给观中,估计天黑时人就能来。” 元持心闻言,大笑道: “好,这个时候最好。” 夜明则是对妙彤道: “走,去各家转转。” ...... 自府衙跟着众人一起佯装请罪回来后,严家主摸出一张猩红符纸。 这是娄府丞交给他的东西,说是需要贴在自家墙上才行。 这东西一看就不像好东西,严家主其实不太想贴,但考虑一会儿之后,还是决定将之贴在后院墙上,没有贴在自己房间。 刚把东西贴好,便见一脸高傲之色的严高手持折扇走了进来。 “父亲,你叫我?” “嗯,坐吧。” 示意严高坐下之后,严家主问道, “你知道我们今晚要干什么吗?” “知道,要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元持心永远消失。” 严高说着,有些不满道, “你们做事太瞻前顾后了,要我说,还不如一早将之杀了了事。 现在弄成这样,很难收拾局面。” 严家主道:“对付元持心之事,我等自有主张,你无需置喙。 现在,另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何事?” “去找元持心,向他告发我们今晚欲要害他的图谋。” “什么?” 严高一脸意外的看向自己父亲, “父亲,你是在开玩笑吗?” “这不是玩笑,是真的需要你这么做。” “为何?你们密谋杀人,却要我去告密?” “那你说,以元持心的智慧,会猜不到我们的图谋吗?” “这个,应当猜得到。” “既然如此,你去告密,也没什么影响,反而可以留一条退路。” “退路?” “不错,我们家与其他家到底有些不同,你姐姐是福王宠妃。 有这一层在,我们就有退路可言。 你再去向元持心示好,即便今晚事败,我们后续遭到的清算也会小很多。” “父亲,你其实就是担心今晚会事败,对吗?” “不错,我们今次所依仗的不过是...... 自古以来,设下这种宴席的人,多是自己倒霉。 元持心知道有诈还敢前来,必然是做足了准备的,因此,为父认为,今晚极有可能事败。 所以,这条退路必须要提前准备。” 听自己父亲如此说,严高有些不开心的以扇击掌,一脸傲气的说道: “不去,元持心不过是姐夫养的一恶犬。 让本公子向他低头? 不去!” 严家主闻言,“啪”的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胡闹,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耍性子。” “不去就是不去,打我我也不去!” 见他死犟,严家主气得不行,但还是压下火气,劝说道: “让你去告密,又不是低三下四求人。 你就说看不惯自家的歪风邪气,要大义灭亲不就行了。” 在严家主的劝说下,确认真的不用低三下四,严高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好了,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 严高闻言起身,正要离去,忽然又停下,问道: “我们自己能保住,那贾家怎么办?” “管他们干什么,先自救要紧。” “可慕洁还在贾家,要是贾家垮了,她岂不是......” “这时候还想着女人,你......” “我不管,这可是从小定下的,我肯定不会放弃。” 严家主知道自己这儿子的尿性,无奈道: “要是我们能保住自身,贾家出事的话,我会让人将她接来。” 得了父亲的承诺,严高这才满意,转身出了严家,往府衙去。 ...... 送走严高之后,元持心站在门口看着外面,没有急着回去。 元忠有些疑惑道: “这几家是怎么回事,明明都想害大人你,结果却都暗地里派人过来告密,这严家公子来的还算晚的。” 元持心笑道:“这便是所谓的两手准备,无论胜负,都能存续下去。” “那大人打算答应他们吗?” “答应,为何不答应呢!” “可要是留下他们,岂不是后患无穷。” “我们来此,是为王爷巩固后方的,不是为大开杀戒。 到时候,杀一批,惩一批,放一批,再重新拉拢一些,基本就能彻底打垮这些人,而又不至于让他们活不下去,顽抗到底。 如此,平波府可定。” 听了元持心所说,元忠不由点头,又道: “只是不知善缘先生和妙彤姑娘去四家三商处转一圈可有收获。” 元持心笑道:“他们的事,不用我们操心,现在还是准备好晚上的事为上。 要是一不小心真栽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当晚,无波湖上热闹非凡,大小船只来来往往,船上挂着样式不同的灯笼,一眼望去,一派繁华盛景。 元持心带着一队人马来到无波湖边。 先一步到来的娄府丞等人立即迎上来。 一群人共乘一船,上到湖中最大的三层楼船上。 不得不说,虽然大家都没安好心,但一应礼节,各色菜式却是没得挑。 娄府丞拉着元持心的手,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有多好呢! 一行来到最大船舱中,娄府丞请元持心上座,自己在旁边作陪。 其他各家家主和大商贾也跟着各自落座。 如此一来,元持心带来的兵士和四家三商带来的恶奴们全都在岸边。 船上只有他们这些明显不会动手的贵人。 嗯,元持心身边还是有元忠站着的。 众人落座之后,娄府丞举杯向元持心敬酒,其他人也跟着敬酒。 双方都没有急着谈论正事,只是诗词歌赋的闲聊。 吃喝一会儿之后,娄府丞看一眼桌上的水漏,估摸着时间差不多。 当即笑道:“哈哈哈~~~难得今日在此饮宴,无有歌舞怎么行。” 拍拍手掌,喊道:“上歌舞!” 话音刚落,便见外间走进来一人。 这人面带厉鬼面具,穿着一身戏服,手握着一根戏枪,迈着反正步子走进来。 元持心见到这人,神色微动,看向娄府丞道: “娄大人,这戏子演的是什么戏?” 娄府丞道:“此为傩戏,由古时驱邪祭神之舞演变而来,凡开此戏,魍魉逃散,邪祟伏诛,与大人这般刚直不阿之人十分契合。” 说话间,那傩戏戏子已经在舱中起舞。 其舞蹈方式,的确与常见戏曲大为不同。 一手长枪,耍的虎虎生威。 只是越是耍,越是接近元持心所在位置。 元忠见此,拔出腰间护心古剑,对元持心道: “大人,独舞无趣,请以舞剑助兴!” “可!” 得了授命,元忠跳到场中,开始舞剑。 二者一开始还是各舞各的,没一会儿,便有兵器交击声响起。 观看众人见此,面上都是笑容,内里其实已经在有意无意的看向船舱门口方向。 娄府丞扫一眼桌上水漏,微微皱眉。 约定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儿动静。 那五僵邪修告诉他们,想要破除元持心身上的浩然正气护持,需要用他的秘制符箓贴在各家,集各家之气运,来撼动浩然正气。 如此,他再在出手,将之斩杀。 可是现在马上就到时间,为何还不见动手。 在娄府丞有些不安时,元持心却是笑着向他敬酒。 娄府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目光不时在水漏和那傩戏戏子身上扫过。 这戏子是他们为以防万一准备的后手,乃是当今天下第二杀手,江湖人称“点卯人”。 此人杀人,就和阎王点卯一般,说要你死,那你就必死无疑。 这是他们花重金请来的好手,也是最后保障。 说实话,他们真不希望是人杀的元持心。 那样,后面还要面对福王,生机渺茫。 所以,更希望元持心是因非人之法死去。 稍后,却见水漏中的时刻已然到了约定的时间。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船舱口,只是那边还是一片平静,没有发生任何事。 娄府丞见此,只能安慰自己,那邪修手段不一般,应该会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出手,决定再多等一等。 元持心扫视一眼众人,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又举杯对娄府丞道: “娄大人,请!” ...... 此时,娄家娄府丞的房间中,原本贴在墙上的猩红符箓,忽然抽动一下,自行从墙上脱落,悬在空中。 符箓上的纹路开始扭曲,从中跳出一道又一道黑影。 黑影出现之后,形体展开,皆化作骷髅甲士,飘在空中。 放出一群骷髅甲士后,猩红符箓无火自燃,化为灰烬。 骷髅甲士们则直接穿过房间的墙,一路来到娄家仓库。 此时娄家剩下的人不多,大多人都去了无波湖准备接应。 这边几乎算得上是一座空府邸。 骷髅甲士们来到仓库外,为首的骷髅甲士对着仓库锁一吹,大锁便脱落坠地。 一群骷髅甲士飘了进去...... 不多时,就见它们抬着一箱又一箱东西出来。 外人看不到这些骷髅甲士,只能看到箱子自己飞起来往外去。 骷髅甲士们抬着这些箱子,飞出娄家。 在经过娄家门口时,门口的石狮子散发出一种无形威势,似有吼声将要传出,惊散那些骷髅甲士。 只是这些甲士身上都有娄府丞亲自留下的气息,石狮子见此有些迟疑,到底没敢吼出声,任由骷髅甲士们顺利抬着东西离去。 骷髅甲士们抬着箱子,一路来到外间一片林子中。 五僵邪修自阴影中突兀出现,见到这一箱箱东西,手中紧握那枚铜钱,有些迫不及待的翻开一个箱子。 箱子里乃是满满一箱的金银玉器,看得人心脏都怦怦直跳。 再开另一箱,则是古董字画之类,都是价值连城。 此时,又见从其他方向飞来抬着箱子的骷髅甲士。 这些,来自于其他几家的财富。 五僵邪修看着如许多的财货,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是一群蠢到家的傻瓜,老子一个邪修,怎么可能去给一个狗屁不是的师傅报仇? 你们的财产才是老子的目标。 那什么浩然正气加身之人,你还是自己慢慢对付去吧! 他那样的人,就算运气好真给杀了,后续也必遭反噬。 这么傻的事,老子才不做呢!” 嘲笑几声之后,五僵邪修一抛手中铜钱,使之落在自己手指上旋转不停。 很是满意的一招手,打算带着无数财货离开这里,再不回来。 ...... 491道士下山斗邪修;纯情恶少心肝碎 只是人还未走远,就听到林子中有其他动静响起。 五僵邪修立即警惕起来,凝神望去。 林间淅淅索索一阵响后,忽然出现十几个身穿崭新道袍的道士。 再一看,妙彤也从一群人中走出来。 见到突然出现的这群人,五僵邪修神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对面一个很年轻的道士笑道: “刚下山就有机会斩除邪祟,我们运气还是很不错的。” 旁边一人则吐槽道: “亏我还特意穿了新道袍出来,就怕丢了门派脸面,结果一来就要打架,衣服打烂了可不好。” 妙彤很有气势的站在最前面,对其他人说道: “大家只管打死这个邪修,完事我请你们吃大餐。” “哈哈,既然师妹都发话了,那我们可不能偷懒。” 五僵邪修见到这么一群道士,有些不太想与之交恶。 现在要是直接离去,以他的修为,自然是没问题的。 可这些辛苦偷来的财货,就要全失去。 指尖不自觉的翻动铜钱,五僵邪修凝视面前众人之后,决定留下一战。 他发现,这些都是年轻人,弟子辈,没见厉害长辈跟随。 既然如此,他倒有信心与之对敌。 无他,他可是邪修中少有的天才,年纪轻轻就已经超越了自己的师傅。 要不是老家伙成天躲着自己,早就被炼制成僵尸驱用。 礼海观众道士不打算与五僵邪修交流,其中一人站出来,手中掐诀,便有一套晶莹水滴凝成的铠甲套在身上。 一伸手,手中又出现一杆长枪。 这一套施展出来,直接攻向五僵邪修。 对此,五僵邪修一翻手,取出并在一起的五个迷你棺材。 弹指划开一个棺材的盖子,从中跳出一具僵尸。 这僵尸头部乃是蜈蚣头,身上也有多处蜈蚣特征,看去很是吓人。 落地之后,立即与对面水甲着身的道士斗起来。 本以为可以轻易击败这僵尸,谁知,这僵尸体躯坚固如金铁,力大无穷,又会用毒,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 拦住一人后,五僵邪修连续弹开其他四个迷你棺材的盖子。 又有蟾蜍、毒蛇、蝎子、蜘蛛四种特征的僵尸出现。 礼海观众弟子见此,也不再客气,立即各施手段,出手对敌。 五僵邪修见对手人多,知道仅五具僵尸不足以对敌。 手中法诀一变,那些抬箱的骷髅甲士纷纷放下箱子,持枪握盾,加入战斗。 五僵邪修还嫌不够,又从袖中抽出一沓猩红符箓,一气激发。 霎时间,整个林子中阴风四起,无数的骷髅甲士冒出来,发出令人牙酸耳痛的凄厉叫声。 无数鬼物哭嚎着向众道士而来,场面显得十分壮观。 妙彤还没有出手,身边还有大师兄、二师兄在。 大师兄是个老成持重之人,不像其他人那样兴奋,看着五僵邪修道: “这邪修修为不一般,单打独斗我们没人是他的对手。” 妙彤一手铃铛,一手拂尘,无所谓道: “那一起上就好了,三个打一个,总该没问题吧?” 二师兄很是认可的点头道: “对,稳妥一些好。 要不我们先缠住他,趁机发信号,直接叫门中长老来。” “二师兄,你这就有些稳妥过度了。” 妙彤说着,挥动拂尘,率先对五僵邪修发动攻击。 大师兄也取出一根钢鞭出手。 二师兄见此,一边取出一个比自身还大一些大盾牌,一边道: “稳妥就是稳妥,岂有过度一说?” 面对三人出手,五僵邪修子不可能坐以待毙。 一握手中铜钱,另一手中出现一根镶嵌着骷髅头的骨棒,与三人斗了起来。 这五僵邪修本事的确不一般,即便同时面对三人,也不落下风,打的有来有回。 林中其他道士与僵尸、群鬼的战斗也是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 严高没有去无波湖那边,高傲如他,才没有兴趣搞那些暗戳戳的手段。 因此,晚上是留在家中休息的。 说是休息,其实倒也没有真的休息,而是在欣赏一副名人画作。 他看画作,与他人不同,完全是带着批判的态度去看。 在他看来,什么名人佳作,其实都欠妥当,是些不入流的东西,只不过是被庸碌之人吹捧起来的! 正在批判着眼前画作的缺陷时,忽然听见有下人大呼不好。 对于下人的大惊小怪,严高有些不高兴: “叫什么叫,一点小事就知道大呼小叫的,扫兴。” “公子,别看画作了,出大事了,家里的库房门不知被什么东西打开,里面的财货宝物全都消失不见!” 下人又急又惊,拉着严高前去查看。 严高闻言,也是一惊,连忙跟着去看。 发现果然如此,库房里的值钱宝物全都消失无踪。 立即发动家里剩下的人在自家搜寻起来,防止有人监守自盗。 又派人去无波湖通知各家当家之人。 正在严家大乱,众人到处找遗失的财货时,离严家不远的一个大商人家也发现库房财货失窃,众人大惊。 严高听说这事之后,顿时明白,这不是一家出了问题,可能大家都出了问题。 念及此处,严高顿时有点儿坐不住,也不管家里如何,离开家门,就往贾家去。 无他,担心贾家小姐,也就是他未婚妻的情况。 虽说目前来看,大家都是财宝失窃,没人出问题。 但他可不敢赌,毕竟贾小姐可是平波府第一美人。 万一贼人见色起意,那...... 因此,严高以最快的速度往贾家跑去。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本以为可以一口气跑到贾家,结果跑了不到一里路,我们的严大公子就累的气喘吁吁,不得已停下来,大口的喘着气。 只是想到贾小姐可能会有危险,又坚持着慢走往前去。 走一会儿之后,又跑起来。 没多久,又跑不动,只得慢下来。 这时候的严高有些后悔出来的太急,忘了骑马会更快。 但现在再回去骑马,显然更浪费时间,只得继续步行。 正走着呢,忽见右前方有一个草棚,草棚外拴着一头驴。 这让严高眼前一亮,快步向草棚走去,打算用这驴子赶路。 方接近草棚,就听到草棚里有一男一女的声音传出。 显然,里间正在办事。 对此,严高嗤笑一声。 都是些泥腿子贱民,能和这种人交合的女人,估计也就是些丑女、妓子之类。 他现在的目标就是草棚外的驴子,要用以代步。 走近一看,发现驴子背上还有一条女子衣带,地上还有一件男子外套。 显然,里面两位应该是在外面的时候就在卿卿我我了。 严高见此,有些厌烦,一脚将男子外套踢到旁边水沟中。 女子衣带也团成一团,扔到远处去。 做完这好事之后,还觉不过瘾,又捡起一块石头,直接扔进草棚里。 只听到里面女子忽然惨叫一声,似是被石头打中了头。 对此,严高只觉好笑,骑上驴,快速离开这里,往贾家去。 身后传来男子的怒骂声,其还不放弃的追逐着,只是根本赶不上驴跑起来的速度。 倒是那女子并不见从草棚出来,后续也没有听到其声音。 这些严高都不在乎,只想快些赶到贾家。 不得不说,这驴子还是很给力的,一口气跑到贾家,中途都不带停歇的。 到了贾家,严高立刻下驴,前去敲门。 此时贾家人也发现库房失窃,正在着急呢。 见严高到来,也很意外。 严高表示是来看望未婚妻贾小姐的。 贾家人都知道这事,这时候也顾不得合不合礼法,任由严高去找贾小姐。 对于去贾小姐所居小楼的路径,严高还是记得的,没一会儿就到了。 举目望去,发现小楼灯火亮着,便快步前去。 一入大厅,又见到上次所见画着众多飘逸仙子的屏风。 屏风之后,可见贾小姐从里间出来,款款坐下,只是透过屏风可见,其好似有些衣衫不整。 对此,严高也没多想,这么晚了,估摸是刚才外间出事,才起来。 贾小姐柔和好听的嗓音从屏风后传来: “予定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今晚多事,各家都有大量财货失窃。 我担心作乱贼人会对你不利,过来看看。” “让予定哥哥费心了,慕洁无事。” 两人隔着屏风说一阵之后,贾小姐便出言请严高回去。 严高闻言,却是道: “本来我们也快成婚了,但现在各家情况堪忧,后续如何,谁也不知,我想在你这多留一会儿。” 屏风后的贾小姐沉默一下后,柔声道: “好。” 严高听到对方同意,大为惊喜,迈步上前,绕开屏风,走到屋内,直接看向贾小姐。 这一看,倒是让他有些怔住。 端坐在屏风后的贾小姐还是如之前一样,带着覆有轻纱的斗笠。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其头部,明显有血迹流出,染红了部分兜帽。 这样子的贾小姐让严高一愣。 贾小姐似乎也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跨过屏风,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予定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严高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贾小姐腰部,情绪几乎失控的问道: “你的腰带呢?” “方才起的仓促......没来得及......” “那你头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严高的声音有点儿颤抖的问道, “刚才草棚里的女人,是你?” 听到严高如此询问,贾小姐轻叹一声,缓缓摘下斗笠,露出精致美好的面容,目光如水的看向严高: “予定哥哥,你听我说......” “住口,你这个贱人,你怎能如此!” 说这话的时候,严高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见他这样,贾小姐忽然一笑,面容神情再不复方才那般,说话的声音也变成了另一个带有明显妩媚之意女子的声音: “严公子,本来这事一直瞒下去,对谁都好,但既然被你撞破,那只能对不住了!” 说着,便见贾小姐口中牙齿忽然变成尖牙利齿,十指也长出锐利猫爪,身上出现不少猫毛,俨然一副猫女模样。 严高见此,大惊道: “你不是人,是猫妖?” “准确的说,我是猫妖。” 贾小姐以妩媚女子的声音说着,随后,又变成先前的柔和声音道, “而我,是你的慕洁妹妹。” 见对方说话有两种声音,严高追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妖女,你把慕洁怎么了?” “我能将她怎么了?我只是救了她一命而已。” ...... 492心高意陨杀念起;夜宴事败风波至 见面前女子一人呈两种不同声音,心态快要崩溃的严高怀着最后一丝希冀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严高一副心念将要崩塌的样子,面前女子发出妩媚娇笑。 “看在你这么诚心发问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 其实,你这位慕洁妹妹,从十三岁开始经常和别的男人幽会。 乐在其中,无法自拔。 由于过于放荡,染上了花柳病,命不久矣。 彼时我正好也被对家暗算,丢了肉身,只有魂魄逃出,四处游荡,无处可去,恰好遇到将死的她,便帮她治好这病。 条件嘛,便是一体灵魂,从此共生。 说起来,有身份的人就是不一样。 这几年白天做冰清玉洁的大小姐,晚上出去寻乐,别提又多快活了。 加之我还有让人遗忘长相的本事在,根本不但心被人记住样貌。 哎,想想,真是快活啊!” 猫妖的一番话,将严高仅存的一点幻想彻底粉碎,失了魂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 见他绝望的样子,猫妖笑着俯下身子,一手擦擦头上被石头砸破皮的位置,一手轻轻抬起严高的下巴: “严公子,也真是够狠心的,这可是你慕洁妹妹的身体,就这么被打出个口子,回头还要浪费我的法力来恢复。 不过,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只要你答应不把今日所见之事说出去,我们就不为难你。” 说着,将胸口衣衫扯开,露出白花花一片,凑到严高跟前: “不但不为难你,还能让你夜夜都过的比神仙还快活。” 眼神呆滞的严高闻言,忽然以手中折扇将猫妖的爪子打开,一把将人推到一边去: “滚,我对别人用过的东西,没有兴趣!” 说着,却见刚才明明已经绝望的严高,再次站起来,神色中已经满是傲气和杀意: “慕洁,你回答我,这猫妖说的都是真的吗?” 对面女子发出贾小姐的声音道: “对不起,予定哥哥,我知道这样做很对不起你。 可我就是喜欢那种感觉,那样的欢愉,怎么也享受不够,我,我,对不起......” 此时的严高闻言,神色已经不像方才那样的绝望,满是杀气的说道: “本公子此生从未受到过如此奇耻大辱,不管你是人是妖,都得死!” 猫妖闻言,半捂着嘴,发出“咯咯”笑声: “杀我们?我说严公子,别开玩笑了,你一个什么本事也没有的凡人,也想杀我们?” 对于猫妖的嘲笑,回应她的,只有严高浓重的杀意。 其缓缓划开手中折扇,展现出扇面画面。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打开的折扇上画的不再是寻常山水画,而是一名看不清具体样貌,但浑然傲气,屹立于群山之巅的男子。 随着折扇一点点划开,一股惊人的高傲之气在严高身上展开。 仅仅只是面对他,都会让人不会自觉的生出一股卑微之感,会情不自禁想要臣服于他。 这样的气势,对眼前人很是有用。 无论是猫妖还是贾小姐,都被他的气势所摄。 不同的是,她们想的不是臣服,而是承欢。 见到如此高傲不凡的严高,面前女子目泛春波,双腿不自觉地摩擦着,口中同时发出两女的声音: “予定哥哥,我要服侍你,与你一同享受欢愉时刻。” 说着,伸手抓向严高。 此时严高手中折扇已经完全展开,面对女子的猫爪伸来,以扇做刀,斩了下去。 扇边划在猫爪上,火光四溅,猫妖有些吃痛的收回手。 再一看,猫爪被斩出一道印痕,连带着手指都有些渗出血迹。 严高并未停手,而是连续发动攻击,招招直攻要害。 猫女以猫爪格挡,口中吐出一阵香气。 常人但凡闻到这香味,必然会被迷得神魂颠倒,不自觉就会沉沦于男女肉欲之中。 严高并不能免疫这香气,中了香气,也是有些迷糊,但一见猫女,立时又大怒道: “我对别人用过的东西,没兴趣!” 在此怒意和倨傲的态度下,猫妖吐出的香气效用大打折扣,基本影响不到严高。 而正面相抗,猫女明显不敌,被打的节节败退。 两人的战斗动静不小,没几下,房中的物品都被摧毁大半。 外间贾家人闻声,都是赶过来看。 猫女见此,身形一闪,忽然化为一道粉色烟气,落到房中屏风上。 屏风自原地飞起,破空而去。 严高见此,哼一声道: “妖女休走!” 往前一步,御风而行,追着屏风飞出贾家。 贾家人见此,都是大惊失色。 进到屋中一看,却是没发现自家小姐。 众人见之,惊疑不定,有些不明所以。 由于众人只看到严高追着屏风飞出去,不见贾小姐身影。 不少人都猜测府里遭了妖怪,小姐是被妖怪掳走,不知何时学会法术的严公子前去救人。 而这样的猜测,也是猫女临去前刻意留下的退路。 若能解决严高之事,就还能回贾家继续之前的快活日子。 两者一追一逃,已然去往无有人烟之地...... ...... 无波湖上的最大楼船中,宴会还在继续。 船上的一群老爷们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五僵邪修耍了的事。 由于上船之前交代过,今晚之事没有结果之前,谁也不许打扰。 导致各家前来报信的人都被守在岸边的人拦住,只能在岸上干看着,上不了船。 船上宴会中,江湖第二杀手“点卯人”和元忠的表演还在继续。 有元忠挡着,“点卯人”点不到元持心,又没有几家撕破脸动手的信号,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下去。 作为顶尖刺客,“点卯人”的耐心很足,不在意多等一段时间。 但那些事关自己切身利益的老爷们,却是有点儿坐不住。 再过一会儿,都要到深夜,怎么还不见行动? 元持心也是感觉有些奇怪,今晚宴会,怎么感觉好像四家三商没做好准备似的? 不管如何,既然对方不行动,那他也不客气,对众人笑道: “诸位,如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当是说正事的时候。 本官也就不饶弯子,诸位之前不是说今晚要交出所有地契、房契等文书证明吗?现在可以拿出来了。” 此言一出,原本就假装热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元忠和“点卯人”的兵器偶尔交击一下。 当然,这两人大多也是以舞蹈为主,没有一直打斗。 见现场冷场,元持心也不说话,只是端坐主位,看着众人。 娄府丞四下看看,见其他人都明里暗里看向自己,也是微微叹息一声。 “元大人,看来这一次又是你赢了,我等输的心服口服。 只是平波府毕竟是我等安身立命之根本所在,你若是执意要将我们赶尽杀绝,那我等也只能拼死反抗。” 对于娄府丞的话,元持心笑道: “诸位还联系了海寇对吧? 想要凭借海寇翻盘,这可是相当危险的行为。” 对于元持心能知道这事,娄府丞毫不意外,点头道: “我们自然也不想动用这等手段,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吗?” 元持心闻言,点点头,好似老朋友聊天一般问道: “你们不是乌鱼王在泷州的代言人吗? 为何不见乌鱼王参与进来?” “实不相瞒,我等对于乌鱼王,其实并不重要。 当初是我们几家为了保住自身稳固,想要长久主导平波府,主动去攀附的乌鱼王。 而这位对我们的态度,也是完全的利用,只看价值,不看其他。” 元持心闻言,不由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正说着呢,却见船舱大门打开,众人纷纷侧目望去。 许多人有些期待的看向舱门。 定睛一看,来者居然是一脸笑意的夜明。 见众人的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夜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会不好意思的。” 娄府丞有些意外于夜明的出现: “善缘先生,你是怎么上的船?” 先前上船的人中可没有眼前这位,岸上又有人守着,不应该有人再能上来才对。 对于这个问题,夜明只是打个哈哈道: “不要在意那么多嘛!在下来这里,是想说,今晚真正的意外要来了,请大家拭目以待。” 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一句之后,很是自来熟的上前去。 经过严家主身边时,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 “严家主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那一个?” 严家主与夜明目光对视,感觉有些心慌。 “善缘先生愿意先说什么消息都行。” “坏消息是,今晚你们家的财货都被人盗走了。” 这话一出,严家主顿时一个激灵。 他们家的财富,那可是多年以来,靠着各种手段聚拢起来的,是严家几代人的心血,要是被盗走的话...... 严家主都有点儿不太敢想这场面。 有些急迫的问道: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不止你们家,在座的各位家里的财货也都遗失了。”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元持心左右看看,在考虑自己要不要站起来。 因为,善缘先生说的是“在座的各位”。 但念及自己在平波也没什么财产,也就无所谓,仍是端坐着。 见众人惊诧之色,夜明连忙摆手解释道: “大家别误会啊,这事不是我们这一方干的,也和我们没关系。 纯粹是因为大家都被骗了,那家伙根本没想好好合作,只是在图谋诸位家的财货!” 夜明的话让众人面色大变,许多人也立即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猩红符箓上去。 当时拿到那东西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之前只是以为是用来诅咒元持心的,没想到居然是用来坑他们的。 严家主神色难看的问夜明: “善缘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怎么会呢,在下像是那种性格恶劣的人吗? 你们各家报信的人现在都在岸边呢,回头跟他们确认一下就好。” 这话毫无疑问让众人的心都凉了半截。 这事本来也没法说谎,他们只需稍加核对,就能知真假。 因此,基本都信了夜明所说。 有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外间忽然响起巨大水声,好似海潮汹涌而来一般,就连他们所乘的三层大楼船,都不免晃了一晃。 众人大惊之下,都往甲板上去,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夜明站在元持心身边,笑道: “大人,正戏开场,您也不免要上一次场。” ...... 493官印莲瓣两相持;条件不允续好戏 离门最近的人率先打开舱门离去,来到甲板向外看去。 发现原本平静的无波湖此时波涛汹涌,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打在湖中船上。 周边其他船只,都在大浪中摇晃不已。 好在他们所在的船足够大,倒没有直接倾覆。 一手扶着船舷的娄府丞看着湖中景象,心中惊疑不定,不知到底发生何事。 元持心也在元忠的护持下出来,那扮做戏子的“点卯人”则是有些懵。 他做杀手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关键是主顾到现在也没给动手的信号,让他很是疑惑。 有些无奈的点卯人也随之出来。 元持心见湖面浪涛似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有些担忧道: “再这般下去,周围船只恐有倾覆之危。” 夜明道:“那让浪涛停下就是。” 元持心点点头,从袖中摸出官印。 原来,他那衣袖来时特意将里面空间加大了些,可以藏下官印。 手托官印,对着无波湖道: “无波无波,不得兴波。” 此语言罢,并不见官印有何变化。 唯有非凡之人可见,官印中有一道光芒洒出,落于江面。 原本波涛汹涌的江水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静下来。 江面平息,还不待众人感觉安稳,又闻破水声响起,一只巨大的鳐鱼自水中冲出。 这鳐鱼足有五丈大小,出水后,浮于半空,一双比灯笼还大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绿芒,居高临下的盯着众人所在楼船。 见到突然出现的妖怪,众人都是大惊,包括娄府丞在内,一个个往后躲。 有胆小的已经躲回船舱之中,瑟瑟发抖,惊恐无比。 元持心并未后退,手中托着官印,与鳐鱼怪对视。 那鳐鱼怪见元持心不怕自己,发出炸雷一般的声音: “大胆人族,吾乃乌鱼王座下鳐鱼神将,见我为何不拜?” “神将?乌鱼王也不过是一池中宠物尔,汝何敢自称神将?” 元持心可不惯着这鳐鱼怪,毫不客气的抨击道。 “大胆人族,真是不知死活!” 鳐鱼怪摆动“假翅”,江水立即被扇动,原地掀起近十丈的浪头,向着楼船而来,想要直接将楼船打碎。 元持心见此,也是感觉有些紧张,对着手中官印道: “水中小鱼,不得兴风作浪。” 此言一出,官印中又有常人不可见的光华放出,打在浪头上。 浪头立时被消去威势,重新落入湖中,未能掀起波澜。 那鳐鱼怪见此,似乎有些恼怒,又张口吐出泥沙,泼洒下来。 元持心再以官印阻挡。 如此,鳐鱼怪连续出了数招,都没能奏效。 手握官印的元持心见此,感觉底气比先前足了许多。 想着主动出招试试,对官印道: “宵小精怪,冒犯上官,当罚!” 官印中当即走出一身着知府官服的威严虚影,这人影对着鳐鱼怪一指,便有一道官威重压压盖而下。 鳐鱼怪感到全身都受到压制,有些忍不住想要降到水面,对眼前之人叩首。 意识到这是官印之威,立即施法对抗。 元持心见这鳐鱼怪身形颤抖,还能对抗,又是喝道: “抗法者,罪加一等!” 官员虚影变指为掌,压向鳐鱼怪。 压力骤增之下,鳐鱼怪有些难受的哼哼几声。 见元持心还要再加力,自知难以对抗,一张口,吐出一片彩色莲花花瓣来。 这花瓣一出,立即散发出莹莹佛光。 官员虚影造成的压力,全都被这佛光给挡住。 众人看不到无形的官印之力,却能看到这光彩夺目的佛光。 许多人被照到之后,都感觉心思变得沉静,杂念顿消。 更有甚者,直接生出皈依佛门的心思。 见到这莲花花瓣,元持心也是皱眉。 鳐鱼怪则是得意说道: “这可是观音大士莲池中莲花花瓣,佛韵深厚,区区官印,毫无用处。” 夜明见此笑道: “你们偷用莲花,罪责可不小,就不怕大士将来责罚?” “哼,大士最为大度仁善,岂会因这小事生气?” 鳐鱼怪说着,身上“假翅”缓缓扇动,对着元持心道: “人族,此番我是奉大王之命到来,有事通告于你等。” “乌鱼王让你带话?” “正是。” “他想说什么?” “我们大王说了,限你们半月之内,拆毁‘默祖娘娘’庙、城隍庙,为我家大王修建庙宇,供奉香火,颂我家大王之尊名。 另外,再准备七百童男童女献上。 如此,可保平波府二十年风调雨顺,无灾无难。” 鳐鱼怪这话,一点儿不避讳人,加之其声音极大。 不但湖面上众多舟楫上的人听到,岸上众人也是听得清楚。 这话当即就让众人炸锅,一群人大怒,没有一个同意的,都在大喊“不同意”。 原本一脸得意,有些咄咄逼人态势的鳐鱼怪见此,面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没想到在他看来,胆小如鼠的凡人们,竟然连一点儿考虑不做,就这么反对,让他感觉很没面子。 其实有这反应倒也正常,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提拆“默祖娘娘”庙之事。 要知道,不仅限于平波府,南方所有临海地区,“默祖娘娘”都是人们千百年来第一祭拜对象。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位不但是天天挂在嘴上的神仙,也是自己内心中的信仰。 不错,大家的确很怕乌鱼王,但也绝不会因为怕,就去做损害“默祖娘娘”之事。 反倒是对于城隍庙,大家没什么感觉。 甚至可以说,就算城隍庙被拆三五天,都不一定能有人发现。 这也是平波府城隍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原因所在。 他们的情况,比官场所谓的“知县附郭”还要惨。 鳐鱼怪没想到,大王提出的条件,不但没有让这些人动摇,反而还激发了他们的反抗精神,感觉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随后,他又看向元持心。 不管怎么说,百姓们的意见不起决定性作用,想着要是能让元持心服软,那目的一样可以达到。 “元知府,就算不惧我家大王发怒,可你也要为这满城百姓想一想啊。 一旦大王发怒,水淹平波府,那会有多少人死去? 数都数不过来! 百姓们不知利害,你应当能明白。 作为一地父母官,你怎么也要替他们想想吧?” 对于鳐鱼怪之言,元持心直接打断道: “此时的确事关众人生死,可不知阁下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 元持心此言掷地有声,远远传出,在湖面回荡,当真有一种无声惊雷之势。 那鳐鱼怪闻言,有些疑惑的用“假翅”挠挠头,迟疑一下说道: “我这个时候说真没听过,是不是不太合适?” 此言一出,现场一时有点寂静无声。 就连元持心也是一愣,唯有夜明乐的合不拢嘴。 愣了一会儿之后,元持心摆摆手: “罢了,没听过就算了,不怪你。 总之,你回去告诉乌鱼王,他的条件,平波府百姓不答应!” 这话说的很明白,鳐鱼怪听得很清楚,面色阴沉道: “你们当真想清楚后果了?实话告诉你们,如今大王已经打破身上枷锁,再不用顾忌什么,要是你们执意求死,那就等着大难临头吧!” “你这妖怪,休要再饶舌,本官已经说了,乌鱼王的条件,我们不可能答应!” 见元持心如此果决,鳐鱼怪有些神色不悦,但也没有再出手。 这莲花佛韵不但限制对手,也限制自己随意伤生害命,属于双刃剑。 张口一吸,将花瓣吞回腹中,就打算落入湖中回去复命。 这时,船上的娄府丞却是有些急。 对方这一走,下次再来,可就是半个月后了。 到时候平波府会不会被淹他不知道,眼前却是还有元持心这一关要过呢! 当即快步到船边,大声喊道: “神使,神使留步!” 那乌鱼王好似没听到一般,就要进入水中。 娄府丞见此,连连大喊。 听他喊声,鳐鱼怪看了过去道: “你是在叫我?” “自然是叫神使您啊!” “我是妖怪啊,不是什么神使。” “您不是乌鱼王封的鳐鱼神将吗?” “哦,对啊,我是大王封的神将,那自然就是神使了。 嗯嗯,你找本神使有何事?” 鳐鱼怪说着,努力挺一挺身子,让自己显得更精神一些,以符合神使的身份。 见到这位这般不靠谱的表现,娄府丞心头一跳,忽然有点儿后悔叫住这位。 但既然话已出口,那就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神使,在下平波府娄家家主娄衡,在场还有四家三商其他几家家主负责人在此。” 其他人闻言,立即明白娄府丞的意思,连忙上前自报家门。 人群中,严家主左右看看,沉默了一下,没有上前自报家门,而是退到后方,与众人拉开一点距离。 鳐鱼怪见众人报家门,做出认真听的样子,有那么一点儿神使的范儿。 听完之后,又忍不住用“假翅”挠挠头: “你们,嗯,你们有什么事?” “实不相瞒,我等也是站在大王这一边的,家里都还供着大王的神像呢!” 娄府丞怕对方没耐心,一口气说完, “这次就是想问问,大王可有什么吩咐我们做的?” “哦~~~是你们啊,我记得大王提起过你们。” 鳐鱼怪一副想起来的样子。 娄府丞闻言,面露喜色: “大王怎么说?” 听到娄府丞的问题,鳐鱼怪做回忆状,想了想,忽然模仿起另一人的语气,瓮声瓮气道: “‘一群痴心妄想,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臭鱼烂虾,迟早一并弄死,拌酱吃!’ 嗯~~对,大王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娄府丞:...... 众人:...... 这话让四家三商之人一个个面如土色,如丧考妣,许多人都是一脸绝望。 就连一向沉稳的元持心,听到这话,也是忍俊不禁,差点儿笑出声。 果然,善缘先生说有好戏上演,还真不是虚言! 娄府丞脸皮连续抽了抽,仍不死心,继续问道: “那大王现下有需要我们做的事吗?” “我来之前,大王没交代,估计是没想起来还有你们。 没事,到时候大王水淹平波府时,你们肯定能见到,那时候再亲自问他不是挺好吗?” 鳐鱼怪说完,觉得端着神使的架子有点儿累,晃晃身子,说一句“我去也”,一头扎进湖中,消失不见。 ...... 494晴空响雷击鳐鱼;龙角海蛇斗云殛 众人见鳐鱼怪消失,一时都有些沉默。 这东西虽然看起来不是很聪明,但其对众人的态度无疑是很可怕的。 在它看来,淹死所有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淡漠,也就注定了,双方不可能和平相处。 娄府丞看着湖面,有些征然,正在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时,忽见远方一道晴天霹雳落下,打在湖中。 远处湖水立即翻腾,鳐鱼怪带着大量水花自水中冲出,口中骂道: “哪个王八蛋敢偷袭你神使爷爷?” 雷霆的突然出现,让在场之人都是意外。 有人惊呼“雷公,是雷公来降妖来了!” 不少人见此,都是大为振奋。 这些天,“雷公”的传闻早就传遍平波府大街小巷,现在见其出现降妖,百姓们自然激动。 楼船上的四家三商之人也是有些意外,只是他们心情复杂,此时也不知该悲该喜。 元持心则是看一眼夜明,目中有询问之意。 夜明笑而不语,只是示意继续看戏。 鳐鱼怪处,本来都要回去了,突然被袭击,自然是愤怒,大骂不已。 只是并没有得到什么言语回应,回应它的,只有后续到来的雷霆。 鳐鱼怪见此,恼怒无比,“假翅”扇动,有无数水浪席卷,阻挡雷电。 防御虽然有效果,但水本身就不太合适抵挡雷电,鳐鱼怪还是被电的有些抽搐。 这让它很是愤怒,还没看到对手呢,就被这么针对。 想要找出对手,向着雷霆来处袭去。 奈何,面对这对手,它被克制的有点儿厉害,加之本身修为也不如,没一会儿,就被劈的浑身焦黑,模样凄惨。 鳐鱼怪有些扛不住,也不敢再继续抗下去,张口吐出莲花花瓣来。 带着佛韵的花瓣出现,散发出丝丝彩色光华。 空中雷霆再落下,为光彩所阻挡,几经削弱之下,到鳐鱼怪身上时,已经没有什么威胁,再伤不到鳐鱼怪。 雷霆并未因此停下,后续仍旧有大量雷霆落下。 无一例外,皆在接近其身时,力量被消磨殆尽,无法造成有效杀伤。 鳐鱼怪见此,大笑道: “这可是大王赐给我防身用的宝贝,大士昔年所留,岂能随意攻破?” 湖中及岸边众人见此,都是有些忧心、愤恨。 没想到连“雷公”出手都不行,感觉有些颓丧。 这时,空中雷光一闪,发丝根根竖起的云殛真人现出身形。 现身之后,可见云殛真人面有怒色,手持铜锥,举手过顶,铜锥上雷光耀眼刺目,比之前还要强好几个档次。 那鳐鱼怪见此,看的也有些心惊胆,只能依仗花瓣佛韵之守护。 云殛真人铜锥再向着鳐鱼怪一点,一道如房屋般粗壮的雷霆轰然落下。 花瓣佛韵虽然还能消减雷霆之力,但毕竟只是一片花瓣,力量终究有限。 这一次,雷霆打到鳐鱼怪身上时,仍有石碾般大,轰的一声,打的鳐鱼怪忍不住惨叫出声。 本就被劈的有些焦黑的鳐鱼怪,这一次身上损伤明显,和嘴很接近的腮都在冒着黑烟,还有几处有着明显破碎痕迹,一对“假翅”看起来伤的不轻。 岸边百姓见此,都是欢呼雀跃,为“雷公”叫好。 云殛真人这一击见效,立时再蓄雷霆之威,打算将鳐鱼怪打死。 那鳐鱼怪见此,大叫道: “表哥救我!” 听它喊声,众人都是紧张的四下张望,想找到另一个妖怪的位置。 只是这一声喊之后,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不少人见此,都以为这鳐鱼怪是在虚张声势,顿时发出一阵嘘声。 云殛真人没有因鳐鱼怪的言语动摇,手中施法动作不变,仍在积蓄雷霆,要再来一击,将之灭杀。 正此时,忽见其身后有一阵如水涟漪缓缓扩散开来,一条大如小山的巨型海蛇突兀显出身形。 这大蛇巨口张开,如梁柱一般的毒牙泛着寒光,照着云殛真人咬下去。 周围众人见到,都是大惊失色,连忙要出言提醒“雷公”小心。 云殛真人没有众人想的那般不堪,对于身后忽然出现的袭击者,也不慌乱,手中积蓄雷霆的动作一停,散去雷霆的同时,自身化为一道雷光,眨眼间从原地消失,闪身至远处云端之上。 巨型海蛇一口咬空,在空中一扭,又看向云殛真人位置。 这时,其之完整身形也彻底显现在众人眼前。 这海蛇怪巨大形体暂且不提,最为引人瞩目的是,头上顶着一对龙角。 可以明显看出来,那一对龙角,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注意,是头上顶着龙角,不是长着龙角。 这海蛇本身并未长角,头上龙角毫无疑问是外物。 那鳐鱼怪见到海蛇怪出现,面露喜色: “表哥,我就说你肯定在的。” 海蛇怪吐一吐信子,斜睨鳐鱼怪一眼,抡起尾巴照着鳐鱼怪就是一下,打的鳐鱼怪晕头转向的。 “啊~~表哥,你打我干什么?” 鳐鱼怪一脸委屈的问道。 海蛇怪发出尖锐的声音斥责道: “蠢货,你不喊那一声,我也会出手的。 就是因为你瞎喊,让人家提前有了防备,偷袭才不成功的!” 说着,又是不满的用尾巴抽了鳐鱼怪一下。 鳐鱼怪被打,很是委屈的用“假翅”捂着头,不敢反驳: “对不起,表哥,我错了!” 海蛇怪哼一声道: “就你这种蠢货,真不知道大王看上你什么!” 教训一顿鳐鱼怪之后,海蛇怪又用又冷阴森的目光看向云殛真人,缓缓道: “我知道你,云殛真人对吧?当初自不量力挑战过大王,应该已经被打死了才对,为何还活着?” 周围百姓闻言,都是意外,不免紧张起来。 听这意思,貌似“雷公”也不是乌鱼王的对手...... 对于海蛇怪的问题,云殛真人声如雷霆道: “上天有眼,没有收我,既然我还活着,那你们,还有乌鱼王,就都要死!” 海蛇怪闻言,讥笑道: “当初的你,就不是大王的对手,更别说现在。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现在状态不太对,和以前很不一样。 没猜错的话,你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手里的铜锥吧?” 这话让云殛真人陷入沉默,没有回应,只是握着铜锥的手更紧了些。 海蛇怪又道:“其实我们现在还没想开战,今日是你主动挑事,否则我是不会现身的。” 云殛真人沉默一会儿之后道: “既然我出手,那你们就别想活着回去。” 对于云殛真人之言,海蛇怪嗤笑道: “杀我们?你未免太过自信。 看到我头上的龙角了吗? 这可是化龙之角,有这角在,只要不是修为有成的龙族,我都无惧。” 江海之中蛟、蛇、鱼等水族历经天劫洗礼,化为龙者,可称化龙,为后天龙种。 祖龙后裔,生而为龙者,称真龙,为先天龙种。 比如李歧路这种,若是成龙,便是化龙。 像玉雅公主生而为龙者,则是真龙。 世事多有不公,你努力一辈子求之不得的,只是他人生来就有的。 好在,历劫成龙的化龙,并不比真龙弱。 甚至一些擅长法术的,还会强于真龙。 嗯,前提是真龙摆烂不上进。 对于海蛇怪所展示的龙角,云殛真人不为所动,也不再与对方多言,眼中有明显的怒意升腾,挥动铜锥,打出雷霆攻击。 海蛇怪见此,森冷的眸子寒光四溢,头上龙角也释放出雷霆来,以雷霆对雷霆。 龙类本就有掌握风雨雷电之能,龙角释放出的雷电可不差。 二者相斗,立时让整个夜幕都变得闪亮起来。 众人想要细看这炫目争斗,只是眼睛受不住。 闪几下之后,就有人泪水直流,不少人害怕因此瞎眼,不敢再看,只靠耳朵听声音。 楼船上的众人也是有些难受,侧头避开。 娄府丞左右看看,悄声吩咐手下人行船靠岸,打算先上岸再说。 夜明见此,笑着拉拉元持心袖子,指一指娄府丞的举动。 元持心会意,当即下令不准靠岸,在场之人,谁也别想溜走。 扮做戏子的杀手点卯人此时心里已经在骂娘。 行走江湖多年,从未失手的他,现在真是有些慌。 妈呀,那可是妖怪啊,还是那么大个头的真妖怪! 让他对付人,他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即便对手再多,也不会怕。 可要是面对妖怪...... 他现在已经不再去想什么狗屁任务的事,只是祈祷今晚能顺利脱身。 四家三商之人被元持心困在船上,也是心思各异。 严家主自从方才离开其他几家之人后,离元持心这边越来越近,双方之间,几乎要统一战线。 湖面上空的战斗愈发激烈,二者以神通术法相斗,场面格外炫目。 可见,海蛇怪的手段明显更多。 龙角发威之下,风雨雷电之术不断使出,变化多端,极为难缠。 反倒是云殛真人的手段显得很单一,只有雷霆攻击一种。 好在,越是战斗,其就越是愤怒,怒意加持之下,雷霆威力也在不断提升,与海蛇怪斗的难分胜负。 观战许久的鳐鱼怪见双方僵持,犹豫一下,大声问道: “表哥,要不要我出手偷袭他?” 正在战斗的海蛇怪听到它这么大声,差点儿被气笑: “你一边儿玩去吧!” “哦,好嘞!” 鳐鱼怪点点头,落入湖水中,浮在水面。 身上有法力流转,缓缓恢复伤势。 元持心本有意干扰,但见其头上悬着那花瓣,只得放弃打算。 这花瓣护持之下,鳐鱼怪不能攻击他人,但他人也很难伤到鳐鱼怪。 双方大战许久,云殛真人怒意越来越盛,体躯雷霆肆虐,皮肤上开始出现一些裂痕,内里可见电光流动。 这样子的云殛真人,出手威力愈发强大,让海蛇怪感受到不小压力。 海蛇怪这趟本也不是来拼命的,也不喜欢拼命,见对方不依不饶,目中闪过一丝狡猾,一边以龙角张开雷霆屏障防御,一边喊道: “蠢货,准备动手!” 鳐鱼怪毫无反应。 海蛇怪嘴角微微一抽,再次道: “蠢鳐鱼,准备动手!” 半身露出水面的鳐鱼怪闻言,立即动起来: “表哥,你刚才是在叫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 海蛇怪对这表弟有些无可奈何,直接对云殛真人道: “再不停手,就别怪我们不讲规矩!” ...... 495妖怪撤点卯自误;自刎闹船中定胜 对于海蛇怪之言,云殛真人恍若未闻,满脸怒容的他,下手毫不留情,一道道雷霆打的海蛇怪释放的屏障逐渐收缩。 海蛇怪见此,继续道: “可能是我没说清楚,我不是让这个蠢货帮忙对付你,而是让他去屠杀岸上的旱地鱼(水族对人族的蔑称)!” 此言一出,手中铜锥雷霆凝聚,正要释放的云殛真人豁然停下动作,目中雷动隐隐。 见对方停手,海蛇怪道: “放心,这不是还......” 话还没说完,发现鳐鱼怪已经向着岸边去了。 顿时喝道:“你这蠢货,要去干什么?” “啊,屠杀旱地鱼啊,这不是你说的吗?” 鳐鱼怪很是耿直的说着。 “我还没说动手呢!先别急!” 海蛇怪骂一句鳐鱼怪之后,又对云殛真人道: “你也看到了,我这表弟说动手,就是真动手,可不虚张声势。 你们这边虽有官印在手,但也绝不可能护住这么多人,一旦我们下手,会死多少旱地鱼,那可就不好说了。” 这话让云殛真人眉发皆张,身上雷霆不可自控的四溢,目中满是愤怒。 但其到底是有理智在的,没有再出手。 楼船上的元持心见此,上前几步,站在船舷边,手中托着官印,神情有些凝重。 无论如何,他不可能坐视这些妖怪滥杀无辜。 周围百姓闻言,又是满脸怒容。 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恐怖之,转身就走,离开此处。 云殛真人扫视周围,见湖面还有许多舟楫,其上有人,岸边有大量百姓,光是撤离都要一阵,现在开战,必然会死伤大量无辜者。 见此,满是怒意的云殛真人缓缓退开一些,不再阻拦。 海蛇怪则是略显得意的看一眼云殛真人,招呼鳐鱼怪离去。 “啊,这就走,不杀吗?” 鳐鱼怪还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对此,海蛇怪直接就是一尾巴打下去,狠狠抽一下之后,拉着便走。 众人见两怪没入水中,久久再无动静,这才确信,他们已然远去。 云殛真人身上的雷电也缓缓平息下来。 可见,其身上那些裂开的皮肤没有愈合,内中仍有电流流动。 这位显然没有与下方众人交流的打算,一言不发的化身为一道雷电。 原地一闪,便消失不见,只余一片黑沉沉的天幕。 妖怪与神人都是消失,无波湖周边围观者却是一片寂静。 就在所有人都不说话,似是在消化方才之事的时候,楼船上的点卯人却是忽然一个助跑起跳,跳出大船,眼看要落入湖中时,一个蜻蜓点水,借水面高高跃起,跳到对面一艘船上。 看其样子,分明打算再跳向下一艘船,籍此上岸脱身。 正此时,却见元忠也是冲出,顺手抓起一卷红布彩带,将之投出,彩带木制的头直接扎到对面船只顶上。 元忠一个起跳,身轻如燕,脚踏彩带,快步而行,冲到对面船上。 那点卯人正要起跳,见元忠来,不敢再跳,怕在空中无可接力,被偷袭致死。 由于方才是为逃走,没带原本的长枪,直接拔下背后五杆令旗中的两杆,当做短枪使用,攻击元忠。 元忠方落地,脚下不是很稳,面对点卯人刁钻杀招,选择玩儿赖,以护心古剑做挡。 短枪打在古剑侧面,并不能挑飞元忠手中剑,这一波攻击宣告失败。 元忠趁此时机,已然立住身形,再挥剑进攻。 护心古剑最大的特点就是,面对法器的时候,不会受其影响。 同样,在面对非法器兵刃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特殊,只是一件坚固且锋利的兵器而已。 双方接下来的争斗,完全都只能靠各自本事。 点卯人的本事自不必多说,天下第二杀手,可不是浪得虚名。 元忠虽然名声不显,但能有仙缘,得神兵,就知其人不凡。 二者招招都是杀招,每每出手,都是凶险无比。 稍有不慎,就要饮恨当场。 其他人没想到,神仙和妖怪刚打完,这江湖上的高手就又打起来,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着实精彩非凡。 只是这次,元持心明显不怎么沉得住气,有些关心则乱的看着对面船上的打斗。 那两人从甲板杀到船舱中,又从船舱里杀到船顶。 最后,杀到船帆顶上,各据一边,打斗不歇。 那点卯人见双枪无法制敌,用脚一踢背后令旗,再做短枪使用,以三根短枪同时发动进攻。 元忠气息变幻,施展秘传呼吸法,剑随心动,一击出,带两道残影,与对方厮杀不止。 两者在帆顶又过数十招,各自蓄势已到顶点。 忽见点卯人向后一跳,落到船帆最边沿,再全力连续投出手中短枪,连投四下,再握住最后一根令旗短枪,直奔元忠而去...... 元忠脚步如影,不断晃动,躲过前四下投掷,脚下生风,向前冲去,手中剑再挥出绝杀一击...... 两者在船帆之顶一个交错,各自换位站在一边顶上,都是不动。 寂静无声的无波湖上,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看,都想知道到底是谁败阵。 就连元持心也是下意识的一手紧紧抓在船舷上,手中都是汗。 帆顶一阵微风吹过,身着戏服的点卯人身子一晃,自上坠落下去,没有掉在甲板上,直接落入湖中,激起一阵水声。 与之相对,元忠则是收剑入鞘,再一纵身,脚踩红绸彩带,快步奔来,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已然落于元持心面前。 “老爷,贼人已伏诛。” 见元忠归来,元持心立即上前查看他的情况,发现其左肋位置的衣衫破碎开,左肋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伤势明显是被令旗尖头刮出来的,看那情形,但凡再偏点儿,就要被洞穿心房。 “元忠,你没事吧?” 自家老爷如此在意自己,元忠拱手道: “老爷放心,我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 确认元忠没事,元持心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霍然转身,看向船上四家三商之人。 被他这一眼扫过去,心理防线早就在一连串事件打击下几近破碎的众人,真是被吓到。 有几个胆小的,当场就跪了下来。 林府尉见此,面有不悦之色,想要呵斥下跪的几人,但到底没有开口。 这时,却见娄府丞忽然跪下,跪在了元持心面前。 “元大人,我认输。” 娄府丞的行为可谓出人意料,众人都是一脸意外的看着他。 林府尉更是惊异于娄府丞的选择: “娄兄,你这是......” 娄府丞没有回头看他,只是说道: “林兄,你也该做出选择了。” 林府尉闻言,愣在原地,神色间多有挣扎之色。 其他人见娄府丞都跪下了,相互看一眼后,一个接一个跪下。 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的跪下,转眼间就只剩下林府尉还站着。 元持心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 林府尉见此,长叹一声,指着众人道: “你们这些人,当真是一点骨气也没有,吾羞与汝等为伍!” 骂众人一顿后,又指着元持心道: “姓元的,算你狠!” 说罢,忽然拔出腰间佩剑,架在脖子上,双眼一闭...... 然后...... 发现,有点儿鼓不起勇气。 本来一腔热血,打算自刎的林府尉,在感受到剑锋上的寒意后,有些下不去手。 于是,原本还面有愧色,注视着林府尉“愤然自刎”的众人,目光不由变得有那么一点怪。 林府尉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也是有些难堪,想着借着这股子尴尬劲儿自刎好了。 又动一动手中剑,只是还没动手,被夜间凉风一吹,感觉头脑清醒了很多。 忽然,有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不想死了...... 可是,大家都看着呢,不死一下,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就这样,不太想自刎的林府尉被一群人看着。 尤其是这全都是熟人啊! 这场面,让林府尉感觉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杵在原地,自刎不是,不自刎也不是。 这个时候,他多么希望有个人能说句话,给他个台阶下。 不得不说,作为多年同僚,娄府丞是懂这位好朋友的。 跪在地上的他,往旁边挪了挪位置,空处一块来,指着空处道: “林兄,你看,这里还有位置。” 等着有人给个台阶的林府尉闻言,脸色更是难看,有苦难言,剑架在脖子上,手都有些抖,想放下来,又不好意思。 有些巴望着其他人能再给个台阶下。 说台阶,这就有人给了,不是别人,却是一脸玩味的夜明。 只见他摸出一只碗,又从宴席桌上拿起一个热气腾腾的馒头来,笑问道: “林大人,你快点啊,我还等着蘸点血吃馒头呢! 再不快点儿,馒头都要凉了,那就不好吃了!” 林府尉闻言,脸色已经难看的胜过猪肝。 羞愤欲死的他,到底是没能下得去手。 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一阵之后,林府尉忽然将剑丢掉,“哐嘡”一声,跪在甲板上。 这一跪,众人都能感觉到,有一个人的尊严彻底死掉。 只是,不知为何,没有人同情这位,反倒觉得有些好笑。 与之相比,似乎自己下跪这事,都显得有些不值一提。 说起来,这心态倒还挺怪的。 众人都看着低着头,羞于见人的林府尉,感觉自身都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就是林府尉这样子,真是需要一个地缝给他钻。 正此时,忽然有人看着林府尉的窘态忍不住笑出声来,引得众人侧目。 一看,居然是严家主。 再一回想,刚才就是这家伙带头跪的! 严家主见众人看过来,也是意识到不妥,连忙正色起来。 娄府丞见小插曲结束,低着头对元持心道: “元大人,这一次,我们输的很彻底,多的我也不多说了。 只求您看在我们这些年来,没有让平波府陷入大乱子的功劳上,从轻发落。” 见四家三商之人都是跪服,元持心知道,如此,平波府内部理顺就不是难事。 至于如何处理这些人,他也是提前打有腹稿的。 那就是听夜明的建议,这种难事,交给王爷头疼去。 于是,他当场表示,会将四家三商之中问题比较多的人送到默湄府,交由王爷发落。 四大家族占据的府衙职位全部交出,各家产业也需要全部交由府衙管理。 当然,事情也没有做绝,将四家本宅留给了他们用以安身立命。 这个条件虽然对于四家三商来说很难接受,但好在命是保住了。 至于交给王爷发落的那些人...... 王爷也是需要安稳后方的,应当不会赶尽杀绝。 处理完这些事,楼船才得靠岸,刚靠岸,就有探马来报。 海上海寇再次集结,不日就将登陆,进攻平波府! ...... 496安人心多事未结;弃骄傲红粉枯骨 听到这个消息,周边百姓又怒又惧。 海上的海寇对于大多数要靠去海里讨生活的人来说,不亚于另一场天灾,不知多少人在海寇手里吃过亏。 现在听说海寇打算登陆,进攻平波府,许多人心里都有些畏惧。 因为畏惧,反而更加期待有人能解决这个问题。 于是,许许多多的人,不约而同看向元持心。 垂头丧气跟着元持心的四家三商之人也是看向他,不过这些人的心思,一下又变的活络起来。 投降认输,本就是万般无奈的选择,但有一点机会,他们都不想错过。 本来精气神都快没了的林府尉听到这消息,也是有些奇怪的看一眼娄府丞。 有些事不需要多说,猜也能猜到。 对于林府尉的注视,娄府丞表现的很是平静,低着头跟在元持心后方,一副对此完全不知情的表情。 元持心略回首,看看身后这群人。 不用问也知道,这必然是这群人之前就安排的后手之一。 若是乌鱼王真不在乎他们的话,那这应当就是这些人最后的手段。 元持心很明白,只有彻底粉碎这群人的最后手段,才能完全将之慑服,否则,他们必然是面服心不服。 见周围百姓都在注视自己,元持心大笑道: “诸位勿虑,海寇之事,本官早有预料,也早就准备好御敌之兵......” 他这一番话说的胸有成竹,周围人闻言,顿觉心安,原来元大人神机妙算,早就知道会有这事,那大家就不用怕了。 事情的确是有预料,只是没有元持心自己说的那么神。 尤其是防御海寇的府兵,其实都是才征召起来没几天的百姓。 好在,海寇也就是一群临时聚集的乌合之众,没有经受过什么正经训练,倒是可以与之斗一斗。 但为防万一,元持心不可能只仰仗手下这一支战斗力不强的军队。 因此,在安众人之心后,又表示需要后勤队伍,临时预备队等。 百姓们闻言,热情高涨,许多人当场表示愿意加入。 元持心见此,知道人心可用,此番问题应该不大。 随后,扫视一眼四家三商之人,命一队府兵将他们带下去看管起来。 夜明上前道:“看来接下来大人要忙的事情要多起来了。” 元持心也是点头,感觉压力很大。 近在眼前的海寇不说,还有半个月后将要面临的乌鱼王,说实话,这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夜明看向远方道: “大人先忙着,在下还要去另外两处看看,收个尾。” 知道这位也是有正事要办的,元持心自不会阻拦,手托官印道: “先生只管去,我处不必担心。” ...... 严高追着屏风一路飞掠,见其落入一处废弃许久的盐场中,随之入内。 方落地,便见前方屏风停下,贾小姐身影又自屏风画中钻出。 此时再看,贾小姐身上所着,再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的衣裙,变成浪荡妓子般半遮半掩,欲迎还拒模样。 加之其眼含春水,目泛秋波,一颦一笑,都是惑人媚意。 再看其身后屏风,原本所画袅袅仙子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姿态妖娆,肩胸半露,长裙不遮腿,神情姿态无比勾人的妖女形象。 若是个定力差的,恐怕多看这画中景象几眼,就要当场泄了阳泉。 贾小姐形象的猫妖自屏风中出来之后,侧躺在法力虚构的软榻上,见严高追上来,满是媚意的笑着: “予定哥哥,火气何必这么大呢?不如让人家好好伺候一下你,保证你会满意的。” 其言语中自有无限媚意,勾动人的心神。 严高其实没有多强的定力,受不住对方诱惑。 本已迈步上前,但一想到眼前妖女并不是属于自己一人,早不知和多少男人快活过,顿觉恶心,停下脚步。 骄傲无比的他,显然受不得这种绝大多数男人都无法接受的羞辱。 越是在意,便越是觉得心中疙瘩凝结,难以消去。 因此,杀意愈发旺盛,面前妖女的魅惑效力便大打折扣。 再是一挥手中折扇,划出一道清亮气浪,直击妖女。 妖女见到这一击,也不敢大意,飘身躲开。 知道紧靠自己法力是斗不过对方的,妖女再次化为粉红之气,落入屏风中。 屏风立即动起来,其上妖娆美人们一个个好似活过来一般,皆是动起来,从画中一步跨出,来到外面。 一群妖娆女子身上带着香风,做出无比诱人的动作,飘飘然将严高环绕起来。 你一句“好哥哥”,我一句“奴家”,听的人心都快化了。 说实在的,严高的确有些受不住这样的诱惑,只是骄傲如他,绝不愿意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尤其是女人。 此时面对诱惑,心中杀意愈发旺盛。 面对一群围绕自己的妖娆女子,更是毫不留情,手中折扇挥动,一下就打灭一名女子。 被击中的女子,身体如烟消散,眼含泪光,满是痛苦的喊着“哥哥你好狠的心!” 这样的言语,毫无疑问是很戳心的。 严高闻此声,拿着折扇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心中有着很严重的疙瘩,恨不得将她们都杀掉。 但实际上又是欲念涌动,有些忍不住想要体验一下。 周围妖娆女子见他停手,纷纷围上来,或是伏在其腿边,或是贴在其后背。 感受着这样的温香软玉,严高心旌摇曳的厉害,想要动手打散这些妖娆女子,又有些狠不下心来。 这时,手中折扇微微发光,又一股无比骄傲的感觉袭上心头。 这样的骄傲再度使严高狠下心来,你们都是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妖女,本公子才不会原谅你们。 折扇再一挥,身边一圈妖娆女子轰然消散。 消散后的妖娆女子们,又变成屏风上的画,再不见动静。 只是严高能闻到,身边萦绕的香味,却是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勾动人的欲念。 这时,却见贾小姐模样的妖女从屏风中走出来。 这一次走出来的妖女,又恢复了贾小姐原本的装扮,看去美丽、柔弱,冰清玉洁,眼中没有什么媚意,只有欲哭未哭的伤感。 其口中发出的声音也是贾小姐的: “予定哥哥!” 贾小姐上前,轻轻抱住严高的腰,俏脸贴在其胸口,柔声问道: “予定哥哥,你恨我吗?” 说着,一手握住严高拿折扇的手,将折扇的刃放在自己脖子上。 “予定哥哥,其实,一直以来,我的心中都只有你。 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表现出最美好的一面。 我想和你一起,只是碍于礼法,不能提前与你厮守,这才......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非常恨我的。 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好受些,那我愿意。 毕竟,我心里,始终是在意你的啊!” 说着,眼角流水垂下,缓缓闭上眼睛。 “予定哥哥,动手吧,今后也请忘了我,再找一个你满意的妻子吧!” 见眼前人一副引颈受戮的样子,严高的手抖的有些厉害。 不知为何,心中那种无法言说的疙瘩,好似被这几句话化解了一般,让他动摇不已。 这时,其手中折扇又微微发光,那种无比骄傲的感觉再次充斥心头,让他忍不住又想杀掉眼前人,维持自身的骄傲。 手微微往前去,但又被强行止住,严高的面色变得十分挣扎。 闭目等待的贾小姐感受到他的犹豫,轻轻握着严高的手,将折扇挪到一边,盯着他的眼睛道: “予定哥哥,看来你还是不忍心啊!” 说着,踮起脚尖,吻在严高唇上。 这一吻,让严高全身都颤抖了一下。 一吻过后,贾小姐又抱着他的腰,依偎在其怀中。 见严高握着折扇的手颤抖不已,在其耳边柔声道: “予定哥哥,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一句话,为选择的天平压下了一座大山。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了。 严高紧紧握着折扇的手不由松开,折扇径直坠地。 贾小姐见折扇坠地,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一脚将折扇踢飞到一边,再看向严高,忍不住舔了舔舌头: “予定哥哥~~” 说着,便伸手去解严高的腰带,要与之成就好事。 严高失去折扇,似乎连同那一身的骄傲也一起失去,再没有抵触心理,反而很是享受的模样。 就在两人正要放肆的尽享欢愉之时,忽然听到旁边一个有些笑意的声音啧啧道: “真是一把不错的扇子,就这么丢了,怪可惜的。” 正在亲热的两人闻声,顿被惊到,同时看过去。 发现夜明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手中正拿着折扇细细观察。 见到是他,严高没有往日的倨傲、嚣张,沉声问道: “怎么是你?” 夜明扫视他一眼,笑道: “严公子,你已经没用了,一边歇着吧。” 严高闻言,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感觉一阵困意席卷,身子一软,倒地睡下。 夜明看一眼严高道: “今晚之事,他醒来之后就会忘掉。” 贾小姐闻言,将本就已经敞开的衣衫又扯开一些,面对夜明,口中发出猫妖的妩媚声音: “这么说,公子是想让我们伺候一番吗?” “我可不做赶尸人。” “公子,你这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对于猫妖的疑惑,夜明只是一笑,屈指一弹,便见猫妖魂魄从贾小姐身上弹了出来,飘在空中。 被弹出身体的猫妖还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可能,我和她的魂魄早就融合在一起,怎么会被轻易弹出?” 夜明笑道:“在我看来,你们魂魄的连接,还不够紧密。” 说着,又是随手一扇。 那猫妖魂魄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魂飞魄散。 贾小姐见此,也是大惊: “你是到底是何人?” “你一个死去几年的人,关心这些事干什么?” “死,我死去几年......” 贾小姐被夜明一言点破状态,眼中露出一丝恍然之色, “是了,我几年前就应该已经死去了......” 说话间,便见其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朽烂,不一会儿,只剩下一具枯骨,没有支撑之下,倒在地上。 对于红粉化枯骨的贾小姐,夜明毫不在意,朝着那屏风一招手,屏风立时飞起、缩小。 到他手中时,就只有指甲盖大小。 夜明笑着将屏风、折扇都是收起,消失在原地。 ...... 497阴邪秘法催毒僵;齐心难敌有人来 五僵邪修以手下五具僵尸并数百骷髅甲士与礼海观众弟子在林中大战不休,到如今已是后半夜,仍未结束。 以一敌三之下,五僵邪修的本事全都用了出来,基本都是以五毒之法为基础,其之表现,的确比那死去的邪修师傅要强上不少。 好在妙彤三人也不差,虽然是年轻弟子,但都是门中佼佼者,算是下一届观主、长老等备选人,表现着实不差。 尤其是二师兄,他的法术几乎全是保命用的,各种盾牌、护身符,多不胜数。 五僵邪修极为擅长暗中下毒、下咒等手段,但在二师兄面前,毫无用武之地,被防的死死的。 加之大师兄手持钢鞭,威力极大,给他的正面压力可不小。 还有妙彤不时有法术干扰。 关键他们三个还是很熟识的同门,配合极为默契,让五僵邪修找不到突破口,有些没脾气。 打来打去,要不是修为上占些上风,早就被三人打死了。 此时虽然还未落败,但明显已经出现颓势。 更不妙的是,放出的骷髅甲士已经被礼海观其他弟子清理的差不多,那五具僵尸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再打下去,可谓毫无胜算。 这让五僵邪修心生退意,作为一个邪修,才不在乎什么脸面,打不过就跑再正常不过。 正打算施一个障眼法,趁机逃跑时,放在衣袖中的铜钱泛出一缕金光。 这让五僵邪修忍不住扫视一眼那边地上的一箱箱财货。 这可是四家三商多年囤积财宝,寻常人做工一千年都赚不到的丰厚财产,要是就这么放弃的话...... 想到这里,五僵邪修决定,拼一把,只要这次能解决这群臭道士,就能带着这些财宝远走高飞,从此可以潇洒富庶的过完一生。 有了决定之后,便见五僵邪修主动与三人拉开距离,口中发出一声类似厉鬼的尖叫声。 五具僵尸闻声,即便被对手道士打中,也不管不顾,全都奔向五僵邪修。 剩下的骷髅甲士则忽然扑向在场十几位道士,纷纷自爆开来。 这些骷髅甲士的自爆威力不算大,但却不得不防,众人只好施法防护,免受无意义的损害。 趁着骷髅甲士自爆拖延时间的功夫,五具僵尸顺利来到五僵邪修面前。 看着五具僵尸,五僵邪修心一横,忽然一指戳在自己心房,口中诵念诡异咒语。 手一松,心头血霎时喷出。 新鲜的热血涌出心头,自行分成五份,融入五具僵尸眉心之中。 五具僵尸的眼神不再呆板,同时出现人性化的表情,一同看向五僵邪修。 见这五具僵尸暂时拥有了神智,五僵邪修再以右手做刀,斩下左手五根手指。 五根手指被五具僵尸各自吞入口中。 如此连番自残之下,五僵邪修面色也变得苍白无比。 而吸收了心头血和五根手指的僵尸忽然手拉手,连成一圈。 随后,便见鬼雾森森,阴气袅袅,邪气靡靡,五具僵尸的身形有些诡异的融合在一起。 等礼海观众人这边消去爆炸余波再看过来时,所见乃是一身高三丈的怪物僵尸。 这怪物身似僵尸,头如蜘蛛,生有四只手臂,其中两只手臂是僵尸毒爪,两只手臂是毒蛇之首。 胸前位置还额外长着一颗蟾蜍头,背后有蝎尾,双脚两排长满蜈蚣节肢,脚尖则是蜈蚣头。 一手捂着胸口,面色苍白的五僵邪修看向面前众人,下令道: “杀光他们!” 五毒僵尸怪物闻言,不为所动,反倒转身看向五僵邪修。 五僵邪修见此,脸皮一抽,知道这怪物可能噬主,口中立即诵念起某种咒语。 听到咒语声,五毒僵尸神色有些挣扎,不情不愿的将目光从五僵邪修身上挪开,转而看向礼海观众人。 二师兄一见到这东西,立即道: “这东西很厉害,我们对付不了,跑路吧,让门中长老来削它!” 一向沉稳的大师兄也是同意他的说法: “我们先挡一下,其他人撤退!” 妙彤闻言,看一看周围,不见想要见到的身影,微微有些不满。 但也知道,不能拿师兄弟们的性命耍性子,有些闷闷不乐的同意。 大师兄见此,还以为她是不情愿撤退,但还是服从集体,顿时有些欣慰。 妙彤是他看着长大的,说是师兄,其实和自家叔叔差不多。 礼海观弟子有了决定,也不迟疑,立即开始有序撤退。 而那五毒僵尸可不会给他们机会从容撤退,胸口的蟾蜍头喷出大量毒烟,向着众人而来。 二师兄见此,立即抽出两张符,一张放出烈火,一张刮起狂风。 毒烟被火烧风吹,消散于无,并未起到应有效果。 那五毒僵尸见此,肚脐处忽然又飞出一张蛛网,想要将众人兜住。 又是二师兄出手,先以符放火,发现烧不透蛛网,又以符放雷,亦是无效。 眼看蛛网就要落下,却见妙彤做法,摄起一块巨石,击中蛛网,将之带到一旁。 如此,这一招也未能奏效。 见两招失效,五毒僵尸似有愠怒,双脚用力,直接跳起,冲向众人。 二师兄见此,立即施法,使得身前防护盾牌暴涨到三丈,阻挡五毒僵尸。 这僵尸的攻击比起单体时要强的太多,一撞之下,撞的盾牌上出现明显裂痕。 二师兄大惊,连忙又扔出一块盾牌,补上, 五毒僵尸连续重击,打碎第一面盾牌,又攻击第二面。 同时,其背后蝎尾和两只蛇首手臂一同伸出,绕过盾牌,攻击众人。 大师兄立即以钢鞭阻挡。 只是对方多段攻击之下,显得有些难以招架。 妙彤立即挥动手中拂尘,一道光华打在蝎尾上,用处并不大,只是让其晃一晃。 二师兄又摸出雷击符,攻击蛇首手臂。 雷霆对这种阴邪之物,到底是有用的,打的蛇首微微一缩。 但这样的攻击,效果明显有限,蛇首退缩之后,又是进攻。 大师兄见钢鞭无用,将之别在背后一手火光,一手水流,水火交融,化出一八卦图。 水火之图骤然爆发出水火之力向前袭去。 正此时,五毒僵尸也将盾牌打碎,正好被这一击击中。 轰的一声,五毒僵尸被打飞出去。 大师兄知道这一击不可能解决对方,大叫一声: “走!” 他们拖延这一下,其他几位师兄弟已经撤出一段距离,此时也可以趁机退走。 二师兄很是警惕,用“千里快哉风”之术,面对五毒僵尸,倒退着走,防止被偷袭。 三人还未离开十丈,就见倒地的五毒僵尸没事人一样直挺挺立起,两蛇首与蝎尾再次伸长追上来。 这一击,攻击的速度比先前还快,也快过三人的速度。 二师兄见此,反手取出一沓符箓,不要钱一般抛洒出去。 一时间,风火雷电之力在半空炸开,拦截五毒僵尸的攻击。 周围被炸的烟尘四起,霎时翻滚。 只是这样,二师兄还是觉得不够稳妥,正要再摸出一沓符,补一下干扰的时候,却见一脱落了些许鳞片的蛇首自烟尘中冲出,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这一击,二师兄很无奈,虽然看到了,但双方实力差距有点大,只能眼睁睁被咬住。 蛇首咬住二师兄手臂之后,直接将之往回拖。 正在撤退的大师兄和妙彤听到动静,立即回头,见二师兄被拖回去,都是大惊。 再不顾撤离之事,立即回身救人。 妙彤一甩手中拂尘,拂尘上的毛须急速伸长,缠住往回收的蛇首,防止二师兄继续被拉过去。 双方一个对拉,妙彤差点一个趔趄被带飞,勉强稳住身形,与之角力。 旁侧另一蛇首和蝎尾一左一右,直接攻击起二师兄。 好在此时大师兄回援及时,再以水火八卦图之力,分别打在蛇首、蝎尾上,将二者打偏一些。 二师兄本人也在自救。 一手被咬住,另一手摸出一包雄黄粉,直接从蛇首没能闭合的嘴角缝塞进去。 咬住他手臂的蛇首顿时口吐白沫,不由松开。 再看起手臂,伤口处血流不止,还伴随着丝丝黑色血液。 显然,这蛇剧毒。 好在二师兄一向稳重,随身带的宝葫芦里什么都备着,立即拿出解蛇毒的药...... 一只蛇首受到针对,对于五毒僵尸本身来说,影响并不大。 大师兄才挡住对方蛇首、蝎尾攻击,就见五毒僵尸已经冲到自己面前,举起比他身体还大的拳头,猛的砸下来。 面对这一击,来不及躲避的大师兄只能将钢鞭横在身前用以抵挡。 “轰”的一声,被砸进地里。 妙彤见此大惊,摇动铃铛干扰五毒僵尸。 这很有用,倒不是铃铛本身的作用,而是五毒僵尸很讨厌这种带有控制和命令效用的东西。 见妙彤摇铃,立即冲向妙彤。 二师兄知道妙彤肯定挡不住这怪物,取下身上一个锦囊,直接将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一时间,各种奇形怪状的宝物都是砸向五毒僵尸。 只是这显然用处不大,只是让对方更为愤怒了而已。 妙彤很是担心大师兄的情况,见这僵尸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又急又气。 这时,忽又见各种法术攻击打过来。 妙彤回头一看,居然是方才先一步撤走的师兄弟们回来了。 不用说,他们是回来帮忙的。 这种时刻,可没有时间暂停的功能,对手显然也不会站着让你说完话,大家都没有语言上的交流,一个个毅然而然冲向五毒僵尸。 妙彤见此,大为感动,同师兄弟们并肩作战。 但有些时候,团结一致,也不一定能战胜对手。 比如这一次,五僵邪修的邪法秘术配合五毒僵尸,强的有些离谱。 众人虽说一同奋战,但显然没有将法力融汇一处的秘法,攻击手段虽然多,但根本打不破对方防御,无法造成有效杀伤。 不一会儿,就一个个被打的一身是伤,有好几个都是直接重伤。 要不是有二师兄不断掏家底,用宝物相助,说不得早就有人被打死。 那五毒僵尸显然也有些烦二师兄,针对性进攻,将二师兄也打成重伤。 眼下就只剩下妙彤还算完好。 妙彤独自面对这僵尸,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脸上有奇异纹路隐现。 正在此时,却听一个清丽女声响起: “咦,小妙彤,你怎么和这种东西对上了?” ...... 498丹雯三花灭邪修;送归伤员阴差证 突来的声音,对于妙彤而言很是熟悉,有些惊喜。 那五毒僵尸可不管这些,两只蛇首同时对妙彤发动攻击。 只是攻击还没有接近妙彤,就见一根生有各色花瓣的藤鞭打在蛇首上。 蛇首被彩花藤鞭击中,有些痛苦的往后收去。 只是彩花藤鞭显然不想让蛇首顺利回收,跟着上前,将一只蛇首缠住。 蛇首还想挣扎,却见藤鞭上的花瓣忽然硬化,仿佛无数刀片一般。 藤鞭被拉着一扯,五毒僵尸整条蛇首手臂便被粉碎。 旁边另一想要攻击的蛇首见势不妙,欲退。 只是有些来不及,被花瓣藤鞭再一卷,一拉,也被花瓣切割成无数碎屑。 五毒僵尸本身没什么感觉,只是忌惮于对手的强大。 而作为秘法的施展者,五僵邪修可就不好受了。 五毒僵尸被毁去双蛇首手臂,导致本就虚弱的他再受反噬,喉头一甜,“噗”的喷出一口血。 再看空中妖气一闪,一名女子身形显现。 这女子生得花容月貌,打扮的清丽高洁,一点儿没有寻常妖女的那种惑人之感,显得十分端庄。 见这女子出现,妙彤眼前一亮,惊喜非常: “二姐?” 女子对妙彤露出笑容: “小妙彤,许久不见,又长高了不少嘛!” “二姐,快别说那些没用的,先解决这个恶心的怪物再说!” “知道了,看我的吧!” 女子嫣然一笑,再看向那五毒僵尸,挥动手中彩花藤鞭。 面对她的攻击,五毒僵尸喷出毒烟,甩动蝎尾,张牙舞爪,以图对抗。 但很显然,这些手段没什么用,被藤鞭一扫而消。 几招之下,五僵邪修就知道,这新出现的女子修为极强,不是自己可以对付的。 知道对付不了,面色惨白,只剩下右手还有手指的五僵邪修萌生退意,打算让五毒僵尸拼死阻敌,自己好趁机逃跑。 只是刚想这么做,又不自觉看向那一箱箱财宝。 这要是离去,刚才所做一切,都是白费,还损失了心头血和五根手指...... 这么一想,五僵邪修又按下了撤退的念头,以右手做刀,大喝一声,将整条左臂都是斩下,再一逼心头血,大量鲜血涌入断下的手臂中。 左臂并不落地,而是径直飞向五毒僵尸,被其一口吞下。 手臂入腹,五毒僵尸身上邪气滚滚,尸气沸腾。 顷刻间,断掉的两蛇首手臂又再长出,面对花瓣藤鞭,再与之敌,鳞片打的火花迸溅,却并没有轻易破毁。 女子见此,饶有兴致的笑道: “还真是自残的邪法,你就不怕反噬?不过可惜,对我可没什么用!” 说着,手中出现一片桃花花瓣。 对着花瓣一吹,念道: “花开倚阑望,祈望。” 桃花花瓣飞出,带有阵阵温暖舒适之意。 落于五毒僵尸身上时,则化为绳索。 纵使五毒僵尸力大无穷,也挣不脱这样的束缚,身躯被绳索一圈圈紧绕,口中发出难听的怪叫。 五僵邪修受此影响,也是难受,犹被束缚一般。 女子又一展掌,再投出一片桃花花瓣。 “花盛下阶迎,展颜。” 这花瓣飞出,落在先前绳索上,立时生出粉红火焰,火焰一起,五毒僵尸顿被烧的黑烟直冒,身上邪气都在被不断焚毁。 五僵邪修也感觉五内俱焚,痛苦无比。 如此痛苦之下,他也终于清醒过来。 什么金银财宝,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再不顾其他,转身就跑。 只是此时走,不免稍稍晚了一些。 却见那女子又吹出第三片花瓣。 “花落人不至,心伤。” 这片花瓣飞出,化为无数利刃,斩在五毒僵尸身上。 即便这僵尸怪物身如金铁,也受不住如此斩击,一阵巨响之后,五毒僵尸身体被切成成百上千碎片,每一片又都受到粉色火焰灼烧。 顷刻间,残碎的五毒僵尸便化为灰烬,随风而散。 五毒僵尸被消灭的同时,正在逃跑的五僵邪修身上忽然燃起一阵满是邪气的漆黑火焰。 这火由内而外,乃是邪法被破的反噬。 这般剧烈的反噬,早就已经元气大伤的五僵邪修如何撑得住? 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声,满是痛苦的被漆黑火焰化为灰烬,只有一枚看似寻常的铜钱落在地上,滚出一段距离。 见女子轻易就将自己等人解决不掉的怪物除掉,妙彤很是激动。 “二姐,你太厉害了!” “那是当然!” 女子也有些自得的笑着。 妙彤夸完自己二姐,赶忙道: “二姐,快,救一下师兄弟们!” 被称为二姐的女子扫视周围礼海观弟子。 发现一个个都伤得不轻,反倒是被砸进土中的大师兄,成了受伤最轻的。 微微有些蹙眉的女子轻轻一抹自己眼睑,指尖便多出一滴泪水来。 “女儿泪,苦又甜,甜则百花开。” 那一滴泪水自其指尖飞出,在空中化为无数雨露,飘洒到众人身上。 重伤的众人受到雨露滋润,情况稳定下来。 女子神色有些凝重的说道: “他们都伤得不轻,我这法子,也只能让他们情况不再恶化。” “连二姐也不能治好他们吗?” 妙彤有些小小的失望,感觉事情有些不好办。 这时,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有什么不好办的,直接给送回礼海观,自然可以救回来。” 听到这声音,妙彤立即一脸惊喜的看去。 却见不知何时出现的夜明正将五僵邪修留下的铜钱拿在手中把玩。 二姐见妙彤忽然之间的神情举动,看看妙彤,又看看夜明,眼中闪过一丝明了神色。 其实夜明比妙彤二姐还先到,只是察觉其到来之后,便选择先看看情况。 她这位二姐,倒是有些本事在的,看来这涂山一族,整体实力应当比纯狐一族强不少。 这倒也正常,毕竟人家和人族关系好,除了某些神经病门派,也没谁会去针对涂山狐妖。 如此,自然就能发展壮大。 妙彤觉得夜明的提议很有道理,将师兄弟们都聚集起来,三人一起驾云,送一群伤员回礼海观去。 途中,一名礼海观弟子抱怨道: “这都是什么事啊,本以为这趟出来,能好好潇洒一阵子的,结果才穿出来不到一天的新衣服破了不说,还弄了一身伤。 哎~~ 亏大了!” 妙彤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又与众人约定,等大家伤好了,请所有人到城里好吃好喝玩儿一个月。 众人闻言,都是兴奋,这一高兴,又牵动伤势,一个个疼的龇牙咧嘴。 经过一番交流,也知道了妙彤二姐的名字—— 丹雯。 另说一句,涂山狐妖,全都以涂山为姓。 所以她们姐妹,全名叫涂山丹雯、涂山妙彤。 丹雯也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子,和妙彤一样,喜欢乱点鸳鸯谱。 “小妙彤,你看那两条河看起来好像是一对啊!” “嗯嗯,真的很像,我第一次下山的时候就觉得像。” “可惜,这样的两条河,却走不到一起......” “是啊,好可惜啊!” 一旁夜明笑道: “不是都会在海里汇合吗?” “对哦,都会在海里汇合!” 有一点小惆怅的妙彤连连点头,很认可夜明的话。 接着,又听夜明说道: “流入大海之后,它们也就不是自己了。” “......大骗子,你能不能别说话!” 妙彤很气愤,这家伙,往往前半句是人话,后半句就...... 丹雯见妙彤如此表现,神色中透出一股八卦神态。 目光在两人之间挪来挪去。 一路驾云飞行,去礼海观倒没有用太久。 这次没有凡人,自也不用费力登山,直接按落云头,停在山上。 不多时,又见到头上插着与气质不相称金钗的恨玉仙姑。 这位也是意外,没想到这师兄弟一群人,才出去半日不到,就成这样。 将观中一群长老都是叫出来,带众弟子下去疗伤。 在恨玉仙姑面前,妙彤又变得规规矩矩的,不敢闹腾。 不但是她,就连丹雯这个客人,在面对恨玉仙姑时,也有些拘束模样。 由于海寇将要作乱,送回伤员之后,不宜久留,又要再离去。 这让妙彤很是高兴,假惺惺的拉着恨玉仙姑的袖子,眼神望着远处,嘴里说着不想离开师尊之类的鬼话。 对此,恨玉仙姑白了她一眼。 她再清楚不过自己这弟子的脾性,怎么可能会喜欢留在自己身边? 恨玉仙姑表示,乌鱼王将要作乱一事,礼海观不会袖手旁观。 等几位长老将众弟子的伤势处理好,会下山前去相助。 必要之时,她也会亲自下山。 听师尊这么说,妙彤还是很开心的,真心实意的拉着恨玉仙姑的手,甜甜的感谢一句。 恨玉仙姑被她这突然一下弄得有些意外,一向严肃的面容上,多出一点点笑意,随后隐去不见。 三人乘着妙彤的手帕法宝飞离礼海观,往平波府去。 一路上,丹雯都对两人的关系表示好奇,旁敲侧击的。 从夜明这里自然是问不出什么的,无论什么话,都会被轻易带过。 问妙彤,就会见她低着头,小脸微红不说话。 丹雯见此,有些明白了,感觉有些头痛。 但随后,又斗志燃起,决定帮自家妹妹一下。 正思考着呢,快到平波府时,忽见前方出现一队阴差,将三人拦下。 他们本就是大摇大摆进城,被阴差发现不足为奇,但不知为何阻拦。 阴差当场表示,丹雯身上有孽力,杀过人,他们来此,是要盘问此事。 丹雯当时就蒙了,她没有杀过...... 好吧,不久前的确杀了一个。 可那个是邪修啊! 不管怎么说,即便对方是十恶不赦之人,是邪修,只要你是精怪,将之杀了,就会沾染孽力。 虽然很少,很淡,但一定会沾上。 好在,这样类似的事,千百年间发生过很多次,城隍阴差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需要丹雯证明所杀确是恶人,再有一个保人以文书担保才行。 这时候,夜明的作用就体现出来,既可以帮她证明,又可以做保人。 平波府城隍之前就和夜明打过交道,知道这位的真实身份,自然没有为难。 为丹雯开具一份证明之后,便即离去。 有了这份证明,以后面对其他正道人士时,就可以避免一些误会。 而且,还可以申请去一些道观、佛寺消除孽力。 处理完这事,三人顺利进城...... ...... 499防海寇奔波布防;炖叛徒生父亦炖 此时太色未亮,府衙中早已灯火通明。 元持心从无波湖回府衙之后,压根儿没有休息,连夜针对海寇可能的行动进行布局。 对于夜明两人又带一位涂山狐妖来,表示欢迎之后,又忙起手头的事。 夜明告知四家三商的老底都被五僵邪修盗走,箱子现在就在某处,让其派人去抬回来。 元持心闻言,很是兴奋,这一下可算是彻底解决了府衙财政上的问题。 不但如此,还能有大量财货给王爷送去。 之后是关于布防之事,这事其实无需夜明操心,本来想偷个懒,清点一下今晚收获的,但元持心却不太放心,非要拉着他一起参谋。 这种战事相关的细节安排很是繁琐,对于丹雯和妙彤来说,有些枯燥。 而且丹雯似乎有话要单独对妙彤说,将之拉走,离开书民阁,一直到妙彤房间,将门关上。 见自家二姐这么神秘兮兮的,妙彤好奇问道: “二姐,你这是在干什么,有什么要紧事吗?” “你这丫头,我刚才听到元大人称那家伙‘善缘先生’,你不知道善缘是谁吗?” 丹雯有些惊怕的说着。 由于之前妙彤一直喊夜明“大骗子”,他并不知道夜明化名,此时知晓,很是后怕。 “知道啊,之前就知道了。” “知道你还......” “二姐,你误会了,其实是纯狐一族有错有错在先,想要欺负人......” 妙彤将之前夜明随口忽悠她的说辞告知自家二姐。 丹雯听后,也跟着一起生气起来: “这个纯狐一族,实在是过分,活该!” 这些话要是夜明自己说,丹雯都不一定信,但谁让是妙彤说的呢? 这事揭过不提,丹雯又问: “小妙彤,你最近是不是提前返祖了?” “二姐,你怎么知道?” “你留在祖地里的命牌有异常反应,老祖说是你返祖进度过快,让我来看看情况。 快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啊,是这样的......” 妙彤说了巨鲛人语言和唐世变怪物之事。 丹雯听后,微微蹙眉: “这么说,有可能是这家伙在有意刺激你,让你加快返祖进程。” “啊,不会吧,二姐,我觉得你可能是想多了。” “怎么不会,鲛人族的语言,别人不懂,南海海族不可能不懂。 你们都和南海龙宫建立联系了,只需要叫一个海族来充当翻译便可,何必如此麻烦?” 听丹雯这么一说,妙彤也有些犯嘀咕: “会不会是他也不清楚海族懂鲛人语......” “妙彤,这时候就不要为他说话了,我问你,他除了让你返祖进程加快以外,还对你做了什么事?” “其他的......好像是没有了。” 妙彤一回想,发现的确再没有其他事。 丹雯不放心,又细细询问。 问了一会之后,的确没发现什么可疑点,只是神色有些奇怪的看向自己这位妹妹: “妙彤,老实告诉二姐,你是不是动心了?” “啊......二姐,我......” 突然被问的这么直白,妙彤顿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也不知道......” 一边说着,一边抓着自己的发丝,姿态有些扭捏。 见妙彤如此,丹雯自然明白自己猜对了。 上前轻轻抱住妙彤,笑道: “你这丫头,姐姐又不是反对你。 咱们涂山一脉,对于这种感情上的事,最为重视。 只要对方没问题,姐姐肯定是支持你的。” “真的?” 妙彤闻言,眼前一亮。 “自然是真的,咱们涂山,什么时候在这种事上说过假话?” “谢谢二姐!” 妙彤很是喜悦的在丹雯怀里蹭来蹭去。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返祖进度提前的事,和他脱不了干系,先得将这事弄清楚再说。” “知道,知道,我还是觉得,他应该没有坏心思。” “他是没有坏心思,不过好像对你也没心思。” “二姐......” “放心吧,有姐姐在,一定会帮你的。” ...... 天光大亮,筹谋布局半晚上之后,总算将防守计划敲定。 接下来,还需要去一些关键地点,亲自查验,以防意外。 因此,还是不得休息。 元持心上了马车,只能趁着赶去目标地点的路途上休息一阵。 夜明三人也随同一起,坐在后一辆马车中。 海寇中也有妖邪鬼祟等非凡异力助阵,而且他们同时还是乌鱼王的势力。 这一次的进攻,难免没有乌鱼王的授意。 甚至有可能就是乌鱼王想要试探平波府势力的举动。 反正对于乌鱼王来说,海寇只是一群随时可以抛弃的弃子,这样用掉,一点儿不心疼。 行车途中,丹雯看一眼夜明,打算先凭借自己高超的话术试探一下。 “善缘先生......”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一旁妙彤直接问道: “大骗子,我返祖进度加快,是不是你故意的?” 见妙彤直接这么问,丹雯顿时瞪大眼睛,不由看向她。 这丫头这是在干什么,到底是在帮谁? 这么问话,傻子才会说真话! “哦,这事啊,是我有意的。” “为什么?” “你的返祖迟早会有一个爆发期,爆发期一来,容易失控。 让你加快返祖进度,早点儿到爆发期,方便控制。” “真的?” “假的。” “哼,你这么说,那肯定是真的了!” 见两人这么几句话就将事情说清,丹雯忽然感觉有些失望。 在她的预料中,就算这位善缘先生是为自家妹妹好,也应该是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自己默默做事。 随后,两人开始出现误解,闹矛盾,再到妙彤发现问题,开始调查真相。 最后发现这位一切都是为了她,感动到不行,如此化解矛盾,最终相互坦白心意...... 总之,在她的计划中,这事起码需要二十章来详细说一说,尤其是对双方的心理描写,一定要详细详细再详细才行。 中间还一定要有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海誓山盟。 没想到人家两句话就将有可能闹起来的矛盾给消除了,让她感觉有那么一点点失望。 “二姐,你听到了吧!大骗子没有坏心思的!” 妙彤很是开心的对丹雯说着。 丹雯有些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将妙彤揽在怀里,同她玩闹。 这时,却见夜明忽然对她说道: “你最近似有一劫,需要注意,最好不要见陌生男子。” “你会卜算?” “略懂一二。” 见夜明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丹雯不由思索起来。 妙彤则有些担心的问道: “二姐这一劫,是福是祸?” “这谁能说得清呢!” 夜明一笑,表示自己也不能断定吉凶。 倒是丹雯神色微动,如果这家伙说的是真的。 那遇到的陌生男子会是什么人? 难道...... 不知想到了什么,丹雯的脸色有些微微泛红,好似有些害羞似的...... 元持心从府衙出来,一路往海边去,沿途都要检视一番,同时又不断接收来自海上的消息。 最新消息显示,海寇们这一次集结,用的船中有相当一部分乃是前任知府“送”出去的战船。 各种兵甲齐备不说,还配的有大型床弩。 那阵势,武器装备不比府兵的差不说,人数竟然也比府兵多出不少,足有近七千人。 得到这个具体消息之后,元持心也是有些庆幸,还好提前有安排,不然的话,这仗都不用打,等死好了。 就算现在有了准备,到时要面临的,恐怕也是一场恶战。 只是,从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后续就再也没有收到关于海寇们情况的具体消息,令人忧心。 同时,元持心也不由有些担心起海寇中的探子。 那探子原本是纯海寇,元持心到来后,治理平波府深得人心。 有一渔民大为感动,便冒险联系自己做海寇的兄弟,让其做内应。 能光明正大做人,谁还会去做海寇呢? 现在海上海寇这么多,与四家三商多年来的胡作非为可脱不了干系。 有了重新做人的机会,那海寇自然不会放过,便成了这边的内应...... 元持心的担忧很对,此时在海上一座小岛周围,聚集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船只。 其中最大的一艘船上,正有一群海寇在大声喧闹,嚷着“叛徒活该”之类的话。 有一人被绑在帆柱上,已经被剥去了身上的皮,看去血糊糊一片,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被剥了皮的人尚还未死,还在微弱的呼吸。 一个二十多岁,胡茬不慎浓密的男子走到船中间,扫视众人。 其他海寇们见此,顿时闭嘴,再不敢多言。 “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叛徒的下场,敢背叛大家,投靠官府的,全都要剥皮抽筋,生不如死!” 被他一说,周围海寇们跟着大叫: “剥皮抽筋,生不如死!” 喊了一阵口号之后,男子又道: “各位好汉,我王朝海这次既然成为带领你们进攻平波府的头领,自然会保证一定带大家攻进城里,让大家能尽情的烧杀抢,钱、粮还有女人,多的你们的船都拉不下!” 在他一阵鼓动之下,众海寇头领们群情激奋,嚎叫不已,都表示此行愿意听他指挥。 随后,王朝海当众将那叛徒投进锅里,熬成一锅汤,众海寇分而食之。 吃完这一锅肉汤,众人眼中都有些泛红,看去好似野兽一般。 王朝海与众人约定,明天一早,所有人一起靠岸登录。 如此,众海寇头领各自散去,都准备起来,打算明天干一回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 送走众多海寇头领后,王朝海望向平波府方向,目中也是恨意浓重。 他其实不叫王朝海,而叫娄朝海。 他不但是海寇中最强大的一支,同时还是娄府丞的私生子。 只是他的身份过于卑微,母亲原本只是花船上的妓子,被娄府丞看上带回家。 出生之后,在娄家地位极低,与娄家嫡子的待遇天差地别。 后来又被娄府丞安排假死,改成了现在的名字,成为海寇,专为娄家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些年,别说其他来往商船,就是四家三商本身的船也没有少劫。 收获的大头,自然是归了娄家,而他却得不到多少好处。 心中早就积怨深重的王朝海现在终于等到机会。 这一次,如果能攻入府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光四家三商所有人。 尤其是娄府丞,他要亲自将之剥皮抽筋,炖成一锅汤,独自吃完! ...... 500海寇来袭难上岸;神异之力自有敌 王朝海目视前方时,船舱中又走出两人。 这两人打扮朴素,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样子。 此二者不是别人,正是前番袭击事败的冯兴平、马存庸师徒。 见这两人出来,王朝海不敢小觑,连忙道: “外间喧闹、腥臭,两位怎么到外面来了?” 冯兴平道:“还是觉得不放心啊,这一次一定要要让平波府之人知道,乌鱼王不可敌,只有答应对方的一切条件,才是正途。” 马存庸也是道:“为此,我们必须要打赢才行,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不堪一击,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认清自己!” “两位放心,这一次,一定会让平波府所有人都认清自己的。” 王朝海指着小岛道, “这一次,我们还请来了海上有名的黑灾巫祝团。 有他们在,肯定没问题的!” 冯兴平看向小岛方向,哼一声道: “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好可以让他们做先锋,都死掉最好!” 对于这两位的特立独行,王朝海是有所领教的。 与之相处,他也有办法,很简单,那就是肯定他们说的一切。 无论这俩说什么,都表示你们是对的就可以。 正在几人商议明日进攻之事时,却听海面忽然有响动,似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一般。 正疑惑间,却见一细小之物落在船舷上。 几人定睛看去,发现乃是一条只有一寸长,头顶龙角的海蛇。 正奇怪这东西到底是不是海蛇时,却听这小东西出声道: “我乃乌鱼王座下海蛇神将,奉命来此。” 听说是乌鱼王手下神将,王朝海顿觉心惊胆战,唰的就跪下来。 结果发现,另外两人跪的比他还快。 不但跪的比他快,跪的姿势也比他标准,那屁股都快撅到天上去了。 海蛇怪见此,也是略觉意外。 之前在无波湖没讨到好,还以为人族各个都是心高气傲不低头之辈,没想到眼前几个如此识相。 “请问神使,乌鱼王大人有何吩咐?” 冯兴平很是怯懦的问着。 “大王让本神使来看看你们这边的情况,顺便派些增援过来。” “增援?” 王朝海闻言,有些惊喜,没想到平日里根本不愿正眼看他们的乌鱼王,居然会派增援,实在令人意外。 “不错,大王让本神使带了三百海族,相助你们拿下平波府周边海域。 至于陆地,就要看你们自己的。” “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见面前三人好似磕头虫一般诚惶诚恐,海蛇怪忽然有些明白大王平日说的让所有人跪下臣服是什么感觉了。 这种主掌他人一切的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这一刻,海蛇怪也有些期待将来掌控整个南海和周边陆地的美好景象。 海蛇怪交代完事情之后,并未多留,有些迫切的返回,看起来似乎是要回去向乌鱼王回报。 其走后,三人这才站起来,看向水下。 果见下方有许多身影游动,确有几百之数。 想必就是海蛇怪所说的三百海族之兵。 王朝海见此,面有笑意。 只是冯兴平定睛看过之后,却是有些不太笑得出来。 见这师徒俩神情不是很好看,王朝海不由问道: “两位,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冯兴平一事无言,只是叹息。 马存庸则是解释道: “这三百海族全是老弱病残,看起来应该是被乌鱼王大人抛弃的。” “......” ...... 不管怎么说,次日天亮不久,海上的薄雾散去之时,便见海平线上大小各异的船逆风向着平波府而来。 举目望去,足有三百多百艘,大者载三百多人,小者载十余人,整个船队只是大略的朝着这边来,并无明显的战术分工之类,看去群魔乱舞的样子。 别的不说,就这一下子来这么多艘船,光是看着,就觉气势浩大。 本以为平波府守军会在岸上等待,不敢与他们海战。 谁知,还没接近海岸,便见平波府港口这边也有一支船队驶出。 这一支船队,只有二十余艘,全都是商船简单改造的,算不得真正战船。 海上最大船中,王朝海见此,有些奇怪。 “对方这是搞什么鬼,他们应该还有战船吧,为何只用商船,还只派出这么几艘?” 冯兴平闻言,举目看去,随后摇头道: “对方也有高人在,法眼看不出这些船的问题。” 马存庸闻言,不由道: “难道是打算放火?” 随即又否认: “我们的船都是分开的,就算是放火,用处也不大。” 正在疑惑间,却见对面二十多艘船顺风驶来。 众人一看,这才发现,对方的船都是用铁索连在一起的,船上堆满了干草、柴禾之类。 “真打算放火烧?” 马存庸不由嗤笑道, “我们船队灵活,岂能被你们给烧到?” 但冯兴平却是发现问题,说道: “重点不在于火,而在于那些铁索!” 说到这里,立马醒悟道: “对方是想拦住我们船队的靠岸速度!” 果然,那些船在靠近之后,船上只有少数几人纵火,将船点燃,随后乘小舟离去,回归岸上。 而早就堆满干草、柴禾,泼了煤油的船立即燃烧起来,向着海寇船队而来。 有海寇见此,立即惊慌失措的调转方向,想要避开连在一起的二十多艘大船。 海寇们的小船很灵活,可以轻易调转脱身。 但大船就不行了,转向本来就慢,现在又被其他海寇的小船阻碍,更加难以调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十艘着火的大船将自己的船包围起来。 王朝海见此,也是气得不行。 不是气对手出招狡诈,而是气己方海寇的小船碍事。 很是生气的命令转舵,直接撞翻了旁边两艘小船。 船上的海寇惨叫着掉落海中。 要是平时,落入海中,还有可能活。 但现在,海中可有三百海族! 这些家伙虽然是老弱病残不假,可对于落水的人来说,那也是没法反抗的。 更何况,这些海族也没有那么强的盟友概念。 嘿,你落水了是吧? 那就乖乖进我腹中吧! 因此,凡是掉进海里的海寇,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这群海族给吞吃干净,死的渣都不剩。 王朝海见转向还是来不及,被连着的火船给围住,顿时有些急,对冯兴平师徒说道: “你们不是高人吗?快出手帮忙灭火啊!” 谁知师徒俩都是摇头: “不行,妄加出手对付凡人手段,会干扰天地正序,违背天理之道,此举不可。” 见两人这时候还在讲这种破规矩,王朝海气极,但又没办法,只得对船舱方向喊道: “黑灾巫祝团的高人们,还请出手!” 他一声喊出,果见船舱最上层门窗自行打开,内有十余遮头覆面之人飞出。 只是还不待这些人做法,就见天空忽有钩锁投下,直击他们。 这些人见此,立即飞身向上,不一会儿,便冲入天际云层中,下方再也看不到。 冯兴平见此,说道: “是阴差在出手,这些家伙也都是冥顽不灵之辈,竟然妄图对抗!” 见自己这边援手被拖住,船也可能被对手火船点燃,王朝海再对水下喊道: “你们出手,扑灭大火!” 水下海族自然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既然暂时被安排在王朝海手下听用,自然要执行命令。 一群海族共同发力,掀起大量水花,将船只火焰扑灭。 没一会儿,在三百海族的出手下,二十艘火船全都被扑灭。 王朝海见此,立即下令,斩断火船铁索,突破而过。 对方这一招,虽然没有使海寇们损失惨重,但对于气势的打击可不小。 众海寇们再无一开始那般张扬。 这一次,众海寇们顺利靠岸。 只是还没有登陆,就遭遇到对方床弩的射击。 床弩箭矢和长枪一般,射出之后,威力极大。 没有瞄海寇们的大船,而是攻击起周边的小船。 破毁小船之后,大船就难以行动。 王朝海见此,有些恼怒,一边命令海寇们用床弩还击,一边命令水下海族清理破碎的小船,为大船开路。 只是这一次,水下海族也没办法回应他的命令。 无他,只因水下也遇到了敌手。 来者是南海龙宫的一名蟹将带着一队水族之兵。 此时见到乌鱼王手下这群被抛弃的老弱病残,自然不会客气,直接上前剿杀。 自顾不暇的海族自然帮不到王朝海。 到这时,王朝海心中有些退意,想要撤退。 但看一眼己方队伍其实损失不大之后,又觉得不能轻易放弃。 这一次一旦放弃,他在海寇中的声望必然一落千丈。 如此,日后都别想再聚集起众多海寇。 既然这样,也不再想着后路,直接下令船队,强行冲过去,登陆作战! 大船非要横冲直撞,威势的确不小,冲开破损的小船后,终于到达岸边。 不用王朝海下令,众海寇们都拿着刀枪,嗷嗷叫着冲下船去。 见其他海寇都冲出,王朝海也带着本船海寇下船,往岸上去。 马存庸见此,问道: “师傅,我们也下去吗?” 冯兴平摇摇头,指了指天空道: “不,我们上去!” 这话让马存庸不由抬头看去。 一眼望去,发现上方出现两名女子身影。 其中一个叫妙彤的,正是他们上次偷袭失败的对象。 至于另一个,并不认识。 但人家两个站在一起,明显关系不一般,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对手。 冯兴平招呼马存庸一声,纵身飞上去。 二人刚飞上去,便立即与两女子斗起来。 王朝海这边刚带着众海寇下船,就见前方先下船的海寇已经冲到前方看似空无一人的沿岸商铺群里。 只是这些商铺的东西早就已经被转移走,只剩下空荡荡的房屋,并没有什么值得劫掠的东西。 一群海寇直接冲过,继续往前去。 再往前,却是见到对方正在掩护着几架床弩撤退。 只是前方是个大上坡,床弩车又很重,一时拉不上去,速度很慢。 海寇们见此,都是大喜,叫嚣着冲上去。 护送床弩的人见海寇们追上来,大惊失色,慌忙逃走,连床弩也都不顾。 海寇们大喜,成功夺下床弩。 后方王朝海见此,也是意外,连忙带队来查看。 结果到了床弩边才发现,这床弩早被人抽出核心轴,根本用不了。 这一下不用别人提醒,王朝海立马猜到自己中计。 还不等他做出应对,忽然听到有喊杀声震天,一群全副武装的府兵们杀来。 这些府兵,除了武器装备齐全以外,还人人蒙着面,另有许多人带着一包包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海寇呢! 正在王朝海疑惑对方的装扮时,却见对方有人将扛着的东西打开,居高临下,顺风洒下。 这时候,王朝海才察觉到,对方洒的是,胡椒粉! ...... 501府兵正面战海寇:歪理陷阱败露走 大量胡椒粉顺风洒下来,立即有海寇中招,要么被迷了眼睛,要么被呛的死去活来。 这时,冲来的府兵先是张弓一轮齐射,再提刀抢冲上。 海寇们本就没有多强的纪律性,被这么先手一顿搞,顿时就有许多人惊惧逃走。 他们一跑,立马与后面人碰在一起。 后方许多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见前方人逃走,也跟着逃走,整个队伍一下子混乱起来。 王朝海见此,知道情况不妙,如果也跟着逃走,那今天就不用打了,直接溃败! 当即大声命令身边手下临时组成督战队,专杀逃走的海寇,并大声提醒所有人前冲杀敌,顺便许诺得胜的好处。 在他的临时指挥下,局势稍稍稳住,这才没有溃败。 只是面对顺风撒胡椒粉的手段,还是有些吃不消,正面接战明显处于劣势。 王朝海见此,不断大声指挥众海寇与府兵交战,勉强稳住局势不崩溃。 后方一座小型城楼上,元持心、夜明两人正在看着前方情况,元忠兀自立在身边负责保护。 元持心见一交战,府兵就处于优势,也是感觉松了口气。 说实在的,他也是第一次指挥这么多人的战斗,手心都捏着一把汗。 现在初见优势,也不敢放松,目光紧盯战场,若形势不对,立即就要准备动用后手。 这一次之所以选择主动出战,而不是据城而守,也是有过考虑的。 平波府的重点还是在于生产与运输。 据城而守,固然更加稳妥,但耗时良久不说,还会断了自家气势,助涨海寇凶威。 这于将来长久战事都是都不利。 因此,元持心才决定,主动出城御敌,只要能正面将海寇打垮,今后就可以彻底掌握沿海地区主动权。 到时生产运输等事受到的干扰,就会大大降低。 见元持心有些紧张的模样,夜明笑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这最后一步,就是看平波府百姓对海寇的仇恨程度了。 若是人人都有消灭海寇之血勇,此战必胜。 若是怯战畏战,那任你我千般谋划,万般计策,都是无用。” 说着,指一指旁边桌案道: “大人,不放手谈一局。” 元持心闻言,看一眼下方战事之后,深吸一口气,笑道: “善缘先生有理,事已至此,后续之事,全看百姓自己。” 两人相视一笑,坐下对弈。 ...... 地上正打的如火如荼,天上的动静也不小。 冯、马师徒二人对上了丹雯、妙彤姐妹二人。 再次对上马存庸,妙彤心里是憋着气的,这家伙要论本事,其实斗不过自己,但那歪理招数着实恶心。 这次交手,妙彤已经做好准备。 马存庸并不知妙彤所想,只是施法与之交手。 两人如上次一般交手,妙彤的进步很明显,只过了三十多招,就已经稳占上风。 这让马存庸感觉很没面子,作为一个男子,居然斗不过女子,实在是耻辱! 当即执礼对妙彤道: “女子不得抛头露面。” 这招一出,立即让妙彤僵愣在空中。 马存庸见此,面上一喜,正要再出言制敌,却见妙彤忽然清醒过来,一脸愤怒的喊道: “真爱无敌,你根本不懂爱!” 马存庸:“???” 这是什么情况,打架呢,和情情爱爱的有什么关系?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对方摆脱自己的天理之道影响却是不争的事实。 马存庸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继续出招,再一执礼道: “淑女不得大声喧哗。” 妙彤立即说不出话来,甚至感觉将要失去语言能力。 正当马存庸以为这招奏效时,却见妙彤再次出声: “沉默是爱,喧哗也是爱,你不懂爱!” “???” 这是什么情况? 马存庸感觉遇到了某种不讲理的存在。 他这天理之道,最是讲理,虽然被他人认为是歪理,但那也是有一整套理论体系支撑的大道理。 所有招数礼法,都是遵循着一套完善的规则进行的,逻辑清楚,条理明晰。 可对方这算怎么个事,什么狗屁情情爱爱的,一点儿道理都不讲,让他有一种有理无处说的无力感。 偏偏叫嚣着什么爱什么的妙彤此时勇猛无比,向他杀来。 马存庸无奈,只得继续使用自己的理影响对手。 但对方受到的影响明显一次比一次小,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彻底失效。 马存庸见此,面色难看无比。 修行至今,头一次遇到这么不讲理的对手。 不多时,他的理已经完全影响不到对方,被追着打,狼狈不堪...... 在他们的战斗进行时,还有冯兴平与丹雯的战斗。 这两位本事都相当可以,相互争斗不断,招数变化多端。 一个用彩花藤鞭,一个用金律铁笔。 一个片片桃花寄相思,一个天理森严断无情。 花开花落年复年,纲常不动定如山。 两人打来打去,谁也奈何不了谁,在云间争斗不休。 大战半晌,见分不出胜负,自己徒弟却已然落败,被追的到处跑丢尽颜面。 这让冯兴平觉得面上无光,手中铁笔一挥,在金律书上写下“女子不得行凶”六字。 这六字写下,便见其手中金律书扩散出一圈圈波纹,向四周蔓延开来。 丹雯、妙彤都被波及到。 一开始妙彤还没察觉这一下有什么厉害。 可是随后就发现,这一下真的很厉害,她再想出手攻击马存庸,却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住,无法挥出拳。 马存庸见此,立马趁机躲到冯兴平身后去。 “可恶,你不懂......” 妙彤还想再靠着那股子莽劲儿打破束缚。 但冯兴平的天理之道明显更强,不仅仅是作用于内心,还能作用于外物。 以妙彤的本事,显然无法挣脱这样的影响。 丹雯面对这一手,也是略有蹙眉,但很快又舒展开。 “我不过是为扞卫世上一点美好,如何算行凶?” 说着,身边花瓣飞舞,法力运转如常。 冯兴平见此,目光一凝: “不过巧言令色,妄言诡辩。” 再提笔,又在金律上写下“女子当足不门户”七字。 金律之中,再有阵阵法力波荡扩散开来。 两女受到波及,立马感觉到一阵阵重压袭来,忍不住想要寻找一间屋子躲起来,从此再不离开。 妙彤有些承受不住,小脸泛白。 丹雯也是有些难受,见重压还在持续,立马开动脑筋。 忽然,灵机一动,周身花瓣飞舞,组成一间小小房子的模样,将自己和妙彤都是罩在其内,口中言道: “此处即我居所。” 此言一出,周围重压虽然还在,但却难以再影响到她们。 妙彤见此,不由佩服的说道: “二姐,你真聪明!” 对面冯兴平见对方再次化解自己手段,面有愠色,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 但其实眼底却藏有一丝得意。 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反应,冯兴平仍是愤怒的提笔再写“女子无才便是德”七字。 见对方再出招,丹雯已经有些适应对方手段的应对方式,略一思索,就有了法子。 对于这一招,只需短暂封印自己的学识便可。 正打算如此应对之时,耳边却忽然响起夜明的声音: “莫要循对方之理走,当打破常理。” 夜明的忽然提醒,让正打算应对的丹雯一愣。 随后猛然意识到,从对方第一次使用这种招式开始,自己就在不自觉地遵守对方的指定的规则。 所谓的应对成功,其实也不过是某种层面上的遵守规则。 如此,若是自己继续遵守规则,那....... 意识到这一点后,丹雯已是惊出一身冷汗来。 没想到对方心思居然如此歹毒,一早就设好了圈套。 要不是善缘先生提醒...... 意识到问题所在后,丹雯立即想如何才算是跳出对方的规则框架。 只是短时间内并不能思考出有效策略,而这一招的压力已经开始出现,压制在两人身上,逐渐加重。 妙彤有些难受道: “这招数也太恶心人了吧!好烦啊!” 人? 听到这个字眼,丹雯忽然眼前一亮,对妙彤道: “妙彤,现原形!” 说着,自身当先一变,由人形,化为一只粉红色的漂亮狐狸。 妙彤虽然不知道这样做的原因,但毫不犹豫跟着做,化为一只粉白色的漂亮狐狸。 两女现出原形后,再感受不到一点儿法理压制,全身轻松。 哼,你管人的纲常规则,跟我妖有什么关系? 本来自以为得计的冯兴平没想到对方突然跳出他的规则框架,也是感觉意外。 好在,对于天理之道来说,对付这些妖邪之类,其实也不难,只需要一句“禽畜永居人下”便可。 只是丹雯在化出原形之后,没有束缚,自然不可能再让对方从容写下歪理。 身边裹带着片片花瓣,口中吐出粉红火焰,焚烧冯兴平。 冯兴平见此,来不及书写新的道理,只得以法力对抗敌手。 现出本体之后的丹雯,法力方面的表现变弱,但正面战斗力明显比人形时要强,强冲之下,打的冯兴平只有防守之功,没有反击之力。 妙彤见此,也是粉白狐狸原形,直接攻击马存庸。 马存庸见妙彤来袭,面色一变,连忙躲避。 他现在最厉害的招数对对方无用,当真是毫无还手之力。 冯兴平本有意再战,但见马存庸表现过于不堪,无奈叹息一声,主动退开,带着马存庸远去。 其人临走还不忘说一句: “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为平波府百姓好。 乌鱼王不可招惹,只有顺从他,才能活命。” 对于他的话,两女只当放屁,置之不理,追杀一段距离后,见确是追不上,这才罢休。 停下之后,粉红狐狸丹雯回头看了一眼粉白狐狸妙彤。 “妙彤,你身上的返祖迹象越来越明显了。” “哦,是吗?” 妙彤闻言,也查看自己身躯。 发现从脸上一直到背上,左右各有三条好看的奇异毛发线。 这些平日在她人形时看不到,也就没注意。 现在看来,返祖程度的确有些快。 要知道她到今年,也还不到二十岁。 外表年龄和实际年龄基本一致。 “也不知你过早出现返祖情况,到底是好是坏。” 丹雯不无忧心的说着。 妙彤则很是肯定的说道: “好事,一定是好事!” “你为何这么肯定?” “因为大骗子就是这么说的!” “你呀,真是陷进去了......” ...... 502众志一心败敌寇;四面绝境贼俯首 小城楼上正与元持心对弈的夜明侧目看一眼天上情况后,微微一笑。 果然,有事让别人忙,自己装大佬是最舒服的。 什么都不用干,反倒是递一句话的事,就被人念着自己的好。 这不比那种累死累活还遭埋怨要好太多? 再看向远处天际众阴差与黑灾巫祝团的斗争。 不得不说,沿海地区的城隍司战斗力着实不咋样。 连城隍都亲自上了,还没能将一群修邪法之人除掉,双方仍在鏖战。 见那姐妹俩暂时没事做,还在聊天,夜明顿时有些看不过眼。 干什么,干什么,在打仗呢,居然还有心情偷懒聊天,过分! 不知道轻重缓急的吗? 这时候,要动起来,奔波起来才行! 当即又给两姐妹发出一道传音,让她们去帮帮城隍。 见两人往那边去了,夜明这才满意,没别的,就是见不得别人舒坦。 其实海底还有战斗,正是螃蟹大将带领的海族和那三百老弱病残交战。 这是一场毫无疑问的碾压局,一群老弱病残兵,被打的屁股尿流。 交手没多久,就变成单方面的屠杀,没什么好说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前方府兵与海寇的战斗。 四千人对六千人的战斗,没那么快结束。 府兵这边,一开始还略微有些胆怯,还需要用胡椒粉之类的阴招来杀对手锐气,提振自己士气。 到现在,已经完全杀出血性来。 经过交战,他们发现,海寇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他们也会受伤,也会死,也会在地上痛苦哀嚎。 士气起来之后,众人积压多年的怨气便开始升腾起来,一个个铆足了劲儿和海寇们拼起命来,十分凶悍。 海寇的战斗意志就没有府兵这么强了,他们本也没什么信仰,更没有什么需要守护的东西。 打顺风仗都是一把好手,遇到势均力敌的就有些怂。 要是遇到难啃的骨头,顿时便斗志消散。 一开始以为百姓怕自己,还能仗着气势恫吓。 交战一段时间后,就开始出现怯战畏战之人。 要不是王朝海带队在后方督战,不断杀死想要逃跑的海寇,以震慑人心,这群乌合之众早就散掉了。 即便如此,情况也是越来越不利。 渐渐地,临阵脱逃的人越来越多,王朝海亲自砍杀逃兵也有些镇不住众人。 反倒遇到了一个凶悍的,差点没反手给他一刀做掉,将王朝海也吓了一大跳。 正此时,有一个大海寇头子心疼手下的损失,不愿再战,直接喊自己手下的人撤。 这人手下有三百多号人,现在损失五十多,心疼的不行,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逃跑。 王朝海见此,立马拦住这群人。 那海寇头子丝毫不给他面子,当场就要提刀同王朝海打起来。 王朝海见此,也是无奈,不可能在这里同这位真斗起来,只能放其离去。 这一放,可不得了,其他人见这一伙人可以走,也都想着走,一群人成群结队的撤离战场。 这让王朝海如何阻拦? 眼见拦不住,知道今日到此,已经算是失败,王朝海有些不甘心的大骂几声,也带队撤离。 这一撤,彻底拉开了海寇们溃败的大幕。 整个海滩的海寇,再无战意,一个个争先恐后的逃跑。 此时,众人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丢盔弃甲,什么叫兵败如山倒。 这群人跑的稍慢的,不是被追兵砍死,就是被自己人踩死。 为了跑的更快,手中刀兵、身上甲胄都是丢掉,跑的极其狼狈。 这时候,作为追兵,几乎遇不到什么像样的反抗,府兵们一路衔尾追杀,气势如虹。 小城楼上的元持心见此,激动的一下站起来,将桌上棋盘都是带飞。 “好,好,好!好样的!此战,胜矣!” 夜明见元持心如此失态,笑着提醒道: “可以按计划进行后续打击了!” “对,这就行动,这就行动!” 元持心抚掌大笑,对于接下来的行动,信心满满。 ...... 王朝海同一众手下回到船上,便让开船。 船上本就留有一部分人手,此时开船,倒不耽搁功夫。 只是他们的船还没有完成转向,就见后续追杀的府兵将要冲来。 前方逃跑的海寇根本起不到阻拦的作用。 王朝海见此,立即道: “放箭,放箭,千万别让他们追上来!” “可是下面还有好多......” “好多个狗屁,我们自家兄弟不是都上船了吗? 管他们的死活干什么,放箭!” 在王朝海的命令下,船上海寇立即对着下方放箭。 后方追击的府兵还好,装备都是齐全,加之距离比较远,受到的影响较小。 反倒是逃在前面的海寇们倒了大霉。 一边要被“自己人”的箭射,一边还要被府兵追杀,可谓凄惨至极。 但王朝海可不管那些,见如此放箭,有效阻止了追兵的脚步,连连叫着不停放箭。 这时,大船也终于完成转向。 只是还不待他们行船离开,就见不远处海中驶来许多渔船。 这些渔船都不大,在他们的大船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但见到这些船,众人却是心头一颤。 因为,这些船上本身是没人的。 这些船全都被用铁索连在一起,上面堆满了干草、柴禾。 在后方,是几条大些的渔船,里面的人打着火把,赶着连环小船。 将小船赶着随海浪往这边来之后,丢下火把,将小船全都点燃。 随后,驾船离开。 港口众海寇见此,都是大惊,明白对方这是打算将他们困住。 王朝海见到这样的连环小船,也是焦急,打算凭借大船体量强行撞开前方封锁。 这样的疯狂想法自然被手下人制止。 这玩意儿一不小心,引火上身,船被点燃,那自己等人可就要全交代掉。 正在海寇们一片慌乱之际,有眼尖的海寇发现,对方的封锁并不是完美的,有一段位置有缺口! 王朝海得到提示,立即下令从缺口逃离。 其他海寇船只见此,也跟着一起逃走。 他们这些先走的一走,后方还有来不及上船的海寇可就惨了。 前无退路,后有追兵。 海寇们可没有背水一战的勇气,面临绝境,一个接一个的跪下投降...... 王朝海等人从缺口突出之后,一路前行。 本以为如此就能安全撤离,可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前方海路,怎么越走越偏,越走越窄? 再一看前方,乃是一处类似于一线天一般的海岛。 王朝海见此,意识到不对,一看周围,发现其他方向,明礁暗礁颇多,显然无法行船。 如此,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撤回去和府兵交战,要么就从前方一线天穿过。 在海上混迹好几年的王朝海意识到,方才所谓的缺口,恐怕是对方有意留下的。 但此时意识到,显然已经晚了。 好在,王朝海并不是没有办法,心思一动,立刻让手下人去沟通后面其他家的大船。 向他们表示,这一次败仗,是由于自己引起的,为表示自己的愧疚之意,愿意让其他家先走,自己留下断后。 后方海寇们闻言,都是深感意外。 没想到海寇中居然还出了个讲义气的。 感动不已的一位海寇头子当即就表示,既然如此,那你们断后,我先走一步! 王朝海立即让自己的船让开,容这位海寇头子的船先走。 其之船在进入海岛一线天之后,并未出现什么意外。 但在行到一半之后,忽然听到两边峭壁顶上有呼和声。 再一看去,发现上面竟然有人,而且,还是百十号人。 这些人将早就挖好的大石楔子抽走,大石轰隆隆滚落下来,堵住前路。 又见众人自上抛洒火油,落在下方船上。 那海寇头子见此,惊怒无比。 奈何,这里水道有些窄,根本无法完成转向。 上方有大量火把投下来,将大船点燃。 那船上之人见此,惊恐绝望之下,纷纷跳入水中躲避。 上方人又将大量石头投入水中。 许多人在水中被石头砸中,或死或伤,好不凄惨。 就连那海寇头子也因运气不好,被一块石头击中后背,在水中突出一口血,沉了下去...... 见到前方遇袭大船模样,王朝海后背冷汗直冒。 还好自己激灵,找了个替死鬼,不然被石头砸死的就是自己了! 知道问题之后,王朝海立即让一队手下下船,上岛去解决崖顶之人。 崖顶不过百余人,应当挡不住他手下这么多人......吧! 很快就发现,还真能挡住,甚至用不到百余人,十几人便足够。 因为上崖顶的路只有一条,逼仄难行。 没有干扰的情况下,爬上去都费劲,更别说上面有人守着时,那真是想都别想攻上去。 闻听此事,王朝海意识到,大事不妙。 现在后又追兵,前方路断,周边又都是礁石...... 这,可以说已至绝境。 没有让他们久等,就见后方府兵的战船开到。 上架床弩,兵士们一个个神采奕奕,信心满满。 经过先前一场正面战斗,这些府兵们,已经彻底从寻常百姓蜕变为合格的兵士。 再面对这被围困起来的海寇们,心理上已是天然优势。 而海寇这边,则是一片死气沉沉。 许多人都是一脸灰败之色,自以为绝无逃出生天的可能。 王朝海也没有其他办法能够逃脱。 只能寄希望于乌鱼王,当场上香焚表,请求乌鱼王出手相助。 奈何,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下,连王朝海也有些绝望。 再看府兵那边,似乎没有直接进攻的打算。 但这并不是好消息,因为可以看到,对方正在准备新的火船。 都不带避人的那种,就当着你的面制作,明着告诉你我要放火烧你个狗娘养的。 众海寇见此,惊慌失措,绝望不已。 这时候,又听府兵那边有人轮番大喊,表示只要海寇们将自家领头人绑了,再出来投降,可免一死。 这一招,顿时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就没什么信义的海寇闻言,立即有人动心思。 几个小船上的海寇直接绑了自家老大,交给府兵。 府兵也如约,没有杀他们,只是绑起来带走。 这毫无疑问极大的鼓励了其余海寇们。 海寇中的那些领头人,顿时成了手下眼中的保命符。 王朝海也发现,手下人看自己的眼神变了。 这让王朝海彻底绝望,知道这一次,输的十分彻底。 当即表示,不用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绑,老子亲自带你们投降。 就这样,在王朝海的带领下,众海寇纷纷选择投降,没有出什么誓死不降的硬骨头。 ...... 503刑场有悟人头落;钢铁尾鳍巨鲛人 针对海寇一战,平波府大获全胜,一下将海上七成海寇消灭,其他没有参与这次行动的海寇也都吓得躲藏不出,整个海上都平静下来。 对于这些投降的海寇,当众斩杀了其中一部分恶贯满盈之人,用以给平波府百姓做交代,顺便震慑众多海寇。 剩下的人,自然不会再杀。 开玩笑,这可是几千不要工钱的好用劳力,杀了岂不是太浪费。 直接将他们押到煤山、矿山、盐厂、砖窑厂、冶炼厂等地干苦力去。 有这么多免费劳力投入,各地生产效率一下就提高起来。 所需要付出的,仅仅是一些食物和看守士兵而已。 另外,还有几人也要被押赴刑场。 正是娄衡等四家三商几个领头人。 王朝海本就对娄衡恨之入骨,投降之后,十分配合的将四家三商的老底全给抖了出来。 元持心不会滥杀无辜,但也不是活菩萨。 对于有确凿证据的事,做起来很是果决。 百姓们听说四家三商的几个当家人都要被问斩,一个个欣喜不已。 行刑之时,整个平波府人山人海,万人塞巷,无数人争相前来观看。 被囚车押送的四家三商等人大骂元持心不讲信用,说好的给一条生路呢,就是这么给的? 重生吗? 娄衡(娄府丞)平静的在囚车之中,任由周围人喝骂,丢东西。 倒是林兴水(林府尉)在大骂不已,悲愤难抑。 娄衡见此,忽然大喊一声: “叫什么叫,不就是一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被他突然这么一嗓子,林兴水愣了一下。 “娄兄,你......” “瞧你那点儿出息,既然败的彻底,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死就死,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可,可这是那元持心不守信用,说好给条活路的......” “他没有违诺。” “我们都上囚车了,他怎么还不算违诺?” “他说的是给四家三商一条活路,可没有说给你我一条活路。 你我虽死,但各自家族还在,老宅也没有被收走,这已经是最大的仁善,你还不知足吗?” 被娄衡这一番话说的,林兴水先是一愣,再是有些颓然道: “我都要死了,还管家族干什么......” 对于他这说法,娄衡有些意外: “林兄,现在看来,你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啊!” “什么一路不一路的,现在不都是在同往刑场的路上吗?” “哈哈~~~倒也是,倒也是!” 囚车再往前行去,娄衡看向周围对自己喝骂不断的百姓,心中忽然有些释然。 再对林兴水说道: “你说,我们享受了一辈子,只需要承受这临了的一刀,到底赚还是赔啊?” “我不知道,但要是下辈子还能做人,我绝不会去做穷人,当禽畜都比当穷人好!” “你这说法虽然极端点,但也没错,最起码畜生不会有那么多烦恼。” “我看你是想多了,就我们这样的,阴德指不定倒欠多少,估摸着几辈子都别想做人。” “哈哈哈,也是,也是。话说,你我都知道,做事不能太损阴德,可为什么就控制不住自己,老干这种事呢?” “没办法,攒阴德的事,做起来不够爽利,还是坏事做起来舒心啊!” “对对对,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两人在囚车上旁若无人的这么说着,不多时,便到刑场。 一群人跪成一排,各配一个刽子手。 娄衡看向自己身边的刽子手,笑道: “是你啊,我记得你,以前冤杀他人时,好多人都是你负责斩的。” 那刽子手在他脸上啐了一口道: “我干的是不得好死的活,将来死了,肯定下地狱。 而你,比我先下去,下的层数肯定比我还深!” “这话在理,正好,我去为你探探路,将来好接你。” 对于娄衡这种一副看开的样子,刽子手是嗤之以鼻的。 有这觉悟,早干嘛去了,死到临头,装什么装? 要不是时辰没到,直接一刀劈下去,还管你那么多。 正此时,却见严家主带着失去了一身傲气的严高到来。 两人带着几个严家人,手里提着食盒,将一份份酒菜摆到众人面前。 严家主走到娄衡面前,打开食盒,将一蝶蝶酒菜取出。 “娄兄,有些事你也不要怪我,我不但为自己活,也是为严家活。 今后,严家也只会是平波府一个寻常家族,再无往日之辉煌,仅仅是存活下来而已。” “不怪你,这有什么好见怪的,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 有女儿作为后路,还懂得及时改弦易辙,你能躲过这一劫,也是应该的。” “娄兄,一些农家寻常酒菜,比不得往日的山珍海味,将就着用一点。” “哈哈,不错了,不错了。” “娄兄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未了事多着呢,不说了,没意义。” 众人吃过断头酒菜后,时辰已经差不多,便见元持心在一众衙役簇拥下到来。 当众百姓宣读了一下这些人的罪行之后,便下令行刑。 感受到死期来临,林兴水还是不免惊恐,吓得当场失禁。 娄衡则仰天大笑道: “百年聚敛积苦功,一朝丧尽如幻梦。 五世家业五世孽,断头台上万事空。” ...... 监斩众人之后,元持心没有闲下来,反而更忙了。 四家三商中那些被送去王爷处的不提,剩下的暂时都被圈禁在各自老宅中,不得离去。 这些人的处理,还要往后稍稍,眼下最迫切的还是要数应对乌鱼王即将要到来的压力。 对方之前说会在半月之后水淹平波府。 如今过去八日,时间已过半,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才行。 王爷那边闻知此事,表示会派遣有道高人来相助。 但信中也暗示,这事不好办,乌鱼王身份特殊,许多正道人士也不好直接对其出手。 王爷的意思就是,尽量保存平波府有生力量,地方淹了,还可以重建。 人要是没了,那就要很久才能恢复。 得到王爷的默许,元持心也不敢在这事上孤注一掷,开始组织平波府百姓避难。 大量的百姓都被迫迁出城,暂时往高山上躲避。 这一劫若能过,自然可以回归家园。 若是不能,起码也能保住性命。 如此,整个平波府非但没有安稳下来,反倒彻底动了起来。 对于调动全府百姓这种事,涂山两姐妹帮不上什么忙,倒是显得比较悠闲。 另外,偷懒专业户夜明也很悠闲。 转移撤退只需按部就班便可,无需什么奇谋,让府衙其他人去操心就可以。 丹雯是个不错的狗头军师,这几天一直在帮妙彤出谋划策,用各种办法吸引夜明的注意力。 一会儿给妙彤设计一身漂亮衣服,一会儿让妙彤做一桌美食...... 只可是,我们的善缘先生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点儿她们想要的反馈都没有。 这让妙彤有些黯然神伤,丹雯也有些气馁。 正在两女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夜明却忽然表示可以再去渭长县,那边的事差不多了。 妙彤知道,他说的应该是指杜世舟帮巨鲛人制造尾鳍之事。 她也很好奇,铁制的尾鳍到底行不行。 三人乘着妙彤的手帕,不多时便到了渭长县。 此时的渭长县大部分民众都已经撤离。 冶炼厂中,也只有杜世舟这个犟种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工还在。 对于杜世舟来说,要做的东西没有完成,别说大水,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会停。 三人来到冶炼厂中,见那与巨鲛人体型相配的钢铁尾鳍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只剩下最后一部分正在打磨中。 只要这一点完成,这尾鳍便算是做好。 两女也是有些好奇的看向这东西。 顺便,也注意了一下杜世舟。 一段时间不见,这位穿的还是上次见面那一身,被汗水反复浸湿的衣衫,此时一股子馊味,整个人也是蓬头垢面的,看起来,应该这段时间都没有洗漱过。 但他自己却是恍若未觉,只是在兴奋的做着眼前之事。 见他全神贯注,妙彤想要叫一声,却被丹雯伸手捂住嘴,示意她不要出声。 如此,三人便在旁边安静等待。 又过了一阵子,最后一部分零件的打磨终于完成。 杜世舟和几个老工一同将尾鳍完全组装起来。 看着尾鳍成品,杜世舟得意的大笑出声。 笑一阵之后,一回头,这才发现三人的到来。 立时激动的对三人说道: “几位,我说过的,这事不算难,只要有人手,有材料,轻易就能搞定!” 很是得意的指着钢铁尾鳍,表示已经完工。 夜明见此,笑道: “到底有没有用,还要实际试试才知道。” “走,这就去试!” 杜世舟说着,和几个老工一起,将尾鳍装在一辆大型推车上,推着出冶炼厂,直奔海边巨鲛人所在位置去。 巨鲛人这些时日,还是在之前为其圈定的栅栏中,没有乱跑。 也是因为没了尾鳍,想要乱跑也不行。 见一群人推着装有钢铁尾鳍的车过来,巨鲛人眼中出现一点质疑的神色。 感觉好像不是那么靠谱。 此时已经完全掌握鲛人语的妙彤上前与巨鲛人交流。 交流一阵之后,巨鲛人同意试试看。 杜世舟闻言,立即招呼一群老工上前,在巨鲛人尾部摆弄来,摆弄去。 一阵忙活之后,那巨大的钢铁尾鳍被顺利装到巨鲛人身上。 装好之后,巨鲛人明显不会用,很是好奇的看着这尾鳍。 好在有妙彤充当翻译,问题倒不大,杜世舟口述尾鳍的控制方法。 巨鲛人试着用了用,发现的确可以,顿时有些兴奋。 在海滩上试了一阵子之后,巨鲛人试着回到海中。 钢铁尾鳍很重,巨鲛人回到海中之后,立即就沉下去不见身影。 杜世舟见此,有些紧张的紧握双拳,能不能成,就看这一下了! 正在他紧张看时,忽见海面掀起一阵巨大的浪花,巨鲛人从水中冲出,摆动有力的钢铁尾鳍,在海水中来回游动,上下翻腾。 杜世舟见此,兴奋无比,在原地激动的跳起来。 “我就知道,我的想法一定不会错的! 哈哈哈,没问题,一切都没问题!” 巨鲛人在海中适应了一番钢铁尾鳍之后,一翻身,来到岸边,对着众人做出一个鲛人族的感谢礼仪。 夜明也是笑着对杜世舟道: “杜公子的技艺真是巧夺天工。” “哈哈哈~~那是当然!” 杜世舟十分得意的说一句之后,忽然两眼一翻,栽倒在地。 “他这是怎么了?” “长时间缺少睡眠,兴奋过度之后,骤然放松,就这么晕倒了。” “那他没事吧?” “死不了,给他弄点好吃的补补,美美睡上一觉就能恢复。” ...... 504负船赶海寻族地;坐论海事见照阳 的确如夜明所说,杜世舟在美美的睡一夜之后,状态就好了不少。 只是看去依旧消瘦,总会让人担心他会不会疲劳过度而死。 夜明见此,取出一个汤匙,让他用这汤匙吃东西。 妙彤见到这汤匙,感觉有些心理阴影,连连劝阻。 “这害人的东西你怎么还留着,不销毁也就罢了,居然还让人用,你也不怕害死人!” 夜明笑道:“你想多了,这汤匙其实是一件很好用的宝物,专治挑食、骨瘦如柴等症状。 只要使用不过量,是没问题的。” 果然如夜明所说,用这汤匙吃饭,杜世舟一个上午,吃下去了三十几条鱼,两头猪,一只羊。 直接从消瘦身形吃成了健壮男子体型,全身都是力气。 夜明见差不多了,便将汤匙收回。 变得精神头十足的杜世舟被催着去洗了个澡,换一身衣服之后,立即询问夜明等人是不是打算出海。 他们的确是要出海,打算去鲛人族地。 鲛人族的族地很是隐秘,尤其是主路被摧毁之后,只剩下一条秘密通道可走。 知道通道的鲛人很少,好在这位巨鲛人就知道。 谁让他本是鲛人族的皇族护卫呢! 尾鳍能用之后,巨鲛人立马表示要带几人去鲛人族族地,解决屠杀鲛人的恶人,为族人报仇。 杜世舟则表示需要跟着一起去。 无他,巨鲛人的钢铁尾鳍毕竟不是活的东西,如有损毁,是需要修理的。 也只有他知道怎么修,所以必须要去。 聪明的妙彤闻言,对杜世舟道: “我看你就是想看看你做的东西到底好不好用,这才想要一起去,对不对?” 被妙彤戳破心思,杜世舟也没有否认。 “我这是在参考,将来等我做出巨大铁船之后,还需要有能代替人力行船的东西才行。 仅凭人力,速度实在是太慢。” 对于杜世舟要一起去之事,夜明笑道: “既然想去,那便一同去就是。” 从船坞中拉出一艘商船,无需船工,以绳索套在巨鲛人背上,便可出发。 巨鲛人的体型本就比商船还要大不少,拉这么一艘船,费不了多少力气。 如此,几人都上船后,只听巨鲛人口中发出一声悠长的叫声,拉动船体,在大海上动起来。 鲛人族除了贵族,其他鲛人都是没有名字的。 便是巨鲛人这样的皇族护卫,也只有一个代号,没有名字。 妙彤与之交流,决定为其取一个名字,就叫—— 残铁。 巨鲛人残铁拉着船在海上行去一段距离之后,忽见海面波涛兴起,有一厉面夜叉并虾蟹二将自海中出现。 这三者都隶属于南海龙宫,受玉雅公主之命,带着两千海族兵士随行。 杜世舟忽然见到传说中的海底龙宫部众,很是好奇,询问水底的龙宫是如何建设的等等。 厉面夜叉等不愿意搭理这个问问题显得很傻的家伙。 在与夜明等人沟通之后,都沉入水中,随船而行。 很快,妙彤发现,这些海族的确是人人都会鲛人语。 也就是说,自己之前不惜加快返祖也要学鲛人语的行为,的确有些傻傻的。 虽说大骗子解释说是为了她好,她也相信,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大骗子的行为不齿。 决定了,作为惩罚,一天......不,半天不和大骗子说话。 没一会儿,妙彤发现,这样不和夜明说话,似乎正中下怀,人家显得更悠闲了...... 通往鲛人族族地的密道并不好找,残铁在海中不时转向,寻找一些只有鲛人族能认出的特殊记号,以此判断密道所在位置。 这么兜兜转转的,显得有些无聊。 杜世舟并不觉无聊,他一直都在观察残铁身上钢铁尾鳍的状态。 这钢铁尾鳍很是厉害,不但能用于划水游动,还十分锋利,开山裂石不在话下。 只是这样做的话,就会更容易损毁。 当天晚上,海上阴云密布,大风卷浪,雷声阵阵,将有暴风雨来临。 暴风雨对于海族来说,再是常见不过,影响不到残铁。 拉着船来到一处岛礁比较多的区域。 这里不好行船,暂时放下身上的绳索,潜入水中去挪动一些暗礁,为船理顺道路,顺便寻找藏在这地下水中的记号。 妙彤见这片地区范围有些大,估摸着要找好久,感觉有些无趣。 而且听到天空中的阵阵雷声,还是有些小小害怕。 无论人还是妖,对于雷霆,天然都有一种畏惧。 丹雯笑着拉妙彤进船舱中休息。 夜明靠在船边,见远处暴风雨正在过来,没兴趣淋雨玩儿的他,也打算躲入船舱中。 正要回身,目光扫过远处云层时,不由微微一动。 再仔细一看,面上出现一丝笑意。 见其他人都不在甲板,便向前一步,消失在船上,直奔云层而去。 此时云层之上,正有一道如炽热烈阳的身影在飞遁,所过之处,但有邪祟之类,只要被照到,霎时就要冰消瓦解。 此身影正自飞行时,忽然一顿,停在空中。 可见,这一是个背负宝剑的稀世美男子,气度举止,令人一见而倾心。 方停下,便见夜明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哈哈哈,难得,难得,这不是卢兄吗? 许久不见,没想到在此相逢。”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采薇同父异母的兄长,纯阳宫小祖,卢照阳。 见是夜明当面,卢照阳笑道: “原来是夜兄,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哈哈,我好得很,日子潇洒着呢!” 两人见面,夜明一挥手,旁边云层化为桌凳模样,邀请卢照阳坐下相谈。 卢照阳坐下之后问道: “夜兄不是在担任延化府城隍吗?为何会在此?” “我出来寻点机缘,顺便做些善事,城隍司那边有采薇帮忙照看着,我放心。” “你和小妹的事还没有定下吗?” “额~~哈哈,卢兄来此所谓何事?” “乌鱼王将要作乱,意图对平波府不利,福王将此事上告正玄门。 正玄门通告诸派,希望有不惧得罪观音大士者,可来此助阵。 我与太重(音,虫)门杜慕白杜兄接下此事。” 当今道门三大支柱,乃是正玄门、名虚门、太重门三家。 正玄门同时还是修行界当之无愧的魁首,名虚门也是近年蒸蒸日上,唯有太重门反而有点儿走下坡路的趋势。 太重门与其他门庭相比,底蕴积淀的确要差一些,开派祖师乃是号称诗剑双绝的太白剑仙。 这位在人间被称“诗仙”,在修行界被称“剑仙”。 在天宫远去,不得下界,且飞升难度大增的情况下,仍旧举霞飞升,修为相当了得。 这位留下的太重门原本叫太玄门,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改为太重门。 太重门弟子也是争气,作为后起之秀,多年不断努力之下,硬是成为道门三大支柱势力之一,十分励志。 因此,即便近些年略有衰落趋势,也没人敢看不起他们。 闻听太重门这种没有深厚底蕴背景的势力敢于得罪观音大士,夜明一点儿不觉得意外。 也不看看人家祖师多狂、多傲,在凡间连皇帝的面子也敢不给,在修行界也是不鸟当时的正玄门。 因此,这位的门庭弟子说不怕得罪人,那真是不怕。 听卢照阳如此说,夜明问道: “那不知太重门的杜慕白道长可在,卢兄可否引见?” 卢照阳闻言,笑道: “此人狂傲无比,自比太白剑仙,认为独自就能解决这次事端,并未与我联手,自然也就没有同行。 我也只是在出发前见过他一面而已。” 对于卢照阳的说法,夜明是很相信的,这样的做派,符合太重门的一贯作风。 简单说了下太重门之事后,卢照阳又问: “夜兄来此是为何事?” 这事夜明倒没有隐瞒什么,当即就同卢照阳说了鲛人族之事。 “如此说来,夜兄也是在处理这次的乌鱼王之事。 相比鲛人族之事,应当也和乌鱼王脱不了干系。” 夜明颔首道:“只是不知为何乌鱼王明明已经有实力直接发动进攻,还要等这么久呢?” “此事我倒是略知一二。 临行前,正玄门同道与我讲过,那乌鱼王体内留有观音大士的慈悲咒印。 有这咒印在,乌鱼王就算是害人,也只能借助他人之手,间接侵害,无法直接残杀。 而乌鱼王近期表现则证明,这么多年来,那慈悲咒印应当快要被其彻底化消。” 闻此,夜明有些明了乌鱼王的动机。 “难怪他现在如此嚣张,要直接水淹平波府,原来是由于压抑的太久,需要发泄。” “不但是发泄,他还是在立威,想要借此机会,宣布自己对南海的绝对掌控,想要彻底雄霸一方,将大士昔日道场,变为自己道场。” “话说,各家都这么忌惮大士,那天宫到底还能回来吗?” “这个谁也说不清,只是有一点很确信,那就是远去的天宫,至今还在,漫天神佛也都还在。” “那天宫离去的真相......” “我亦不知。” 能和掌握大量消息的大派弟子交流,打探情报,这种机会夜明可不会浪费。 对于半个自己人的卢照阳,自然是有什么问什么。 卢照阳也没有拿他当外人,能说的基本都说。 上方两人正在闲聊呢,下方船上的丹雯、妙彤两姐妹则是在到处找他。 无他,两人有些无聊,想要玩儿一会儿凡人常玩的牌,但是少一个人。 四下寻找,却是不见夜明的影子。 丹雯正在疑惑这位去了何处时,却见妙彤很是肯定的指着天空层层黑云道: “他肯定在那上面!” “你看到了?” “没有,就是直觉告诉我的。” 丹雯看一眼妙彤坚定地表情,觉得上去看看也无妨。 两女找一处没什么雷霆的空处飞了上去。 方一上去,便见到夜明正和卢照阳闲聊。 夜明见她们上来,略觉意外。 对卢照阳笑道: “这两位是涂山一族的丹雯、妙彤姑娘。” “夜......” 听卢照阳要暴露自己真实姓名,夜明一把抓住他的手,连忙道: “卢兄有事就说,在下善缘听着呢!” “咳咳,善缘兄,麻烦松下手。” 见卢照阳反应足够快,夜明笑着松开手。 妙彤见这两个大男人相互握着手,一见自己到来立马又收回,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对身边丹雯道: “二姐,他们......” 没有回应,侧目看去,却见此时的丹雯已经目不转睛,有些痴迷的看着卢照阳...... ...... 505丹雯逐爱妙彤心碎;鲛人族地歧路炼魔 从没见过二姐这种神态的妙彤顿时感觉有些不妙,正不知该说什么好时,却见丹雯有了动作。 只见我们的涂山二小姐端正仪态,低眉顺眼,行为举止变得温文尔雅,缓缓上前,声音轻柔美好的对卢照阳一礼: “涂山丹雯见过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见丹雯如此神态,卢照阳嘴角微微一抽,有些无奈的反过来抓住夜明的手: “在下纯阳宫卢照阳,见过姑娘。” 说着,坐的离夜明更近了一些,眼神中向夜明投来求助的目光。 夜明被他这么握着双手,感觉有点儿恶心,但还是挤出一丝笑容道: “这位乃是我的至交好友,关系匪浅。” “什么,你,你们......” 姐妹俩同时有些失神的指着两人,语无伦次,感觉纲常崩塌,有一种世界观破碎的感觉。 饶是夜明见多识广,这一次也难免有点儿不堪,干咳两声,示意卢照阳松开手,这才有些恶心的对两女说道: “两位,这种事传出去了,对谁都不好,希望还能帮我们保密。” 卢照阳也是连连点头,对夜明道: “善缘兄,我眼下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化身一道烈阳,迅速远去。 丹雯见此,喃喃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人的审美是会改变的.......” 说着,眼中又出现一丝亮光,对妙彤说道: “妙彤,接下来的事,就靠你自己了!” 说罢,不再管妙彤,带着一阵粉红香风,追向卢照阳所去的方向...... 见这两人就这么走了,妙彤还有些呆呆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目送二人远去,夜明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略松一口气。 妙彤则是一副三观破碎的样子看着他。 “你这个家伙,竟然,竟然是......” 见她这样子,夜明忽然一笑,凑到跟前道: “怎样?” 见夜明这么靠近,妙彤顿时往后退了两步,指着他哭唧唧的道: “恶心,你们真的好恶心啊!” 说着,蹲在云层上泪水不断,大哭起来。 本想再逗一下她的夜明见此,顿觉无趣,也不安慰什么的,任由哭泣。 等她哭过一阵之后,这才招呼她回船上。 看一眼卢照阳和丹雯离去的方向,夜明也是不由感叹,这纯阳之体,对于世上女子来说,实在太有杀伤力。 基本上除去上了年纪或年纪太小的可以避免以外,就只有心有所属者可以对抗其之魅力。 对于卢照阳这种快乐的烦恼,夜明一点儿不同情,只是想笑。 记得之前初见时,还有一个仙嫚仙姑跟着他来着,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不得不说,有时候,姐妹之间的想法都是接近的。 妙彤在哭过之后,下定了决心。 她觉得,这种情况不是不能改变,只要足够用功,一定没问题的! 树立起新目标的妙彤决定先做一份美味的烤鱼给恶心的大骗子尝尝。 嗯~~这根竹签有些弯了,不行,先掰直再说! 没想到妙彤这么快就重燃斗志,夜明有些意外,便想要不要再换个方式打击一下。 正在考虑时,却见残铁从水中钻出,有些兴奋的说着些什么。 妙彤帮着一翻译,可知,在这片礁石区,终于找到鲛人族密道的通道准确位置。 接下来,倒是省事,直接拉船去往目标地点便可...... 杜世舟一觉醒来,发现丹雯不见了不说,妙彤也变得怪怪的。 在他看来,这两人本就是一对,但此时再看,发现妙彤有些殷勤的过分,甚至有那么一点儿讨好的意味。 好吧,这事没什么好看的,还是去看看残铁身上的尾鳍状况如何,这才是最该关心的事。 对于妙彤的殷勤,夜明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不在意别人讨好自己,但对于妙彤的刻意讨好,并未领情。 略施小计,忽悠了妙彤一番之后,又将之变回之前那样。 如此,不刻意讨好人的妙彤,看起来更活泼些。 ...... 当初姜皇一边追求长生不老,一边又加紧修建陵寝。 因为听说鲛人油脂制成的灯盏之火可以万年不灭,鲛人油脂也就成为姜皇的目标之一。 在姜皇的迫害下,当时生活在海边,与人和睦相处的鲛人一族,自此开始逃亡迁徙。 后来鲛人族一分为二,一部在东海深处生存,一部来到南海活命。 残铁拉着船,来到了一处没什么特色的海域。 如果不是有专门记录,恐怕就是经过这里,也只会当这是寻常之处。 残铁拉船停在此处,指着下方,对几人说些什么。 妙彤转述,表示下方就是通往鲛人族族地的密道。 由于在水底深处,需要下水才行。 说完这些,妙彤本来想说让杜世舟在外等待的。 但杜世舟却表示,如果可以,他也想下去看看。 这事倒没什么麻烦的,随船而行的蟹将取出一枚珍珠,让杜世舟含在口中。 有此珍珠,可以在水下行动自如,比在地面还要轻松。 杜世舟将珍珠含在口中,试着跳入水中,发现果然如蟹将所说。 不但行动更灵活,而且进入水中后,口中珍珠似乎与水融为一体似的,并不影响说话。 残铁沉入水中,主动将杜世舟放在背上,如此,行动会更快。 夜明、妙彤不用帮助,自己就能在水中自由行动。 残铁在前引路,众人紧随之。 不多时,一行来到海底一片很是寻常的珊瑚群外。 残铁见到这里,动手划破自己的手指,指尖流出一丝鲜红血液。 那血液在水中并未散开,仍是凝聚一团,缓缓飘向下方珊瑚群中。 就快要落到一片珊瑚上时,忽见珊瑚群一阵扭曲、模糊。 一闪之下,发现原地再见不到任何一点珊瑚,只有一个庞大的空洞,通向海底深处。 “这就是鲛人族密道......” 妙彤看着这场面,本来想说这也太大了,但在注视到巨鲛人残铁的体型之后,默默收回了这一句。 如此看来,其实也不算大,还很狭小。 这地方残铁也是第一次来,毕竟平时没事,也没谁会走密道。 当时鲛人族遇袭,也是走的正面通道逃离的。 夜明看着下方通道,对厉面夜叉、虾蟹二将道: “对方占据这里,定然是有秘密行动在进行,内部防守力量可不会弱,稍后就依仗诸位了。” “公主殿下既然派我们前来,我等自会全力以赴,解决两位大人的碍难。” “如此,那便请诸位走好准备,我们进去吧!” ...... 南海鲛人族的族地,藏于海底一个地下空间中,只有一条进出通道。 现在这条通道已经被摧毁,想要从外间进来,是做不到的,只有从里间薄弱处突出才行。 作为主导这次事件的主谋,李歧路正在鲛人王座上,闭目不动,身上有着许许多多的魔气升腾着。 在大殿正中还摆着一尊炉鼎,这炉鼎中黑烟滚滚,有一魔物在内不得出。 这里面的魔物,名为濯璺(音,卓稳)。 此魔物乃海中众多被强大海洋生灵吞吃的弱小生灵之一点点怨气积累而成。 此僚成魔之后,贻害南海生灵,造成恶劣影响,后被一高人击败。 只是其力量源头来自于弱小海族的怨气,可谓源源不断,不死不灭,无法灭杀。 高人无奈,只得用秘法将之封印起来,一点点消磨其本体怨气,约莫需要两千年才能使这魔物化消。 为保这期间不出意外,高人将之交给鲛人女皇看管。 鲛人女皇将之藏在大殿地下,并且只让历代女皇知晓,没有告诉过任何族人。 .这事还是乌鱼王在莲池中听到大士与人闲聊时偶尔透露的。 对于大士来说,这事不过一点谈资,但却被乌鱼王一直记着。 之前是用不上这东西,也就一直没管。 直到李歧路找到他,谈及合作之事。 乌鱼王知道李歧路一心化龙,但却被断了前路之后,便将这事告诉他。 如今,李歧路正在试着一点点炼化濯璺的力量。 这么多年过去,濯璺的神智已被磨去九成八,一身魔气也消散的七七八八。 正是这样的濯璺,对于李歧路正好有用。 他的修为,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化龙,并不需要吸收太多力量,需要的是一个引子。 现在他就打算以濯璺的魔气作为引子,再次化龙。 这一次,他要化邪龙。 总之,别管什么龙,只要能化龙就可以。 他已经连续失败两次,早已别无选择。 就算变成世人唾弃的魔物,他也不在乎! 端坐大殿之上的李歧路身上的魔气缓缓被纳入体内,随后,豁然睁开双眼。 此时,其目中已经有魔影时隐时现。 略有恍惚的摇一摇头之后,李歧路看着面前炉鼎道: “没想到神智都快彻底磨灭了,竟然还妄图影响我的神智。 魔物这东西,还真是难以掌控啊!” 看看自己的手,发现手臂处的细小鳞片已经有些泛黑,李歧路面上出现一丝笑容。 “快了,再有几天就能成了,多年夙愿总算要完成。” 说着,看向外面,有些讥嘲道: “这次本君占据鲛人族地,还将唯一的通道都堵死了,就不信你还能出现在本君面前,坏本君的事!” 本来还想再立一个你能找到这里,我就如何之类的言论,但想了想,有点心虚的李歧路还是决定不立了。 正打算加把劲儿,继续炼化濯璺的魔气时,忽然听到外间一声巨响,随后便是一片喊杀声。 他这一趟,可不是独自前来,还带着乌鱼王手下一支海族兵将。 闻听喊杀声,李歧路心里咯噔一下。 应该不会是他吧,这家伙一向都是独自一人来坏自己的事。 这次总不会带一群人来搞事吧? 外间有手下着急忙慌的冲进来,对李歧路道: “李大王,不好了,有南海龙宫的兵将不知从何处杀了进来,数量众多,正在与弟兄们拼杀呢!” “南海龙宫?领头的是什么人,是一脸欠揍、怎么看怎么恶心的年轻人吗?” “额,不是,领头的是夜叉和虾蟹二将。” “呼~~~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哼,南海龙宫就派这么一点儿虾兵蟹将就想坏本君的好事,真是痴心妄想。 看本君亲自出手,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罢,大踏步往殿外去。 刚出大殿,还没来得及大喝一声涨涨气势,就与敌军人群中一脸悠闲的夜明来了个对视...... ...... 506歧路入魔再与战;追敌被阻乌鱼王 每个人的一生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让他印象深刻的人。 李歧路虽然不是人,但此刻的心情也和寻常人没什么分别。 再次见到这位老朋友,那心情,真是...... “李大王,就是他们,您大显神威,一定能轻易都给解决掉的!” 身边报信的小妖还不清楚情况,很是张扬的指着前方来犯之敌。 “李大王,您怎么不出手?” 李歧路缓缓侧目看了一眼身边报信小妖: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那个看起来就不是好东西的年轻人?” “额~~的确没有啊,我看对面几个挺有人样的,都还不差,跟您说的完全对不上...... 倒是您,看起来......” 小妖的话还没有说完,但也不用再说了,永远都不用再说了。 他已经被李歧路随手掐死。 眼中魔影缓缓消失之后,李歧路神色不变的将小妖尸首扔到一边。 “不是魔意影响我,是我本来就想杀了这个聒噪的小妖。” 不知是不是找理由,这么自言自语似的说一句之后,李歧路再看前方战局。 见夜明跟在队伍后方,没有出手,他也没有选择出手。 看一眼逐渐收缩阵线的手下之后,一转身,回到大殿中。 目前看来,自己带来的人手是挡不住对方的。 而想要完全炼化这濯璺的力量,还需要几天。 既然如此,那还是带着东西跑路比较合适。 当即走到大殿炉鼎前,见里面魔气周流不断,双手同时掐诀,对着炉鼎施法。 这炉鼎可不是寻常之物,想要将之变小,随身携带,着实要费一番功夫。 在其法诀作用下,炉鼎开始一点点变小,只是速度有些慢。 外间,夜明方才也见到了李歧路。 只是一眼,他就确定,小李子正在入魔的边缘,自己可能会多出一个同道中人。 只不过这位显然不可能和他尿到一个壶里,就是成魔,也只会是阻碍。 因此,夜明没有放弃原本打算,做魔就要言而有信,说了要弄死你,那就一定弄死你。 见厉面夜叉、虾蟹二将带着众龙宫海族与敌厮杀,一时半会儿决不出胜负,便打算自己行动。 “你们外面先打着,我去里面和小李子谈谈心。” 丢下这么一句之后,踏步而出,轻易穿越敌阵,无有海妖能拦他一瞬。 没有理会外间小妖,落于大殿门口,兀自迈步进入。 方一进来,便见李歧路正在做法缩小那炉鼎。 “哟,这里面还有一个魔头呢?” 夜明见到这炉鼎,嘿嘿一笑。 李歧路见他进来,顿时面沉如水,有那么一点失态的吼道: “善缘,又是你,你屡次三番坏我好事,到底要怎样?” “哎哎哎,别激动,别激动,我还没质问你伤生害命无数有没有后悔呢,你就问我这个,是不是有些不讲理?” “讲理,我讲****”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带脏口的,你这心境,怎么越修越回去了。” 夜明说着,忽然屈指一弹,打出一道法力。 李歧路见此,下意识躲开。 这一躲才发现,夜明根本就没有瞄准他,瞄准的是炉鼎。 法力打在炉鼎上,好不容易被李歧路做法缩小了一圈的炉鼎,一下子又变回本来大小。 李歧路见此,顿时恼恨无比! “善缘!!” “别激动,我只是让这炉子回归本来大小而已,举手之劳,不用谢我。” 见夜明行为如此恶心人,李歧路有些气急败坏。 知道在这家伙面前恐怕是带不走炉鼎的,一翻手,取出逆鳞剑,直接对夜明发动攻击。 面对李歧路的出手,夜明一招手,身边出现巾帼剑、藏青盘、双喜烛、沧海珠、造物石等五件宝物,与之相斗。 不暴露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只用三成法力想要对付李歧路还是很吃力的。 这时候,适当的法宝助力就显得很必要。 嗯,五件而已,不算多吧? 今番的李歧路与之前有所不同,战斗之时,疯狂更多一点,眼中不时会有魔影浮现,手中的逆鳞剑,除了腥红血气以外,还有丝丝魔气缠绕。 面对这种状态的李歧路,夜明仗着手中宝物多,与之相斗,手段百变,战力超群,并未落入下风。 双方在大殿中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 也就是这鲛人族大殿坚固不朽,换做其他地方,早就被打得稀烂。 那殿中炉鼎也是厉害,被大量战斗余波殃及,也不见有丝毫动摇,稳如泰山。 与夜明大战一场下来,发现竟然还不能奈何这对手,李歧路有些气愤。 外界那些手下,他根本不做指望,想要战胜对手,必须要另想办法。 夜明也是在考虑要不要弄点厉害手段,直接强行给他弄死。 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只是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强力手段容易展露修为过多,要是因此暴露,那就得不偿失...... 正在夜明思考合适的方法时,却见李歧路忽然发狠,直接冲到炉鼎边,取出一张写着许多字的佛贴。 此物乃是乌鱼王交给他的菩萨字帖。 别看只是菩萨练字用的,但其上可是有菩萨佛意的。 佛贴在李歧路手中忽然化为手套一样的东西,包住整只手。 伸出此手,一把抓在炉鼎盖子上,再用力一揭。 便见炉鼎盖子整个被其揭起来,掉落在地。 炉鼎盖子被揭开,立刻见到炉中滚滚黑烟自其内冲出,在空中变换扭曲。 这濯璺魔物被放出来之后,整个大殿中立时都被一阵魔气黑烟笼罩。 周围霎时变得魔意浓重,阴气森森。 夜明见此,眉头一挑。 老实说,这魔物被放出来之后,他感觉很舒服,尤其是周围都处都是魔气,那感觉,老爽了。 只是这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努力做出一副不适应的样子。 “善缘,这是你逼我的!” 李歧路放出濯璺,神色有些癫狂的说着。 不成形体的濯璺在空中扭曲一阵后,发现李歧路身上有和自己同源的气息,立即靠过去。 它的神智早就被消磨掉绝大部分,只剩下一些魔性本能在维持自身。 此时选择李歧路作为宿主,也算是顺理成章之事。 对于濯璺携带着魔气冲入自己体内,李歧路很是欢迎,主动施法接纳。 只是一眨眼间,李歧路就全身魔气森森。 之前他的法力中虽然有一些魔气,但还是妖气占据绝对主导。 而现在,其法力已经变成妖气、魔气混杂在一起。 其气势一下子拔高一截,法力也变强许多。 夜明见此,笑道: “小李子,你这么搞,要是一不小心被魔物反吞噬,那乐子可就大了。” “不需要你提醒,本君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李歧路说着,手臂有魔气蔓延到逆鳞剑上。 此剑本就是凶器,由众多水族逆鳞炼制而成,再被魔气侵染,其凶性又上一个台阶。 夜明见此,一挥袖,抛出七枚色彩各异的珠子来。 正是蕴含“七子离心火”的七枚珠子。 这宝物需要七人一心,融合火焰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夜明只是一个人,显然无法使之火焰融合。 但他法力无穷无尽啊! 只要施展强度不超过三成,量是完全管够的。 面对半妖半魔的李歧路,直接以这七彩火焰作为助力,再配合身边五件宝物,也是无惧的。 双方再次在大殿中大打出手。 李歧路本以为自己不惜冒着被魔意侵蚀的风险,总该能战胜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没想到,对方手段好像用不完一样,总能应付下来。 这让李歧路有一种挫败感。 这家伙,为什么这么讨厌,又这么难杀! 他们之间的胜负还未分出,外间战斗却是先一步出了结果。 李歧路带来的海族被南海龙宫海族击溃,众多南海龙宫海族即将杀入大殿。 正在与夜明争胜的李歧路见此,再次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些手下,太不给力,这都挡不住,实在废物! 骂归骂,现实还是要面对的。 知道今日大概率是没法得胜,李歧路有些不甘心的大喝一声,忽然化出本体,显出鲤龙之形。 只是此时他的鲤龙本体已经不见原本的金红二色,转而化为黑色,有明显的魔气环绕。 显出原形之后,不再与夜明缠斗,一个扭身,从大殿穹顶冲出。 外间正打算进大殿支援夜明的妙彤见到冲出的李歧路,脱口而出道: “这是什么鬼东西,龙不龙,鱼不鱼的!” 要问世上最伤人的是什么话,那毫无疑问就是真话。 妙彤随口的一句话传入李歧路耳中,却是那么的刺耳。 那感觉,真比被人捅一刀还难受。 李歧路这辈子最大的痛点,就是现在这副模样。 当真是龙不龙,鱼不鱼,乃是十足的异类。 被妙彤一句话差点说破防的李歧路险些没忍住停下来给妙彤来一下。 但他到底还是理智的,知道夜明追在身后,这时候做任何多余的事,都有可能被留下。 心中气急的李歧路,将所有怒火都用在撞击上方坍塌通道的薄弱处。 这是他为出去留下的退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这种狼狈的方法逃走,当真是丢尽颜面。 这一撞,整个鲛人族族地都是微微一震,可见其威力。 头铁无比的李歧路撞开断路,从中冲出。 后方夜明则趁着对方撞击时被迫变慢速度的机会,用巾帼剑挥出一道月牙斩击,砍在李歧路屁股上。 这一下,屁股上的鳞片都掉了一堆,疼的李歧路差点儿没叫出声来。 见对方撞破通路,夜明没有客气什么,继续追着,又对其屁股一剑。 可见血肉横飞,许多鳞片脱落下来。 李歧路气的骂娘,这家伙有病吧,砍人就喜欢对着别人屁股砍...... 其实,这事夜明还觉得委屈呢! 你一条鲤龙,在前面逃跑,我在后面追,不砍你屁股,砍哪儿? 如此,夜明在后,一路追着李歧路砍。 一直到其从海底冲出,破出海面,长吟一声,飞腾天际。 随后,见夜明也跟着出来,还在追着打。 这让李歧路极为愤怒,只是现在受伤,显然不可能再回头作战,只能闷头跑路。 夜明则一直追击,要尽最大可能,将这家伙弄死。 正此时,忽然见到远空飞来一座海岛,朝着夜明砸过来。 夜明见此,没有硬拼,使动身法,躲开袭来海岛。 这一击躲开,便听远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到此为止。” 那声音本身还带着一股强大的威力,寻常修士若被波及,恐怕会直接炸颅而死。 夜明虽然没事,但也停止了追击,目视远方。 刚才出手的是—— 乌鱼王。 ...... 507巧借力喜得宝炉;治尾鳍鲛人泣珠 举目看去,可见远处有一人影缓缓消散,虽看不清晰,但基本可以确认,就是乌鱼王在出手。 夜明见此,笑道: “现在可是出手对付我的最佳时机,若是错过,下一次情形可又不同,阁下不打算试试吗?” 那远处正在消失的身影微微一滞,到底没被夜明言语左右,再继续消散不见。 “还是个不好忽悠的......” 夜明自语一句之后,倒也没有再追击。 李歧路现在和那魔物濯璺融合,问题可不小,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反噬。 乌鱼王如果不想失去这个盟友,定然会费功夫相助李歧路。 这对于夜明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其实他还有点儿想直接去乌鱼王老巢闯一闯,但想想还是算了。 毕竟是观音大士的地盘,虽然现在主人不在,就只有一个宠物在,但也不急着去。 之前同玉雅公主说自己有本事解决菩萨莲池的佛意倒不是吹嘘。 作为一个和佛门道理打过很多交道的魔头,即便是对付菩萨佛意,他也是有把握的。 只是现在大战将起,再去犯险,就有些不太值当。 这时候,妙彤也从海中追出来,见夜明在空中看向远处,便上前询问。 得知李歧路逃走,有些蹙眉道: “这家伙一身的魔气,迟早要变成祸害人的大魔头。” 夜明笑道:“瞧你说的,好像不变成魔头就不会祸害人一样!” “有道理,这种家伙,变不变魔头,都会祸害人!” “行了,回鲛人族收个尾。” 两人再通过方才李歧路撞出的通道回返鲛人族族地。 此时李歧路带来的海族,大部分都已经被南海龙宫部众杀光,剩下少数基本投降,只有一最后小群还在利用鲛人族地地形负隅顽抗。 这种杂事夜明才没兴趣理会,让厉面夜叉、虾蟹二将等继续消灭敌手,他自己则再度回到大殿中。 那封印魔物濯璺的炉鼎仍在中央放着。 这东西可是好宝贝,比当初从李歧路水府中搜出来的鲤鱼炉鼎好得多。 只是这东西乃是妥妥的正道宝物,有些难办。 他的幻术再厉害,可本质上还是魔,想要驾驭这炉鼎,难度极大。 要是平常,虽然可以做到,但肯定要费很多功夫。 但现在么...... “妙彤,你看这个炉鼎怎么样?” “这是好宝贝啊,看起来除了封魔之用,还能用来炼器。” “这样的好东西,你不想要吗?” “看着是不错,但我又不会炼器。” “不如我教你一点炼器技巧,你试试看。” “那个,我听说炼器炼久了,会变得又老又丑,头发掉光,是不是啊......” 妙彤很是担忧的说着,有点儿不想尝试。 “这是谁胡说八道的,我看分明就是有人诽谤造谣。 在我看来,会炼器的姑娘,是最完美、最漂亮的!” “真的,你真这么认为?” “那是,我还能骗你不成。” “能......” “妙彤,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儿信任了。 你看看,你我相识也有这么久了,难道你对我的人品还这么不放心吗?” 对于夜明的说法,妙彤很是认可的点点头: “的确不放心。” “......” 今天居然变聪明了,不好忽悠。 夜明当即又笑道: “别说那些没有的,这样,只要你肯学,每学会一点炼器技巧,我就亲手给你做一顿好吃的,如何?” “真的?” “自然,我还会骗你不成。” “那好,我们拉钩。” “......有必要这么郑重吗?” “你果然又是骗人的!” “哎哎哎,哪里的话,拉钩,这就拉!” 见夜明同意拉钩,妙彤露出一个有些得意的笑容。 对于妙彤的得意,夜明收在眼底,也是一笑,与之拉钩定约...... “听着,现在,我先教你一招炼器术最基本的法门,缩物术。” 有灵性的宝物,一般都可自行变幻大小,无需刻意为之。 但这炉鼎本为炼器及封魔之用,自身无有大小变化之能,需得炼器者以法术变化才行。 对于一身正道法门的人来说,要驾驭此炉鼎,其实不难。 只是对于夜明来说,不好办。 好在妙彤虽然是妖,但一身道法,却是极为纯正,又是道门认可的弟子,学一学炼器之用的缩物术,是可以作用于这炉鼎的。 别的不说,妙彤的天资的确不差,在夜明的教导下,没用太长时间就基本掌握缩物术的运用。 夜明见此,笑道: “现在,可以对着这炉鼎用一下试试。” 妙彤也很期待学会招式后,可以尝到某人亲手做的美食。 当即对着炉鼎,凝神做法,全力以赴。 果然,受到正道法门的法术作用,炉鼎不见爆发反弹之力,随着法术开始缩小。 夜明见此,微微一笑。 果然,还是这么办效率高,不像李歧路,折腾半天,还没能将炉鼎带走。 毕竟,李歧路当时用的是濯璺的魔气强行缩小炉鼎,自然不容易,又有他捣乱,自不可能带走。 妙彤不断施法,嘴中将炉鼎变得只有一茶壶大小,再无法变小。 不是只能这么小,而是她初步学习缩物术,只能做到这一步。 夜明见此,上前一步,并不直接接触炉鼎,身前出现内洞天的通道,将炉鼎吸了进去。 随后,对着内洞天里面的四凶甲传音呼唤一声。 这炉鼎不能直接使用,需要先让兵煞将军用兵煞战戟的煞气将之化为一件凶器再说。 后续再从凶器化成魔器,就要容易很多。 “大骗子,你干什么?” 妙彤见夜明忽然将东西收走,顿时竖起眉毛,感觉事情好像不太对。 夜明则笑着摸出当初得自李歧路水府的鲤鱼炉鼎: “我刚才想了一下,那炉鼎毕竟是镇压魔头的,万一里面还有魔头的魔气残留,很容易会伤到你,我先帮你收着。 你可以先拿我手里这个用,保证安全。” 对于夜明的话,妙彤歪着脸,翻个白眼,本来想嘲讽一句,但想到这家伙说是怕自己受到伤害,原本要骂出口的话,顿时变了: “大骗子就知道骗人,不过看在你也是为我着想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说着,迅速将鲤鱼炉鼎接过,很宝贝的踹起来。 两人在大殿用时不少,此时外间战斗已经彻底结束,除了投降的,其他敌众都被除掉。 厉面夜叉并虾蟹二将进入大殿,禀告战果。 夜明闻言,笑着点头,让众人各自打扫战场,战利品不用上交,自己分了便可。 南海龙宫众海族闻言,大喜过望,连连感谢善缘大人的大气。 对此,夜明乐得接受。 反正这些家伙是南海龙宫派来的,自己不用付一文佣金不说,随便给点好处,都能换来一片感恩戴德,何乐而不为呢? 鲛人族族地被夺了回来,巨鲛人残铁大哭不已,表示会用鲛人族特殊联系方式,将此事告知逃亡躲藏起来的鲛人女王等。 跟着见识了一番海族之战后,杜世舟第一时间表示要帮残铁修复尾鳍。 这一场大战,残铁的尾鳍起了很大作用,如刀刃一半的尾鳍,不知杀了多少敌军。 但也因此导致尾鳍整体都有些“卷刃”,在水中游动都有些容易偏离方向。 一行自鲛人族族地离开,来到水面。 残铁一边身子趴在一处海中礁石堆里,一边断尾及钢铁尾鳍架在船上,由杜世舟帮忙修理。 很快,杜世舟发现一个新的问题。 钢铁尾鳍与残铁断体的连接处,出现了一层腐肉,还有红色的血泡。 虽然不是大夫,杜世舟还是一眼看出原因,知道是铁器和血肉不和导致的。 现在情况还不明显,对于体躯巨大的残铁来说,无甚紧要。 可过个几天,伤口连接处整体溃烂的话...... 这顿时让杜世舟苦恼了起来。 血肉与钢铁不融,这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也只有选择用一些药物来消除伤口影响。 只是船上并无药材,有些不好办。 好在,南海龙宫的队伍带的有许多海洋特产药材,鲛人族中也有不少可用。 杜世舟不认识这些药材,只能让残铁自己凭感觉给自己上药。 一旁夜明见此,也是饶有兴致的看着。 用药之后,伤口与钢铁磨损处显得好了一点,但还是令人忧心。 若是继续装上钢铁尾鳍,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又要出现这种情况。 杜世舟思考一阵之后,又询问海中有无松软之纱类的物品。 厉面夜叉取出一张海蚕纱与之。 见这东西韧性十足,且还不似钢铁那般容易伤人,杜世舟决定试试。 先用着海蚕纱裹住残铁断体,再套上清洗干净的钢铁尾鳍。 如此,残铁果然感觉好受了些。 之后,杜世舟又开始为其矫正修复后尾鳍的一些细节...... 妙彤在一旁看的昏昏欲睡,向来活泼的她,难得这么没精神。 看来,有些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尤其对于女子来说,着实太过无趣。 夜明则是笑看残铁道: “看样子,你以后都离不开杜公子了!” 这边尾鳍矫正刚结束不久,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奇异好听的叫声。 众人闻声,都知是鲛人族的声音。 妙彤也是一下子精神起来,举目看去。 残铁也是激动地发出声音回应。 很快,众人见到前方出现一小队鲛人。 领头的也是两个巨鲛人,后面则是许多与常人身形一般的鲛人。 这些鲛人见到残铁和南海龙宫兵士,立即发出询问的声音。 残铁和南海龙宫众海族一齐发出声响回应。 似乎是确认族地真的夺了回来,鲛人们让开道路,便见一驾很是豪华,但却有些破损的王驾到来。 其上有一风姿绝美,手持权杖,头戴王冠的女鲛人。 残铁见到这女鲛人,立即上前,在王驾前行鲛人族大礼。 显然,这位当就是鲛人女王。 鲛人女王问了残铁好几个问题之后,彻底确信族地真的夺了回来,顿时掩面而泣。 眼中流水化为珍珠,落入海中。 其他鲛人见此,随之哭泣起来。 一时间,现场百余鲛人一同泣下颗颗珍珠。 不知那一个鲛人先发出歌声,众鲛人随之一起歌唱起来。 那声音婉转凄凉,动听无比,令人心弦都是一颤,忍不住与之共情。 当真是海鸟停鸣,游鱼止歇,众多生灵与之一同泣泪...... ...... 508泣珠止鲛人事了;观重宝公主吟诗 众多鲛人一同泣珠而歌,场面当真感人无比,按理来说,妙彤这会应当哭的稀里哗啦的才对,但实际上,她却是有些微微皱眉的看着。 夜明见此笑道: “我说,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吗?这都没被感动到,不想哭吗?” 妙彤撇撇嘴,摇头道: “要是我听不懂鲛人语,肯定会被感动哭。” “他们唱的什么?” “十句里面六句脏话,三句半黄腔。” “难怪。” 再一看虾蟹二将等,这些家伙也都听得懂鲛人语,此时却是一个个颇为感动的样子。 夜明见此,问道: “你们不觉得这唱词不雅吗?” 虾将回答道:“很正常啊,海族的歌,大多是这个调调。” 好吧,差点儿忘了这些家伙基本不尊奉儒学之道,与人族风俗不同,倒也不难理解。 鲛人们哭过之后,这才好些,鲛人女王亲自上前对众人道谢。 这位女王与别的鲛人不同,懂得人言,可以直接交流。 其音甚是悦耳动听,对于众人出手帮助鲛人族之事,极为感动。 一招手,方才落入海中的大量珍珠飞了出来,落于船上,以此为谢。 杜世舟见到如许多珍珠,大笑不已,扑进珍珠堆里,大喊道: “我的,这些都是我的,你们不许抢!” 妙彤闻言,有些不满,虽然她对钱货之类不甚看重,但还是很反感这种想要独吞收获的贪心家伙。 “你这家伙也太贪心了吧,这么多你全都要?” “非也,非也,这些珍珠,可不是用来享受的,我要用来买材料,制造世上最大铁船的!” 杜世舟说着,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妙彤见此,知道自己错怪对方。 人家不是贪恋财宝,而是需要财富支撑,完成一件她不理解的伟大事。 夜明见杜世舟样子,笑着一挥手,船中珍珠顿时有三分之二飞走,重新落入海中。 杜世舟见此大惊,连忙拉着夜明袖子问道: “善缘先生,你这是作甚,这是作甚啊!” 见他一个七尺男儿差点当场哭出来,夜明笑道: “你不是要买材料造船吗?我帮你多赚取些财货,你不谢我也就罢了,如何还来怪我?” “赚取财货?这如何是赚取?都被你扔了!” 杜世舟不信夜明所说,眼含热泪,差点就要跪下来求人。 夜明则解释道:“你若想要让珍珠值钱,就不能带太多回去,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善缘先生莫要说笑,东西少了,怎会更......” 说着,杜世舟也是反应过来,止啼为笑,连连道, “是了,是了,物以稀为贵,珍珠不能有太多。” 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杜世舟又对夜明郑重一礼: “多谢善缘先生相助!” 对此,夜明笑道:“说来,我对你能否造出大型铁船也很期待,只希望将来船成之后,能让在下也试乘一下。” “没问题,没问题,将来成了,我第一个请善缘先生登船!” 鲛人女王感谢众人之后,还要带族人重新修缮族地,遂与众人告别。 残铁也自知此生已经不能正常在鲛人族存身,需要跟在杜世舟身边才行,向女王请辞。 鲛人女王怜其忠义、凄惨,不但许他离族,还赏赐三尖御浪叉一柄,作为新的兵器。 残铁垂泪谢过,拜别女王。 众人见鲛人们回归族地,也知此间事到此为止。 夜明取出玉雅公主所赠海螺与之沟通。 一问方知,现在乌鱼王麾下海族大军已经开始行动。 其麾下分为两部,一部布防在南海龙宫前往泷州的必经之地,应是阻击。 另一部则是其大军主力所在,已经在开往泷州沿岸,第一站就是平波府。 显然,对方打算先防住南海龙宫,拿下平波府。 这样的战术安排,倒也不算意外。 乌鱼王想要称霸南海区域,那南海龙宫和泷州沿岸地区就必须全部征服才行。 相对而言,平波府的纸面实力是远远弱于南海龙宫的。 因此,乌鱼王选择先捏软柿子也很正常。 这样做,既是为立威,也是在试探人族的态度。 如果人族面对此事都能忍气吞声,那乌鱼王也就可以在拿下平波府之后,顺理成章的转而全力消灭南海龙宫。 玉雅公主在这事上还是很清醒的,很明白唇亡齿寒之理,现在正调动南海龙宫的兵力打算不惜一切代价,突破乌鱼王大军的封锁,能够与平波府方面汇合。 听了玉雅公主的打算之后,夜明表示正好带兵回去,约定在龙宫相见。 说完,便将此事告知众人。 妙彤听闻又要去见玉雅姨姨,还是很开心的,她对这位姨姨很有好感。 残铁拉船,一行再度出发,返回南海龙宫。 许是大战将起,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意外,甚至连一些有灵智的生灵都不多见,想来都是躲起来了。 一路顺利到达南海龙宫,有龟丞相亲自外出相迎。 龟丞相与几人见礼之后,邀请众人进入龙宫。 “几位来的正是时候,公主殿下正要取出一件重宝来,可前往观礼。” 夜明笑道:“既然是贵方的宝物,我等外人去看,恐怕不合适吧?” “哎,无甚紧要,公主殿下正愁宝物出,无人欣赏呢!” 见龟丞相邀请之意身为诚恳,知道不是虚言,夜明欣然应下。 一行在龟丞相带领下,来到龙宫正殿之前。 此时龙宫正殿前,海族兵将罗列整齐,站满整个广场,看起来气势非凡。 各大将领也是披甲执锐,威风凛凛。 为首一排,除了一身尊贵公主装束的玉雅公主,在其身边还有二、四、六太子,三、五、七公主。 龙族与人族规矩不同,凡龙王之子俱称太子。 也无有凡俗那般男女成见,女子亦可掌大权。 老龙王众子女中,玉雅公主既是长女,又是最有本事的,其他兄弟姐妹,无有不服者。 也正是有她这长姐在,南海龙宫这一辈才显得兄友弟恭。 由于近些年乌鱼王动作频频,玉雅公主将自家的兄弟姐妹们派去南海各处镇守。 如今除了老八老九因为身处要地未曾归来,其余人都已经带队回龙宫。 此次,誓要与乌鱼王一决高下。 毕竟,不管怎么说,南海在名义上也是他们的地盘,要是就这么被乌鱼王夺去,那也太没面子了。 众人正在严肃等待之时,龟丞相也带着夜明一行到来。 见到他们到来,玉雅公主面露笑容,对妙彤招手道: “小妙彤,来姨姨这里。” 突然出现在这么正式的场合,妙彤感觉有些拘束,放不开,低头,有些紧张兮兮的走到玉雅公主面前。 玉雅公主也是在乎形象的,没有当众搂抱妙彤,只是拉着她的手寒嘘问暖。 之后,又同夜明见礼,笑道: “善缘先生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即将要请出龙宫重宝,您可要好好看看。” 夜明笑道:“在下拭目以待。” 其他太子、公主对他们一行也是投来好奇的目光。 众人看不透夜明,猜测这位是个有本事的高人,不然不会被自家大姐高看。 最不明白的是杜世舟是怎么回事。 这位怎么看都是凡人一个,怎么掺和到这事里面来的? 而且对背着他的残铁也很好奇,头一次见这么奇怪的巨鲛人。 玉雅公主充当介绍人,让两边相互认识一下。 杜世舟与寻常人大不相同,对这些传说中的海族并不感兴趣,反而是对整个海底龙宫很感兴趣,不断张望着。 双方相互认识,寒暄之后,玉雅公主安排夜明等人到一旁的贵宾席观礼,并示意龟丞相,可以请出重宝了。 龟丞相闻言,命海螺兵吹响海螺。 这声音响起后,众人便感觉整个海底的地面都是微微震颤了一下,好似地震一般。 随后,便听到好似一大群壮汉一起喊出的“嘿咻”之声。 海底不断震颤,那“嘿咻”之声也由远及近。 不多时,见远处有大量海底尘埃波荡起来,似有重物将要过来。 有蚌女挥动蚌壳,将尘埃挥散,显出尘埃之后的真实景象。 便见,前方乃是三百身高三丈,全身通红的龙虾力士。 这三百力士正在共同抬着一个巨大方台,口中不断喊着“嘿咻,嘿咻”的号子。 在方台之上,有一方如小山一般的大钟。 这钟看起来如斑驳青铜,上面满是锈迹,还沾着一些海草,一眼看去,给人一种古朴、厚重的感觉。 三百龙虾力士将高台架在早就准备好的墩柱上,使得海底又是一颤,如此,才算是放稳当。 玉雅公主指着这大钟对夜明等人解释道: “此物名为撼海钟,乃是由一整块万年铜胚铸成,有九山三城之重,撼海摇山之能,是我南海龙宫最重的宝物。” 妙彤看着面前这个大家伙,不由喃喃道: “果然是重宝,真是够重的。” 玉雅公主又道: “今日请此宝出来,就是为示我南海龙宫与乌鱼王决一死战的决心!” 一旁龟丞相道:“殿下,这等庄严时刻,还请殿下赋诗一首,以提振士气!” 这话深得玉雅公主心意,今天见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她早就想吟诗一首了。 现在有龟丞相进言,自然不会拒绝,当即道: “好,既然如此,那本宫便勉为其难,吟上一首!” 说着,向前一步,面对撼海钟,缓缓道: “好大一口钟,材质本是铜。 覆转像只碗,敲来嗡嗡嗡!” 一诗吟罢,全场立时响起欢呼声,众人莫不称赞玉雅公主之诗才。 龟丞相更是激动的大声夸赞道: “好诗,好诗,此诗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乃是巧夺天工,浑然天成,思之无限,如有神助的好诗。 可谓高才壮采,言有尽而意无穷,回环流转,畅然不息啊! 好诗,真是绝世好诗!” “是极,是极,龟丞相所言极是,殿下之诗,当真天下无二,再无可比之者啊!” “我赞同!” “我也赞同!” “......” 听众人如此认可自己的诗作,玉雅公主颇为自得的看向夜明,问道: “善缘先生,你说本宫之诗,比之人间状元,如何?” 夜明拱手笑道: “人间状元,决计是作不出殿下这般诗词的。” “哈哈,善缘先生谬赞了,本宫实在是,哈哈,愧不敢当啊!” ...... 509公主下工不加时;斗诗笔架归无耻 作诗的闹剧过后,玉雅公主亲自点将,见南海龙宫众兵将皆有战意,满意点头。 “善缘先生,你既然在平波府任职,当善谋略,对于此次用兵,可有建言?” 夜明笑道:“此战兵将之用其实不重要,只看各家手段能否斗得过那乌鱼王。” 玉雅公主道:“父亲闭关至今,也不知结果如何,前两日我已发消息,只是未得回复,想是正在紧要关头。 若无父亲出马,此战我等恐要折损不少好手。” 其他几位太子、公主闻言,都是表示不惧一战,愿与乌鱼王死拼到底。 见士气可用,玉雅公主没说什么扫兴的话,正要下令大军行动,却闻海底下工的海螺声准时响起。 “众将士,今天下工,先散了吧,明天上工时间,准时集合!” 说罢,当先就要离去。 二太子见此,立马上前,拦住玉雅公主: “大姐,战事在即,岂可如此?” “什么话?将士们都是有些有肉的战士,也是需要休息的。 不在下工时间休息好,难道上工时休息吗?” 玉雅公主有些不满的说着, “快让开,耽误我下工了!” “大姐,要给大家放假,大可以此战之后再说,到时就是一次放个几年,也没问题的!” “不成,按时上下工,是规定的事情,谁说也没用!” 玉雅公主有些不耐烦的一摆手,将二太子推开,再对众将士说道: “行了,行了,都杵在这里干什么,都散了吧!” 说罢,再不管其余人,笑着上前拉着妙彤: “走,小妙彤,姨姨带你吃好玩好,龙宫里好玩儿的可多了。” “啊~~可是姨姨,现在这情况是不是不太合适......” “哎~~没什么不合适,现在是下工时间,就是父亲出来,也没理由让我加班!” 玉雅公主不由分说的拉着妙彤去龙宫玩儿,随口对龟丞相道: “龟丞相,你招呼一下其他几位客人。” “殿下......” 龟丞相也是欲言又止,但见玉雅公主头也不回的离去,长叹一声,到底没有劝一句。 现场众将并没有真的离去,只是对于玉雅公主的行为,有些无法理解。 几个长期在外的太子、公主顿时全都看向龟丞相。 这位常年在龙宫,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龟丞相见众人看来,顿时汗流浃背。 正要解释,却见夜明也要离开广场,立即追问道: “善缘先生要去何处啊?” “不是说下工了吗?我到处逛逛啊!” “您怎么也?” “按时上下工不是挺好的吗,你们至于吗?” 见夜明这么说,难得慢性子的龟丞相急的直跺脚: “善缘先生,这等时候就莫要玩笑话了!还请出手帮忙啊!” 夜明笑道:“你们这里这么多人,何必我一个外人帮忙?” 龟丞相摇头道: “我们都要听殿下的,有些事没法做,还得您来做方便些。” “哦,那需要我做什么?” “拿到殿下桌上的笔架。” 听龟丞相这么说,夜明目光微微一闪: “那笔架有何用处?” 见夜明明知故问的样子,龟丞相有些无奈,还是解释道: “那笔架名为懒惰笔架,使用此物之人,会变得懒惰不堪,事事不愿动。 殿下原本勤政无比,日夜不知休憩,后来蒙友人赠此物,这才变懒,养成如今这般准时上下工的习惯。 这对于殿下来说本是一件大好事,只是现在其情况紧急,恐怕不能再留此物......” “哦,这么说,龟丞相是打算将这东西转送在下吗?” “啊?不.......” “不是?那算了,在下先去别处逛逛,明日上工之后再说。” “不......不错,就是要将这东西转送先生。” 夜明闻言,立马转身,双手扶着龟丞相的手臂,满脸热情道: “龟丞相,在下想明白了,如今事态紧急,一刻不得耽误,的确不能懈怠,走,我们现在就去拿笔架!” 说罢,拉着龟丞相就往龙宫中去。 其余人见此,一个个都是无语,但这事也不好说什么。 夜明与龟丞相一路到玉雅公主的班房。 此时房内无人,笔架就搁在案桌上。 龟丞相见此,对夜明道: “先生,笔架在此,速速拿去。” 夜明则是一摆手道: “等一下,龟丞相,咱们这算是偷盗吗?” “我的先生啊,这时候你还在意这些干什么?直接拿走啊!” 龟丞相忽然发现,自己在这位面前,有一点儿往急性子方向发展的趋势。 “那可不行,在下行走天下,靠的就是真诚二字,从不说慌,一向与人为善,更是不曾干过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现在盗窃东西,岂是我辈作风? 龟丞相,你莫不是想要我遗臭万年?” “......善缘先生想要怎样?” “去将殿下叫来,在下要光明正大从她手里将东西赢过来!” “不出所料的话,现在就是叫殿下,殿下也不会来的,毕竟是下工时间......” “这个简单,就说我要和她打赌斗诗,看她来是不来!” 听夜明这个说法,龟丞相有些无语,但也没办法,叹息一声,去后殿找玉雅公主。 此时玉雅公主正拉着妙彤在一群蚌女的簇拥下跳有伤风化的舞蹈,妙彤羞的双手掩面,身体和僵尸一样被拉着摇。 见龟丞相过来,正在热舞的玉雅公主顿时皱眉: “都说了是下工时间,公事不要来找本宫。” “不是公事,是善缘先生要和殿下打赌比试。” 玉雅公主闻言,立马叫停声乐,有些激动地问道: “比什么?” “斗诗。” “他人在何处?” “在殿下班房。” “小妙彤,走,去班房!” 玉雅公主一把拉着妙彤,去找夜明。 听说夜明要和玉雅姨姨斗诗,妙彤默默为这位祈祷起来。 别的不说,她对大骗子忽悠人的能力是绝对相信的。 不多时,玉雅公主见到班房中的夜明,进来就问: “善缘先生说是要与我斗诗,可是真的?” 夜明笑道: “不错,自然是真的,我们便以这笔架为赌注,如何?” “笔架......” 玉雅公主看了眼桌上笔架,沉吟一下之后道, “可。” “我们三局两胜,殿下诗才敏捷,容在下占个便宜,第一局就由我出题,如何?” “好,这个好!” “那我可要出题了,殿下做好准备。” “你只管出题,没有我作不出来的诗。” 对于作诗之事,玉雅公主极为自信,一口应下。 夜明笑指龟丞相道: “那请殿下以龟丞相为题,作诗一首?” “这有何难?” 玉雅公主看两眼龟丞相之后,摇头晃脑道, “面前一老龟,低头偻着背,身后一黑锅,头上圆帽绿。” “好,好诗,真是好诗!” 夜明连连拍手,称赞不已。 倒是一旁的龟丞相却是苦着脸,没能说出怕马屁的话。 见夜明如此称赞自己的诗,玉雅公主十分自得,笑道: “善缘先生,你这第一局,简直是故意输给本宫的,这可不好。 这样吧,这局只当热身,不算在内,许你再出一题,本宫还能作!” “当真?” “自然。” “那请殿下作一首自贬之诗。” “自贬......” 玉雅公主闻言,张口就要作诗,但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来。 “你这要求,未免太过为难人了......” “殿下何出此言,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世上人多有自嘲之诗词。 殿下如此诗才,岂能被这拦住?” “可......可......” 玉雅公主一时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缺点可供贬低,苦恼无比。 对于玉雅公主的踟蹰,夜明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 一旁妙彤见此,感觉丝毫不出所料。 这个大骗子,惯会骗人,姨姨恐怕是斗不过的。 玉雅公主犹豫半晌,颓然道: “罢了,这一局,算你胜了。” 夜明笑道:“那第二局......” “慢来,这第二局,当该本宫出题才对!” “殿下请出题。” “本宫要你作一首自贬之事。” 玉雅公主说着,一副得意样子,想看夜明出丑。 夜明笑道:“哎,我这人什么都好,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缺点,如何作得了这样自贬的诗? 哎,这一局,在下认输。 殿下,我们一比一平。” 一旁龟丞相和妙彤见这两人说法,都是侧头偷笑。 俗话说的一点儿不错,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虽说是战平,玉雅公主却不见高兴。 这家伙也忒无耻了,脸皮当真厚。 但既然说了要斗诗,自然进行到底,便道: “还有最后一局,你出题吧!” 夜明笑道:“不巧,在下这里也有诗一首,需得殿下解诗中之意,不知殿下敢应否?” “解诗?如何不敢,你尽管出!” “殿下且听好了,在下这一首诗,乃是即事诗: 日暖看三织,风高斗两厢。 蛙翻白出阔,蚓死紫之长。 泼听琵梧凤,馒抛接粗粮。 归来屋里坐,打杀又何妨。” 夜明悠悠的将诗念完,便笑着坐到一旁石凳上品茗起来。 不但玉雅公主,妙彤、龟丞相也跟着一起思考起这诗的意思来。 不说玉雅公主,就是龟丞相也有些不明所以,想了许久,不得要领,难解诗中意。 玉雅公主更是眉头紧皱,细细思索,难有所得。 倒是一旁妙彤好似想到了什么,偷偷看夜明一眼,更加确信诗中内容,忽然有一种智珠在握的感觉。 原来,知道答案看别人猜的感觉是这样的...... 过了一阵子,玉雅公主还是没有猜出来,只得叹息一声,问道: “善缘先生,这场比试,是本宫输了。 输归输,本宫决不食言,那笔架是你的了。 只是,无论如何,还请告知本宫此诗之意。” 夜明起身笑道: “这个嘛,其实也没什么,是这样的—— 前些日子在平波府闲居时,看见有三只蜘蛛在房檐下织网(日暖看三织),紧接着又看见两只麻雀在两厢廊中争斗(风高斗两厢)。 又看见一只青蛙白肚皮翻天似‘出’字(蛙翻白出阔),还看见一条紫色的死蚯蚓弯曲如‘之’字(蚓死紫之长)。 吃饭时,又听见街上有人用琵琶弹奏《凤栖梧》曲子(泼听琵梧凤),还未吃完馒头就听见守门人报告说新收的粗粮上来了(馒抛接粗粮)。 刚看完粗粮之事的热闹,就见内门上画着天师击小鬼的图案,我觉得画得痛快,所以就说打死又何妨。” “这......” 这个解释让玉雅公主和龟丞相目瞪口呆。 如此诗意,如何让人猜得到? 只有妙彤笑的合不拢嘴,那天的事,她全程一起的,自然知道,见两人如此模样,乐不可支。 夜明则是来到桌案前,对着懒惰笔架道: “你主人将你输给我,你可莫要反抗!” 说罢,伸手将笔架拿起...... ...... 510龙宫行军密探报;敌前骂战引六妖 笔架入手,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意识。 “随便谁都行,懒得反抗......” 夜明:“......” 都不带反抗的,这么懒的吗? 早知道直接拿走了,还费这个劲儿干什么? 好吧,不管怎么说,这东西到底是到手了。 一翻手将之收起来。 夜明这边刚收起来懒惰笔架,就见玉雅公主一拍额头道: “哎呀!我怎的如此糊涂,如今大战在即,那乌鱼王野心勃勃,南海已到生死存亡之关键时刻,我竟然还如此怠惰!” 一脸懊悔之意的玉雅公主立马对龟丞相道: “龟丞相,立即召集众将士回来,准备出发!” “殿下,众将士还未散去,仍在外等待。” “好,我们立刻出去。” 显然,玉雅公主又变成兢兢业业的南海话事人作风,作事雷厉风行起来。 妙彤见此,问道: “大骗子,你拿了这笔架,不会也变得......” “这倒不会。” “那就好。” “反正就算没有这笔架,我也一惯会偷懒。” “......” “好了,我们也出去吧,准备会一会那乌鱼王的大军。” 两人随玉雅公主出来,果见外间众将还在等待。 玉雅公主出来,简单说了几句罪己之言,便下令全军出动。 当即,海中浪涌波翻,南海龙宫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动,声势浩大无比。 夜明等人跟随玉雅公主乘坐八匹强健海马所拉的巨型座驾,居于中军,隆隆而行。 所过之处,洋流变向,群鱼俯首,见者无不骇然。 方行军不久,忽有探子来报,乌鱼王大军处出现意外。 有一自称太重门杜慕白的人,一人一剑,在乌鱼王大军前叫阵。 及消息传回来时,此人已经斩杀了敌方三员大将。 玉雅公主挥退探子后,笑道: “这人本宫倒是听说过,是个极狂之人,自认为是太白剑仙第二,当世第一人杰。 不想,这位居然也来对付乌鱼王。” 夜明道:“不正是因为狂傲,不怕得罪人,才敢来对付乌鱼王吗?” “善缘先生这话在理,只是据本宫所知,此人到底还未至散仙,独自一人,恐怕要吃亏。” 所谓散仙,便是与魔君、大妖、鬼王一般的世间强者。 那乌鱼王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修成大妖,如今修为到底如何,谁也不知,但决计不会差。 这杜慕白敢这么找上去,恐怕会出事。 玉雅公主显然也不想这位出事,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位都能算作己方助力,要是这么折损掉,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夜明知道玉雅公主担忧,也知她此时不可能离开大军独自行动,笑道: “看来需要在下先跑一趟了。” 说着,又对妙彤道: “妙彤,你同杜公子以最快速度绕远路,回平波府,协助元大人。” 又取出一封信,交到妙彤手里。 “将这封信一并交给元大人。” 乌鱼王拦阻南海龙宫的军队自然不可能封锁全南海,只是封锁了大军经过的必经之路。 至于小股队伍走一些隐秘之处来往,是拦不住的。 对方应当也不会费力不讨好的去拦。 妙彤是知道轻重的,此时没有任性什么,收了信件,又对夜明道: “记着,你还欠我一顿亲手做的美食!” “记着呢,记着呢!” 夜明摆摆手,往前一步,消失在大军中。 ...... 作为被乌鱼王寄予厚望的大将,八臂怪感觉脸面尽失。 这一次为了防止南海龙族成功支援平波府,乌鱼王一共派了手下十三位神将带兵阻拦,八臂怪作为大军统帅。 得到乌鱼王如此信任的八臂怪很是激动,发誓一定要完成任务。 谁知,在这边驻扎之后,还没有遇到南海龙宫大军,就遇到一个太重门的疯子。 那家伙先是偷袭一位在外巡逻的神将,又当众斩杀一位神将,让人十分窝火。 手下有神将请战报仇,找回场子。 八臂怪也是同意,他对这请战神将的本事还是很相信的。 哪知道,这位被寄予厚望的神将刚上前与敌交战,还不到三十回合,就被一剑斩杀,丢尽己方脸面。 八臂怪见此,差点冲出去亲自解决那人。 但作为主帅,八臂怪还是忍住了。 鬼知道这人背后是不是跟着一支军队。 万一人家就是故意引诱你上当的,那一旦中计,岂不是完蛋。 因此,八臂怪决定,怂一波,直接不再出手,命众将坐守军中,任由对方如何叫战,就是不出。 有一点很好,那就是对方骂人是文绉绉的,喜欢写诗骂人。 恰巧,他们都听不懂,管对方怎么骂,听不懂就没有伤害! 抬眼望去,见天上有一白衣人端立飞剑之上。 此人面貌自不必说,乃是一偏偏美男子。 腰间悬着一宝葫芦,以纸为笔,凭空写句,不时摘下腰间葫芦,狂饮一口,看去洒脱不羁。 一诗写完,便高声颂读以詈之: “兵甲粼粼搅海浊,不如农具能松土。 一眼鱼虾三百万,只是无声似臭腐。” 一首诗骂完,便见这不羁狂傲之人满意臻首,再看下方。 发现—— 对方毫无动静。 这狂放之人,自然就是太重门杜慕白。 见这些家伙这么能忍,杜慕白很是生气。 “没想到这海族竟然如此不要面皮,我写了一百多首诗,骂了足有一个时辰,竟然一点儿没有被激怒。 此辈寡廉鲜耻到这等境界,着实令人无奈。” 海中的八臂怪见对方停了写诗骂人的动作,笑道: “这人族也忒无趣了些,骂人都骂的不痛不痒的,实在可笑。” 其身边有一怪嗓门特别大,开口道: “依我看,这人就是个草包,写的诗也都是废纸,骂人都不刺耳,屁用没有!” 周围众水族闻言,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这话也让上空杜慕白听到,闻言大怒: “你们这些海中臭鱼烂虾,不懂文华词章,也敢大言不惭,轻侮于我,实在可恨。” 当即骈指一点,脚下飞剑化为一道虹光,直奔敌营而去。 只可惜,对方驻地有阵法防护,飞剑打在阵法上,并不能击破,反被弹了回来。 下方众水族见此,都是哈哈大笑。 杜慕白则是面有愠色,骂道: “一群无胆鼠辈,有胆出来一战。” 下方敌军不为所动,就在阵中不出。 这就让杜慕白有些恼火,御剑围绕敌阵侦查。 发现对方阵法布置的和铁王八一样,轻易找不出破绽。 正在苦恼于无有破敌之法时,忽然听到一人笑道: “这位兄台,怎么在这里兜圈子,莫不是在兜风?” 杜慕白闻声看去,正好见到夜明自远处海中出来。 “阁下是何人?” “在下善缘,应当算与阁下一路人。” “你也是来对付乌鱼王的?” “正是。” “那你可以去别处了,这里已经被我看上,他们都难逃一死,你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哦,是吗?这么说,他们都是被阁下关在阵中的?” “倒也不是,只是缩在乌龟壳里了而已,等我找到办法撬开这乌龟壳,自然能轻易消灭他们。” 杜慕白很是自信的说着,又催促夜明离开,表示自己不需要帮助。 夜明见此,笑道: “阁下,他们既然不是你关在这里的,那我理应也可出手对付,对吗?” “你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拖累于我。” “哈哈,那就有劳阁下稍后拉在下一把了。” 夜明说着,看向敌阵,笑道: “俗话说,打人要打脸,骂人要揭短。 骂人不骂妈,伤害如刮痧,辱人不捉脚,效果特别小。 让在下来试试这群海鲜是不是不怕骂。” 说着,以左手抱住右手,只留下小拇指伸出,随后对着下方海族摇一摇小拇指。 这个在他人看来完全不明所以的动作,却是立即引起下方海族的愤怒。 许多海族直接对着夜明爆粗口,喝骂不已。 更有甚者,直接就要杀出阵法,想要一刀劈了他。 一旁本来还对夜明不屑一顾的杜慕白顿时有点儿傻眼。 这什么情况,自己骂了一个时辰都不见对方有这么大的反应,这位一个动作,就让海族激动成这样? 夜明见此,也是满意一笑。 这个动作,其实是他从南海龙宫那边的兵将们处学来的。 意义他其实也不太明白,但知道,对于海族来说,似乎是一种奇耻大辱一般。 见下方海族如此激动,夜明很是满意,想了想,一边保持着晃动小拇指的动作,一边发出一种细小但极有穿透力的“嘬嘬”声。 下方海族听到这声音,加上小拇指的动作,直接一副要炸锅的样子。 好几位妖将直接向八臂怪请命,要出战活撕了这个可恶的人类! 八臂怪自己其实也怒的不行,见到夜明还在持续做这个动作,心中更是怒火万丈。 他毕竟也是第一次独自做统帅,并没有那种老帅不动如山的气度,也是气急。 但见对方有两人,倒没有真的傻到再去单挑,当即派出六名妖将出战。 这六个怒火万丈的妖将冲出大阵,直奔夜明而来。 见他们气势汹汹,夜明转身就跑,直接躲到杜慕白身后,一边继续用挑衅手势激怒对面,一边道: “阁下,刚才说好了要拉我一把的,现在看你的了!” 说完,又对着那六个妖将发出“嘬嘬”声。 六妖怒极,手持刀斧鱼叉等,直冲上来。 杜慕白是何等高傲之人,虽然不明白海族为何被区区一个动作激的如此愤怒,但面对冲过来的海族,自然不可能退却,宝剑悬置身前,法力涌动。 “日落沙明天倒开,波摇石动水萦回!” 此句一出,天地风云色变,天光忽然暗淡如日落之时,有水、石乱舞,打向群怪。 六怪见此,各施展手段抵御。 这六个毕竟不是草包,杜慕白这一招威力虽大,单打一个没问题,但同时打六个,并未能造成太大战果。 又闻杜慕白再施法,口中吟道: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又有无数剑气莲花生出,每一朵都蕴含杀意。 杜慕白没有去看这一招的效果,继续吟道: “少年学剑术,凌轹白猿公。 珠袍曳锦带,匕首插吴鸿。” 此句之后,起身一手持剑,一手持匕首,径自杀入敌阵之中,以一敌六。 ...... 511敌阵之前戏恶妖;清泉可化捕鱼草 那六大恶妖个个本领不凡,吞云吐雾,吹风走石,法力高强。 这杜慕白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同时面对六妖,也能与之斗战不休。 通过双方交手情形可见,杜慕白为人虽然轻狂,但战时并非一味蛮干。 知道对手人数多,每每出手,都是避实击虚,在六妖之间来回穿插,不断制造局部一对一,一对二,有意规避同时与六妖交手。 六妖人数虽多,但速度都是不及杜慕白,被其在各自之间纵横来去,又不好下狠手,恐伤自己人。 亦不能直接分开,否则必会被分而破之。 如此,只得与杜慕白缠斗不休,双方之战,久久相持,无有结果。 夜明在旁观战,也是频频点头。 这位太重门人的确是有本事在身的,狂也狂的有资本。 其出手之时,诗剑相合,不但威力极佳,还颇有美感,看去赏心悦目。 至于那六妖,则无需多说,用的都是海族一贯本事,并无甚新奇之处。 虽说本事不新奇,但威力是不作假的,杜慕白想要取胜,自是不容易。 八臂怪见杜慕白一个人就能力敌六大神将,神色不太好看。 这情况,单打独斗的话,恐怕只有大王亲自出手才能稳稳拿下。 但他也不可能因此退却,没有选择让六妖撤回,让双方继续打斗。 再见夜明在那边没事人一样,顿觉窝火。 不知道这个找死的家伙什么来路,但既然胆小到往别人身后躲,想来本领应当一般。 当即再派出一名大将,带三百手下前去拿下这个惯会挑衅人的。 那大将得令,很是激动,带着三百兵士就向夜明而去。 八臂怪还是懂得小心为上的,害怕这是敌方的计策,又命手下去四下侦查,看有无伏兵。 夜明这边,见到又一妖将带兵过来,很是慌乱的样子,转身就跑。 跑就跑吧,手上动作还不停,不时用小拇指对着一群兵将晃一晃。 群兵将见此,怒不可遏,放水箭、投长矛,欲要将这个家伙置之死地。 偏偏夜明滑溜的和泥鳅一样,任他们围追堵截,兵器法术齐上,都不能捉住。 夜明被一群兵将追着,一边大声呼救,一边不断用小拇指挑衅敌军。 说是跑,其实就是在八臂怪军阵之前来回兜圈子。 一群海族被他刺激的暴跳如雷,却又拿他没办法。 那追击的大将只得向八臂怪申请派更多人手来追捕此人。 八臂怪见此,虽然也愤怒,但也不由怀疑对方这是故意在引己方大军出阵。 忖度之后,决定不再增派人手。 那大将无奈,只得继续追击夜明。 如此,阵前两处战场都迟迟未决胜负...... ...... 海洋广阔无边,天宇亦是无有边际。 只是这样的无边无际之中,可不是一派祥和。 海中虽然广阔,但也多有险恶之地,即便是南海龙宫也不会轻易去接触那些险恶之地。 天空也时常有雷雨风暴,与海族亦有害。 也是因此,大军出动,基本不会走那些高风险之地,都会选择安全路线。 如今通往平波府的安全路线,已经被敌军占住,南海龙宫大军正在行军,打算突破对方的封锁。 只是他们的行军速度实在算不得快。 夜明都已经离开半日,他们这边行军还不是太远。 毕竟要携带大量战争器械,行动自然不会太快。 尤其那撼海钟,沉重无比,运输极难。 偏偏这样的大杀器又不可能不带,只能以拖慢行军速度为代价。 二太子也是忧心此事,向玉雅公主请命,先带一队兵将轻装前去敌阵所在查看情况。 这样的提议与玉雅公主所想不谋而合,当即同意,准其带一队先行。 待二太子带队离开之后,玉雅公主也是放心不少,目光看向平波府方向缓缓道: “这一次,明玉应该也会参战吧,又能见到她了,真是令人期待。” 说着,又有些担心的看向妙彤他们离开的方向: “这丫头,绕个路应当不会出事吧?” ...... “啊切!谁在说我坏话?” 妙彤摸摸鼻子,第一时间找到可以怪罪的人, “肯定是那个大骗子在背后说我坏话!” 说着,看向前方,神色严肃了一些。 他们如今行经的这片海域,上空恶风不止,难以飞遁,水面波涛汹涌,舟楫不渡。 海底也并不平静,远远望去,有大量的海底山石存在,其上长满了一种形似海带的紫色海生植物。 这些东西在海水中摇摆,但有鱼虾经过,都会被勾住,随后包裹起来,将之一点点消化掉。 这地方,对于许多海族来说,堪称死地。 残铁在水中拉船,以手中三尖御浪叉扫灭这些危险的海中植物。 他们人少,倒是比大部队有优势,只需要顾着自己,就能从这里“杀”出一条路来。 前面杀过的路,后方很快又会被那些植物重新占领,看去很是危险。 杜世舟在船中见到这些能吃活物的东西,觉得稀奇。 见有一片碎片掉落在船上,便想要将之捡起。 妙彤见此,立马阻止他,害怕这东西还有危险。 说着,手中做法,将碎片拘到面前。 想要仔细研究一下这个害人的东西是怎么回事时,忽然发现这东西,有点儿眼熟...... 由于自幼就被送到礼海观,妙彤的饮食都是跟着师傅的,师傅吃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 但恨玉仙姑是个清心寡欲的,平日里吃喝多是寡淡无味,甚至在妙彤长大一些后,直接餐风饮露。 这就让妙彤很受不了,在山上这样的凄苦日子里,只有一些糕点之类。 但就是糕点也不能多吃,不然必被责罚。 唯一可以多吃的美食,就是一种疑似拌海带的东西。 说实话,一直到下山之前,她都以为自己吃的是拌海带。 但在平波府见过真海带之后,这才确认,她之前吃过的东西不是海带。 当时也没怎么在意,因为山下好吃的东西太多,这种类似拌海带的食物,与之相比,其实也就那样。 此时见到面前这紫色植物,妙彤看着和记忆中吃过的“拌海带”十分像。 见到这个,妙彤不由问残铁: “这些是什么东西?” 残铁表示,这些东西,被他们称之为“捕鱼草”,是海中多数鱼类的克星,其齿不但锋利,还带有毒性,不要轻易接触。 “毒......” 妙彤歪着头看着眼前的“捕鱼草”碎片,这东西的边沿的确参差不齐,还很锋利,看起来像是有毒的样子。 这让她又有些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吃过的东西。 想了一下,妙彤忽然眼前一亮,摸出一个葫芦来。 这葫芦里装的是礼海观后山“清泉”之水,也是她吃之前用来泡发这东西的水。 将碎片放在碗中,再以“清泉”水倒入。 碗中“捕鱼草”碎片迅速变软,颜色变淡。 妙彤见此,顿时明白,这东西,就是自己经常吃的“拌海带”。 忽然有些怀念的妙彤试着吃了一点儿“拌海带”。 发现味道果然一样,绝对不会错。 一旁杜世舟见她没事,便询问缘由。 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都告知了杜世舟。 杜世舟闻言,立马追问道: “妙彤姑娘,这清泉,你们礼海观多吗?” “挺多的,后山一眼泉水,全是清泉。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也想吃吗?” 杜世舟闻言,拍掌笑道: “妙彤姑娘,这可不是吃的问题。 我问你,要是将大量清泉水都洒在这里的‘捕鱼草’上会怎样?” “全变成吃的,可以吃好久......” “不是这个问题,这些‘捕鱼草’沾了清泉变软,是不是就没有威胁了?” “对。” “那南海龙宫的大军是不是就不用辛苦突破敌军布好的阵势,可以毫无损失的从这里绕路前往平波府?” “对......哦!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妙彤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后又有些疑惑的看向杜世舟, “你什么能想到这点?” 杜世舟闻言,有些无语的看她一眼,再指一指残铁尾鳍道: “你觉得连这样东西都能做出来的人,会是一个傻子吗? 我平常只是没把心思放在那些蝇营狗苟之事上而已。” “额~~~有道理。” 妙彤说着,也是兴奋起来, “你说的的确是个好办法,走,我们快点穿过这里,到平波府去!” 残铁听到催促,手中三尖御浪叉全力舞动,不断绞杀周围的“捕鱼草”,从中杀出一条小道,快速离去。 ...... 八臂怪阵前,杜慕白与六妖大战足有半个时辰,仍是未分胜负。 只是他毕竟只是一人,对手却是六个,这么久打下来,他的消耗有些大,此时表现明显有些乏力。 而那六妖虽然状态也有下降,但整体比他要好很多,此时已经有些占据上风。 另一边,夜明依旧精神头十足的在带着追兵们绕圈圈,不断用手势挑衅他们。 这些兵将,早就已经愤怒到有些无奈的程度。 这家伙太滑溜,看起来胆小如鼠,不堪一击的样子,但就是抓不到,气的人肝疼。 幸好很多海族没有肝,体会不到这种感觉。 夜明看一眼远处海域,又见那边杜慕白似乎有些顶不住的样子,嘿嘿一笑,大声对其喊道: “这位太重门的兄台,看样子咱们今天是打不赢了,不如我们一起逃吧! 这个我专业的,你跟着我,保管他们追不上!” 那边杜慕白闻言,用力一握手中剑,声有怒意道: “太重门弟子,只有战死的,没有吓死的,更没有临阵脱逃的!” 说着,身化剑光,忽然冲出六妖阵中,立在不远处的云头上。 摘下腰间葫芦,狂饮一口,手中剑上绽放灿灿仙光。 又听杜慕白口中吟道: “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 剑随言动,此言一出,其手中剑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可怖气势,夺目光华闪耀,直奔六妖而去。 六妖见之大怖,自知决计抵挡不住这一击。 只是此时躲避已经来不及,眼看就要被击中,遭受重创。 正此时,却见八臂怪一挥手,掷出三片莲花花瓣。 三片花瓣飞出,散发出强大佛韵。 杜慕白这原本足以定鼎胜负的一击,竟在三片莲花佛韵之中悄然消散。 而一击消耗过度的杜慕白则是身形一个不稳,从云头跌落。 那边正在和一群兵将“戏耍”的夜明见此,一个闪身,脱离开来,出现在杜慕白身边,一招手,将一朵云拘来,接住这位。 ...... 512晓得前因再举指;海边布防用贪泉 那六妖见对方这要命的一招,也是被吓了一跳。 还好有八臂怪出手,他们才没事。 见杜慕白法力消耗殆尽,只剩下一个滑不溜秋,看起来并不强的夜明。 六妖立即上前,打算将夜明打杀。 八臂怪自然也知道这是好机会,招手收了花瓣,让六妖能够正常出手。 夜明见他们气势汹汹的过来,丝毫没有留下来斗战的打算,将杜慕白一架扛着就跑。 群妖立即追击,方追出不远,就见前方有一海族惊慌失措的跑出来,大喊道: “南海龙宫大军到了!” 正在阵中的八臂怪闻言,心头一惊,连忙下令出阵的群妖撤回。 群妖抓不到夜明,感觉极其窝火,又不敢违抗命令,只得无奈撤退。 这边刚退回,就见海中二太子所带的先头部队自海中出来。 一眼望去,人数不是很多,更没有带厉害的战阵兵器。 八臂怪见此,并没有轻视对方。 很显然,这是南海龙宫的先头部队。 既然如此,那后面的大军还会远吗? 当即下令所有兵将不得出阵,只需守好这里便可。 毕竟,他们只是乌鱼王手下一部兵力,只需要将对手拖住几天,让主力部队完成对平波府的征服就可以。 夜明带着杜慕白,直接飞入二太子阵中。 二太子见善缘先生果然“救”下杜慕白,也是松一口气,上前道: “善缘先生辛苦了,这位被你救下的,就是太重门杜慕白道兄吧?” “不错,这个就是杜慕白,要不是我英勇无比,及时出手搭救,他一准让人打死!” 夜明脸不红、气不喘的随意揽功。 杜慕白闻言,顿时对他怒目而视。 夜明反瞪他一眼道: “你自己没解决掉对手,还是我出手救下你的,怎么,还不想承认?” 话虽然没错,事实也是这样,但总感觉怪怪的,就算被救下,也还是有些腻歪。 见杜慕白不说话,夜明又笑道: “你看你,虽然本事没多少,连几个小妖都解决不了,但你脾气大啊! 下此再对上他们,你就发个脾气,直接将他们吓死就好了! 如何?” 杜慕白是个何等高傲的人,被夜明这么一刺激,那里受得了,一把将人推开,也不管恢复没恢复,就要再去八臂怪阵前。 夜明没有阻拦他,只是笑道: “去去去,快点去,正好让人家抓住,给绑在旗杆上示众,让太重门长长脸。” 这话让杜慕白脚步一顿,没再上前,只是神色也很不好看。 二太子见此,立即道: “杜兄在此独斗敌军,一夫当关万夫莫摧,实在了得。 如今我等已至,杜兄大可趁此修整调息一二,稍后再与敌做过一场就是。” 说着,又立即安排手下人带杜慕白下去休息。 这一次,杜慕白倒没有再发脾气什么的,只是看一眼夜明后,又满是怒意的看向八臂怪大军方向。 这一次的失利,对于心高气傲的他来说,打击还是挺大的。 安排下杜慕白之后,二太子对夜明道: “善缘先生,这位太重门杜兄虽然傲气些,但你也不用这么刺激他吧? 万一人家羞愤自裁......” “二殿下,此言差矣,世上人岂有不落低谷者? 当初太白剑仙还不是有落魄不得已之时,有时候,打击来的早一点,未必不是好事。” 夜明嘿嘿一笑, “人嘛,总要吃过一次亏,才知道世间之广大。” 二太子没有纠结于这事,询问起敌阵情况。 夜明方才带着敌人在其大阵外兜圈子,可不全是耍着玩儿,暗中观察对方布局才是正事。 此时二太子问起,他也没有刻意藏私,将对方大致布局都是说清。 这让二太子很是意外,没想到这位如此厉害,短短半日时间,就弄清了敌阵布局。 说完这事,夜明又问起那挑衅手势的含义。 毕竟只是他看海族互相辱骂时最喜欢用的手势,拿来用用而已。 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自然不免好奇这个手势的由来。 说起这事,二太子脸色也不是太好,但还是告知了夜明。 简单来说,这事与大名鼎鼎的三坛海会大神有关。 古早时期,这位以灵珠转世人间,化身为人。 在还是小孩儿的时候,就有一身了不起的神通。 当时其在东海洗澡,搅动海水,使得龙宫不得安宁。 东海三太子前去说理,结果一言不合,就被打死,还被抽了龙筋。 这位大神不知悔改,还挑衅东海,见龙王亲自来理论,更是当众对着海里撒尿,以侮辱众海族...... 之后的事,就是人尽皆知的,不必多说。 因左手抱右手,只留小拇指的动作,酷似这位撒尿时的动作。 这手势也就成为对海族侮辱的手势。 一开始还只是东海海族相互看不惯时用来侮辱。 后来就遍及四海,成为海族之间相互侮辱的手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手势又被赋予其他各种侮辱含义。 时至今日,这一手势,基本就代表了海族之间侮辱的最严重情况。 而且,这还只是海族之间用。 如果是人族对海族用,那效果,岂止翻倍...... 听完二太子解释,夜明露出释然的表情,转过头,同时伸出双手小拇指,对着他们抖一抖。 对面阵中海族见此,顿时大怒,喝骂不已。 夜明见此,笑的很是得意,不但抖小拇指,还不时“嘬嘬”两声。 八臂怪部下见此,有人当场就要冲出来拼命。 但到底被八臂怪用死命令给喝退回来。 一旁二太子见此,颇有些无语。 本来还觉得这位挺有高人形象的,没想到做事这么不讲究,真就一点儿素质没有。 夜明才不管什么素质不素质的,对面愤怒,有怨气,就是对他的最好激励。 这种大量收割集体怨气的机会,岂能错过? ...... 平波府沿岸基本已经看不到寻常百姓,众人都躲到山上去了。 留下的,只有五千府兵和上万自愿保卫家园的青壮。 这些人用大量沙袋等在岸边垒起高墙,用以防御。 元持心没有躲到后方安全之处,选择亲临海岸第一线,坐阵指挥。 元忠始终紧跟在他身边,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 元持心正在巡视沿岸的布防情况时,却见远处有一片祥云落向这边。 待云烟散去,便见,头戴与装束不相称金钗的恨玉仙姑出现。 在其身后,还有二十多人。 别看人数不多,却各个都是礼海观长老,乃是礼海观多年底蕴。 见恨玉仙姑等出现,元持心与之见礼,众道人回礼。 “仙姑,你们来此,有何贵干?” 虽然基本能猜到对方的目的,但元持心还是很礼貌的询问。 恨玉仙姑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平淡的说道: “乌鱼王作乱,平波府大劫将至,我等来此相助大人渡过此劫的。” 见恨玉仙姑给出肯定回答,元持心立即拱手道谢。 这样的援手出现的实在太及时。 否则仅凭自己手下的官印和军民,真是不太放心。 现在有强援到来,实在是一枚定心丸。 “贵观如此作为,就不怕得罪观音大士吗?” “大人为何不怕?” “本官身为平波府父母官,既然在这个位置,那就一定要做好分内之事。 就算死后下地狱,亦无悔亦。” “大人不怕死,我礼海观也不是畏首畏尾之辈。 大士若是怪罪,我等自不会逃避。” 双方正说着,忽见海中浪头掀起,残铁拖着大船自海中冲出。 众人一眼望去,见到妙彤,都是意外。 妙彤没想到一回来就见到元大人和师尊,也是意外。 这样就不用两头跑,倒是省力。 很快,来到众人面前,规规矩矩的见礼。 元持心看来看去,不见夜明身影,有些急切的询问起来。 妙彤老实回答原因,又将夜明的信件交给元持心。 元持心拿到信件,有些激动的打开来看。 看过之后,面上一喜。 “还能如此做吗?这样的话,胜算可以大大提升!” 略显激动的元持心将信封重新装起来,将之交给一名亲卫道: “立即将这份信送到姜新林手中,让他们组织所有人,按照信中所写行事!” 亲卫领命而去。 妙彤有些好奇道: “大骗子又出了什么鬼点子?” 元持心正考虑要不要说时,恨玉仙姑就已经喝止了妙彤: “不该问的不要问。” “哦~~” 妙彤低下头,不敢违抗师尊的命令。 这时,一旁杜世舟提示到: “妙彤姑娘,关于捕鱼草的事......” “哦哦,对,还有这事!” 妙彤被提醒之后,立即将捕鱼草之事告知众人。 元持心闻言,看向恨玉仙姑,想要知道这事是否可行。 恨玉仙姑面色不变的解释道: “鲛人族口中的‘捕鱼草’,又名‘恶厉草’。 这种草本身含有剧毒,且以活物为食,极为凶厉。 我观后山之清泉,有清净身心,消除烦忧,解化恶念之能。 故此草沾之,便会失去威胁。” “这样吗......” 妙彤有些明白了,但又问道, “可是我在山上的时候,天天都喝清泉水,也还是很活泼,很有想法,聪明伶俐啊。 师尊,那清泉之水,不会效用已经衰减了吧?” 恨玉仙姑闻言,撇她一眼,缓缓道: “正是因为你天天饮清泉,这才只是表现毛躁,恶念不生。 否则,每次返祖情形出现时,又岂会显得轻描淡写,涂山又何必将你送到我门下?” “啊,这样吗......” 妙彤终于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感觉返祖对自己造成太大负面影响的原因。 恨玉仙姑转头对身后长老们说道: “三长老、四长老,你们二人回去观中一趟,取足用清泉水,前去接应南海龙宫大军。 此事若能顺利进行,可以出其不意。” 两人立即领命而去。 元持心见此,也是露出笑容。 恨玉仙姑又道: “元大人,还有一事。 平波府境内,当还有一处‘贪泉’。 此泉可激发人心恶念,若与恶厉草接触,更是会直接使之猛长,造成极大危害。 请大人立即派人守住那‘贪泉’,不能让其被有意作梗之人利用。” 提到那贪泉,元持心也是连连点头。 那东西的效果,他可是亲身体验过的,对此还是很重视的,当即再派一队人手前去。 这时,却听杜世舟对众人说道: “元大人,仙姑,还有诸位,请听我一言。 这贪泉虽然是害人的东西,但若用得好,未必不能助人......” ...... 513两军对垒初战起;奈何不下人去空 八臂怪大军这边,已经被人挑衅的都快要出离愤怒了。 只见前方天际大量云朵都被人弄成亮小拇指形状。 那家伙,一眼看去,漫天都是。 能干出这事的,除了夜明还有谁? 到处都是还不满足,仍在继续捏云朵,制造更多出来。 阵中一名妖将气的口鼻间热气翻滚,双手持大斧,向八臂怪请战: “让我去砍了这个该死的人族,保证剁成馅,切得碎碎的!” 八臂怪也是憋着一肚子火的,但到底没有真的失智,严令手下不得擅自出战,只需要守好阵脚便可。 杜慕白休整之后,再立于空中,见对方龟缩不出,也是有些没辙。 他现在十分窝火,对方就是六大妖将一起,他也是无惧,只是一个大阵,一个佛韵花瓣,实在有些恶心人,让他一身本事都没法施展。 再加夜明满天摆弄云朵,更是冷着脸。 本来站在正常的云天之下,会显得自己有格调,但现在站在这样的云天下,只会被认为有病。 这边夜明正打算再将几朵云合到一起,弄一个大点儿的手势,来向对面表达友好时,忽然看向远处,微微一笑,等下手中动作,拉来一朵云,悠闲地躺着。 不多时,便见前方海水翻覆,南海龙宫的大军到达。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所有人。 八臂怪见此,也是不免紧张起来。 他们这次任务的重点终于出现。 玉雅公主端坐中央御辇之上,二太子上前汇报敌方情况。 同时,又有探子来报,乌鱼王主力大军已经在开往平波府,最迟半日之后,就能抵达,到时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还有半日吗?看来需要抓紧了。” 玉雅公主知道时间紧迫,没有耽搁,在大军稍作整顿之后,立即开始架设起各种攻阵法仪。 巨大的海兽也都被调动起来,搅得整片海域的不得安宁。 一时间,大海沸腾不已,这片区域的洋流都被彻底扰乱,让人分不清海水流向。 面对敌方提前布好的阵势,自不可能直接冲杀,那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大军列队完毕之后,便听玉雅公主下令,各种法仪,斗战兵器都被投入战斗。 一时间,各类风刃、火球、冰刀等打向敌方大阵。 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连绵不绝,附近海域的寻常鱼虾之类生物,不知因此波及死去多少,场面蔚为壮观。 如此密集的攻击打在敌方阵法屏幕上,使之动荡不已。 八臂怪在阵中紧张的看着被攻击的位置。 忽见有一处位置的大阵被打出缺口来,立即命人上去补救。 这边玉雅公主也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个缺口。 此时自然不可能任由对手轻易补上缺口,立即命四太子及三位龙宫大将带队杀向那缺口。 双方的兵将也终于正式交接,在缺口处打起来。 这样的攻坚战是十分惨烈的。 一方拼了命想要杀进去,一方拼了命想要堵上缺口。 不得不说,乌鱼王手下的军队,真有几分正规军的架势,绝非那种随意用流寇组成的队伍可比,战斗力和战斗意志都是极强。 这也难怪人家看不上那群乌合之众的海盗。 双方兵将在小小的缺口处不断厮杀,一个又一个战士倒下,后续又有人补上所缺。 正在双方兵将交手激烈之时,却见一直立在空中,基本不和南海龙宫交流的杜慕白动身。 这位身边悬着宝剑,化为一道流光,直冲那大阵缺口处。 八臂怪见此,意识到杜慕白的想法,立即命三名大将上前拦阻。 这种时候,可万万不能让对方冲进来。 本来以这缺口的大小,三名妖将一起,足以拦住欲要强闯之人。 但杜慕白自然有自己的本事,见三者拦阻,那一道剑光霎时化为成百上千道,攻击三妖将。 面对他这攻击,三妖或是运法抵挡,或是凭借肉身硬抗。 大量剑光四射,场面看去十分激烈。 躺在云头上看戏的夜明见此,侧过身子,饶有兴致的看着。 就在三妖以为能够挡住对手时,却不防其中一道攻击他们的剑光忽然一个转向,绕过三妖,冲到大阵之中。 下一刻,剑光化为杜慕白本体。 面对突然冲进来的杜慕白,阵内众妖大吃一惊。 而在他们愣神之时,却见杜慕白狂酒吟诗: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将葫芦重新放回腰间的同时,其身影已经自原地消失。 那几个反应过来袭击他的妖将攻击都是落空。 而杜慕白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一名海族兵士面前,只见剑光一闪,其所过之处,一群海族同时发出惨叫,肢体瞬时自身体分离。 一剑杀掉一片的海族兵士后,再一闪身,出现在另一群兵士面前。 又如前番一般,一群兵士尚没有看清对手样貌,就被活活分尸,惨叫不断。 八臂怪见对方如此轻易就杀入己方阵中,也是一惊,立即命身边海葵怪出手。 这怪是己方阵营中仅次于他这主帅的强者,本领非凡。 海葵怪卷动大量海水冲过去,还有其他几大妖将助力,直接对杜慕白进行围攻。 杜慕白并非无智鲁莽之人,见对手如此围拢过来,立即躲开。 他这一次冲入敌阵的目的,可不是斩杀敌军大将,而是要打破敌人内部的阵型结构,为南海龙宫的进攻减小难度。 如此,只要这大阵破了,还愁解决不了敌方妖将吗? 抱着如此目的,杜慕白根本不和敌方妖将缠斗,不断避开他们,攻击海族兵士们。 这些兵士们说白了就是一群小妖,对上杜慕白这样的杀神,那真是毫无反抗之力,除了在死前惨叫一声,做不出任何能影响到杜慕白的事。 几大妖将见此,大怒,吼叫连连,想要拿下杜慕白。 八臂怪见此也是担忧,再一看,缺口出已经有部分南海水族杀进来了。 要是再被杜慕白继续破坏下去,对方大军一旦杀入,那他们的防守也就不用做了。 八臂怪可是在乌鱼王面前立过军令状的,此时也是大怒。 只是身为主帅,这种两军交战之时,自然不可能离开指挥中枢。 他只要敢离开,己方军阵立马就要大乱。 好在,八臂怪也并不是没有办法,见对手难缠,直接掷出三片莲花花瓣来。 三片花瓣飞出,立即散发出佛韵来。 佛韵笼罩之下,大阵之内所有人都无法再做出伤害他人的行为。 杜慕白自然也就无法再随意杀伤敌兵。 只是追击他的海葵怪等也没法伤害他,双方之间的战斗一下子陷入一种有些诡异的停滞状态。 八臂怪大声道: “用绳索将他抓起来!” 其他妖将闻言,如梦初醒。 是啊,不能直接伤害你,把你捆起来总没问题吧? 杜慕白见对方意图,自不会让其如愿,身形一闪,再度化为一道剑光,在大阵中飞来飞去。 外间南海龙族的攻势再度加强,又在半空位置将大阵打出一个窟窿。 杜慕白见此,从此冲出去,潇洒离开大阵。 后方追击的妖将们气愤不已。 只是来不及生气,就要面对南海龙宫的又一支进攻队伍。 八臂怪见逐退了杜慕白,立即收回三片莲花,再部署兵力去守新的缺口。 方才杜慕白的一顿破坏,到底是有效果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八臂怪一方的人员调动明显有些混乱。 显然,方才一波收割,许多负责协调的小队长被杀,导致底层指挥出现问题。 加之南海龙宫的猛攻,敌方大阵又出现新的缺口,进攻路线不断变多。 本来正常来说,这么打下去,对方大阵被彻底攻破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八臂怪见打不过,就开始玩儿赖。 有敌人冲进来,他就直接用莲花佛韵强制所有人停手。 随后利用大阵内己方人数更多的优势,强行将敌军挤出去。 挤出去之后,再收起花瓣,重新稳住阵势。 这样的打法实在是无赖,让人忍不住想要骂娘。 就连玉雅公主见此也是连连皱眉。 对方这莲花花瓣实在恶心人,打着打着,强制暂停,真是让人有火无处撒。 二太子见此,进言道: “大姐,我看不如用撼海钟试一试。” 玉雅公主摇头道: “不行,撼海钟是关键时刻的大杀器,用过一次如果不能建功,对方后续必定会有防备,那效果就会小很多。” “那该如何是好?” 玉雅公主目前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解决莲花花瓣。 这东西,毕竟是菩萨留下的,想要处理,可不容易。 正此时,忽然有手下来报,有两位礼海观的长老求见...... 连续打退敌军几波攻势之后,眼见南海龙宫大军终于撤退,在十里外休整,八臂怪终于长舒一口气。 还好,对方拿自己没办法。 立即下令手下修补大阵,准备硬接对手的第二轮攻势。 至于趁机反攻之类的想法,他是完全没有的。 对方可是倾巢而出,自己这边只是一部军队,勉强靠着大阵,能守住就算不错。 反攻之说,有些儿戏。 他们这边修补大阵,对面似乎也在重新部署,一时没有攻过来。 倒是那个讨厌的家伙又开始在天上鼓捣起云朵,做出一个超级大的侮辱手势挂在天上,看的人恼火无比。 这种时候,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出战,乖乖龟缩在大阵里是最好的选择。 南海龙宫这次的内部调整用时略微有那么一点儿久。 他们这边大阵都已经修补完成,也不见对方发动二次攻击。 八臂怪看看天色,怀疑对方打算天黑之后再动手。 立即让手下在各处用上夜明珠,保证不留视野死角,以免对手趁夜偷袭。 毕竟,很多海族的目力本就不好,一到天黑,就完全看不到。 只是奇怪的是,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见对手进攻。 反倒是见到那个疯子杜慕白和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都回到了南海龙宫大军中。 看起来,像是需要休息,没有再进攻的打算。 八臂怪见此,感觉有些意外,对方的行为有些不正常...... 心中有不祥预感的八臂怪当即派了一队敢死队前去敌方阵营查看情况。 结果,敢死队都走到对面阵营之前了,也没受到任何伤害。 再往前一走,走入敌阵之后,终于发现,原地根本没有南海龙宫大军,只有一个临时布置的大型幻阵...... ...... 514愚顽不悟辞乞人;小妖丧胆府兵勇 平波府外的一处小山坡山,衣着朴素的冯兴平、马存庸师徒二人正在这里炖鱼汤吃。 师徒俩坐在吊锅旁,一边添柴,一边交流着。 “师傅,现在看来,平波府大难临头,绝无幸理,我们该如何是好?” 对于徒弟的说法,冯兴平也很是同意。 对抗乌鱼王,那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亏这些家伙有这个胆量。 “平波府这次在劫难逃,估计元大人也会跟着一起陪葬,他的浩然正气估计我们是拿不到了,只能放弃啊!” “就这么放弃了吗?”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可是当今乱世,礼崩乐坏,有君子之风的人大量减少,能有纯正浩然正气之人,更是少见,拿不到浩然正气,我们的《愚顽天书》修行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 冯兴平闻言,也是叹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不可能留在这里送死。 这等生死存亡之时,还是明哲保身要紧。 我们要是出事了,‘愚顽天理’之道,可就断了。” “那师傅,我们下一步去哪儿?” “......当年你师祖逝世之前曾留下几句谶言: 天资有碍难,撞墙亦不还。 痴妄原不改,平庸找愚顽。” “这诗什么意思?” “你师祖对我说,其实我等在修行‘愚顽天理’之道上的天赋都不够,因此只能修人贤、地道两法。 若是能寻到有修‘天理’之姿的人,则我派可兴盛矣!” “天资有碍难,撞墙亦不还。 痴妄原不改,平庸找愚顽......” 马存庸将这几句再念一遍,问道, “师祖留下的这几句,就是找那有‘天理’之姿者的指引吗?” “不错,其实我带你出来,不但是为寻找浩然正气用来修行,也是为找寻‘天理’之姿者。” “那师傅可有眉目了?” “如今我们走过了禹州、赣州、璞州、庆州以及泷州,都没有找到。 下一站就去平州吧!” “平州。” “对,平州那边有一个名声颇大的白先生,此人身上当也有纯正浩然正气。 就算找不到‘天理’之姿的同道中人,也能顺道试一试得到此人的浩然正气。” 马存庸闻言,也是眼前一亮: “说起来,这位白先生的名声比元大人还要响亮的多,他的浩然正气应当更强。” 正说着,却见锅里的鱼已经煮好。 师徒俩正要端碗动筷子,却听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 “两位在此吃鱼,不知可否舍些于我?” 师徒俩闻声,都是一惊。 以他们的修为,竟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靠近。 当即侧目看去,发现来者是个年轻乞丐,身边跟着一头驴子。 这乞丐面目俊朗,很是年轻,一身衣衫很是破旧,虽然看着邋遢,但其实不脏。 只是其双目紧闭,看去好似是个瞎子。 “你是何人?” “两位不必紧张,我不过一个过路人,见你们这鱼汤熬得甚是香甜,被吸引过来,想要品尝一些。” 马存庸拿不准这人来路,没有回答。 冯兴平看一眼这人,又看一眼锅里的鱼汤,拒绝道: “这鱼汤不多,我们师徒都不太够,阁下要吃,还是自己捕鱼去吧!” 说着,将锅里的鱼一分为二,放入自己和徒弟碗里,一点儿没留。 瞎子乞丐见此,有些可惜的说道: “其实我不白吃两位的,可以拿东西换。” 冯兴平闻言,斜睨他一眼,见这人穿的连自己两人都不如,一看就是没有官身的。 在他看来,没有官身的人,都不值得尊重,就算对方也是个修士,他也瞧不上眼,不打算给面子。 当即明确拒绝道: “不必,我劝你还是自食其力,自个儿去捕鱼吧!” 对方两度拒绝之后,瞎子乞丐也没有死缠烂打,只是就地坐下来,靠在石边,等待日出的样子。 师徒俩见他这样,有些担心这位会抢吃的,都是狼吞虎咽,几口将鱼吃完,汤也一并喝光,一点儿不剩。 看了看剩下的鱼骨头,又看看那瞎眼乞丐,冯兴平将鱼骨头倒在地上,用脚踩的粉碎,保证不可能再捡起来吃。 马存庸有样学样,也是如此动作。 师徒俩吃完之后,对视一眼,也不管吊锅,转身就施法飞走,不在此处停留。 瞎子乞丐“看”向他们离去方向,失笑道: “罢了,既然自己愿意在这条歪路上前行,那我也就不管了。” 说着,翻身起来,走到吊锅边,捋一捋身边驴子的毛发,笑道: “看来要自己刷锅、添水、备柴才行,嗯,鱼也要自己捕。” 手中动作着,双目缓缓睁开,一眼金,一眼紫,扫视远处海天: “说起来,还有些令人回味呢......” ...... 在礼海观众长老的布置下,平波府沿岸立起了巨大法阵。 这是礼海观的“云天沧海”大阵,以此阵作为防御,对于平波府来说,乃是一重重要保障。 元持心、恨玉仙姑等都在海边加固三圈的城楼顶上。 恨玉仙姑离地三尺,悬空盘坐,正自闭目调息。 忽然,其双目睁开,平静的说道: “来了。” 正在看着布防图纸的元持心闻言,立即打起精神,来到城头边沿,看向远处。 没一会儿,就见远处海天相接处掀起巨浪。 远处的天空也跟着转为层层黑云,浓浓的雾气随之铺天盖地而来。 这一次,不用谁呼喊什么,平波府沿岸,凡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到。 就是瞎子,也能听到这动静。 就是聋哑瞎,也能感觉到天地间的气场都开始变得沉闷压抑起来。 待远处场景由远及近看来,便见无数海族在浪潮中摇旗擂鼓,刀兵晃动,那场面,看去凶恶无比。 沿岸守军见妖怪们如此气势,不免恐惧。 有不少人吓得瘫倒在地,也有许多人直接丢下手中兵器就要逃走。 元持心见此,立即拿起手边官印,念道: “镇定!” 官印中立即有一道无形力量波动散发出去。 所过之处,众兵丁的情绪逐渐安稳下来,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再没有直接逃跑的。 元忠见对面来势汹汹,也是有些紧张,对恨玉仙姑问道: “仙姑,对方是妖怪大军,我们这边都是人...... 能赢吗?” 恨玉仙姑依旧平静道: “对方大多数妖怪,也只是勉强修成半人之形的小妖。 这些小妖,比之寻常兵丁,相差不多。 至于敌方妖将,自有我等应对。” 元忠看不到己方隐藏的力量,自然会有不安,但在恨玉仙姑看来,己方防守也是不差的。 一眼望去,沿岸守军人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阳气。 尤其是上万人组成一支军队,那阳气早就无形中纠缠在一起,犹如一片连绵火海一般。 如此声势,其实一点儿也不弱。 只是凡人们看不到这些,才会下意识感到恐惧。 对面大军呼啸着,一路不带停歇的冲过来。 恨玉仙姑见此,说出自己的判断: “只是一支先头部队,用来试探虚实的。” 元持心闻言,也放心不少,下令众将士做好准备,以迎敌军。 很快,一路不停地众妖带着巨大浪潮冲向岸边。 那气势,好似要一下将平波府淹没一般。 只是浪头才起来,便见沿岸防护阵法发动,有云水之气涌动,将浪头强行按了下去。 浪头虽然被按下去,没能直接水淹平波府,但也使得沿岸十几丈沙滩都被淹没。 海族兵将自海中登陆,一个个大叫着冲向岸上。 刚上岸,就有小妖接触到那如火海一般的阳气,被烫的全身冒烟,惨叫连连。 防御工事后的平波府兵丁不知道这些,只是见对面妖怪有的非常狠,上来就“自杀”助兴,气势着实不一般。 被阳气烧死、灼伤的小妖,也就是前面一部分。 随着妖怪们登陆数量增加,带来大量阴湿水汽,再受到的阳气影响就小了很多。 随着敌方的推进,妖怪们进入府兵的有效射程后,立即有大量箭矢射出。 形成军队的人族是可怕的,各种战争手段都会被染上阳气、杀气、煞气等。 蕴含这些气息的武器,可以直接杀伤妖魔鬼怪之类。 那些小妖们被箭矢射中,连连惨叫,当场倒地一片。 府兵们见此,顿时兴奋起来。 原来,这些妖怪看起来凶恶,其实也就这么回事,被箭矢射中还是会疼会死。 世上的东西,千万不要被人所了解。 一旦你被人了解透彻,那失去敬畏之心的人,就会将你毫不留情的踩在脚下。 这样一次看去平常的交锋之下,府兵们的心态却在迅速发生着转变...... 小妖们在箭雨之下,拼死杀出一条路,终于来到人族的防御工事之下。 这时候,他们就体会到了攻城战的不容易。 这还不是真正的城池,只是高一些的工事罢了。 就是如此,没有云梯钩锁的海族们还是被挡住了。 平日里习惯了在海中作战的他们,没有陆地上的作战经验。 而工事中防守的府兵则用长枪、长矛等将意图爬上来的小妖一个接一个刺死。 妖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和人一样,被刺中就会死。 指挥海族先头部队进攻的妖将没有直接冲上去。 因为他看到了对面加厚堡垒上的恨玉仙姑等人。 他也很清楚一个先头部队,不可能轻易拿下平波府。 这么做,主要是试一试平波府守军的战斗力。 如果都是不堪一击的水平,那就简单了。 只是现在看来,对方准备的可不算差,估摸着自己带来的队伍应该是拿不下的。 为防对面修士忽然集体出动来杀自己,这位妖将离得远远的观看,对于手下小妖的死活毫不关心。 府兵与小妖们的厮杀渐趋白热化。 打着打着,府兵这边的自信逐渐被打出来。 一开始还只是单纯放手的府兵,打到后面,甚至敢于冲出防御工事,进行反冲杀。 倒是小妖们,打着打着,已经完全没了一开始的那种狞恶气焰。 没多久,小妖们作为海中生物的趋利避害本性开始作祟,不少小妖惊恐于人族的战斗力,开始临阵脱逃。 逃跑这种事,一旦有人开头,那就再也刹不住...... 见众小妖大规模溃逃,领头妖将知道这一次的试探差不多可以结束。 自身也是回转,打算离去。 只是刚转身,忽一道晴天霹雳落下,打中其后背。 “啊!!!” ...... 515云玉旧事乌鱼亲临;小妖登岸林稳救人 突然挨了这么一下,妖将顿时重伤。 那天际雷霆没有停歇,又是连续两下。 这妖将连出手者都没有看到,便一命呜呼,化为一尾看不出全貌的死鱼坠入海中。 加厚堡垒上,元持心见此,立即便知是那位云殛真人在出手。 只是见对方没有显形,知道应该是不想和这边沟通。 不料,一向沉静平和的恨玉仙姑忽然自原地消失,下一瞬,已经出现在远处空中。 又见其将手中拂尘一甩,毛须延伸出去,似是拉住了什么。 再一拽,便见一人被拽出来,果是云殛真人。 云殛真人一直手臂被佛陈毛须绑着,难以离开。 恨玉仙姑见到他,神色间再不似平日里的淡然,有些激动的说着: “云哥,果真是你,你为何......” 被恨玉仙姑认出,云殛真人侧过头去,没有回话。 恨玉仙姑则一个闪身,来到他身边,仔细观察他的状态。 “云哥,这些年你去了何处?为何现在状态这么古怪?修为也变弱了好多......” 对于身边人的一连串疑问,云殛真人不愿回答,只是一甩手,想要离开。 但他现在的修为,显然是不如恨玉仙姑的,没能挣开拂尘毛须。 “云哥,到底怎么回事?” 恨玉仙姑追问不断。 云殛真人面有怒意,本要开口喝骂,但见对方眼神,到嘴的话却是没说出来。 见他这样,恨玉仙姑很是担心,强行带其落回堡垒上。 虽说是别人的私事,本来不该多嘴,但此时大敌当前,元持心还是决定开口问询一下。 “两位高人,乌鱼王大部队来袭在即,既然要共同抗敌,那有些事,还是请说明白的好。” 恨玉仙姑闻言,也是立即道: “对,云哥,你最是以大局为重的,既然今天出现,那就说明你也是站在我们一边的......” 云殛真人左右扫视一圈,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说出自身之事。 原来,三十年前乌鱼王就已经快要将体内的仁慈佛意磨灭。 当时其为试效果,暗中抓了十对童男童女食用。 这事正好被云殛真人撞破,大怒之下,便对乌鱼王出手。 只是乌鱼王毕竟是老牌大妖,修为之强,不是他可以匹敌的,因此殒命于乌鱼王之手。 庆幸的是,当时他寻到了一件宝物,正是如今手中的“愤怒铜锥”。 此物有“雷霆”“天恩”两种能力。 “雷霆”以诛邪除恶,“天恩”以救人死命。 他因救人而殒命,得铜锥“天恩”所救,魂魄附于铜锥之上,造就如今形态。 “云哥......” 得知云殛真人之遭遇,恨玉仙姑恸哭不已, “云哥,你当时是不是在寻找能让那贱人开心的宝物,这才遭此厄难的?” 听到恨玉仙姑之言,云殛真人眉宇间顿起怒意: “不许你这么说她,还有当时我已经将‘懒惰笔架’送给她了,身殒之事,与她无关!” “我看肯定是这么回事,你都成这样了,还在为那个贱人开脱,实在可恨!” 恨玉仙姑再没有平日里的淡然,不断咒骂着,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位是在嫉妒。 周围众人看着两位的情况,一个个都不好开口。 礼海观的长老们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对此事完全漠不关心的样子。 嗯,要不是都在偷偷竖起耳朵听,别人就真信了。 元持心见这情况,也是有些无奈,有些不知该如何劝解。 正此时,忽听远海有巨大海浪潮水涌动之声,又有无数妖物的叫嚣声。 众人都是被吸引注意,举目望去。 可见,远处天际有一片浓重的黑云,黑云之上,有一巨大王座。 王座中,有一如小山一般大小,身着乌黑全身甲胄的雄壮身影。 只是看一眼,就感觉心神巨震,仿佛面对魔神一般。 在这王座下方,则是一群海妖大将。 先前见过的海蛇怪、鳐鱼怪赫然在列,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多个妖怪。 这阵势,只是看着,就令人内心压抑无比。 云殛真人目视那巨大身形的铠甲人,眼中怒意涌动: “乌鱼王!” 恨玉仙姑见之,也是情绪激动。 这乌鱼王让云殛真人成了如今之状,令她也是愤恨不已,握着拂尘的力度都不觉加大很多。 那边黑云之上,着全身甲的乌鱼王目光微动,俯视下方,发出明显有钢铁强化过的沉闷之声: “平波府人族,如今本王亲至,最后再问一遍,愿降否?” 此言一出,其座下众妖将跟着一起大声喝问道: “愿降否?” 众妖如此喝声,威势无论,当真骇人至极。 元持心见此,立即以官印为凭,喝道: “我等人之正统,岂有向妖邪俯首之理? 战!” 这一声,有官印加持,传遍整个海岸区域。 众兵士闻言,也是齐声喝道: “战!战!战!” 这动静,相当之大,听的人心中豪气上涌,再无惧意。 那乌鱼王见此,缓缓抬起一只手道: “进攻!” 此言一出,海蛇怪立即下令众小妖们驭浪而行直接对平波府发动进攻。 这一次,进攻的强度远非方才前锋部队的试探可比。 守军见此,也是奋起反击,依托防御工事,与登陆的小妖们大战不休。 战事一起,整个海岸都是喊杀声,处处皆是战场。 双方的战斗十分焦灼,喊杀震天,大战半个多时辰,海岸防线也没有被攻破。 黑云之上,海蛇怪见对方防守的很是周全,又有大阵防护,他们的攻击法仪都被挡住,知道一时拿不下,便对乌鱼王道: “大王,这样打下去,恐怕会是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拖的时间太久的话,八臂那边可能会顶不住。 要是让南海龙宫和平波府合兵一处,那就不太好对付了。” 乌鱼王闻言,缓缓道: “你们也上吧!” 海蛇怪闻言,立即对其他妖将道: “大王有令,出击!” 这些妖将们也早就想冲杀上前,此时得令,一个个都是叫嚣着冲上前去。 堡垒上的恨玉仙姑见此,立即道: “诸位长老,杀敌!” 礼海观众长老闻言,各自施法,上前迎敌。 云殛真人身上电光一闪,也要上前。 只是还没有离开,就被恨玉仙姑拉住手臂: “云哥,不行,你现在的状态,最好不要与敌交战。” 云殛真人闻言,怒视恨玉仙姑一眼道: “不用你管,让开!” 强行推开恨玉仙姑,身化雷霆,一闪而去。 恨玉仙姑见此,有些焦急,害怕他出事,也是纵身跟了上去。 他们这一走,堡垒上就再没有修道高人坐镇。 妖将们数量虽然要多一些,但面对礼海观众人,并不能讨到好。 尤其是恨玉仙姑,一身本事十分强悍,能同时打乌鱼王一方最厉害的三名妖将。 乌鱼王见这些人打的热闹,没有出手的打算,仍在王位之上端坐,只是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扶手...... 元持心见双方厮杀十分激烈,也是揪心不已。 为提振士气,亲身站在堡垒最高台上,保证己方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 众兵士见知府大人与自己同在,心中也是有底,没有被抛弃的感觉。 加之元持心到任以来,名声非常好,众人与敌拼杀时,心中都有一种对未来的期待。 这样的队伍,战斗力相当强悍,小妖们根本攻不破众人的防守。 守在元持心身边的元忠在紧张的看着周围,现在大人身边没有高人守护,只有官印在,可谓是十分危险的。 正巡视见,忽见堡垒石缝中钻出一条筷子粗细的彩色海蛇。 这海蛇自暗处猛然窜出,直奔元持心脖子而去。 眼疾手快的元忠一挥剑,便斩在这海蛇身上。 只是预想中的一剑斩断情形没有出现,反而是火花四溅。 被斩中的海蛇没有断不说,反而迅速变大。 眨眼间,已然化为一条水桶粗的大蛇。 这大蛇一扭身,一记摆尾打来。 元忠起身一跳,躲过这一击。 元持心这时也反应过来,立即拿起官印,打算对付这大蛇。 却见大蛇口中吐出一团污泥,正好打在官印上。 沾了这腥臭污泥后,官印竟然失效。 大蛇再一摆尾,扫向元持心。 元忠大惊,但这一次有些来不及救元持心。 正在他后悔方才不该躲开,致使自家老爷身陷险境时,忽然有一杆森冷无比的长枪冒出,打在大蛇尾部。 大蛇尾部鳞片直接被打碎好几片。 随后,便见一男子冲出,手持长枪,连环对大蛇发动攻击,打的大蛇嘶叫连连。 元忠见此,也顾不得疑惑对方身份,持剑上前相助。 二者合力,打的大蛇难以抵抗。 在他们的猛攻之下,大蛇最终惨叫一声,被一枪刺死,又被元忠一剑将蛇首斩下来。 除掉此僚,元忠没有放松,立即站在元持心身前,面对这神秘男子。 方才合作之时,他明显感觉到这人身上森冷不已,不似常人。 见元忠防备自己,男子也不意外,只是手持长枪,对着元持心单膝跪地道: “小人林稳,见过元大人!” 原本也在疑惑于此人是谁的元持心闻言,一脸意外: “林稳?你是林稳?” 说着,上前一步,观察男子模样: “真是你,你不是已经......” “回大人的话,小人的确已死,只是前几年因地府变故,又从中出来。” 说起这林稳,元持心也是叹息不已。 当初他年纪轻轻就高中进士,入了翰林院,原本前途一片光明。 后来撞见一京中恶少强抢民女,又逼死人全家之事,愤而帮人伸冤。 只是那恶少势大,他的伸冤毫无用处,激不起半点反响。 他也是因此心灰意冷,辞了京中差事,放弃大好前途,回泷州做书院先生的。 当时那受恶少残害的人家,便是这林稳家。 这位是京城禁军枪棒教头,本来日子幸福美满的,却因那恶少家破人亡...... 此时见到这位已故之人,元持心也是意外。 “大人,小人得知大人在小人死后,还在为小人伸冤,感动不已,回到人间后,便要寻大人报恩。 前番大人来平波府路上时,便曾劝大人莫要染这是非。” “原来是你。” 见到这位,元持心也算明白前因后果,对元忠道, “元忠,这位林壮士不会害我,可以放心。” “多谢大人信任!” ...... 516愿力灵身制鱼王;征杀不止援军至 黑云王座之上,乌鱼王见暗中手段被化解,盔甲之后的眼神微微一动。 再看那恨玉仙姑一个就能打自己手下最厉害的三名妖将,感觉面上无光。 下一刻,便见其小山一般的巨大形体动了起来,自王座上站起。 身上盔甲发出一阵阵金铁摩擦之声,给人莫大的心理压力。 大手一抬,下方海中飞出无数土石,瞬间在其身边形成一个巨大的石山。 直接将石山抛了出去,砸向恨玉仙姑。 这一击威势浩大,不遮不掩。 恨玉仙姑见之,神色凝重,没有选择硬接,化身一道烟气躲避。 刚躲过烟气,又见乌鱼王一步迈出。 明明是一身铁甲,速度却是极快,一闪身出现在恨玉仙姑前方,举起一亩地般大的手掌拍了下来。 掌间还带着一阵阵吸力,让人难以躲避。 知道躲不过,恨玉仙姑手中出现一上三角,下方形的盾牌。 “砰”的一声巨响,盾牌直接被拍碎,恨玉仙姑也被打飞数十丈远。 正与海蛇怪缠斗的云殛真人见此,直接放弃对手,化身为一道雷霆,接住恨玉仙姑。 “明玉,你没事吧?” 恨玉仙姑咳出一口血,面色有些白,但还是笑道: “云哥,看来你还是在乎我的。” 云殛真人不回话,也来不及回话,立即纵身躲避乌鱼王的后续攻击。 那乌鱼王见两人聚到一起,铁面之后发出一阵笑声: “看起来你们感情不错的样子,等本王杀了你们,一个埋在南海,一个埋在北海,如何?” 说着,其巨大的手掌再度发动,攻击两人。 恨玉仙姑方才的确被击伤,但有盾牌缓冲,不是很严重。 此时缓过气之后,再以手中拂尘施法反击。 云殛真人也释放雷霆攻击。 但很可惜,他们的攻击打在乌鱼王的盔甲上,只是发出一阵声响,没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堡垒上,元持心已经清理干净官印上的污泥,官印又能使用。 只是见那边乌鱼王出手,知道就凭官印也无法奈何对方。 而且,由于乌鱼王出手打破平衡,妖将们对上礼海观长老的局面直接就处于优势,打的一群长老节节败退。 元持心见此,立即对面了望台上的旗兵道: “点烽火!” 旗兵闻言,立即打出旗语。 不多时,便见远处有一股浓烟升空。 远处的山上,姜新林见到浓烟,立即大喊: “所有人,开始祝祷!” 现场立即有人搬出默祖娘娘泥像,摆在中间,众人对其祝祷起来。 平波府的百姓基本都撤到这些山上。 看到信号之后,纷纷坐下开始祈祷。 一眼望去,人人都是一脸的崇敬。 沿岸地区之人,对“默祖娘娘”的崇敬可不是说说的,那真是发自内心的。 众人愿力凝聚,无数的愿力通过泥像,汇聚到城中的“默祖娘娘”像中。 “默祖娘娘”本就积累的有千年愿力在,此时又受民众心愿影响,便见那神像发光,灿烂的光芒自庙宇中绽放出来。 下一刻,便见一名身上散发着无量光芒的女子身影自庙宇中走了出来。 虽然看不清样貌,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就是“默祖娘娘”。 正在猫戏老鼠般拿捏恨玉仙姑、云殛真人的乌鱼王察觉到这种情况,张目望去。 见到“默祖娘娘”自庙宇中走出,向这边而来。 这让乌鱼王身躯一颤,下意识转过身就想要逃跑。 但随后又停下,再回看那“默祖娘娘”。 “......原来只是被愿力推动的一道灵,无甚可怕的。” 正说着,却见“默祖娘娘”走来这边,缓缓抬手,指尖光华化为一道可怖能量冲击打来。 乌鱼王见此,收起了方才戏耍对手的心态,身上乌黑甲胄发光,一拳打向这一道能量。 原地顿时响起移山撼海的巨大波荡之声。 乌鱼王同“默祖娘娘”的愿力灵身打起来。 二者之间的战斗,当真是惊天动地,波及甚广。 一开始大家还能躲着一点儿,继续相互争斗。 打着打着,为避免被波及,不得不各自退回,躲到后方。 这两位的一对一大战,其他人都无法参与。 海蛇怪在黑云王座之前看着面前景象,幽深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向往: “这就是大妖的神通吗......” 鳐鱼怪凑到他跟前道: “表哥,你说大王能打赢吗?” “估计分不出胜负,大王有足够的底牌可以保证不败。 但对方在平波府境内,都有愿力支撑,只要还有人为其提供愿力,就不会败亡。 这样打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 似是为印证海蛇怪所说,双方争斗近半个时辰,谁也无法奈何谁。 通过这一个时辰的战斗,乌鱼王也摸清眼前这“默祖娘娘”愿力灵身的底子,主动退开很远一段距离,出了平波府直辖海域。 果然,离开平波府范围后,“默祖娘娘”的愿力灵身无法追过来。 只是如此一来,他也就没法进攻平波府,手下敢进入,也必定被杀。 但乌鱼王还是有办法的,只见其一张手,手中出现一朵莲花。 这莲花上有八片彩色花瓣。 与“默祖娘娘”愿力灵身相对而立,再催动手中莲花。 一股浓浓的佛韵弥散开来,影响着两者。 这下,他们都无法再出手。 乌鱼王对这莲花佛韵的控制要比手下妖将强得多,能够使其影响范围固定在双方所在区域。 如此,相互对峙之下,谁也无法再干预战局。 海蛇怪见此,立即明白乌鱼王想法,当即对其他妖将道: “大王拖住了对方最强战力,走,趁他们受伤之人还没恢复,拿下平波府!” 众妖将闻言,大喝出声。 下方小妖们也再次擂鼓进军,发动第二波攻击。 元持心见此,也是立即让守军进入戒备状态,防御对方的进攻。 礼海观众长老再度对上敌方众妖将。 只是由于恨玉仙姑和云殛真人方才被乌鱼王所伤,现在还没恢复,状态着实有些差,没有足够的战力,这一次,他们明显处于下风。 受伤的恨玉仙姑再对上三个最强妖将,显得力不从心,很快就陷入劣势。 下方元持心见此,也是有些无奈。 这种硬实力的差距他也没办法弥补。 官印的力量还需要用来协助大阵进行防御,抵挡对方的攻阵法仪,不可能抽开。 其实他不知道,除了官印,平波府的城隍阴差们也在参与战斗。 由于“默祖娘娘”的原因,城隍阴差们可用的愿力很少,战斗力都不强。 开战至今,都没办法去对付敌方的厉害妖将,只能帮着各处守军对抗潮涌而来的小妖。 尤其是对方的迷雾、毒素等手段,都是城隍阴差们在化解...... 正在元持心苦于己方没有足够高端战力时,忽见远方有一道光亮出现。 好似太阳一样的光亮,刺破沉沉夜空,看去格外耀眼。 不对,这个时辰不可能出太阳,应当是别的什么。 正在元持心猜测之时,却见天际出现的那一轮太阳撞向围攻恨玉仙姑的三大妖将。 那三大妖将见此,也是大惊,立即躲开。 只是到底慢了些,还是被撞到。 原地轰的一声爆炸,耀眼光芒差点儿没将人眼睛照瞎。 光芒一消,却见乃是一个丰神俊朗的美男子持剑而立。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卢照阳。 他刚到不久,又见一道粉色香风随之而来,现出丹雯的身形来: “卢公子,你也太快了,就不能等等人家吗?” 卢照阳听到丹雯的话,嘴角微微一抽,正色道: “丹雯姑娘,如今大敌当前,还请以杀敌为重。” “嗯,卢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丹雯连连点头, “要是我杀敌表现好,卢公子就愿意接受我吗?” “......” 那边乌鱼王见又出现两人,神色一冷: “搅局的可真是不少啊!” 元持心见到卢照阳和丹雯现身,也是大喜,只是奇怪为何不见夜明身影。 海蛇怪见这两人出现,嘴里的信子抖一抖,一摆尾,对其他妖将道: “看来是一场恶战,大家一起上,让人族也知道我们海族的厉害!” 双方再度大战起来。 这一次,有卢照阳、丹雯的加入,战局顿时稳定下来。 有伤在身的恨玉仙姑换了个对手,与之交战,卢照阳则负责一打三。 那边乌鱼王见此,有些愤愤不平: “都是些废物,是个人就能打你们三个!” 随着时间的推移,上方的战斗还在持续,但下方的战斗却有些倒向乌鱼王大军了。 守军总数毕竟只有一万五,而乌鱼王大军则有九万。 即便是攻城方,也是大优势。 随着乌鱼王军队的小妖不断投入战斗,得不到休息的人族守军明显有些撑不住,靠着防御工事和自身意志勉强支撑着。 元持心见此,也是有些无奈,手底下可用之兵就这些,王爷有没有派援军。 再这么打下去,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正在乌鱼王认为小妖们将要立大功之时,忽然侧头看向远方。 远方海天之间,忽然旌旗猎猎,战车粼粼,密密麻麻的海族大军映入眼帘。 一座由八匹巨大海马拉着的龙宫王驾自海中出现。 玉雅公主正端坐主位,身边乃是南海龙宫各员战将。 眼见这来援的南海龙宫大军,乌鱼王大为意外。 “这个八臂,也太废物了! 连一天都没有坚持到,就被突破阵线了?” 正在与云殛真人拼斗的海蛇怪见此,也是神色一沉。 没想到八臂这么不给力,实在令人失望。 乌鱼王一方见到南海龙宫来援有多失望,平波府一方就有多开心。 许多人都是激动起来,与敌大战不休。 南海龙宫这边,玉雅公主见来的还算及时,毫不犹豫下令手下军队进攻,同时身边的好手也都出击,去针对海蛇怪等妖将。 一时间,乌鱼王军队腹背受敌,战斗情形,颇有些逆转。 这让乌鱼王有些皱眉,但面甲之下的神色并没有多大变化。 看一眼自己的王座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单防“默祖娘娘”愿力灵身。 正此时,忽见一个翩翩美少年飞到莲花佛韵的影响范围内。 那少年一脸笑意的看着八片叶片的莲花道: “这就是观音大士留下的东西吗?” 乌鱼王见这位没事人一样在佛韵之下移动,神色一动: “听李歧路说,你叫善缘?你好像很了解佛法。” ...... 517两相对另类谈心;各收兵皆有烂事 这个夜晚格外的漫长,平波府海岸也格外的热闹。 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有人或妖倒下。 不但寻常兵士和小妖,各方高层战力也在减员。 无论礼海观、南海龙宫还是乌鱼王一方,都在损失着人手。 这之中,卢照阳、杜慕白二人表现最为亮眼。 众多妖将往往需要好几个一起,才能对他们有所限制,其他人则完全不是对手。 整个场面看下来,对于乌鱼王一方都是不利的。 尽管如此,不管是乌鱼王还是其手下知道不少的事海蛇怪,都没有慌乱表情。 “默祖娘娘”的愿力灵身没有什么主动意识,只是本能的想要保护民众,攻击乌鱼王。 只是受莲花影响,又无法发动攻击,就这么立在空中,显得有些呆板。 与乌鱼王面对面的夜明笑道: “说道佛法,你这个时常听菩萨讲经的似乎不是很了解。” “我若是不了解佛法,又怎能随意进出菩萨道场,驱用菩萨留下的莲花?” “正是因你不懂佛法,这么多年下来,也只是勉强做到这些事。” “笑话,你恐怕连佛徒都不是,居然论起本王来,真是大言不惭。” “既然你自诩懂得佛法,那在下倒要问问,这吃童男童女是那一本佛经上记载的?” “佛经所载妖魔之行。” “所以说,你是在以妖魔之行来要求自己的?” “不错。” “那你这么干,还能成佛吗?” “只要将来诚心悔过,放下屠刀,自可成佛。” “......据我所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是这么理解的吧?” “我与佛关系更近,怎么解释,我说的算。” “有够无赖的。” 说到这里,两人都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相互看一看。 在这莲花佛韵之下,也不用担心被偷袭,夜明伸手拉来一朵云,侧躺在上,很是悠闲的样子。 乌鱼王扫视一眼对己方不利的战局,发出被钢铁阻隔变形的声音: “现在看来,你们不像是直接突破八臂的防守过来的。 应该是某种原因,让你们成功绕路了,对吗?” “你倒是不笨。” “你认为这样,你们就赢定了吗?” 夜明不回答乌鱼王的问题,反而问道: “你刚才说的那个手下,叫什么?” “八臂。” “哎~~” “......李歧路说的对,你真的很欠揍。” 夜明歪歪头,一脸笑意道: “可我就是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感觉。” 乌鱼王看一眼有些呆板的“默祖娘娘”愿力灵身,再看向夜明: “你没必要在这里,还不如和他们一起对付我的手下,那样说不定胜算还能高一些。” 夜明依旧靠在云朵上,一点儿起身的打算都没有: “不去,反正多我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随你便。” 这话说完,双方之间陷入沉默。 战局的确是偏向联军这边的,海蛇怪等妖将打着打着,愈发难敌,渐渐有被围攻的趋势。 有几个较弱的妖将已经被打死。 海蛇怪见此,口中发出一阵奇怪声音。 其他妖将闻声,都是后退。 众妖将退回到王座所在的黑云之上。 杜慕白第一时间追上去,想要阻止对方。 海蛇怪见此,头上龙角同时释放风雷之力,将之逼退一点。 又见黑云翻腾,王座之下的黑烟中出现一个又一个牢笼。 牢笼里全都是各种妖魔鬼怪。 海蛇怪头上龙角再释放出大量雷电,连接在每一个牢笼上。 牢笼中的妖魔鬼怪们顿时发出凄惨叫声。 他们身上的力量被迫溢出体外,与周围黑烟融合,很快便结成一个大阵,将整片黑云笼罩在内。 海蛇怪等全都在阵中不出,外界再又攻击来,都被大阵挡住。 外界每一次攻击大阵,都会使牢笼中的妖魔鬼怪们发出惨叫。 因为这相当于他们的力量在被攻击。 在云头侧躺的夜明见此,有些意外的看一眼那边问道: “这些妖魔鬼怪,不像是小李子干的,是你抓的?” 乌鱼王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夜明说的小李子是谁: “这些妖魔鬼怪是我这些年为化解体内慈悲印记抓的。 每抓一个,就能削弱一点印记的力量。 说起来,我这些年也算为南海做了不少好事。” “看来你们的反击手段还没有展开,不过,就算不说,我也能猜到。” “猜到和能不能应对是两回事,我就算是明牌,在绝对优势的实力面前,你们也是必败无疑的。” “你这么自信,真的相信正道人士会因为观音大士的面子,不敢对你怎样?” “凡事都有一个度,经过我多年明里暗里的试探,可以确信,只是一个平波府的话,没有问题。” “其实你老老实实做南海霸主就好了,没事想着上岸干什么? 鱼上岸,可是会淹死的。” “海中大多是妖魔鬼怪,生人少得可怜,不利于成佛。” “你居然真想成佛?” “没有谁愿意一辈子做宠物,如今既然有这个机会,为何不尝试一下呢?” “有志向!” 夜明对着乌鱼王竖了个小拇指,还晃一晃。 可见,其面具之下的神情,明显有一点变化。 夜明见此笑道: “不至于吧,你这心境也太差了点。” 乌鱼王收住脾气,侧头看向远处海面,缓缓道: “看来,我这边的情况似乎还没有预想的那么糟。” 夜明也是看向那边,笑道: “我就说呢,原来是你八臂来了。” “......” 的确是八臂怪带着大军到来。 这位也不傻,在察觉到被对方用大型幻阵摆了一道之后,立即就带着队伍全速往这边来。 由于他们不用绕路,所以来的还是比较快的。 八臂怪带领手下妖将、小妖们加入战场之后,战事不再是一面倒,海蛇怪等也能冲出阵法,与联军正面拼杀,双方打的势均力敌。 这一战,一直打到天亮,双方死伤不少之后,终于开始各自撤退...... 乌鱼王见手下们退出平波府直辖海域之后,也不打算继续耗在这里,就要离去。 这时,却听夜明说道: “话说,我骂了你这么多句,你却根本不还嘴。 但以你的心境来说,这又很不合理。 所以,我推断,你应该不能骂人。 我说的对吗?” 本来要暂时撤退的乌鱼王闻言,身形微微一顿: “仅此而已,不影响我杀人、吃人。” 夜明闻言,却是意有所指的看向只有八片花瓣的莲花: “我要是你,在这种关键时刻,是一定要将所有花瓣都收回来的,再留在手下手上,太不稳妥了。” 乌鱼王没有回答,只是收起莲花,向后退去。 见对方退走,夜明也是从云上站起,伸一个懒腰之后,看一眼远处一个方向。 如果敌军败退,那边是其必经之路。 见乌鱼王大军暂时退出平波府直辖海域,重新整顿,玉雅公主也是立即让手下开始整顿,由几位太子、公主亲自监督。 她本人则是带着龟丞相,化为一道流光飞向岸上堡垒处。 手下人见此,只以为公主殿下是去商议后续战事的,没有多想。 元持心见敌军暂时退去,又让这边再发信号,可以让山上的百姓们暂时休整,先散去“默祖娘娘”的愿力灵身。 而卢照阳、丹雯也带着恨玉仙姑、云殛真人回到堡垒处休整。 这边刚坐下歇息,便见玉雅公主和龟丞相到来。 元持心上前与之见礼。 双方见礼之后,玉雅公主没有与他讨论战事,反倒是快步到恨玉仙姑面前,一脸关切的问道: “明玉,你受伤了?” 恨玉仙姑见到她,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转过脸去,哼一声道: “和你无关!” 倒是云殛真人见到玉雅公主,略略有些激动: “玉雅,你来了。” 斜眼看一眼云殛真人,玉雅公主有些平淡且客套的说道: “我来看看明玉。” “我其实也受伤了。” “受伤了就好好养伤,少说话。” 玉雅公主对云殛真人的态度很一般,转而拿出一盒药,递给恨玉仙姑: “明玉,我这里有龙宫秘药,对于疗伤......” “我礼海观自有宝药,不用你的!” 恨玉仙姑十分冷淡的拒绝。 云殛真人则有些伤感的说道: “玉雅,我这些年......” 恨玉仙姑见他和玉雅公主说话,顿时怒道: “不许和她说话!” 云殛真人闻言,有些怒意的对恨玉仙姑道: “不得对玉雅无礼!” 夜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在拉着卢照阳坐在一旁,笑嘻嘻道: “卢兄,你看看这三位,真有意思啊!” 卢照阳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兴趣看这种事: “大道渺渺,这才应是我辈修行中人的追求,他们这种事,在我看来,实在无趣。” 丹雯在一旁闻言,眼中满是爱意道: “卢公子真是个有大志向的......” 卢照阳:“......” 夜明见此,笑道: “只可惜妙彤不在这里,不然可以看到好多趣事。” 那边三人纠缠不清,相互之间氛围十分怪异。 这边卢照阳也是被丹雯纠缠的头大。 元持心本想和他们商量正事的,见此也有些无奈,只能将夜明和龟丞相叫到一旁。 平波府这边元持心能做主,南海龙宫那边,龟丞相也是有很大话语权的,这么凑着商量倒是还行。 他们这边是能好好商量了,但乌鱼王那边就不是很好过。 无他,只因杜慕白的存在。 他先前正打的爽快,结果对方暂时撤退了,这对他来说自然不可接受。 这不,一个人跑到乌鱼王阵前闹起来。 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是斗不过乌鱼王的,也不跟乌鱼王交手,就在远处不断用各种招式袭击对方小妖。 或者故意破坏一些攻阵法仪。 这样的举动对于乌鱼王一方来说,就和苍蝇一样烦人。 八臂怪见此,有些气恼,正打算用莲花花瓣让杜慕白安静些的时候,却听乌鱼王道: “慢着。” “大王,您有什么吩咐?” “如今正是大战关键之时,莲花力量分散不太合适,将花瓣还回来。” 八臂怪闻言,有些不舍,但也知道不可能拒绝,只得将花瓣交还。 随后,乌鱼王又看向鳐鱼怪: “你的花瓣也先还回来。” “可是这个很好看,还很好用啊,能不能不还?” 一旁的海蛇怪闻言,差点被吓死,居然敢拒绝大王,自己这表弟是不想活了吗? 谁知乌鱼王并没有责怪鳐鱼怪,反而好声好语的说道: “只是战时收回我处,战后会还你的。” “哦~~那好吧! 大王,你可小心点儿啊,可别弄丢、弄坏了。” ...... 518善缘先生善解题;恨玉仙姑恨意消 一场战斗下来,寻常兵士与小妖是损失最大的。 海滩上、海中到处都是各种尸首,沿岸的海水都变得有些红。 自战争中活下来的人,每一个都或多或少带着些杀气。 原本看起来寻常的人,也都变得有些锋利。 古来英雄,其实多是自寻常人中脱颖而出的。 便如今日,夜明一眼看去,就发现好几个可塑之才。 若是平日,这些人或许终生接触不到这样的事,一生也不会有所改变,和其他人一般生老病死,生命中不会有任何波澜。 这样的变化,对他们来说,不知算不算好事。 但对于眼下的战斗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夜明三人聚在一起,大致商议了下后续战斗之事。 目前来看,对方应该是在等待时机,短时间内当不会再发动进攻。 而他们这边眼下也还是有一堆烂事需要解决的。 首先摆在面前的就是这个三角形的问题。 不巧,夜明在算数方面还不错,解个三角没什么问题。 如今这三位相互之间的交流很不顺畅。 玉雅公主想要送出的疗伤秘药始终没送出去。 恨玉仙姑的伤也一直拖着。 云殛真人更不用说,连肉身都没有了,岂止一个惨字了得。 玉雅公主还在试图送出秘药,却见夜明忽然挤进三人之间,笑道: “我说三位,现在大敌当前,你们确定要这么耗下去?” 见夜明出面,玉雅公主道: “非也,本宫岂会不知轻重缓急,若是明玉的伤能快些好,对于我方来说,可是一大战力提升,这难道不是正事吗?” 夜明笑道:“这事还不简单,把药给我。” 虽然不知夜明要做什么,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当即将疗伤秘药交给夜明。 夜明根本不过手,只是一摆手指,将药弹到了云殛真人手中。 “你这是做什么?” 云殛真人有些疑惑,他连肉身都没有,完全用不上这药。 夜明笑道:“不是让你用,是让你将药给恨玉仙姑。” “这......” 云殛真人闻言,有些犹豫。 反倒是恨玉仙姑闻言,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玉雅公主见恨玉仙姑模样,也对云殛真人说道: “你交给明玉吧。” 对于玉雅公主的话,云殛真人毫不反驳,转手将秘药递给恨玉仙姑: “给你。” 话虽然说的生硬,但恨玉仙姑还是笑着接下,脸上有着喜色。 夜明又对云殛真人道: “让她谢谢公主殿下。” 云殛真人闻言,觉得这个可行: “明玉,要感谢一下玉雅。” 恨玉仙姑闻言,面色有些难看,玉雅公主则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憋了好一会儿,恨玉仙姑不情不愿道: “谢了。” 玉雅公主闻言,顿时喜笑颜开。 夜明笑道:“你们几个的事后面再说,现在先疗伤恢复最紧要。” 三人到底不是孩子气之人,也知道轻重缓急,各自散去...... 云殛真人独自坐在一处了望台顶上,看看手中铜锥,又看看正在和元持心等讨论接下来战事的玉雅公主,轻轻一叹。 等了一阵,见那边商讨完毕,玉雅公主带着龟丞相离开堡垒。 一个闪身,化为一道雷霆,出现在玉雅公主面前。 “玉雅,你这些年,轻松些了吗?” 见他找来,玉雅公主保持着寻常友人的客气: “这事还是要多谢你,有那懒惰笔架,这些年的确轻松很多。” 云殛真人闻言,面上一喜: “你喜欢的话,我还......” “不必,笔架我已经送人了。” “送人了?那你怎么办?以后岂不是又会......” “当初之所以不分昼夜的忙于政事,是怕有负父亲所托,让弟弟妹妹们失望。 这些年来,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事无巨细固然好,但其实也不是完全必要。 适当的放权,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其实只要抓住一些关键之事,其他事交给别人来做,也是能过得很轻松的。” 听玉雅公主这么说,云殛真人点点头: “你能想开就好,这样以后就不会太过操劳。” “嗯,要是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要回阵中坐镇了。” “玉雅,其实我......” 玉雅公主给恨玉仙姑的秘药可不是一般秘药,乃是老龙王留给她的救命药。 属于那种只要还有一丝生机在,就能给你救回来的神药。 恨玉仙姑虽然受伤不轻,但远远没到危及性命的程度。 只用了一点点,便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过来。 刚睁开眼,便见前方云殛真人正和玉雅公主“举止亲密”的在一起。 这顿时让恨玉仙姑妒火中烧。 当初她和玉雅公主是多好的朋友啊!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贱人贼会勾引人,轻易就勾引了她爱上的人。 事后居然还好意思说什么完全不喜欢的鬼话。 这让她心中对其鄙夷不已,也是从此,姐妹感情破裂,她的名字也从明玉改成恨玉。 此时又见这两人在“卿卿我我”,心中妒火熊熊燃烧起来。 一抓头上金钗,直接拔下。 一头青丝霎时散开,恨玉仙姑眼中也蒙上了一层嫉妒之气。 法力一激,对着玉雅公主打出。 正在玉雅公主面前,有些不好表达的云殛真人见到恨玉仙姑这一击,大惊,只是这一击乃是充满恨玉仙姑恨意的,加之其高深修为在内。 即便是云殛真人也来不及救人。 玉雅公主则完全没想过恨玉仙姑会偷袭自己,等察觉到问题时,已经被那金钗自后背穿胸而过。 “噗”的一声,玉雅公主直接栽倒下去。 一旁的龟丞相反应本身就比较慢,此时才察觉惊变,大惊失色: “殿下!” 恨玉仙姑这一击之后,还怕玉雅公主不死,再一甩拂尘,打算补刀。 关键时刻,离此不远的卢照阳率先反应过来。 身边飞剑飞出,挡住恨玉仙姑这一击,与之战起来。 夜明这边也被惊动,察觉到问题之后,放下手上正在捏的泥人,一闪身也加入战斗。 云殛真人见玉雅公主被这样一击,也是大惊。 立马以手中铜锥打出雷霆。 这是救人用的“天恩”雷。 只要死亡不超过十二个时辰,就能救活。 玉雅公主本身修为高深,生命力顽强,被偷袭一击,只是重伤,没有真的死。 又有云殛真人出手救治,雷霆及身之后,当即就转好。 而那边恨玉仙姑见玉雅公主被救活过来,眼中妒火几乎要溢出的样子。 一招手,又将那金钗召回来攻击面前两个阻道之人...... 这边打斗的动静可不算小,一直在关注这边情况的乌鱼王部立即察觉。 当即就有妖将向乌鱼王报告这一变故。 “大王,对方不知为何内乱,现在正是发动进攻的最好时机!” 海蛇怪立即进言,劝乌鱼王动手。 乌鱼王闻言,也是意动,正打算下令,但似是想到什么,又端坐不动。 海蛇怪闻言,询问缘由。 乌鱼王轻轻敲敲王座扶手,缓缓道: “小李......李歧路同我再三强调过,善缘此人诡计多端,狡诈异常,面对他一定要小心为上。 对方这么大动静的内乱,一看就有问题,可能是陷阱。” “陷阱......” 海蛇怪本也是个生性多疑的,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也是熄了趁机进攻的心思。 他们两位都不打算动作了,其他妖将们也就跟着放弃打算...... 再说这边,恨玉仙姑虽然本领不凡,但同时对上夜明和卢照阳,还是不敌的,很快落入下风。 前不久才回到己方阵营休整的杜慕白察觉到情况,也是赶来助阵。 三人一同出手,恨玉仙姑不敌,被夜明抛出的水葫芦藤捆缚住。 卢照阳拿出一个封印阵盘,将那掉落在地的金钗压住。 金钗压住之后,恨玉仙姑眼中的嫉妒之气这才缓缓消散。 其人也是有些疑惑的自语道: “我心不甘,我心不甘...... 只是,纵有不甘,也不该在此时害她...... 我......” 见恨玉仙姑有些迷茫的神色,云殛真人怒从心头起,举起铜锥,打算直接将之打死。 玉雅公主见此,立即拦住他。 “莫要如此,莫要如此。” 上前将那金钗拿到手中,看一眼之后道: “是嫉妒金钗的问题,她这些年一直将嫉妒之意导入到了金钗之中,以此保持平和心态。 只是现在嫉妒之气满溢,反过来又影响了她的神智而已,这不是她的本意......” “嫉妒......” 对于玉雅公主的解释,云殛真人神色还是不好看: “她都要杀你,你还为她说话?” 玉雅公主摇摇头道: “这事也是我自找的,不怪她。” 倒是恨玉仙姑闻言道: “不必为我开脱,方才之事,虽是受金钗反噬影响,但也确实是我想杀了你。 此事就是我的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玉雅公主道:“明玉姐姐,你这是什么话,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怪我也是应该的。 只是我却不会怪你,在我眼中,你不止是姐姐......” 这话说的,不但引人深思,而且,那语气几乎坐实了玉雅公主与他人之不同。 夜明见此,嘴角翘起一丝弧度,之前就觉得玉雅公主和绿衣有些像,身上有着某些相同的特质,现在看来,果然不错。 这么看来,这三位真是有意思...... 见事情差不多了,夜明笑着将玉雅公主手里的金钗拿到手中,当众收起来,又笑道: “瞧这事闹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信我的话,我来处理。” 众人都是看向他,不知他要怎么处理。 却见夜明收回束缚恨玉仙姑的水葫芦藤,笑着对她道: “去,狠狠地掐公主殿下一下。” 恨玉仙姑闻言,微微一愣,不知这位这是什么意思。 但她确实是很想虐待一下玉雅公主,现在有人开口,也就没有拒绝,走上前去,伸出手,一下捏在玉雅公主手臂上。 “啊~!~~” 玉雅公主顿时发出一阵满是幸福的痛叫声。 周围人本来还想同情一下她的,但见此,一个个都选择到一边去回避。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种时候,还是不要看的好。 掐一下之后,恨玉仙姑忽然感觉心中的郁气消去不少,忍不住再掐一下。 玉雅公主又发出幸福的痛叫声。 云殛真人见此,有些发怒,想要喝止恨玉仙姑,但却被夜明拉住。 “你干什么,人家在修复关系呢,你别瞎捣乱。” 云殛真人闻言,有些无奈,只好在一旁看着。 果然,在恨玉仙姑一阵虐待之后,心中的恨意莫名变淡了许多,神色都不觉缓和了一些。 夜明见此,笑道: “差不多了,虽然还是恢复不到以前的好姐妹状态,但起码不用再和之前一样敌对。” ...... 519理顺纷争铸新躯;再起狼烟袭神庙 在解题专家夜明的操作下,这三位之间的交流,勉强算是顺畅了,只是稍微显得有那么一点怪。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的: “明玉,你告诉玉雅,我......” “云殛,你告诉明玉,我......” “玉雅,你告诉云哥,我......” 总之,不管怎么说,这三人之间不会再打起来了。 这样内部问题便算是解决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也是需要解决的。 夜明笑着拍拍云殛真人肩头: “瞧瞧,你连身体都没了,还在关心这些破事呢?” 提到这事,云殛真人也是有些沉默。 严格来说,他现在只是魂魄附着愤怒铜锥的灵体,根本算不上活人。 夜明笑道:“好在你的魂魄保存完整,不过一具身体的问题,在下可以帮你解决。” 这话让云殛真人和恨玉仙姑同时看向他,都有些意外。 随后,云殛真人立马道: “如果是夺舍之类的方法,就不要提了,我不为也。” “这种方法也不用我去提吧?” 恨玉仙姑有些急切道: “道兄有办法就快说,莫要卖关子了。” 夜明笑着指向自己先前所在位置的一堆泥水: “办法很简单,再捏一个肉身出来就行。” 在场都是有修为,有见识的,闻言立马意识到什么,云殛真人也是挑眉道: “抟土造人?” 夜明笑道:“只是掌握了一点皮毛,只能造出形躯,造不出生魂,不过对于阁下现在状态来说,倒是刚好合用。” 恨玉仙姑闻言,连连点头: “那就多谢善缘道友了。” “哎~~~别,光说感谢的没用,得来点儿实际的。” “实际的......” 云殛真人看一眼恨玉仙姑头上的寻常木钗,想到什么,看向手中铜锥道, “若能成,这愤怒铜锥便赠予阁下。” 夜明笑着一拍手道: “道兄是个爽快人!” 说着,指着那边泥水堆道: “现在,谁去捏泥人?想要什么样的,自己去捏。” “我来!” 恨玉仙姑毫不犹豫的上前去。 云殛真人则是下意识看向玉雅公主,见后者不为所动,有些失望的轻叹一声。 恨玉仙姑是个心灵手巧的,泥土在其手中好似活的一般,很快就捏出一个与云殛真人一般,但还要帅气一些的泥人出来。 只是有一桩,这泥人的头发不是根根竖起的,而是如其他修行者一般的发饰。 恨玉仙姑看着手中泥人,十分满意。 云殛真人见到泥人发饰,面上不满之色十分明显。 待恨玉仙姑将泥人拿过来时,云殛真人直接别过头去,表示不喜欢,不想要。 这让恨玉仙姑有些无奈,看一眼玉雅公主,狠狠地掐她一下。 玉雅公主露出一脸的享受之色,接过泥人,递到云殛真人面前。 见是玉雅公主亲手递过来的,云殛真人面色立即缓和下来,虽然还是不喜这泥人发饰,但还是伸手接过。 夜明见他拿好了泥人,也不多言,缓缓抬起手掌,伸出一指,对着泥人点去。 霎时间,天地之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异力量涌现,灌注入泥人之中。 接着,又有大量生机之力涌入泥人之中。 云殛真人本身修为很高,与之契合的肉身,需要的消耗也是极大。 好在夜明法力无穷无尽,可以持续引导力量进入泥人中。 幸好这“斡旋造化”之术只是引导力量,真正造化生灵的力量,其实是天地间的造化之力。 不然若是以施术者本身法力创造的话,那夜明造出来的,岂不全是魔头? 但仅仅是引导造化之力,所需要的消耗就是极大的,要不是他有无尽法力支撑,还真撑不住这样的消耗。 随着造化之力不断涌入泥人之中,那泥人化变为一个小小婴孩,又在造化之力中迅速长大,直到长得完全和云殛真人一样。 夜明见此道:“还不回魂!” 云殛真人闻言,也是松开握着愤怒铜锥的手,魂魄自上脱离,再从身躯眉心中钻入。 见魂魄入体,夜明指间动作微微一变,造化之力改为融合魂魄与肉身。 这一次见效很快,没一会儿便完成。 夜明见此,微微一笑,停下动作,散去周围造化之力。 面前立着的,便是一个仪貌堂堂的伟丈夫模样男子。 适应了新的身体之后,云殛真人缓缓睁眼。 恨玉仙姑见他成功复活,面露喜色: “云哥,你恢复了?” 云殛真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得到身体后的第一个举动就是,一道雷打在自己头上。 将道人发饰打散,头上发丝根根竖立,皆如先前一般朝天状。 如此,云殛真人才满意的点点头。 恨玉仙姑见此,嘟囔一句: “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 虽然有些小情绪,但对于云殛真人复活,还是十分开心的。 夜明笑道:“毕竟是才做出来的身体,在下这造化之术也只是入门,法力只有以前的七成左右,想要完全恢复,还需要后续自行修行。” 云殛真人对此自然没有任何不满,甚至还很惊喜,本以为一身法力要从头开始修,能保留七成,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当即双手奉着愤怒铜锥,恭敬呈到夜明面前,躬身道: “善缘道兄大恩大德,云殛终生不忘,这铜锥,如方才约定,赠予道兄。 只是需要注意,铜锥救人之‘天恩’,一日之内最多只能活二人。 惩恶之‘雷霆’则无有限碍,法力不尽,便可无限施展。” 见到眼前铜锥,夜明并没有接过,笑道: “如今战时,此物在云殛道兄手中更为有用,可待战后再将之交给在下。” 云殛真人闻言,也不做作,收回铜锥道: “既然如此,云殛定不惜此身,全力败退敌军。” “保全自身还是很重要的,我这造化之术,对同一人只能用一次,你这身躯要是再毁去,那我也没办法了。” 夜明摆摆手,实话实说。 这等涉及造化之术,对于任何目标,都只能生效一次,这可不是虚言。 “云殛省得。” 这边的内部问题至此基本解决,可以安心准备下一步与敌交战之事。 嗯,至于卢照阳的事,对不起,你自个儿解决吧! ...... 乌鱼王一方短时间内似乎不打算再发动进攻。 不出所料的话,他们应该是在等待...... 这种时候,联军方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众人商议之后,决定主动出击。 由南海龙宫大军主动发动反攻,平波府兵士们则乘船开向敌方。 每艘船上都摆上“默祖娘娘”神像,众人对之祈祷。 如此,即便出了平波府下辖海域,只要有众人愿力引领,“默祖娘娘”愿力灵身也就能到达。 当即,便见联军大军开动,“默祖娘娘”愿力灵身也自庙宇中走出来,主动对乌鱼王大军发动进攻。 这边的举动让乌鱼王一方也是有些意外。 海蛇怪断言道:“他们先前的内乱果然是假装的,引诱我们上当不成,现在选择硬来!” 乌鱼王端坐王座上道: “全军应战。” 号令一下,旌旗招招,兵甲森森,呼喝震天,双方小妖们顿时杀到一处,高层战力也是再度交手。 这一次,高端战力上,明显联军一方更有优势。 恨玉仙姑恢复之后,战斗表现极其亮眼。 加之云殛真人也是有了全盛时七成法力,战斗力相当强悍,打的敌军妖将抵抗十分艰难。 就这,还是因为玉雅公主在坐镇指挥,没有亲自下场,不然高端战局的局势还会更加偏向联军。 “默祖娘娘”的愿力灵身也是直奔乌鱼王而去。 乌鱼王此时自然不愿意同一道灵死战,再次抛出莲花,强行和平。 这一次,其抛出的莲花,十二片花瓣俱全,看去煞是美丽。 只是望一眼,就让人生出想要皈依的念头。 这边刚架起来,便见夜明也一个闪身,冲了进来。 再拉一朵云躺着,就和乌鱼王面对面。 乌鱼王见此,开口道: “你来这里完全没意义,本王甚至怀疑你在出工不出力。 这场战斗到现在,就没见你动手过。 联军中有你这样的,真是一种悲哀。” 夜明完全不接话,只是看向莲花道: “没想到你是真的听劝,真给集齐了。” “你这种人过于狡诈,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不管你有什么算计,在菩萨的佛韵面前,也是毫无作用的。” “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恶人呢!” “胜者善,败者恶,自古如此。” 两人这边在斗嘴之时,平波府城中却是有一人正在鬼鬼祟祟的接近“默祖娘娘”庙。 这人不是别人,乃是一身傲气破碎的严高严公子。 此时他的手中提着一桶粪,发丝间盘踞着一条小蛇虚影。 这小蛇口中发出海蛇怪的声音: “严公子,从高高在上的人上人,跌落到谷底,你到底是不甘心啊!” “我按你说的做了,你真的能帮我找回慕洁妹妹吗?” 严高没有了那一晚的记忆,事后只知道贾小姐被妖怪抓走,不见踪影。 由于贾家识时务,并没有被元持心重点清算。 他也就比较自由,在被海蛇怪分身虚影找到之后,听说对方能找回贾小姐,当即就答应对方条件。 偷偷从山上下来,回到城中,如今就是要去破坏“默祖娘娘”庙的神像。 海蛇怪虚影看着严高,目光微闪,一再保证自己知道贾小姐下落,只要严高按照他说的做,就能见到贾小姐。 虽然知道这妖怪可能会骗自己,但严高不愿放过任何可能,决定按照海蛇怪所说的做。 海蛇怪见他离“默祖娘娘”庙越来越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先前联军内乱之时,他们的确是放弃趁机进攻,但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他的这道虚影分身便绕远路潜入到平波府后方山上,找到了可以利用的人...... 随着严高接近庙宇,海蛇怪虚影不敢接近,直接从其头上下来,躲得远远的。 严高则提着一桶粪快步靠近庙宇。 庙宇不是空的,里面有一队兵士专门守卫着,就是为防止他人破坏。 严高服下一枚药丸之后,一手提桶,一手摸出一包药粉,趁着有风吹进庙宇之时,将药粉撒出。 里面的兵丁见到有人强闯,立即要拦。 只是沾上那药粉之后,一个个全身巨痒无比,都在地上来回打滚。 严高见此,提着粪桶,大步冲进庙宇...... ...... 520积怨怒自起,海波铺龙岸 那药粉的效用十分强大,庙里的兵士中招之后,全都在地上来回打滚,抓挠全身,只顾瘙痒,再顾不得严高。 如此,他得以顺利冲进庙宇中。 进入庙宇中,便见那庄严的“默祖娘娘”神像屹立在眼前。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泷州人,严高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心中天然有着对“默祖娘娘”的敬畏。 此时来到神像之前,手中提着粪桶,却是迟迟没有浇下去。 外间海蛇怪虚影盘在屋顶檐角上,见此,立马大声道: “严公子,你在犹豫什么,不想要见你的心上人了吗?” 听到海蛇怪的催促,严高手中一紧,缓缓闭眼道: “希望你不是在骗我。” 说着,猛的将一桶粪泼到神像之上。 这一下,严高忽然感觉心中好似失去了什么一样,有些胸闷难受,身体也有些莫名发凉。 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心中却是没由来的有些发抖、恐惧,想要立即逃离这里。 那海蛇怪则再催促道: “做事做绝啊,严公子!” 严高闻言,原本有些后退的脚步顿住,一发狠,将旁边彩旗杆拿起,直接戳在神像脖子上。 谁知,看起来庞大不易倒的神像,被这么戳一下,泥首竟然直接掉了下来。 奇怪的是,本应向后倒的泥首,却是向前倒下,直接砸向严高。 严高一个纨绔公子,自然没有什么好身手,见泥首砸下,只来得及惊恐的叫一声,便被砸死! 外间海蛇怪虚影见此,发出一阵尖锐笑声,消散在原处...... ...... 前方阵线之中,战斗还在继续,双方厮杀争斗不止。 正被云殛真人压着打的海蛇怪眼中忽然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哈哈,战况即将逆转。” 众人对其直言不明所以,仍是在与各自对手战斗。 正在此时,却见那“默祖娘娘”愿力灵身忽然一闪,好似要消失一般。 所有平波府人,但凡是信仰“默祖娘娘”的,都感觉心头一跳,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一般。 许多人莫名流下眼泪,心中难受得紧。 而连续闪烁了几下的“默祖娘娘”愿力灵身在一阵暗淡之后,彻底消失在原地。 这一下,许多人都明白出了什么事。 “谁,是谁干的?” “叛徒,该死的叛徒!” 许多人都有些难以接受,喝骂不已,感觉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之情萦绕心头。 而与夜明相对的乌鱼王则是缓缓笑出了声,那声音,越笑越是得意: “你们不会天真的以为本王就只有一个后手吧? 现在,你们的末日将要提前来临!” 说着,一抬手,就要将莲花收回来,亲自动手屠杀联军。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莲花刚飞回一点,却忽然自空中顿住。 乌鱼王见此,有些意外,不知怎么回事,再一伸手,口中喝道: “来!” 莲花微微一动,只是在原地转一圈,并没有如他之言飞回去。 “这是怎么......” 乌鱼王说着,意识到了什么,豁然看向夜明, “是你,你在从中作梗?” 侧卧云端的夜明闻言,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道: “哎,没办法,我就是随随便便试着参悟了一下这莲花上的佛韵。 结果证明,我好像与佛法更为有缘一些。 现在,这莲花可不听你的了。” 刚才还很是得意的乌鱼王闻言,情绪都有些失控了: “不可能,本王参悟上千年,才将这佛韵之理悟透,你前后总共不到一天,怎么可能......” 夜明笑道:“你久坐莲池,应当明白佛法最讲缘字。 岂不闻‘身如菩提树’和‘菩提本无树’的区别?” “不可能,本王是菩萨池中鱼,日日听经,通晓佛法,悟性怎么可能还不如你这不知从哪儿来的野路子?” 乌鱼王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不似方才沉稳,在对着莲花喝道: “听我号令,来!” 但莲花只是原地转一圈,就再无反应。 夜明见此,笑着对莲花道: “宝,乖,别听他的,可以跳个舞活跃一下气氛。” 莲花闻言,居然真的上下左右摇来摆去,晃晃悠悠的,显然是真的在跳舞。 乌鱼王见此,忽然有一种佛心破碎的感觉: “这,怎么会...... 本王参悟佛法一千多年,居然,居然......” 夜明笑道:“你也不要心理不平衡,毕竟不是谁都像我一般,悟性得到过得道高僧的绝对肯定。” 对于夜明所言,乌鱼王恍若未闻,只是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见他这样,夜明只是笑笑,让莲花继续保持释放佛韵,限制乌鱼王的出手。 本以为乌鱼王要大开杀戒的联军一方见此,大为意外。 没想到这位一直不见出手的善缘先生给大家整了波大的。 没有乌鱼王的威胁,众人信心大增,再度冲杀。 尤其是方才感觉心头难受的不行的平波府人,此时更是化悲愤为力量,不断冲杀。 本就有些顶不住联军的乌鱼王大军,开始出现溃败的迹象。 高端战力的海蛇怪、八臂怪等也都感觉有些有苦难言。 没想到暗中手段成功了,也只是换来这么一个结果,这打击真是不小。 海蛇怪是个惜命的,察觉情况不对,虽然知道己方还有底牌,但他也怕在翻盘之前就被打死。 那样就算最后胜了,也不是他的胜利。 有些急切的对乌鱼王喊道: “大王,不如暂时撤退吧!” 只可惜,乌鱼王现在正在自我怀疑中,根本没有回应。 海蛇怪见此,干脆不等乌鱼王的命令,大喝道: “全军撤退!” 其他妖将们也早就有些顶不住,此时闻言,也不管是不是乌鱼王的命令,都选择撤退。 反正就算事后大王怪罪,也是海蛇怪背锅,不关他们的事。 在这命令下,乌鱼王大军开始大面积败退,一个个往后逃走。 玉雅公主和元持心见此,同时下令乘胜追击。 都知道对方还藏有翻盘后手,自然要趁此时多杀伤对方有生力量才行。 在联军的追杀下,乌鱼王大军逐渐从有序撤退演变为溃败。 大军成建制的混乱起来,到处都是纷乱的喊杀声、逃跑声。 崩溃的乌鱼王大军再无组织的向后快速奔逃。 本来这样的奔逃,也是能跑掉大部分主力的。 但没想到,在跑到一片看似平静的水域之时,忽见水中伸出深紫色的巨大海带状带刺植物。 许多小妖直接被这东西勾住,其勾刺之中还有毒,小妖中毒,立即全身麻痹,成为了这东西的食物。 水中这东西的数量可不少,无数小妖跑到这片水域,纷纷被缠住,成为这东西的口粮。 这下,溃败的乌鱼王大军前无出路,后有追兵,内部又纷乱不已,完全成为联军刀下鱼肉。 在这片水域的后方,巨鲛人残铁拉着大船,远远看着。 船上妙彤和杜世舟也是在遥望,后方还有一小队南海龙宫小妖,他们是帮着打下手的。 妙彤啧啧道:“辛苦了这么久,效果很不错。 没想到这‘恶厉草’沾了贪泉水之后,变得这么凶恶。” 杜世舟其实不太关心这些,只是道: “我现在对于船的设计又有了新的想法,要是能有不借助非凡力量,就能在水中自由行动的船就好了......” 对于这个动不动就思考一些莫名其妙之事的家伙,妙彤只是觉得无趣。 她现在只想快点打完仗,然后享受美好生活...... 乌鱼王联军中的小妖陷入了绝境,海蛇怪等妖将情况也不好受,由于大家集体撤退的关系,情况已经变成谁跑得慢就是谁殿后。 而妖将相互之间并没有很强的共存意识,此时都只顾自己,看到其他妖将陷入危机,也没有去搭救,很快就有不少妖将被当场击毙。 杜慕白连续斩杀两名妖将之后,暂时没了对手,将目标瞄准了海蛇怪。 这家伙一看就给人一种不是好东西的感觉,还是直接弄死比较省心。 此时海蛇怪正在躲避云殛真人的追击,又见大杀胚杜慕白追来,大急,拼命逃跑。 只是这两位都不是弱手,他如何躲得过? 被两人追上,直接围攻。 即便有龙角助力,也很快落下一身伤。 海蛇怪见此,心中大急,有些绝望。 这时,却见鳐鱼怪摆脱追击自己的对手,忽然杀来: “表哥,我来帮你!” 见鳐鱼怪来援,海蛇怪大喜过望,连忙道: “快,我们一起用最强一击,打退他们!” 鳐鱼怪闻言,不疑有他,当即深吸一口气,身体鼓的如同球体一般,集全身妖力,直冲向对面两人。 海蛇怪头上龙角也是发动到了最大威力。 只是他不是攻击对手,而是在鳐鱼怪冲出的同时,以最强法力施加己身,化为一道电光,霎时冲出,消失在远方天际...... 鳐鱼怪直到冲出去,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出卖了。 仅他一个的全力攻击并无作用,当场就被面前两人打的渣都不剩。 就在乌鱼王大军彻底溃败之时,却见乌鱼王忽然想通了什么似的,发出难听的大笑声: “哈哈哈,本王明白了,本王从来就不是什么忠诚的佛徒。 本王就是妖魔,就是以人为食,十恶不赦的妖怪! 哈哈哈!” 此言一出其身上原本存在的一些佛意,霎时消散,身体上升起浓郁、暴戾的妖气,面甲之下的双目也变的猩红残忍。 夜明见此,笑道:“你这也算是找回了自己。” “那是自然!” 乌鱼王的声音中满是残虐。 正此时,忽见其王座黑云之后有滔天魔气冲出,直冲天际。 那力量瞬间扩散开来,使得整个天幕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下。 接着,一条全身如墨,魔气萦绕的黑龙自王座之后探出头来。 随之响起的,还有一声满是魔性的龙吟之声。 那黑龙自王座之后冲出,在天际盘旋飞舞,下方大海之水直接被其带起足有百丈高。 那浑身魔气的黑龙自空中身形一变,化为一人模样。 其人带着滔天巨浪,目视平波府方向,轻吟道: “金鳞染魔意,艰辛歧路难。 积怨怒自起,海波铺龙岸。” ...... 521浊世星火忽然出,定鼎胜负陨恶龙 这自王座之后出现的魔龙,不是别人,正是一心化龙的李歧路。 这位用尽了歪心思,最终靠着濯璺的力量化身为魔,连天劫都直接跳过去,终于成就如今魔龙之躯。 只是不知,这样的他,是称魔君合适,还是大妖合适。 携带滔天巨浪的李歧路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到了夜明身上。 “善缘,我们之间的账,该到清算之时了!” 夜明见到这家伙一脸恨意的看向自己,立马指着莲花道: “你别乱来啊,我有这个,大家谁也别想动手。” 那乌鱼王闻言,冷哼一声道: “我喜欢将之用作对付你们的手段,但这东西毕竟是菩萨之物,你以为我就只有这一个后手吗?” 说着,对着王座一招手。 其王座霎时开始变形,竟化为一柄长着恶怪面孔的庞大黑刀。 那黑刀大口一张,将黑云牢笼内的妖魔鬼怪全都吞了下去。 再“嗖”的落入全身铁甲的乌鱼王手中。 那滚滚黑云也随之一起过来,莲花佛韵在接触到黑云之后,力量相互抵消,周围一切恢复正常,再无法强行制造局部和平。 夜明见此,一招手,将莲花收起,面对两妖魔,并无惧色: “看来,最终决战要开始了!” 李歧路手一晃,逆鳞剑出现在手中, 此时的逆鳞剑也完全魔化,其上魔气涌动,看得人浑身难受,或许称之为逆鳞魔剑更为合适。 夜明并不是孤军奋战,那些妖将中的厉害存在或是被杀,或是逃走,此时己方高端战力都腾出手来。 卢照阳、杜慕白、恨玉仙姑、云殛真人等皆来到夜明身边助阵。 双方对峙一会儿之后,李歧路面上的魔意不断涌动,在催促着他快些动手。 他自己也早就不想等了,想要杀死这个该死的善缘,以泻心头之愤。 夜明自然知道自己有多遭李歧路的恨,见他要动手的样子,却是先一步出手。 向前一冲,打出一道超级大的伸小拇指动作的印记。 这一招威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李歧路虽然不是海族,但也是水族,本就恨夜明,此时又被刺激,暴怒无比,手持逆鳞魔剑直接冲向夜明。 但出人意料的时,看似前冲的夜明忽然一个转向,侧向远处飞遁而去。 李歧路见他逃走,厉喝道: “卑鄙小人,休走!” 当即化为一道黑光追上去,二者一追一逃,迅速消失在天际...... 夜明一路遁空而行,带着李歧路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海域。 这海域周围环境极为恶劣,风暴、雷霆、海啸......纷纷不停。 追到这里,李歧路吼一声,便见海中掀起数百丈高的浪头,从四面八方一同打向夜明。 夜明灵活的不断躲避浪潮攻击,但也因此被拖住了移动速度。 李歧路趁此追了上来,手中魔剑挥动: “善缘,纳命来!” 见这位脸上神情有些扭曲,眼神中不时闪过魔物濯璺的影子,便知,这家伙是强行吸收的濯璺之力,才有这样的后遗症。 不过,这对他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 面对暴怒的李歧路,夜明根本不与之正面交锋,身边出现内洞天的口子,一头钻了进去。 冲来的李歧路也是见多识广的,一眼认出这是内洞天。 他明白如果贸然进入别人的内洞天之中会是什么后果。 但他并不畏惧,因为他已经是魔君,是可以与仙人一较高下的存在。 而对手虽然恶心人,但他很确信,对方不是散仙。 因此,即便知道进去就是别人的主场,此时报仇心切的李歧路还是毫不犹豫的一头冲进夜明的内洞天之中。 道门修士的内洞天中,定然是十分亮堂,一派光明的。 李歧路进来时,都已经做好面对正道之气冲击的准备了。 谁知,入内之后,不但没有感应到一丝一毫的正道之气,反倒差点儿被浓郁的近乎化不开的魔气呛到。 这情况让他有些始料不及,李歧路有些发懵,要不是自己没有内洞天,他都要怀疑是进错了地方。 这时,其后方的洞天通道已然消失,周围只有无尽的魔气。 举目望去,发现这地方很大,足有一片山脉大小。 这些都不是李歧路关心的,他只是在寻找夜明的身影。 正在他寻找之时,却听一阵“桀桀桀”的笑声响起。 前方魔气一滚,一身着四凶甲,手持兵煞战戟之人出现。 定睛一看,不是夜明,还能是谁? 只是此时的夜明一身都是浓厚纯粹的魔气,看的李歧路都有些心惊肉跳之感。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魔头......” 李歧路震惊的同时,更加不解, “既然你不是正道中人,为何处处与我作对?为何?” “额,这个嘛,说来惭愧,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么做好玩儿。 而现在嘛,自然是看上你这全新的魔躯了。” 夜明说着,手中兵煞战戟挥动,直接对李歧路发动攻击。 李歧路见此,也是恶狠狠道: “说到底,你终究不是真的魔君,就算有宝物助力,有地利优势,胜负如何,犹未可知!” 说着,持剑与夜明斗了起来。 魔君到底是魔君,即便身处对手主场,面对有神兵利器助力的夜明,也没有陷入劣势。 加之其手中逆鳞魔剑也非凡品,与夜明激斗一番之后,竟然还能略占上风。 对于这位的本领,夜明也是有些佩服的,其一身本事都是根正苗红的正统龙族法门,只可惜,走的路却是一条歧路。 要论宝物,夜明可是不惧的,与之相斗许久不分胜负之后,开始发动宝物攻势。 巾帼剑、藏青盘、双喜烛、沧海珠、造物石、暴食汤匙、傲慢折扇、淫欲屏风、贪婪铜钱、懒惰笔架、嫉妒金钗等物全面发动起来。 这一下,轮到李歧路苦不堪言了,本来也就略微占那么一点儿优势而已,这么一弄,完全没有优势可言,被夜明压着打。 这里又是对方主场,一旦陷入劣势,随时可能溃败,而且还逃都没法逃。 李歧路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输了,还在负隅顽抗。 但这用处并不大,劣势还在扩大,再这么打下去,几乎必死无疑。 只是李歧路能用的本事全都已经用了,再没有其他手段。 眼看就要败亡之时,其眼中不时隐现的濯璺魔意也有些急了。 其实被李歧路强行炼化力量之后,它一直都是起着拖后腿的作用的。 此时见李歧路将要败亡,有些坐不住。 对手可也是一个魔头。 濯璺十分清楚,一个魔头若是落入到另一个魔头手中会是什么后果。 魔头之间,可不会在乎什么力量根源的问题。 直接吞噬了你,你的就是我的。 在性命受到危及之时,濯璺也是做出决断。 当即不但不再影响李歧路,反而主动开始加强与李歧路的融合。 李歧路察觉到濯璺的意图,自然不会拒绝,果断配合起来。 与之前的强行融合不同,这一次,双方配合,融合速度极快。 不再相互掣肘的两魔,力量迅速相融。 正在压着李歧路打的夜明被忽然间力量暴涨的李歧路一击打的退开相当远的距离。 再一看,此时李歧路身上的魔气完全与本体融合为一,面部出现了大量代表濯璺特征的黑色纹路。 双眼一眼正常,一眼完全化为濯璺之眼。 手中的逆鳞魔剑上,也出现了濯璺纹路,显得十分诡异。 夜明略一感受此时李歧路身上的气势,也是瞳孔微缩。 这位现在的修为,不像是一个魔君,而是相当于两名魔君的力量融合,修为一下子暴涨了一倍不止! 李歧路面对夜明,口中同时发出双重声音: “善缘,这次,你必死无疑!” 对于李歧路之言,夜明没有给予回应,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 手中兵煞战戟抖动,兵煞将军的力量也被全部调动,周边其他宝物也是微微颤抖。 同时,整个人周身忽然浮现大量魔化佛意,眼神则变得淡漠无比,绝情绝性。 这是同时发动《如来睡意禅》和《太上忘情录》的表现。 李歧路见夜明的状态也比之前提升明显,也是一惊。 这家伙,藏得这么多吗? 这下,拥有两倍魔君之力的李歧路神色也是完全凝重起来。 没有什么预兆,对峙的两人再度交起手来。 这一次,战斗之激烈,都是二者生平之最。 魔意搅动天地变,二魔相争兵行险。 逆鳞剑下亡魂多,兵煞战戟无生人。 张口吹出狂虐意,挥袖百兵起风云。 龙爪破天大如岳,法相金刚不可摧。 巨龙摆尾断山脊,藏青盘横化蛮力。 巾帼剑斩恶邪龙,魔鳞坚亦起火花。 龙角法直击凶光,双喜烛焚气炼煞。 你方用尽百般法,我之千宝有变化。 猛攻, 肚腹吐出恶神息,爪牙撕破河川塌。 一声龙吟生灵惧,两目邪光心意杀。 魔剑斩断洞天界,濯璺欲夺此造化。 得胜, 如来禅意护本心,太上无情是上苍。 戟甲皆用斗恶怪,万法活用解魔纹。 浊世星火忽然出,定鼎胜负陨恶龙。 两魔大战不知多少回合之后,都是一身伤势,状态下降极多。 原本这样斗下去,还不知要持续多久,但在夜明用出浊世星火这张王牌之后,对面早已现了本体的巨大魔龙终于没有了应对手段,在浊世星火之下惨叫不已。 夜明见此,立即将各种法门攻击全都打出去,毫不留情。 巨型魔龙还想要反抗,但显然无用。 只是其之双魔加持的身躯实在坚固,内部神魂都被夜明打散了,其躯体竟然还大致完好。 如此坚固程度,实在令人昨舌。 好在,不管怎么说,这巨大魔龙终是被他击败,倒了下去。 知道魔物濯璺的根基应当还没有断,大概是死不了的。 为防其再度作祟,夜明直接施法,将这魔物从魔龙体内抽出。 由于力量都融合进了魔龙体内,被抽出的濯璺十分虚弱,只有没断绝的力量源头在一点点维持其不死。 倒是李歧路的意识已经完全消失,死的不能再死。 看看濯璺,夜明一笑,没有选择吞噬它,反手将之扔到了原本封印它的炉鼎中。 现在这炉鼎被煞气侵蚀之后,已经有些与原本不一样,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完全变成一件凶物。 夜明见此,很是满意。 没有急于离开这里,选择先恢复一下再说。 这一战,李歧路对他造成的伤害可不算小。 幸而有无穷法力支撑,恢复所受创伤,也只是时间问题...... ...... 522撼海钟破甲破心;矮丑脆鱼王败走 在夜明与李歧路玩儿“密室惊魂”时,平波府外海上的战斗也在同步进行着。 卢照阳、杜慕白、恨玉仙姑、云殛真人以及后续腾出手来的丹雯五人同时对上乌鱼王。 别看是五打一,但是一开场,就有些难受。 那乌鱼王身上的铁甲坚韧无比,防御力极高不说,对于水火风雷之类的法术攻击也能很好的抵御。 五人合力,的确有击败大妖的可能。 但单独一人都没有散仙般的强大攻击力,简单来说,根本打不破对方的甲胄。 而乌鱼王手中硕大黑刀却是刀刀带着可怖妖气、煞气,五人与之相斗,几乎是完全的单方面打人,根本不用考虑防御的事。 尤其是云殛真人和丹雯稍差一些,颓势更加明显。 另外三个虽然能帮衬一点,但破不了防,这么耗下去,唯有败亡一途。 乌鱼王有些得意的发出带有金属质感的声音: “现在没有能威胁到本王的存在了,你们这些不识时务的愚蠢之人,都准备成为本王的刀下亡魂吧!” 杜慕白有些不服气,不相信自己连一个铁壳子都打不破,猛灌一口酒,手中剑绽出光华,瞬间出现在乌鱼王身边,如电光闪烁般连续在其盔甲上划了数百剑。 在一阵猛烈剑光攻击之下,那漆黑甲胄之上,只是多出一些白印,并未破损。 这让杜慕白也是皱眉不已。 而乌鱼王则是抓住其连续攻击结束之后的一瞬间疲软期,一刀砍下。 这一刀威力极大,速度极快。 杜慕白来不及躲避,只能横剑硬挡。 巨大的妖气、煞气黑刀直接将人都斩进了海中,激起十几丈高的巨浪。 其他人立即出手攻击乌鱼王,救援杜慕白。 这一击之后,杜慕白从海中窜出来,身躯从左肩到右腹被斜着砍出了一道大口子。 伤口深可见骨,内脏也是被其用法力勉强兜住,随时可能流出的样子。 这一下,若是运气不好,很可能当场陨落。 云殛真人见此,立即以愤怒铜锥打出一道“天恩”之力到杜慕白身上。 瞬间,其伤势消失,恢复如初。 这一下虽然将人救回来了,但云殛真人却有些皱眉。 “天恩”一日最多用两次,先前内斗救玉雅公主用了一次,现在救杜慕白又用一次。 再有人出事,那可就救不回来了...... 那乌鱼王也是懂行的,见杜慕白被救回来,也不以为意,反倒笑得更加猖狂,胜券在握的他,不断挥动黑刀,攻击几人。 更加不妙的是,先前那些逃走的妖将们见情况反转,此时纷纷选择杀回来,想要趁机将联军高层战力一扫而空。 只有那海蛇怪,逃走之后,越逃越远,根本没有回头的打算...... 眼见情况于联军一方十分不利之时,南海龙宫阵营之中,忽然有山呼海啸之声传来。 三百龙虾力士抬着一口硕大青铜古钟浮出海面。 玉雅公主见大钟上来,深吸一口气,一扭身,化身为龙,龙角处法力凝聚,化出一巨大撞锤模样。 在空中一阵蓄力之后,全力撞在青铜大钟之上。 只听得一声像是自远古时代传来的悠远响亮钟声扩散开来。 这钟声带着无比恐怖的波动,向四面八方而去。 一时间,众人耳中再没有其他任何声音,只有这悠远的钟声。 那正一脸得意的乌鱼王闻听这钟声,面甲之下的面孔神色大变: “不好,是撼海钟!” 只是此时纵然认出此物,也有些迟了。 那钟声波荡过来,被玉雅公主认定为友军的人只是感觉有些不适,再没有其他异常反应。 而被认为敌军的乌鱼王一方可倒了大霉,无论是寻常小妖还是众妖将,凡被钟声波及,无不是遍体开裂,七窍流血。 那些生命力弱一些的,横死当场。 生命力顽强的那些,也是直接丢掉了大半条命。 而这,还是因为钟声的主要针对目标不是他们,而是乌鱼王。 受到大部分钟声针对的乌鱼王,可见其身上漆黑甲胄歪曲变形,难以承受。 在一阵剧烈的扭动之后,整个甲胄轰然炸开! 那边敲响了一次钟的玉雅公主受到的反噬也不小,以龙的形态吐出海量鲜血后,化为人形,跌落在御辇上,面色苍白。 旁边龟丞相等赶紧上前搀扶救助。 空中云殛真人见此,很是忧心玉雅公主的情况。 但也知道此时击败乌鱼王才是关键,只得收心,关注眼前。 在巨大的爆炸声之后,卢照阳挥出一道耀眼风暴,将尘埃、妖气等一并扫除。 乌鱼王甲胄之后的本体面貌,也终于展露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个獐头鼠目,五官猥琐,又矮又丑的小矮子。 如此形象与方才那甲胄人的高大孔武可谓截然相反。 要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没法将这两个形象联系到一起。 见到如此样貌的乌鱼王,杜慕白直接嘲笑道: “我说你为什么喜欢缩在龟壳里,原来是长的太丑怕见人!” 说着,学着夜明的动作,对着乌鱼王抖了抖小拇指。 乌鱼王生平最讨厌的事,就是有人拿他的长相说事,当众现了本相,已经让他的心态有些接近破防,再被杜慕白一激,顿时控制不住。 “住口,你们这些该死的不长眼畜生,竟敢嘲笑本王长相,本王要将你们全都杀了,一点点嚼碎,吃个干干净净!” 现出本相的乌鱼王比寻常人还要矮上一截,一招手,那巨大的黑刀迅速缩小,落入手中时,正好合手。 “准备受死吧!” 话音未落,其已经冲出,直奔杜慕白而去。 杜慕白立即出剑迎击,其他人知道这乌鱼王不是可以貌相的存在。 皆是出手相助,与杜慕白共同对抗乌鱼王。 失去甲胄的乌鱼王,不再可以无视众人攻击,被击中也是会受伤、死亡。 但相应的,正常体型之下,其动作更为迅速,施展法术没有阻隔,更为顺畅。 双方在海天之间来回穿梭,不断交手。 从空中打到海岛上,从海岛上打到海里,又从海里打到空中。 来来回回,大战了不下五百回合。 这乌鱼王的确了得,虽然修为上有优势,但毕竟是面对五名强大对手,能连战这么久,本领之强,毫无疑问是值得肯定的。 如此长时间的大战之后,双方之间的战斗已经从法力本领的比拼变成精神意志的比拼。 在这方面,修佛一千多年的乌鱼王明显不行,这位内心本就有些敏感脆弱,容易破防。 在被杜慕白抓住关窍,用事实进行嘲讽之后,心态已然开始失衡。 心态一变,出招也就开始产生漏洞。 五人见此,都是抓住机会,加强攻势。 乌鱼王一时不慎,中了一招。 这下,就是打开了一个战败的口子,五人的攻势愈发猛烈。 “长风有时,云帆济海!” “纯阳飞剑,烈阳如火!” “静海听涛,清泉有声!” “雷霆罚罪,天威煌煌!”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面对五人各自使出的杀招,乌鱼王有些癫狂的挥动手中黑刀,大叫着: “假佛妖心,恶行兴灾!” 双方最强一击撞在一起,激起无边的惊涛骇浪。 浪涛翻涌之下,海中不知多少生灵遭了无妄之灾。 也是这一击,双方之间彻底分出胜负。 不可一世的乌鱼王,终究是败在自己的心态上。 疯狂助涨了他的气焰,也带来了弱点。 他的攻击被众人攻击打破,自身也被巨大的力量打飞几百丈远,撞在一座海岛上,将海岛整个撞穿,最终狠狠地砸在海底的珊瑚群中。 如此可怖的动静之后,周遭一些都平静下来。 施展最强一击的五人都是有些脱力,只能勉强立在空中,有些难以支撑。 而那乌鱼王竟然还能在珊瑚群中爬出来。 只是这位现在也惨,一条命被打掉了大半条,也无再战之力。 勉强爬出海面,见五人无力继续攻击自己,乌鱼王口中吐着血,勉强握住黑刀,打算再拼一波,将这些人斩杀在此。 只是此时,却见龟丞相带着南海龙宫众将,及礼海观剩余长老等全都在往这边来。 原来,他的手下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现在的他,完全是孤家寡人,再无援手。 乌鱼王见此,有些不甘心的恶狠狠道: “这一次,算你们赢,但本王还有机会,迟早会东山再起的!” 说着,自怀中摸出一枚令牌来。 将令牌高举过头顶,口中念道: “菩萨垂怜,送弟子回莲池!” 话音方落,便见南海极远处有一道彩色佛光飞来,搭成一道虹桥,落在乌鱼王面前。 乌鱼王踏上虹桥,虹桥立即带着他往回去。 临去时,还不忘看向这边,满是恨意的说道: “等着,本王一定会回来的!” 龟丞相等赶到之时,只能看着乌鱼王乘虹桥远去,奈何不得。 这让龟丞相连连叹息: “哎,可惜啊,还是让他走脱了,将来必定是大患啊!” 面色苍白,被一名侍女扶着的玉雅公主排众而出,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菩萨啊菩萨,为何要护这样一个为祸南海苍生的祸害呢?” 众人闻言,都是有些沉默。 云殛真人不管自身伤势,很是忧心的上前询问玉雅公主情况。 而玉雅公主已经去关心恨玉仙姑了。 恨玉仙姑又问起他的情况。 对于这几位的事,大家不好说什么,都选择视而不见。 不管怎么说,这一战终是胜了,接下来,就该是治疗伤势,打扫战场等后续事宜...... 孤寂海域中,空中现出内洞天,夜明从中一步踏出。 一段时间的恢复之后,他的伤势已经好了。 不但好了,在这近乎算的上是生死之战的战斗之后,感觉修为都有明显进步,估摸着年内就有可能登临魔君层次。 心情大好的夜明正打算回平波府看一看那边的战况,却忽然被不远处海岛上的情况吸引。 一眼看去,那边海岛上,有一人一驴在。 那驴子和人,夜明再熟悉不过,尤其是见到那一身乞丐装,实在显眼。 此时这位瞎眼乞丐正在架着一个吊锅,生火烧水。 见到夜明,笑着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见到这位,不用他招呼,夜明也会过去。 一个闪身,落在了海岛上,笑嘻嘻的坐到这位身边: “老杨,你怎么来了?” “近来饮食有些清淡,想要开开荤,过过嘴瘾。” “锅里没鱼啊!” “等我伸手捞一条,就有了。” ...... 523大士难保乌鱼做汤;闲聊大能有缘再会 南海之中,有一海族向往而又不敢接近之地。 此处终年云霞笼罩,流光溢彩,瑞彩纷呈,祥云成片,金花朵朵。 只需看上一眼,便觉心满意足,若是能居于此处,真不知是多少年才能修来的福分。 如此仙家福地,自不是寻常人可以奢望的,也只有一出生就在这里的存在,能够享受这般仙福。 恰巧,乌鱼王命好,同样是一尾寻常乌鱼,他与同族相比,掌握了一项别人比都比不来的核心技术—— 投胎。 谁让他命好,出生就在这菩萨莲池中呢? 只是有时候,出生和畜生,只有一音之差,其他再无分别。 乌鱼王不但出生好,还将畜生该干的事也都干了。 本以为有着大佬庇护,可以无所顾忌,没曾想,终究还是遭遇大败。 被菩萨道场的七彩虹霞接回来之后,乌鱼王直接摔在道场地面上。 五人联手一击,差点儿没把他打死。 方才强撑着还好些,此时落地之后,精神一放松,伤势立马席卷全身,让他连动都不想动。 只是此时不动明显是不行的,他还要爬进莲池中才行。 作为一条鱼,只要能回到菩萨莲池中,自然可以恢复过来。 一身妖气、煞气的乌鱼王在这净土般的地界勉强爬行。 费了好大一番力之后,终于来到池水边,毫不犹豫的一头栽了进去。 本以为会如之前一样,享受这池水的洗涤,治疗一切损伤。 谁知,方入水中,便犹如条跳入了岩浆中一般。 那看似寻常的池水,对他来说,却是滚烫无比。 方一接触,身上的妖气、煞气便被烫的直往外冒。 乌鱼王忍不住惨叫出声,拼了命的强行爬上岸,这才感觉好些。 “怎会如此......” 乌鱼王先是不解,再是明了原因, “是因为我彻底放弃了佛法么......” 这一刻,乌鱼王后悔了,无比的后悔,大好佛法,我为何要放弃? 对,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油嘴滑舌的家伙在有意诱导! 是他,就是他害的自己一时被蒙蔽,这才放弃佛法的! 都是他的错! 乌鱼王恨极,于他而言,从不知自省为何物,一切罪责,都该是骗他的人来承担! 一边对害他之人痛恨不已,一边又跪在地上,对着道场深处位置连连叩首: “菩萨,弟子知错了,求菩萨宽宥,再给弟子一次机会吧!” 只可惜,里间无人,自是没有回应。 乌鱼王有些不甘心的望着天空,大声道: “菩萨,求您给点回应吧!”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没有抱太大期望,不过是试一试。 谁知,话音刚落,便见天际风云巨变,万里无云的祥和景象消失,云团汇聚,在高天之上天威骤然形成。 乌鱼王见此,大喜过望,连连叩首: “菩萨,菩萨肯回应弟子了,哈哈哈~~~” 激动地仰天大笑的乌鱼王已经忍不住幻想自己东山再起时的景象了。 只是下一刻,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却见,天际巨大旋涡之中,竟有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伸出,照着他抓下来。 乌鱼王从那大手上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恐怖气息。 那感觉,就像他还是一条小鱼面对菩萨的时候...... 剧烈的危机感冲击着乌鱼王全身每个毛孔,让他止不住的颤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但他知道,不做些什么的话,必死无疑。 勉强从怀中摸出令牌,颤抖着说道: “弟子求菩萨庇佑。” 有着令牌,道场中立即有七彩霞光、朵朵金花飞出,迎向大手,似是要将之拦住。 乌鱼王见此,激动不已。 这可是菩萨手段,就是他全盛之时,也无法匹敌的手段...... 本以为菩萨手段足以帮自己渡过危机,万万没想到,现实的残酷远超想象。 在那大手面前,霞光、金花都如水中泡影一般,一碰就碎,丝毫无法阻止其下落。 乌鱼王见此,绝望无比,想要站起逃走,但身体早就恐惧的不听使唤,面对那大手,毫无抵抗之力。 在大手来到头顶之时,已经不自觉的化为一尾乌鱼原形。 大手将之一抓,收回天际。 周围瞬时又恢复原样,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 夜明只见杨鹿鸣伸手往前一捞,便捞到手一尾乌鱼,顿时撇撇嘴道: “我说老杨,你这也太没技术含量了,抓鱼好歹用根鱼竿,就这么硬捞,太没形象。” 杨鹿鸣“看”向手中的还在挣扎抖动的乌鱼,笑道: “别管是怎么抓的,抓到就是好的,有的吃,不饿肚子,还管其他吗?” 那手中乌鱼见到杨鹿鸣,眼中闪过无限惊恐: “你,又是你......” 杨鹿鸣闻言,有点儿意外: “我们见过吗?” “当年,那位带你......就剩我一个......” 乌鱼王颤抖着语无伦次的说着,也不知想要表达个什么。 杨鹿鸣闻言,却是回忆了一下之后道: “原来你就是当初那条丑鱼,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要吃你。 哎,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当初你这样的,我可看不上。” “既然看不上,那不如把小的......” 乌鱼王话还没说完,就被杨鹿鸣在嘴边一点,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就把你煮了吃对吧?” 说不了话的乌鱼王拼命摇尾巴。 “嗯,摇尾巴就是同意了。” 乌鱼王顿时不敢再摆尾。 “反抗都没有一下,看来是默认了,很好,很好。” “......” 听到这两位的对话,夜明有些好奇的问道: “老杨,你和这家伙是旧识?” “旧食?算是吧。当初大士莲池中一池的鲤鱼,又好看又香,吃起来格外美味,就他一条乌鱼,嫌丑就没吃。” “老杨,你到底什么情况,不是清源妙道真君门下吗? 有这么大面子,将大士池中鱼都吃完了。” 杨鹿鸣笑道:“我是天目门出身,只是很小的时候就脱离了。 是一位不可言说的真正的无上大能带着我四处混吃混喝的。 当时我才几岁,那位和大士关系不错,为了我长身体,就经常带我去打秋风。” “这样啊,那你现在没有大能罩着,就这么得罪大士,成吗?” “若是这么多年来,大士的修为没有长足进步,那我想他应当很乐意请我吃这顿鱼。” (一说男身女相,一说无性,故用他。) “我去!” 夜明忽然就抱住杨鹿鸣大腿,顺带来回抚摸几下: “老杨,虽然一直都知道你厉害,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 厉害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你了。 可恨我才疏学浅,不然一定想一个比厉害更厉害的词来形容你!” 杨鹿鸣不吃这套,反倒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愈发没规矩了,以前还叫我前辈,现在直接老杨。” 夜明挠挠头,嘿嘿一笑: “以前因为我超级弱,所以叫前辈,现在变强了,叫你老杨。 等以后比你强了,就改叫小杨!” 杨鹿鸣又在他头上敲一下,笑道: “什么人品,我看你跟你闺女姓正合适。” 夜明一脸笑的勾着杨鹿鸣肩膀,靠在他身边笑道: “玩笑而已,主要是叫老杨,显得亲切。” “贫嘴!” 杨鹿鸣说着,将手中乌鱼一抛,伸指一点。 便见乌鱼身上的鳞片、鱼骨、内脏等全都脱离下来,只剩下体内的千年妖丹和一身肥美鱼肉。 再伸指一点,乌鱼体内妖丹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其一身血肉之中。 此时,乌鱼王还是活着的,还在挣动。 但这并无用处,处理好了这家伙,再一指,便将之投入已经烧的滚烫的开水中。 夜明见此,立即摸出一堆香料来。 杨鹿鸣拦住他:“你这是作甚?” “添作料啊,放心,我厨艺相当可以的。” 杨鹿鸣闻言,嘲讽一句: “宫廷御膳配酸菜......这鱼可是修行上千年,成就妖王的绝好食材,无需任何搭配,就这么煮才是最美味的。” “这样吗?” 夜明有种涨了见识的感觉,很是殷勤的将锅盖盖上,生怕走了味。 盖上之后,就是等待鱼熟。 又靠在杨鹿鸣身边,笑问道: “那个,咱家小姨怎么样了?” “你问她干什么?” “上次切磋交流之后,我是感悟颇深啊,想着什么时候再能和小姨探讨一下。” 杨鹿鸣闻言,微微侧身,双眼睁开一点,看他一眼,随后又闭上: “劝你再等等。” “好的,没问题。” “不坚持一下吗?” “听人劝吃饱饭嘛,这一路上学到的。 更何况是老杨你的话,得听。” “短短几年,你的成长速度的确惊人。” “是吗?” “有我当年一半。” “老杨,你这话就有些打击人了。” “你误会了,是真的,毕竟,我是跟着那位的......” “能说说那位真正的无上大能之事吗?” “不可说。” “彳亍,口巴~~” 以他对老杨的了解,既然是不能说的,那也不用多问。 再一看,锅中已经浓香四溢,显然,鱼可以吃了。 一翻手,摸出一叠碗来。 揭开锅盖,见到已经煮的很烂的鱼,闻起来奇香无比,当真是令人食指大动。 先盛上满满一碗,端给杨鹿鸣,再盛上满满一碗,端给驴根。 老实巴交的驴根见此,开口道: “多谢。” “不客气。” 说着,自己也盛了半碗,美美的吃了起来。 杨鹿鸣见此,眉头一动: “怎么不盛满?” 夜明嘿嘿一笑,指着锅里剩下的道: “老杨,你是前辈,这剩下的就不要和我争了吧!” “你这小子,怪贪心的。” “也不是,主要是家里还有人。 这么好的东西,得留着带回去。” 杨鹿鸣闻言,有些意外的看他一眼: “这汤要吃新鲜的最美味。” “啊,那这......” 杨鹿鸣见夜明表情,笑道: “你盛好,我帮你送。” 夜明闻言,立即取出四只碗,在碗底刻上一个“夜”字,再盛上满满四大碗,将锅里的鱼汤都刮干净了。 杨鹿鸣见此,微微一笑,伸指一点,那四大碗热气腾腾的鱼汤便在原地消失不见。 “嘿嘿,谢谢老杨!” 夜明很是满意的笑着,又端起自己的半碗汤喝起来。 杨鹿鸣则是笑道: “今天就到这了,下次见。” 说罢,其与驴根霎时消失不见,只留下喝剩半碗的鱼汤在夜明身边...... ...... 524平波止浪画影去;天耳听音再动身 “池中生,水中长,入海就是乌鱼王。 又做妖,又做佛,梦这梦那梦不长。” 夜明满口留香的将这世间无二的鱼汤喝完,满意的拍拍肚子,舒畅的笑道, “千年大梦霸一方,到头不过一碗汤。 爽!” 这一顿吃的心满意足,回味无穷,不免感叹道: “还是大佬会吃,我以前吃的都是些什么呀! 决定了,从今天起,向大佬看齐!” 舒缓一阵心情之后,回归现实,目光看向那一地的鱼鳞、鱼骨以及两只鱼眼。 在一堆鱼鳞之中,找到了一片特殊的鱼鳞。 其上有一套功法,名为《积善圆妖功》。 此是乌鱼王毕生所修之功法,估摸着应该是菩萨赐予的。 这功法走的是积累善行、功德的路子,只是到了乌鱼王的手上,反倒被用来积累妖气、煞气,与功法初衷背道而驰。 其余的鱼骨、鱼鳞都是炼宝材料,虽然夜明自己用不上,但对于他人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至于那双鱼眼,也是不差,这东西有操纵江河湖海之水的能力,还能净化污水等,功用很多。 最后,则是掉到了石头缝中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黑刀。 这是一件现成的宝物,就是样式难看了些,回炉改一下外形,就可以给宝贝闺女用。 搞定这事之后,夜明不再逗留,起身回平波府去...... 此时平波府及周边海域还在进行战后清理工作。 一船又一船的海鲜被送上岸,经过一系列工序储存之后,可以用作军粮。 相信接下来几年时间,福王都不用为军粮发愁。 就是怕士兵们会见到海鲜就想吐。 杜世舟如今被元持心任命为平波府船舶司司正,负责海船督造事宜。 这对于杜世舟来说,是再好不过消息。 有大量珍珠在手,还有这个身份在,他几乎已经能看到自己的梦想了。 夜明归来,发现受伤的几位都在礼海观暂时修养,就连玉雅公主也不例外。 其实她该回南海龙宫的,但是有机会能到礼海观,又岂能放弃,怎么也要来。 反正很多事龟丞相也能打理,也不必她再亲力亲为。 对于夜明的归来,众人很是高兴,见他没事,便问李歧路的事。 夜明只是表示,有大能看不惯乌鱼王等人作风,将这个为祸南海的祸害和李歧路全都斩杀。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兴奋不已,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下。 倒是杜慕白有些不服气,表示都是因为自己没有修成散仙,否则区区妖王,根本不用与人联手,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 妙彤见到夜明回来,最为高兴,之前不见夜明回来的时候,好几次都想出去找他。 现在见他平安回来,甚是高兴,对他十分关心。 夜明见此,笑道: “说起来,我还欠你一顿饭呢!” 妙彤闻言,眼前一亮: “对,你还说要教我炼器的。” “女孩子炼器会掉头发,加速衰老的。” “啊,可你不是说......” “那是骗你的。” “大骗子!” 总之,夜明真的为妙彤做了一顿香喷喷的饭菜。 妙彤很是满意,吃的满嘴流油。 见她在埋头大吃,夜明笑一笑,离开房间。 大吃一顿的妙彤抬头一看,不见夜明身影,心头顿时咯噔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失去一般,连忙往外跑去。 好在,夜明并没有消失无踪,就在院子里对着画板作画。 妙彤见此,松了口气,但心中感觉还是有些空落落的,走上前去。 发现夜明正在画着一副女子画像。 只是画像,便觉这女子在其心中,似有别样地位。 且那身形风姿,绝不是她可比。 妙彤见此,感觉心口莫名有些发堵。 夜明将画中女子身形画完之后,便停下笔,并未画面容。 妙彤见此,轻声问道: “为何不画面容?” 夜明笑道:“纸张不足承载。” “......” 妙彤咬了咬嘴唇,努力挤出一个与以往相似的笑容: “我知道了,她的脸一定很大,对不对?” 夜明没有回应这个笑话,只是取出乌鱼王的《积善圆妖功》,递给她: “这门功法好生钻研,可助你克服返祖之路的许多负面影响。” 妙彤没有拒绝,伸手接过,伸手之时,想要顺道抓住眼前人之手,却抓了隔空,眼前人已经双手背后了。 “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也许会。” 说完,院中再不见其身影,只余下少女一人...... ...... 云殛真人是信守承诺的,如约将愤怒铜锥交给夜明。 如此,礼海观便也没有停留必要,最后来到了平波府府衙。 元持心正自忙碌之中,见到夜明,也是抽出空来与之见面。 夜明看向那正被拆下来的“书民阁”牌匾,笑道: “这就拆了?” “如今平波府内外之患均已解决,这临时成立的衙司,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元持心也是有些感慨的说着。 夜明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这‘书民阁参议’的职位也就不存在了。” “善缘先生是要离开了吗?” “大人这里都没我的位置了,还留下作甚?” “我处一直会有先生的位置。” “但大人的位置却是王爷的。” “......王爷乃是有志于结束乱世,让天下一统之人。 元某没有别的追求,只求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这话太早,不说了,省的扫兴。” 两人说着,又聊起其他,相谈甚欢。 夜明将报恩之鬼林稳介绍去了平波府城隍司,为其上了个官身。 之后,又去见杜世舟,与之约定,等将来其铁船造好之后,要成为铁船上的第一批乘客。 杜世舟表示,铁船铸造,大约需要三年左右,具体不确定,到时造好,一定请他上船。 如此,平波府之事暂时终了,夜明消失在这里。 ...... 在夜明离开平波府之后,玉雅公主也是有些不舍的带大军回南海龙宫。 方回到龙宫外,忽见龙宫中传出一阵声威无隆的龙吟声。 接着,便见一道光柱冲出,一势胜山岳的巨龙自其中冲出。 盘旋一阵之后,化为一名老者,发出自信的笑声: “哈哈哈,闭关多年,本王终于再度有所进益。 乌鱼王若再想来犯,就要问本王答不答应了! 哈哈哈~~~” “父亲,你出关了?” 玉雅公主等见到这老龙,都是高兴的祝贺。 老龙见众人似乎才回来的样子,且军队中还有许多伤员,顿时大怒道: “这是怎么回事,可是那乌鱼王打上门来了? 正好,容本王前去会会他!” “父亲,你现在出关的确正是时候。” “正好可以暴揍乌鱼王是吗?” “正好可以赶上庆功宴。” “......” ...... 离开平波府之后,夜明盘坐在一深山老林的山洞中。 在其耳边,不断有各种声音响起,嘈杂、纷乱,令人心烦意乱。 但凡是个心志不坚之人,被这声音折磨一阵之后,定然会发疯发狂,痛苦不堪。 但这对于夜明来说,并非不可接受。 作为一地城隍,他听过无数民众的声音。 那声音的纷乱,于此相比,丝毫不逊。 在这样无数的噪音之中,夜明渐渐能够理清这些声音,将他们分门别类,归纳整理。 人声、鸟兽声、鱼鳖声、虫豸声...... 世间诸物之种种音声皆入耳,皆被聆听。 无数的声音,在他耳中,由乱化整,逐渐变得井然有序。 不多时,无数井然有序的声音一同响起。 那是无数人表达喜怒忧思的话语,一切的家长里短,一切的暗语隐示,都在他的耳中清晰响起,不漏半点。 也是世间无数生灵诉饥饱忧惧之音,闻声如见事。 无数音声整齐地响起,恍若惊世之雷霆一般,骇人至极。 不但在他的耳中响起这样的声音,天空之上,也有类似佛语梵音的隆隆声响响起,震耳欲聋却又悄无声息。 夜明正在盘坐聆听众生思感之音,察觉到天际的动静,并未有什么多余举动。 天际之上的,乃是佛法六通之一,天耳通。 天耳通,能闻六道众生苦乐忧喜之言语,及世间种种之音声。 有过先前的天眼通铺垫,这一次,天耳通没有迟疑什么,果断降下神通。 也是在这一瞬,夜明耳中一切音声都是消去。 所谓大音希声便是如此,看似消去,其实所有音声都无时不在,无处不在,无刻不在,只要他想,便可聆听。 习得天耳通,夜明也是略显兴奋。 有了此法,世间一切语言,对他来说都不是障碍。 不需要沟通翻译之类,更不需要特意去学习他人语言。 他说的话,别人能懂,别人说的话,他也能懂。 大家各说各的,互不影响,还能完美交流,胜过任何翻译。 而这,也只是天耳通一点小小的用处。 能习得此神通,夜明其实一点不觉意外。 一路来,他都扎根于红尘之中,所听所见不知多少红尘事,又有一碗鱼汤助力,如今能有此获,实乃水到渠成。 试着听了一下山中鸟兽虫鱼,花草树木之音后,夜明满意点头。 随后,开启内洞天闪身进入其中。 内洞天内,四凶甲上正有一人影浮现,其人灵体已然有与四凶甲脱离的迹象。 夜明见此,笑道: “看来你离真正脱离束缚不远了。” 兵煞将军灵体看向四凶甲,点首道: “的确不远了,短则月余,长则半载,终可脱此窠臼。” 夜明又看向那封印着濯璺的炉鼎,对兵煞将军道: “这样魔化的速度还是太慢了些,你突破桎梏之时,定会有大量力量溢出,可以稍稍控制一下,导入到这炉鼎上。” “你真是一点儿都不愿浪费。” “那可不,我可是最懂勤俭持家的。” 夜明笑笑,不再与兵煞将军交流,一挥手,摆出各种宝物。 巾帼剑、藏青盘、双喜烛、沧海珠、造物石、暴食汤匙、傲慢折扇、淫欲屏风、贪婪铜钱、懒惰笔架、嫉妒金钗、愤怒铜锥等宝物皆呈现眼前。 如今炼制魔灵飞剑的材料已经全部集齐,只是却还不能炼制。 其一,他打算炼宝使用的炉鼎还没有魔化完成。 其二,这些材料凑在一起,实在是太强了,强到有些无法控制,需要有能将之融合到一起的东西才行。 若是强行融合,极有可能引发大爆炸。 好在,对于融合这些材料的办法,夜明也是有的,而且思路还很清晰。 招手将东西全都收回,一步踏出内洞天,看一眼平州方向,笑道: “看来,还要一些时间才能回去。” 说罢,一闪身,向着禹州方向而去...... ...... (回家前的最后一个单元,决定整个活儿,作个死,希望书还能在。 另,本书主站在某横,有条件的可以支持一下,没条件的也请帮忙推广一下下。 吕庆绪在此,拜谢诸位义父!) 525有志仕途任仙吏;奢楚镇上初履职 如今天下纷乱不已,胡敬业占据陈州、璞州以及半个信州,声势无二,只是猛然吞下这么大地盘,有些消化不良,内部问题不小,如今还处于自我休整阶段,没有急于发动战争。 平州内,申启贤占据大义,手握七府地盘,实力雄厚。 高希德深得民心,拥四府之地,与申启贤部时有摩擦。 只是大家比较克制,还没有大规模打起来。 占据信州半壁的孟桐有些焦虑,为寻出路,与占据庆州的晋王黎诸用大小战争不断。 赣州吴越两王之间的战斗相持不下。 只是吴王不讲武德,暗中联合泷州福王,前后夹击越王部...... 如此纷乱之中,只有南州与禹州相对安定。 南州暂且不提,就说禹州。 作为自古以来的文华之地,禹州出过的名人数不胜数。 其中最有名的便是禹皇与丘圣二位。 禹皇自不必多说,在整个人族历史中都有响亮的声名。 禹州这个称谓,也是因此而诞生的。 另一位丘圣更是了不起,别的不说,光一个“万世师表”的名头,就足以让天下所有读书人为之疯狂。 这位也是诸多先贤圣人中唯一有后人传承到现在的,其家族被称为“禹州丘氏”。 丘家之主也被历代帝王封为“丘圣公”,风头之盛,无可比拟者。 世间常有“在仙正玄门,在凡丘圣公”之言,可见其地位之超然。 受此影响,禹州人与他州之人有很大的差别。 几千年来,王朝兴衰,诞生过无数的皇帝。 唯独禹州,从没有出过一个皇帝,仅有几个沾边的,也只是因为地缘变迁产生的,严格来说,确确实实没有一个皇帝是正宗禹州人。 但同样,禹州出辅世明臣的概率则高到可怕,有俗语说: 古来丞相一千人,六百都是禹州出。 不但丞相,其他各种官职,都是禹州人的追求。 这从丘圣开始沿袭至今的传统,从未断绝。 成为官员的梦想,深深扎根在每一个禹州人的心中。 举个例子,一位禹州的岳母要挑女婿,有一个身价千顷的年轻俊朗富商和一个衙门里样貌平常的文书让她选,那大概率获胜的会是衙门文书。 朱不悟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禹州人,从小也是立志做一名大官的。 奈何造化弄人,幼年家里太穷,读不起书,几乎没什么希望。 幸而被一老道看中,收入观中教授本领。 以为这辈子都要做一个世外之人,再也沾不得俗世权贵的朱不悟,心中总有些微微的不甘心。 他想要做官,完成家人的梦想,自己的梦想。 但修行中人是禁止步入仕途的。 因此,朱不悟总感觉这仙修的也没什么意思。 然而,皇天不负有心人,机会终于来到了。 在禹州,修行中人也是以正玄门为正统的,正玄门发布的消息,就是最官方的消息。 这不,正玄门新发布的消息中就有一则: 悟良府,茄犸县,奢楚镇,子虚司缺仙吏一名,有意向者可报名竟考。 朱不悟见此,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当不了人间的官,当修行界的官也是不错的。 而且,估摸着大家都是修行中人,喜欢做这种事的应该很少吧? 那自己想去,岂不是只要报名就能成? 怀着这样的想法,朱不悟欣然报名。 结果到了开考当天,他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区区一个镇的仙吏名额,居然有七十多人争。 这些人和他一样,都是禹州人,也都想要做仙官。 毕竟,仙官,一听就很有格调。 尤其是现在寻常修士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天宫,那地上的仙官,自然就是最炙手可热的职位。 不得不说,朱不悟还是有点东西的,竟然在七十多人的激烈竞争中,成功夺得仙吏名额。 这让他激动不已,在领命之后,便立即前往悟良府,茄犸县,奢楚镇。 到达之前,他就已经提前做好功课,知道这地方的大致情况。 子虚司是由正玄门和青丘狐族共同成立的专门处理各处非凡事件的衙司。 不但要降妖除魔,还要稳定当地人心,据说事务繁忙。 但朱不悟并不退缩,这可是仙吏,忙些也是应该的。 而且,这可是正玄门和青丘狐族联合成立的正规衙司,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呢! 正玄门不必多说,青丘狐族虽然是妖族,但千百年来,与人族的关系就没有差过,深得各大正道门庭的信任。 而且,青丘狐族之人,基本也都以人族的一切礼法要求己身。 可以说,他们除了不是人以外,其他一切,都与人无异。 满怀期待的朱不悟用最快的速度马不停蹄的赶到目的地,奢楚镇。 子虚司就在镇外五里处的一座寻常山神庙中。 外表看起来不大,其实是用来迷惑凡人的,内部别有洞天。 朱不悟来到山神庙前,此时庙中无人。 不待他呼唤什么,就见那山神像光芒一闪,从中走出一人。 这人衣饰华丽,面目俊朗,个子挺拔,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 “在下蒋门冕,字徘常,是子虚司尊礼处主簿,想必阁下就是朱不悟仙吏吧?” 朱不悟闻言,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居然是一位主簿来迎接自己,当真是有些惊喜,没想到自己这么受重视。 这位蒋门冕蒋主簿的确很是热情,帮着朱不悟将行李提进神像中。 朱不悟随之进入,见到里间乃是一栋看去略显陈旧的古色古香小院。 刚进来,蒋门冕便询问朱不悟可有住的地方。 他初来乍到,自然没有找好住处。 蒋门冕当即就表示,没有住处没关系,不如就住在子虚司吧! 正好,有一间空房间可以供他住,虽然小了点,但是方便啊,还不用耗费钱财交租金,十分划算。 这事朱不悟自然不会拒绝,跟着来到。 所谓的房间其实就是杂物间,被腾出来一半,留了一半给朱不悟。 随便用几块木板拼起来,就是一张床。 放下行李,搞定住处之后,蒋门冕将朱不悟带到政务房中。 政务房倒是不小,里面的仙吏不少,都在忙碌中。 蒋门冕拉着朱不悟进来,大声宣布这位是新来的“中品仙吏”,让大家鼓掌欢迎。 众人闻言,许多人看向朱不悟的眼神都在发光。 蒋门冕将朱不悟带到一个位置上,告知他,这就是他以后的工位。 说罢,又向他介绍周边几位仙吏。 “他们是牛不眠、马不休、杨不闹、罗布生、吕不歇...... 以后就是你的同僚了,你们可要相互关照!” 朱不悟连连表示没问题,向几位“精神矍铄”的前辈问好。 几人两眼放光的看着他,纷纷上来拉着他的手,表示一定关照。 随后,蒋门冕又带他去见子虚司其他几位副司正、主簿。 乌有处副司正,夏至辉。 通告处副司正,胡栾来,这位同时也是青丘狐族之人。 武威处主簿,梅本事。 资费处主簿,池茴寇。 仓储处主簿,尤备景。 还有专门负责管理他们这些仙吏的“特级仙吏”,苟回天。 这些子虚司的管理者们对于朱不悟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认为他一定能在这里发光发热,贡献自己的力量。 对于这些上官的示好,朱不悟有些受宠若惊,连连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的。 随即,他又有些奇怪,询问为何不见司正大人。 蒋门冕表示,前任司正满独有大人才调走,新来的司正还要需要一两日才到。 大致了解过子虚司之后,朱不悟就满怀热情的投入到各项事务中。 刚坐下,就见面前被塞下了一大堆各种书册文书,来自于各个老前辈的。 “哎,你们年强人都是有本事的,我这老骨头一把,好多事都做不好,这个你帮我做一下吧!” “还有我这个,也请帮帮忙。” “还有我的!” 见大家都在热情的请自己帮忙,朱不悟欣然接受,干劲儿十足。 一个上午,就将其他人积压了好几天的文书处理完。 刚松一口气,就又有新的文书簿册送来。 朱不悟见此,有些感慨,不愧是正派衙司,事务果然繁忙。 就是很多事都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实在看不出难在何处,为何这些老前辈还总说处理不好呢? 午膳是有专门供应的,大家一同去吃。 朱不悟吃饭很快,几下就吃完,打算回政务房继续做事。 却见诸位前辈们吃饭喝水很是磨叽,不知浪费了多少做事的时间。 难怪他们做事效率这么低,果然是有原因的。 下午正在做事呢,通告处的胡栾来副司正接到新消息,说镇外疑似有邪祟出没,需要有人去查看。 武威处主簿梅本事接到命令后,找到朱不悟,希望年轻人出马。 对于消灭邪祟这种事,朱不悟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当即就动身出去。 一圈找下来,发现根本就不是什么邪祟,只是一只生了病,毛色泛白的鹿在到处跑。 白跑一趟,朱不悟略有失望,调整心态之后,又满是干劲儿的回到子虚司做事。 一天下来,感觉过得十分充实,就没有闲下来过。 周边几位同僚也都很忙的样子,看他们也是忙来忙去,不时在工位上写写画画的。 还有在认真研读卷宗,处理各种案件的,有时蹙眉长叹,有时嘴角带笑。 这让朱不悟有些感慨,不愧是前辈同僚,处理事务如此认真,深刻沉浸其中,情感随案件变化而变化。 这,都是值得他学习的楷模啊! 到了下工时间,有些疲惫的朱不悟想着可以早点儿休息,明天才有干劲儿。 结果发现,同僚们没一个离开的,都还在认真做事。 朱不悟见此,心中有愧,自己年纪轻轻,怎能生出如此怠惰的心思,没看到前辈们都没有急着下工吗? 跟着大家一起加班的朱不悟正在努力处理事务时,通告处副司正胡栾来又宣布了一则重要消息: 新任司正善无缘大人将于明日上午到任,所有人务必做好迎接准备。 另外,还要求每人写一篇欢迎善无缘大人到任的贺词。 朱不悟收到消息后,立即铺开纸张,拿起笔打算动笔。 这时,却被同僚杨不闹拦住: “不悟,你这是做什么?” “写贺词啊!” “为何要写贺词?” “自然是欢迎新任司正大人到来啊,难道你们不写?” “我们自然不写。” ...... 526不屈权势拒写贺表;众人逢迎一人孑然 “为何?” 朱不悟有些不解,上官到来,写贺词不是应该的吗? 杨不闹反问道: “你可知,这位善无缘大人是何来路?” “额,不知。” “这位大人,是府城隍司那边直接任命过来的,根本没有走子虚司应有程序,是一个妥妥的不守规矩的关系户。” “府城隍司能直接任命子虚司司正的位置?” “按理来说是不能的,但谁让这位背景不一般呢?” “既然有如此背景,为何来这小地方?” “还能是什么原因,自己没本事,就想着到这里来当土皇帝呗!” 杨不闹很是不屑的说着。 “所以你们才不打算写贺词?” “自然,我们可都是通过正玄门正式考核才在此任职的,他一个走关系混到的上官,凭什么让我们写贺词?” 杨不闹有些不忿的说着。 朱不悟看看周围其他同僚,发现没有一个人写贺词的,想了想,觉得大家做的对。 对于这种靠关系上位的上官,的确不该写贺词。 有了决定之后,果断停笔,不再写贺词。 杨不闹见此,满意点头笑道: “这样才对嘛,大家都是同僚,就该心往一处去,有事一起担!” “放心吧,说了不写,肯定不会再写!” 朱不悟拍着胸口保证。 杨不闹满意的笑着回到自己工位。 朱不悟又询问身边的吕不歇,大家为何下工之后还不走。 吕不歇表示,大家纯纯自愿,没有其他原因。 这让朱不悟很是感动,都是好前辈啊! 众人一直在政务房也就是班房坐到月上枝头,这才各自散去。 朱不悟这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住在衙司中,其他人全都离开了。 主管苟回天临走前,还专门交代他,要看好衙司内的东西,不要让东西丢失了。 等众人都走了,朱不悟本想直接去休息,但一想到工位上还有不少文书没有处理完,决定处理完再休息。 处理完毕之后,又看向桌上的白纸,有些想写贺词。 但又怕到时候同僚们都没写,就自己写了,那未免太不合群。 挣扎一番之后,决定还是不写了,站在同僚们一方。 如此,便去休息。 次日一早,第一个到衙司的,是仙吏主管苟回天。 这位一到,就守在门口,手里拿着点名册,眼睛盯着计时沙漏。 朱不悟还是起得早的,见这位如此,便上前询问。 苟回天表示,这是在准备点卯呢,看看都有谁迟到。 见这位如此尽职,朱不悟忍不住问道: “苟主管,你当上‘特级仙吏’用了多久?” “不久,十六年而已。” “这么久?” “这算什么,十六年已经很快了。” “那我现在中品仙吏,想要到你这个层次,大概要多久?” “嘿嘿,你好好干,将来肯定有机会当上特级仙吏的。” “对了,我是中品仙吏,是不是起点比较高的,其他同僚都是什么品级?” “他们啊,大多也是中品仙吏,牛不眠是上品仙吏。” “那谁是下品仙吏?” “下品?我们这儿没有下品仙吏。” “没有?怎么会没有?” “我们这里的仙吏,只有中品、上品、特级三个级别,没有下品仙吏。” “啊,那这么说,中品仙吏不就是下品仙吏吗?” “胡说,中品仙吏就是中品仙吏,哪儿来的下品仙吏? 注意你的用词!” “哦哦~~~” 朱不悟被苟回天呵斥,没有回嘴。 只是见计时沙漏上的时间都快到了,还不见同僚们到来,不免有些为他们捏把汗。 点卯要是迟到,肯定会被苟主管记下来的。 眼看时间要到时,却见牛不眠、马不休、杨不闹、罗不生等准时到达。 不早不晚,就只早到了那么一小会儿。 朱不悟见此,舒了一口气。 还好,大家都没迟到。 只是见苟主管的脸色不是太好的样子,朱不悟忍不住询问: “苟主管,他们不是没有迟到吗?你怎么还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哼,一个个慵懒无比,早到一点儿都不情不愿的,就这样,一辈子也别想成特级仙吏!” 苟回天有些不满的说着,收起点名册,打算回班房。 朱不悟见此,又问道: “苟主管,副司正和主簿他们还没到,不记他们迟到吗?” 苟回天闻言,看白痴一样的看他一眼,哼一声,根本不带回话的。 朱不悟见此,对这位的印象有些差。 从昨天开始,就没见这位对他们这些仙吏笑过。 但不管怎么说,朱不悟又是精神十足的开始今日份的事。 又过一阵,副司正、主簿等到来。 一直对他们板着脸的苟主管见到这几位,顿时笑容满面,点头哈腰的,要不是知道这位是人,都要怀疑他是黄狗成精的,能把尾巴摇出来。 夏至辉和胡栾来两位副司正到来之后,立即让所有人都停下手头上的事,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准备欢迎新任司正的仪式。 一群仙吏们都被发动起来,各种洒扫、挂横幅的活计,全都做起来。 受昨日杨不闹言语的影响,朱不悟对这位即将到任的善无缘司正很没有好感,做事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没想到只是稍稍偷一下懒,就被苟主管发现,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朱不悟感觉有些窝火,但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还是决定忍了,闷着一口气干活。 快到中午时,终于将衙司前前后后都打理完毕,这看起来陈旧的院子,有了些活力。 见时间差不多了,夏至辉、胡栾来两位副司正带领众人出山神庙外两里地相迎。 这两人在前,后面跟着整齐站成两排,各据路边的衙司成员。 此时是六月末七月初,正是酷暑难当之时,太阳晒得人有些头脑发昏。 在场虽然或多或少都是有修为的,但距离寒暑不侵还是有段差距的。 站一阵之后,一个个都是满头大汗的,却迟迟不见新任司正大人到来。 等了好一阵之后,终于听到一阵风铃声响起。 众人急忙看去,便见前方路口转角处有一顶轿子缓缓而来。 那轿子皆是红木所制,一看就是寻常人用不起的那种。 抬轿的也不是人,而是八名纸人。 桥帘口还有两名侍女样的女纸人侍立。 夏至辉、胡栾来二人见到那轿子,立即大叫道: “子虚司众仙吏跪迎上官!” 说着,两人当先跪了下去。 其他人见此,也跟着跪下欢迎。 朱不悟见此,感觉有些不舒服。 跪拜之礼,即便在凡人中,也只有一些极度谄媚上官之人才会做出来。 按照规定,是不需要行跪拜礼的。 更何况修行界,只有跪天地师长之礼,从无跪上官的说法。 便是天宫众仙见天帝,也只需行稽首礼。 只是此时众人都已经跪迎,要是就他一个站着的话,未免过于不合群。 好在,朱不悟从小没少跪师长等人,心一横,也是跟着一起跪下迎接。 一般来说,面子都是相互给的,上官受礼之后,应立即请众人起身。 谁知,那轿子中并未传出什么声音,只是停在原地而已。 众人见此,不知何处得罪了这位,都是跪地不敢吱声。 夏至辉、胡栾来相视一眼,有些不解,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许久之后,众人被炎炎烈日晒得汗流浃背,感觉有些晕晕乎乎的。 朱不悟有些忍不住,想要起身问一句怎么回事。 这时,却听轿子中传出一人才睡醒的哼声,接着是一阵伸懒腰的动静。 轿帘边的侍女纸人弯腰,将轿帘掀起,便见一翩翩少年坐于轿中。 众人见到这明显才睡醒的少年,再次道: “子虚司众仙吏见过上官。” 轿中少年闻言,顿时露出笑容,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 “哎呀,真是对不住,方才在睡着了,有劳诸位久候。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众人闻言,都是起身。 纸人侍女正搀扶那少年下轿。 眼尖的苟回天发现缺少脚凳,连忙上前,直接趴在轿子下,弓着背。 正要下轿的少年见此,连忙道: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这样不好吧!” 苟回天满脸笑的说道: “上官太见外了,这样才好,岂能说不好呢?” 少年闻言,嘴上说着“那怎么好意思呢”,脚下已经踩在苟回天的背上了。 踩着人凳下轿之后,便见少年一招手,旁边的纸人就拿出一张银票递到苟回天的面前。 苟回天见此,大喜过望,接过银票,连连叩头: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少年没再理会他,上前拉着夏至辉、胡栾来二人的手聊起来。 朱不悟旁边的杨不闹小声道: “什么上官,不就是有几个破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朱不悟十分认同这话,感觉眼前新来的司正大人作风有些不正。 这位善无缘大人拉着夏、胡二人说个不停,让众人都只能站在大太阳底下晒着。 偏偏这位自己正好站在树荫下,就连他面前的夏、胡二人也都处在阳光下。 那苟回天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把扇子,还在为他这唯一在阴凉下的人扇风。 其他人见此,心中对其鄙夷不已。 聊了许久,一直到阳光变弱,这位善无缘大人才表示可以去子虚司了。 众人如蒙大赦,簇拥着这位一起到衙司中坐下。 酒席之类,早就已经备好,就等这位,现在直接开席。 席间,夏至辉举杯道: “大人前来蔽处任职,我等为表心意,准备了几张贺表欢迎您。” 其人话音刚落,一旁的苟回天就要上前呈送贺表。 谁料,有一人比他还快,先一步走到这位善无缘大人面前: “大人,这是小人的贺表!” 朱不悟见到上表之人,顿时有一种遭到背叛的感觉。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批评这位新司正的杨不闹。 善无缘大人见他第一个交贺表,很是高兴,一挥手,身边的纸人侍女又取出一张银票交给杨不闹。 杨不闹立即千恩万谢的感谢起上官大人来,那表情,比之先前的苟回天也是不遑多让。 而这只是开始,杨不闹之后,苟回天、牛不眠、马不休、罗不生、吕不歇等人全都交了贺表,有人的贺表还是精装版的。 夏至辉等人的贺表也都一一交上去,摆在善无缘大人面前。 只不过后交的人都没有得到银票奖赏,这位似乎只喜欢赏第一个。 一时间,现场只有朱不悟一个没有交贺表的愣在原地...... ...... 527贺表虚情见人心;精细管理人难人 苟回天眼尖的不行,发现朱不悟没有交贺表,顿时怒问道: “朱不悟,怎么回事,你的贺表呢?” “......我,我......” 朱不悟有苦难言,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额间不由流下汗来。 再看杨不闹一面无辜,又假装痛惜的表情,心中怒意升腾,很想直接拆穿是这家伙害的。 但到底没有开口,只是尴尬的立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没办法,人家都交了贺表,自己就算是揭穿,对方只需要一口否定就可以。 那样反倒是显得自己在有意构陷同僚,那自己这个仙吏还做不做了? 出乎意料的是,本以为善无缘大人会发怒,没想到人家只是笑道: “哎,区区贺表,小事一件,心意尽到就好。” 苟回天闻言,立马顺着这位大人的话说道: “朱不悟听到没有,还不快谢过大人大量,自罚三倍赔罪!” 没有摔冠而去勇气的朱不悟闻言,如蒙大赦,连连敬酒赔罪。 这位善无缘大人总是一脸笑意,看起来十分和善,一点儿没有坏心思的样,更没有为丝毫难他。 一时间,朱不悟反而有些小小的愧疚。 眼前这位虽然有那么些官架子,但真的很和善,不会刻意为难人。 这让朱不悟对其感官顿时好了许多。 只是有一桩,这位说官话的本事相当厉害。 接下来一整场宴席下来,这位的官腔官调就没有断过,且还没一句重复话语,听的人昏昏欲睡。 偏偏还不能睡,所有人都得陪着,听他的废话。 席间,所有人都要围绕这位说着奉承话。 朱不悟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感觉这和自己想的仙官仙吏有很大差别。 煎熬许久之后,欢迎宴终于结束。 善无缘大人当场表示,自己是来这里办实事的,要让奢楚镇子虚司再次伟大。 虽然众人都不知道奢楚镇子虚司上一次伟大是什么时候,但并不影响他们拍手叫好,支持上官的雄心壮志。 这位当真是雷厉风行,宴会一结束,就将夏至辉、胡栾来等人全都叫去议事厅开会。 他们这些仙吏,都各回本位做事。 苟回天这家伙,不但管着他们,还不时贴在议事厅门上偷听里面的议论。 朱不悟也好奇,但只是往议事厅看一眼,就遭到苟回天的严厉斥责,让他不许打探机密。 短短一天时间,朱不悟彻底恨上了这个苟主管。 这时,却见杨不闹一脸笑嘻嘻的对他说道: “不悟,你怎么回事啊,昨天我不过随意一句玩笑话,你怎么当真了?” 现在朱不悟对这家伙没有半点好感,对于其言语,也是充耳不闻。 杨不闹却好似看不懂脸色一般,直接凑到他身边笑道: “我说,一个玩笑而已,你不会生气了吧? 多大点儿事啊,别那么小气!” 听到这话,朱不悟的火气“噌”的就升起来了,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差点没当场动手。 杨不闹见此,往后退两步,很是警惕的大声叫到: “干什么,干什么,还想打人不成? 大家快来看呐,新来的想要打人!” 他这一嗓子,周围人都是惊动。 牛不眠见状,默默将自己工位的东西保护起来,一言不发,只当没有这回事。 其他人则都是过来围观。 见他们俩闹起来,没一个出言相劝的,反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正在贴门偷听的苟回天也被惊动,立马过来。 见到苟回天过来,杨不闹立马满脸委屈的向他诉苦,说朱不悟不尊重前辈云云。 见他如此态度,朱不悟鼻子差点儿气歪,再也忍不了,选择告发杨不闹先前在私底下对善无缘大人的诋毁之言。 苟回天闻言,立时就像被人刨了祖坟一般激动,那样子,随时会咬人一样。 杨不闹立马否认,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对善无缘大人的不敬之言,都是朱不悟在胡说八道。 苟回天自然不买账,本就因为杨不闹先前抢先送贺表而不满,此时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就打算发作起来。 关键时刻,杨不闹忽然伸手拉住苟回天,两人双手相互交叉拉扯好几下,其中一下,杨不闹的手都不小心塞进苟回天的袖子中了。 这一下,方才还暴怒的苟回天态度立马又变,转而维护起杨不闹,斥责起朱不悟来。 这让朱不悟窝火至极,但面对上官,他偏偏又没有勇气真的动手,只能低着头忍了。 正在苟回天肆意发挥,不断辱骂朱不悟时,议事厅中有桌椅挪动之声响起。 苟回天意识到这是里面的会议结束了,再不骂人,一转身,又变成一脸讨好笑意的模样,往门口迎去。 善无缘大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来,表示自己今天累了,要去休息,布置任务的事,就交给两位副司正来。 这位大人现在借住在奢楚镇土地庙中,众人恭敬的将其送离。 这位一走,夏、胡二人便开始宣布让奢楚镇子虚司再次伟大的方案。 简单来说,从今以后,奢楚镇子虚司要进行“超精细化管理”。 要做到事事清晰、责任到人、工作留痕等各项标准。 新出了三十六项标准,七十二项细则,以及一百零八项考核。 从今以后,子虚司将会被打造成一个和谐美丽、积极向上、共同奔向美好未来的全新衙司,成为全禹州最好的衙司。 另外,关于子虚司卫生清洁工作的安排也已经做好调整。 子虚司卫生清洁工作,一旬一换,每旬一人,大家轮流来。 上旬由资历最浅的仙吏干,中旬由使用衙司物品最多最频繁的人干,下旬由同僚评价得分最低者干。 如此安排,公平公正公开,是大家集体讨论的结果,绝对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安排完毕之后,今天下工后,朱不悟就可以开始干了。 接着,众人再各自回到工位。 刚坐下,苟回天就开始点卯。 众仙吏们都有些奇怪,这个时间点卯干什么? 苟回天表示,从现在开始,就要执行新规定。 其中有一条点卯专项事宜,要求新增: 早到点卯、早茶点卯、早工点卯、午工点卯、午膳点卯、昏定点卯、延时点卯等七次点卯。 且,每一次点卯之后,各仙吏都要亲自签字,证明不是他人代到。 不但如此,以后每人每天都要提交一分日公务总结。 每一旬还要有旬公务总结,月也要月总结,还有半年总结,全年总结等。 并且,从此以后,处理所有事务,都要“留痕”,每一件事,都要填事务汇报表格才行。 这一连串规矩,听得众人头大。 就连牛不眠、马不休这种一整天也没几句话的听后都是一同冷汗,连连表示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苟回天当即表示,一点儿不过分,这都是为了让奢楚镇子虚司再次伟大所必须要做出的改变,子虚司所有仙吏,一概不得违背!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了,要是违反规定,可是要扣功绩点的哦! 这下,牛、马、罗、杨、吕等人都有些接受不了。 要是这么搞,他们的日子怎么混得下去? 反而是朱不悟有点隐隐期待起来。 倒不是说他有多喜欢受虐,但是能看到这些所谓前辈跟着一起倒霉,其实也挺不错的。 苟回天一点儿不在意眼前这群家伙的意见,宣布规则之后,就开始吹毛求疵式的执行。 好不容易熬到晚膳时间,没想到,吃个饭居然也要递交申请,茅厕也紧急装了一道门,还上锁了。 凡去茅厕,先打报告,若是超过规定时间,还要扣绩点。 这一下,就连朱不悟也是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更没想到的是,吃饭时,每一样菜都需要签字之后才能吃...... 总之,“留痕”之事,渗透到了方方面面。 这下,一群仙吏们都被迫团结了起来,相互打起掩护。 就连恨极了杨不闹的朱不悟也不得不参与进来,如此,大家的在晚间加时坐班时才好受些。 朱不悟也终于从吕不歇口中得知大家加时坐班的真正原因。 其实也没别的,加时坐班有专项加时薪资。 只是现在嘛,有了功绩点这东西之后,就要格外小心,万一给你扣得多了,那加时薪资恐怕就没了。 此时在奢楚镇土地庙中,夜明正坐在窗边,眉心竖眼微微发光。 如今有天眼通和天耳通两大神通在,别看他不在子虚司,对里面的情形却是了如指掌,这些家伙做了什么,那是看的一清二楚,听得真真切切。 见他们在自己的新规之下选择联合起来,夜明微微一笑。 这次来这里,是为寻中和各种强大材料的东西,许多事不能任其自流,需要亲自操刀才稳妥。 对于他们的联合,夜明毫不在意,只需略施小计就能轻松破坏这个联盟。 不过,仅仅是苦这些仙吏可不够,事情要层层加码,累垮所有人,真正享受便利的,他一个就够了....... 正在琢磨着下一步的行动,本地土地公却是在门外敲门。 禹州的土地也和其他地方的土地有所不同。 不是他们本身不同,而是禹州土地都喜欢聘用鬼魂打下手,充门面,帮助自己打理许多事。 这奢楚镇的土地也不例外,手下足有十几个小鬼听用。 这些小鬼,生前都是本地衙署中的吏员。 死后又在土地手下任职,倒也正合适。 只是一个村镇,最多只能供一对土地夫妻,也就是俗称的土地公、土地婆,再多,愿力就供不起了。 而他手下这些小鬼,自然都是没有愿力供应的,只有在土地高兴时,会赏一些愿力给他们。 这些听用于土地,但没有脱出孤魂野鬼身份的小鬼,被称之为,编外人员。 本地土地名为何奚泥,他不知夜明真实身份,只知道这位名叫善无缘,和府城隍关系密切,故此前来攀谈交流。 夜明知道,这位能成为接受愿力的土地,本身品德肯定是过关的。 只是受本地人官本位思想影响,难免也会有一些如凡世官员一般的行为。 这位不是他的目标,倒没必要专门折腾。 嗯,顺手的不算。 总之,在人家家里,接受拜访也是应该的。 夜明笑着一招手,纸人侍女上前开门,迎何奚泥进来...... ...... 528林中怪影惹质疑;夜出方知同僚意 昨日忙了一天,身体与精神双重疲惫的朱不悟一大早再爬起床来。 到外间一看,发现苟回天居然已经到了,正拿着点卯名册,守着计时沙漏。 怀着对这家伙的恶劣印象,朱不悟不想理会,只是去应个卯,就先一步到工位上去。 今日情况与昨日不同,连夏至辉、胡栾来等都来的很及时。 众人刚到齐,便见善无缘大人也到了。 夜明来到子虚司,也不下达什么指令,仍旧一脸笑意的让大家各自干自己的事去。 吩咐之后,便笑着到属于自己的独立班房中靠坐着。 不多时,苟回天便一脸讨好笑意的摸进来,向他汇报昨日众人的表现情况。 见这家伙记得很详细,夜明笑着表示,可以再增加一项奖励机制。 凡举报同僚上工时间违纪违规现象的,都会给予功绩点奖励。 苟回天得了任命,立即下去宣布。 只是简简单单一条新规,便轻易将牛、马、罗、杨、吕、朱的小小联盟破碎。 躲在班房里看他们明争暗斗的夜明很是满意的笑着。 随后,又将夏至辉、胡栾来等一众管理者叫到班房来,告诉他们,将要施行管理者末位淘汰制,希望他们也都能牢牢遵守各项规定,起到示范带头作用。 众人闻言,顿时有些愁眉苦脸,唯有尤备景对此无所谓,完全不担心会被淘汰。 这事宣布之后,武威处主簿梅本事有些忧心忡忡,一番思索之后,直接找到牛不眠、朱不悟二人,让他们到外面去消灭邪祟,做出一番功绩来,以证明他武威处主簿的指挥管理才能。 面对主簿亲自任命,两人都没法违背,只能动身。 只是奢楚镇最近几个月都挺平静的,根本没有什么邪祟捣乱的情况发生。 概是因为附近的孤魂野鬼要么都在土地公手下做事,要么就是被做事的鬼怪给清除了,一时之间,如何找得到邪祟? 两人出来之后,顶着炎炎烈日,在镇子附近转了一大圈也没有什么收获。 朱不悟正想着回去该怎么交代时,却见牛不眠直接找了一处阴凉的大树靠着休息,不再走动。 这让朱不悟有些不解: “咱们出来一趟什么都没找到,回去可怎么交代?” 牛不眠闻言,无所谓的说道: “这烈日炎炎的,找不到邪祟不是很正常吗?” “你的意思是要等到晚上?” “晚上?晚上自有土地庙的小鬼们外出办差,咱们回家歇着就行。” “那你这样偷懒,能行吗?” “怎么不行,回去的时候将衣服弄些泥土,显得狼狈一点,表示我们尽过力就行了。” 见牛不眠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朱不悟觉得有些道理,也在阴凉处坐下休息。 方坐下,忽见对面林中似有一物闪过。 朱不悟顿时打起精神来,连忙喊道: “牛前辈,有情况!” “情况?什么情况?” 牛不眠睁眼看向周围,不见任何异常。 “就在对面林子里,刚一下过去了,肯定不是凡物!” 朱不悟说着,摸出一面宝镜,对着林子里一照。 没有任何反应。 牛不眠见此,翻个身道: “年轻人立功心切,我懂得!” 正说着,朱不悟又见那身影在另一面一闪而逝。 赶忙推着牛不眠,将他摇起来: “真的,我又看见了,就在那边!” “啊~~有吗?没有啊,你不要大惊小怪的行不行。 就说这么热的天,那么大的太阳挂着,还有邪祟敢冒头?不怕死吗?” 牛不眠似乎有些受不了身边年轻人的积极性。 对他来说,还是混日子舒坦,过一天是一天。 朱不悟有些急,正自到处寻找间,又见那身影自牛不眠身后一段距离一闪而逝。 “又出现了,就在你背后!” “啊,没有啊,你不要一惊一乍行不行?” 牛不眠有些无奈的回头看去, “你看,都说了......我去,真有啊!” 上一刻还空无一物的空地上,忽然多出一个身影来,看起来着实吓人。 眼前之物,乃是一堆鱼鳞组成的蓑衣、斗笠人。 只能看到蓑衣、斗笠凭空悬浮在空中,看不到穿着东西的人。 其腰间还悬着一柄锈蚀痕迹明显的铁剑。 一见到这东西出现,牛不眠的第一反应不是上前斗战,而是转身就跑。 朱不悟见状,连忙喊道: “牛前辈,你干什么去?” 牛不眠头也不回的跑着说道: “你顶住,我去叫人!” 朱不悟还想再说什么,但已经来不及,那蓑衣斗笠怪已经冲了上来。 一开始面对这家伙,朱不悟还怪紧张的,以为对方有多厉害。 交手之后发现,原来也不过如此。 对方实力和他半斤八两,只要全力以赴,便能与之相持不下。 只是却不能放松,一旦放松,必败无疑。 朱不悟见此,便用尽本事与之缠斗。 双方斗了许久之后,那蓑衣斗笠怪忽然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这怪方消失不久,便见牛不眠在前引路,善无缘大人亲自带着子虚司众人赶到这里。 武威处主簿梅本事很是激动的上前询问那邪物何在。 朱不悟只能如实报告说跑了。 问跑去何处,顿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东西的移动,他完全判别不了方向,自然不知对方逃去何方。 胡栾来闻言,立即表示怀疑,认为根本没有出现邪祟,认为是朱不悟和牛不眠为应付事,故意瞎编乱造的。 朱、牛二人立即表示是真的。 胡栾来便问,那为何地上只有他们二人的脚印,没有邪祟的? 两人说邪祟全程都是飞起来的,未曾落地。 又问为何周围只有朱不悟的法力残留,不见邪祟的法力残留。 这事朱不悟还未曾注意,此时一查,才发现,对方竟然真的没有留下任何邪气、妖气之类的气息,好似完全未曾出现过一般。 胡栾来化出狐狸头,鼻间嗅了又嗅,随后表示: “这里只有你和牛不眠留下的气味,没有其他异样气味。” 说着,又变回人头,看向两人道: “现在可以断定,这里根本没有出现邪祟,就是你们在谎报消息!” 两人闻言,连连表示是真的。 梅本事也在极力帮二人开脱,表示应该是邪祟本事太大。 夏至辉闻言,哼一声道: “本事太大?要是这邪祟真有那么大本事,他们俩能一点儿事都没有?” 这问题将三人都是问住,就连朱不悟自己也是感觉有些奇怪。 这怪物的本领和表现完全就是两个层次,按理来说,根本不该出现在一个怪物身上。 朱不悟十分无奈,只能看向夜明: “善大人,请您一定相信我们,我们真的遇到了邪祟!” 见他们一脸委屈的样,夜明微微一笑道: “本官自然也是愿意相信你们的,只是凡事总要拿出证据来,你们没有任何证据,空口无凭的随口这么说,就算是本官相信,其他人也不会信服的。” “大人......”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这次的事就当是个误会吧,本官大度,就不追究了。” 说罢,又扫视众人一圈之后,缓缓道, “现在大家都明白做事留痕的重要性了吗?” 众人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并一再保证,今后做事,一定注重“留痕”。 夜明见此,微微一笑,表示大家可以回去干自己的事去。 到晚间用晚膳时,朱不悟有些鬼祟的摸到夜明的班房里,小心翼翼的见面。 夜明见他这样,笑问道: “你来找我是有事?” “大人,我和牛前辈白日所见真的没有假。 那东西既然出现在镇子周围,难保不会进镇子里害人。 就算不进镇子,只是袭击路人,也是一件祸事,这事不得不防啊!” “你倒是锲而不舍,不过说的的确也有道理,为了大家的安全,的确应该做好防备。 既然这事是你遇到的,问题也是你提出的,那你就将之解决了吧!” “啊,我?” “对,你辛苦一下,多出去跑跑,要是再遇到那怪,一定要记得留下证据。 这样,本官才能发动大家一起行动,铲除这邪祟。” “......好吧~~” 还以为能得到这位的支持呢,没想到到头来事情还是落在自己头上。 朱不悟有些闷闷不乐,但为了证明所言非虚,还是决定试一试。 那怪白天都敢顶着烈日出来,可见是不怕光的,不知晚上会如何。 打扫了子虚司之后,朱不悟决定再到外面去转一圈看看。 刚出去不久,就在小树林外见到一人鬼鬼祟祟的样子。 这让他心中一紧,难道那怪到晚上才会显形? 显形之后,会不会更厉害了? 朱不悟犹豫一下之后,决定趁着对方没有发现,先下手为强。 当即摸出宝镜,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宝镜当做砖头拍在那“怪物”的后背上。 “啊!谁偷袭我!” 一击打下去,朱不悟这才察觉到不对,这不是怪物,是人。 而且声音很熟悉,定睛一看,居然是苟回天。 “苟主管,怎么是你?” “哎呦~~朱不悟,你是叛徒不成,居然敢偷袭我!” 苟回天大怒,指着朱不悟大骂。 朱不悟感觉刚才那一下该再打重一点的,那样才够爽。 嘴上则是连连道歉,表示是误会。 苟回天显然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居然忍住了火气,示意朱不悟也安静下来。 朱不悟询问是怎么回事,苟回天表示自己是来看那怪物还会不会出现的。 朱不悟闻言,很是奇怪: “苟主管,你白天不是还不相信吗?” “那是装的,老牛那个老油子的话不可信,但你一个新来的说的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 “那你偷偷过来,是想一个人独吞功劳?” “什么话?我这是为了奢楚镇的安危,不惜孤身犯险,怎么能叫独吞功劳?” “你是看那怪物单打独斗连我都胜不过,才敢独自出来的吧?” “......你小子不要把人心想的那么险恶好不好!” 两人正小声交流着,忽然听到林子中有动静。 不用说什么,两人一同冲上去,打算抓住那怪物。 结果,没扑倒什么怪物,反倒扑倒三个人。 几人目光相对之下,发现居然是杨不闹、罗不生、吕不歇三人! ...... 529公报私仇再走怪;资费报销池茴寇 大晚上的,一群男人在林子里滚来滚去,实在不像话,几人赶忙分开,苟回天瞧一眼三人,忍不住道: “大晚上的,你们跑这儿来干什么?” “苟主管,您没事跑这儿来干什么?” “我,我自然是为了百姓安危着想,来这里铲除祸害的。” “巧了,我们也是怕邪祟为害,特意赶来看看的。” 一群人相视一眼之后,都是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苟回天扫视众人一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四下里找来找去。 忽然眼前一亮,快步上前,对着一堆草一阵扒。 没几下,从一堆草里面扒出两个蜷缩着躲在里面的人。 不出意料,正是牛不眠、马不休二人。 苟回天见此,有些不满的说道: “你俩不是都在求安稳,过一天算一天吗? 怎么大晚上也跑这里来,看星星不成?” 这两位的脸皮厚度相当不一般,即便被这么扒拉出来,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样子,反而笑着和众人打招呼。 朱不悟没想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些同僚们的下限。 一个个嘴上说着不相信,晚上都跑出来想要独揽功劳,真是够可以的。 苟回天见大家都在,知道就算自己发话,也不可能将他们赶回去。 想了想,决定带着大家一起行动。 这样虽然不能独吞功劳,但若是成功,一个指挥有方的功劳肯定是跑不了的。 念及此处,当即开始指挥其他人到林中各处埋伏,等待那怪出现...... 土地庙中,安然端坐,笑看这群家伙表演的夜明觉得甚是有趣。 一翻手,摸出一套只有巴掌大,鱼鳞所制的蓑衣、斗笠来。 将这一套东西丢出,便迎风化为白日朱、牛二人所见之怪。 夜明为其取名叫“渔衣客”。 放出渔衣客之后,再略施小术,为他们添一点儿“乐趣”。 如此,夜明满意一笑,继续坐着看戏。 ...... 埋伏在林中的一群人很有耐心,静静等着那东西再出现。 只是今晚夏夜的蚊虫实在有些多,叮的人有些难受。 好在在场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不敢说有多高深,挡一挡寻常蚊虫还是没问题的。 本以为这样可以熬下去,不成想没一会儿又开始出现问题。 正在草丛中静卧不动的杨不闹见有一野猫停在旁边的石头上。 接着,便见夜猫抬腿,一泡尿浇了下来,正好浇在其头上。 杨不闹恼怒不已,想要给这野猫一下,但却被藏在对面树上的苟回天眼神制止,示意他不要闹出动静。 这让杨不闹有些无奈,只得忍耐着。 野猫尿完之后,蹦跳着离去,不见踪影。 趴在一边坑里的罗不生见此,暗中发笑。 正笑着呢,却见一头野牛经过,对着他藏身的坑里直接大便。 没处可躲的罗不生顿顶了一头牛粪。 躲在树上的苟回天见此,暗笑不已。 还好自己聪明,躲在树上,这些东西都影响不到自己。 正自得间,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脚,那感觉,凉飕飕的。 苟回天心头咯噔一下,身体有些僵硬的微微低头看去。 这一下,正好与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四目相对。 事实证明,对待别人的做法和对待自己的做法往往会不同。 刚才害怕别人暴露行动的苟回天再也顾不得什么打草惊蛇之类的。 面对一条真蛇,毫不犹豫就想要将之打落。 他一动,立马被毒蛇视为是要发动攻击。 在其出手之前,毒蛇如弹簧一般弹出,一口咬在苟回天嘴唇上。 苟回天吃痛,一把将毒蛇抓住扔出去,本人也从树上掉下去。 落地之后疼的不行的苟回天连忙摸向自己嘴唇,这一摸才发觉,那毒蛇的毒威力不小,一口下去,嘴唇已经完全麻痹,连话都说不出来。 正打算施法逼出毒素,却见林中出现一身影。 居然是凭空而行,由鱼鳞组成的蓑衣斗笠怪,也就是“渔衣客”。 这怪一出现,便见早已蓄势待发的吕不歇从一旁隐蔽处窜出,想要将之擒住。 只是这东西速度极快,一闪便躲过他的擒拿,让其扑个空。 刚躲开吕不歇,牛不眠、马不休又一起冲出。 毫无疑问,这两人也没有成功。 其他人见此,再不隐藏,跟着一起冲了出去。 他们人虽多,却并不能抓住“渔衣客”,均被其躲闪开来。 连续躲闪之下,渔衣客接近了苟回天。 苟回天现在无心功劳,只想祛除蛇毒。 见渔衣客过来,便下意识躲到一边。 谁知,渔衣客反倒主动靠近。 苟回天害怕这怪是想趁自己中毒好下手,连忙摆出防御的架势。 谁知,渔衣客并没有攻击他,反而在接近之后,主动套到苟回天的身上。 这让他又惊又怕,不知是怎么回事。 后方追过来的杨不闹见到渔衣客在苟回天身上,没有一丝丝犹豫,直接飞起一脚,踢了下去。 这一脚,没有踢中苟回天身上的蓑衣,反倒实实踢在他身上。 苟回天直接被一脚踢飞出去,摔在地上,痛苦不已。 只是由于嘴唇麻痹,根本说不出话,叫不出声来。 “哎呀~~~苟主管,对不住,踢歪了!” 杨不闹说着,再抬脚,一脚踩下去。 一旁的吕不歇见此,也是手痒,哦不,脚痒,跟着说道: “苟主管,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帮你啊!” 说着,跳起来一脚踩下去。 苟回天被踩的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牛不眠上前道: “没见苟主管都不说话吗?这表示他为了抓住邪祟,愿意被误伤!” 众人一听,觉得非常有理,再无人犹豫,冲上去就是一顿踩。 “苟主管,对不住,其实我也不想的,啊达!!!” “苟主管,我们会记住你的牺牲的,嚯~~~” “苟主管,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您就记着这次是我们救了你就行,呀!” “苟主管,说真的,我是十分痛心,你要坚持住,哇呀呀~~~哈!” “唔~~~唔~~~” 说不出话来的苟回天被一群人按着拳打脚踢,那场面,看起来格外热闹。 朱不悟见状,也是跟着一起又踢又踩。 还没踩过瘾,就被其他人给挤了出来。 这让他如何甘心,连忙又挤回去,跟着一起踩...... 众人都感觉这一次邪祟抓的前所未有的爽快。 折腾了好一会儿之后,都感觉心情舒畅,气通神爽,这才停下。 再一看,苟回天被一群人揍得不成人样,全身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处是完好的。 嗯,这个样子的苟主管看起来,格外让人舒心。 只是再仔细一看,却发现,套在苟主管身上的鱼鳞蓑衣早已消失不见。 也就是说,打了半天,白打了...... 次日一早,夜明刚到子虚司,便见全身缠着绷带的苟回天扑到脚边,哭的撕心裂肺的。 “善大人,你要为小人做主啊!” 嘴唇明显肿起一圈的苟回天抱着夜明的腿不放,哭个不停,眼泪哗哗的。 “哎呀,这不是我最看重的苟主管吗,是谁这么狠心呀,竟然将你打成这个样子啊,实在是太不像话!” 夜明表情夸张的说着,拉着苟回天起来。 “大人,是,是昨日那邪祟打的啊!” 苟回天到底是聪明的,要是说同僚打的,那就是自己人内斗,这样不但无功,反而有过,会被质疑他这个主管到底称不称职。 但说是被邪祟所伤,那就不一样了,这属于工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最起码汤药费可以报销,不用自己掏钱。 夜明闻言,立即很是关切的样子,详细询问关于那邪祟的事。 众人都凑过来说邪祟的事,说了一大串之后,夜明问道: “这次可留下了什么东西证明的?” 这话一出,顿时冷场。 “大人,那怪身上的鳞浑然一体,根本掰不下来,我们留不住证据啊!” “哦,那邪祟的气息可有截留一部分下来?” “这,也没有,那怪没有什么多余气息留下......” 这话说的众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夜明则很是通情达理的说道: “没关系,既然大家都说有,本官自然是相信的。 大家好好休息,该干什么干什么,下午大家再出去一趟。” 对于这位的通情达理,众人很是感动。 如此看来,这位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嘛! 苟回天现在没工夫去找其他仙吏的麻烦,跑到资费处向池茴寇申请报销汤药费。 对于他的要求,池茴寇一口否决。 苟回天闻言,询问原因。 池茴寇表示,想要报销汤药费也行,但需要证明是工伤。 但他们行动时,一没有提前报备,二不在子虚司衙司内,三没有留下有邪祟存在的证据...... 总之,手续不全,报不了。 苟回天闻言,气得不行,表示善大人都认可有邪祟作祟之事,但池茴寇却坚持要手续齐全才能申请。 这可把苟回天气得不行,但他也就能针对一下其他仙吏,在一位主簿面前,他和寻常仙吏也没什么区别。 就在苟回天有些愤愤不平,想要放弃时,却见池茴寇的手在桌下做大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擦的动作。 注意到这一点之后,苟回天面上顿时挤出笑容: “池主簿,其实我这里还是有些小小心意的......” 由于苟回天需要养伤,下午的行动,便没有参加。 夜明再次带着子虚司所有人出来。 这一次,让众人守在林子周围各自躲藏,等待那所谓邪祟出没。 将众人都安排好之后,夜明微微一笑,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先离开,让他们加油努力。 待夜明一走,夏至辉、胡栾来等人立即从躲藏处出来,直接去了对面小山坡上歇着。 朱不悟见此,很想要说几句什么,但人家是上官,他可没资格说。 无奈叹息一声,继续蹲在林中等待那怪。 只希望这一次能够有所收获。 牛不眠见此,语气平淡的说着: “你也不用不平衡,人家以前也是跟我们一样的,还不是多年熬过来的,将来你到了这个位置,照样也能。” “你都熬这么多年了,也没见熬出头啊!” 朱不悟嘀咕一句。 这话说的牛不眠也没了声音。 毕竟,人家说的对,说的刺耳。 夏至辉的人在山坡上的一棵大树下歇着,坐一阵之后,却见池茴寇不知从何处弄来一提小菜一坛酒。 几人见此,都是意动,看向池茴寇。 池茴寇也不藏着掖着,表示大家以后用司里的公款做事的时候,大可以将花费多报一些,他都给过。 几人闻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着应下。 如此一群人在树下安然吃喝起来。 ...... 530争吃美食出新规;思体双抓暑月银 他们人多,一点酒菜自然是不够吃的,没一会儿便用尽,让人觉得不尽兴。 胡栾来道:“时候还早,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事,我看大家不如到镇上去吃点喝点儿再回来。” 众人对于这个提议很是赞同,不管朱不悟等仙吏们,径自往镇上去。 天气炎热,镇上走动的人也少,大多在阴处纳凉。 一行到了镇中,便去一家酒楼坐下。 他们在此居住多年,与镇上人家是相识的,只是大家不知他们真实身份而已。 小二见是熟人,向众人介绍新菜,河豚。 众所周知,河豚这东西其实是有毒的,但只要处理得好,其实也可以吃。 正巧,他们店中新请了一个厉害厨子,善于烹制河豚,十分美味。 众人闻言,有了兴趣,便点河豚来吃。 掌柜的为示河豚没问题,主动上前与众人交流,表示要同吃一席。 见这店家有此诚意,众人自然也不会反对,邀请掌柜的一起坐下。 不久,各色菜肴呈上,新鲜烹制的河豚也一同端了上来。 众人一边饮宴,一边谈论周围村镇发生的趣事,倒也热闹。 楼下几个小二等见没有其他客人,又见运新菜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便一起外出,到镇子另一头去运菜...... 席间,一群人正交杯换盏,吃喝欢快之时,忽见掌柜的口吐白沫,栽倒在地,浑身抽搐不已。 众人见此大惊,尤备景更是满脸恐惧的喊道: “不好,河豚中毒!” 见掌柜的这样,无疑是河豚中毒,夏至辉连忙道: “粪,快给他灌粪!” 只可惜,小二等此时都外出,无人回应。 几人见此,只好亲自将掌柜的带到后院茅厕边。 大家都是体面的修行人,谁去舀粪成了难题,相互看几眼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梅本事的身上。 见众人都这么看着自己,梅本事虽然不情愿,但也没办法,只得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拿粪瓢舀粪。 几人合力,为掌柜的灌粪。 一番催吐之后,发现掌柜的还是没有明显好转的迹象。 这让几人面色都是有些阴沉。 尤备景一脸惊恐的说道: “不好,这河豚之毒,效力竟然如此强,我等就算有法力护身,恐怕也撑不住太久!” 池茴寇也是有心道: “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坐等毒发吗?” 胡栾来闻言,指着茅厕道: “为今之计,只有趁着毒发之前,灌粪催吐才行!” 众人闻言,都觉有理。 只是围着那浓烈的粪味,便几欲作呕,如何能自饮下去? 偏偏这又不可不饮。 众人干脆相互之间强行灌粪。 尤备景最为怕死,是唯一一个不需要别人灌,自己就能将粪当汤喝的。 总之,一群人都喝下不少粪水,一个个吐得稀里哗啦的。 胡栾来感觉肠子都快吐出来了,这才好些。 其他人也都好不到哪儿去,尤其是尤备景,喝的最多,吐得最厉害,现在还躬身蹲在地上大喘气呢! 这时,却见先前倒在地上的掌柜的悠悠转醒。 感觉嘴里一股恶心臭味不说,周围其他人也都是一副吐得不行的样子。 “诸位,你们这是?” 夏至辉见掌柜的没事,忍不住责备道: “还说你家河豚没问题,自己中毒不说,害得我等也跟着你一同遭罪,实在可恨!” “河豚中毒?” 掌柜的愣了一下, “诸位可能误会了,我家河豚处理的绝对没问题,不可能有毒的。” “你自己都中毒了,还在瞎说!” “没有瞎说,在下并非中毒,只是从小患有轻度羊癫疯,刚才只是突然病发,并未中毒。” “什么,没毒......” 众人闻言,相互看一眼之后,再次狂呕吐起来...... ...... 今日运气似乎不怎么好,朱不悟等人一直等到太阳将要落山,也没有见到那怪再出现,算是白忙活半天。 这时,却见夜明悠悠然回来,很是愉快的样子。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这怪也不一定总会出现在此,对不对?” 一群人闻言,都是起来,集合到一起。 夜明一见,一脸疑惑道: “诶~~怎么不见夏司正他们呢?” 朱不悟直言道: “他们现在在镇上吃山珍海味呢!” “哦,山珍海味?上工时间可不兴中途开溜啊!” 夜明说着,看向那边小路。 正好见到夏至辉等人一个个面色难看的回来。 见夜明居然比他们先回来,一行神色更加难看。 夏至辉神色有些尴尬的说道: “善大人,您回来的真早啊!” 见他要上前来,夜明连连摆手道: “别,站哪儿回话就可以,你们这是去吃了什么山珍海味,味道这么大,榴莲吗?” 几人闻言,嘴角一抽。 蒋门冕最是在乎面子的,被这么一说,连连点头道: “不错,我等就是去吃榴莲去了。” 其他人闻言,也都跟着连连点头。 池茴寇还装出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那榴莲味道真是不错!” 夜明笑道:“吃喝乃人之常情,但诸位上工时间跑出去吃喝,可是不合规矩的,按规定,是要扣功绩点的。”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好了,大家先回衙司吧!” 回到子虚司,没过多久,就是晚膳时间。 今日份晚膳是夜明特别安排的—— 榴莲加臭豆腐。 一群嘴里到现在还有味儿的家伙味道这气味,一下没绷住,再次呕吐起来。 夜明见此,板着脸道: “诸位这是怎么了,本官可是听说你们喜欢这个味道,才特意让后厨准备的。 如今还没吃呢,就如此作态,你们是看不起本官,在羞辱于我吗?” 众人闻言,连连表示不敢,只得硬着头皮吃。 见他们如此,夜明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不容易晚膳结束之后,夜明又表示: 由于近来连一个邪祟都搞不定,定然是大家偷懒不作为导致的。 为加强众人对于降妖除鬼、斩除邪祟、维护地区和谐安定的思想觉悟,现增加一门专门的思想建设学习课程,到时会请奢楚镇的土地何奚泥来担任主讲。 所有人必须要听这位的讲座,事后还要写听后感想。 另外,还要增设子虚司仙吏战斗素养提升培训课程,每日正午时分,都要出去拉练。 总之,思想、战力,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这时,朱不悟弱弱的举手,表示自己有问题。 夜明笑问有何问题。 朱不悟便表示,现行制度过于繁琐,且大家的月俸也有些偏低...... 夜明闻言,当即严肃批评了朱不悟。 朱不悟仙吏的思想觉悟低下,只知索取,不知奉献。 连最基本的,谈收入越谈格局越小,讲奉献越讲境界越高的道理都不懂,实在令人失望。 这就是极度欠缺精神品质提升教育的表现,需要好好改造这种不正思想才行。 对众人的思想品德培训,势在必行,而且,这也要纳入功绩点考核项目,否则大家不一定会重视! 对于善无缘大人的最新规定,梅本事表示绝对赞成。 当众表态,会无条件支持善无缘大人的任何决定,坚决遵守善无缘大人制定的每一项规定,认真做到...... 之后,夏至辉、胡栾来等人也都逐一表态...... (以下省略一万字) 总之,当晚,大家的晚班结束时间又推迟了半个时辰,要听奢楚镇土地何奚泥的专项思想境界提升讲座。 就这样,回去之后还不能歇着,要写听后感悟,明天一早要交上去。 交不上去,就要扣功绩点。 第二天,不管是寻常仙吏还是夏至辉等,全都十分准时的到了子虚司。 结果到了之后,又发现多出来一堆新规,全都是善无缘大人昨晚思考了一整夜,本着为了大家的未来进步着想做出的规定。 现在,只是一张寻常报表,就要盖五个人的印才能生效。 另外,诸如挪动桌子,搬动椅子等,也都需要打报告才行。 一开始夏至辉等人还以为自己会无法适应新的规则,可是很快就发现。 这新规则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实在是太爽了。 尤其是别人无论做什么,都要找自己签字盖章才行,那种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有一种掌控别人人生的感觉。 不到一个上午,夏至辉等全都对善无缘大人的新规奉若圭臬,帮着严格执行起来。 午膳之后,已经没有原本的午休世间,取而代之的,是提升战斗力的拉练。 一群人大中午的,顶着毒辣的日头,在外面操练起来。 朱不悟这个年轻小伙子还好,一群老仙吏们都觉苦不堪言,简直和受刑没什么两样。 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修行的好苗子,不然也不会混了大半辈子,还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受窝囊气。 如今再想让他们和年轻人一样动起来,修为取得大的进展,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一顿折腾下来,众人都是叫苦不迭。 这还不算,中午练完,众人又被安排到奢楚镇周边巡逻,寻找那害人怪物的踪迹。 这一次,连想偷懒都没机会。 无他,只因还缠着绷带的苟回天就拿着功绩簿册在一旁盯着他们。 反倒是夏至辉等,全都留在子虚司中悠闲度日,美其名曰,打理内务。 一个下午下来,就连朱不悟都感觉全身汗湿。 好不容易混够了时间,终于回到子虚司。 在擦汗时,朱不悟无意间看到了众多规定中竟然有一条补贴规定,名为暑月银。 这暑月银,顾名思义,是为在炎热时节在外奔波的仙吏们发放的。 见到这个,朱不悟面上浮现一丝笑容。 当即去资费处寻找池茴寇,询问暑月银的事。 池茴寇闻言,当场就怒了,批评朱不悟太过于贪心,实在不当人子。 这话让朱不悟一头雾水,规定里有的暑月银,为何不能要? 对于他这个问题,池茴寇当即问道: “暑月银怎么读的?” “就是暑月银啊!” “错,是暑月和银。” “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去了,暑月和银是两回事。 每个人都只能享受其中一个,你们享受了暑月,还想要银,不是过于贪心是什么?” 池茴寇的解释直接刷新了朱不悟的世界观。 还想斑驳几句,但奈何人家根本没耐心,直接将他赶了出去。 ...... 531妖窃财宝害加班;分功不成反被掳 辛苦一天的朱不悟好不容易熬到下工,很快就睡去。 每旬的最后一天是休沐日,明天正好是六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休沐日,不用上工。 原本还想去镇上逛一逛的朱不悟觉得还是好好睡觉的好。 谁知,天刚亮不久,就有人来到杂物间外敲门,叫他起来。 一听是苟回天的声音,朱不悟的起床气一下子就起来了。 愤怒的他大喊了一声: “知道了,马上就起!” 一番收拾,到班房中一看,才发现大家全都来了。 这就让他很不理解,昨天没人说要加班啊? 规定里也没有说以后没有休沐日啊,这是怎么回事。 苟回天直接道: “朱不悟,紧急集合你迟到了,要扣功绩点!” “啊?不是,今天不是休沐日吗?紧急集合什么?” “是休沐日没错,但若是出现紧急情况,休沐日也是会取消的。” “出什么情况了?” “昨夜镇上出现小妖,偷窃居民财物,现在要大家紧急集合,就是去找小妖,将镇民财物寻回的。” 苟回天正解释着呢,却见夜明带着夏至辉等人出来。 夜明对于此事做出重要指示,他表示: 妖怪猖獗,肆意窃取他人财物,严重危害到了镇上居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就这么一阵讲话,就已经过去近半个时辰。 朱不悟在人群中小声嘀咕道: “不是说紧急行动吗?这么拖下去,妖怪早跑了......” 原本只是小声自语,谁知苟回天在听这种事上的耳力强的可怕。 当即瞪他一眼,走到身边,小声批评道: “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思想不端正,没有危机意识、安全意识、为民请命意识的人存在,才会开那么多会,做那么多教育。 善大人说的可都是金玉良言,好好听着,今天行动过后,肯定是要做总结汇报的,到时候没东西交,有你受的!” 被这么一顿说,朱不悟很想在苟主管的脸上来一拳,但现实还是: “嗯,好,对,主管说得对,是我格局小了。” 总之,在一心想要子虚司再次伟大的善无缘大人的讲话结束之后,众人终于可以开始行动。 这次行动,由一众仙吏们对周边地区展开搜捕行动,寻找作乱妖怪行踪。 夏至辉、胡栾来分别担任总指挥和副指挥。 其他各主簿担任行动督查员,专门负责监督众人行动。 安排完毕之后,众人便要出发。 刚出子虚司,胡栾来立马表示,这样不行,需要先签了特别行动计划同意书才能开始行动。 众人赶忙填了计划书,又要继续出发。 还没出发,夏至辉又表示,这次行动可能会有安全风险,大家还要再签一份行动风险与子虚司无关承诺书。 众人再签,还没出发,资费处主簿池茴寇又表示,还要签个人法器损坏不求补偿同意书。 仓储处主簿尤备景又表示,需要签缴获妖怪宝物全数上缴承诺书。 武威处主簿梅本事要求签自愿自费出法器宝物降妖承诺书。 尊礼处主簿蒋门冕则要求众人每半个时辰填一次捉妖行动位置报点表。 一通签下来,众人终于从子虚司出发,唯有身位司正的善无缘大人要留守大本营,不与众人同去。 出发之后,夏至辉表示,妖怪偷完东西,必不可能再藏在镇子里,要求大家在周边地区展开地毯式搜索。 朱不悟等人没辙,只是各自分散开来,四下寻找。 夏至辉等人则选择跟在朱不悟身后看着。 朱不悟见此,有些疑惑的问道: “都跟着我干什么?” “自然是监督你有没有偷懒了。” “那其他人那边呢?” “他们都是老人,有分寸的,怕就怕你这年轻人第一次参与大型搜索行动会不适应,我们这不得看着点儿吗?” 见夏至辉这么说,朱不悟也没办法,只得继续前行。 刚走没几步,胡栾来就说到: “你这样不行啊,抓妖怪怎么能大摇大摆走在路上呢,那妖怪看到你来,还不老早就躲开了。 这样可不行,你得藏起来,不能暴露了!” 朱不悟闻言,有些无奈的钻进一边的草丛中,用树枝杂草等做伪装,再继续前行。 夏至辉见此,又说道: “这样也不行,伪装的太明显,你当妖怪是傻子吗?再伪装的真实一点儿。” 朱不悟闻言,很想打人,但还是忍住,再加强伪装。 这一次,伪装的很好,在林中走几步之后,直接消失在夏至辉等人眼前。 夏至辉见此,大怒喊道: “出来,你给我出来!” 好不容易伪装好的朱不悟闻言,又钻出来: “又怎么了?” “你是怎么回事?明目张胆的消失在我们眼前,怎么,是想要趁机偷懒吗?” “不是你们说的要伪装吗?” “糊涂,我让你伪装,是为了骗过妖怪,不是让你骗过我们的。 我们都看不到你了,还怎么监督你,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偷懒?” “......” 朱不悟从没有某一刻这么想打一个人,但到底忍住,握一握拳之后,将后背上覆盖的伪装都是揭去。 如此,前面遮挡的严严实实,后边完全漏出来。 夏至辉见此,满意点头,表示他可以继续行动了。 于是乎,接下来一段时间,就见顶着一堆伪装的朱不悟在林子里钻来钻去,寻找目标。 夏至辉等一行人走在大路上时刻盯着他,避免其偷懒。 朱不悟见此,心中不忿至极。 开玩笑,就这样的找法,除非妖怪是瞎子,不然怎么可能被找到? 正想着呢,举目望去,却见前方有三个半人半怪的妖怪正围着一口箱子殴斗不已。 定睛一看,却是一只睁眼瞎的熊瞎子,一只寸光鼠,一只背刺蜂。 那箱子半开着,里面有不少财宝,显然,三妖似乎是因分赃不均在打架。 其中熊瞎子最厉害,在一挑二,猜的不错的话,这位是想独吞财宝。 不但朱不悟看到了,夏至辉等人也看到了三妖。 夏至辉很是自得的说道: “怎么样,我就说,只要是在我的英明指挥下,一定可以找到妖怪的!” 胡栾来连连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朱不悟不想废话,打算先下手,将三妖抓起来再说。 只是刚要动身,就被胡栾来叫住: “慢着,要签紧急情况应对处理办法书!” “还有突发战斗与子虚司无关承诺书。” “战斗负伤不算入工伤承诺书。” “战后不居功承诺书。” 朱不悟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怕三个妖怪察觉会逃走,看都不看要签的是什么,一股脑儿全签了。 签完之后,夏至辉等人全都满意的笑了,这才让他前去抓妖怪。 憋了一肚子火的朱不悟摸出自己的宝镜,闷头冲了上去。 熊瞎子和寸光鼠都有些后知后觉,没有察觉到有人来。 背刺蜂察觉到问题之后,没有提醒另外两个,只是一个起跳,背后生出翅膀,当场飞走。 寸光鼠被朱不悟用宝镜打在背上,惨叫一声,摔到了一旁的草丛中。 熊瞎子没看到后面的夏至辉等人,以为只有一个人来,丝毫不惧,大吼一声,和朱不悟打起来。 这熊瞎子是真有本事的,与朱不悟正面硬拼,居然还占着上风。 眼见朱不悟拿不下熊瞎子,夏至辉一脸焦急道: “其他人呢,怎么不过来支援呢?” “其他人都不在这边,没人支援啊!” “啊,没人支援,那可如何是好?” 胡栾来也是一脸焦急的样。 梅本事道:“再这样打下去,朱不悟要输啊!” 夏至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就说训练强度还不够,你们看看,现在居然连一只熊妖都解决不了,实在是不应该!” 胡栾来很是认同的点头道: “看来这次回去,一定要再加强仙吏战斗力提升训练!” 其他人都是同意这个说法。 蒋门冕道:“眼下这样的紧急情况,也必须要做出一些过分的事了!” 说着,摸出一柄桃木剑来: “这可是我私人的宝贝,将他交给朱不悟用,应该能赢!” 其他人闻言,顿时称赞蒋门冕大义。 蒋门冕表示,东西可以借出去,但事后功劳自己必须占大头! 其他人闻言,都有些不情愿,表示这个要再商量一下。 众人便坐在一起商量事后功劳该怎么分配的问题。 这边,朱不悟打不过熊瞎子,被打的节节后退,见那群家伙还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大喊道: “快来帮忙啊!” 那边胡栾来闻言,一脸不满道: “吼什么吼,声音小点儿会死啊!没看到我们在商量方案吗?” “就是,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大呼小叫的!” 众人对朱不悟一顿批评之后又继续讨论起战后分功的问题。 朱不悟这边已经在被熊瞎子暴打了。 但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的极限是不可估量的。 眼看就要被熊瞎子彻底打垮的朱不悟,又凭借着满腔怒火挺了过来,还顺势发起反击。 虽然还是没能打败熊瞎子,但却让熊瞎子感到一阵恐惧。 感觉不妙之下,熊瞎子放弃战斗,转身逃走。 赶走了熊瞎子,朱不悟也体力不支的栽倒在地,全身无力。 这时候,夏至辉等人总算将功劳分配的事搞定。 起身一看,发现熊瞎子竟然跑了。 夏至辉顿时大怒,指着地上的朱不悟道: “岂有此理,到手的功劳就这么跑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犯了多大的错误?” 胡栾来则是看向那一箱财宝道: “功劳倒也没有全丢,好歹镇民丢失的财物我们找到了不是?” 夏至辉闻言,觉得有理,上前用脚一踢朱不悟: “别偷懒,起来搬东西!” 正说着呢,忽然听到林子里一声熊吼声响起。 众人吓了一跳,一看,却是方才逃走的熊瞎子去而复返。 只见熊瞎子直接冲到存放财宝的箱子边,一把将站在箱子跟前的夏至辉抱住,夹在腋下就走。 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后,夏至辉已经被熊瞎子带走。 林子里还传来夏至辉惊恐的呼救声: “救我,快来人救我!” ...... 532熊刚人规则不救;还财货小功亦争 众人没想到,这熊瞎子不抢财宝箱,反而抢夏至辉,又惊又怒。 胡栾来大叫道: “快,快去救老夏!” 其他人闻言,也都跟着喊一起救夏至辉。 只是喊归喊,没有一个真的冲上去救人的,全都看向还倒在地上的朱不悟。 “朱不悟,快起来,别装死啊!” “就是,就是,没看到夏司正都被抓走了吗? 还不赶快起来救人!” 奈何,朱不悟的确是没有战力了,根本起不来。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却见苟回天循声找了过来。 见到苟回天,众人立马让他前去解救夏至辉。 苟回天闻言,满口答应下来,表示一定会救出夏至辉,说着就准上前去。 众人立马跟上,想看苟回天的表现。 没想到,苟回天并不是直接救人,只是跟着熊瞎子,摸出一张信号符箓,打到天上去,为提醒其他仙吏过来。 不多时,牛、马、罗、杨、吕等人全都赶到。 一群人紧追着熊瞎子,这妖怪睁眼瞎的厉害,并没有察觉背后有人在追击,只是抱着夏至辉爬到半山腰处一个山洞边。 随后,将夏至辉衣服直接撕碎。 后方众人见此,大惊失色,梅本事更是高叫道: “不好了,这妖怪是要吃夏司正。” 正说着呢,却见熊瞎子又将夏至辉裤子脱了。 “不好,他不是要吃老夏,是要刚老夏!” 胡栾来面色一变, “快,你们快去救人!” 苟回天指了指身上的绷带,表示没有战斗力,转而催促牛不眠等人上前去。 牛不眠应声道: “上去救人没问题,但需要先签紧急时刻救人方法书才行!” 胡栾来闻言,点头道: “可以,快点儿签啊!” “不行。” “为什么?” “按照规定,没有乌有处盖章的文书一律视为无效文书。” “可老夏现在在妖怪手里,怎么给盖章?” “那就不能用这个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吗?” “有,可以走应急预案,绕过救人方法书!” “那好,快签啊!” “也不行。” “又为什么?” “这个也要乌有处盖章才能生效。” “那你们先去救人,救回来之后,再补上章印!” “也不行。” “这又是为什么?” “有规定,任何人不能越过固有程序做事!” “事急从权啊!” “规定里说了,再急的事也要走完流程再说!” 牛不眠表现得很想去救夏至辉,但却因为程序不通过,无法前往,因此一脸的惋惜与无奈。 看向那边的蒋门冕忽然惊恐的大叫道: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那妖怪已经开始刚夏司正了!” 其他人闻言,都是好奇看过去,然后都感觉眼睛受到了污染,都后悔这一瞬间的好奇。 啊,辣眼睛,辣眼睛...... 那边夏至辉也是痛苦惨叫着: “救我,别管那些什么狗屁破规定了,救我,先来救我啊!” 牛不眠闻言,补了一句: “按照规定,不能抨击、质疑规定,违反者就要扣功绩点。” “各位,算我求你们了,快来救我啊! 老胡,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怎么也该不顾一切来救我一次吧?” 胡栾来闻言,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无奈的说道: “老夏,不是我不想救你,实在是规矩摆在这儿,我也不能违背啊! 我看你也挺享受啊,不如忍忍就过去了。” “我忍你****,啊~~~” 那熊瞎子找到感觉之后,刚的更厉害了,夏至辉惨叫连连,不似人声。 胡栾来见此,不忍直视,满是伤感的问道: “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牛不眠道:“别的办法也有。” “什么办法?” “规则是善无缘大人制定的,只要他说可以违规救人,那就能救。”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回子虚司请教善无缘大人!” “不行。” “为什么?” “不到收队时间,不得提前回子虚司。” “那现在特事特办,专门允许你回去!” “也不行。” “又为什么?” “特事特办也要乌有处盖章才行。” “.......” 胡栾来看看一脸焦急,但就是不动的牛不眠,也是无语,再看向其他人。 众人都是道: “老牛说的就是我们想说的!” “哎,老夏,现在看来,就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别,救我,算我求你们了,快来救我啊!” 夏至辉惨叫不已,只是任他怎么呼喊,也没有用。 熊瞎子硬刚许久之后,终于完事,露出一脸的享受表情。 那一刻,夏至辉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死去。 不是身死,是心死。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一个妖怪给刚了...... 他感觉,自己除了换一个世界生活以外,再没有别的方式能让他抬起头来。 熊瞎子则很是满意轻轻锤锤夏至辉的背,嘿嘿一笑,转身离去。 待其离去,其他人这才上前来。 夏至辉的下半身被刚的不成人样,一群人将其带到河边,好好洗刷一番之后,才算好点。 但估摸着接下来十天半个月恐怕都没法正常坐下。 出了这样的事,今天的行动显然是没法再继续。 好在,现在人齐,可以正常走程序。 众人签完字,盖过章,便决定提前收队。 苟回天很是会表现,即便自己的伤都还没好,也要背着夏至辉走。 另外几名仙吏则是抬着那一箱镇民被盗的财物回去。 朱不悟即便还有些虚弱,也没人管他,需要自己走回去。 夜明正在子虚司大门口等待他们,见众人回来,十分热情的上前招呼他们,顺便询问收获。 提及这事,夏至辉愤愤不平的将事情的错误归结到朱不悟的头上。 都是他这个仙吏本领不济,这才导致这次悲惨事件的发生,实在是不应该。 其他人也都一起批评起朱不悟,什么能力有问题,态度有问题、作风有问题之类的,总之,这次行为出现的问题,全都要朱不悟负责。 而找回镇民损失财物的功劳,自然是夏至辉、胡栾来等领导有方,这才取得成绩。 对于众人的说法,夜明表示绝对相信。 毕竟,不但有大家的口述,还有各种签字文件都在证明,问题都是朱不悟的,功劳都是指挥团队的。 这显然很公平,没有一点儿问题。 但要论心善,谁有我们的善无缘大人心善呢? 对于朱不悟的问题,选择大度的放过,表示既往不咎,让其下次行动将功补过。 对于众人的议论和批评,朱不悟完全没有听进去。 现在的他,神思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带着满腔热血加入的玄门组织,居然是这样一个地方。 这一刻,朱不悟的心中千头万绪,有一种理想破碎的感觉...... “喂,你听到没有,善大人让你今晚和马不休一起去镇上将各家遗失的财物还回去。” “哦,知道了。” 朱不悟淡然答道。 见他这个样子,苟回天有些生气,想要再呵斥两声。 只是夜明已经发话,让大家各自回到工位上做完今天剩下的事。 朱不悟没有去做那些在他看来毫无必要的事,独自来到这位善无缘大人的班房外,轻轻扣门。 屋里的夜明自然知道外面的情况,微微一笑,靠坐在座椅上,淡然道: “进来。” 朱不悟有些失魂落魄的走进来,对夜明道: “大人,我是来请辞的。” “请辞,是这里的伙食不好,还是住的不好?” “是我适应不了这里,所以我想......” “别急,你才来几天,有什么受不了的,只要能严格遵守一切规则,保你过得很滋润。” “可是那些规则.......” “你看你,这样吧,你再多留一段时间,明天开始,会让你体验一下这些规则带来的好处的。” “规则,好处......” 朱不悟闻言,很想说不必了,自己现在就走。 但是,心底总是隐隐有些不甘,迟疑一阵之后,点头道: “好,那我再留几天。” “哎,这就对了,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夜明笑呵呵的看着他,让朱不悟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总感觉这位大人做事让人摸不清路子,古怪的很。 尤其是最近施行的这一套规则,你很难想象到,这是人能想出来的? 就是畜生也不会弄出这么离谱的规定吧? 离开司正大人的班房之后,朱不悟没有闲下来,还要和马不休一起去镇上还镇民的财货。 这一箱东西重量可不轻,但马不休却借口身体不适,不愿意动手抬。 朱不悟想要发作,但到底没有,只是闷声搬着大箱子。 如此,两人一道往镇上去。 虽然就几里路,但带着这样的重物,还是十分辛苦的。 好在,总算是到了小镇外。 这时,却见马不休一脸关切之意的对朱不悟说道: “哎,看你搬了一路,实在是太辛苦,接下来的路程,就由我来吧!” 说着,不由分说的从朱不悟手中接过箱子。 马不休接过箱子,立马表现出十分吃力的模样,大步向小镇去。 没走几步,便见小镇的土地公何奚泥带着一群小鬼出来迎接。 何奚泥见到马不休辛苦的样子,连忙对身边的小鬼道: “去,快去帮马仙吏搬一下箱子。” 马不休将箱子交给小鬼们,擦擦额头的汗,一副辛劳样说道: “哎,别看子虚司距离这里不远,搬着这么一箱东西,一路走到这里,还怪辛苦的。” 何奚泥笑道:“看起来的确是让马仙吏受累了,一个人抗这么远。 你们司风气就是好,这么照顾的新人的,不像我这里,一群小鬼成天闹出幺蛾子,没一个省心的。” 接着又对朱不悟笑道: “你呀,能在子虚司做事,有这么多前辈照顾着,真是好福气啊!” 朱不悟:“.......” 虽然很想直接戳穿马不休的谎言,但那样又会显得自己很是功利,连一点小小的功劳都要争。 他的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清高的,对于这一点点功劳,没有舍下脸去争。 马不休则热情的与何奚泥攀谈起来,对这位土地极尽吹捧,说的何奚泥都老脸一红。 之后,便是将财物归还之事。 土地公先做法,让镇上民众都陷入沉睡之后,由一群小鬼们根据财物上残留的气息将各家财物如数归还。 如此,事情便算是办完。 两人见此,也是离去。。 只是离去时,朱不悟对马不休也是有些“不敬,而远之”起来。 马不休本人非但没有什么惭愧之情,反而很是得意冲他扬扬下巴。 朱不悟见此,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回了子虚司...... ...... 533抓阄代理朱司正;意做好官心旌动 第二天,七月初一。 新的一月到来,众人一早就来到子虚司议事大厅,便见夜明正一脸笑意的坐在主位上。 众人到齐,各自落座,当然,落座的是一位副司正和几位主簿。 包括苟回天在内的仙吏全都是没有座的。 “大人,一早叫大家来开会,可是有什么大事?” 夏至辉是唯一有座位不坐选择站着的人,此时又不知这位有什么新的想法。 “其实也没什么,今天将大家集合起来,主要是发现,这几天大家的确辛苦,有些人也因此有些怨气......” 夜明话还没说完,苟回天就第一个站出来表态道: “绝无此事,我等都对大人的周密安排钦佩不已怎会有怨气呢?” “对,我等绝无怨气,反而很支持大人您定制的规则!” 梅本事也是连连表示绝对没有不满。 其他人不管心中如何想的,也都跟着一起表态,以示忠心。 夜明见此,笑道: “既然这样,也就是说,本官做的任何决定,你们都能遵守是吗?” “自然,这是自然,善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谁敢不尊?” 见众人都如此配合,夜明微微一笑: “大家的心意本官都看到了。 其实本关官要说的事,对于大家来说,也是相当具有挑战性的。” “大人有什么事便请直言,只要是我等可以办到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做到。” “哈哈,没那么严重。 其实,本官是觉得干一地司正这个职位,实在是太辛苦。 为了让你们也能理解本官的辛苦。 本官打算选一个人,替本官代理一旬的司正职务。” “啊,这......” “大人,此言当真?” 众人都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感觉这位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在这儿乱来。 夜明笑道:“本官当着你们这么多人的面,难道还会说假话不成?” 众人闻言,相互看一眼,不由有些心动。 尤其是夏至辉、胡栾来二人,他们已经是副司正了。 若是要选代理司正,那必然是要从他们之中选。 念及此处,两人对视之时,眼中已然满是戒备,都将对方当做了最大的竞争对手、 这时,却听夜明说道: “为示这次的代理司正选择的绝对公平公正公开,没有任何黑幕,现决定,进行抓阄竞选。 而且,是整个子虚司所有人一起进行抓阄活动。 无论是谁抓到,都可以做一旬的代理司正!” “啊,这,这莫不是太过儿戏了。 司正之责,关系一地安稳,大人您这样选......” “哦,这么说,你是在质疑本官?” “不敢,不敢,下官万万不敢!” “那就这么决定了,大家纯凭运气来决定谁做代理司正。” 说着,身边的纸人侍女上前,将一个盒子放到桌上。 “这里面放的是一堆纸条,只有一张写着‘代’字,其余都写着‘落’字。 诸位请自行抽取,谁抽中‘代’字,谁就是代理司正。” 众人闻言,都是意动,只是一时无人上前抽取。 夜明见此,笑道: “大家不必拘谨,抽签时不论身份,谁先来都可以。” 话虽这么说,但众人都知道,这么小的概率抽中,要是自己先上,万一不中,还要平白被其他人记恨,实在是不应该。 夏至辉见此,目光一动,率先上前抽取。 对于他先来,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 本就是离这个位置最近的人。 夏至辉明显有些激动的伸手在盒子里倒腾来去好机会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抽出一张来。 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的缓缓打开纸团来看。 便见纸上赫然是一个“落”字。 见此,尽管早就做好不中的心理准备,还是难免感到一阵阵的失落。 胡栾来见他失败,捋一捋须,没有急着去抽,而是看向苟回天,示意他先去垫一垫。 苟回天见此,知道没法拒绝,同时心中也抱着万一中了的念头上前抽取。 显然,他也是个“落”字。 随后,其他几位主簿也上前,都是“落”字。 胡栾来见垫的差不多了,也是有些怕被别人抽中,有些忐忑的试着抽了一张出来。 毫无疑问,他也是个“落”字。 这下,子虚司的管理层全军覆没。 仙吏们见此,微微激动起来。 前面被抽走那么多,剩下的几率可就大多了。 马不休左右看看,扯一扯朱不悟的衣角,示意让他先去。 对于夜明今天的行为,朱不悟心中有些明了原因。 莫名有些感动,只是他也不确定这位到底会不会选自己,一时拿不定主意。 马不休见朱不悟不愿意去垫,又怕其他几个老油条得到机会,决定还是自己去试。 很快,马不休也成为了帮别人垫的。 这下,越到后面,众人的决策就越是谨慎。 到最后,只剩下牛不眠和朱不悟两人,箱子里也只剩下最后两个纸团。 牛不眠看一眼朱不悟道: “年轻人都是有好运在身的,你先吧! 我就拿剩下的就行。” 这一次朱不悟没有拒绝,迈步山前。 只是刚上前一步,却见牛不眠忽然又拦住他道: “算了,我这一把老骨头,还是为你这年轻人再垫一下比较好,不用谢我。” 说着,走到盒子前,伸手去摸。 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拿出一个纸团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见他一点点打开纸团。 呼吸明显有点儿重的牛不眠将纸团打开,只是打开一半,看到字之后,便将纸团再次揉成一团,转头笑着对朱不悟道: “好了,我已经帮你垫了最后一下。” 说罢又恢复成原本老神在在的样子。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朱不悟的身上。 朱不悟自己也是感觉心头忽然之间火热起来。 有些激动的走向盒子。 这时,却见夜明一摆手,身边的纸人侍女便将盒子撤去。 朱不悟见此一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夜明笑道:“都只剩最后一个了,事情已经没有了悬念,抽签就不必了,你直接任职代理司正便可。” 此言一出,夏至辉等人;立刻反对道: “大人,不可,不可啊!” “哦,为何?” “朱不悟只是一个新人,来这里一旬都不到,资历太浅,而且连子虚司的事务都没有弄清,他怎么能做得了代理司正?” “这么说,你是在质疑本官的选择?” “我......下官不敢。” 见夏至辉低下头,夜明微微一笑,扫视众人一圈之后,缓缓问道: “还有谁反对吗?” 众人闻言,都是沉默不语。 “既然没人反对,那从现在起,朱不悟就是代理司正。” 夜明说着,从主位上起身,坐到一旁的小凳子上,笑着对朱不悟说道: “朱司正,现在,该你坐这个位置。” 听到夜明这么说,朱不悟其实有些想要拒绝的。 因为只要往这上面一坐,就代表会遭所有人记恨,而且,这个代理,也只有十天时间,要是自己在任时做了得罪他们的事,那事后...... 犹豫不决的朱不悟看向夜明,几次欲开口,又几次看向那主座。 明明只是一张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椅子,为何会有一种莫大的吸引力。 做了许久思想斗争之后,朱不悟到底还是坐上了那主位。 他在心里暗暗警告自己,坐归坐了,一定要时时注意保持谦逊,不要轻易得罪人,更不能去针对下属们...... 不但如此,还要将大家不满意的地方都做出调整,要让大家都记自己的好才行! 下定决心之后,人也坐端了。 见他坐下,周围却没有掌声。 一旁的夜明笑道: “你们怎么回事,新大人上任,怎么也不知道欢迎一下的,最起码每人一篇贺词少不了吧?” 众人闻言,只得象征性的祝贺几声。 不知为何,明明知道这些人是虚情假意,可朱不悟就是感觉很是受用,甚至在不断的想,要是这些都是真的该有多好? 夜明则是笑道: “朱司正,大家这么欢迎你,你不讲两句吗?” 朱不悟闻言,觉得讲两句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清了清嗓子,不自觉的学起夜明平日里说话的语调: “这个,承蒙善大人看得起,对我委以重任,行代理司正一职,那我就随便说两句......” 天地良心,朱不悟用自己的良心发誓,他一开始是真的就只想讲两句的,可是讲着讲着,就发现有些控制不住,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原来,让所有人乖乖听自己讲话,就是这种感觉吗? 只是讲一阵之后,他却是有些微微皱眉。 这群家伙只是在装模作样的听,根本就没人认真的去记。 这让朱不悟感觉有些不舒服。 自己做出这么重要的讲话,那可都是经验之谈,可谓字字珠玑,他们居然如此不在意,连笔都不动一下,一个字也不记,实在是过分! 本想大声呵斥一下众人的,但到底还记得自己只是代理司正,便轻轻敲一敲桌子边沿道: “我讲话的时候,还请诸位认真些,用纸笔记下要点。” 众人闻言,面上神色都不是太好看,不自觉看向夜明。 朱不悟这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做法似有不妥,跟着看向夜明,有点怕这位责怪自己,不让自己继续代理。 却见夜明一摆手道: “都看我干什么?现在是朱司正在主事,他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听到夜明这么说,朱不悟感觉底气一下就上来了: “好了,大家不要再东张西望,都拿出纸笔,将我方才讲的都记下来。” 众人无奈,只得拿出纸笔开始记录。 朱不悟见此,心中顿觉满足,这种感觉真是有些美妙。 又讲一阵之后,他不免又有些担忧起来。 要是他们只是记一下,回头就扔了该怎么办? 那自己苦口婆心的金玉良言岂不是全都要白费? 不行,这可不行,那可都是自己独树一帜的精辟见解,可不能因此蒙尘。 好在这也不是没办法,朱不悟当即又说道: “对了,我今天讲的这些,回头每人都要写一份心得体会交上来。” 众人闻言,都有些无奈,下意识去看夜明。 夜明只是摆手,表示不会管。 众人见此,还能说什么呢? 只得答应下来。 朱不悟见此,则有些皱眉。 现在自己才是代理司正,你们老看那个已经不管事的干什么? 朱不悟感觉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心里很不舒服。 但又不可能去指责善大人...... 嗯~~还要再开个思想动员大会,让大家都明白自己现在才是主事人这件事,要让所有人都重视起来,能够充分的尊重自己。 ...... 534代理司正领捉妖;土地评理问真话 朱不悟进入状态的非常快,会议开着开着,就已经完全适应了坐下的椅子。 夜明见此,起身回到自己的班房中去,留下一众人在政事厅开会。 见到夜明离开这里,朱不悟松了口气,感觉自己更有发挥空间。 再一看夏至辉等人也明显松了口气,神色之间对自己这个代理司正还是不太在乎。 这让朱不悟心中有些难受,这群家伙,太过于势利,竟然如此不尊重自己。 朱不悟下定决心要向他们证明自己的能力,当即加大了音量,打算先用自己的绝佳道理让他们明白自己决定的正确性。 夜明在屋里也一点儿不影响他知道外间的情况。 见朱不悟像模像样的在哪儿讲话,也是觉得有趣。 从身旁纸人侍女手中的盒子里拿出最后一团纸。 随手打开,上面赫然是个“代”字。 没错,在这纸上,夜明的确没有做手脚,只是可以有意控制谁能拿到而已。 至于最后为何不让朱不悟名正言顺的拿到,自然也是有用意的...... 前前后后讲了近一个时辰之后,朱不悟一时想不到什么可讲的,这才觉得差不多,便宣布散会,让大家各自整理心得体会。 正打算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却是脚步一顿。 自己现在可是代理司正,再坐原来的工位,是不是不太合适? 看一眼夜明所在的班房,朱不悟有些犹豫起来。 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在这里面处理公务。 可人家正牌司正就在里面...... 朱不悟想了想,直接动手,将自己的工位搬动,放到司正班房门口处。 嗯,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正在他收拾桌面时,忽然听到吕不歇和杨不闹两人的窃窃私语。 “你说,老牛到底抽没抽到?” “依我看,八成是老牛抽到的,只是故意说没抽到,这才让给那个姓朱的。” “那你说老牛为啥这么干?” “嗨,老牛是多精的人,知道要是当了代理司正,肯定会得罪一堆人,所以故意躲着呗。” “有道理,这么说,那姓朱的也是真够傻的。 一个代理司正,不过当几天而已,居然还在沾沾自喜。” “对,你看他刚才坐在那里讲话的样子,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不过是一个运气好得势的废物而已。” “哎,没办法,谁让人家运气好呢?” “还有啊,他刚才讲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东西,驴唇不对马嘴的,也好意思让我们记录,还写什么心得体会,真是光屁股的猴子,不知羞!” “哈哈哈~~是啊,他这样的,要是去唱戏,当个丑角,一准成名!” “嘘,你小点儿声,别让他听见了。” 听着这两人的交谈,朱不悟的面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 万万没想到,自己讲了那么久,这些家伙的思想居然一点儿没有改变,实在可恨。 加强思想建设工作,真是势在必行! 朱不悟已经决定了,今晚的端正思想讲座就不请何奚泥了,他要亲自讲,一定要改变这些人的观念才行。 不但如此,还要做出成绩,让他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知道,自己的能力! 这么想着,朱不悟沉着脸,来到大厅中,直接大喊所有人集合。 众人见他又开始闹腾,都有些无语。 但见司正班房那边没反应,也只好听朱不悟的。 很快,一群人重新聚集起来。 看着这群人,朱不悟表示,昨日抓妖失败,是由于前一次负责指挥的人无能,这一次,他要亲自带队,将那妖怪抓回来。 这话几乎是当着面在骂夏至辉和胡栾来,两人脸上顿有不满之色。 只是看一眼司正班房方向之后,还是忍住,没有说什么。 而这样批评了一群人之后,朱不悟却是有些神清气爽的感觉。 原来,这么骂一群人,骂的他们不敢还嘴,这么爽! 朱不悟心头微热,有些迷恋这样的感觉,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又大了几分,直接下令众人外出,再去寻找昨日逃脱的妖怪。 这一次,他要亲自监督所有人,谁也别想偷懒。 其实对于这次出来,众人都不抱希望能找到妖怪。 无他,奢楚镇及周边地区,总共也就那么大,很多时候,就算有妖怪经过,也不会多留。 这都过去一天了,只要那三个妖怪不傻,早就已经远去,岂会留在这里? 只是朱不悟要求,他们也没办法,只好找找看。 朱不悟看看天上毒辣的日头,感觉有些热得不行。 想了想,独自坐到树荫下休息,吩咐其他人在周边找寻。 别看他人在树荫下,指挥起其他人找东西的目光却是极为准的,有谁偷懒,一眼就能看出来。 一开始说话还客气一点,说一阵后,便再也受不住,对谁都是喝骂不已。 其他人被他这么骂,脸色都很是难看,闷着头找妖怪。 本以为这一趟注定不会有收获。 谁知,马不休、杨不闹二人在经过一棵树下时发现问题。 两人一同对那树洞发动攻击。 便见树洞中钻出一只硕大灰鼠出来。 只是此时才察觉危险想要逃跑的灰鼠明显有些躲避不及,被两人抓住。 往地上一按,这灰鼠被逼现出半人半兽之形。 一看,正是昨日三妖中的寸光鼠。 看其样子,是躲在树洞里养伤。 没想到就这么被抓了。 朱不悟见此,大为兴奋。 只是还不待他高兴起来,就见一群人围着马、杨两人,连连恭喜他们捉住鼠妖,夺得这次行动的首功。 朱不悟见此,面上笑容隐去,心里感觉很不舒服。 明明是自己指挥的行动,且昨天还是自己打伤的这鼠妖。 现在居然被这两人得了首功,简直不可接受...... 只是此时显然不适合说什么争功的话。 毕竟他现在是代理司正,跟手下抢功算什么个事? 朱不悟思考一下,觉得让手下签一份不争功不抢功的承诺书很有必要。 接着,让朱不悟更生气的发生了。 这群家伙抓住寸光鼠之后,并没有带到自己面前,让自己对这妖怪进行判决。 反而是将妖怪锁起来,说是要带回子虚司,交给善无缘大人审判。 朱不悟闻言,嘴上不好说什么,心中却是有些不满起来。 不但恨这些人不拿自己当回事,连带着有一点儿恨起善无缘大人来。 说好的让我代理司正,你还留在子虚司干什么,不但导致自己只能在门口办公,还这么被他们无视...... 不管怎么说,寸光鼠还是被一群人带回了子虚司,交到了夜明面前。 看着一脸邀功模样的马、杨二人,夜明笑道: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现在朱司正才是话事人,赏罚之事,自然也是要交由他来决断的。” 听到夜明这么说,众人有些无奈,看向朱不悟。 朱不悟听到这话,本应感激的,可不知为何,心中却是有些不爽,感觉自己所得的一切,都太过脆弱,太过虚假,这让他有些没有安全感。 再看众人敷衍的笑意,心中的不满愈发严重。 “才抓到一个妖怪,算什么功劳? 等三个全都抓到了再说!” 朱不悟本就对马、杨二人极为不喜,自然不想承认两人的功劳,随口编了个借口,便将此事揭过。 众人闻言,不免大失所望,又下意识看向夜明。 夜明只是表示不管事,事情都让朱不悟来管。 众人又问这寸光鼠该如何处置。 朱不悟本来想说直接打杀就是,但到底还是有理智在的。 人家只是偷东西,又没有害人,就是人犯这种事,也只是坐牢而已,岂有直接死刑的道理? 想了想,决定将寸光鼠关起来。 当天下午,朱不悟又带众人到外间去寻找妖怪。 只是这一次,并无收获,有些失望的无功而返。 当晚,他方上台要给众人进行思想觉悟提升的讲座时,何奚泥也到了。 他这才想起,忘记让人通知这位今晚不用来。 但人家已经来了,也不好直接给赶回去。 正好,这位是城隍体系的,想必可以公平公正的评判自己的道理到底好不好。 于是,便请何奚泥也坐下,和其他人一起听他的讲座。 自我感觉良好的朱不悟口若悬河的讲了半个时辰之后,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停下。 随后,看向何奚泥,有些期待的询问这位,自己讲的可有道理。 何奚泥对着众人行礼之后,这才说道: “朱代理的道理,在老朽听来,还是很有道理的。” 朱不悟闻言,面上一喜: “那比之夏司正、胡司正他们的道理如何?” “这个嘛,都很好,乃是各有千秋的大道理,令人回味无穷啊!” 朱不悟对于这样的回答显然不满意,又问道: “若是要为我们所说道理进行排名,该如何排?” “不相伯仲,不好说,不好说啊!” “您就按照自己的真实想法,随便说说。” “三位的道理老朽都是听过的,老朽觉得,这就像是三根筷子一样,都是一般长,一般粗,一般无二,要说第一,都是第一!” 朱不悟闻言,有些皱眉,不太喜欢这位的回答,再追问道: “若是只能选一个人的道理听,您老选谁的道理?” “这个嘛,老朽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听过善无缘大人的道理,若是有机会的话,倒是想听一听他的道理。” “老神仙,我也就明说了,您就说,我的道理好不好?” “好,自然是好的。” “那有没有他们二人的道理好?不许说一样好。” “哎呦,老朽年纪大了,容易犯病,这一下头昏脑涨的,好生难受。 你们几个不长眼的小鬼,没看到我头疼吗,快来扶我回去。” 随他一起来的小鬼闻言,连忙上前扶着一脸痛苦表情的何奚泥离去。 朱不悟见此,感觉很是难受。 对方一个鬼魂之躯的土地,怎么可能会头痛? 分明就是避而不谈! 这让他很是不忿,觉得这土地老儿怕事,不敢承认自己的道理更好,不愿因此得罪夏、胡二人。 但此时他也不管那么多,直接看向夏、胡二人,问道: “你们说,我的道理究竟如何?” 夏、胡二人对视一眼之后,再看看司正班房那边,犹豫一下之后,齐声说道: “朱司正的道理最妙。” 听到这话,朱不悟喜上眉梢,神色舒展开来。 哎,这个世道真是差劲儿,想要听一句真话而已,居然要费这么大功夫! ...... 535身不同当面提点;意愈恶执迷不悟 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众人离去,再一看空无一人的子虚司,朱不悟心中忽然有些失落、空虚起来。 还是热闹一点好啊,所有人都围着自己转,那才是人生啊! 这么想着,脚下已经走到自己住的仓库门前,打开门,想要如之前一般休息,但却顿住。 之前住在这里感觉很平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现在再看,这也太过于简陋的,这是给人住的地方吗? 分明就是牲口住的地方。 自己现在可是代理司正,居然还要住这种地方? 朱不悟忽然间有点儿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再一想到这身份只能持续一旬时间,就更让他不甘心。 有什么办法能多当一段时间的代理司正吗? 想着,朱不悟忽然眼前一亮,有些激动的上前去翻自己的行礼。 很快,从行礼中翻出一块宝玉来。 这是师傅送给他的最宝贵的东西,也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要是将这东西送给善无缘大人,对方肯定会高兴的吧,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 想到这里,朱不悟心头火热,再无一丝睡意,带着宝玉就出子虚司,一路往镇上土地庙去。 ...... 夜明正和土地爷何奚泥在院子中下棋,却见外间夏至辉、胡栾来两人到来。 见这两位请见,夜明没有为难,让两人来到院子中。 “两位,大晚上的不休息,到这里来干什么?” 见到夜明,两人顿时一脸委屈的道: “善大人,您好好的,为何要弄这个代理司正出来啊! 选也就选吧,居然还选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人出来,我们实在是受不了他啊!” 夜明笑道:“意思是说我识人不明喽?” “不敢,大人慧眼如炬,都是那姓朱的小子辜负了您的一片心意,有负所托。” 见两人这样子,夜明笑道: “瞧你们这点儿气量,其实规则基本没什么变化,只是现在你们头上多出一个管事的人而已。 怎么,自己话事的时候觉得好,被人管着就不舒服了?” “大人,不是这样的,您在的时候,我们不也在一心拥护您吗?” “那是因为我不插手具体事务,给了你们足够的发挥空间。 现在代理司正只是将所有权柄都拿到了自己手中而已,说起来,你们不用管那么多事,反而还轻松了。” “......大人,要这样说的话,我们还是宁愿辛苦一些的。” “是极是极,下官也愿意辛苦一些。” 夜明闻言,眉头一挑,笑道: “想要吃苦啊,那好说。” 指着镇子外面的农田道, “想吃苦的话,就去种田吧,保证你们下半辈子吃够苦。” 两人闻言,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连连摆手: “不,不了,我们还是觉得清闲一点好。” “对,对,清闲一点的好。”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两位就请回吧!” 两人在夜明处碰了一鼻子灰,有些不甘心,都是看向一旁的何奚泥,希望这位帮忙说句话。 奈何,大家虽然是老相识,但何奚泥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眼观鼻,鼻观心,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这让夏、胡二人都有些无奈,知道指望不上这位,只得向夜明拱手告辞。 两人方离开,夜明便对院子外的矮墙方向道: “蹲在那边挺辛苦的,出来吧!” 墙后果真走出一人,正是神色有些不太好看的朱不悟。 他方才来到土地庙外,就察觉夏、胡二人在,便躲了起来。 此时见他们离去,上前对夜明道: “善大人,这两人真是可恨,做事阳奉阴违不说,还喜欢告黑状,简直就是子虚司的耻辱。” 夜明摆摆手,笑问道: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说到这个,朱不悟想起自己的来意,赶紧从兜里摸出宝玉,双手奉上,开口道: “为感谢大人的看重和有意栽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夜明见此,笑着指着他道: “你小子,一开始连张贺表都舍不得写给我,现在居然有这心思了。” “大人,之前都是小人不懂规矩,今后一定对您尊敬有加,尽己所能,为您分忧!” 说着,又将宝玉往前递了一些。 夜明并不接受,只是笑道: “我问你,我们可是寻常凡人?” “额,自然不是,虽然我等修为都不是很高,辟不了谷,仍会受寒暑之侵,但到底是有修为在身的,算不上是凡人。” “那我等的职责是什么?” “斩邪除祟,降妖伏魔,保一方安宁。” “既然如此,我们的行为应当如何?” “自然是要以清正之风为主,修身养性,不染世俗。” “那你说,这凡人官场上的手段,用到我们修行者身上,合适吗?” “......可这全都是小人对大人您的一片心意啊!” 夜明摆摆手道: “你自己也说了,我等职责在于斩邪除祟,降妖伏鬼,只要你做好这些事,其余一切,不过小节,无需在意。” “大人......” “好了,你回去吧,做好自己的事。” 朱不悟有些无奈,只得答应一声,就此离去。 等他走后,夜明又问何奚泥道: “老神仙,你怎么看这事的?” “老朽用眼睛看。” “哦,那看的如何?” “老眼昏花,看不真切。” “哈哈哈~~老神仙不介意的话,这桩本事,在下就学去了。” “善大人学了什么本事?老朽可没有什么值得学的本事。” “多谢老神仙不吝相授,在下得其精髓矣。” “善大人在说什么,恕老朽愚昧,完全不懂。” “不说了,咱们继续下棋。” “好,下棋好。” ...... 经过一晚上的冥思苦想,第二天,朱不悟决定,还是干实事的好。 要求所有人行动起来,排查奢楚镇周边区域所有可能存在的隐患。 为防止有人排查隐患时偷懒,所有人都在写详细的排查报告,要精确到何时何地何种排查方法等。 这一次,他是下定决心要让奢楚镇变成妖魔鬼怪们的禁地,保证镇民们不受一点儿邪物的干扰。 为此,他亲自盯着所有人交上来的排查报告查看。 一旦发现报告中出现任何疏漏,都要亲自过问。 尤其是对于马不休、杨不闹二人的报告,更是重点查看,不时就会找出一些问题来。 结果,在批评两人一顿之后,又听到这两人在暗中嘀咕着什么“老牛才应该是代理司正”之类的话。 这话让朱不悟很是不爽,连带着对牛不眠也不爽起来,开始重点盯着牛不眠的排查报告看。 没有什么报告顶得住别人故意找茬,即便是牛不眠这样的老油条也不例外。 很快,牛不眠就找到好几处疏漏,借机将牛不眠找过来,指着其鼻子大骂一顿。 骂完之后,朱不悟更生气了。 无他,因为不管你怎么说,怎么骂,牛不眠都只是表面应下。 事后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完全没有什么改变。 这让朱不悟越想越气,恨不得直接将牛不眠给赶出子虚司。 但这显然是做不到的,因为子虚司本身是没有主动开除仙吏的资格的,这事只有正玄门或青丘狐族那边下达命令才行。 这让朱不悟很是不忿,为何一地司正,连开除手下的权利都没有,实在是太不自由! 想来想去,只有让牛不眠主动辞职或者受重伤没法继续工作才行。 就牛不眠的脾性,指望人家主动辞职,那是想都不要想。 那就只能...... 当天,朱不悟便画出几处妖怪出没高频地区,让牛不眠签下伤残与子虚司无关承诺书之后,命其去那几个地方巡视。 如此,要是牛不眠运气背点儿,被妖怪弄死弄残的...... 想想就兴奋,这家伙要是出事,那就再也不会有人能威胁到自己这个代理司正的地位了。 对了,苟回天那家伙也要趁机收拾一下。 这家伙惯是会拍别人马屁的,最是令人讨厌。 更讨厌的是,自己都已经是代理司正了,这家伙居然还敢不来拍自己马屁,实在是过分! 正琢磨着怎么收拾苟回天时,却见资费处的池茴寇拿着一锭银子过来,交给他。 这让朱不悟有些纳闷: “这银子是做什么用的?” “朱司正,这是暑月银。” “暑月银,给我的?” “对,您现在是代理司正,整日都在司里,享受不到酷暑,自然只能委屈一些,拿点银子作为补偿。” 朱不悟闻言,眉头一挑,忽然感觉,原来这规矩这么好,订立规则的人,真是个天才! 枉自己之前还觉得不公,现在看来,这真是世上最公正的规则了! “对了,大人,按照规定,每月初三,要给大家发上月的俸银,明天就是初三了。” “好,我知道了。” 打发走池茴寇之后,朱不悟翻看起众人的月俸表。 毫无疑问,司正的月俸是最高的,但这个司正是指善无缘大人,不是他。 其他人的薪俸也基本是按照职位排列下来的。 再一看自己,由于是六月底才来,六月的月俸少得可怜,只有十几个铜钱。 他们这些人,毕竟还没有脱离寻常的五谷束缚,这些世俗之物,还是免不了的。 一看自己只有这么一点,再一看身为特级仙吏的苟回天的月俸,朱不悟有些眼红。 这样一个道德败坏,只会溜须拍马的乌龟王八蛋,月俸居然仅次于几位主簿。 这让朱不悟很是不平衡。 再一看功绩点记载,苟回天的功绩点也是仙吏中最高的。 这些可也都能换算成月俸。 这么一看,朱不悟心中腻歪的不行,要是就这么按照记录发下去,那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那种溜须拍马的人得到大把银子,而自己这个劳心劳力,高风亮节之人却只能享有这么一点儿好处,那实在是...... 只是要是直接扣除别人的俸银似乎也说不过去,需要找个理由才好...... 朱不悟翻看起关于苟回天的各种记录。 很快,真让他找到了问题。 那就是苟回天前几天受伤之后报的汤药费有些高得离谱,这显然不对劲儿。 抓到把柄之后,朱不悟神色一动,喜上眉梢。 这下,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 嗯,不但苟回天,其他人也都要针对一下,敲打敲打才行...... ...... 536薪俸皆扣引众怒;歹心不成时将至 次日,众人都是带着一点期待来上工的。 无他,谁让今日是月俸发放日呢? 大家都不是什么玄门高人,只是比寻常人多会一点法术的人,对于每月的薪资俸银自然是十分期待。 朱不悟一早就坐在大厅中,桌上放着一箱俸银。 众人见此,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一般来说,领月俸,只需要去资费处核对一下上月功绩就可以,这家伙将东西都放在政事厅是要搞什么? 朱不悟不解释什么,只是示意众人就坐。 见牛不眠一点儿事没有,好端端的站在人群中,朱不悟微微皱眉。 看来这家伙昨天运气很好,没有遇到妖怪。 算了,先将眼前的事处理了再说。 确认人都到齐,朱不悟便拿出众人的功绩簿册,开始宣布起上月俸银发放之事。 按理说,这事不宜公开,大家只要知道自己的数额是多少就行。 但朱不悟觉得这样不好,要让大家看到差距,这样才更能警醒大家。 “苟回天,你上月功绩点和俸银不少,按理来说,是要如数发放的。 但是现在查实,你虚报汤药费,贪墨子虚司财产,因此,罚没本月俸银,另外,还要将你贪墨一事,公示一月,以儆效尤。” 身上还缠着绷带的苟回天闻言,顿时不干了,连连表示自己的伤都是为降妖除魔才受的,本就应该由子虚司出钱治。 所谓费用过高,也只是因为自己伤的重。 但朱不悟可不理会他的辩解,说是扣了,就是扣了。 随后,又宣布其他人仙吏的俸银也都要克扣。 众人闻言,都是不解,询问为何。 朱不悟表示,他们都曾误伤过苟回天,属于行动失误,且还都是没有命令的擅自行动,是目无法纪的行为。 因此,将众人的俸银都是克扣。 吕不歇不服,说朱不悟当晚也动手了,为何不扣自己的? 朱不悟表示,自己当晚出去,是提前同善无缘大人讲过的,有报备,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话让众人没脾气,但心里却是恼怒不已。 朱不悟见众人气场被自己压制,很是得意,心中畅快不已。 早就看不惯这些家伙了,现在终于能收拾他们! 牛不眠自然也是被克扣了一大笔俸银。 作为一个老油条,别的都可以不在乎,但俸银不行。 当即缓缓对朱不悟道: “朱司正,别忘了,你只是代理几天司正,不是真的司正。 我奉劝你一句,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 牛不眠这话说的朱不悟心头咯噔一跳,但此时他已经完全迷恋上这种主宰他人命运的感觉,被牛不眠当众揭穿虚假身份的事实,有些恼羞成怒。 “别管我这司正还能做多久,只要还能做一天,就管你们一天!” 说着,又开始公布几位主簿的俸银发放情况。 除了尤备景以外,从夏至辉到蒋门冕,所有管理层的月俸也被他扣下不少。 这一次,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是带笑的。 对此,朱不悟毫不在意。 反正这些人也拿自己没办法。 发下众人的俸银之后,箱子里还剩下一半多。 朱不悟抱着箱子,来到司正班房外,调整了一下表情,笑得一脸谄媚,和苟回天比也不相伯仲。 如此,这才敲响房门。 里面传来夜明的声音: “进。” 朱不悟抱着箱子进了房间,笑着对夜明道: “大人,这次小的省下了好大一笔钱财,咱们分了吧!” 夜明正在座位上安稳练字,写的乃是儒学经典之正心篇。 见他样子,示意其将箱子放到一边,笑问道: “你也是读过书的,可知儒学中,人之心境如何区分的?” “回大人的话,是谓格物致知,诚意正心。” “嗯,那你看看我这字写的如何?” “大人这字笔走龙蛇,灵韵天成,雄浑大气而又不失端庄,实在是绝好的字!” “哈哈哈,说得好,本官也这么觉得。” 见夜明很是受用的样子,朱不悟立马又滔滔不绝的夸奖起来。 夸了许久之后,感觉没词了,这才停下。 夜明见此,笑道: “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你这功夫比之苟主管可还差得远啊!” “大人,小人还是干实事更在行。” “你小子,这话倒是说得妙。” 夜明说着,将桌上的字帖拿起来,递给朱不悟道, “这幅字便送予你了。” “多谢,多谢大人!” 朱不悟其实根本不在意这位写的是什么,只知道,人家送自己亲手写下的墨宝,就是对自己的看重,自然是千恩万谢,感激不已。 只是这次银子也没有送出去,朱不悟抱着银子,拿着墨宝乐呵呵的离开班房。 于他而言,这是很好的消息。 他昨晚就已经彻底想明白了,他的权利来源于善无缘大人。 因此只需要对善无缘大人负责,巴结好这位大人就可以。 至于其他人如何,那根本不在自己考虑的范畴内。 整理好收获之后,又看到牛不眠老神在在的在工位上假意做事,实际偷懒,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本来就因为这家伙被质疑,现在又见其不认真干活,又动了之前的心思,再安排牛不眠去那几个有风险的地区巡视。 将牛不眠弄走,他还不满意。 这次是因为自己。 无他,他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这一身,有些与现在的地位不搭。 正好,今天赚了一大笔钱,可以到镇上去置办一身能撑得起门面的行头。 对了,最好再能租一个小院居住,那样才显身份。 有了想法,便开始行动起来。 反正也没人会管自己在不在班,便上工时间独自离去。 去镇上不远,本来也不该出什么事。 但在路途中,却是意外发现牛不眠居然躲在一棵树下睡觉,根本就没有执行巡视任务。 这就让朱不悟气愤不已,刚想上前呵斥一声,却是自行顿住,没有出声。 只因四下无人,周围再没有其他目击者。 没有目击者...... 那是不是说,如果牛不眠出事,也不会有人知道? 抽签的事,始终是一根扎在朱不悟心头的刺,每次看到牛不眠,都会让他自己心头莫名生出一种自己是小偷,是窃夺者的感觉。 这让本就觉得身份有些虚假的他,心头不安至极。 生怕在某一刻善无缘大人突然改变主意,让牛不眠来代理司正...... 一开始这个疯狂的想法还只是在心头隐现,但在反复确认周围没有目击者之后,这种想法开始变得不可遏止。 只要突然杀出,猛然一击,毫无防备的牛不眠必死无疑。 事后只要伪装成妖魔所为,一切就都没有问题...... 理智告诉朱不悟,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不能因为一点猜疑,就去犯下如此大罪。 可是,牛不眠不死,我心不安呐! 如此想着,朱不悟摸出自己的宝镜,反过来,打算用背面砸烂牛不眠的头,一击致命。 只是方举起宝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嗡嗡”声。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朱不悟立即想要转身,但已然有些来不及。 却见一只巨大的毒蜂从后冲来,用其尾刺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屁股里。 “啊!!” 朱不悟痛的不行,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这毒蜂到底是妖怪,与寻常蜂不同,蜇人之后,尾刺并不会停留在敌人体内,还能抽走。 只是这毒蜂抽出毒刺之后,并没有立即飞走,而是在朱不悟的另一边屁股上又来了一下。 朱不悟再次惨叫,想要用宝镜攻击这毒蜂。 他已经认出了,这毒蜂就是之前争夺财宝的三妖之一,背刺蜂。 背刺蜂连续在其屁股上蛰了两下,见他举起宝镜,也不恋战,“嗡嗡”着迅速离去。 朱不悟感觉两边屁股疼痛不已,倒在地上抽搐,没有余力追击妖怪。 这时候,一旁睡觉的牛不眠终于被惊醒。 见到朱不悟被袭击,立马装出一副十分担忧的样子,上前来照看他。 将其裤子脱下,发现其两边屁股已经彻底肿胀起来,呈紫黑之色,看去十分严重。 牛不眠倒没有放着他不管,选择将其背回子虚司中。 众人见背背着回来的朱不悟,都是讥笑不已,没一个人同情他的。 尤备景更是直言不讳道: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要是别人这么说,朱不悟指定要暴跳如雷。 但这话是尤备景说的,那还是算了吧。 夜明听到朱不悟受到袭击的消息,很是关切,出来查看。 顺便帮着诊断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没什么大事。 那毒蜂的毒,只会让人感觉痛苦,不会致死,也没有其他副作用。 无需用药,只需要过个七八天的,自然就能好。 只是见他这样,夜明不由质疑起朱不悟能不能继续代理司正行事。 朱不悟闻言,当场向众人展示了什么叫医学奇迹。 竟然直接站了起来,撅着两半肿胀的屁股,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 他表示,自己身残志坚,是可以继续坚持代理司正。 夜明见他如此有奔头,大为感动,便让其继续做这个司正。 众人见此,虽然不满,但也没办法。 朱不悟则打起精神,从这以后,完全都是站着办公。 晚上休息,也是趴着休息的。 屁股上的痛苦并不能减轻其对于权利的渴望。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各种被他认为合理的事都安排了下去。 为了防止众人偷懒,更是让所有人每半个时辰提交一份行动报告,证明自己是在做事。 同时,既痛恨袭击自己的背刺蜂,又痛恨那些明里暗里嘲笑自己的人。 不断使唤众人去找寻那妖怪的踪迹。 在他的安排下,夏至辉等管理层也和寻常仙吏没有什么分别,可谓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由于害怕自己的代理到期之后会被大家针对报复,朱不悟又不断为大家灌输自己的道理,自己的想法。 让所有人都进行学习,各种心得体会,交个不停。 看着众人交上来的大量心得体会,朱不悟不安的心,终于稍稍稳一点。 但是,并没有稳多久。 到七月初十时,他的屁股彻底恢复正常,同时,这也是他代理司正的最后一天。 偏偏这最后一天,还是休沐日,整个子虚司中,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这一刻,他忽然害怕起来,虽然给众人做了无数的思想教育。 但是他还是止不住的恐惧起来。 这一刻,他怕了,也后悔了。 ...... 537道歉无用遭针对;执迷官途再求人 他怕自己在失去权势之后遭到其他人的报复,后悔对于众人的思想改造不够成功,这才导致自己被记恨。 心乱如麻的朱不悟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不断思考着办法。 通过这段时间的试探,他知道,善无缘大人不接受金银财宝之类。 可他也没有别的门路弄来什么厉害宝物送给对方...... 但是想想这段时间自己做的事,好像都很不错。 自己无论是想法还是做法,都是在带领着大家往更好的方向去的。 这就很符合善无缘大人的期待。 既然如此,那自己有没有可能继续代理下去? 朱不悟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整理起代表着自己这些天功绩的簿册。 很快,便整理出一个大包裹出来,这全都是自己这些天的功劳啊! 有些激动的朱不悟背着一大包东西往镇上的土地庙庙去。 一路来到土地庙,正好见到夜明和何奚泥两人在烤鱼吃。 当然,对于何奚泥来说,只是吃气味。 见到夜明,朱不悟很是激动的上前去,刚到对方面前,便直接跪地道: “小人见过善大人!” 正在忙着烤鱼的夜明闻言,侧目看他一眼,连忙道: “没事跪在地上干什么,快,过来帮忙烤鱼!” “哦,这就来。” 朱不悟连忙起来,帮着夜明一起烤鱼。 只是烤鱼的碳却是有些不够,火力不足。 夜明见此,伸手从朱不悟带来的一包簿册中抓一把纸张出来,扔进火炉中,用来烤鱼。 但很可惜,纸张一燃烧,就会出现很多飘屑,反而落到烤鱼上,影响食用。 夜明见此,皱眉道: “不能吃不能用的,真是一堆没用的废品。” 朱不悟见到自己这些天辛苦的成果被用来烤鱼,还遭嫌弃,面皮一抽,解释道: “大人这些都是小人这些天夙兴夜寐、夜以继日做出来的成绩,来您看看满不满意。” 夜明瞅一眼那一包东西,对着厨房方向道: “这些除了拿去灶房引火以外,再也找不到别的用途。” “大人......” 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功绩,这位只是一句话就否决了。 朱不悟难受的同时,心里不免也有些怨恨。 只是这样的怨恨,他是万万不敢表现出来的,只能试探性的问道: “那个,您觉得小人这段时间的表现如何?” “不知道啊,我又没被你管,怎么知道你表现如何。” “那您还有意让小人继续......” “哎,之前不是说了吗,本官只是让你们体验一下司正这个职位的不容易。 现在体验期到了,自然是各复原职,该干什么干什么。” “大人......说实在的,这段时间,小人深刻体会到司正一职的艰辛,深刻理解了您的辛劳。 为此,小人愿意在今后的日子里继续为您分忧。 您看......” “什么话,本官已经因为一己之私,让你付出了这么多辛苦,要是再继续麻烦你,那实在是太说不过去。 行了,就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还是做原来的事,不用像现在这般操劳。 所有的痛苦,还是本官自己来承受吧!” “可是,大人......” “没什么可是的,就这样决定了。 你要是没其他事的话,就回去吧!” 见这位态度坚决,朱不悟也没办法,只得失望而归。 这下他是真的有些惶恐,有些不敢想象明天以后将要面对的事。 这一刻,他有点儿想什么也不顾,直接逃离这里。 反正也不会有人来阻拦自己,事后最多被正玄门、青丘狐族记个永不录用,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代价。 走,的确是一个选择,但朱不悟不甘心。 体验了九天的司正权柄,现在让他离开,那真是一万个舍不得。 既然不走,那就只能尽量修补与众人的关系了。 趁着今天代理司正的权柄还在,趁早道歉的好。 能屈能伸的朱不悟当即就行动起来,带上之前克扣众人的俸银,低三下四的一家家走访,向每个人道歉。 对于他的突然到访,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如尤备景这种,直接表现出对其的厌恶,拒之门外,人都不让进。 夏至辉、胡栾来这种,则是表示自己年纪大了,对于这些事都看得很淡,不会计较。 梅本事、蒋门冕这种,则是对他的到来不欢迎,但也还是看在他登门的份上,嘴上承诺不会针对他。 池茴寇很是务实,不玩儿虚的,你来道歉,可以,赔付我双倍月俸就行。 朱不悟自然赔不起双倍月俸,无奈只能将师傅给他的宝玉送了出去。 之后,又去找其他仙吏赔罪。 对于他的到来,苟回天大度的表示,自己是不会针对他的。 其他诸如牛不眠、马不休等人,也纷纷表示不会怪罪他。 倒是杨不闹当场就给了他难堪,让他感觉有些下不来台。 不管怎么说,经过一番努力之后,大部分问题似乎都得到了解决。 回到子虚司之后,朱不悟还是有些不放心,翻来覆去睡不着,可谓彻夜难安。 恍惚之间,便已是第二日早晨。 今天早上,众人来的格外早,比平常上工时间早了足足两刻。 不但他们,夜明也来的很早。 见众人都到齐,夜明便笑道: “本官这些日子有些懈怠,事务都是劳烦朱司正代为处理。 如今也算是休息够了,便再继续做事,若有给诸位添麻烦的地方还望多多包涵。” 众人闻言,喜不自胜,连连表示会遵守善大人制定的一切规则。 说完这些,夜明笑着对朱不悟道: “你放在我门前的工位,可以搬回去了。” 语罢,转身回了司正班房中,又处于不插手具体事务的状态。 其他人见此,都是松了一口气。 杨不闹第一个站出来,在朱不悟耳边道: “呦,前代理司正大人,您的工位还在司正大人门口堵着呢,那可不好看,要不要我帮您搬过来啊?” 苟回天则是拿来一大摞空白簿册,摆到朱不悟面前,满脸戏谑的说道: “前伪司正,这是你这十天欠下的需要填的各种文件资料。 记得在今天下工之前全部补齐,不然,可是要扣功绩点的!” 夏至辉也是冷笑道: “说起来,我们还需要有一个专门负责打扫茅房的,我看这位过气的代理司正倒是刚好合适。 朱不悟,听着,从现在开始,茅厕就交给你打扫。 要是有人跟我举报说茅厕太臭,那就是你没打扫好,到时唯你是问!” 蒋门冕也是一脸坏笑道: “哎呀,朱司正,忘了告诉你,我刚才去杂物间拿东西的时候,一不小心弄倒了一盆油漆到你的床上,你可不要怪我呀!” 就这样,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着朱不悟阴阳怪气起来。 不管是先前答应不针对他的,还是一直没有原谅他的,全都在对他进行冷嘲热讽。 尤其是苟回天的阴阳功力,相当深厚。 他有多会讨好上官,就有多会嘲讽别人。 朱不悟原以为自己可以承受他人的报复、排挤。 可真的事到临头,他的内心却是无比难受。 当再坐回原来的工位之后,更是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眼前所见,不是真的,都是假的。 自己不是什么狗屁中品仙吏,自己是司正,管理一地的司正! 朱不悟的心绪如浪潮一般起伏不定,否认着回归本位的自己。 但得到的只有苟回天的各种催促和辱骂。 先前所做的一切思想培训,反而成为他人诋毁批评他的笑料,让他无地自容。 ...... 夜深人静,众人如之前一般下工,各自离去。 朱不悟有些恍惚自己这一天是怎么渡过的,只觉得周围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只是隐约听到自己的功绩点好像被扣除了很多,被所有人针对、刁难。 但他不在意这些,只是无法接受权柄的失去。 待众人走后,独自坐在子虚司大门前的台阶上,双眼无神。 低头沉思一阵之后,朱不悟再次起身,喃喃道: “不行,我要做司正,我不要做仙吏。 我要再去求善大人,对,上次善大人都愿意让我体验十天司正之位。 只要我去求他,他一定会再答应我的。 对,一定会的!” 这么想着,朱不悟有些迫不及待的冲出子虚司,往土地庙去。 这一次,却见夜明正在拿着一本书读,一边读,一边在哼唱着什么。 听起来好像是“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金银忘不了”之类的,很有调子。 “大人,小人拜见大人!” 朱不悟几乎是以一个滑跪的姿态拜倒在夜明面前,额头点地,屁股撅的老高,十足的奴才相。 见他到来,夜明笑着放下书,指着手上的书开口道: “这本《石头记》相当有趣,本官近日闲来无事,研读之下,发现其中颇有深意,你要一起看看吗?” 朱不悟才没有心思看什么书,只是连连磕头道: “大人,求大人再让小人为您分忧吧! 小人很能干的,有小人在,您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这等司正之辛劳事,就交给小人代劳吧!” “瞧瞧你,一开始见你,不是还挺有骨气的吗? 这才半个月,怎么就成了这幅样子?” “大人,小人实在是太想帮您分忧了啊,求您了,让小人继续帮您吧!” 朱不悟一边说,一边连连叩头。 夜明见此,只是笑笑,合上手中书卷道: “你看这样好不好,只要你能安安稳稳的干上十年,本官卸任后,便举荐你来做司正,真正的司正,如何?” “十年......真正的司正?” 朱不悟闻言一愣,随后,又道, “可是,小人真的不想等啊,不如现在先让小人帮着你打理事情,十年后再转正吧!” “那倒不必,本官年纪轻轻,自有精力处理这些琐事,不必劳烦你。” “大人,大人......” 朱不悟念头百转,想着要怎样才能打动对方。 见夜明一副少年模样,忽然眼前一亮,跪行上前,抱着夜明的腿道: “大人,我有小妹,芳龄十四,长相清丽可人,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美人。 只要您让我继续帮你分忧,小人就将小妹送与大人!” 夜明闻言,摇摇头道: “不必多言,你回去吧!” 说着,轻轻一挥手,朱不悟便一个屁股蹲坐到地上。 再一看,夜明已经转身进了屋里。 朱不悟见此,心中绝望不已,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离去...... ...... 538一入此门中,再与善无缘 房间里,何奚泥难得主动说道: “善大人,他都跪下来求你了,你可要小心些。” 夜明闻言,点头笑道: “的确是要小心些,当一个人跪下来求你时,你就不再是他的恩人,而是他的仇人,现在看来,我已然收获了一个仇人。” “既然善大人都明白,又为何要这么做呢?” “老神仙想知道吗?” “还是算了,我这一把老骨头还是不知道的好。” “老神仙真是个适合当家的。” “我以前本也是当家的。” “哈哈哈,难怪,难怪。” ...... 朱不悟一路如行尸走肉一般回到子虚司,木木的走到杂物间,推开门想要休息。 但入目所见,床上却沾满了油漆,一股浓烈的气味让人有些受不了。 这让朱不悟的头脑也恢复了些。 再看这根本不是给人住的杂物间,又想到其他人的房屋和土地庙。 朱不悟的内心,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凭什么,你们都有好的住处,都能对我呼来喝去、冷嘲热讽。 我是司正的时候,你们为什么又不敢了? 还不都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 我不该是区区中品仙吏,我该是司正才对! 该怎样才能彻底成为司正,再也不看别人的脸色? 怎么办...... 朱不悟面容扭曲,神色狰狞,忽然狠狠的道: “杀,杀了现在那个无能而又不管事的司正,我自己来做司正! 对,杀了他,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有些疯狂的朱不悟在杂物室中翻找起来。 很快,他找到一根铁棒,这是可以炼制宝物的原材料,即便还没有炼成宝物,也能打死牛鬼蛇神之类。 拿着铁棒,直奔土地庙,嘴里不断念着要打死司正,自己做司正之言。 刚经过小树林时,却见前方出现一人,正在月色之下对他露出微笑。 定睛一看,不是夜明还能是谁? 拿着铁棒的朱不悟见到他也是一愣,手中紧握铁棒,问道: “你是来任命我继续代理司正的吗?” “不是,只是觉得这里四下无人,比较清净,出来散心的。” 听夜明这么说,朱不悟眼中满布戾气,大喝一声道: “那你就去死吧!” 说着,举着铁棒冲上来想要打死夜明。 对于他的行为,夜明只是一笑,动都不动。 这时,却见旁边树丛有剑光一闪,使用锈迹斑斑铁剑的“渔衣客”忽然杀出。 面对突然杀出的“渔衣客”,朱不悟也是一惊,举棒便打。 此时犹如野兽一般,理智近乎失去的朱不悟战斗力很强。 只是无论他多强,“渔衣客”都保持着只比他强一点点的状态。 任他怎么打,都无法击败“渔衣客”,更无法靠近夜明。 朱不悟见此,口鼻都喘着粗气,猛打猛攻,完全不防守。 这样的打法的确更为凶悍一些。 但“渔衣客”仍只保持着比他强一点点的战斗力,与之缠斗不休。 面对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漏洞的朱不悟,“渔衣客”只是防守,并不反击,任由对手发挥。 朱不悟即便发挥到极限,也丝毫奈何不得“渔衣客”。 反倒是在一阵狂猛战斗之后,气力、法力都消耗殆尽。 这时,头脑发热失去理性的他,开始渐渐回神。 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吓得一身冷汗,直接丢掉手中铁棒,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我干了什么......” 看着自己的双手,朱不悟头上汗水淋漓。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疯到这种程度了。 这时,夜明笑道: “如何,现在有什么感想?” “善大人,这东西是你放出来的?” “很意外吗?” “大人,我真的是一心想要为您分忧的,求您了,让我继续做代理司正吧!” “我该称你这种想法是固执呢,还是顽强呢?” “大人,真的不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你说呢?” “既然这样......” 朱不悟说着,忽然从背后摸出自家宝镜,对着夜明一照。 只可惜,宝镜的光还没碰到夜明,就已经消散。 这让朱不悟大惊失色,加上夜间冷风一吹,心头随之升起一股恐惧之感。 对方的强大完全不是自己可以匹敌的,自己还自不量力想要杀他...... 想到这里,朱不悟彻底认清现实,再不对未来抱有一丝幻想,转身就跑。 见他逃走,夜明也只是笑笑,丝毫没有去追的打算。 朱不悟一阵狂奔之后,没有发现追兵,也是有些欣喜。 只是刚以为对方不在意自己,任由自己逃走时,却听到一阵“嗡嗡”声响起。 回头一看,居然是背刺蜂。 这妖怪此时正飞在后方空中,一路跟着他。 朱不悟意识到不妙。还想用宝镜将其照下来。 正此时,忽有一黑影撞上来。 他勉强躲过,手中的宝镜却是脱手,掉到一边。 再一看,打落他手中宝镜的,居然是一只灰鼠。 那灰鼠落地,化为半人半兽的模样。 朱不悟一眼认出,这不是被关到牢里的寸光鼠吗? 它也出来了,难道说? 想到这种可能,朱不悟面色一白,感觉全身冰凉,有一种被莫大恐惧笼罩的感觉。 正此时,又听到一声熊哮之声响起。 那睁眼瞎的熊瞎子猛然冲出,将他按倒在地。 本就不是这熊的对手,更别说现在法力耗尽,又失了宝物,被这熊怪按的死死的,难以挣动。 这时,见夜明悠闲的走过来,三妖顿时毕恭毕敬的对他行礼。 夜明摆摆手,对三妖道: “你们几个这次也算帮了我不少忙,这便赠予你们了。” 轻轻一挥手,洒出三个小小光团,落入三妖眉心中。 三妖得了光团,欣喜不已,拜谢夜明之后,各自离去。 见他们走了,夜明又看向朱不悟。 朱不悟此时已经恐惧到全身发抖,想要开口求饶,但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已经说不出话来。 夜明则是笑道: “放心吧,你现在还不会死,你需要接受众人的审判。” ...... 夏至辉等人准时到达子虚司上工,却发现,朱不悟被五花大绑的丢在政事厅大厅中,夜明正悠闲地坐在一旁品茶。 “善大人,这是?” 虽然对于朱不悟的遭遇感觉很痛快,但夏至辉还是有些奇怪,这位是犯了什么事,居然被绑起来了。 夜明见众人到齐,便道: “他呀,贪心不足,想要永远当司正,就打算将本官杀了。 只可惜,本事不济,被本官抓住。” “什么,岂有此理!” “大胆!” “荒谬!” 众人闻言,都是大惊,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疯狂。 他们之间相处的虽然并不愉快,但所有的争斗,都是在规则以内的。 上工时大家各自斗到底,下工之后,谁也不管谁。 怎么这家伙跟着魔一般,居然敢这么干,真是不怕死啊!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本官就是想问问大家的意见,你们说,该怎么处置他?” “如此丧心病狂之徒,留着也是祸害,我建议,打杀了事!” 夏至辉毫不犹豫的说着。 其他人也是同意。 胡栾来更是说道: “他这样的无知狂徒,直接杀了太便宜他,依我看,还是活埋的好!” “有道理,还要将他那些狗屁不通的道理一起埋进去,永远也别拿出来丢人现眼!”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为朱不悟判了死刑。 朱不悟听着一群人的判决,在地上挣动不已,全身都在打哆嗦。 这一刻,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夜明听着众人之言,笑道: “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便死刑。 不过倒没必要搞活埋这一套,本官觉得,就正常的斩首便可。” 众人闻言,都夸司正大人心善,不愿折磨人。 夜明也是笑着接受大家的吹捧,显然,他也觉得斩首是心善的表现。 朱不悟从来就没有不怕死的品质。 此时闻听自己被判斩首,激动不已,在地上扭来扭去,眼中满是乞求,看着夜明,想要活命。 夜明不为所动,又问道: “现在需要一个刽子手,不知诸位谁来担任?” 苟回天毫不犹豫道: “大人,让小人来送他一程吧!” “那就有劳了。” 夜明表示没问题, “对了,行刑前的仪式还是很重要的,再管他一顿饱饭吧!” 这事没有意见,本来就是惯例。 当断头饭摆到眼前时,朱不悟摇头摆尾的,将饭打翻,不想吃。 夜明见此,笑道: “大家看到了,他不饿,既然如此,那就带出去,准备行刑。” 众人将朱不悟拖到外面的空地上,苟回天已经拿来大刀,做好清洗。 夜明看向朱不悟道: “好了,行刑前最后一个环节,你可以点一首歌,想听什么,我让会唱的人当场唱给你。” 朱不悟没有心情点歌,只是满眼哀求的请求眼前之人饶命。 但夜明并不搭理,只是对苟回天道: “行刑。” 苟回天闻言,在刀上喷一口酒,高举起来。 感受到死亡将要降临,朱不悟忽然喊出了声: “我错了!” 一声喊完,本以为必死,但却发现屠刀久久没有落下。 定睛一看,却见周围所有人都定住不动,除了他和夜明一切如常。 此时却见夜明笑着摆手,众人身上忽然开始溢出许多的气。 朱不悟自己身上也有许多气溢出。 他看不懂这些气是什么,但是随着气离体,却是感觉全身轻松,似乎有某种沉重的包袱被拿下来一样。 夜明不断从众人身上抽出那些特别的气。 不多时,所有的气都飞出来,汇聚到他面前,混成一团。 渐渐地,这一大团气分化成九个小团,逐渐凝成形体...... 最终,所有的气,化为九只形似虫子的东西。 夜明见此,满意一笑,这便是他要找的融合材料: 应声虫、磕头虫、糊涂虫、软骨虫、仗势虫、贪功虫、惧责虫、执迷虫、恶神虫。 这些气分布在众人身上,现在时机到了,全部被他引出,融合一起,便算是大功告成。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不用死了。” “真的?那他们?” “他们也会忘掉今日之事,只当你被我带走了。” “谢大人饶命。” “对了,你刚才说你错了,错在何处?” “小人应该努力修行,不该来做什么仙吏的。” “难得你能有这想法。” “我要等到修为足够强之后,直接做一地主官,绝不从最底层做起!” 听到他这回答,就连夜明都是一愣,不由得对着他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你,这样的悟性,当真世上少有。” “......大人,您说了要放我的......” 夜明闻言,微微一笑,一挥手,其身上的绳子便自行解开。 放开朱不悟之后,再一转身,向前一步,便带着九虫消失在这里,只有一道余音回荡在子虚司: “宦海浮沉船,生杀予夺权。 一入此门中,再与善无缘。” ...... 「(原定内部争端、上峰检查、单位联谊三部剧情。 奈何笔陋书浅,文华不足,草草了事,诸位见谅。)」 539恶缘山门斩夸魔;抢夺洞府为修行 禹州境内有一座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山,名唤夸夸山。 此处地处偏僻,荒无人迹,是妖魔鬼怪的乐园。 这里常年阴气密布,瘴疠横行,几乎不会有人接近这里。 正道门派对这个地方也是有些无奈。 虽然大家组织起来,能够杀入山中,剿灭妖魔邪祟。 但妖魔们都会利用山中地利进行躲避。 等正道门派之人离去之后,再继续出来兴风作浪。 且由于这地方的地脉本身就偏阴,导致就是有心要斩除这里滋生邪祟的根基也不行。 久而久之,正道门派对这里就改为防范为主,只要里面的妖魔鬼怪之类不到处搞事,肆意破坏,正道门人也就不进山去剿。 如此,多年来双方也算是相安无事。 而今天,夸夸山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此时虽然是正午,但在夸夸山是见不到太阳的,山中的鬼怪等在迷瘴恶疠中十分快活,与夜间无异。 正在一群鬼怪们肆意嚎叫,发出令人惊恐的各种声音时,忽见天边一片黑腾腾的魔云压下来。 山中鬼怪见此,顿时失声,再不敢开口,许多胆小的鬼怪直接吓得躲了起来。 也有胆大的主动望了过去。 便见在魔云之中有一名面容阴翳的老者站立其上。 这老者只是一看,就知道是魔气深重的可怖魔头。 众鬼怪们见到这位,都是有些瑟瑟发抖,不知突然到来的魔头是什么来历。 却见那魔头落在山中之后,发出一阵难听的“桀桀桀”笑声,之后说道: “老夫恶缘,听说夸夸山是块宝地,特意来此,可有同道在此?” 众鬼怪听到这魔头的自述,很是默契的一同看向夸夸山中最大的山头。 那山中也是一阵魔气涌动,便见黑雾翻腾之下,一只形似魔牛,长着一张大的夸张嘴的怪物自其中出现。 这怪物身体如小山一般大,一对牛角盘曲粗壮,四只牛腿下生着利爪,尾部则是一条蝎尾,看去极为唬人。 见到这怪物大的夸张的嘴,自称恶缘的老魔,也就是夜明笑道: “你是夸魔?当今世道,喜欢吹牛的人这么多吗?居然能让你修到这种程度。” “笑话,本座乃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最强最无敌的魔头,有此修为,很奇怪吗?” 这夸魔张着大嘴,说话的样子很是滑稽,与其凶恶的外表很不相称。 “老夫对你能修到何种程度并不关心,今日来此,就是通知你,这地方老夫看上了,你可以滚了。” 夜明很是随意的说着,好似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夸魔闻言,顿时怒道: “什么?让本座离开?你开什么玩笑? 本座可是世间无二,举世唯一的大魔头,是天上地下最无敌的存在,你居然想要占本座的地盘,实在是愚不可及。” “这么说,你是不答应?” “那是自然,不但本座,就是山里的其他妖魔鬼怪也不会答应你占据这里!” “哦,是吗?” 夜明阴翳老者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大反派标准的冷笑,伸手一抓。 魔气凝成的大手直接将旁边一座山峰连根拔起,再平稳的挪到另一边的空地处,稳稳放下。 夸魔见他举重若轻的样子,两只比灯笼还大的眼睛光芒一闪,略略后退一些。 随后,又察觉自己的举动不妥,讥笑道: “区区小术,你也就只有这点儿能耐,在本座眼中,不过尔尔。” “如此,不如让老夫也见识一下你的本领。” “咳咳,本座的本事实在是太大,怕用出来吓到你,就不展示了。” “那你还不滚出这里,要等老夫亲自动手吗?”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本座说话,本座是世上最凶恶,最强大,最残忍最智慧,最勇武的全知全能魔头,你一个连什么种类都不清楚的魔头也敢......” 说着,夸魔自己也是一愣, “对了,你是什么种类的魔头?” “你不是全知全能吗?难道看不出来?” “哼,本座自然看出来了,只是在给你机会自己说出来而已。 免得被本座说破跟脚,羞愧不敢见人。” “你这夸魔之名倒是不算虚传,不过老夫已经没有耐心再和你理论。 老夫数到三,你不滚,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 “岂有此理,真当本座怕了你不成。 夸夸山的儿郎们,这个外来的魔头想要抢夺本座的地盘,你们同意吗?” 夸夸山群邪闻言,皆是大声的呼喝出声: “同意!同意!同意!” “哈哈哈,听到没有,大家都不......同意?” 正一脸得意的夸魔侧过头,看向群邪, “枉本座平日里对你们这么好,现在居然帮着外来魔头,真是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夜明却是不再和它多言,直接道: “三。” 说完便一掌打过去。 “一和二呢!?” 夸魔惊怒交加,面对夜明这一掌,张口吐出一口魔气。 它这一吐,当真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声势大的不可估量。 但实际一接触,发现威力也就那样。 连吐了两口魔气,才勉强挡住夜明一掌。 夜明见此,双手一翻,一手李歧路的逆鳞魔剑,一手乌鱼王的乌鱼黑刀。 手持刀剑二宝,直接冲杀上前。 夸魔见到这两件宝物,一张牛脸都是抽搐的。 但还是厉声道: “本座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拿这种不入流的宝物来挑衅本座,一旦本座取出宝物来,你可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只可惜,夜明完全不理会夸魔之言,刀剑一起上,攻击夸魔。 夸魔见此,大惊失色,有些惊恐的大喝道: “法天象地!” 随后,便见天地一片暗沉,整个天幕都在一瞬间被一个巨大的怪物身影所填满。 那场面,当真是通天彻地,宏大无比,只是看一眼,就令人两股战战,后背发凉,心生绝望。 面对这样的景象,夜明仍是毫不在意,只是冲上前。 夸魔这大到夸张的法相,如水泡一般,稍稍一碰,便碎掉。 而夜明已经杀到夸魔身边。 夸魔焦急不已,各种法术全都用出来。 这位的法力,每一样都是有着极度夸张的表像,只是内里相当一般,根本无法阻碍到夜明。 很快,夸魔连中数十击,全身上下都被砍得魔气溃散,唯独那一张大的夸张的嘴依旧坚挺。 那嘴无论是逆鳞魔剑,还是乌鱼黑刀都砍不破。 夜明也不死磕,主攻夸魔其他位置。 不多时,夸魔便被打的彻底溃散开来。 只剩下一团魔气裹着一张嘴。 那嘴还不消停,依旧在说着威胁的话: “恶缘,本座还有七十二远古魔头作兄弟,三千大妖当手下,你敢杀我,他们必定不会放过你的!” 对于这位的言语,夜明完全不在意。 而且,还惊喜的发现,这位的力量源头十分虚浮,算是他见过的魔头中,最容易真正杀死的,没有之一。 这家伙的力量源头来自于凡人之间的吹牛,只要杀它的人自信能杀死它,认定其能力都是假的,那就可以轻易斩断其力量源头。 既然如此,夜明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一剑将夸魔斩杀。 夸魔死后,原地只剩下一张嘴。 这东西,就是夸魔之核。 看着这夸魔之核,夜明笑了笑,将之收起来。 夸魔在魔族之中,基本上算是最垫底的存在,尤其是和同类相争的时候,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但你要是因此而小看它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夸魔只是因为能力对别的魔头没用,才导致在魔族中垫底的。 其能力主要作用于人心,如果对手相信其能力是真的,那就能变成真的。 若是不知夸魔底细之人对上夸魔,一旦相信夸魔是强大魔头,那情况就凶险了。 因为,一旦选择相信夸魔,那你就永远也别想胜它,只能绝望地被其杀死。 简单来说,对于人族而言,夸魔相当于一台心态质检机。 心性不过关的人,永远无法战胜夸魔。 而对于心智坚定之辈来说,打夸魔就和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对于这种将胜负寄托于对手身上的魔怪,夜明虽然有些看不起,但还是想到了一些关于夸魔能力的使用方法...... 山中的妖魔鬼怪们见到夸魔陨灭,新的魔头占据了这里,一个个从山中各处出来,围着夜明,大声道贺。 有几个妖媚女怪靠过来,想要伺候新的魔头大人。 夜明挥挥手,将他们全都打发了。 随后,一步踏出,进入到夸魔居住的洞府中。 不得不说,夸魔这家伙还是有些审美在的。 居所很大很宽敞不说,设施也很精美。 要不是魔气太重,都能当做仙人隐居处来看待了。 进入这里之后,夜明张开眉心天眼,扫视洞府及周边的一切。 来来回回几番侦测之后,这才确认没问题。 身边出现内洞天通道,对里面道: “老兵,可以出来了。” 兵煞将军穿着四凶甲,手持兵煞战戟自内洞天出来。 此时的他,上半身已经完全脱离了四凶甲,只是下半身还在其中。 见他出来,夜明吐槽道: “你不是说要一个多月才能脱离窠臼的吗? 怎么提前了不少时候,本来想赶回去给采薇过生辰的,没想到被你个老男人耽搁了时间。” “因为杀李歧路时,濯璺也被计算在内,算是杀了一个半妖魔,因此进度提前。” 兵煞将军解释了一下,再感受一下周围的情况,满意点头道: “这里环境很适合我走出最后一步。” 说着,已经开始打算突破最后的束缚。 夜明见此,连忙道: “等等,等等,记得将封印炉鼎拿出来,你突破时溢出的煞气一定要记得全都导入到炉鼎上,加速炉鼎化为凶器的进度。” 兵煞将军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我只是想要安心脱离束缚而已,你还要给我加任务。” “这是什么话,那力量你一个爆发全打出去,除了能装一下以外,再没有其他实际好处,不如物尽其用的好。” 随后,夜明又将炉鼎中封印的魔物濯璺取出来,囚禁在掌中。 这魔物的力量源头乃是海中弱小生物的怨恨与不甘,可以说除了直接将之吞噬,再没有能直接杀死的方法。 但现在,对于它的用法,夜明有了新的打算。 而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彻彻底底磨灭其一切意识。 ...... 540兵煞渡劫成武神;续谈合作铸魔鼎 将洞府留给兵煞将军,夜明带着濯璺来到对面山头。 其他妖魔鬼怪见这位新的霸主到来,不敢接近,纷纷躲开。 有两个貌美女怪见这位保持人形,又想再试着接近一下,要是能讨好到这位,那以后...... 嗯,她们已经没有以后了,被夜明随手一下,打的渣都不剩。 这下,当真是再无任何邪怪敢于靠近,都躲得远远的。 见其他妖邪都不敢注意这里,夜明这才开始自己的行动。 为了确保完全磨灭濯璺的意识,如果只用魔族手段,是不够保险的。 大家都是魔,本质相同,万一人家有招能藏在你的魔气里,那还真找不出来。 到时关键时刻给你来个背刺,那岂不是很容易坏事? 所以,夜明决定,用一点儿对于其他魔来说绝对不可能的方法处理。 确定保密性之后,夜明盘坐在地,开始对着濯璺诵念起经文来。 佛门的、道门的、儒门的,三家至圣经典换着念。 时至今日,夜明诵念这些经文的时候,还是会感受到些许的不适。 但也仅仅是不适,并不会再有其他更剧烈的反应。 对他来说是微乎其微的影响,可对于其他魔怪来说,则是毫无疑问的灭顶之灾。 本就意识极度微弱的濯璺受到经文影响,扭曲着挣扎起来。 但在夜明手中,又怎么可能走脱呢? 只能乖乖的被三家经文一点点的磨灭意识。 在夜明“凌迟”濯璺之时,兵煞将军也已经调整好状态,开始走出自己的最后一步。 随着其开始试图彻底脱离四凶甲,天地间一股隆隆天威也开始形成。 那种对于邪物来说可怖无比的天威之下,山中的邪怪们一个个惊恐无比的匍匐在地,颤抖不已。 一些还能勉强爬起的邪怪,都是逃难般的想要离开夸夸山。 但还不等他们离开,就听天上一声吓死鬼的雷声响起。 这下,所有的邪怪都没法跑了,在地上颤抖不已。 兵煞将军听到天际的动静,并未着急,仍在试图脱离四凶甲。 他很清楚,只有脱离到一定程度之后,天劫才会真正落下来。 能不能渡过天劫,是决定他到底能不能成的最后考验。 随着时间推移,兵煞将军最后一只脚也从四凶甲中脱离出来。 也是在这一瞬间,一道满是天威的雷霆轰然而下。 兵煞将军抬头望去的同时,一拳打了出去。 轰的一声,雷霆炸响,竟然被他打炸。 随后,便见其主动腾空而上,与天际阵阵雷霆做着斗争。 下方的邪怪们只是听着动静,就快要被生生吓死,根本升不起一点对抗天威的想法。 正在念经的夜明则是有了意外收获。 发现在天劫之时念经文,效果好像会提升很多,就连折磨濯璺的进度都加快了。 这让他很是欣喜,继续不停的诵经。 兵煞将军由物变人,其难度比蛟龙化龙还要难一些,在一道又一道的雷霆之下,兵煞将军也逐渐有些吃不消。 其身躯上开始出现许多的伤痕,新凝聚的战袍等都被打的稀碎。 其实若是这时候用兵煞战戟对抗天劫的话,难度会小很多。 但兵煞将军才不想这么做,天劫的每一次淬炼,对于自身稳固体躯都是有好处的。 若是用兵煞战戟,是能轻易渡过,但也会导致自己劫后体躯偏弱。 他这劫难,也是有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的,凭借着自身千余年的深厚积淀,不断抵抗着天雷的轰击。 虽然全身都快被打废了,也不见其有一丝退缩。 直到最后一道天雷落下,也是被承受了下来。 随后,便见兵煞将军身上的伤势迅速恢复,一股可怖无比的煞气也将要爆发出来。 下方已经提前一步停止诵经的夜明连忙喊道: “炉鼎,炉鼎啊!” 听到夜明的喊声,兵煞将军憋了一口气,没有将煞气向周围爆发出去,转而集中一点,对着炉鼎打去。 这积攒千年的煞气侵染,相当可怕,原本只是颜色稍稍暗淡的炉鼎,在煞气侵蚀下,迅速变得暗淡。 当兵煞将军的煞气爆发结束时,炉鼎也完全化为了一尊黑色炉鼎,只是看一眼,就给人一种浓重的不详之感。 夜明见此,满脸笑意,正在嘚瑟呢,却见天际明明已经要散去的劫云,忽然又打下一道雷霆来。 这一次,不是打兵煞将军,而是打向夜明。 夜明:“???” 好在他机灵,关键时刻,将意识都已经磨灭的濯璺挡在前面。 轰的一声,濯璺被打散了一瞬,再重新聚集起来。 夜明见此,也是感叹,还好没打中自己。 这一下,他也明白原因为何。 是由于自己方才念经,与天劫产生了莫名联系导致的。 总之,不是因为遭人嫌才挨打的! 这一下打完,天劫终于彻底消散。 只是天劫这一下,打出了问题来。 那就是,将濯璺的核心给打了出来。 也就是说,濯璺之核和濯璺魔性被强行分开。 要知道,魔头核心,一般只有死后才会显现,没想到这次居然出现这种情况,当真是稀奇。 看着形似小鱼的濯璺之核,夜明笑着收下,手中依旧拿着濯璺魔性。 天上的兵煞将军也是长舒一口气,发出仰天长啸的大吼声。 夜明见此,笑道: “老兵,这种时刻,怎么不赋诗一首?” 正觉心情舒畅的兵煞将军闻言,面皮一抽: “不会。” “那算了,当我没问。” 这时候,山中的邪怪们见天劫结束,重新活跃过来。 它们的第一动作就是逃跑。 方才的景象太可怕了,自然不想再留在这里。 兵煞将军知道夜明还要用这里,自然不想让邪怪们出去散播消息。 当即大手一挥,无边煞气如同巨大罩子一般,将夸夸山完全笼罩在内。 那些想要逃走的邪怪们皆被拦住,无法离去。 夜明见他样子,笑道: “我说老兵,你现在功成,不会卸磨杀驴,想着把我弄死在这里吧?” “我又断不了你的力量源头,怎么杀你? 再说,你还被大人物关注着,我才得解脱,不想那么快就归于冥冥。” “那就好,那就好。” 确定这家伙的确没有害自己的理由之后,夜明凑到他跟前,研究起兵煞将军的状况。 目前看来,这位很是特殊。 一身浓重无比的煞气,说是魔君也不为过,但其确实是变成了人。 一个脱离器物之身,有血有肉的人。 但这样的人,你要说他是散仙,那道门是绝对不认的,佛门更加不会认。 “你现在这状态,应该用什么称呼比较合适?” “武神。” “这个不错,看来你也不是完全没文化嘛!” “我也是熟读兵书的,又不是真的白丁,只是不喜舞文弄墨的那一套而已。” “对了,看看四凶甲怎么样了。” 夜明一招手,将四凶甲招来,仔细打量起来。 “好像没什么变化...... 我说,这东西不会表面没事,内里已经彻底废掉了吧?” “我只是脱离它,又不是摧毁它。 只是没有了灵而已,本身的坚韧还是在的,且由于我的缘故,其内还能存储海量煞气。” “也就是说,还能正常用?” “可以,但以后需要使用者主动催发能力。” “还能用就行。” 夜明说着,又将兵煞战戟拿来观察。 这东西千年以来,杀过的人数都数不清,更是沾染过百万以上死气、怨气、煞气的绝世凶兵,到现在为止,自己都没能发挥出其真正力量。 估摸着要自己修成魔君才行。 不过,距离自己成为魔君,已然不远了。 “按照约定,这两样东西以后就彻底归属于我,你可不要再动心思。” 夜明强调东西的所有权。 “我自不会食言,这些都是你的了。” “你既已功成,往后有什么打算?” “我诞生于四凶甲,从一开始就是为战争而生,如今虽脱窠臼,也还是喜欢战斗,今后当去各处挑战世间强者,用以磨砺自身。” “你现在连个兵器都没有,就这么去找能打的,也不怕被人把屎打出来?” “你想说什么?” “我建议我们继续合作,你和我一起回平州,到时自然有仗给你打的。 而且还能借你用兵煞战戟和四凶甲。 当然,要是你找到了合适的材料,我也可以帮你炼制新的兵器。 你看如何?” “......给你做打手吗?” “什么话,你作为一名将军,我作为一地正神,咱们合作,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你要是想要人给你立庙,享受香火,我也不是不能帮忙。” 听夜明这么说,兵煞将军颔首道: “这倒是不错,只是你漏了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以你的搞事能力,跟你合作,绝不会缺少与高手过招的机会。” “注意你的言辞,我这人最是爱好和平,你这说法,完全是对我的误解,是偏见,偏见!” 兵煞将军不和夜明讨论这个问题,只是表示炉鼎已经化为凶器,让他去看看可用否。 夜明闻言,屁颠跑去查看。 发现这炉鼎被转化的很成功,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凶器,再看不出一点原本正道器物的特性。 这让他很是满意,接下来,就是要将这凶器化为魔气。 光自己用魔气转化,还是有些慢,最好有人能帮忙。 毫不客气的请兵煞将军来帮忙。 两人一个用魔气侵蚀这凶器,一个则控制凶器中的煞气不要反抗,接受魔气的侵蚀。 如此,可谓里应外合。 在两人的合作之下,凶器开始往魔器方向转变。 这东西到底是不一般,即便二人合作,也足足用了九天时间,才将之彻底化为魔气。 看着眼前魔意森森的炉鼎,夜明面上展露出笑容,拍拍炉鼎道: “以后便叫你‘铸魔鼎’。” 魔器转化完成,夜明将之放到洞府之中,再详细排查一遍洞府及周边,确认完全没问题之后,这才打算开始自己期待已久的“魔灵飞剑”的炼制。 兵煞将军知道,他这一次大概又要搞出不小动静,很自觉的退出洞府,到外间负责护法之事。 他如今乃是武神,与魔君、散仙、大妖、鬼王等在一个层面,又有两件凶兵相助,其他魔君、大妖都未必是他对手。 有他在外,夜明也是放心的。 如此,终于开始炼制,魔灵飞剑剑身。 ...... 541修魔有道正路行;孤灯一盏照夜明 看着眼前炉鼎,夜明一挥袖,便见巾帼剑、藏青盘、沧海珠、双喜烛、造物石五件宝物出现。 这些东西,本身就已经是十分强大的宝物,如今要作为魔灵飞剑剑身的实体攻防之用。 再一挥袖,暴食汤匙、傲慢折扇、淫欲屏风、贪婪铜钱、懒惰笔架、嫉妒金钗、愤怒铜锥等七物也飞出,这七件东西,要用于魔灵飞剑的虚体之用。 最后则是应声虫、磕头虫、糊涂虫、软骨虫、仗势虫、贪功虫、惧责虫、执迷虫、恶神虫等九虫。 这九虫,名为虫,实则乃是人恶面之气所化。 九虫将要起到调和魔剑实体、虚体之用,避免实体、虚体之间出现冲突。 除此之外,夜明又将濯璺的魔性拿出来。 他要将彻底泯灭所有意识的濯璺魔性作为自己魔剑的魔性。 如此,便能使魔剑拥有濯璺的力量源头,只要世上海洋之中还有弱小族类,还有怨恨与不甘,那炼制出来的魔剑就永远不会被摧毁。 实体杀形,虚体杀神,二者合二为一,再融合魔灵剑胎、浊世星火、濯璺魔性,便可炼成魔灵飞剑。 毫无疑问,他这飞剑若是能炼成,绝对是要超过当初的灵昧真人的。 摆出所有材料之后,夜明开始动作。 先是一指,将巾帼剑、藏青盘、沧海珠、双喜烛、造物石等五件材料呈逆五行之法摆放。 排布之后,立即便能感觉到,五件材料之中都开始爆发出可怖的力量。 尤其是逆五行本身就很不稳定,材料在炉鼎中波动不已,炉壁被冲击的回响不断。 但这毕竟是能封印濯璺千余年的宝物,还是经得起各种冲击的。 夜明不断做法稳定逆五行的排列状态。 花费许久之后,总算是将五件材料的运行稳固下来。 之后,便见他一张口,将浊世星火吐到炉鼎中,以此火融炼五种材料。 由于五种材料材质、特性各不相同,融炼之时,会有融化先后的区别。 而每产生一点变化,就有可能会导致勉强维持平衡的材料之间再起波动。 这时候,就要夜明再度进行调整,把控其之平衡。 也就是说,既要用浊世星火不断融炼五种材料,还要随时微调材料之间的平衡。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极其耗费精力和法力的事。 好在夜明是魔头,只要有魔气维持,便不会疲惫。 恰好,他又有无限法力可用,不用担心后继无力的问题。 炼宝需要全神贯注,夜明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炉中五件材料在他不断用心维持下,终于彻底被融炼在一起,化为一柄魔剑雏形。 这雏形尚未凝固,还只是混作一团在炉中被浊世星火不断灼烧着。 夜明自然不急着让其凝固,继续保持着用浊世星火灼烧。 同时,再一招手,将暴食汤匙、傲慢折扇、淫欲屏风、贪婪铜钱、懒惰笔架、嫉妒金钗、愤怒铜锥等七物投入炉鼎中。 这些东西本就是凶恶之物,不需要用逆炼之法,只需正常排列,保持平衡之后,便可开始炼制。 只是这并没有让夜明感到轻松,反而负担更重。 因为魔剑实体雏形还需要继续逆五行维持,加浊世星火煅烧,而眼下又要正序炼制七件恶物,这一正一负需要同时进行,难度“蹭”一下就上升起来。 好在夜明的精神远非常人可比,即便是在这样的难度之下,也没有慌乱,仍是稳如老狗的进行着各项炼制行动。 维持、煅烧、检查、修正等各种事,在夜明手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又不知过去多久,七件材料也被融炼完成,化为一柄魔剑雏形。 只不过其整体看起来更加虚幻,不似真实。 正好与逆五行的实体魔剑雏形相对应。 夜明见此,不敢放松,越是接近成功,越不能掉以轻心。 行百里者半九十,可不是说说而已。 将两件雏形存在炉中,继续用浊世星火煅烧,再将应声虫、磕头虫、糊涂虫、软骨虫、仗势虫、贪功虫、惧责虫、执迷虫、恶神虫等九虫投入其中。 这些人之恶气所化之虫,本身并不强,而且最喜攀附吹捧,在浊世星火之下,没一会儿便被融炼一体,化为一柄软乎乎的魔灵飞剑雏形。 与前两者相比,这九虫所化的雏形,十分弱,明显不搭。 但夜明见此,却是露出一丝笑意。 本也不指望用九虫的力量,只是用来调和实体、虚体之间的冲突而已。 实体、虚体雏形各自分列炉鼎中,虫体雏形则是软剑样的,一会儿到实体旁边讨好一下,一会儿到虚体旁边讨好一下,虽然是剑的形体,但恍惚间,总会将其当成一个个世故圆滑之人。 夜明一边用浊世星火继续煅烧这三剑雏形,一边张口吐出魔灵剑胎来。 这剑胎自他弱小之时便一直被培养着,不但蕴含着他本身最为纯粹的魔气,其两面还布满阴极阳气和阳极阴气。 这一点,想必也是当初灵昧真人无法相比的。 魔灵剑胎与他心意相通,倒是不需要刻意维持什么,飞入炉中,便自觉引浊世星火煅烧己身。 夜明再一弹,将濯璺的魔性也弹了进去。 魔灵剑胎主动将濯璺魔性吸纳到身边,借助浊世星火的煅烧,与之进行融合。 本以为这个过程会很麻烦,但实际上却是有些出乎意料的顺利。 没有意识,又丢失了核心的魔性根本没有任何对抗,轻易就被魔灵剑胎融炼掉。 夜明见此,也是明白,这对于濯璺来说,已经是最差选择中的最好选择了。 想想这位也挺可怜的,被封印千余年不说,好不容易出来,还被人强行夺取力量。 夺取力量的人被杀,导致它又受到二次创伤,还被念经“凌迟”,再被天劫劈出了核心...... 这么一想,这个濯璺,是真的惨! 魔灵剑胎融合了濯璺之后,便拥有了自身的力量源头,再也不怕被摧毁。 夜明见此,知道可以进行最后一步的融炼。 手上动作一变,炉中实体雏形、虚体雏形、虫体雏形三者并成一排,同时贴合到一起,与魔灵剑胎融合。 在贴合的同时,外界天地风云色变,恍若天倾般的可怖劫云一瞬而聚。 正在外面盘膝闭目,为夜明护法的兵煞将军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神色一动: “天谴.......” 怎么这位每次招来的都是天谴,就没见他招过天劫。 天谴和天劫可不一样。 天劫是天道的科举,打完就收工,考过有奖励。 天谴是天道的杀意,没有数量限制,不打死目标,绝不罢休,且没有任何奖励。 看到天劫出现,兵煞将军坐不住了,为避免误伤,一个闪身,离开夸夸山,在外间远远的看着。 倒是山中出不去的邪怪们见到天谴之威,吓得瘫倒在地。 有胆小的妖鬼,当场便被吓死。 闭关中的夜明正处于全神贯注的状态,并不知外间情况。 现在炉中只剩下一柄融合为一的魔剑,便是魔灵飞剑。 只是他遇到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融合之后的魔剑,一直保持着雏形,不愿彻底功成。 夜明见此,有些意外,不知什么情况。 仔细一感应,这才明白。 原来是魔剑太强,使用者的修为若是低于魔君层次,就会被直接反噬致死。 夜明现在还不是魔君,魔剑怕伤到他,这才拒绝功成。 这事倒也不难,不是魔君,成为魔剑不就好了吗? 夜明的修为进步一直都没有停过,到如今,早就已经无限接近于魔君。 此时见时机已至,不再迟疑,当即盘坐下来,准备突破魔君。 首先是体内的魔气太极图开始加速旋转起来,代表着《青牛参同契》、《归灵养元经》、《观音大慈经》三门功法的光点飞到魔气太极图边盘旋起来。 这三门功法,是夜明老早就臻至化境的功法,可以自行运转,辅助修行,此时最先调动起来。 随后,夜明开始主动运转功法,先是《太上忘情录》、《如来睡意禅》催动,再是《洞玄天经》、《鬼王炼阳决》、《炼魂五重经》发动。 如此,夜明主要掌握的法诀,便全部发动了起来。 想了想,夜明试着加上了《金鲤化龙诀》。 这门法诀对于有志于化龙的水族是天大的诱惑,但对于其他族类来说,基本没什么用,夜明也就是随便试试。 最多不过是无效,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些功法发动之后,还没有完,体内魔气黑莲也发动起来。 随着魔气黑莲运转,夜明动作一变,将疫病之核、疾病之核、幻境之核、魅惑之核、沼魔之核、濯璺之核、夸魔之核全部吞下。 这七魔核心被吞下之后,受黑莲牵引,化为七枚漆黑莲子,落入黑莲之中。 黑莲顿时散发出一种似魔似佛的奇特气息,且一种突破一切桎梏的感觉也随之涌上心头。 感觉到这一点,夜明便知,时机已至。 当即将发动最后一种,也是最主要的法诀,《灵昧剑诀》。 发动此诀的同时,夜明一招手,炉中浊世星火全部融入魔灵飞剑雏形中。 飞剑落入夜明手中的同时,霎时成形...... 正在外间看着夸夸山景象的兵煞将军感觉心惊肉跳。 就在刚才,天际雷云忽然加厚一倍,也就是说,这一次,出现了双重天谴。 显然,一重是针对魔灵飞剑的,一重是针对夜明的。 兵煞将军看到这里,默默又远离了一些。 只是天上的天谴又出现如之前一般的问题,那就是不知该不该落下去。 消灭一种全新的魔族诞生,是天道意志的潜意识要求。 可是,目标没有孽力啊! 到底该不该落? 恐怖到足以吓死大多数邪怪的天谴,最终还是落下。 只是不是落向夜明,而是落向山中早就被吓得一动不敢动的妖魔鬼怪们! 他没有孽力,你们有,那就你们了! 下方鬼怪们顿时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在一道道天谴之下湮灭。 这时,却见山洞中一人持剑,忽然杀出,竟然主动冲向天谴之雷。 兵煞将军见此,也是大吃一惊。 这家伙疯了吗? 对抗天谴又不会得到好处,等着其自动结束不就好了,干嘛这么拼? 对......他也是有着无比勇气的魔头,并不是只会一味逃避之人。 兵煞将军作为沙场中出来的,很快就理解了这位的行为。 也是有些佩服,能够这样的大勇气者,实属罕见。 主动迎击天谴之人这一刻的确显得勇不可当,有无敌之姿,手持魔剑,将一道道天谴击碎...... 兵煞将军一直在数着,发现这个发疯一样的家伙,竟然一连击破一百零八道天谴雷霆。 最后不是他打不动了,而是天谴劈死山中所有邪祟之后,主动消失了。 要不是天谴主动消失,这家伙应该还能继续挡下去...... 正在兵煞将军愣神时,却见天谴消失之下的天幕中,那身影自重重魔雾之中走出来,同时有一道轻吟之声传来: “邪君偶入真仙庭,修魔有道正路行。 万古沉寂无光亮,孤灯一盏照夜明。” ...... 542得魔果整装回乡;伊人盼佳节团圆 随着轻吟之声结束,那人影也自魔雾之中彻底踏出。 此时看去,便见出现的乃是一个星眉剑目,丰神俊朗,略带魔性的英伟男子。 其手中还握着一柄通体透明质感的淡黑宝剑。 无论是人还是剑,都有一种森然魔意和邪性在,看得人心头一颤,既想要接近他,了解他,又怕会被其所伤。 看看自己如今的样貌,夜明也是有些意外。 这效果,其实是《金鲤化龙诀》的问题。 本以为不是化龙水族,修这功法没什么用,不想,居然还是改变了自身形体。 现在的他,从之前的少年身形变成了青年身形,个头拔高一大截。 也就是没穿甲胄,否则必然会是一英武将军的形象。 再伸手按住自己胸口,夜明略觉意外。 成就魔君,自然彻底脱离了之前的灵体状态,拥有了实打实的肉身。 但他的肉身,却与其他魔君、鬼王之类大不相同。 其他魔君、鬼王即便修出了肉身,体躯也是如死人一般,没有温度、脉搏和心跳。 但他不同,温度、脉搏、心跳一应俱全。 可以说,他的道魔之躯,已经与真正的人族之躯没什么差别了。 唯一不同的,也只是以魔气来区分。 简单来说,夜明要是说自己是魔修,而非魔头,别人大概也不会质疑什么。 对于能取得这样效果的原因,夜明也是明白。 毕竟,他自弱小之时,就在不断接触阳极阴气和阴极阳气。 他现在的躯体,便是在这二气催生之下诞生的。 因此,显得与常人无异倒也正常。 仔细感受一番之后,发现倒也不是真的完全一样。 他的躯体,算得上最理想,最完美的人族躯体。 完美的融合阴极、阳极之气,将万物负阴而抱阳的道理体现的最为清晰直观。 再内视体内情况,人族男子该有的器官,一个不少。 魔气太极图悬于体内穹天,周边有许多功法光点在闪烁。 作为一个勤俭节约之人,他自然也没有浪费突破时爆发出的大量魔气。 这些力量,都被用来推动功法之用。 如今,《洞玄天经》、《鬼王炼阳决》、《炼魂五重经》、《金鲤化龙诀》等功法全都被他臻至化境,以后不用主动修炼,这些功法都会自行运转,提升修为。 另外,《灵昧剑诀》、《太上忘情录》、《如来睡意禅》等法诀也进步极大。 再看魔气黑莲,莲花盛开,犹如魔佛,内有七枚魔气莲子,只是看着,就让人欲要堕入魔佛之道。 现在,夜明已经将那七魔的本领都化为己用。 只是有一点很让人不适,那就是修为进步变得慢如龟爬。 魔君之后的修行与之前大不相同。 以前夜明可以感受到自身修为的快速增长。 可成就魔君之后,这样的增长就变得缓慢无比,说是龟葩,都已经算是夸奖,蜗牛蠕行还差不多。 这也让夜明明白了,为何大部分妖魔,明明已经成修行千年,表现也不比修炼几十年才突破界碍的人强多少。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你的确是先行了一步,但到了魔君、大妖、鬼王、散仙之后,就变成原地踏步,这样别说千年,就是万年,也不见得比后来人强多少。 检查好自身之后,再看向手中魔灵飞剑。 这兵器与他心意相通,长存不灭,威力极大,乃是天地之至凶魔器。 夜明微微一笑,身上忽然开始发光。 只是一瞬间,方才还犹如祸世魔君气质的他,霎时变得仙光熠熠,周身流光溢彩,笑容阳光灿烂,纯洁而不含杂质。 手中剑也化为流绽着七彩霞光的透明仙剑。 这样卖相的他,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句绝世仙人,正道楷模。 现在夜明已经能在幻术的遮掩下,发挥出四成修为,基本抵得上吊车尾的散仙水准。 如此伪装,他还是很满意的。 手中剑变小,只有簪子大。 不但簪子大,还将其当簪子用,把头发束起来,用宝剑一穿。 如此,便是一翩然佳公子的形象。 魔灵飞剑极为强大,一般不要轻易动用的好,平日就当簪子也不错。 那边兵煞将军反复确认了一下,认定夜明这边没问题,这才过来。 见他过来,夜明笑道: “老兵,你看我,几分像从前?” “你让我忆起了历史上许多道貌岸然、人面兽心之辈,他们的特点,在你身上,似乎都有体现。” “......老兵,你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呢,就不能夸我一句?” 兵煞将军闻言,不再说话,以沉默表示对抗。 这让夜明有些无语,扫视夸夸山景象,嘀咕道: “唉,你们这些家伙,也是够倒霉的,知道我闭关,还不赶快跑,留在这里,那不就只有死路一条吗?” 一旁的兵煞将军默不作声,将笼罩夸夸山的煞气屏障收了起来。 夜明则是嘿嘿一笑,落入山中,寻找起妖魔鬼怪们的遗物。 能在天谴雷霆之下保存下来的东西不多。 但同样,这些东西也必然是精品。 一番找寻下来,收获了不少妖丹、阴丹和特殊材料。 这些东西,对于现在的夜明而言,其实已经没什么用了。 对他来说,只有其他魔君、散仙、大妖、鬼王之类用的东西,才有价值。 对他虽然没用,但对别人还是很有用的,所以一个不漏,全给收起来。 搞定这些之后,夜明再回到山中洞府,看向炉鼎。 铸魔鼎还是如之前一样,没什么表现。 在炉内,则积了一层炉灰。 这些全都是先前众多材料中无用的杂质。 夜明感应一下,确认炉灰中没有任何力量,很是满意。 这说明自己的炼制很是完美,没有浪费。 这些炉灰虽然没有了任何力量,但也不是废品。 本身的材质底子摆在那里,最起码还能加强其他宝物的强度和韧性。 属于特殊的粉尘类材料,可拿去与他人交易,换取有用的东西。 将炉灰都小心收好之后,铸魔鼎也都收回。 如今他《洞玄天经》已臻化境,加之成就魔君,再不用设计引敌手入内,可以直接开启,将敌人笼罩进去。 同样,用来收东西也变得极为方便,意念一动,便可完成。 搞定一切之后,心情大好的夜明哼着小曲,自洞中出来,笑着向兵煞将军问道: “对了老兵,我这次闭关用了多久?” “不久,还没到年三十。” “不好,回家,赶快回家!” ...... 寄语天涯客,轻寒低用愁。 春风来不远,只在屋东头。 每年的三十,对于中原人来说,都是最为温馨的日子,乃是一家人团圆之时。 即便在战火纷飞、天下大乱的今天,大家也都很默契的选择停战,安安稳稳的过一个新年。 平州延化府,老阴山下,长明镇外,一座有些年头的小院始终兀立在这里。 此时小院中张灯结彩,门前新春联,门上新桃符。 屋里屋外都是一片新,一片红。 绿衣在厨房忙前忙后,辛苦准备着年夜饭。 化作人形的泪玲也在做些打下手的事。 麦穗无所事事的坐在屋顶,仰望夜空,一个人发呆。 在他人看来,她这是孤独,但对于麦穗自己来说,这是享受。 一年多过去,麦穗的个头长高了很多,越看越像是个假小子。 只要不说话,别人一准分不出。 在小院中间正坐着一少女,手中针织女红不断。 正是, 明月罗裙照玉颜,颦笑神韵似花开。 空坐庭中红妆添,黛眉轻蹙待谁返? 采薇织着新衣,美目若有所待。 只一眼望去,便令人为之心折。 不多时,便织好了手中之物。 原是一条“安平如意锦线带”,男子款式。 手持腰带细细观察,容不得一点瑕疵。 正在采薇观察之时,绿衣已经布置好年夜饭的餐桌,走来喊道: “小姐,吃饭了。” “哦~~” 采薇看着手中腰带,嘴上应着,却是没动。 绿衣见此,也是微微一叹。 正要再开口,却见采薇收起腰带,站了起来,对她笑道: “叫上麦穗,开开心心吃年夜饭!” 见小姐露出笑意,绿衣却不怎么高兴了。 她知道,这其实是小姐装的,只是不想让大家觉得她不开心而已。 采薇笑着拉绿衣到屋里,又叫上麦穗。 见麦穗板着脸,就知道,她应该是比较开心的。 泪玲已经铺好餐具,四人一起落坐。 四个人,五把椅子,五副餐具。 采薇看一眼左边空着的桌椅餐具,没说什么,只是一脸笑意的同绿衣、泪玲交流,不时还刻意逗一逗麦穗。 几人之间虽然是有说有笑的,但是气氛始终热闹不起来。 绿衣很想要小姐真正高兴起来,因此不高兴。 采薇不想因自己影响其他人,努力想要让别人觉得自己高兴。 大家就这么有点儿别扭的相互交流着。 绿衣感觉心中有些难受,自己最在意的就是小姐,甚至可以说是喜欢。 小姐这样将心事藏起来,真的很令人难受。 这时候,她也有点儿想那个混蛋了。 他在的话,小姐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只是一想到那样的话,自己要被排除在外,绿衣又很不甘心。 这样的想法十分矛盾,让绿衣自己也是苦恼不已。 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泪玲对于现在的生活其实很满意,也没什么特别追求,跟大家一起就好。 对于那个满是恶趣味的人不回来,其实还挺欣喜的。 只是有时候也难免会觉得生活有些过于平淡。 采薇见绿衣还是不太开心的样子,决定说个绿衣感兴趣的话题。 “绿衣,说起来你最近进步很大,无论是修为还是三昧真火,都掌控的很不错。 以后可也要继续保护好我!” “嗯嗯,小姐放心,肯定会保护好你的,还有大家!” 绿衣有些小兴奋的说着,随后,又低下头,喃喃道, “一下进步这么多,还不是因为那碗鱼汤,又是那家伙的......” 她的嘀咕声显然没有瞒过其他人,大家都听到了。 泪玲知道这时候提不在场的不太合适,偷偷看向采薇的表情。 果见采薇眼中出现一点儿失落。 绿衣也意识到自己不该主动提这事的,当即就想说点别的转移话题。 正此时,忽听门外有一人声传来: “哎呀呀,天寒地冻的,不知有无好心人愿意收留一下我这个可怜兮兮,无家可归的断肠人?” “明!” ...... 543归家夜话心中暖;瑞雪初阳两相亲 ...... 饭桌上,众人端坐,夜明一脸笑意的坐下,用公筷为所有人夹菜。 绿衣黑着脸看他,但也没有拒绝他给夹的菜。 采薇看着碗里的菜,更是羞红了脸,低头不敢看大家。 就在方才,得知是夜明回来,她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来了个拥抱。 虽然拥抱时幸福感满满,但拥抱之后,再看其他人的反应,采薇有一种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 绿衣也是因此一直黑着脸的。 虽说是黑着脸,但她心里却是莫名觉得轻松下来,心中再无烦恼,只需将不快都写在脸上,撒出去也就没事了。 夜明笑着摸摸麦穗的头,见她板着小脸,便知这丫头心里很开心。 要区分麦穗的心情,很简单。 开心时是板着脸的,不开心时也是板着脸的,看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的心情如何了。 嗯,就这么简单。 哄一哄麦穗,再逗一逗泪玲,惹得她翻白眼。 夜明见此,很是满意的笑笑。 瞅一眼绿衣,再看看低着头红着脸的采薇,忽然往采薇边上靠一点,做出要吻一下她的样子。 绿衣见此,立马瞪大眼睛,喊道: “住口,不许你欺负小姐!” 这一声喊得,采薇立马回过神来,意识到夜明的举动和绿衣的话语之后,顿时感觉无颜见人,有一种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 但却被夜明拉住纤纤玉手,不得离开。 “不许碰小姐的手!” 绿衣见夜明举动,有点炸毛。 奈何,采薇被拉着手,反而安静下来,俏脸微红,往夜明身边靠一点。 这让绿衣更是有些受不了,盯着夜明生闷气。 夜明则是笑着对她道: “大过年的,开心吃饭,吃饭!” 绿衣闻言,低头看向自己碗里。 嗯,新鲜的蔬菜。 一家人齐了,氛围自然不同。 绿衣虽然看起来变得凶巴巴的,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 尤其是看到小姐开心起来,她心情也是不错的。 唯一遗憾的是,小姐有了那个家伙在身边,都不关心自己了...... 心里有些小小的不舒服。 采薇被这么当众拉着手,一开始有些羞涩。 但见大家都没什么异样目光之后,终于放开了点儿,凑在夜明身边。 又见绿衣好像有些小失落,忽然一伸手,将绿衣拉到身边,笑道: “绿衣,怎么不见你笑,我最喜欢看你笑了。” 被采薇这么一拉,感受着小姐细腻白嫩的柔夷触感,绿衣心里痒痒的,忍不住笑起来: “我其实很开心的,有小姐在一起最好了。” 说着,在采薇怀里一阵撒娇。 就这样,采薇一手和夜明手牵手,一手抱着绿衣,面上笑容十分灿烂,恍若春花绽放。 夜明又对绿衣道: “绿衣,你看你,让采薇都没法吃饭了,可不能饿到她。” 绿衣闻言,也是意识到不妥,但也没有选择离开采薇的怀抱,反而是撒娇似的说道: “小姐怎么能自己动手吃饭呢,当然是要我喂了!” 说着,端起采薇的饭碗,打算喂。 这弄得采薇怪不好意思的,下意识看向夜明。 夜明一笑,将碗中汤匙拿过来: “绿衣,你端碗,我来喂。” “别,你们......你们两个都坐好,坐正,我自己可以的!” 采薇发威了,一左一右两个立马乖乖坐正,宝相庄严的样子,活似庙里的佛像。 见两人坐好,还是正襟危坐,采薇忍不住笑出声: “你们也别太严肃了。” 夜明一下又变成嬉皮笑脸的,只是动作上再没什么过分举动。 很快,众人欢声笑语的畅聊起来。 泪玲询问他这一年多又在外面造了什么孽。 对于泪玲的这种思想,那自然是要好好批评一下的。 我夜某人可是光明正大的神仙中人,平州有名的城隍爷,做事那都是代表着公理与正义的。 总之,夜明将自己这一年来所遇之事简单同大家讲了下。 期间不忘故意用一些小小的语言陷阱引绿衣上钩,趁机打击一下她,图个开心。 听完夜明所说,采薇点点头: “的确是丰富多彩的历程......” 见采薇心有向往的样子,夜明笑道: “下次再出远门的话,大家一起。” 这话让采薇、绿衣眼前都是一亮。 绿衣更是直接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 “自然,我像是会说假话的人吗?” “不是像,你就是。” “采薇,你看,绿衣这么不相信我,下次出去,就我们两个好了,让她留在家里。” “等下,谁,谁说不相信你了,我,我信你。” 夜明正打算再逗一逗绿衣,却见采薇缓缓端起一杯茶,很有大女主范儿的轻轻抿一口,随后问道: “这些事以后再说,你先说说,那个妙彤,是怎么回事?” “额~~路人甲。” “你犹豫了。” “虽然犹豫了,但路人甲就是路人甲。” 难得夜明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坐在位置上有些悻悻的。 采薇见此,又淡淡的说道: “所以,你要接受惩罚。” “什么惩罚?” “惩罚就是,看着我......” 采薇的话让夜明一愣,不由看向她。 却见采薇忽然将绿衣拉过来,当着他的面,吻在绿衣唇上。 原本还一脸懵的绿衣顿时满面红光,眼中全是幸福,整个人都酥软了。 吻一下绿衣之后,采薇又恢复笑容,有些玩味的看向夜明道: “惩罚完毕。” “......” 夜明没想到,自己在外随便就能忽悠的别人团团转,在家居然反被秀了一脸。 真是年年打雁,今年却被雁啄了眼。 见他样子,采薇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 夜明见此,也是笑了出来,笑得酣畅淋漓。 有这样一家人,的确很不错呢! ...... 新年的风俗,各地其实稍有不同,有的初一不出门,初二开始走亲访友,有的地方初一就开始走亲访友。 有的则是按照黄历来算吉凶,确定某个方向的人先访友,其他方向再访友...... 正月初一,长明镇里的人早早起来走亲访友。 许多小孩也聚在一起跑来跑去。 已经长成少年的白遥身边也跟着三个小不点儿。 一个一脸痴呆相的童子,拿着拨浪鼓摇来摇去。 一个四岁多,十分活泼的小女娃,特别胆大,谁都不怕。 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还需要白遥拉着才能走路,手里也拿着一个拨浪鼓,不时想要舔一下,但被白遥阻止。 痴呆童子自然就是榆木妖怪赵若愚,几年过去,样貌一点没变,只是神情更有活力了一点。 那女孩儿则是当初被夜明捡回来的女婴,白先生为其取名叫琴儿。 最后那小孩儿,则是白先生次子,名为白远。 说起来,白远的出生,还要追究到当时的虎骨粉...... 泪玲在街道边的阁楼上看着下方白遥带着几个小孩儿玩耍。 目光不时在琴儿身上扫过,见她很是健康,这才放心。 暗中照看琴儿,是她这两年一直在做的事。 当初,还是野妖的时候,为夺“正玄五行法”,她以琴儿母女为饵,杀光了押送的镖师。 其母则是在镖师意识到问题之后,一刀杀害。 总之,琴儿就是被她害的。 当初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 但现在,她的心态早就发生了变化,对琴儿和其他被自己害过的一些人也有些愧疚起来。 当然,只是对一部分善良的人愧疚。 大部分被害的人,其实都是见色起意,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说的。 正观察琴儿情况呢,却见绿衣到来。 “小姐让我给你送些糕点过来,都是肉馅的,你肯定喜欢。” 见绿衣提着的食盒,泪玲很是喜欢,笑着接过。 绿衣则是看一眼下方玩耍的孩童,说道: “你也不用自责,毕竟,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几乎是两个人,这些事,尽力补偿就好。” 泪玲一边吃,一边道: “放心,我没有那么多愁善感,更不会因此过于自责的。 只不过是想将以前欠的,尽己所能还一些而已。 再说了,其实我也不算什么大恶之人。 那些动不动杀成千上万人的人都能睡得香甜,我又岂会在意那么多?” 见泪玲这么说,也的确开得很开的样子,绿衣也就放心了。 事实证明,不和夜明接触的绿衣,绝对是一个很正常的漂亮女孩儿。 “别光看着我吃,你也一起吃!” 泪玲将糕点取出,让绿衣一起。 绿衣也不客气,她和泪玲早就处成好姐妹了,还是那种纯纯的好姐妹。 两女边吃边聊,心情都是不错。 正说着呢,泪玲忽然问道: “这糕点是小姐专门让你送过来的?” “对啊,小姐知道你一早肯定要来看琴儿,怕你没吃早饭,就让我带过来给你。” “那麦穗在干什么?” “她还能干什么,一个人跑到后山发呆去了。” “那你还没意识到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现在不在小姐身边,麦穗也不在,那是谁和小姐在一起的?” “当然是......” 绿衣忽然瞪大了眼睛, “不好!” ...... 老阴山最高峰上,白雪皑皑,群山一片银装素裹。 朝阳之下,正有一对佳人相对而立。 采薇将昨日织好的腰带为夜明换上,又正了正,满意点头。 “没想到你一下变高这么多,给你做的衣服都不合身了,也就这条腰带勉强能用。” 夜明看一眼新的腰带,面带微笑,忽然将面前人儿揽入怀中。 采薇一惊,但感受到面前人的体温之后,又乖乖伏在其怀中。 “你现在真的和常人一般无二吗?” “那是自然,要不要试一试?” 夜明这话是贴着采薇耳边说的,阵阵热流让采薇有些面颊泛红。 “你想怎么试?” “嗯,这么嘛,先用你昨晚惩罚我的方式,奖励一下我。” 听到这话,采薇感觉耳根都在发烫,红着脸,低着头,轻轻哼一声道: “嗯~~” 夜明闻言,也不客气,微微躬身,向着眼前人儿吻去。 采薇也早就在等这一刻,虽然羞涩,却也是勇敢的迎上...... 回到家中一圈,没有发现目标,绿衣意识到不对,立马往老阴山去。 一路飞驰,紧赶慢赶,终于赶上。 赶上是赶上了,只是略微迟了那么一丢丢。 只能远远的看到那两人在落雪美景中吻在一起。 “不~~~” ...... 544五音教售五石散;热流驱寒谈合作 过年是一件开心的事,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开心。 比如,申启贤。 此时的他,正在家中大宅里裹着厚厚的被子,屋里门窗紧闭,暖炉烧得很旺。 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面色微白,感觉很冷。 他自幼便有些怕冷,年轻时还好,穿厚一些就没问题。 但到中年以后,就有些容易冻着。 尤其去年因为忙于政务,不小心得了老寒腿。 今年又因为妻子去世,伤感不已,为感情甚笃的妻子守灵时又不小心染了风寒。 他的风寒症状要比一般人严重许多,即便如今统领着平州七府之地,有充足的资源寻找最好的大夫,也没什么用,还是冻得和孙子一样。 别看他冻得不行,但旁人却是没有敢小看这位的。 自从老知州去世后,由于朝廷没了,新的知州便被他争到,如今总领平州一切军政要务,一身的浩然正气早就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郁的王气。 别说人,就是诸多鬼怪见了他,也要落荒而逃,不敢面对。 因此,负责伺候他的女婢很是小心,生怕触怒了这位。 当然,申启贤在对待身边人的时候,脾气是很好的,从不随意打骂小人,很多时候,连重话都不会说。 所以大家不但尊敬他,也是真心拥戴这位的。 申启贤在暖炉边裹着被子,也不忘批阅处理大小之事。 现在最令他头痛的,就是占据南面四府之地的高希德。 其实他老早就想要发兵灭了高希德。 但对方毕竟不是软柿子,手下能人不少,申启贤并没有绝对把握。 而且,无论是高希德本人还是灵璧公主,怎么说都是胥国皇室。 就算现在大家都知道,胥国早已名存实亡,但这面大旗还是要举着的。 总之,多重顾忌之下,申启贤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发兵。 正批阅着公文时,一名女侍小心翼翼的从外面进来,门也只敢开一点点,生怕冷风灌进来,冻到了申大人。 女侍躬身禀报道: “大人,五音教高人到了。” 申启贤闻言,点点头道: “有请。” 女侍退出去,到外间叫人。 不多时,便见门开,奇怪的是,并无冷风灌进来。 在门口的,乃是一名看去三十多,将近四十的风韵犹存之美妇。 这美妇面带柔和笑意,动作举止自有气度,一眼看去,便会觉得这是个有教养、懂规矩的大家族主母。 美妇身后则跟着两名面覆轻纱,姿容俏丽,身段优美的女子。 美妇与两名女子身上的衣饰有些相似,上面都绣着明显有联系的同一教派花纹。 只不过美妇衣上的花纹更为繁复一些,象征着更高的地位。 那美妇上前,身后两名女子很是自觉的将门关上。 美妇来到申启贤面前五步开外,躬身行礼道: “民妇五音教宫字阁阁主,宫闻乐,见过大人。” “免礼,就是你们最近一直在平州各地兜售那所谓的‘仙药’?” 申启贤审视着面前自称宫闻乐的美妇,没有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惶恐、不适。 见此,便知对方绝不是泛泛之辈。 宫闻乐礼仪周到的回道: “回答人的话,正是我教在售卖仙药,赚取一些资费。” “你们不是搞音律的吗?应该很能挣钱吧,还要卖什么仙药?” “大人,如今乱世,音律这种盛世盛行的东西,现在可挣不到多少钱。 我等一群弱女子,百般无奈之下,这才将祖传仙药拿出来卖,只图赚取一些钱货,在这乱世存身。” 宫闻乐说的情真意切,让人不由同情起她们的不易。 申启贤却不被其表现所动,只是道: “你们是女子不假,但和弱这个字可不沾边。” “大人恐怕对我们有些误解,我等只是一群孤苦无依的弱女子聚集在一起,弄些讨好人的营生,以此谋生而已。” 申启贤摆摆手道: “叫你们来,不是和你们扯这个的,想必你也能看出本官的需求吧?” 宫闻乐闻言,面上笑容不变,身后女子躬身递上来一个精致的盒子。 将盒子当着申启贤的面打开,便见里面乃是一颗颗如珍珠般圆润饱满的丹药。 “大人,此物乃是我教祖传仙药,名为‘五石散’,又名‘五仙散’、‘寒食散’。” 申启贤看向盒子里的丹药,目光微动,开口道: “听坊间传闻说,这东西经常服用,可以长生不老,寿与天齐?” 宫闻乐保持着标准的微笑道: “大人见谅,这不过是我等为售卖此药抛出的一点噱头,自然不敢欺瞒大人。 这五石散不是长生药,自然没有这样的效果。 不过长期服用,可以延年益寿倒是真的。” 申启贤又问道: “不知可能治我这寒症?” “别的不敢说满,但大人的寒症,绝对是药到病除。” 宫闻乐很是自信的说道。 申启贤没说话,身边已经有侍者走上去,从宫闻乐手中接过那一盒“五石散”。 “大人。” 侍者将东西呈到申启贤面前。 申启贤看了看盒子里的丹药,有些犹豫。 侍者见此,明白这位的忧虑。 念及这位平日里对他们很不错,侍者也正好想表忠心,便道: “求大人准许小人试药。” 这事申启贤没有拒绝,微微颔首。 侍者拿起一丸药,当着申启贤的面将之服下。 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没一会儿,侍者便感觉精神十足,全身都热了起来,忍不住想要脱衣散热。 甚至于其头顶上都在冒出白烟。 “大人,这药,很好啊! 小人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气,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侍者有些小兴奋的说着。 申启贤见此,又问: “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侍者活动了一番,站立坐卧,甚至于打一套王八拳都没问题。 这让申启贤放心不少,拿起一丸“五石散”,细细观察一阵之后,试着服下。 宫闻乐见此,仍是保持着标准微笑,没有任何神色变化。 服下“五石散”之后,申启贤便感觉体内有一股热流生出,一直让他感到痛苦的寒意在快速消散。 尤其是老寒腿的双腿处,明显能感觉到热流在驱散盘踞在腿上的寒气。 没一会儿,就感觉热流淌遍全身。 甚至于,裹着被子的申启贤都感觉有些嫌热,试着掀开裹着的被子,发现果然感觉不到先前的那种寒冷之感,这让他大喜过望。 对于一个掌握了莫大权利之人来说,身体就是自身的最大束缚。 许多事,都会因此拖累。 而现在,他似乎找到了脱离束缚的办法...... 见申启贤兴奋的样子,宫闻乐依旧保持着气度,面上微笑不减,躬身道: “大人现在应该相信我派之药没问题了吧?” 申启贤闻言,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些不够沉稳,当即再坐下,沉声道: “目前看来还不错。” “大人满意就好,这一盒便当做是我派送予大人的礼物。 之后大人再想买的话,我派可以给您八折计算。” 听到这话,申启贤基本上放心了。 对方明显是打算做长期的,不像是骗局。 宫闻乐见事情完成,便主动请辞。 这时,申启贤却道: “你们一群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售卖这些东西,难免被人觊觎欺侮,不打算寻个依托吗?” “大人的意思是?” “本官有一好友,名为宋城,近年来在商贾之道上颇有建树,贵派可以找他谈一谈合作事宜。 到时,本官保你们能在平州安身立命,就此安稳下来。” 听到这话,宫闻乐欠身答谢道: “大人好意,岂敢拒绝,我等弱女子,也正需寻人托庇,能得大人庇佑,实乃三生有幸。” 这种商贾之事,申启贤不擅长,也不想多谈,便打发对方离去。 临走前,宫闻乐又笑着对申启贤说道: “大人,这五石散不但能治病,还能为您提供一些帮助,您会喜欢的,就是无病,也可以常服用。” 说罢,便带着两女离去。 待其离去,申启贤感受一下,发现的确是有些小惊喜。 自妻子去世,自己染上风寒之后,已经许久没有反应了。 现在,似乎又有一种恢复到少年时状态的苗头。 不自觉的看向身边侍女,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些控制不住的下流起来。 但他到底是有自制力的,加上对于亡妻还很思念,暂时不想做这些事。 他并没有完全相信五音教之人,想了想,让人送两丸“五石散”给府上的几位老大夫,让他们看一看这东西到底有没有问题。 随后,整理一下衣袍,又开始处理起公务来...... ...... “诶,他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吗?长得这么像。” 绿衣看着眼前的兵煞将军,再看看夜明,不由问道。 话刚问出去,头上就被夜明敲了两个暴栗。 吃痛的绿衣顿时委屈巴巴的一手捂着头,一手拉着采薇的手臂,告黑状道: “小姐你看他,又欺负我,快惩罚他!” 采薇笑一笑,揉揉绿衣的头,并没有说什么。 夜明则是没好气的说道: “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大喊着‘不~~’,跪在雪地里大哭。 要不是采薇亲你一下,都不起来的。” 一提到这事,绿衣顿时又有些抓狂,想要上来咬人。 但被采薇拦住,当着外人的面呢! 绿衣也是知道分寸的,并没有真的死缠烂打,但还是不服气的指着和夜明长相十分相似的兵煞将军: “那你倒是说说,他不是你爹,为什么和你长得这么像?” 这话说的,夜明真想再给她两个暴栗。 奈何,采薇护着的,只好忍了。 其实这事闹误会倒也不奇怪。 毕竟,夜明和兵煞将军的样貌,都是按照那位夜明将军长的。 只不过夜明是其青年时期的样子,兵煞将军则是其中年时期的样子。 两人站在一起,被误认为父子,再正常不过。 但夜明可不是吃这种亏的人,自然不可能认。 “他是我的崇拜者,在模仿我的脸。” 夜明毫不害臊的说着。 兵煞将军对于这种事并不在意,没发表什么看法。 夜明又对他道: “老兵,走,跟我一起去城隍司挂个名。 以后你也就是城隍司一员了。 若是有需要显圣的时候,你就代替我去就行。 正好,连妆都不用化。” 兵煞将军睨他一眼道: “我对你的懒惰,又有了新的认知。” “哎,你这是什么话,我这是怕你无聊,帮你找点事儿做。 人如果太闲,是会废掉的。” 见兵煞将军没有明确反对,夜明就当他同意了,便拉着他去府城隍庙。 采薇也笑道: “正好我还有惊喜要送给你,也一同过去吧!” “惊喜?我最喜欢惊喜了!” ...... 545被许大愿正神无奈;再见故人阴兵惊喜 如今高希德占据的平州四府,为延化府、灵璧府、顺华府以及最没有存在感的贫瘠之地,荒泽府。 荒泽府地处番人所在高原的正下方,地势险峻不说,还贫瘠的不行。 就是番人以往入略中原时,都不会走荒泽府。 这地方自从见到另外三府在高希德的治理下,过上了好日子,便主动前来归附。 一开始高希德手下众谋士还很嫌弃,不想接受,最后还是高希德与白先生商议之后,这才决定带上这个拖油瓶。 事实证明,荒泽府真是投靠对了人。 到如今,高希德治理的四府之地,基本可以保证每人一天能吃一顿饭。 也就是说,大多数人都不用担心饿死。 这放在当今整个世道,那都是极为亮眼的成绩。 可以说,不论高希德最终成就如何,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载入史册。 此时新年,夜明、采薇、兵煞将军、绿衣四人施了个隐身法,低空飞行,一路往府城方向去。 沿途可见,大小村落,基本都设的有施粥点,负责司理一方的官员们的政绩考察中也有饿死者考察这一样,保证这些人不敢随意贪污乱来,以活人命为先。 还有大量的联排砖瓦房用以居住御寒,帮助大家抵御严寒。 据采薇介绍,这两年,延化府新开了十几处砖窑厂,既解决了大量百姓的生存问题,又能产出大量砖瓦等,用于房屋建造,城墙修缮等等。 还专门组织军队帮农,提高粮食产量。 除此之外,还有织造厂、木料厂、冶炼厂、矿场等等,许许多多策略都在施行。 如果没有战事,五年之内,延化四府的繁盛程度甚至有可能超过胥国最鼎盛时期四府的繁盛程度。 这样的变化,无疑是惊人的,夜明也很是意外。 难怪自他回到延化府之后,明显感觉到百姓提供的愿力都变得更多更强了。 正自一路行,一路看时,忽然听到下方有一群人拜庙的人在高声唱诗。 诗曰: 老翁深林寻草根,痴人路旁啮遗骸。 贫苦夫妻相易子,小儿入锅水正开。 庙前野花叶瓣凋,堂后老树倒根栽。 愿我一人独饿死,世间再无饥馑灾。 听到这诗,夜明啧啧有声道: “这诗是谁写的,这么有志气,想要世上再无饥馑灾,真是好大的志向!” 采薇笑问道: “怎么,你觉得不可实现吗?” “你看,就现在延化府这样,都是高大人、白先生,嗯,还有灵璧,他们费了不知多大气力才勉强做到的。 我游历天下,一路所见饿殍,不知凡几,若是说有谁能让世上再无饥馑之灾,那我是一万个不信的。” 采薇闻言,笑道: “别人做不到,若是你呢?” “我?我自然也做不到了,这事别说是我,就是道祖、佛祖、圣人一起来,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夜明很是肯定的说着。 越是接触修行,越是明白,有些事,不是人力可以抗衡。 即便你是道祖、佛祖、圣人也做不到。 采薇闻言,抿嘴笑道: “要是我告诉你,这首诗就是你写的,这个大愿就是你发的呢?” “啊?采薇你可别开玩笑。” 夜明看采薇的笑意,嘴角一抽, “这不会真是你打着我的名义写的吧?” 采薇笑着摇头道: “不是我写的,是金光道长打着你的名义写的。” “他?” 这话让夜明一愣, “他没事用我的名头乱说什么?” “不是你自己让他帮你多宣扬名声,多骗香火的吗? 时下之人,所困者不过饥寒二字,从这方面着手,最是容易。 你看,现在大家不都有事没事就祭拜你一下,上上香吗? 香火可旺盛了。” 采薇说着,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夜明则是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生儿子没屁眼的假道士,这是要害死我吗? 难道不知道,沟通香火的大愿,是会连接天道的? 他这么搞,是要搞死我啊!” 难得见到夜明吃瘪的样子,绿衣可高兴了,落井下石的嘲笑道: “你不是很厉害吗?这种事做不到吗?” 夜明闻言,瞪她一眼: “你懂什么,这样的大愿可不能随便许。 上一个乱发誓的,现在还在地府当菩萨呢!” 采薇则是有些小无赖的说道: “反正现在说这个也已经迟了,这诗半年前就在传了。 现在整个延化四府之人全都耳熟能详,不时就会拿出来念一念。 而且,估摸着要不了两年,就会传遍平州,进而传遍天下。” 这话让夜明如遭雷击,感觉自己摊上了天大的事。 随后,夜明果断选择耍赖: “我不管,这诗是金光贼道士写的,大愿都要算在他头上,不关我的事,让他自己去实现。 实现不了,让他被天打雷劈去。 总之,我不认!” 采薇笑着道: “说气话也没用,金光道长是按照你的意思行事,这诗的初稿原本也是刻在你的神像上的。 而且,所有人都认定是你写的,那自然就算是你写的。” 这话让夜明顿时没脾气,感觉推都推不掉,顿时牙疼无比,气愤的一撸袖子道: “你们先等等,我先去将金光老小子扒皮抽筋。” 见他这无赖样,采薇轻笑着拉着他的衣袖道: “大愿已经许下,撤是撤不回了。 不过,这也不全是坏事。” “怎么说?” “若能解天下之饥馑,此等功德,当真是无可计量。 你得此力,恐怕轻易就能达到比肩道祖、佛祖、圣人的程度。 那样的话......” 采薇这话让夜明眼前一亮,有些憧憬。 这样的强大力量,恐怕就是昔日祖魔都望尘莫及吧? 一想到有可能超越祖魔,夜明没来由的兴奋起来。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明明祖魔对于他们这些魔物来说,也只是一个传说,可他还是忍不住激动。 似乎,骨子里就有一种想要超越祖魔的渴望...... 渴望归渴望,夜明还是很能认清自己的斤两的。 收了心思之后,叹道: “真是一张可望而不可及的大饼啊! 算了,我还是等着将来实现不了大愿,被天道老爷降雷打死好了。” 采薇闻言,主动握住他的手,笑道: “要是天道老爷打你,就连我也一起吧,给你做个伴儿。” “到时候再说吧!” 一旁绿衣见到小姐这样,顿时不满的嘟着个嘴,都快能挂下茶壶了。 采薇察觉到绿衣的不满,另一手又挽着绿衣手臂,这才让她喜笑颜开。 兵煞将军见此,选择看向别处。 跟几个在一起,真是受不了,还是离远些好。 几人继续往府城而去,夜明大愿之诗的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感觉遭了无妄之灾。 不是夜明有意唱衰,是这事怎么想都不可能,古往今来,比他厉害,比他有本事的多了去了。 这些人难道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天宫远去之前,道祖、佛祖都是在的,也没见他们解决啊? 现在指望他一个小小的魔头,来干这种听起来就不可能的事,那真是无法形容。 总之,夜明想不到任何可行的办法。 除非,剑走偏锋,将所有人都杀死之类的。 这样他们都变成鬼魂,自然就不会饿肚子了。 但这种事,也要他成为真正的盖世魔头之后,才有可能。 这么一想,不管是正路、歪路,都不行。 不多时,几人到达延化府外。 此时的延化府早已焕然一新。 新修的城墙,比原来的还要高一大截,厚一整圈,当真是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此时城门口,正排着两条长龙大队。 一边是施粥棚,一边是衣料棚。 施粥棚的粥,都是掺了沙子的,只有真正需要活命的人才吃得下去。 另一边的衣料棚不是谁都可以领的,只有那些在各个厂或其他地方有正式活计的才能领。 这也是为了避免浪费,尽量做到物尽其用。 城门口处,正站着一名身着棉衣的女子在指挥一切。 这位不是别人,乃是夜明的挚友,灵璧公主。 如今延化府为四府核心,灵璧公主一行也都搬来了这里。 一年多未见,这位的样貌发生了巨大变化。 当初得到阳春净水洗去火焰灼伤之后,那当真是美的倾国倾城。 但这两年来,天天奔赴各地,为救民于水火,奋不顾身。 如今再见,这位除了身段依旧曼妙,其他已经有些不忍直视。 一天天风吹、日晒、雨淋、霜打、雪冻的,皮肤变得又黑又糙,手上也是一层老茧。 这样一个女子,你要不说她是公主,指定被人当成村里的农妇。 不但是她,护卫队长和刘云娘也都变得黑黢黢的,看着着实和身份不搭。 另外还有那猪妖猪毛脚。 这位外貌倒是没什么变化,主要是没有退步空间。 重要的是,其身上的孽力已经很淡,现在又在做救济民生之事,估计再有几个月,孽力就能彻底消失。 扫视一眼,不见赵玉婉。 往城中一看,发现这位在宅子里安稳住着,正做女红呢。 没有多余关注,收回了目光。 这时,旁人看不到的赤脚少女春琼泉发现了夜明一行,高兴地跳起来冲他招手。 她对这位好心的大哥哥很有好感,比那个坏猫姐姐好了不知多少倍。 夜明见到她,也是一笑,随手扔下一颗宝珠给她。 这珠子是在南海龙宫时龟丞相送他的“净水无尘珠”。 这东西对他没什么用,拿去给春琼泉玩儿倒是刚好。 有了新玩具,春琼泉立马不缠人,笑嘻嘻的玩去了。 正在指挥现场物资分配的灵璧公主注意到春琼泉手中多出了一颗宝珠,下意识往天上看看。 只是什么发现也没有。 正要收回目光时,却见夜明几人的身形凭空浮现。 夜明还对着她招了招手。 灵璧公主也是回以微笑,并未多言,继续忙于眼前之事。 夜明等人则直接进入城中。 可见府衙内有王气、浩然正气、煞气等交织,明显是高希德等一群主事人在。 张目望去,果见高希德、白先生等一大群人正在府衙中忙着各种大小事。 一段时间不见,白先生有些过于操劳,鬓发已经有些发白。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得帮白先生一下。 决定了,晚上再给他的茶水里放些虎骨粉。 毕竟,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 没有往府衙去,直接往城隍庙方向去。 刚到城隍庙,便见一群军容齐整的兵士走出,齐行军礼,口中大声道: “延化阴兵,见过城隍大人,见过夫人!” ...... 546阴兵靖邪兵煞接掌;后顾无忧会上议事 随着这一队排列整齐,军容上佳的军队出现之后,便见房镇言、赵宁、李拓、姚建东等阴差全部出现,也是一齐上来见礼。 “见过城隍大人,见过夫人!” 见他们如此,夜明侧目看一眼采薇,明显有些诧异的样子。 面对他的目光,采薇露出一些小得意,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这些阴兵这自何而来?延化府可要不起这么多阴差。” 采薇笑道:“他们大多原是高大人麾下,因战事、疾病、事故等丧生之人。 死后四处漂泊,无有依托,我便将他们聚拢起来,以纯阴之火洗去身上怨气,重新整编之后,组成阴兵。 他们也不用香火愿力,而是修你留下的《鬼王炼阳决》。 因此,严格来说,他们全都是鬼修。” 听到这话,夜明也是有些佩服起来,不由赞道: “不愧是我家采薇,有魄力,有能力,当真是与众不同。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惊喜吧?” 采薇听到他的夸奖很是受用,面上有些止不住的骄傲之意。 就连绿衣见此,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因为她在这事上也是出了不小力的。 房镇言上前道: “大人,欢迎大人回来住持大局,现在请为阴兵们训话。” 这个夜明很擅长,有着说不完的话。 但也知道,这么搞容易适得其反,所以也没有真的说很久。 简单的说了些激动人心的鼓励之言后,便算结束。 采薇又道: “这支阴兵现在共有三百一十七人,尚未确定正式名称,就等你回来赐名呢!” “这我怎么好意思呢?哈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夜明略一琢磨,笑道, “既然是阴兵,自然要以扫清邪祟,靖灭妖鬼为任,便叫靖邪军。” 众阴兵闻声,齐声答应道: “谢大人赐名!” 从此以后,这支阴兵的名称,便确定为靖邪军。 赐名之后,夜明又将兵煞将军推到前面,面对众阴兵。 “这位是本官的崇拜者、模仿者,你们可以称他为兵煞将军。 他可是本领非凡,神通广大,从此以后,便是你们靖邪军的统领。” 兵煞将军对于接手一支阴兵之事,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大方,直接就交给自己一支军队。 随后又意识到,这位估计就是懒得自己带兵,这才交给他的。 不过,这事兵煞将军是很乐意的。 他本就是战场凶器之灵所化,对于统军之事,还是十分热衷且熟稔的。 见到这群阴兵,兵煞将军也不客气,当众释放了些许煞气。 只是这一下,便立马震慑众人,没有一个敢于质疑他的。 对于这位统兵的能力,夜明是毫不怀疑的。 要论统兵作战,这位应当就是当今天下最强的,没有之一。 外间处理完靖邪军之事后,房镇言等将他们迎进城隍司内。 夜明和众人简单交流几句之后,让大家准备一下,稍后自己要开个会,了解一下这两年各地的情况。 兵煞将军带着靖邪军离开,要和这些新的部下们建立一个相互熟悉、信任的关系,还要试试成色...... 夜明则带着采薇、绿衣进到自己的班房中。 进入班房之后,面上笑容消失,看一眼采薇,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绿衣见此,也跟着紧张起来,不知是什么事。 但看这家伙表情,她们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采薇......” 夜明话还没出口,便见采薇笑了笑道: “我的城隍大人,你是想说组建阴兵一事有问题是吧?” “你看出来了?” “那是,你是担心,这些阴兵都是鬼修,不像阴差一般有香火愿力限制,品性参差不齐。 一旦有谁将来脱离了靖邪军,可能反会变成危害一方的妖邪,是吗?” “你都知道,这么说,你们也早就做好应对举措?” 夜明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连着都想到了。 采薇一笑,拉着他的手道: “不要把别人想的那么傻,这组建阴兵之事,是我与诸位大人们商议许久才定下来的。 虽然让他们修行《鬼王炼阳决》,但没有全给,一次只给一部分。 后续部分,需要用足够的功劳换取。 而且,《鬼王炼阳决》虽然是可以成就鬼王之法,但修行一途对于绝大多数修者来说,都是困难重重的,就算有了全本,想要有所成就,也是千难万难的,更遑论成为鬼王。 若是真能修出一个鬼王来,那也不用我们操心,自会通知佛道两门之人将之接走,加入玄门正宗。 如此,虽然仍是有一些风险,但已经十分小了。 怎么样,现在你还担心吗?” “善,大善!” 对于这安排,夜明挑不出毛病来,的确,在这样的安排下,就算有问题,也只是小问题,无甚要紧的。 见阴兵一事彻底得到夜明的认可,采薇有些自得的笑道: “也就是有我帮衬着,不然你这城隍老爷可不会做的这般清闲安稳。” “是极,是极,都是我家采薇的功劳。” 夜明也是展露笑颜,说着,凑到采薇面前,距离有些过近。 一旁绿衣见此,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手一个将两人分开,再挡在采薇面前,一脸警惕的看向夜明: “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的,不许碰小姐!” “好,听你的!” 夜明心情舒畅,不和绿衣计较,只是忍不住顺手给她头上来了个暴栗。 绿衣吃痛,立马哭唧唧抱着采薇,开始告黑状,嚷着要惩罚他。 夜明与采薇对视一眼,转身出去。 后者则安慰起绿衣来,几句话话就让绿衣喜笑颜开,又是一阵撒娇...... 夜明来到议事厅,众人早已准备好,相互见礼。 随后,夜明一挥手,桌上多出一个箱子来,笑道: “这里面是本官辛苦研究好久的最完美规矩,内有三十六项标准,七十二项细则,八十一项检查和一百零八项考核......” 一边介绍,一边将新的规定发给大家。 众人一开始还挺好奇的,但是看过之后,无不是皱着眉头。 房镇言道: “大人,你这规矩未免有些过于繁杂。” 赵宁也是道: “其中超过九成都是毫无意义的折腾人规定,只会让人疲惫、不耐烦,不能增加效果。” 李拓也是表示这些规矩不好。 姚建东更是直接,一句话不说,就要将手中的书册放到蜡烛上烧掉。 夜明见此,赶紧拦住他: “你这是干什么,这可都是最完美的运行规矩,是宝贝。” 铁面判坩姚建东说话一如既往的直: “这东西就是一堆垃圾,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人能制定出来的东西,不烧掉留着过年吗?” “你有眼不识金镶玉,大家说说,这东西应该烧吗?” “应该!” “......” 好吧,在众人的一致反对下,夜明用于子虚司的规矩,没能在这里用出来,但是也没有烧,而是选择好好地保存下来。 用夜明的话说就是: “这么好的规矩,你们不懂其中奥妙,还是留着给后世子孙吧! 相信千百年后,一定会有后世子孙发现这法子的好处,将其推行全天下的!” 姚建东丝毫不顾及说话的对象是谁,当面直怼: “若真是这样,那后世子孙真是够可悲的。” 不和这个没脑子的一般见识,开会! 正好,采薇也带着一脸满足的绿衣从屋里出来。 采薇很自然的坐到夜明身边,绿衣在旁侍立。 说句不中听的,大家对采薇、绿衣的认可度还要高于夜明。 谁让城隍大人常年不在呢,就是在也和不在区别不大,大家都当没他这个人。 夜明不在意这些,只是问道: “近来可有什么需要关注的事?” 听到这话,房镇言先进行汇报,报告了这两年来各处的情况。 尤其是夜明的威名早已传出延化府,整个平州基本上是人尽皆知。 可能不知道你这个神仙是干什么的,但知道有这么个神仙在。 又因为那大愿之诗的影响,可不止延化府在立像祭拜,许多地方都有人在祭拜。 因为这事,周围的其他几家城隍已经过问了好几次,州城隍那边也似有不满。 他们阴司体系并没有因为凡间势力的对抗而出现分裂,仍是完整的。 所以说,现在的夜明,在其他城隍那边,有些不讨喜。 好在大家道德素质还是相当高的,没人暗地里使绊子。 听到这事,夜明当即表示,其他几家还是格局小了,只盯着这一点有限资源看。 要把目光放长远,要是能让各家治下的百姓人数翻上几番,那提供愿力的总量不就多了? 总量一大,还用在乎别人抢的那一点吗? 不小心拿你一点愿力而已,至于吗? 小气! 随后,李拓又表示,近来有邪教在延化府活动,骗取香火,有些影响到城隍司的愿力收入。 夜明闻言,顿时大怒,真是岂有此理,难道不知道信众有数,愿力也有数吗? 资源这么紧俏,岂能容忍小小邪教瓜分? 铲除,必须立即铲除! 一旁的姚建东见到这位城隍大人的变脸术之后,想要开口,直接被夜明拦下,表示你不要说话。 说了这些事之后,赵宁道: “说起来,还有一事,不知到底该不该管。” “何事?” “自半年前平州忽然出现一外来教派,名为五音教。 这教派中下层人员混乱,构成复杂,共同点是略通音律。 高层则全部是女子组成,每一个都是音律大家,在平州各府县到处展演,颇受各大富家商贾追捧。” “这教派有什么问题吗?” “据我们观察,这教派的中上层中存在大量修行者,尤其是五音阁的几位阁主,各个都有着不凡修为。 只是奇怪的是,他们目前为止,都只是在做正常的音律演出,与各地上层人士往来频繁,并无出格举动。 另外,还推出了一种名为‘五石散’丹药。 这丹药服用之后,使人亢奋,且全身发热...... 还能有助于房事。 因此,深受名士公子、富商大贾的喜爱,时常服用。” “发现什么害处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毕竟是一群修者在行事,就算还没有暴露出目的,该有的防备还是不能少的。” “这样吗,正好,既然本官回来了,那便亲自去探探这五音教的底细。” “大人有此意就好,巧的是,今晚延化府‘临乐轩’就有一场五音教的展演。” “我去,原来在这儿等着本官呢!” ...... 547主仆倒反恶少进门;入座临乐声有哀乐 在多数百姓都挣扎在生存的温饱线上时,总有些人依旧过着自己纸醉金迷的生活。 延化城中的公子名士、富商大贾等今晚都在往“临乐轩”而去。 道路上人来人往,骏马香车,来往者众。 高希德对于各大士绅家族、地主豪强等并没有一味地打压针对。 在保证这些人不闹事的情况下,还是让他们保留着原本的豪奢生活。 因此,各大家族对高希德也是支持的。 其实,他们奢靡的花费,钱最终还是到了高希德手中。 因为城中所有的高消费场所,都要收取高额的税费,新开几个月的“临乐轩”也不例外...... 此时在披红挂彩的热闹街道上,正有一位公子带着两名仆人走着。 只是这位公子却是有些怯场的样,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两名仆人,神色间很是拘谨。 走了一会儿之后,这位公子发现旁边有一无人小巷,带着两名仆人走进巷子里。 “小姐、还有......小明,你们好好地为什么非要让我扮公子啊!” 这位“公子哥”发出的明明是男子之音,语气却酷似女子。 面前的一个仆人闻言,笑道: “我说,为什么叫我小明,直接叫名字不行吗?” 他们三人,赫然便是夜明、采薇和绿衣。 只不过,夜明、采薇都化做了仆人样,绿衣则是公子打扮。 “我......这不是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方便么~~~” 绿衣有些不好意思的纠结着。 本来想用一个蔑称或者侮辱性称呼的,但念及这家伙对小姐很好,对自己......其实也不算差。 直接蔑称的话,似乎有些过于无礼。 直接叫名字,又显得有些疏远,这才蹦出这么个称呼来。 见绿衣的窘迫样,化作仆人样貌的采薇轻笑一声,开口道: “不如与我一样,也称他‘明’可好?” “啊......这个......” 这个显然有些过于亲近了,绿衣想要拒绝,但话到嘴边,却变成: “好,好吧。” 话出口,绿衣立马有些后悔,感觉让这家伙占了大便宜,有些不好意思的捂脸。 外间有人经过,无意间看到三个男人在巷子里聚着,还有人做出女子般姿态,顿时连连摇头,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夜明对于称呼什么的无所谓,只是道: “我说,青公子,临乐轩的展演都要开始了,咱们再不去,可就迟了。” 说回这事,绿衣有些不适的拉着采薇的手道: “小姐,这家伙乱来,你怎么也跟着起哄的,世上岂有丫鬟扮作主人的道理?” “以前没有,现在不就有了?” 采薇笑笑道, “你我亲如姐妹,在意那么多腐朽规矩作甚!” 夜明也是催促道: “青公子,咱们该进去了。” 见这两位是打定主意让自己风光一次,绿衣也没办法,只好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面,往临乐轩去。 方到门口,便见许多城里的公子哥结伴而来。 这些人相来熟识,有说有笑的。 有热情之人见到绿衣这么一个面生的俊俏公子,便上前见礼,询问来历。 对于这种问题,绿衣早有腹稿,只说是从外地行商而来,今夜到临乐轩涨见识的。 众公子哥闻言,也都表示自己是来涨见识的。 有人更是好心告知绿衣,临乐轩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要他注意仪态,要是能得某个姑娘放心,也是可以得到特殊照顾之类云云。 这话题自然让绿衣很是反感,但又不得不应对,显得有些狼狈,不时看一眼夜明,希望这位帮忙解围。 奈何,夜明完全代入了仆人的角色似的,规规矩矩的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这让绿衣银牙暗咬,很想给他一脚。 至于让采薇出面,绿衣是万万不乐意的,还是自己应付吧! 好在,这群公子哥和她说几句之后,认为她是个不善言辞的,没有过多关注,都往临乐轩里去,讨论着里面的姑娘。 绿衣见此,虽然不太想进这种地方,但还是硬着头皮带两人入内。 正此时,又见一家公子哥带着两扈随而来。 此人乃是延化府赵老爷家公子,赵大公子,也就是赵玉婉的兄长。 前几年延化府动荡时,赵家其实也是遭了灾的,这位赵大公子跟着受了不少苦。 只是赵家到底是有些根基的,在延化府稳定下来之后,通过赵老爷的一番运作,赵家地位又恢复了。 按理说经过几次大变之后,赵大公子总该有些长进的。 但事实是,这反而让他更加过分起来。 因为中间落魄的一段时间里,见多了人情冷暖,现在的他,完全是抱着享受一天是一天的心态,行事反而比以往更加浪荡不堪。 今晚不但来了,身后的扈随手里还提着礼物,一看就知道应该是冲着某个姑娘来的。 这位赵大公子对于绿衣他们这种面生的公子哥毫不在意,昂着头就往临乐轩里走。 作为这里的常客,自然无人敢拦。 只是许是临乐轩门槛太高,这位赵大公子脚下没落好,绊在门槛上,当场摔了一个狗啃屎。 “哎呦~~~” 赵大公子这一下摔得惨叫不已,身后扈随立即上前搀扶。 谁知,两扈随也没有迈过这门槛,跟着摔下去,正好砸在赵大公子的身上。 当即就是一片惨叫声。 这三人的样子顿时引得周围众人哄笑一片。 就是绿衣也是差点笑出声,随后意识到这有些不雅,强行忍住。 采薇则是有些嗔怪的看一眼夜明。 意思很明显,没事这么害人家干什么! 夜明挑挑眉,回了她一个眼神。 你就说好不好笑吧! 绿衣没注意到身后两人在“挤眉弄眼”,只是绕过门口的三个倒霉蛋往里去。 他们这种一看就是有身份的,自然是坐在二楼的。 本以为这种地方应该很乱,会有许多不堪入目之事。 但进来之后发现,似乎真是误会了。 人家说的卖艺不卖身,好像是真的。 楼里的姑娘虽说也会笑颜面对来客,但绝不是那种谄媚讨好,只是出于礼节而已。 而且楼里也没有什么催情暗香之类引诱客人的东西。 这就让人感觉舒服很多,不然总感觉怪怪的。 有专门的女侍领他们这种看起来就身份尊贵之人上楼,安排好座次,另有茶水奉上。 这一番引导下来,让人感觉很受尊重。 此时来者众多,赵大公子好巧不巧被安排在他们右边邻桌。 只是门口“应了一劫”之后,三人都有些无颜见人,姿态再不复先前之张扬。 赵大公子斜睨一眼夜明三人,顿时皱眉,有些不屑的转过身,不看他们这边。 无他,只是仆人打扮的夜明和采薇落座在绿衣两边。 这在赵大公子看来,是相当失礼的,因此才小瞧绿衣,认为她御下不严。 仆人怎有资格和主人坐在一起? 又过一会儿,忽然听到外面有些咋咋呼呼的,似有什么大人物到来,许多人都迎出去。 临乐轩的管事更是一脸笑意的亲自带人请来者进来入座。 可以听到有一声声的“庞将军”称呼。 稍后,便见众人簇拥着一个一脸络腮胡,一看就不像文化人的人进来。 这位的扮相也和其他富家公子不同,穿的乃是武将常服,走起路来龙行虎步,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这位一进来,绿衣下意识撇撇嘴。 还当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是喜欢夜探寡妇门的庞渊。 自当初与天下第一将吕庆绪交手不死之后,庞渊便声名鹊起,目前更是高希德手下一员猛将。 当今乱世,他这样的武将,比那些士绅商贾之类可要吃香的多,更何况庞渊还是白先生嫡系,自然更加与其他将军不同。 临乐轩管事亲自领着庞渊坐到二楼最好的单独位置上,可以最清晰的看到三楼展演露台。 赵大公子见庞渊坐到那个众人羡慕的最佳观赏位置,有些吃味的嘀咕起来: “切,一个无礼的粗鄙武夫,坐在那么好的位置,真是糟蹋了!” 当然,他也就只敢这么嘀咕两声。 人家现在可是延化府的正规军将军,不是他区区一个纨绔公子哥可以招惹的。 绿衣见庞渊这样的都能这么自信的坐在这里,心理上顿时安稳下来,坐着也很有底气了。 旁边夜明见此,笑着在她耳边耳语道: “你还是以前那个寻常的丫鬟吗?” “自然不是,我在外面,可是人称‘青衣女道’的高人!” “那你说庞渊还是以前那个逃犯吗?” “自然也不是。” “那你为什么还要用以前的眼光看他?” “额~~~” 这话让绿衣一愣,仔细一想,自己的心态的确是出了点问题。 面对熟人,总是喜欢用以往旧的认知去对待。 殊不知,人家也有自己的际遇,也在改变...... 嗯,不过无所谓了,反正这个庞渊再怎么变,也不可能超过她! 再之后,便再没有什么重量级的客人到来。 时辰一到,众人忽然听到一声悠悠的钟声响起。 这一声传荡开来之后,原本喧闹的临乐轩立即安静下来,所有人一起注视着三楼的展演露台。 便见一名名手持琴瑟琵琶、萧鼓埙笛等乐器的女子出场,各自举着手中乐器,摆出美妙的姿态。 演出并不全是女子,后续又有四名样貌俊美,身形健硕的男子举着重型乐器出场,落在露台最后方,只做陪衬,不与众女乐师抢风头。 待众人队形很自然的摆好之后,见众人开始演奏,有悦耳之音自不同乐器之中传出,相互交织回应。 只是一个开头,便让人心头一定,暂时忘却其他,只一心欣赏乐声。 就连庞渊这个粗鄙之人也是微微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 很快,音乐声欢乐起来,众人皆被带动,面上不觉露出笑容,各是想到许多欢快之事。 少时,乐声又变得急促紧张起来,众人随之提心吊胆。 再变,乐声已是一片激烈,众人随之心潮澎湃,亢奋不已。 又一会儿,乐声变得委屈幽怨,一片伤感,闻者垂泪不已。 许多人被引出伤心事,相抱而泣。 比如一旁的赵大公子,就和两个扈随抱在一起哭。 再一阵后,乐声先转柔和,再转欢快,众人眉宇舒展开,感觉心情又是舒畅起来。 到此时,乐声戛然而止,便见一女子款款走上露台,发出温和淡雅的声音: “声有哀乐(此处音‘勒’),曲知真情。 五音和韵,有缘听之。 五音教商字阁阁主,商清乐,见过诸位!” ...... 548商乐奏响丹丸助力;古音收尾吃醋伤人 这位女子样貌、身段自不必多说,都是上上之选,一身气质也颇具大家名士之风范,只看人,便会下意识觉得这是个真正的乐律大家。 “是商大家!” 见到商清乐出现,许多有都高呼“商大家”。 女子能被冠以“大家”之称的,必然是有其独到之处。 赵大公子自持身份,没有跟着众人一起喊,但也是眼神火热的看着这位举止有度,仪态端庄的女子。 不止他,还有坐在最佳位置观看的庞渊,这位的眼神也明显不对。 当然,在场大多数人其实都差不多,谁也别说谁。 商清乐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保持着仪态,一直等到所有人的欢呼结束,这才缓缓开口: “感谢诸位对清乐的厚爱,对临乐轩的光顾,今日正月初一,正是新年伊始,我五音教将在此举办今年首届乐曲展演,请大家品评。” 说着,躬身一礼,就要退下,将场地让给演出的乐师们。 这时赵大公子立马起身道: “且慢!” 众人闻声,都是看向赵大公子,许多人意识到这位想干什么,顿时怒目而视,对他意见很大。 商清乐见他,很是礼貌的道: “原来是赵公子,不知赵公子有何事?” 见对方回话,赵大公子面上一喜,随后又意识到自己的仪态不是很好,又做执礼状开口道: “商姑娘,本公子这次来,是有礼物要送给你的。” 他说话时,身旁两名扈随提起礼品示意。 “多谢赵公子赠礼。” 商清乐感谢一句之后,对临乐轩管事说道, “将礼物收到临乐轩仓库。” 赵大公子闻言,连忙道: “商姑娘,这礼物不是给临乐轩的,是专门给你的!” “清乐便是临乐轩中人,所得一切,都当归属于临乐轩,恐怕没法接受赵公子的单独赠礼。” “这......” 赵大公子一愣,随后笑道, “这好办,姑娘随本公子出临乐轩,再收下礼物不就好了?” “赵公子说笑了,今晚展演,清乐可离不得临乐轩。” “展演小事,无甚大不了的......” 赵大公子还想再继续劝说,却见早就目光不善的庞渊忽然一拍桌子,兀的站起,对他呵斥道, “人家不想收你的礼物,看不出来吗? 还在这儿胡搅蛮缠,你还要不要脸?” 这一顿呵斥,立马将赵大公子吓住,偏偏又得罪不起庞渊,不敢还嘴,只得悻悻的坐下。 周围人见他失败,都是大松一口气,随后有不少人嘲笑出声。 这顿时让赵大公子有些无地自容,想要就此离去,却又舍不得,只是尴尬的坐着。 商清乐看一眼现场情况,再躬身致歉道: “今夜本该是高兴时刻,不想却因清乐之事引得诸位不快,清乐深感愧疚。” “商大家不必如此,我们何曾怪你!” “对,我们可不怪你,都是有些不长眼的人在乱来!” 众人对于商清乐自然是极其宽容的,谁又会忍心责怪这样一个美人呢? 商清乐又道:“不管怎么说,清乐都有责任,为免搅诸位雅兴,便赠送在座每桌一丸‘五石散’,还望诸位莫要嫌弃。” 众人闻言,都是意外,许多本想拒绝以显示自己风度的人听闻,顿时打消念头,还是决定接受比较好。 这“五石散”最近几个月在平州各大府县早就打响了名头,许多富家子弟都在嗑。 毕竟,这东西传言长期服用,能长生不老,就算不能长生,光是吃下之后的那种爽感和对某些方面的增强,就足以令人沉迷其中。 只是五石散不算便宜,富家子弟吃起来,也是要花费不少的。 很快,就有临乐轩的侍者将五石散送出来。 每桌都有一丸,绿衣所在之处自也不少。 他们这趟来就是为探五音教问题的,自然不可能吃。 拿到五石散,绿衣直接交到夜明手中。 采薇小声道: “这东西之前兴起时,我们就专门查探过,只是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也不像是诅咒之物的引子,似乎真就是一种药丸而已。” 夜明拿在手中,目光微眯,眉心跳了跳,竖眼纹路一闪即逝。 “钟乳、赤石、硫磺、白石英、紫石英......” “这么快就看出配方了?” 绿衣有些惊奇的侧目看向他。 夜明一笑道:“这有何难?” 见不得这家伙嘚瑟的样子,绿衣转过头不理他。 采薇则问道:“这东西可有什么问题?” “有一些毒性、还有一定的成瘾性......” 夜明说着,又仔细端详一下这东西, “其他暂时看不出来。” “是药三分毒,有毒性倒还能理解,但成瘾性......” 采薇有些担忧的说着。 夜明也是笑道:“目前看来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似乎也不算是毁灭性的东西,属于凡人药品范畴。” 这时候,许多得到五石散之人已经满意的服了下去。 服下五石散之后,一个个顿时兴奋起来。 有人觉得全身发热,不觉外间寒冷,竟是当众脱下外套。 若只是一个人这么做,那可能是无礼,但当一群人都这样做之后,那便不同了。 这叫做“风尚”! 庞渊也是吃下“五石散”,本就粗鲁的他,直接脱得光膀子,全身都显得热乎乎的,精神很是亢奋。 看着眼前的丹丸,赵大公子显然也没有抵住诱惑,亦是服下。 丹丸入腹,没一会儿,这位也亢奋起来,跟着脱掉外套。 采薇、绿衣见此,面上神色都不是太好看。 幸而大家都还有些底线,也只有庞渊一个光膀子,其他人身上还有单衣。 但饶是如此,也让人有些不适。 绿衣更是“剐”了夜明一眼,好好地,干嘛让她们也来这种地方。 夜明“小熊摊手”道: “这不是怕你们多想,认为我会乱来,这才带你们来这里的吗?” 这话绿衣当即就不同意了: “谁说不放心你的?” “这么说,你很放心我?” “......” 这让绿衣没法回答,感觉怎么说都不太对。 采薇拉一拉绿衣衣角道: “这本就是突发状况,出乎预料也正常。” 一桌一丸,显然不够在场众人服用的。 许多人没有分到“五石散”,看到别人这么嗨,有些忍不住,选择自费购买服用。 不多时,全场都嗨起来。 商清乐见此,恭敬一礼,示意众女乐师高唱起来。 先前开场只有音,没有人唱,此时有人开始齐唱,现场氛围立即被调动起来,众人欢腾不已。 便是有些想要注重形象的赵大公子,也是手脚乱晃起来,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跳舞的人。 现场没动的,也只有夜明三人了。 坐在原位的他们,显得很不合群。 绿衣见此,有些担忧道: “我们这样,不会被看出问题吧?” “像我们这样的陌生面孔,今天一进来就被关注了,跳不跳都没什么区别。” 夜明很是淡定的说道。 “那要是暴露了该怎么办?” “暴露了,那就该这位商阁主向我们行礼致歉了。” “额......” 本来想反驳的,但是一想,这家伙说的很对。 他们本就不怕暴露,毕竟,这可是在自家地盘。 采薇则是问道: “这五石散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回头给老高拖个梦,告诉他这东西的危害,具体怎么做,就看他们自己决定。” “就这样?” “要是他们行动遇到困难,也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这场乐音展演十分精彩,抛开五石散的影响,其本身也是非常吸引人的。 最后一个为众人展演的,便是商清乐本人。 出乎意料的是,这位的演出,用的居然是编钟这种古老乐器。 这东西由于沉重不便等各种问题,早就少有人会用此演奏。 而商清乐不但用编钟演奏,演奏的还十分动听。 此时已是今晚展演的最后一个节目,众人服用的五石散药效早就过了,一个个都有些无精打采的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但在商清乐的音乐声之下,许多人都有一种恍惚回到古早之时,那个极重礼仪的时代。 不管是坐还是躺的人,都是规矩起来,在自己位置上端坐着保持端庄。 先前脱了外套的人,此时也都面有愧色的整理好衣衫,一派守礼君子之相。 许久,商清乐的编钟演奏完毕,对着众人盈盈一礼。 众人见此,都是起身,恭敬回礼。 就连庞渊这个大老粗也不例外。 “诸位,今晚的展演到此结束,清乐在此感谢诸位对临乐轩的照顾。” 商清乐说完,便要离开露台,往后面去。 这时,却见赵大公子连声道: “商姑娘,现在展演结束,可以接受本公子的一点心意了吧?” 一边说,一边顺着楼梯上三楼去,直接踏上露台,当众往商清乐面前去。 只是尚未到,就发现被人抓住了肩膀。 赵大公子顿时恼怒起来: “是那个不长眼...... 庞,庞将军!” 抓住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庞渊。 此时一脸愤怒的庞渊一把抓住赵大公子的衣领,大喝道: “你这不长眼的畜生,还敢来骚扰商大家,爷爷我今天就让你长点记性!” 说着,将赵大公子举起,直接从三楼露台扔下去。 众人见此,大惊失色。 那赵大公子也是惨叫着落下。 幸好,下落途中有很多装饰用的彩绸。 有这些缓冲在,赵大公子虽然重重的摔在地上,但并未当场丧命。 只是看这情形,估摸着就算不死,后半辈子也难以下床了。 将人丢下去的庞渊此时也是惊出一身冷汗来。 他杀人不少,倒不会因杀一个人害怕,而是怕军法。 高大人和白先生三令五申不得仗势欺人,更不能随意殴打他人。 自己这次差点直接给人摔死...... 想到这里,庞渊已经是满头大汗。 下方也是乱成一片,许多人惊慌逃窜,离开临乐轩。 也有人跑去通知巡城司...... 那商清乐则是上前对着庞渊款款一礼道: “清乐多谢庞将军仗义出手,稍后将军若受责难,清乐愿意同受之。” 正一脸惊慌样的庞渊闻言,满是意外的看向商清乐。 “商大家,你是认真的?” “庞将军莫要多想,清乐只是知恩图报而已。” 对于面前女子的行为,庞渊感动不已,心说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一瞬间,庞渊对眼前之人的信任,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层次。 不多时,巡城司之人便来到这里,还带来了大夫救人。 虽然巡城司的头领认识庞渊,但也不敢徇私,还是带着他和商清乐往府衙去,这事干息不小,需要高大人亲自处理。 ...... 549庞渊受罚女求情;见事疑窦收分身 见商清乐竟然真的跟着一起去府衙,绿衣不免对其高看一眼: “没想到这女子居然还是个懂恩义的......” 夜明闻言,笑道: “你觉得以此女修为,需要小庞帮助吗?” “额,她修为很强吗?” 绿衣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傻,但她真没看出来对方修为有多高。 “你要单独对上的话,一定要小心,万不可大意。” 听夜明说的有些郑重其事的样子,绿衣也有些惊讶起来。 她可是吃过一碗鱼王汤的,修为上涨了很多,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点儿不比自己差,甚至可能还高一些...... “那她现在去了府衙,高大人和白先生他们岂不是危险了?” “放心吧,高大人有王气护身,白先生如今的浩然正气,也是天下鲜有的,凭她可没这本事。” 绿衣对夜明的判断还是很信服的,闻言放心下来。 采薇则对他道:“你不想去府衙看看情况吗?” 夜明一笑道: “看情况未必要去府衙,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坐着看不好吗?” 说着,忽然拉住两女手臂,带着两人霎时消失在临乐轩。 再现身时,已经出现在城中最高的钟楼顶上,在此眺望灯火不熄的延化府城,当真别有一番体悟。 “这里是能看到府衙,但也就看个门口,有什么用?” 绿衣有些不解,感觉这位做事有些怪怪的。 夜明一笑,忽然一挥手,自空中拉出一道光幕来,光幕中便是府衙内的情况。 可见新年才开始,高大人、白先生以及灵璧公主等都在一起商讨接下来一年的安排布置,十分忙碌。 绿衣见到夜明这一手,侧脸看向夜明: “你老实说,这趟回来,修为到底如何? 这种本事也能随手为之,肯定不差对吧?” “想知道吗?求我我就告诉你!” “哼!想得美。” 绿衣在夜明这里问不出来,又拉着采薇的手臂问道, “小姐,你肯定知道这家伙底细的,你就告诉我他现在修为到底如何,好吗?” 采薇抚一抚绿衣头发,笑道: “这事还是让他自己告诉你吧!” 夜明疑惑道: “你老是关心我的修为干什么?害怕我对你不利不成?” 这个问题让绿衣沉默下来,没有回答。 但夜明察言观色的本事那可是拉满的,从她神色间看出了东西,歪着头道: “不是吧,你难道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超过我,好暴揍我一顿?” “才不是!” “不是就好。” “是一天暴揍一顿!不,两顿!” “啧啧,你这也太恶毒了,看来我得努力了,可不能让你超过我。” 几人闲聊间,却见光幕中显示,庞渊、商清乐以及赵大公子的扈随已经被带到府衙。 三人都是注视过去,看其情况。 正忙的不行的高希德听到庞渊闹事,差点摔死别人,顿时皱眉,下意识看向白先生。 庞渊毕竟是白先生手下带出来的,多少要看看白先生的意见。 白先生道:“这事主公只管断,我没意见。” 一旁的灵璧公主也是有些不满庞渊的行径。 他们都在忙着呢,结果这个暂时没仗打的家伙转头就给添堵。 随后,庞渊、商清乐都被带进来。 庞渊知道自己这次算是违背了军令,也不狡辩什么,一进来就跪在高希德面前,表示愿意认罚。 商清乐依旧很有礼节,照常躬身行礼。 “小女子见过诸位大人!” 见这女子气度举止都非寻常女子可比,高希德也是不由高看一眼,亲自询问事情经过。 商清乐也不隐瞒什么,如实说了。 说完之后,又道: “此事皆是因小女子而起,这才导致庞将军一时冲动,犯了军法。 此次前来,便是恳请以己身替庞将军受军法!” 跪在地上低头认错模样的庞渊闻言,顿时抬起头道: “不可,大人,是我自己犯浑,不关商大家的事。 所有罪责,我一人担了!” 高希德看他一眼,骂道: “这罪责你不担还能谁担?” 劈头盖脸骂了庞渊一顿之后,转而询问被带来的赵大公子的扈随。 这两人当着这些大人面前可不敢说谎,也是如实说了。 高希德听罢,心中对此事有数,对商清乐道: “商姑娘,此事始末我已明了。 你也是受害之人,并无罪责。” 又询问赵大公子的情况如何。 巡城卫队长表示,人虽然没死,但这一下摔的,后半辈子都算是废了,只能在床上渡过。 高希德皱了皱眉,随后道: “告诉赵家,最近城东将要新起的宅子,便交给他们打理,此事就不要再闹下去。” 说完这两家之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着庞渊再大骂一顿。 又是踢一脚之后,这才道: “我看你就是闲的,下去领二十军棍,然后滚去种树去,什么时候将空林地的空地种满树什么时候再回来!” “啊,大人,别啊,让我去陷阵营、敢死队都行,大不了一死了之。 种树这事,我干不来啊!”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去你就去!” 高希德闻言,更是气愤。 庞渊显然不想去种树,又向白先生求情道: “白先生,求您帮我说句话,我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想去干种树这种事!” 对于这事,白先生和高希德的意见很一致,表示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去种树吧! 见这两位都这么说,庞渊还不死心,又看向灵璧公主,希望这位帮忙求求情。 灵璧公主到底是心善的,答应求情,对高希德说道: “他既然不愿去种树,那不如让他去我手下的丝织坊绣花吧!” “不,我去,我去种树。 不要绣花,我要种树,种树!” 没想到这位居然是这么个求情法,庞渊人都懵了。 这么一对比,还是种树好一点。 要是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去绣花...... 事情如此便算解决,高希德又派人送商清乐回去。 临走前,商清乐又对庞渊礼貌一笑,躬身微微行感谢之礼。 庞渊见此,眼睛都直了,感觉所受的一切委屈都是值得的。 灵璧公主看着商清乐离去的背影,对庞渊道: “庞将军,我多嘴一句,这位商姑娘,不是你可以驾驭的。” 庞渊看一眼现在村妇模样的灵璧公主,对她的话有些不以为意。 灵璧公主还没有因各种原因变丑的时候,他没少幻想,但现在,只当是这位在嫉妒商大家的容貌。 高希德懒得再和他废话,让巡城司兵士将他带下去打军棍。 虽然是要被打,但庞渊却是一脸光荣的样子,似乎为商大家受一些皮肉之苦也是应该的。 夜明三人看到这里,便知今晚之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绿衣难得也有动脑思考的时候: “我感觉这个商清乐目的不纯,她这样的,不可能会看重庞渊那样的傻大粗。” “要是人家就喜欢傻大粗呢?” 夜明有些促狭的说着。 绿衣立即瞪他一眼: “你不懂,大家都是女子,有些事,不用说缘由,凭感觉就能断定。” 对于绿衣的这个说法,夜明倒没有反驳什么。 因为女子在这方面的感应,的确不是男子可比。 采薇则是道:“现在看来,这五音教所图绝不止赚取钱货那么简单。” 夜明笑道:“想要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其实也不难,回头派个卧底探一探就知道了。” 绿衣看他一眼道: “你去吗?” “开玩笑,我怎么说也是延化府正道势力的老大,谁家老大亲自卧底的? 再说了,五音教高层都是女子,我总不能扮女装混进去吧!” 绿衣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嘿嘿笑道: “其实我觉得也是可以的。” 夜明闻言,立马举起手,就要给她来一个暴栗。 但被打的多了,绿衣早就有条件反射,一下躲到采薇身后,日常告黑状: “小姐,你看他又要欺负我!” 采薇制止两人的打闹,对夜明道: “你不会又打算......” “这次我多下点功夫,让泪玲也跟着一起,应该问题不大。 再说,在自家地盘,有事也能第一时间援手。” 绿衣闻言,也有些明白两人的意思了,想想这好像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夜明思考了一下道: “先不急,还是我们自己再探探对方再说。” 采薇也是认可,先稳一点再说,起码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儿。 不然贸然行动,可能会出事。 夜明又看一眼府衙方向,嘀咕道: “老高这是搞什么,都不睡觉的吗?这让我怎么托梦?” 采薇见此,建议道: “将托梦之事安排给其他人就好。” “采薇,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正有此意! 嗯,就让赵宁办这事!” 敲定之后,夜明又感觉一身轻松。 绿衣看一眼天色道: “都这么晚了,咱们今晚还回去吗?” 夜明看一眼城隍庙方向道: “你们先回去吧,我辛苦一下,到城隍司坐会儿班。” 绿衣闻言,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我没听错吧,这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 “哎,偶尔的坐班,是为了长久的偷懒嘛,这都不懂!” 采薇和他对视一眼后,拉着绿衣离去。 见两女离去,夜明真的往城隍庙去。 只不过到了城隍庙外,并没有进去。 而是一招手,便见城隍庙外的怨气中忽然又走出一个他。 这个他还是少年模样的时候。 正是他离去前暗中放在庙外吸收信众怨气的分身。 此时这分身全身上下都是浓重的怨气,常人只消看一眼,便会怨气缠身,终生不得解脱。 见到如此浓郁的怨气,夜明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没有急着收回怨气分身,而是带着分身一起离开。 他的《苦行经》和《苦果心经》在一路的旅程中,早已积攒的差不多,再加上分身积攒下来的怨气,已然足够他凝练出佛陀金身出来。 此去,便是为寻一处合适之地,凝聚金身......应该是魔身。 至于地点嘛,自然就是宜山了。 这地方受阴气地脉影响,即便多次清剿过盘踞此处的恶鬼妖孽之类,但只要过上一段时间,又会聚集起来许多。 这不,才两年来的时间,宜山中又聚集了不少妖魔鬼怪。 如今宜山中最强的,乃是一对夫妻恶鬼。 这两个本是在地狱中受苦的恶鬼,因阴间离去的缘故,成功逃到人间来,一直躲躲藏藏,活到现在。 ...... 550再临宜山胁鬼办事;修得魔身金钟报喜 作为宜山新的霸主,恶鬼夫妻俩将“恶”字贯穿的很彻底,不但对人,连带对其他妖魔鬼怪也是极尽刻薄。 两年时间里,他们不断奴役其他鬼怪,到如今,已经在宜山地下建起一座宫殿。 这俩害怕在外面被正道人士针对,平常绝不离开地下宫殿,还在不断用各种阴邪怪阵作为屏护,皆是为防有正道势力来此清剿。 此时鬼夫正在监督着一群小妖小鬼赶工建造新的地下宫殿,只要这些邪祟们稍有怠慢,便会被鞭打喝骂,肆意凌虐。 鬼妻则在另一边的宫殿用森森鬼火煮着一锅肉。 可见锅中有若隐若现的孩童臂骨等。 看着锅中的“美食”,鬼妻有些不满的说道: “死鬼,这是最后一顿新鲜肉了,你再不想点招,抓些小孩儿来,咱们就都没得吃,等着喝西北风吧!” 听到鬼妻之语,鬼夫有些气愤的说道: “现在治理延化府的那群家伙,很是厉害,各种政令下来,让延化府流民大量减少,卖孩子的人变得很少,咱们再想捡漏可不容易。” “你能不能有点志向,一天到晚光想着捡漏,你怎么就不敢去和那些道士和尚的打一架呢?” “屁话,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去和他们玩命? 等我死了,你好再找别的野鬼不成?” 这两几句话说下来,就开始咒骂起对方来。 鬼夫一生气,便狠狠一鞭子打在一小鬼身上。 那小鬼本就被折磨的有些形体虚浮,此时又被鬼夫这含怒一下,当场被打散掉。 鬼妻闻此,再度大骂道: “你这没用的东西,就知道拿小鬼撒气,回头小鬼不够用,可别指望老娘去抓!” “用不着你,就你这种疯婆子,最好一辈子别离开这儿,不然一准被雷打死!” “我要是被雷打死,你也别想好,最次也是被火烧死。” 二鬼正对骂时,忽然听到外间有巨大动静响起。 似是有东西在强攻外间宫殿。 地下的许多防御邪阵顷刻间便被摧毁,等二鬼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一魔气森森的阴翳老者打破地下一切防御,来到了大殿中。 二鬼见此,大惊失色: “不好,是魔头!” 见到这魔头出现,鬼妻化作一阵鬼烟,钻往地下,鬼夫也化为一阵阴风,逃往地宫外。 却见忽然出现的老魔发出“桀桀桀”的笑声,一脚跺在地面。 方逃入地下的鬼妻直接被振飞出来,现了鬼形,摔在地上,惨叫不已。 这一下,鬼妻吓得亡魂皆冒,连忙大喊道: “这魔头厉害,快跑,千万别管我。” 她这边喊出声时,却见方才遁去的鬼夫已然拿了阴气密布的长枪折返,直冲向老魔。 鬼妻见此,惊恐大叫,催促鬼夫逃跑,不要回来送死。 但鬼夫却是不听,只是不顾一切冲过来。 两者的“夫妻情深”,自然是打动不了一个老魔头的,只是屈指一点,便将鬼夫也给打落,摔在地上。 出手的自然是扮做老魔头恶缘的夜明。 将这两鬼拿下之后,毫不客气的审问。 两鬼都想保全对方,回答的很是利索。 夜明对于其他事都不太关注,主要是想要了解一点阴间离去时的细节。 奈何,这俩当时正在地狱受刑,根本不知外间之事。 只是在阴间晃动,天崩地裂时,瞅准机会逃走,除此之外,再不知什么相关之事。 这让夜明有些失望。 作为励志成为天下第一魔头的他来说,天宫地府的情况,那必须是要关注的,这种事可不能不防。 问不出其他情况,夜明倒也不急着杀掉这两鬼。 见他们如此顾惜对方,夜明心思一动,以鬼妻为质,当着鬼夫的面,将鬼妻收进一个小盒子中。 随后,安排鬼夫去打探五音教的情况。 这事显然没有拒绝的余地,鬼夫无法,只得答应,依言而行,离开地下,去查探五音教。 见其离去,夜明满意一笑。 五音教底细不明,先派一个鬼去探探情况,倒也合适。 手一张,掌中有一缕阴气。 这是顺手从鬼夫身上拿到的气息,若是其出事,这气息必然会有反应。 对于这顺手为之的事,夜明没有多在意。 再一挥手,魔气外溢,将宫殿中的小妖小鬼们尽数荡灭。 嗯,这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帮他们结束了痛苦的被奴役生活。 这么一想,自己是在日行一善,不愧为正直的城隍爷啊! 扫清碍事的东西之后,借着地利,简单开辟出一个小房间,在内盘坐。 一挥手,怨气分身出现在面前。 看着这一身的怨气,夜明知道,最难有所成就的《苦行经》和《苦果金身》终于可以修成。 这两样经文在此之前,耗去了他大量魔气,却还没有什么回报,要不是冲着其修成之后的巨大好处,早就被放弃了。 此时时机已至,夜明平心静气,心念一动,将怨气分身收归己身。 也就是这一瞬,他身上开始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怨气,恍若世上无数人在肆意的抒发着心中的不甘与怨恨。 各种恶毒的诅咒,难听的谩骂,歹毒的心思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心神。 这要是个正道人士,面对这样的冲击,能挺过来的,万里存一就算是不错了。 但夜明作为一个魔头,对于这些东西的接受度极高。 这些声音,在他听来,完全是对一个魔头的赞扬。 魔头嘛,不就是要被世人唾弃的,这很正常。 因此,夜明不但没有心神失守,陷入自我怀疑,甚至在这无数的谩骂指责中,有些想要笑出声。 怨气的侵蚀对他不起作用,自然就只能乖乖的化为己用。 在《苦行经》和《苦果金身》二法不断地运转中,庞大怨气开始被转化为魔气,成为一种强大的力量。 可见,在夜明的背后,渐渐有一尊模糊模样的魔尊之影浮现。 仅仅只是一个虚影,就让人感觉窒息。 简单来说,面对佛的时候,众人有多恭敬。 面对这魔尊之影的时候,就有多恐惧。 在其体内空间中,魔气黑莲旁,一颗魔心舍利也在凝成。 随着海量怨气化为魔气,魔尊之影愈发凝视,魔心舍利也将要成型。 一种可怖气势积蓄高升,在某一瞬间,轰然扩散开来。 也在此时,夜明身后的魔尊之影化为实体,在魔尊之形脑后,还有一轮酷似暗日的光轮升起,只需稍加伪装,便可显得与真佛脑后光轮一般无二。 魔尊之形盘踞夜明身后,面目与夜明一般,看起来恍若盖世魔头,气势无比摄人。 体内魔心舍利也彻底凝成,一闪落入魔尊之形中,化为魔尊之心。 随后,有了魔心的魔尊之形又融入夜明体内。 下一刻,夜明豁然睁开双眼! ...... 一处凡人无法到达之处,有寺宇林立,此地大小佛塔无数。 众多佛塔下,多有妖魔之属的恶影在挣扎嘶嚎。 只是此地佛意浓郁无比,每座佛塔上又有至少一名高僧坐镇,众妖魔再是凶恶,也只能在塔下被一点点化消。 众多佛塔之中,有一座雄伟如山岳的巨大寺庙耸立。 那寺庙金碧辉煌,令人不觉叹息其之宏大。 寺门上则有金光流动的“金鸠寺”三字。 原来,此处便是当世佛门中最负盛名的“金鸠寺”。 此时,在寺中深处一座古色古香的禅房之中,有一白眉垂地,慈眉善目,一脸佛像的老僧闭目参禅。 在其周围,有许多佛陀金相,有的尚未亮起,有的正闪着金光,还有的则明显已然暗淡下去。 原本一切都如常运转,却忽然听到外间有悠悠荡荡,深入人心的钟声响起。 且,这钟声响动不止,闻之令人心神宁静,有一种喜悦之情涌上心头。 盘坐房中的白眉老僧闻声,眼睑微动,缓缓睁开。 “又有谁修成苦果金身...... 居然还是连同苦行舍利一同修出的,当真是大毅力者。 恐怕是尝遍了世间一切辛酸之大德高僧吧!” 老僧说着,扫视周围许多还未亮起的佛像。 只是一圈扫视下去,却是没有发现任何一尊佛像亮起。 这让老僧略觉意外,但听外间钟声还在不断响起,又安心下来。 “想来这位所铸金身甚是不凡,这边反应才会慢许多。” 老僧这么说着,依旧稳稳坐着,耐心等待。 钟声响个不停,一直响到八十一声之后,终于停下。 老僧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竟然修成了佛陀金身,佛陀舍利,看来我佛门之中,将要出一尊新佛。” 说到这里,老僧再看向周围的佛像。 但众佛像还是如之前一般,没有新的佛像亮起。 “这...... 世上修《苦果金身》与《苦行经》小有所成者,都会在此自行凝聚出佛身。 为何......” 老僧在此不知多少年月,见过不知多少新的金身修成,这般奇怪的情况,还是头一次见到,也是有些搞不清状况。 这时,却听外间有求见扣门声。 老僧闻声,知道外面是寺中众弟子过来。 再度闭目端坐不动,禅房门自行打开。 一群样貌年齿各不相同的僧众有序进入。 众僧一同对老僧行礼,口称“白眉长老”。 见礼之后,有一年轻僧人一脸兴奋的问道: “长老,方才金钟连响九九之数,可是有新佛将要诞生?” 老僧并不睁眼,只是微微颔首。 众人见老僧承认,都是露出喜色。 能成佛陀金身者,只要不出意外,基本上是稳成佛的。 这对于佛门而言,自是一件大好事。 有人立马又问: “不知是哪位历经苦难的大德高僧将要修成正果?”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期待的看向老僧,希望得到他的回答。 老僧闻言,垂地白眉微微一动,缓缓道: “出家人不当为妄念所动,不当因外物而动,尔等功利心重了些。” 众人闻言,立时意识到不妥,顿时自省起来,再不追问。 正当众人将要退走时,却见一个小沙弥挤上前道: “长老,他们修行高深,不能随便动妄心,我还小,修为浅,你告诉我总该没关系吧?” “修行当自幼持定守心,你也需早日定下心才是。” “不说算了!” 小沙弥有些失望,无奈跟着众僧一同离去。 待众僧离去之后,禅房门自行关闭。 老僧端坐不动,轻声道: “广贤师弟,此事需劳烦你走一趟。”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老僧,老僧也不再多言,禅房中又恢复安静...... ...... 551计较后续欲安家;再戏冲准问静安 感受着自身猛长一截的战斗力,夜明满意的点点头。 不枉自己耗去那么多修为用来修这两大法门,所得成果完全对得起付出。 只是刚高兴起来,立马又皱眉。 无他,这魔尊之形修成之后,自己对于天道变化的感知更强了些。 他感觉到了一种债务压身的感觉,好像自己答应了天道老爷什么事,至今未曾兑现似的。 夜明立马意识到,恐怕是那句“愿我一人独饿死,世间再无饥馑灾”闹的。 一想到这,就忍不住想要骂娘。 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因为一个凡人被坑的这么惨。 等着,离开宜山就去找你,让你知道厉害! 拿定主意之后,望向外间。 发现天光才亮起,略推算一下时间,知道这次修成二法,完全是水到渠成,没有用太久时间。 不急着离去,再取出铸魔鼎来。 之前打算将乌鱼黑刀给回炉重铸的好看一些的,现在正好可以动手。 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回炉这乌鱼黑刀,费不了多大功夫。 以浊世星火煅烧,只是个把时辰便将之重铸完成,期间没有引发什么异常。 毕竟只是稍稍改一下外形,其他都没有动,自然很简单。 一番回炉之后,乌鱼黑刀被他重铸成了一杆乌黑长枪。 这长枪很长,形制比黑刀好看了不知多少。 对于现在的麦穗来说可能显长一点,但就这丫头的长个子趋势,要不了两年,就能适用。 新的长枪,被夜明命名为“厄元枪”。 搞定这事之后,夜明扫视一眼这宜山之下宫殿,有了新的打算。 如今他《洞玄天经》已臻化境,内洞天已然修成,通玄之能也变的极强。 只是外洞天一直没有试过。 外洞天不单单是修行就能成的,还需要配上许多材料才行。 宜山这地方,本身就在阴性地脉上,乃是天然的鬼怪盘踞之地。 只要一段时间不管,就会聚集起不少妖魔鬼怪。 这对于别人来说,自然是十分头疼的,但对夜明来说,却是问题不大。 想着若是将此处作为自己外洞天的建造地,那一直困扰延化府城隍司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而且,要是将外洞天铸成,自己也算是正式有了一个家。 毕竟无论是城隍庙还是采薇的小院,严格来说,都不算是他的家。 男人嘛,还是需要有自己的房子的。 只是这里面还面临着几个问题,最重要的两个问题。 第一,如何弄到足够好的材料。 第二,如何能够光明正大的在此大兴土木。 毕竟,这里可不是好地方,在这里大肆搞建设,必然会被人注意。 要是被人查出问题来...... 思考一会儿之后,暂时没有明确思路,但这事也不是很急。 反正采薇也不可能赶自己。 至于将城隍庙当家,那是不可能的,他才没有兴趣住在办公场所。 离开宜山,再度以幻术伪装,又变成那个正直无私的城隍爷。 略一感应城隍司那边,却是有些意外。 他们没事跑来这边干什么? 有些疑惑的夜明直接调动愿力,瞬移到府城神像中,再踏入城隍司内。 自城隍庙中走出,一眼看去,发现在城隍司后,正有两名道人与兵煞将军交流,采薇和房镇言等阴差在一旁帮着解释些什么。 夜明一出现,众人都是看过来,那两道人也不例外。 “静安道长、冲准道长,呦,是什么风将你们给吹来了?” 两人见到夜明也都是点头致意。 冲准道人板着脸,对夜明做出一个友好的表情。 静安道长则洒脱笑道: “夜明正神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询问这位兵煞居士的事,既然是你容他在此的,也请配合回答我们一些问题。” 双方交流过后,夜明这才知道。 正玄门中有专门的宝物,可以检测天下所有突破“仙”级壁障的存在。 兵煞将军成就“武神”,自然也被他们注意到,这才找到这里来。 他们来倒也不是兴师问罪的,而是按规矩进行登记。 毕竟如兵煞将军这般的“仙”级存在,不可能放着不管,多少要知道其动向和所在阵营。 这事虽然是突发,但对于擅长忽悠的夜明来说,并不是难事。 便“如实”说了兵煞将军由器化人之事,顺便将自己这一趟游走天下之行的目的也全推到帮助兵煞将军突破上。 经过这么一改,只要他自己和兵煞将军不说漏嘴,就不怕别人会看出问题来。 经过一番调查登记之后,总算是解决了兵煞将军的问题。 正玄门倒也没有强制兵煞将军必须要到某个固定的地方去,但也严正告诫他,如非迫不得已,不能随意对“仙”级以下存在出手。 嗯,害人的妖魔鬼怪例外,可以随意出手。 将兵煞将军的事定下之后,夜明热情的邀请两位留下吃菜喝酒。 这事两人倒没有拒绝,静安道长也没有刻意避讳什么,直言这次过来也是为顺道看纯阴之女的状态。 若是其状态不稳定,或有丧生迹象,正玄门就必须要插手。 采薇有些好奇的问道: “纯阴之鬼的危害很大吗?” 静安道长解释道: “纯阴之鬼本身算不得凶恶,但会天然想要消灭世上一切阳性存在,使世间万物归于单一的阴。 这样的存在,自然不可能融于阳间。 文姑娘你是活人,终究还属于阳间活物范畴,因此没有这样的想法。 但我观你最多再有一两年,纯阴之体就要彻底长成,到时自然会踏破‘仙’级门槛。 这也是你最危险之时,一旦以活人状态突破不利,就有可能暴死,以纯阴之鬼的形态化为鬼王。” 静安道长的话让采薇略有沉默,下意识看向夜明,正好与他对视。 见此,采薇嘴角翘起一丝弧度道: “道长放心,采薇必不会给世道添乱。” 对于采薇的话,静安道长没什么表示,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 夜明则是嘿嘿一笑,看向一直板着脸的冲准道长: “道长,我记得你以前挺爱笑的,怎么现在都没表情了?” 听到这事,冲准道人明显有些幽怨的看他一眼,并不回答。 见冲准道人还是没表情,夜明神色一动,凑到他跟前道: “道长,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从前,有两家屠户住在两隔壁,一家杀牛,一家杀猪。 这天,杀牛的屠户去找杀猪屠户。 但杀猪屠户不在,只有其子在。 杀牛屠户就问,‘你爹呢?’ ‘我爹他出亥去了!’ 听到小孩将‘杀猪’讳称‘出亥’,杀牛屠户感觉很妙。 做屠户的,说话还是希望能避讳一下的。 杀牛屠户回家之后,将这事告诉自己儿子。 父子俩都觉得这样的说法很好,决定以后自己也学着这么说。 第二天,杀猪屠户来找杀牛屠户。 不巧,杀牛屠户不在,杀猪屠户就问: ‘你爹干什么去了?’ ‘我爹出丑去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出完了丑,自然会回来。’” 夜明讲这个故事时,冲准道人听得很认真,本以为会是什么很有道理的故事,没想居然是个笑话。 偏偏他还觉得很好笑。 “哈哈哈~~夜明正神,你这故事太好笑了,哈哈哈,哞~~” 正大笑不止的冲准道长笑声戛然而止,一把捂住自己嘴。 见他如此,夜明的嘴角已然翘了起来。 笑容是恒定的,不在你的脸上,那就一定在我的脸上。 笑容还是会传染的,周围采薇和静安道长也跟着笑起来。 冲准道人此时意识到自己是被夜明给涮了,有些不满道: “正神,何故拿贫道打趣!” “哈哈,只是觉得板着脸不符合道长你的气质。” 冲准道人被这么一番戏弄,有些小小怨气的看向静安道长。 但静安道长自己都在笑,自然不会在这事上帮他说话。 好在在场都是有分寸的,不会拿一个玩笑重复去折磨人。 随后又聊起其他。 夜明询问当初讨董之战后,那七魔最终如何。 静安道长表示,那七魔各怀鬼胎,根本不与正道门人硬碰硬,都追着喜、怒二魔逃到深山之中去了。 他们追索许久,最终也没能追上。 除七魔之外,其他妖魔鬼怪,被消灭了九成以上,算是大获全胜。 随后,夜明又道: “我看两位这次来,似乎不算匆匆而去,当不仅仅是为老兵的事吧?” 静安道长点点头道: “如今天下纷乱不止,各种妖魔鬼怪都在冒出头来。 比如说前几天,据观测禹州的同门所说,禹州出了一个引动双重天谴的大魔。 根据事后痕迹判断,那大魔应当是用某种奇特办法欺骗了天谴,并未消亡。 现在禹州那边全都在寻找那大魔的踪迹。 毕竟这样可怖的大魔,一旦作乱,危害之大,难以想象。 不但禹州,其他州也都不太平...... 我们这次出来,询问兵煞居士之事是一方面,同时也是因门中检测发现,平州将有不同寻常之事发生。 只是不知究竟会是何事,我和师弟接下来还要在平州各处查访一番,弄清楚事由。” 听到静安道长这么说,夜明一拍大腿道: “五音教,一定是五音教在进行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阴谋。 道长,快,现在就发信号,让正玄门派高手来,灭了这个五音教!” “正神,你是和这五音教有什么私仇吗?” “没有,自然没有,本官这是一心为公,也是防患于未然。 趁着这个明显有问题的五音教还没有完全扎根在平州的时候,直接将其灭了,岂不省事?” “五音教的出现的确有些蹊跷,但现今各地都有大小教派兴起,不可能一杆子全打死。” “这么说,道长是打算着手调查五音教了?” “五音教的确是需要调查一下的,毕竟,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来判断。 这五音教中有大量修行者不说,为首者,似乎还不是一般的‘仙’级存在,自然需要小心应对。” “道长,你放心调查,若是需要什么帮助的话,我延化城隍司必然鼎力相助!” “正神,你这么想针对五音教,难道是因为他们抢了你们城隍司的香火?” “道长,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看我,我可是能驾驭香火之力的大德之人,像我这样的人,绝对是一心为公的,怎么可能这么小心眼!” “若是别的城隍说这话,贫道自是信的......” “道长,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今日酒菜吃的尽兴,便到此为止了,冲准师弟,我们走吧!” “哎,道长太见外了......” ...... 552道长讲道揽众人;微乐二胡抢信众 在夜明的一番挽留之下,最终只有静安道长离去,冲准道长则留下。 夜明对冲准道长说道: “道长,你是不知道啊,我们最近可是被各地活动的邪教折腾的够呛,到处都需要有人出力,你看你我关系这么好,既然留在这里,要不顺手帮个忙?” 冲准道人是个厚道人,听到夜明的要求,做的又是自己最喜欢的除魔卫道之事,自然不会推辞,就这么答应下来。 见冲准道人答应下来,夜明很是开心,当即就安排他带着一队阴差搞最近一个抢他们信众的邪教。 安排好了冲准道人之后,采薇道: “人家大老远过来,就吃了你一顿饭,便被折腾去做这些事,不合适吧?” “采薇,你这话就不对了,这顿饭走的是城隍司的公账,那他吃的就是公粮。 既然吃了公粮,为城隍司办些事,也是应该的吧?” 听他这说法,采薇不禁莞尔: “有些时候,真不该怎么评价你这雁过拔毛的做法。” 夜明嘿嘿一笑,忽然摸出一根凤头钗递到采薇面前。 “诺,送你的。” 见到这造型精致的凤头钗,采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笑着接过。 “采薇,城隍司里的事还是劳你多看着点,我去找那该死的假道士算算账!” ...... 坪邢府是申启贤的地盘,与灵璧府接壤。 因南边高希德等各种利民之政搞的热火朝天,为防百姓大规模往南边去寻活,加之申启贤自己也想对百姓好些。 多重因素影响之下,这里的发展倒也不差。 虽然不敢说没人饿死,但保证让大部分人活命却是没问题的。 此时在坪邢府福泉县中,正有一名看去颇具得道高人派头的道士在当众讲道。 这道士本身看着很具有高人形象,就是身边的三个随从,那真是丑的各有特色,让人印象深刻。 说是讲道,其实要是仔细听,就会发现,这道士是在吹捧。 吹捧谁呢?自然是吹捧夜明。 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金光道长和熊从心、杨史丹、花面狐三妖。 此时金光道长正在口若悬河的向众人讲述“夜明正神大战十大魔头”的故事,围观群众们听的入神不已。 金光道长很会把控人心,将故事讲的跌宕起伏,极尽描述十大魔头的凶恶狡诈,又强调夜明正神的机智强大,与魔头们斗智斗勇。 众人闻魔头奸计得逞,都是紧张不已,有人直接怒骂魔头卑鄙无耻。 听闻魔头落入陷阱,一个个拊掌欢呼不已,称赞正神有勇有谋。 就这样,金光道长讲了许久,这才将这个故事讲完。 有人听完,当场哭出来,连连表示正神为天下苍生,实在是太不容易。 金光道长也是表示,不但如此,正神还立有宏愿。 说着,又将那首大愿诗诵念出来。 在场多数人都是遭过灾的,听到这样的大愿,一个个泣泪不已,为正神之高贵品质所折服。 当场就有人表示,今天回去就将正神之像摆在自家厅堂,日日祭拜。 众人跟着一起点头应是,都表示要礼敬正神。 金光道长见到众人如此反应,满意的笑笑。 这两年来,这样类似的忽悠,他就是每天都在做。 现在编故事的能力,那真是张嘴就来。 身后的熊从心等三妖则是毫无波澜。 听这位讲的久了,他们对此早就麻木。 只是跟着这位,别的不说,衣食住行都是极好的,比他们当野妖时要好太多。 因此,三妖对于跟着做陪衬,那是一点儿怨言也没有。 正在金光道长打算继续忽悠众人,好兜售一些自家的“灵符”“仙药”时,却见一名装束奇特的女子往这边来。 那女子身材高大,比寻常男子还要高出一头,着一身男装,看去很是英挺。 这不是最引人注目的,最奇特的是,这女子戴着一副叆叇(即眼镜,音,爱戴)。 (宋代就有关于眼镜的记载,明中期出现与现在类似眼镜。) 叆叇一般都是年纪大的账房先生戴的比较多。 这女子年纪轻轻,戴着叆叇,很是奇特。 更关键的是,她这叆叇还不是透明镜片,居然是一种黑色镜片。 许多人见到这女子,都是觉得稀奇。 那女子则不以为意,大摇大摆的来到这人流最集中之地,很有江湖气的抱拳对众人道: “五音教徵(音,纸)字阁阁主徵微乐见过诸位。” “五音教,你是最近名声很响的五音教人?” 当即有人惊讶问道。 自称徵微乐的女子点头应是: “不错,我便是五音教之人。 不过我不喜欢被大家敬着,诸位对我不用有所拘束,要是看得起我这一介女流的话,称一声小徵即可。” “原来是徵女侠,幸会幸会。” 众人中自有跑江湖的,很懂规矩,没有真的敢托大叫对方小徵。 徵微乐豪气说道: “我见这里人多,便过来,是想为诸位演奏一曲,不知可否?” 有人主动要表演,自然无人反对,就连金光道长也没有出言阻止。 他可是将这五音教视为对手的。 最近半年来,这教派可是抢走许多信众的,他其实一直有些不爽对方的行为,此时正好可以看看这位自称徵字阁阁主的女子水准到底如何。 却见那徵微乐也是一点不讲究,摘下背上的二胡,很大气的坐于路边石墩上,怀抱二胡,口中道: “一首《寒春风曲》送与诸位。” 说着,身子微动,手中拉动二胡。 一开始众人还有些喧闹,但在听到这位的二胡之声后,逐渐安静下来,一个个静心聆听。 没一会儿,便都沉醉其中。 就连一心想着在鸡蛋里挑骨头的金光道长也是不觉认真倾听起来。 此处本就人多,在周围人都静下,只有二胡声传出后,许多人闻声聚集过来,一个个都是静静侍立在附近,用心聆听。 那徵微乐自己也是一副沉迷其中的样子,颇有些物我两忘之感。 众人被其二胡音声带动,眼中都恍若有所见。 各人所见虽不同,但却都是最为感动自己之事...... 一曲罢,徵微乐停下手中动作,抱持二胡,对众人躬身一礼,开口道: “声有哀乐,曲知真情。五音和韵,有缘听之。” 拉完这二胡之曲后,有一贵公子扮相之人上前,颇有些轻佻道: “这位姑娘,看你这样奔波市井,恐怕很辛苦吧? 不若到本公子府中歇歇脚如何?” 徵微乐看一眼这位明显不对劲的动作神态,干脆拒绝道: “若是有心音律之人邀请,我自不会拒绝,但公子恐怕是别有心思,请恕不能奉陪。” 那贵公子闻言,神色立即沉下来: “你五音教不过是一群卖唱的,还跟小爷装! 直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到本公子府上?” “公子这行径,恐怕有失体统,还请公子自重。”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贵公子面露厉色,直接招呼身边几个恶奴上前,想要当街抢人。 只是几人方上前,便见一精壮男子忽然出现,随手两下就将一群恶奴尽数打倒,还顺手将贵公子提鸡仔一般提在手中。 那贵公子被提在手中,吓得亡魂皆冒,对着壮汉拳打脚踢的,但毫无作用。 徵微乐介绍道: “这位是我教十二护法之一,林钟。 我劝公子还是不要做无谓的反抗比较好。” 围观者见贵公子吃大亏,一个个窃喜不已,对这五音教的好感提升不少。 徵微乐见此,对林钟道: “将这不长眼的扔掉就好。” 林钟点点头,随手一丢,将贵公子扔到一旁的干草堆里。 几名恶奴赶忙上前将人抬走,不敢逗留于此。 围观者见此,纷纷叫好。 徵微乐再对众人抱拳道: “我五音教专门招纳喜好音律之人,诸位要是有兴趣的话,都可以入我五音教。” 众人闻言,纷纷表示,“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见大家虽然支持自己,但却没什么入教意愿,徵微乐叹一口气道: “入我五音教者,每月可领五个鸡蛋,还会有不定期的粮油盐等发放。” “去,现在就去!实不相瞒,在下早就想加入五音教了!” “没错,我也是,现在就去你们分舵报名!” “算我一个,大家一起去。”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往五音教分舵而去。 在这之中,那些一向腿脚不利索的大娘们,跑的比江湖练家子还要快。 甚至骑马都不一定跑得过这群大娘。 看着这群提着袋子争抢着去报名的人,徵微乐摇摇头道: “这样的信众,没什么用啊!” 一旁的林钟用力点点头道: “要不跟分舵说,别发鸡蛋了?” “别,说了要发的,就不能食言,不然以后都别想在这一片混。” 这边金光道长见人全都跑走了,那是一个气啊,真是气到牙痒痒。 自己费了那么多口舌,才将人聚集起来,到现在还没开始忽悠他们买东西,一文钱没赚到呢,就被这么给截胡了,真是...... 这样的气金光道长可忍不住,对身后三妖道: “这群五音教的太嚣张了,也不看着这是谁的场子,就敢来抢人。 走,我们过去和他们说道说道去!” 金光道长迈步向前,回头一看,发现三妖都站在原地不动。 “你们怎么回事?这能忍得了?” “道长,那个大个子,修为比我们三个加起来还高啊!” “......” 金光道长迈出去的脚步顿住,整个人僵在原地。 往前去不是,往后退又太丢人了。 这让他面上无光,但他到底是有急智的,当即道: “哎,糊涂啊,正神一直在教育我,为人要谦让,不能随意动怒,一定要大度。 区区几个信众而已,无甚紧要的!” 说着,很是自然的转过身对三妖道: “走,我们去下一站。” 三妖闻言,连连点头,皆是称赞金光道长大度。 徵微乐扫视一眼他们离去的方向道: “这人带着三个妖怪,在这里干什么?” 林钟淡然道:“招摇撞骗。” “看着也像,不过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不管他,去城西那边再招一些信众。” 林钟语气依旧淡然的问道: “这样的信众,真的有用吗?” “我怎么知道,教主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问那么多干什么?” 两人之间的交流到此结束,再不说话,林钟消失不见,徵微乐扶一扶叆叇,独自走向下一站。 ...... 553托梦暗手不知凶;丹药争售阳世丹 金光道长带着三妖跑出一段路,忽然感觉眼前一阵恍惚。 待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身处一片花海之中,一神仙般的男子正坐在花海中的一座凉亭之下品茶。 虽然这位的外貌略有变化,但金光道长还是一眼认出,立马上前见礼: “小人见过正神!” 坐在亭中的自然就是夜明,为了维持自己神仙的形象,这特意用幻术构建的假象,看起来还是很唬人的。 有些不爽的瞧一眼金光道长,意外发现,这两年招摇撞骗之下,这个假道士身上,居然攒起了一点点功德。 虽然和灵璧公主那一身的功德相比差得远,但对于一个骗子来说,却是很不可思议的。 只是,他这一身的功德之下,还有不少的孽债纠缠。 孽债又称孽障,一般来说,功德和孽障是不可能同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的。 但金光道长情况很特别,因为惯会骗人,即便是被他骗死的人,也将原因归结于其他。 而金光道长这些年虽说是在行骗,但也的确是无形中做了许多好事。 最明显的一点,为大家指了条活路,许多人在投靠高希德、白先生之后,的确是活得性命。 这也就导致,他这个没被拆穿的骗子身上同时有了功德和孽障。 金光道长一礼之后,发现这位迟迟没有回应,大胆的抬头看去见这位,却是发现对方正一脸古怪笑意的看着自己,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正神,您来找小的,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那首诗是你写的?” “这都是为了传扬正神您的伟大,方便人们歌颂啊! 为此,小的请了十几个读书人一起研究半年,这才做出这首诗的!” 夜明闻言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被这目光注视,金光道长感觉额头汗珠直落: “好吧,没有那么多人参与,是小的自己冥思苦想半个月作出来的。” 夜明还是不说话,继续盯着他。 这让金光道长心头一颤,连忙道: “这诗就是小的晚上睡觉做梦梦到的,醒来之后觉得很不错,就打着您的招牌用起来了。” “哦,梦中听到的,你都梦到了些什么?” “小的只记得这首诗,其他事,梦醒之后,一点印象没有,不知具体所闻所见为何。” 夜明确信这几句话,金光道长应当没有撒谎。 若是如此,事情倒是有意思了。 对于修行者而言,托梦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让人只记得关键点,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这么看来,大概率是有人在针对自己。 对天道发下大誓,这可是十分危险的事,自己这算是莫名其妙就被人摆了一道。 意识到问题所在后,夜明道: “以后不要再随便许这种无法实实现的承诺。” 金光道长连连称是,表示不敢,随后又问: “那现在已经传播出去的......” “都已经传出去了,就这样吧!” 宏愿已经被天道记录下来,就算让所有人忘记这首诗也没用。 总之,这次的确是被人钻了空子,给自己挖了个天坑。 这事先放着,夜明又问: “你们刚才遇到了五音教之人?” 一提到这个,金光道长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 “正神啊,这个五音教欺人太甚,自从他们来到平州,就到处抢信众。 好多信奉您的民众,全都被这群卑鄙无耻的家伙抢去了。 今天更是当着小人的面抢走一大票信众,实在是嚣张无比。 小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正打算去叫人砸他们的场子呢!” 对于金光道长言语中的谎话,夜明自动滤掉,只是笑道: “这五音教抢人之事的确有些过分,怎么也要反过来让他们知道一点厉害才行。” 金光道长闻言,眼前一亮: “正神,您是打算?” “稍后你如此行事......” 正跟着金光道长一起开溜的三妖见到金光道长忽然停步,顿了一下之后,又恢复正常。 只是这时的金光道长却是不再逃走,反倒变得信心满满,昂首挺胸的说道: “不走了,五音教不知轻重,肆意妄为,此等嚣张之教派,不让他们知道一下厉害,还当我们是好欺负的! 走,回去找他们去!” 花面狐闻言,一脸惊奇的看向金光道长: “道长,你是吃错药了吗?对方随便一个护法就能把我们的屎打出来,回去送死吗?” 金光道长闻言,哼一声道: “你们可别忘了,贫道可是正神看中的人,平常只是不愿与人计较而已。 但老虎不发威,对方就敢当我们是病猫,实在可恨!” 见金光道长突然这样,熊从心和杨史丹都感觉这位疯了,倒是花面狐眼神一动,意识到了些什么。 “道长说的对,这事必须要找回场子,咱们回去!” 见花面狐反应可以,金光道长满意点头,又对杨史丹道: “你,准备一堆仙丹,贫道有用。” “啊,仙丹?我不会炼丹啊,怎么准备仙丹?” 杨史丹一脸懵,他一个混的惨兮兮的妖怪,怎么可能会炼丹这种高大上的本领? 金光道长却是意有所指的说道: “不,你有仙丹,而且还有很多......” ...... 城西,这一片都是城中富人居住地,大家都自诩名流,自然不会如寻常百姓一般站着看。 此时徵微乐正坐在城西戏台上演奏二胡曲,台下则是各家老爷、夫人、公子、小姐悠闲地坐着听曲。 这些人不是一首曲子就可以打发的。 现场有五音教弟子正捧着装有五石散的盒子售卖五石散。 别的不说,五石散这东西经常嗑的话,那是真的上头,令人欲罢不能。 尤其是一些夫人们更是喜欢,说什么也要买一些来给自家老爷服用。 近期,五石散在平州富人名士圈层已经流行起来,大家交流聚会之时,总要嗑一点儿五石散。 此时正值正月过年时,台上有人拉曲,台下的老爷们磕着五石散,聊着天,好不快活。 旁边有许多随从、小厮见此,难免羡慕。 但很可惜,五石散价格不便宜,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嗑的起的。 台上徵微乐又演奏一曲之后,见众人都欢腾起来,动作一变,拉起满是激情的曲子,现场许多人都跟着大吼大叫起来。 此时气温还较低,却有许多人嫌热脱下外套,浑身冒汗的手舞足蹈。 正在现场一片热闹之时,却听一人吟诗之声传来: “东海觅仙山,北沧采药觇。 一千八百载,炼成阳世丹” 这声音很是洪亮,引得众人侧目。 一眼望去,正是一派道貌岸然模样的金光道长带着三妖到来。 三妖手中各自捧着一精致木盒,规矩的走着。 只是熊从心和花面狐的目光都有些飘忽,下意识看向别处,不看手里的盒子。 倒是杨史丹面色如常,并不觉得有什么。 “金光道长,是金光道长。” 在场不少人认识这位名声不小的道长,见他出现,有些意外。 金光道长很是客气的拱手与众人交谈。 正在台上奏曲的徵微乐见到这位再次出现,有些意外。 之前不是被吓跑了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不过她倒也不在意这么一个招摇撞骗之辈,并未理会。 有人看到金光道长身后三妖手中的盒子,问道: “道长,这盒子里是什么?” 金光道长就等着他们主动发问呢,当即故作谦虚的说道: “没什么,区区一点仙丹而已。” “仙丹?不知是何种仙丹?” 听到是仙丹,许多人都来了兴趣。 有五石散珠玉在前,大家对于仙丹格外有兴趣。 金光道长示意杨史丹将盒子打开。 果见里面放着一枚枚光华熠熠的仙丹,每一枚丹药上都有淡淡的光晕散发,只是看着就觉得十分不凡。 “仙丹,果真是仙丹!” 众人见此,都是眼热,许多人更是惊呼出声。 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员外问道: “敢问道长,你这仙丹有何用?” “贫道这仙丹,名为阳世丹,乃是阳间罕见的绝佳丹药。 此丹服下,有活血化瘀,延年益寿之功,还能有力擒虎豹之能。 另外,也是有助于房事的。” 众人闻言,都是眼前一亮。 他们这些人,不愁吃不愁喝,每天都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最怕的就只有两件事,死亡和力不从心。 听说这仙丹能一次解决这两个问题,众人都是眼前一亮。 但也有人小声道: “那这效用不是和五石散的功用一样吗?” 一般能说这话的,都是买不起的,所以不用管他。 众人此时正嗑五石散上头呢,听说这仙丹有用,立即就有人出价购买。 一问价格才发现,这东西的价钱,比五石散还要便宜些。 有一人买了一枚,当众服下。 周围人一起看向他,这人点头道: “味道很不错,有些甜,口味比五石散还好些。” 说着,又感受了下自身状态, “我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气。” 握一握拳,向众人展示自身力量。 忽然,这人下意识摸一下自己下腹,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我还有事,要先回家一趟,你们继续。” 说着,快步回家,临了还不忘让手下仆从多买几丸仙丹。 众人见此,明白金光道长所言非虚,很是满意。 同样的效果之下,一个贵,一个便宜,一个搞口感差,一个口感好,那该买什么还用多说吗? 大家虽然有钱,但也没必要去当冤大头。 众人果断放弃购买五石散,跑到金光道长面前,争相购买“阳世丹”。 原本对于金光道长的出现不在意的徵微乐见此,再也坐不住。 没想到,对方来此是来砸场子的。 金光道长看着这么一会儿卖仙丹的钱就比自己之前一个月挣得还多,也是有些惊叹。 果然,骗人的不如卖药的挣钱。 这时,却见徵微乐已经提着二胡,扶一扶叆叇,上前道: “这位道长,这里是我五音教活动地区,你在此兜售丹药,恐怕不妥吧?” 见到这位出面,老实说,金光道长还是有些发毛的,害怕对方忽然暴起伤人。 但念及自己背后有人支撑,底气又足起来: “徵阁主,你这话未免有些过于霸道。 这地方是诸位老爷们看戏的地方,什么时候成了你五音教的地盘?” 见金光道长如此说,徵微乐目光一动,直接道: “道长,我这人最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也不和你扯没用的。 既然你想要在此兜售丹药,那就要与我斗上一场,若得胜,此地自然让与你!” “好,既然徵阁主有意,那贫道自也不吝奉陪。” ...... 554胜乐律重拾心念;不贪金赠宝家人 周围人听说这两位要比斗,顿时来了兴趣,让开位置,给两人以施展空间。 徵微乐见金光道长答应的如此痛快,反倒有些惊讶。 感觉有些不对劲,这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道法高深之辈,何来胆气接受挑战的? 正自疑惑时,却听金光道长说道: “都说你五音教乐律无人可比,贫道偏偏就不相信,想和你比一比音律,如何?” 这话让徵微乐更是一愣,要是对方真是高人隐藏本事,比修为自己可能会输,但要论比音律。 她可以确信,除了本教之人,应当没有几个人能在音律上比她还要擅长的。 听到金光道长的挑战,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这事要是再犹豫的话,那她这阁主也就不用做了。 见对方答应,金光道长当即拿出一把唢呐来: “你用二胡,贫道用唢呐,让在场诸位评一评,到底谁演奏的更好,如何?” “没问题!” 二胡是徵微乐所有乐器中最擅长的,说是天下第一也不算夸张,对方这是在直接挑战自己的饭碗。 当即坐于戏台椅上,调好二胡,对众人道: “一曲《听松》亲诸位倾听。” 说罢,全神贯注的演奏起二胡曲来。 这徵微乐别的不说,对于二胡曲调的掌控当真了不得,表情又表意,令人不觉便会沉醉其中。 这顶尖的乐曲听得金光道长一个对乐曲外行之人都认可不已。 这让他心里不免犯了嘀咕,将手笼到袖子里,握着小小的泥人神像道: “正神,对方这曲子拉的相当好啊!” 夜明的声音自神像中传出道: “岂止是相当好,说是天下第一的二胡大师都没问题。” “正神,提前说明,小的只会简单吹几下唢呐,根本上不得台面。” “那你比我强,我对音律更是一窍不通。” “啊?那您还让我挑战对手最擅长的音律,这不是明摆着会输吗?” “那可不一定,到底会不会输,最终要看你的演技。” “啊,这个不会就是不会,恐怕演不出来吧?” “我说行就行,你照做便是。” 徵微乐一曲结束,众人一时还没有从那意境中走出来,仍沉醉于各自放飞的思绪中。 过了一会儿之后,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现场立时爆发出雷动一般的掌声。 面对久久不停的掌声,徵微乐微微翘首,有些自得的看向金光道长: “道长,该你了!” 心中已打好腹稿的金光道长闻言,忽然仰天长笑起来,笑声十分张扬,笑得旁人都有些觉得他深不可测。 徵微乐有些疑惑对方的行为,直接问道: “道长,你笑什么?” “贫道是笑你五音教无人啊,就你这样水准的,也能做一阁之主,实在是令人失望。” 这话自然让徵微乐很不高兴: “道长,你是在有意折辱我教吗?” “折辱?贫道只不过是说事实而已,如何算得折辱? 原以为你们五音教的乐律有多厉害,现在看来,完全是徒有虚名。” 徵微乐闻言,眉头紧皱,握拳想要打人,但见其他人都在看着,只得忍住,有些不忿的说道: “道长,口说无凭,你既然如此小视我教乐律,那还请拿出本事来证明你的乐曲本事在我之上。” 金光道长笑道:“好,既然你想要见识,那贫道便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籁之音。” 说着,又对周围的看客拱手道: “诸位,贫道这唢呐一旦吹起,便是世上绝无仅有之乐,你们可要认真听,千万不要错过。” 众人闻言,纷纷表示自己会认真听。 许多人心中已下意识将金光道长当做乐曲大家。 金光道长一圈忽悠,成功让众人都对自己产生期待,这才将唢呐放在嘴边,鼓起勇气吹起来。 他也就是在给人家做丧事的时候,吹过几次唢呐,说实话,其实吹的很一般。 可不知为何,这一次吹起来,却是发现,唢呐就好像自己会奏乐似的,立即发出热烈振奋的乐音。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自己的身体也好像变得不听指挥一般,做着各种动作。 原本一直期待金光道长曲子的众人闻声,都是被惊艳到。 什么叫开口跪,这就是了,当真有神曲风范。 就连徵微乐也是有些意外,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对方的乐曲比自己好。 围观众人心中也都在期待着他还能吹得更好。 随着众人这样的想法产生,金光道长真就吹得更好了。 且这声音就像是有魔性一样,听在每个人耳中,都是符合这人脾性的。 这让徵微乐也是一脸震惊,对方这唢呐吹得当真是出神入化,自己所不及也。 一支唢呐神曲吹完,金光道长自己都有些懵。 这真是自己吹出来的? 感觉怎么这么玄乎呢? 众人自这唢呐声中回过神之后,现场立即爆发出如雷般的掌声。 徵微乐则有些呆愣在原地,看着一群人上去恭维金光道长。 林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旁,淡然道: “这道士有问题,那曲子绝不是他吹出来的。” 徵微乐有些失神道: “我知道,就算不是他,那也是有人暗中控制着他吹出来的。 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音律大家么......” 见徵微乐心念破碎的样子,林钟又道: “你以前也输过,只是在入教之后,再没有输过,而这段时间里,你没有进步。” 听林钟此言,徵微乐眼中再度燃起斗志: “是了,我已经许久都没有进步......” 短时间内重拾信念之后,徵微乐调整好心态,上前对金光道长拱手道: “道长的音律之功,的确在我之上,我认输,这就离开福泉县,再不与道长相争。” 说罢,一扶叆叇,转身离去,显得十分洒脱。 众人见此,没有谁嘲笑她。 人家虽然输了,但刚才的二胡表现绝对极佳,并不会被人瞧不起。 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输得起,金光道长大感意外,还以为最后可能会闹的大打出手呢! 不远处的无人阁楼顶层,夜明看着徵微乐离去的背影,也是点头认可这位。 自己之前被老杨的小姨暴打一顿之后,都自闭了好久的。 没想到这位在最自信的方面被打败,都能这么快调整回心态,实在是厉害。 光是这一点,心态上就已然胜过了世上九成八的人。 夜明觉得这一点是很值得自己学习的。 他虽然修成了人族外形一般的躯体,但对于世间事还是以模仿为主。 本质从未改变过,只是觉得这么做更像一个人,就这么做了。 现在见到这样的心态,他对人族能够主掌乾坤的原因理解的更为透彻...... 说回事情本身,方才打败徵微乐的乐曲,既不是金光道长,也不是他,而是围观众人和徵微乐自己。 因为他刚才暗中使用了夸魔的能力。 夸魔的强大,全靠对手想像。 金光道长通过自己优秀的演技,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乐曲大师,自然可以开口便慑服众人。 如此,众人又会对他抱有新的期待...... 几番叠加下来,徵微乐焉能不败。 但要是下次再比,那情况可就不同了。 估摸这位心境提升之后,夸魔的能力就再难以唬住。 不过,夸魔的力量也不是非要在大的方面击垮对手,有时候在小的方面制造问题,也是能起到奇效的。 而成功赶跑了徵微乐之后,金光道长在大肆贩卖“阳世丹”。 不多时,三盒全都卖完。 这东西其实就是以,算了,不说出来了,懂的都懂。 以杨史丹贡献的原料加上糖霜、虎妖骨粉,再施以幻术做成的。 其他都是配成,虎妖骨粉才是重点。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金光道长卖的就是真仙丹! 卖完东西之后,金光道长还不忘再帮夜明拉一波人气。 不少人当即表示回去就将夜明正神的神像供起来。 如此,金光道长满载而归,带着三妖出城。 出城不久,又觉眼前一阵恍惚,等反应过来后,发现已经再度处于万千花海中。 见夜明在亭中,立即上前问好,并汇报这次收获的钱财等。 对于这些夜明并不关心,让他自己处理就好,这让金光道长大喜过望。 他为什么到处招摇撞骗? 为的还不是财货! 现在这位大仙对金钱没有需求,都交给他,那真是莫大的赏赐,让他如何不欣喜? 金光道长想着,又搓搓手道: “正神,您做的仙丹很受欢迎啊,而且还比五石散便宜,要是弄个上万颗出来,一准能断了五音教的财路。” 夜明睨他一眼,淡淡道: “此事不要再提,现在五石散还只是在富贵人家盛行。 一旦被我们逼得降价,那对于寻常人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对于这已经明确知道会有害的五石散,夜明根本不打算与之玩儿什么商战之类,将之禁绝才是最好的办法。 且,自己手中虽然有几具完整虎妖之骨,但也绝不可能用来批量弄什么“阳世丹”。 毕竟五石散是各种矿物做的,可以源源不断生产。 而虎妖数有限,就算杀光,也不够用来支撑商战的。 就算你商战赢了又能如何? 还是会有大量的人服用五石散,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倒不是他有多圣人,喜欢管这些事。 主要是,现在自己的信众遍布平州,平州之外也有不小名声。 为保香火不绝,与五音教的斗争是必然的。 又交代金光道长几句后,便离去。 回到采薇的小院时,天色已经黑下来。 绿衣也就比他先回来一点,正在准备晚饭。 知道她今天是去消灭一群流窜作案的野鬼,便笑问结果如何。 对于他的提问,绿衣很是得意的告知,已经消灭了作祟的鬼怪。 采薇见他们今天居然没有吵架,微微点头。 对于这两个能融洽相处,她是最欣慰的。 晚饭时,夜明将乌鱼黑刀重铸成的“厄元枪”交给麦穗。 又将蕴含七子离心火的七颗珠子交给绿衣。 正好绿衣这两年一直在研读《弥罗补心经》,若是能将这七颗珠子的火焰驯服,化炼为一,融入自身三昧真火中,那成就散仙,便指日可待。 至于泪玲么,将乌鱼王的骨头都给了她。 这可是大妖的骨头,相当不一般,足够泪玲美餐一顿的。 最后,又摸出一把女子样式的团扇交给采薇。 ...... 555种树捡人名安儿;植树顽真手段失 赵宁办事还是靠谱的,成功给高希德托梦,说了五石散之事。 其实五音教在高希德的地界售卖五石散时,也是交的有税的。 现在要是一下断掉这么一笔收入,损失可不算小。 要是其他人面对这么多利益,多少都要犹豫,且大概率会对这事置之不理。 但高希德乃是真正仁德之人,明白五石散不是好东西之后,直接下令禁绝五石散售卖。 只是有时候过于仁德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高希德只是下令禁了五石散的售卖,并没有连带着严惩五音教,对于五音教的日常卖艺唱曲并未干涉什么。 这就导致,明面上的确是没有了五石散销售,但实际上这些买卖全都由明转暗。 那些富家子弟、商贾名流等该嗑还是嗑。 但禁了之后,还是有用处的,起码这东西基本不会有多少流入民间。 一则是价格不便宜,一则是寻常人搭不上富家子弟的线,想买也没有门路。 夜明收到消息后,微微蹙眉。 只是要想让高希德下狠手整治的话,恐怕不容易。 而且,这五石散虽然有一定的成瘾性,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产生多大明显危害。 即便是夜明,也不能做到未卜先知,对于这情形,只能防备些。 好在,只是一小部分富贵人家吃,就算最终出问题,应当也不会牵连太广。 高希德这边是禁了五石散,但另一边的申启贤治下就不一样了。 五音教在与宋诚合作之后,就推出各种“五石散”大礼包,变着花样大肆售卖。 这相当于直接大量收割富贵人家的银钱,光是收上来的税钱就让申启贤兴奋不已。 虽然有消息表示这东西有些问题,高希德都在禁了,但申启贤却是舍不得放弃这么大的利益。 再说,他自己也需要用五石散御寒,嗯,还能御女...... 总之,好处多多,实在舍不得禁绝。 ...... 庞渊一大早便一肚子火的对着前方的大片空地发火。 之前挨了军棍,他其实没当回事,但被安排在这里种树,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好在,虽然被降职,但还是有一帮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帮衬着,时常给他送来许多好酒好菜,让他不至于真的在这儿喝西北风。 骂了空地一阵之后,庞渊回归现实,开始督促起手下们植树。 他还想快点儿将这里种满树,好早日交差呢,因此做事还是很负责的。 正自在昨日新种的苗林查看时,庞渊却是勃然大怒。 只见前方有一堆新种的树苗被人拔了下来,堆在一起。 这可是昨天他们花了好长时间才种起来的,怎会有人这么大胆子敢乱来。 庞渊正气愤大骂时,忽然察觉不对,地上那一堆树枝下好像有人。 “谁,谁在里面,出来,立即出来!” 似是被他的吼声吓到,一堆树苗之下钻出来一人。 是个破衣烂衫的女乞丐模样的人。 见到这女乞丐穿的极其单薄,还瑟瑟发抖的样子,本打算给对方一脚的庞渊态度一变,脸色温和了些,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毁坏树苗?” 那女乞丐有些颤巍巍的小声答道: “我叫安儿,无处可去,天气太冷,就用树枝盖着取暖......” 见这女乞丐弄成这幅样子,不像是装的,庞渊的怒火一下子全都消了,连忙表示可以帮助她。 将女乞丐带回自己的营帐,给了吃喝,又安排对方洗澡,穿上几件保暖的衣服。 待这女乞丐再出来时,庞渊眼前一亮。 这女子算不得多漂亮,但却生的很是白净,看着很是舒心,尤其是那怯生生,惹人怜爱的表情,让庞渊感觉心头猛的跳了一下。 女子见到庞渊神色,略一犹豫之后,主动说道: “安儿无处可去,恩公若是不弃,愿意做一婢女,服侍恩公。” 听到这话,庞渊忍不住面上的喜悦之情,当即道: “你叫安儿是吧,好,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了,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你!” 得到庞渊的承诺,安儿似是安心了不少,往后退一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那边床榻。 庞渊心头一动,上前横抱起安儿,便入里间与之成就好事...... 事后,安儿便如粘人的小猫一般跟着庞渊,无论他去何处,安儿都要跟着。 对此,庞渊很是享受,就连之前觉得无聊的巡查植树之事都变得有趣起来。 安儿看着一群人都在忙着植树,好奇问道: “主人,你们为什么要种这么多树呢?” 说到这事,庞渊笑着解释道: “自然是将来要用,不管是建房子还是打仗,都要用掉大量木材,现在不种,将来用的时候可就不够了!” “山上不是也有很多树吗?难道不够?” “不一样,山上的各种树没有长在一起,砍伐费事不说,找合用的木材也不容易。 但自己种的就不一样了,都是按照需求种的,且都在平地,运输十分方便。” 庞渊有些显摆的说着,想要表明自己这个职位的重要性。 “主人好厉害哦,管着这么多人,这么多树!” 安儿抱着庞渊的手臂,一脸崇拜的样子。 庞渊见此,心花怒放,感觉这次被罚来种树,简直就是天赐良缘。 要是自己没来,这么好的一个人儿,不是冻死就是被别的王八蛋给占了,那可就太可惜! 对着庞渊撒娇了一阵子之后,安儿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又问道: “那这些树要多久才能长好呢?” “选的都是长得快的树种,大概两年能长好一片林子。” 安儿闻言,摸出一个香香的布包,邀功似的递给庞渊: “主人,给你这个!” 庞渊结果布包,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包小小的种子。 “这是什么?” “树种子。” “干什么用的?” “种树用的啊!” “种树?安儿,别闹,这么小的种子,等长出树来,起码需要四五年,太久了。” “不是的,这是‘顽真树’的种子,生长很快的,只要种上,三个月就能长成大树!” “三个月,这么快?” “那是,而且顽真树用来做桌椅板凳、梁柱城门都没问题的!” 安儿很是天真模样的解释着。 庞渊闻言,却是目光一凝,深深的看向她: “安儿,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狐妖啊!” “狐妖?” 庞渊闻言一愣,就在刚才,他都快要怀疑对方是什么奸细之类的,没想到居然是么一个答案,着实令人意外。 见庞渊发愣,安儿有些伤心的松开抱着他的手臂的双手: “安儿知道了,主人是人,肯定很讨厌妖怪,那我不缠着你了,我走就是!” 正要走,却见庞渊立马将其抱住: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是奸细呢,原来是狐妖,那不正好吗? 我可不在乎这个!” 安儿闻言,很是惊喜的样子,又依偎在他怀中。 “你是妖怪,为何要躲在树苗堆里,故意引我上钩吗?” “因为家里让我嫁给一只又老又丑的狐狸,我不喜欢,偷跑出来的。” “那你给我的树种子?” “是真的啦,因为顽真树结出的果子很好吃,我才会带一些树种子出来的。” 听着安儿的解释,庞渊放下心来。 要是奸细,事情就很麻烦,但妖怪的话,反而简单了。 只要不暴露出来,就能一切如常。 “对了,我听说狐妖也有不同族类的,你是何种族类的?” “我,我是最崇尚纯洁爱情的涂山狐妖。” “涂山好,涂山好!” “那主人要试着种一点顽真树吗? 真的,顽真树只需要三个月就能长成。” “既然是你的说的,我自然相信,种! 这一片全都种顽真树!” 接下来几天,庞渊过得真是神仙般的日子,每天有安儿陪着,可以体验到最佳的房事体验。 那感觉,不必多说。 没想到这涂山狐妖在这方面竟然如此开放且擅长,倒是让他感觉现实与传闻不符。 不过,这不是更好吗? 这样的日子才有意思啊! 更令他欣喜地是,前两天才种下去的树种子,这才几天时间,就已经破土露头。 照这趋势,说不定真的只需三月就能长成。 若是如此的话,自己这次来种树,反倒可以立下大功一件,这么一想,心情更是舒畅。 这还不是最妙的,最妙的是,没过两天,他居然又收到了商清乐的礼物。 这位商大家居然给他送来一整盒二十四丸五石散。 这东西如今被高大人禁了,他自然是知道的,没想到商大家居然不惜冒着有可能被自己举报的风险送东西来,这让庞渊感动不已。 有了五石散助力,又能和安儿玩儿些更刺激的。 庞渊忽然有一种时来运转的恍惚感。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有些不适应。 此时回忆以往过过的苦日子,当真是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如此,庞渊沉浸在这样幸福的日子中...... ...... “我说道长,你怎么这么拉,不就是让你帮着荡除一个邪教吗? 这都忙活了快十天,怎么还没有搞定?” 城隍司中,夜明对着面有愧色的冲准道长说道。 这位也真够可以的,一腔除魔卫道的热血半点儿不掺假,但真的做起事来,毛躁不说,还容易上头。 本来第一次出击时,可以抓到那个名为“无公教”的邪教两个高层的。 只要抓住后审问一番,必定能将那邪教根底挖出来。 没想到,这位杀敌时过于一上头,直接给人家高层打死。 然后主要线索就断掉,只能靠着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去找邪教头子。 结果一直忙活到现在,小鱼小虾打掉一大堆,就是拿不下那个藏匿起来的教主。 这位办事的能力真是....... 冲准道人一面愧疚之色的面对夜明,保证道: “正神,你放心,贫道说了帮你除掉这个邪教,就一定办到,我这就再带人去找!” 说着,就要起身离去。 夜明赶紧拦住他道: “道长,你这太冲动了,这样做事是不行的。” “那怎么办?” “这事简单,你只需......” 夜明话还没说完,忽然顿住,摊开手掌一看,发现那派去探查五音教的鬼夫留下的气息燃烧起来,消散于无。 “正神,这是?” “没什么,一点小手段受挫而已。” ...... 556寻妖除怪解心结;隐世竹音有人来 鬼夫留下的气息自燃,说明其应当是被某种火焰烧死的。 根据其对鬼妻的感情来看,应当是在探查五音教时出了问题,被人烧死的。 简单忽悠了一下冲准道人,让他先不急,自身寻到一处僻静无人之处,再度化为恶缘的样貌,一弹指,用幻术制造了一个被囚禁的鬼夫虚影出来。 如此,再打开装着鬼妻的盒子。 要求很简单,让鬼妻接着去探查五音教之事。 鬼妻见鬼夫被控制着,只能无奈接受。 偷偷留下鬼妻的一缕气息,来查知其状态。 搞定这事之后,再变回来,回到城隍司。 这一次,夜明表示,要和冲准道人一起去找那邪教“无公教”藏匿起来的教主。 两人一同离开城隍司后,来到了那邪教教主最后一次出没的地点。 乃是一处荒废许久的半坍塌废墟。 冲准道人有些期待的看着夜明,想知道这位有什么巧妙方法找出那躲藏者的线索。 却见夜明眉心中出现竖眼纹路,竖眼霎时睁开,扫视下方破旧建筑。 冲准道人见此有些惊异: “这是天眼?” 一圈扫视之后,夜明笑道: “我已知那妖怪去向。” 冲准道长却是有些发呆道: “你这做法也太耍赖了吧?” “怎么,非要我用各种推理方法细细推敲线索之后再找出对方才算是合理吗?” “额......就是感觉对方遇到你这种,挺无奈的。” 夜明闻言,笑着搂着冲准道人肩头道: “降妖除鬼嘛,自然是最简单好用的方法最好,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也是,那我们快出发吧!” 见冲准道人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夜明一笑,带着他循那妖怪的痕迹一路追踪下去。 这无公教的教主不出所料应当就是一只蜈蚣精。 此妖之前一直伪装成道人,到处行骗。 最喜欢用毒将人毒倒之后,再假惺惺救人。 靠着这一招,骗了不知多少人。 且,这妖怪喜食孩童眼目,作恶多端,又狡诈难寻。 只是其之狡诈在天眼面前,毫无作用,一切行迹都是暴露无遗的。 两人循着痕迹,一路从延化府追到煌泽府境内。 煌泽府不愧为整个平州最贫瘠的地方,一路过来,当真是人烟稀少,到处都是野地山林。 知道的这里是一府之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原始森林呢! “这妖怪当真狡诈,居然躲到这等偏僻之地,要是没有天眼寻找,真是难以把握其踪迹。” 冲准道人一边感慨,一边又道, “要是贫道也能修成天眼,那寻找妖邪之时可就方便多了。” 夜明则指着前方一座看去寻常的荒山道: “那妖怪就在里面,道长,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冲准道人没有思考夜明为什么不出手,听说该自己,那就直接上。 其一手桃木剑,一手铜钱剑,腰间排着五杆小旗,踏入荒山中。 这山间少有阳光照到,山中还有许多积雪未消,周围整体都是阴森的,阴气较重。 知道妖怪就藏在这里,冲准道人不敢大意,警惕着四周环境,寻找那妖怪的藏身之处。 只是在山中一圈找下来,并未发现妖怪的迹象。 就连妖气也没有感受到。 这让冲准道人有些犯难,虽然到外面去问夜明是最佳选择,但他有点儿丢不起那个人。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正玄门弟子,事事都要别人帮忙算怎么回事? 虽说这剿灭邪教妖怪的事本就该城隍司做。 冲准道人决定发动脑筋仔细想一想对方有可能的藏身位置。 想了一会儿,真被他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从侧岭绕到接近山下小路的方向。 从这边居高临下看下去,果然发现山路不远处有一排不同寻常的石板路。 这荒山野岭的,自然不可能有人修这么几段石板路,很有问题。 聪明的冲准道人知道自己找对了,忍不住笑起来: “哈哈哈,终于让贫道找到了~~哞~~~” 正大笑的冲准道人再笑不出声,垮下脸来。 但是刚才一声牛叫声确实大了点儿,对面那“石板路”听到动静,便嘎吱嘎吱的动起来。 果然,破土而出的,乃是一只巨大灰白蜈蚣。 这蜈蚣一出现,毫不犹豫的对着冲准道人吐出一口毒雾来。 冲准道人拔下腰间一杆赤红小旗,对着一吹,便有烈焰焚烧,将毒雾都是烧掉。 此时巨大蜈蚣本体也已经冲过来,直扑冲准道人。 面对这巨大蜈蚣,冲准道人双手桃木剑、铜钱剑同时发力,与之大战起来。 双方本领不相伯仲,你来我往,斗的旗鼓相当。 相持许久之后,仍是不分胜负。 冲准道人见此,将腰间五杆阵旗全部抛出,组成小五行阵。 蜈蚣精见对方用阵法,往后一退,由巨大的妖形化为人形。 化作人形的蜈蚣精施展法术来更为厉害,与冲准道人的小五行阵争斗不休。 见迟迟无法拿下对手,冲准道人开始大声念咒,打算用咒术镇压这妖怪。 只是念着念着,不自觉就会发出牛叫声,将自己的咒语打断。 这让冲准道人又羞又恼,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 与之交手的蜈蚣精也是一脸意外: “你这道士,某不是老牛成精? 隐藏的真好,我居然看不出你也是妖!” 这话听在冲准道人耳中,那真是刺耳无比。 愈发想要念出咒语,打出强力一击。 奈何,越是急切,越是念不完整,会不时发出牛叫声。 “你这老道,是想通过笑死我取得胜利吗?” “妖孽,住口!” 冲准道人羞恼无比,继续与蜈蚣精相斗。 争斗良久,冲准道人一开始的上头状态开始退去,脑子愈发清醒起来。 再开口诵念起咒语来,这一次,成功念出咒语,唤来一道响雷打向蜈蚣精。 后者大惊,连忙避开,而冲准道人连续念咒,不断有落雷打下来。 蜈蚣精见此,知道不可力敌,再不与对方争斗,转身就跑。 见对方想跑,冲准道人立即追上去。 只是这一追击,情绪难免激动。 一激动,又忍不住发出牛叫声,咒语不成。 而蜈蚣精又极善逃跑,就这么让其一下跑的不见影。 冲准道人见此,懊恼不已,后悔不该急这一下。 正此时,忽见那蜈蚣精又从另一个方向快速过来。 其见到冲准道人之后,也是一愣: “这么快就到我前面了?” 冲准道人:??? 什么情况,自己就在原地没有动啊! 那蜈蚣精不愿与冲准道人相争,再一转身,“嗖”的消失不见。 没一会儿,又从另一个方向回来。 再次见到冲准道人,蜈蚣精大惊失色: “你这是什么手段,次次都能堵到我前面?” 冲准道人先是有些不解,随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看向山外。 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冲准道人心中有底,再次出手。 蜈蚣精自知逃不掉,也只得玩起命来。 这一次,双方都是动了杀心的,战斗比方才激烈的多。 但不同的是,冲准道人总算能渐渐把控自己的情绪了,战斗思路逐渐清晰起来,不是那么上头。 随着战斗进行,他的战斗技法愈发讲究,各种法诀也都能顺利施展开来,展现出一个合格的正玄门弟子该有的水准。 蜈蚣精则是越打越心惊,发现对方战法讲究起来后,战斗花样越来越多,越来越熟稔。 斗不过的蜈蚣精再度试图转身逃走,奈何,这一次,冲准道人没有因为对手想走而着急,顺利的打出一道雷霆。 蜈蚣精被击中后背,跌落在地。 知道再也没有机会逃走,蜈蚣精大叫一声,再度化为蜈蚣本体,拼死一战。 双方再交手一阵之后,蜈蚣精最终被冲准道人以桃木剑贯穿头颅,倒地而亡。 见成功除掉这妖怪,冲准道人长出一口气,哈哈大笑。 这一次,笑的十分畅快,再没有什么牛叫声。 夜明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出现在冲准道人身边笑道: “道长,恭喜你战胜了这妖怪,也战胜了自己。” 冲准道人闻言笑道: “是啊,之前一直怕牛叫声被人笑话。 没想到放宽心态之后,反倒不会再有牛叫声。” “那牛叫声本就是道长你自己的心境问题,当初的金丹只是一个引子而已。” “原来如此,难怪我请教门中长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时,长老说当初的事再经历一遍就行。 后来师兄奉命来平州,长老又让我一同来此。” 冲准道人说着,又看看蜈蚣精的尸首道, “因蜈蚣而起的问题,又因蜈蚣而解决!” 其实这次冲准道人可不止解决了牛叫的问题,还顺带解决了战斗时容易上头的问题。 战斗时保持冷静的重要性不必多言。 如今的冲准道人,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拉胯道士。 他现在是,修为不甚高深的憨憨道士! 冲准道人不知夜明对他的评价已然发生变化,只是有些兴奋的施法,将蜈蚣精的尸首变小,装进一只葫芦中,满意的拍拍葫芦道: “上好的蜈蚣,交给静安师兄泡酒,他一定会喜欢的!” 处理完这事,两人便打算回去。 来的时候是追着蜈蚣精的踪迹来的,一路七弯八拐,绕了很多远路。 如今回去,倒是方便,直接走近路,直线回归便可。 两人正自空中遁行,忽然听到前方一片竹林中有悦耳仙音响起,且还不是一个人在演奏,似是好几个人在一起演奏。 “正神,这是何人在奏曲,如此悦耳,当真难得。” “听起来是不错。” 夜明也是认可这音乐声的美妙,再一看下方竹林,笑道, “素闻世上隐士高人不少,看来今日似乎遇到了,走,下去看看。” 对于拜访隐士高人之事,那可是一桩雅事,冲准道人也是有那么一点风雅之好的,自然不会反对。 为示礼敬,两人落在竹林外,整理衣袍后,步行入内。 随着接近,可以听到琴瑟琵琶、丝竹管弦等各种乐器交杂着发出明明仙乐,闻之便令人心旷神怡。 穿过一片密集的竹林之后,便见前方有几间茅舍,茅舍前方有一片空地。 此时在空地上正有一群人在用着不同乐器奏乐,且一个个都沉醉其中的样子,便是有外人到来,也不曾察觉。 现场一共八人,七男一女。 那七名男子衣饰各不相同,但都没什么特别标志。 而那女子,衣饰上则有着明显的标志。 那个标志正是—— 五音教。 ...... 557五音竹林劝入教;声之哀乐辩不倒 这群人奏曲正入神,夜明与冲准道人并未打扰人家雅兴,见一旁有干净青石,便坐于青石上享受音律。 良久,弦乐终息,众人仍自不动,似是在品析余韵。 再过一阵之后,这几位才真正回神。 那五音教的女子样貌清丽,装束朴素,给人一种邻家小妹之感。 “弦歌引贤人,不想我等今日奏曲,也引来知音者,倒是一桩美事。” 听着邻家小妹般的女子这么说,其余七人也都看向夜明二人。 见他们都看过来,夜明笑道: “在下延化府城隍夜明,这位是正玄门冲准道长,我二人途经此地,闻此雅乐,心甚乐之,冒昧至此,诸位见谅。” 七人中最为年长者,乃是一看去四十余岁之人,其人气度不凡,给人以大器沉稳之感。 “原来是造福一地之正神和名门正派之弟子来此,幸会,幸会!” 双方相互见礼之后,那女子也介绍己身道: “小女子为五音教羽字阁阁主,羽灵乐。” 另外七人也各报姓名,称自己是“竹林闲人”,按照年齿大小,可唤作大闲人、二闲人至小闲人。 听到对方这么介绍,冲准道人便要按照人家所说,称呼几人为“闲人”。 夜明反应很快,将他的话给堵了回去,称七人为“先生”。 这七人,长者看起来四十余岁,最幼者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 当真是交往不分年岁,只以情志为凭。 双方交流一阵之后,夜明二人这才明白。 这七位闲人久在山林之中,闲云野鹤,寄情山水,不问世事,羽灵乐来此,是为请几人出山,加入五音教的。 只是七人志向并不在红尘俗世中,一直不曾答应。 羽灵乐也是锲而不舍,便留在此处,与七人弦歌论道,以期打动七人。 今番演奏暂歇,羽灵乐轻轻拍手,外间便有五音教侍者端来美食美酒招待诸人。 除了美食美酒,还配有五石散在内。 七人显然已习惯对方送来的东西,答谢过后,并无顾忌的大吃起来。 那三先生是个嗜酒如命的,见到美酒,眼前一亮,整坛开封,抱着就喝。 羽灵乐浅笑道: “伯伦先生好酒,我五音教可以供世上各类美酒,只要先生有意,入我教中,绝不会让先生失望。” 三先生抱着酒坛大口饮酒,对于羽灵乐的话恍若未闻,只是乐呵呵的享受眼前美酒,并不回答。 四先生喝酒倒是要雅那么一点,他是举杯而饮的。 一口酒下肚,口称一声“好酒”之后,便拿起一丸五石散就要服下。 冲准道人见此,立即喊道: “慢,此药有害,不宜服用!” 这一声喊出,现场原本热络的氛围都一下止住,所有人一同看向冲准道人。 对此,冲准道人只认为是自己的喊话奏效,见四先生还没有服下五石散,这才松了口气。 四先生看一眼手中药丸,又看向冲准道人道: “这位道长,你是说在下手中这丹药不能服用?” “不错,这五石散与人有害,万不可服用!” 听到冲准道人这话,如邻家小妹般的羽灵乐顿时有些不满的鼓着腮帮子道: “道长,你虽然是名门正派之人,但说话也请注意分寸,无故说我教丹药有害,至少也要拿出证据来。” 冲准道人闻言,立马道: “你们这丹药令人全身发热,容易成瘾不说,还有那等副作用,如何不是有害?” 听冲准道人这么说,羽灵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丹药本身阳性极强,令人全身发热乃是正常情况,至于那等副作用么,你可以问问几位先生在意吗?” 这话让冲准道人一愣,不由看向几人。 那四先生一笑,将五石散服下,朗声道: “这等副作用,于我等而言,并无问题,轻易便可化解。 再说,有时候不化解其实也不错!” 其他几人很是同意四先生的观点,一起发出男人都懂的笑声。 羽灵乐则是有些嗔怪的说道: “几位,有些话说出时还请注意一下周围,小女子还在此呢!” 众人闻言,都是大笑起来,连连表示会注意。 见众人对此事不在意,冲准道人有些急,但又不知该怎么反驳,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夜明。 这事夜明也不好说,因为五石散目前暴露出来的问题,说实在的,并不算严重。 甚至于很多人就是冲着这丹药的副作用去的,在其没有暴露出更严重的其他缺陷之前,想要让所有人排斥,恐怕不容易。 尤其是眼前七人已然先入为主的接受了这种丹药。 而先入为主的思想,是极难改变的。 众人不理会冲准道人的劝言,该吃吃,该喝喝。 服用五石散之后,一个个都全身发热,有一种如欲升仙之感,感觉极为畅快。 本就洒脱不羁的七人,各自脱去外袍,醉酒高歌,鼓瑟吹笙起来。 其中属三先生最为不羁,几坛酒下肚,喝的酩酊大醉,先是脱个光膀子,再是连同裤子都脱,在林间引吭高歌。 羽灵乐见此,避于一旁,不去看这不堪入目之景。 看去少年模样的小先生很有礼貌的端着酒杯到羽灵乐跟前道: “羽姐姐,我敬你一杯。” 见这位主动靠过来,羽灵乐目光一动,有些羞涩的点头,与之碰杯。 “濬(音,俊)冲小先生,你可有意入我五音教?” 小先生闻言,先是看一眼其他几位先生,见大家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小声道: “加入贵派,也不是不行,只是不知能不能和羽姐姐你一起?” 听这位小先生这么说,羽灵乐神色微动,微微拉开一点距离: “我教以音律为主,小先生入教的话,自然还要看适合五阁中那一阁,再行分配。” “如此么......” 小先生闻言,将杯中酒饮尽, “在下还是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 说着,又回到众人中,一起弹琴高歌。 羽灵乐再暗中观察众人,见四先生斜坐弹琴,很是随意,便主动接近道: “声有哀乐,曲知真情。五音和韵,有缘听之。 叔夜先生之琴曲最合小女子之意,不知先生可有意入教?” 四先生闻言,朗声道: “在下与贵教恐怕合不来,贵教认为声有哀乐,但我却认为,声无哀乐。” “声无哀乐?叔夜先生说笑了,若是声无哀乐,那众人闻哀乐则悲,闻喜乐则欢作何解释?” “此乃人之哀乐,非声之哀乐也。 在下认为,声无哀乐,人有哀乐。 音声之用,只是在于引出人心中之哀乐。 哀乐本身,并不属音声乐理。” “叔夜先生,你这想法,有些偏颇了,正是声有哀乐,才能引动人心之哀乐,若声无哀乐,人心之哀乐,又何以被激发?” “非也,人心之哀乐乃是活水......” 原本打算劝对方入教,不想几句话下来,反倒变成论道。 在旁侧坐观的冲准道人见此,说道: “这位四先生学识论断当真新奇,且还甚有道理。” 夜明也是认可这个说话,同时不忘吃五音教侍者送来的酒菜。 冲准道人见此,开口道: “正神,五音教的酒菜你也敢吃?” 夜明无所谓的笑道: “放心吧,就五石散有问题,酒菜都是正常的。 来,你也一起尝尝,他们的厨子手艺是真不错!” 虽然有夜明确认酒菜没问题,但冲准道人还是不放心,坚决不动。 这时,喝得大醉,脱得精光的三先生跌跌撞撞来到冲准道人身边,一把搂住冲准道人,满身酒气的说道: “道长,你肯定也是个爱酒的,是不是?” “贫道最多浅酌几杯,不算爱酒。” “骗人,你骗人,我都闻到了,你身上有绝好的泡酒材料,对不对?” “这你都能闻出来?” 冲准道人闻言,满脸惊讶的看向这位三先生。 “那是,天下就没什么和酒有关的东西能躲过我的鼻子。 道长,你有上好的泡酒材料,岂能藏私,还不快些拿出来?” “这恐怕不行,我这确实有泡酒材料,但这是留给静安师兄的。” “你师兄何在?想必也是个好酒之人,快,请他过来,我要与他论酒!” “师兄如今正自忙碌,恐怕没空来此。” “没空,可惜,那太可惜了。 不对,我有空啊,我每天都有空的,你师兄在何处,我这就找他去!” “伯伦先生,贫道觉得,你现在最好睡一觉,等酒醒了再说。” “睡觉?睡什么觉?等以后死了有的是时间睡,还是喝醉最重要!” 三先生说着,又是一大口酒下肚,随后直接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见这位性情如此洒脱,冲准道人都有些怀疑的到底谁才是清静无为的那个。 众人之中,大先生最为清醒,举杯来到夜明面前道: “我等山野俗人,于世无有贡献,幸得有正神这般神明维护世人,才能使生民安乐,老朽敬正神一杯。” “能得巨源先生赞誉,小神倍感荣幸,请!” “请!” 两人举杯对饮,再闲聊起来。 夜明发现这位与其他人有所不同,并不是真的不问世事。 交谈时,可知这位对当今世事很是清楚,且还有己身之见解在内。 这一次的酒宴进行了许久,二先生、三先生、六先生等全都醉倒,呼呼大睡。 羽灵乐与四先生论道许久,也没能分出胜负来。 只是最后明显可以见到,羽灵乐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 显然是对于不能说服四先生耿耿于怀。 酒宴结束之后,羽灵乐起身,面对众人一躬身道: “小女子来此已有近月,几位先生之高雅淡薄,令小女子佩服。 自知当时劝不动几位,便不再留此,今日便去了。 诸位,若是有意入教,我教随时欢迎。” 说着,又躬身一礼,命侍者们收拾打扫现场。 小先生闻言,有些激动的上前道: “羽姐姐,我处并无拘束,你何不在此多住几日?” “濬冲小先生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五音教中还有不少事。 在此耽误近月,已是极限,再不可拖延。” 小先生闻言,看一眼羽灵乐,意有所动。 只是再一瞟身后诸人,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退回去。 大先生则礼节周到的送羽灵乐等离开。 ...... 558玉婉上门正神婉拒;愚顽师徒寻得愚顽 见羽灵乐等一众五音教之人离去,夜明也是笑着起身,带着冲准道人向还醒着的几位先生辞行。 几人同两人交流几句之后,也不挽留,送他们出了竹林。 回去的路上,冲准道人感叹道: “似他们这般,才是真正的隐世之人,不为世俗所扰,实在难得。” 夜明笑道:“隐士没被发现的时候才是隐士,被发现之后,也就入了万丈红尘再不得逍遥。” “应当不至于吧,我看他们似乎都无心参与外界之事......” “他们之中的确有人是真心隐居,但也不乏沽名钓誉之辈。 总之,五音教之后,这片竹林,绝不会平静。” “正神,贫道感觉你将人心想的过于恶了。” “是吗?那请问道长,他们若是真心隐居,为何不选常人无法到达之处,再以阵法遮掩呢? 为何会在煌泽府这样虽然偏僻,但不至于人迹罕至之处隐居呢?” “这......” 冲准道人感觉这位正神的想法有些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 人家好好的一群隐士,到了他口中,就成了沽名钓誉之辈,实在是...... 夜明不与他理论这些,又扯到别的事上。 如此,一路有说有笑的回到城隍司。 采薇今日不在城隍司,一问才知道是卢家有产妇今日生产,她去暗中看护去了。 虽说卢员外对她这个女儿毫不在意,但采薇对卢家始终还是有感情的。 按照阴司簿册记载,卢家将要新生的当是一个千金。 按辈分算,是采薇的孙女辈。 采薇不在,夜明连一点装模作样干活的动力都没有,事情都交给房镇言处理,自己在工位上躺尸,思考着后面需要做的其他事。 正躺着呢,忽然神色一动,看向城隍庙大殿。 此时在大殿中来了一位特殊的香客。 这位不是别人,乃是有两年未见的赵二小姐,赵玉婉。 许久不见,这位除了长得更成熟一些外,并无什么明显变化。 其来到城隍庙之前,敬上香烛之后,念道: “夜公子,灵璧姐姐说你回来了,烦请一见。” 见是这位来找自己,夜明不为所动,打算等采薇回来之后,让采薇去见就是。 反正她们之间关系还不错的样子,不用自己费心什么的。 只是赵玉婉不见他现身,便一直在庙前祝祷,不肯离去。 外间其他香客到来,都被她带来的护卫拦在外面,不得而入。 庙祝见此,上前说好话,请她快些祝祷完。 这位毕竟与灵璧公主姐妹相称,庙祝可不敢得罪。 得不到夜明的回应,赵玉婉有些失望。 直接从大殿移步到后方偏殿中坐下,一副明显要等下去的样子。 夜明见此,依旧不打算出面,让她等就是。 但没一会儿,就发现赵宁、严奎、李拓、张德才等不时就会拿着簿册来找房镇言,顺便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 你们几个,故意的是不是? 虽然可以看出来,他们就是专门跑来看戏的,但也的确都拿着文件,还不好说他们的。 这就让夜明有些腻歪,估摸再这么下去,城隍司里指不定传出什么流言。 到时再被活差们一宣传...... 有些无奈的起身,打算去见一见。 赵宁等人见他离去,相互对视,神色都有些怪怪的。 张德才道:“之前见夫人和这位赵小姐关系不错的样子,怎么大人好像不太喜欢,难道不打算娶小?” 赵宁道:“你懂什么,大人这叫做欲盖弥彰,面上不喜,心里期待着呢。 只是不方便自己先提出,想让夫人先说这事!” 严奎正色道:“不,我觉得这事上大人没有作假。” 正在几人讨论时,却见姚建东路过。 要是平常大家肯定不太想搭理这家伙,但此时却是不约而同的叫住姚建东。 “这事你怎么看?” “我觉得大人很专一。” 姚建东对这种事明显不感兴趣,这么说一句之后,又去忙自己的事去。 ...... 规矩的坐在偏厅等待的赵玉婉忽见前方有光华出现,待光散尽,夜明的身形便出现在眼前。 “夜公子!” 见到夜明,赵玉婉很是惊喜,立即起身相迎。 “赵二小姐,许久不见,向来可好?” “我都好...... 夜公子,这么久不见,你的变化好大。” “赵二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听灵璧姐姐说你回来了,过来看看。” 夜明与赵玉婉闲聊几句之后,发现这位并没有什么要紧事。 所说也只是一些家长里短之类的琐事。 “我还有许多事要做,赵二小姐没别的事的话,便请回吧!” 听到夜明要下逐客令,赵玉婉有些急,一手抓着一缕发丝,有些扭捏的说道: “夜公子,我,我今年快二十了,都快要成老姑娘了,你......” 说这话时,赵玉婉低着头,面颊绯红。 于她而言,能说出这样的话,当真是鼓起了莫大勇气。 “嗯~~都快二十了,是该找个人嫁了,我这就帮你算一卦。” “不,不是,我......不想找别人。” “那你想怎样?我只是一地城隍,又不是月老,能给你的帮助有限。” “其实,我和采薇关系很好的......” “这我知道。” “那你......” “赵二小姐,我真的很忙,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既然你没有要紧事,那就下次再见吧!” 夜明说完,已经消失在赵玉婉面前。 她正想鼓起勇气说些什么,失去了目标,也只能忧叹一声。 有些失神的赵玉婉走出城隍庙,上了轿子打算返回灵璧公主的府邸。 只是想起灵璧公主现在在外面视察新修的田亩灌溉情况,回去也见不到人。 她现在心情很失落,便想着找这位好姐姐倾诉一下,当即命人转向,出城去找灵璧公主。 ...... 在延化府城外,正有两个身着布衣,样貌平常之人边走边议论。 “师傅,平州这么大,想要找到有‘天理之姿’者,实在是难如登天。 果然还是直接来找那位一身浩然正气的白先生方便。”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自泷州一路来到平州的冯兴平、马存庸师徒二人。 听到徒弟的话,冯兴平有些无奈道: “一路走来,你也看到了,平州这四府之地的治理,用了很多新法,过往许多旧法都被抛弃。 可见,这位白先生也是一个激进之人,想要获得此人的信重,恐怕极难。 而且,你我师徒既无官身,又无此地人脉,就是想要见到白先生都不是一件易事,此行之困难,绝对不会小。” “师傅,您不是常教导我要不惧艰险吗? 怎么你如今反倒如此不自信了?” “非也,为师只是感叹一下,不是信心受挫。” 两人说着,继续往前走。 正走着,冯兴平面色忽然一变,伸手捂住自己的袖子。 马存庸见此,有些不解的问道: “师傅,怎么了?” “《愚顽天书》原本在我袖中动起来了,还在发热!” 冯兴平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露狂喜之色道, “天资有碍难,撞墙亦不还。 痴妄原不改,平庸找愚顽...... 我知道了,是具有‘天理之姿’的人出现了!” 马存庸闻言,也是大喜: “在何处?” “附近,一定就在附近,快,快,找找看。” 两人说着,却见前方道路转弯处走过来一队车驾。 这车队不是别人,正是换乘马车出城寻找灵璧公主的赵玉婉的车队。 正在车中坐着,心情低落的赵玉婉神伤不已,心中委屈,想要哭泣。 忽然听到前方有动静,透过车帘缝隙可见,前方有两人忽然上前,直接跪倒在她的马车前,两人齐声道: “弟子冯兴平(马存庸)拜见天理之子。” 车队被这么拦下,自然不得不停。 赵玉婉身边的护卫其实都是灵璧公主的,行事向来温和,见到两个上来便拜的人,自然不会发脾气,只是停下询问何事。 师徒俩连忙解释自己是在拜天理之子。 马车上的赵玉婉闻言,有些惶恐道: “两位,我不过区区女子,恐怕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师徒俩听到赵玉婉的声音,也是一愣。 这明显的女子声音,让两人都是感觉不对。 拥有天理之姿的人,怎么可能是女子呢? 他们愚顽观从创派至今,从来没有过女子加入。 事实上门规中也明确写了,不收女子。 这让两人都认为赵玉婉绝对不是。 但《愚顽天书》发热、抖动却是假不了的,而且反应还愈发强烈。 马存庸试探着说道: “师傅,有没有可能,拥有‘天理之姿’者在这些护卫之中?” 冯兴平闻言,连连点头,表示很有可能。 两人当即在一群护卫面前晃悠来去,寻找可能的人选。 也就是这群护卫素质很高,不然早就有人拿刀砍人了。 一圈找下来,护卫之中没有发现别人。 但《愚顽天书》的反应却是愈发强烈。 师徒二人见此,还有些不甘心的对马车里问道: “敢问姑娘,马车里可有别的男人?” “无礼,你们二人言语未免无礼。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车里岂会有别的男子!” 本来赵玉婉还挺怕这两个看着有些不正常的家伙,但听到对方这般无礼的言辞,不免气愤。 师徒俩闻言,则是有些无奈,看来真是这位没错了。 马存庸道:“姑娘,我们有事找你,请问可否出面一见?” “不可,我们非亲非故的,你们又是男子,如此与你们相见,有违礼法!” 师徒俩闻言,不怒反喜,对方是个恪守礼法的! 这可是大好的消息啊! 冯兴平正打算再开口试一试,却不防已经压不住袖子里的《愚顽天书》原本,那天书直接冲破袖子,飞射进马车中。 车里的赵玉婉见眼前忽然出现一卷金光闪闪的竹简,有些好奇: “这是何物?” 正自疑惑的看去时,那竹简忽然化为一道金光,自她眉心钻入。 赵玉婉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似有无数道理在脑海中流过。 同时,感觉体内多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强大力量,且,那力量好似直接连通上天。 冥冥之中,她感觉自己似乎掌握了一种了不起的力量。 马车外的冯兴平仰头看向没有任何变化的天际,却是极度兴奋的大声道: “天资有碍难,撞墙亦不还。 痴妄原不改,平庸找愚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终于找到了! 哈哈哈,师傅,弟子终于找到了能真正带领愚顽观走向繁盛的人了!” ...... 559玉婉制人守规矩;灵璧视田怒天理 马车中,赵玉婉感觉方才的奇妙体验过去之后,再睁眼看向周围,发现在自己眼中,一切都有了变化。 在她眼中,有了无数虚淡的框。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对应的框,看起来很是特别。 但令人难受的是,有许多人并没有在自己本该在的框里,而是在框外,令人看起来很不舒服。 就比如马车外离她最近的那个护卫,站立之时,有些驼背,仪容不端。 这让赵玉婉下意识的皱眉,出声道: “仪态要正。” 此言一出,赵玉婉立马感觉自己似乎撬动了某种特殊的力量,在这种力量的作用下,那护卫立即便挺直了腰背。 只是腰背这么一挺,那护卫顿时疼的龇牙咧嘴,想要蹲下身子惨叫,但却发现自己好像被固束了一般,除了特定的有仪态的动作以外,其他“不雅”的动作,全都不能做。 这让护卫痛苦的满头大汗,牙齿都在打颤。 他不是有意弓着背的,只是因为有一些驼背导致的,猛然这么一下挺直起来,让他痛苦无比。 赵玉婉并没有看到护卫的神情,只是见对方回到了自己本该属于的框中,顿时感觉顺眼起来。 再一看其他护卫,也或多或少有些仪容不端的毛病,再道: “端正仪态!” 此言一出,众人立时站的端端正正的,都被固定在属于自己的框中,看起来格外齐整有派头。 归正了所有护卫之后,赵玉婉感觉很是舒畅。 这时,有护卫道: “赵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赵玉婉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让大家都站端一些看起来更舒适。” 说着,又透过帘缝看到前方的冯兴平、马存庸二人。 这两人的行为举止很合格,都站在框里,不用人刻意归正,看起来就很舒适。 这师徒俩见赵玉婉这么快就掌握了些许天理之道的用法,也是惊喜不已,立即大礼参拜,口称“天理之子”。 这让赵玉婉有些受宠若惊,本来有些慌乱的,可是下一刻,就发现,自己的行为也出现了不符合框架的情况。 这让她有些不适,立即归正仪态,这才感觉舒适起来。 随后,调整到合规的语气,颇具一家女主风范的说道: “两位请起。” 师徒俩闻言,规规矩矩的起身,举止很是符合赵玉婉眼中的框架。 “这是如何一回事,还请两位告知。” 赵玉婉正询问呢,有护卫打断道: “赵小姐,这两人有问题,他们一来,您就变得有些不同寻常......” 护卫话还没说完,就听赵玉婉道: “下人不得插话!” 护卫闻声,被吓得冷汗直冒,同时感觉无法再开口说话。 想要驱赶面前两人,结果发现,没有车里之人的命令,似乎无法做出这样的“出格”举动。 这让一群护卫的心中都有些发毛,感觉只是这么一会儿,这位赵小姐就变得很是可怖。 没了阻碍,赵玉婉示意师徒俩详细说说事情的始末。 两人自然是不敢对“天理之子”隐瞒,如实将关于愚顽观、《愚顽天书》之事说了。 听完两人所说,赵玉婉也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感觉自己应该对这事感到惊讶、不解、困惑之类,但考虑到这样会导致仪态有失,便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只是表示知道了此事。 “既然我是有‘天理之姿’的天理之子,那两位也可算是我之奴仆,不知两位可愿意?” 两人闻言,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高兴地跪地,大礼参拜赵玉婉,口称“小姐”。 收了两个奴仆之后,赵玉婉并没有忘记自己出来的目的。 虽然获得了调用“天理”的力量,但她的心情还是不太好。 毕竟才在城隍庙那边伤了心,仍是打算去找灵璧公主倾诉心事。 师徒俩完美带入了奴仆的角色,很是殷勤的帮着赵玉婉驾车。 于是,他们带着一群十分“规矩”的护卫一同往前去。 ...... 望着半边山坡都已经搭建好的梯田,灵璧公主满意一笑。 为了能有足够收成,他们在这山上开辟出新的梯田之法,众志成城之下,使得延化府多出了许多可耕田地,加大了粮食产量,如此,就能有更多的人不用担心饿死。 身材高大如男子,又着男装的刘云娘看着面前的梯田,对灵璧公主说道: “公主啊,你说啥时候才能让大家顿顿都吃饱饭呢? 现在大家一天从早忙到晚,粮食还是有些不够吃......” 一旁负责拉车的猪毛脚也是连连点头: “就是就是,老猪这段时间一直都吃的是猪食,总是感觉吃不饱! 要是啥时候能大米管饱,那才是神仙过的日子哩!” 早就操劳的如同村头农妇的灵璧公主看向在田间忙碌的人们,目光坚定道: “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除了他们,白遥也在这里。 这种连续梯田的开垦法子就是他想出来的,忙了个把月,总算是顺利完成,目前看来,效果很不错。 他这边好不容易可以歇一下,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扯自己的衣袖。 侧目一看,却不见人影。 对此,白遥毫不意外,从兜里摸出一瓶牛泪,涂在眼睛上。 再睁眼,便见一美丽赤足少女在冲他笑,要拉着他一起玩儿,这少女正是春琼泉。 现在琴儿带着赵若愚和小白远在长明镇当孩子王,春琼泉在这里没有玩伴,便会想方设法找他一起玩儿。 他如今不再是两年前的懵懂小伙,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向来是先做好手上的事,再同春琼泉玩耍。 看着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变化的春琼泉,白遥有些感叹,心中那种当初朦胧的情愫愈发强烈。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寿不过百的凡人,而对方却是长生不老的精怪...... 未来的事,将来再说,眼下还是先陪着她玩一会儿再说。 灵璧公主他们此时也在休息,见到这两个在玩闹,刘云娘忍不住道: “感觉白遥公子对春琼泉不止是玩伴那么简单......” 一旁的护卫队长花秉暼她一眼道: “难得你也能看出男女情事方面的问题。” “你什么意思?以为我只会舞刀弄剑是吧?” “不然呢?” “我可是很懂的!” 刘云娘想要表示自己很懂,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护卫队长见此,看她一眼,微微一叹,不再说话。 灵璧公主将护卫队长的表情收入眼底。 对于身边这两位的事,她早有察觉,只是刘云娘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为,都过于爷们,一直将护卫队长当哥们,有些事就不好开口。 加之如今各种事都要忙,也没时间去操心那些小男女的事,也就一直拖着。 灵璧公主想着等春种忙完之后,应该会有几天的空闲。 到时直接给两人下令成婚就行了。 指望他们自己谈,鬼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 这事只是小事,趁着休息的空挡,灵璧公主又研究起周围几座山的地势,看着何处再能种点什么东西合适...... 正自一群人午间休息时,旁侧官道上赵玉婉一行的马车到来。 猪毛脚看到这马车,双眼一亮: “是赵小姐来了,她过来,肯定带有许多吃食,又能好好吃一顿了!” 对于猪毛脚的兴奋,灵璧公主其实是有些觉得不合适的。 大家都在劳作,就他们吃好的,被人看到,难免会抱怨待遇不同。 虽说公主本就该与众不同,但她从来没有这么想,尤其是在做事时,更偏向一视同仁。 赵玉婉的车驾停下,见到灵璧公主他们。 只是还没有出现开心的笑容,就感觉这样有失仪态,开心的表情变成了标准式的微笑。 马存庸很懂规矩,第一时间跪伏在地,做人凳供赵玉婉下车踏足。 本来对于赵玉婉到来也是开心的灵璧公主见此,眉头微皱。 自己这妹妹虽然没什么办事能力,但向来心善,今日怎么会做出这么折辱人的事来? 还有,这两个看起来老实憨厚的人是谁? 赵玉婉很自然的踩着人凳下马车,本想直接奔过去到灵璧公主身边的,又变为仪态端庄的缓步而行。 见到灵璧公主,如之前一般,应该亲昵的喊一声“姐姐”才对。 可是却发现,此时的灵璧公主坐姿不雅,形态也不合规矩,完全不在公主的“框”中。 还不待她说话,就见猪毛脚笑呵呵道: “赵小姐,这回带了什么好吃的来?” 听到这猪妖问话,赵玉婉忽然有一种被严重冒犯的感觉,下意识挥手出去,隔空对着猪毛脚就是两巴掌。 口中则是喝道: “不遵礼法的妖怪也敢多嘴!” 这两下,直接在猪毛脚脸上打出掌印来。 吃了两个大嘴巴子的猪毛脚顿时捂着脸,一脸委屈: “不给吃的就不给吃的,干嘛打人......” 灵璧公主可不是猪毛脚这种神经大条的,见到赵玉婉这一手,面露惊异之色: “玉婉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掌握了天理之道而已。” 赵玉婉说着,又对灵璧公主道, “姐姐,注意仪态。” 此言一出,立即有一股规束之力出现,想要束缚灵璧公主。 只是那力量还没有及身,就见灵璧公主身上有一股浑厚的力量散发出来,将那规束之力打散。 赵玉婉见此,有些意外,不明所以。 这时,冯兴平小声道: “小姐,这位公主身上有着浓厚的功德之力,以你目前掌握的天理之道,无法影响她。” 听到这话,赵玉婉感觉有些不舒服。 这种无法规束他人错误的感觉,让她感觉万分别扭。 本想同灵璧公主诉苦的,此时却是提不起心情来,只是上前,保持着标准的微笑,很官方的拉着灵璧公主的手道: “姐姐,你可是堂堂公主,一定要注重自己的仪态,怎能弄得和乡下村妇一般呢?” 灵璧公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忧心赵玉婉突然地变化,反问道: “玉婉妹妹,告诉我,你说的天理之道是指什么? 还有这两个人又是谁?” 对方是自己认定的姐姐,乃是长者,长者有问,不可不答。 赵玉婉觉得,只有回答好长者提出的问题,才符合规矩,便如实回答了这两人和《愚顽天书》之事。 听完赵玉婉所言,灵璧公主神色有些难看,不满的看向冯兴平师徒。 两人突然被一位正牌公主注视,恍若受到惊吓一般,立即跪下,连连叩首,表现的十分怯懦、规矩。 但他们的这般表现,只是让灵璧公主神色变得更加严肃起来。 这些家伙,将自己变成了“天理”的奴仆不说,还想要将别人也变得和他们一样...... ...... 560旧规新变争不下;突发鼠疫乱人心 赵玉婉也注意到灵璧公主的目光,便说道: “姐姐,他们可是冲撞了你?是否需要他们赔罪?” 师徒俩闻言,也是连忙对灵璧公主叩首,表示愿意认罪。 灵璧公主见此,明白这两人的生死在此时反而不重要。 因为问题的核心已然转移到赵玉婉的身上。 这顿时让她有些头痛,感觉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赵玉婉并没有意识到灵璧公主的想法,见她不惩罚师徒俩,便转而对两人道: “姐姐心善,不打算降罪你们,你们便自断一臂谢罪吧!” 此时找到主人,有了兴盛本派的希望之后,师徒俩连生死也置之度外了,闻言,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说着,就打算从护卫手中拿过刀剑,断臂赔罪。 灵璧公主见此,眉心连跳,开口道: “住手,无需你们谢罪。” 两人闻言,立即又是一阵跪谢。 只是这并不能让灵璧公主感到喜悦,反而觉得眼前的赵玉婉已经无形间变了一个人一般。 不,不是变了一个人,是她骨子里那种对于规矩的服从性外显了。 灵璧公主和她相处的久,早就发现这位好姐妹骨子里是完完全全的循规蹈矩性格。 不愿意接受新事物,对于旧有的规则极端虔信。 属于不愿意做出任何改变的古板之人。 要是平时,这也没什么,一个恪守成规的女子,对于许多占有欲强的男子或讲规矩的家族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但现在,这样的人,却掌握了力量,一种能让他人也被迫遵守规矩的力量。 灵璧公主不知在如今的大变之世,大争之世中,这样的能力最终会使其走向何方。 但她很清楚,自己这位好姐妹后续的许多行为恐怕都会成为一种阻碍。 因为,她主张的是求变求存。 这让她们之间,生出一道无形的鸿沟。 灵璧公主内心思绪万千,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赵玉婉。 后者对此并无察觉,只是拉着她的手规劝她,要做个合格的公主,不能再在外边如此不顾形象的抛头露面,这有失女儿家的体统。 那边正和春琼泉玩闹的白遥见这边好像有些和平常不太一样,便拉着春琼泉一起过来。 春琼泉见到赵玉婉,不由嘟嘟嘴。 这位平常就喜欢管着家里事,将她也视为该被管束的存在。 由于害怕这位的唠叨,春琼泉向来都是躲着赵玉婉的。 这边赵玉婉见到白遥和春琼泉两人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手拉手过来,顿时皱眉。 这实在太违背礼法,不可容忍,当即道: “男女有别,当恪守礼法。” 此言一出,两人立马感觉到一阵无形的力量加身。 白遥身上的“气”还比较弱,根本顶不住,一下就被“规缚”住。 春琼泉试着挣扎了两下之后,也是不起作用,被规则固定成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但她显然不服,眼珠子乱转,腮帮子一鼓,身上燃起火焰。 赵玉婉见此,更加生气: “小孩不得玩火!” 又有无形力量加身,春琼泉身上的火焰立即被压下,再无法反抗。 她这行为让灵璧公主忧心,开口道: “你这是做什么,他们一样如此,你为何?” “姐姐,以前我是没有能力管束他们,只能劝说几句,只是大家都不愿意听。 现在我有能力了,自然要让大家都踏上正路。” 赵玉婉有些苦口婆心的说着, “这世道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人不受规矩导致的。 只要让所有人都遵守天理之道,自然不会再有纷争,所有人都能幸福的活下去。 姐姐,你说我说的对吗?” “天下纷乱的确是礼乐崩坏,规矩破碎导致的,但我并不认为你所说的天理之道就能归正这一切。 世间规矩,从来都是人所制定的,也是臣服于人的,更是因人而变。 若是要所谓一成不变的规矩凌驾于所有人之上,那人和行尸走肉又有何分别?” “姐姐,你怎么如此固执。 你这些年每天忙碌如厮,不就是为天下太平吗? 只要你相信我,我们一起发扬天理之道,一定可以做到让世事安平的。” 对于赵玉婉的说辞,灵璧公主自然不认同。 两人争论不休,各持己见,谁也无法说服谁。 正此时,忽有人来报: “不好了,殿下,出事了!有人出现奇怪病症!” 正在试图劝说赵玉婉的灵璧公主闻言,立即询问缘由。 禀报的侍卫也说不清是什么病症,只能带众人去看。 顾不得与赵玉婉继续争论下去,灵璧公主赶忙带人过去看。 赵玉婉见此,也想要跟上去,但意识到这么直接狂奔,不符合女子仪态,有些犹豫。 冯兴平见前方都是小路,马车无法通行,和马存庸对视一眼之后,一人一头,抬一个老爷椅出来,请赵玉婉上座。 对于自家奴才提供的服务,赵玉婉只觉理所应当,上了老爷椅,任由两人抬着追上去。 患者在新修建的梯田附近,一路都是才砌起来的石陇小道。 赵玉婉见到这种新式梯田,感觉有些不舒服。 虽然她现在还只能看到人所对应的规则框,但对于这种明显新出现的东西还是有些下意识排斥的。 在她看来,还是古法最好,一切都依照古法永远存续下去不好吗? 冯兴平看出她所想,开口道: “小姐,您现在才接触天理之道,掌握的天理规则还不够多,无法规正这些制度上的错误。 但以您的绝世天资,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做到了!” 听他这么说,赵玉婉感觉心情好了些,同时有些期待自己能修改一切“错误”规则的那一天到来。 想必,那样的世界,一定很美好...... 灵璧公主带着一行一路来到突然发病者旁边。 发病的乃是一名修建梯田的农夫,上午时就有些手脚无力。 当时只以为他是太累了,便让其在树下休息。 没想到,到现在却忽然出现严重病症。 只见这人呼吸困难,不时咳出血痰,全身酸软无力,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这是何症状?” 灵璧公主只懂得一些小病的应急处理方法,对于这样的病症,有些不解。 但还是很关心的上前去,要查看一下这人情况。 这时,赵玉婉连忙喊道: “姐姐,不可,岂能随意接触陌生男子的身体!” 对于赵玉婉这话,灵璧公主一皱眉,没空和她理论什么,仍旧伸手,打算仔细检查一下患者。 赵玉婉见此,从老爷椅上跳下来,一把抓住灵璧公主的手腕,阻止她的行为。 这一下,灵璧公主是真的怒了,反手一巴掌打在赵玉婉脸上。 突然来了这么一下,赵玉婉一下愣在原地。 万万没想到,从来不曾对自己发脾气的好姐姐居然会打自己...... 灵璧公主不管赵玉婉如何,伸手将这农夫胸前衣服扯开,发现其身上出现了一些黑斑,面上也有些发青发乌,情况十分严重的样子。 “大夫,大夫呢?” 这种情况,灵璧公主也没办法,只能这么问。 有人告知已经去通知大夫了,但还需要一会儿才能来。 见赵玉婉挨打,觉得很开心的猪毛脚扭过头,瞅了瞅那患者,忽然一拍头道: “老猪我认得这病!” “这是什么病?” 众人都是看向他,没想到这老猪居然认识这病。 “老猪我当年还没有化形的时候,经常偷农家的庄稼吃。 有一年发现,村里人都得了这种病,没几天就死的差不多了。 有个看病的老头说这叫什么‘鼠疫’。 对,就是‘鼠疫’,帮别人看病的老头,没几天也染了鼠疫,死了。 记得那段时间,死了好多好多人。 嘿嘿,那段时间老猪偷吃庄稼都没人来管的,可让我吃了个饱!” 听闻这居然是鼠疫,众人都是面色一变。 尤其是灵璧公主,面色更是变得难看无比。 鼠疫这东西,一旦出现,必定会大范围出现。 眼前这一人病倒,岂不是说明,鼠疫至少已经在其所在的村中出现,甚至于在场众人也有可能沾染上了...... 被打了一巴掌的赵玉婉此时也下意识的恐惧起来。 “鼠疫”这种东西,可不会在意规则...... 见她出现恐惧的神色,冯兴平连忙道: “小姐,不必忧心,你掌握天理之道,有上苍意志垂怜,区区鼠疫,奈何不得你。” 听到这话,赵玉婉这才松了口气,随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对灵璧公主道: “姐姐,这是鼠疫,一定是上天不满世人不守规矩,这才降下的惩罚。 只要大家全都遵守礼制,奉行旧规,上天就会收回惩罚的!” 现在灵璧公主对于赵玉婉所说,一点儿不想理会,只是起身对手下众人道: “白遥,你立即派人回城中通知高大人、白先生他们,做好对抗鼠疫的准备。 云娘,调动延化府所有大夫,让他们相处对抗鼠疫的办法。 花秉,派人封锁有可能染上疫病的村庄......” 快速将命令发下去之后,发现白遥和春琼泉还在规矩的站着。 这才意识到,两人受到的固束还没有解除。 但灵璧公主也是懂些气运之理的,将腰间腰牌摘下,对着两人道: “听令行事!” 这令牌代表的是政令规则。 目前赵玉婉的力量还无法对抗政令。 白遥听令之后,便觉身上的束缚破碎。 他是知道轻重缓急的,顾不得赵玉婉的事,立即带着人往府城去。 赵玉婉见这些人都不肯听她的,一个个都活跃在规则之框外,令她感觉十分难受。 想要发怒,但发怒又不合淑女形象,是规则所不许的,只能憋在心里。 她觉得根源还是在灵璧公主这里,又想到刚才被打了一巴掌,心里委屈至极。 但她到底是“大气”的,选择原谅这位姐姐的行为,打算继续劝对方。 灵璧公主自己也忙着要指挥对抗可能已经暗中兴起的鼠疫,没时间再和赵玉婉讲道理,见她还靠过来,便道: “礼法有言:长兄如父。 你我姐妹亦是同理,现在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姐姐,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乖乖回家去,不要打扰我!” 听到灵璧公主主动讲起礼法,赵玉婉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道: “好,我听姐姐的,这就回去!” 说着,又坐回老爷椅上,对师徒俩道: “送我回府。” “是,小姐。” ...... 561惊闻鼠疫阴差动;暂缓疫病问鼠妖 “咦,天道似乎出现了某种特殊变化......” 正在城隍司偷懒的夜明忽然感觉冥冥中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变化。 由于现在被迫欠着天道老爷的债,他对天道这方面的变化有些敏感。 当即坐直身子,掐指推算起来。 “天道的腐朽陈规一面被人连接上了......” 算到这个结果,夜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满是幸灾乐祸的说道, “这下有意思了,天道老爷的死板一面有了凡间代言人。 也不知是那个倒霉蛋要面对这个问题。” 想到这里,夜明笑的愈发得意起来。 作为天道代言者,这种人千万刺激不得,否则指不定就会被判定为忤逆天道老爷。 轻则让这个代言者修为暴涨到夸张的程度收拾你,重则直接天罚。 对这事夜明完全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来看的。 毕竟,延化四府这边可是以变化显着着称的。 自天下大乱以来,无论是阴司还是阳间,各种旧规都在被打破,可谓一日一变。 料想那代言天道陈规一面的守旧之人应该只会出现在那些墨守成规的区域。 说不定等以后事情闹大,还能过去看个热闹,嘲笑人家一下。 这么想着,夜明满脸的期待,已经在组织嘲笑那位倒霉蛋的言语了。 事不关己,没有压力,夜明再次躺在摇椅上偷懒。 只是刚躺下,立马又坐起来,眉头一皱,再次掐指推算。 “疫病.....这是要出什么疫病......” 正在他要进一步测算时,姚建东大步进来,越过房镇言,直接对夜明道: “大人,突发情况,延化府多个村庄中忽然出现疫气,爆发的十分迅速,已经有上千人染上疫病。 根据疫气目测,当是鼠疫。” 夜明闻言,再次推算。 得到的信息越多,推算自然越准确,这一次推算下来,夜明知道,这次疫病,不是突发,而是蓄谋已久。 幕后黑手应该在半月之前就在各村庄暗中散步疫病。 只是让疫病引而不发,甚至还起到一点强身健体的作用,如此,便不会显示出疫气,能够骗过阴差的巡视。 而且,自己既然提前没有感应到这种事将要发生,那就说明一件事,这位幕后存在,至少是一位大妖或是鬼王之类。 意识到问题之后,夜明立即算出疫病最严重的村庄所在,当即道: “组织众阴差去消灭疫气,减缓疫病传播。 再叫上老兵,让他去几处严重地带看看幕后黑手在不在。” 对于这位武神的战斗力夜明还是很相信的。 幕后存在明显是善于制造疫病的,也就是说,正面战斗力应当不至于太强,遇到老兵那种杀胚,断然是敌不过的。 房镇言立即将夜明的命令传达下去,城隍司开始动起来。 姚建东却没有急着做事,反而继续道: “还有一事。” “讲。” “那位赵小姐忽然掌控了一种奇特的力量,好像叫天理之力,先前已经对公主殿下他们造成了一些阻碍。” “什么,怎么会是她......” 夜明这下是真的惊讶,因为对方是天道陈规面的代言人,任何推算都算不到其身上,所以他是真不知道赵玉婉居然就是...... 这...... 这下夜明真是有些牙疼了,又问道: “她好好的,怎么会接触到天理之道的?” “是两个自称愚顽观之人......” “你们看到了怎么不阻止?” “那两个都是人,而且表现极其卑微,巡逻的阴差没看出问题,自然也就没有做出什么行动。 而且,活人的内部问题,阴差本就不能插手......” 听到姚建东的这解释,夜明便知道,这次的事,恐怕就是冥冥中注定要发生的,估计就是阴差出面阻止,也会因其他原因而发生,最终结果还是无法避免。 这就让他很无奈,作为代表变数的魔,最讨厌的就是循规蹈矩的东西。 更何况还是坚持古旧陈规的天道代言人...... “算了,这事先放一放,先处理鼠疫要紧。” 夜明说着,自身也行动起来。 以幕后黑手的谨慎,估摸着在释放完疫病之后,就会再度躲起来。 老兵大概率会扑空,这时候,就需要自己的探寻之能了。 阴差们自有赏善罚恶二司指挥,他自己选择更方便的单独行动,直接离开城隍司。 高希德、白先生等接到鼠疫爆发的消息后,高度重视,立即派人行动起来。 瘟疫自古有之,尤其是在战乱年代,更是时常出现。 对于应对这些疫病,也并非无迹可寻,其中最为有名的便是张医圣。 这位在世时就有过大量针对疫病的救治办法,后来编册成书,流传至今。 事发之后,高希德立即下令派兵封锁住所有出现鼠疫的村庄,隔离患病者,各处挖掘排水沟,清理积水,防止瘟疫蔓延。 并且立即下令调动四府所有医师,按照张医圣所留之方配药。 同时还大量准备五神汤、柿饼、紫参、黄连、连翘、板蓝根等,用以治疗鼠疫...... 只是这些事调动终归是要时间的,各村中染上鼠疫者还在增加,许多人疫病爆发当时,没能挺过去,一命呜呼。 对于这些死者,也不能土葬,必须举火焚之。 灵璧公主更是亲赴鼠疫爆发最严重的村庄查看。 这村子上午大家还好好地,到下午,众人就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不到一个时辰,就有十几人死去。 这让灵璧公主心急如焚,但只有邻近的十几个大夫赶来帮忙,带来的药材还不足用。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难处便显了出来,他们几乎只能眼睁睁看着村人一个个失去生命。 猪毛脚其实不太理解他人的痛苦,只是看向村子道: “这村里的阳气被疫气压制的厉害,阳气一旦没了,大家都要死。” 灵璧公主闻言,立即看向猪毛脚: “你能对付疫气吗?” “额,老猪我又不会医术,驱不了疫气。” 这话让灵璧公主顿时失望无比。 正此时,却听猪毛脚又道: “阴差来了,还带着一堆东西。” 灵璧公主闻言,立时询问情况。 来者正是兵煞将军带着一群阴兵们。 他们带着阳间失效药材之灵,将其散布下去,用以驱散疫气。 这样做,果真能够暂时压制疫气。 但疫气源自于村人体内的疫病,病根不除,疫气就不会消失。 好在,疫气被削弱,疫病的爆发力总算是被遏制一些,众人虽然还是痛苦,但不至于连续出现大量死亡。 如此,局面勉强算是稳定下来。 兵煞将军来到这里之后,目光扫视整个村庄,自蒙蒙浅绿的疫气中寻找幕后散布疫病的存在。 一圈看下来,却发现,好像只有村中老鼠在散布疫病。 而且,这些看似寻常的老鼠,散布出来的疫病,威力相当强。 这让兵煞将军微微皱眉。 作为见证过千年兵家之事的将军,兵煞将军对于如何防治瘟疫那也是相当有心得的。 知道不能留这些老鼠,立即下令手下的靖邪军灭杀那些有问题的老鼠。 猪毛脚也在向灵璧公主汇报着阴兵们的举动。 灵璧公主知道后,依瓢画葫芦,也立即让人去捕杀村中老鼠,将之全部处理掉。 随后,兵煞将军留下一队阴兵在此留守,再带兵去往下一处...... 各地的鼠疫现在基本上都有阴差在用各种手段抑制疫气,防止疫病大量蔓延。 且各地都开始大量灭鼠。 只是老鼠的数量之多,却有些令人脊背发凉。 之前不刻意去找还没什么,如今特意看下来,发现老鼠的数量多的夸张。 大村落还好,大家人多,聚在一起,用各种灭鼠手段能大量杀死。 小的村庄中,则会出现人斗不过鼠的情况,甚至已经出现有人被鼠吃掉的情况。 独自外出,立身云端之上的夜明,以天眼扫视一遍下方情况后,也是皱眉。 各种传播疫病的特殊老鼠倒是发现了大片,但却不见那幕后黑手。 这很不合理,对方使出了手段,就必然会留下痕迹,尤其是疫病这种最容易留下痕迹的手段。 如此情况下,天眼居然找不到,难道对方这么短时间内已经离开延化府躲起来了? 但这情况看起来又不太像...... 夜明思考一会儿之后,将目光看向了那些传播疫病的特殊老鼠身上。 这些老鼠,除了传播疫病之外,与寻常老鼠根本毫无分别。 “难道......” 夜明神色一动,对着下方伸手一抓,便将数百只老鼠捞到眼前。 这些老鼠大部分都是疫病老鼠,小部分则是寻常老鼠。 如此近距离之下,以天眼观察,总算看出了问题所在。 果然如自己的猜测一般,这位幕后黑手应当是精通分身法的。 所有的疫病老鼠都应当是其分身。 只是分身法也各有不同,有的是从主体上脱落下来的。 比如说是毛发变人这种。 还有则是本体直接分裂的。 只是不知这鼠怪是何种分身之法。 不过夜明现下有天耳通在,可以无障碍的和任何有灵智之物沟通。 一挥手,将疫病老鼠全部聚集到一起,随后笑道: “阁下,你这分身法倒是不错,差点儿连本官也被你骗过。” 听到夜明这话,面前一群原本叽叽喳喳的老鼠忽然异口同声的发出鼠语: “真没想到,你一个城隍,居然会天眼,实在稀奇。 不过,你就算是发现了本座,又能如何? 本座化身无数,只要还有一个分身活着,就不会死去。 你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对付不了本座。” 夜明闻言,也是面露难色的说道: “是啊,这的确是个大问题,你是个不好解决的。” “哼,知道就好。” “只是你为何要在延化府闹事,是觉得我们好欺负吗?” “本座此次所为,不为其他,只为报仇。” “报仇?你和谁有仇?” “你!” “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你可还记得‘恶神教’?” “那个啊,记得,记得。 我刚上任城隍时,随手铲除的一个邪教。 哦,对,恶神教的背后就是十三只老鼠精。 这么说,它们和你有关?” “他们中有一个是本座亲子,还有十二个乃是义子。” “那它们当时出事的时候你怎么不来报仇?” “当时本座正在闭关突破大妖,不理外事。 不想到出关之后,就得知他们被你所害! 你可知道,他们是多么优秀的一群孩子,我是有多么看重!” 说到这个,这鼠妖满是愤怒的样子。 夜明则笑道:“它们的确很不错,尤其是味道,我家猫特喜欢,吃的可香了!” ...... 562全府动员御鼠疫;再访竹林请七贤 听夜明此言,鼠妖大怒: “哼,城隍,等着吧,这次是本座亲自出手,要不了多久,整个延化府都会化为一片死地,所有人都要死!” “其实本官是想问,要是我答应任你处置,让你放过延化府百姓,你可愿意?” “你当本座傻吗?会信你的鬼话。” “本官可以以心魔立誓,绝不违约,如何?” “哼,你杀我十三个儿子,就自己一个,也想抵偿? 想都别想,你就等着延化府之人死绝,最后自身也因愿力断绝而死吧!” “看来是没得谈了!” 夜明说着,一摆手,一群老鼠便化为齑粉消散在空中。 再看向下方大地,长叹一声道: “这下事情有些麻烦了,看来又有的忙了。” 说着,一个纵身,消失在空中。 延化府在高希德等人的治理下,动员能力还是极强的。 傍晚时分便已经将大量大夫、药材都送到出问题的村庄上,同时发动全府人进行卫生清理活动。 只要你是个活着的人,都要每天洗一次热水澡,衣物之类也要清洗才行。 这些事听起来简单,但要推行全府,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是那些习惯了常年不洗澡的人,让这些人洗澡,那真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对于那些固执的人,真是无论怎么劝都不行,唯一的办法就是来硬的。 灵璧公主见到带着大量药材到来大夫们,也是欣喜,立即全力组织众人配合治疗。 众大夫都按照往常治疗鼠疫的法子进行配药治疗。 这些方子可是张医圣留下的,在过往治疗鼠疫的过程中,基本是无往而不利的。 只是这一次,却是出现了问题。 汤药服下去之后,竟然只是延缓了病症,无法根治。 大夫们以为是药量不足,在连续加了几次药量之后,最终得出结论。 不是药量不足,而是这一次的鼠疫,有些特殊,原本的方子,治不了。 众大夫们只得聚在一起商议用什么新方子尝试,同时用现有方子为患者延缓恶化情况。 现有村庄的鼠疫问题还没有解决,又有未曾出现鼠疫的地方开始出现问题。 甚至有一座县城,由于城隍防守疏忽,也被鼠妖分身趁虚而入,城中不少人都染上了鼠疫。 更危险的是,不少参与抵御鼠疫的人,也感染上了鼠疫。 情况变得愈发糟糕...... 府城隍司内,夜明看向一头白发,身段婀娜的泪玲道: “泪玲,这次事情紧急,现在需要你全力发动延化府及周边城镇的猫来助战。 无论家猫野猫,只要是能调动的,全都调动起来。” 泪玲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答应下来,不敢耽搁,转身就去了。 随后,夜明又对绿衣道: “绿衣,你的任务是,去各大城镇,暗中用三昧真火将周边所有晦恶之气都烧一遍,尽量保证疫气不会大量蔓延到城镇中。 记住,这次是要尽量保住多的人。 如果中途遇到出问题的小村庄,不要管,直接飞过。” “直接飞过?见死不救吗?你这做法,未免太冷血!” 绿衣有些无法接受。 夜明此时也不和她多讲道理,只是道: “要是你不按我说的做,到时有鼠疫蔓延到城镇中,造成成千上万人死亡,那就都是因你而死。” “你......” 听到对方这近乎冷血的话,绿衣身子一抖,想要说些什么,但也知道,其实对方才是对的,只是自己心太软而已......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绿衣说着,知道时间紧迫,一闪身飞出了城隍司。 她刚离去,又见采薇有些火急火燎的回来。 “明,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卢家媳妇孩子生了?” “还没有......不说这个了,眼前大事要紧。” “好,采薇,你立刻发动全延化府的鬼怪,让他们也参与到猎杀鼠妖的行列中。 告诉鬼怪们,只要这次事情办得好,城隍司承诺可以帮他们洗去身上怨气。 身有孽力者,可以罪减一等。” 采薇闻言,很是正式的躬身道: “遵命。” 说罢,也立即离去执行起来。 夜明又对一旁的阴差道: “告诉冲准道长,烦请他也发动一下道门方面,参与此事,最好能找到静安道长来帮忙。” 阴差立即前去通知。 这还不够,夜明再一施法,直接让正在处理鼠疫一事的高希德站着睡去。 高希德只觉得一个恍惚,便发现置身一片花海之中,花海中有一凉亭,亭中正有一神仙般的男子。 见到青年模样的夜明,高希德眼前一亮: “夜正神,好久不见,你找我可是有事?” “不错,的确有事......” 现在正是紧急关头,夜明也不说废话,直接详细告知高希德一些关于防御那鼠妖的办法,让他去执行。 这鼠妖靠的就是无数的鼠分身散布鼠疫,灭鼠是一方面,将之隔离开来,也十分重要。 夜明专门提供了一个特殊的吹口哨方法。 只要按照这个方法吹响口哨,便可使得分身之后不比寻常老鼠强的鼠妖丧失灵智,下意识往口哨声处走去,方便灭杀其分身。 另外,又告知他可用生石灰撒在城中阴暗潮湿处等等十余种方法。 方听对方说完这些,高希德又觉一个恍惚,已然醒了过来。 白先生关切道: “主公,你可是太操劳了? 你可暂去歇息,这里有我。” 高希德立即将方才夜明所说之法道来。 众人闻言,具是大喜,之前只能用以往的经验,各种法子乱来,现在有了具体办法之后,行动就更好规划了...... 一顿安排之后,夜明并没有放松下来。 目前所做一切,只能用来延缓鼠妖的进度,想要将之根除,恐怕还不行。 而此妖不除,这次的鼠疫就无法结束。 “分身法,真是麻烦啊!” 作为一个魔头,夜明其实是懂得很多魔头的天赋法术的。 其中就有分身法,只是由于没有杀过人,一直没能解锁自身的天赋法术。 但这并不影响自己对这类法术的了解。 若是能研究出破解魔头分身之术的法子,那区区鼠妖的分身法,还不是手拿把攥? 夜明并不打算闭门造车,虽然他自信若是有足够时间,自己肯定能推演出来,但估计那时候延化府都已经没人了。 想要短时间内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去寻求外力。 正玄门那边自有冲准道长去调动,自己这边也需要再发动一下其他人。 而目标么,正是之前在煌泽府遇到的那七位“隐士”。 这几位都擅长音律,且应该还有别的本事。 若是能请动这七位,以他们的音律灭鼠,效率必然大大提升。 而且,根据夜明的前番观察,音律之间的共鸣波动,与分身法之间的相互联系有些类似。 若是能参透音律之间的共鸣,应该就能触类旁通,知道怎么破除分身法。 想到就做,一刻不带犹豫的,一闪身,出了城隍司,极速向煌泽府去。 不多时,又见前番所见竹林。 按下云头,落于竹林前,大步向里去。 方走进不久,又闻抚琴之声响起。 走过林中几处弯转小道之后,来到几间茅舍前的空地。 弹琴者乃是四先生,其余几人或是饮酒对弈,或是提笔绘丹青,看去好不潇洒快活。 引人注目的是,在四先生旁边,还有一形似熊,而色黑白之奇兽,蹲在地上聆听琴声的样子。 众人见到夜明到来,都是笑着拱手问好。 四先生此时正好一曲弹完,见到夜明笑道: “正神今日又有闲暇来我处,正好,与我等一起饮酒赋诗如何?” 夜明笑道:“诸位,在下对你们这日子可是羡慕的紧,奈何身处红尘泥溷(音,混)中,不得解脱,没有这份闲心啊!” 大先生闻言道: “如此说来,正神来此,是有事?” 夜明没有急着说事,反而是看向那外形似熊的黑白奇兽道: “此兽为何?” “此食铁兽也。” 小先生笑着答道,顺便递给那奇兽一根竹子。 奇兽接过竹子,嘎吱一口咬下去,鲜嫩多汁,看起来吃的很满意。 “这就是食铁兽,传说中的兵主神坐骑?” “传说中的确是兵主神坐骑,至于具体是不是,我等也不得而知。” 二先生笑着说道。 大先生道:“说起来,这食铁兽一族才是这里的主人,我等七人都是后来者,只能算租户。” 说了食铁兽之事后,又同七人扯了几句其他的。 三先生永远是酒不离口的,上来拉着夜明的手,递来一杯酒道: “来,正神尝尝我这自制的竹笋酒,试试口味如何!” 五先生笑道: “伯伦兄,你这竹笋酒距离美酒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莫要拿出来折腾正神了!” 其他人闻言,都是哈哈大笑,表示的确如此。 三先生闻言,有些不满的嘟囔道: “我这酒肯定能成功的,等我酿好了,你们可别求着问我要!” “等你酿好了,估计这满山的竹子都剩不下几根!” 五先生这么一说,其他人跟着大笑不已,竹林里满是快活的气氛。 愉快的闲聊一阵之后,大先生主动道: “我看正神今日来此,其实是没有多少闲情逸致和我们闲聊的,不如就说正事吧!” 夜明点点头道:“实不相瞒,延化府这几天忽然出现鼠疫......” 众人听完夜明所说,都是神色凝重。 四先生道:“如此说来,正神来此,是想借我等音律之功,试着斩杀那鼠妖?” 夜明道:“若能斩杀最好,若是不能,也希望能借助诸位之音律,领悟斩除分身之法方可。” 其人闻言,相互看一眼之后,四先生首先站起道: “我虽隐居在此,不问世事,但如今世上生民困苦,又如何还能安然在此避日? 愿尽绵薄之力相助正神!” 四先生话音方落,其余六人也都表态,表示愿意相助。 夜明闻言,对着七人一礼。 双方礼敬完毕,六先生道: “正神,相信现在延化府情形应当不是太妙,我等不宜再耽搁,这便出发吧!” “那就有劳诸位随在下走这一遭了!” ...... 563白猫丑林助除鼠;二妖力敌遭偷袭 短短半日不到,延化府各地就涌来了不计其数的猫。 各色各种,家猫野猫,密密麻麻,看去颇为壮观,分散到延化府各地大量捕捉老鼠。 那鼠妖分身无数,杀之不绝,但也同样,每一个分身都不是很强,面对如许多的猫,只能沦为口粮。 有两只白猫自一村庄中不断灭杀老鼠。 与其他猫撕咬捕捉老鼠不同,这两只猫所过之处,老鼠均被吓得瑟瑟发抖,匍匐在地,一动不敢动。 两猫更是抬手便能挥出无数妖气光刃,轻易将大片老鼠清空。 这村中活动之鼠,很快便被两猫杀完。 其中一猫落于村中屋顶下,摇身一变,化为一白发女子,正是泪玲。 还有一猫则张口一吸,将成群老鼠吞入腹中,打一个满足的饱嗝之后,也化变为一俊俏白发男子。 这男子现人形之后,笑道: “泪玲,这可是大妖之鼠的分身,味道极其鲜美,你确定不尝一尝吗?” 泪玲闻言,并不意动。 她现在口味可是很叼的,这种大妖分身,她才不稀罕吃,大妖本体还差不多。 “你喜欢的话,自己吃吧!” “这些鼠妖多吃,可是有助于修为提升的,你居然一点儿也不在乎,真是跟了好人家之后,就看不上我们这些野猫了!” 男子说着,神色间明显是有些羡慕的。 泪玲斜睨他一眼道: “在人族看来,你也是很好看的类型,想要找个好人家还不容易吗?” “不一样,好人家是不少,但能像你这么好运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男子说着,嘿嘿一笑道, “话说,你家主人可需要倒插门?我没问题的。” 泪玲白了他一眼,撇嘴道: “那也得我看得上你!” “别呀,你这样说,太伤人了。 咱们都是猫族的丑八怪,不出意外,一辈子都难找对象的,凑活一下不行吗?” “看着膈应。” 泪玲毫不留情的说着。 “好好好,是我丑人多作怪了。 也是,反正你家主人又不嫌弃你丑。” 男子说着,有些唉声叹气道: “这世道,丑人没活路啊!” 对于这家伙的话,泪玲并未反驳。 按照猫族审美来看,他们俩这种白猫,就是十足的丑八怪。 所以泪玲平素也不会主动去接近同族们,免得受嘲笑、奚落。 至于眼前这位,乃是她在变成白猫以后认识的,没有名字,因称霸一片山林,被其他猫妖取了个绰号,唤作丑林。 由于都是丑八怪的缘故,他们之间的友谊相当纯洁。 当然,泪玲并没有告诉这位,自己其实原本不是白猫,更不会说白猫只是表象,她已经在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闲聊几句之后,泪玲看向远方道: “休息够了就准备赶往下一处地点吧!” “这才歇了多久?一盏茶功夫不到吧?” 丑林有些不情愿,但被泪玲瞪一眼之后,嘟囔着道, “行行行,继续行动!” 说着,正要出发,却是忍不住又打个嗝,口中吐出一团绿色毒气来。 泪玲见此,眉头一挑道: “你中毒了?” “没有,怎么可能?世上岂有猫被老鼠毒到的道理? 就是吃得太饱,撑到了,没问题的。” 丑林说着,拍拍肚子,表示没问题。 见他确实没问题的样子,泪玲也没有多言,口中发出一声奇异的猫叫,周边众多家猫、野猫等闻声,立即赶往下一处。 他们俩也一同去往下一地。 只是方往前行一段距离之后,二者心头同时升起一阵寒毛倒竖之感,下意识停在原地,看向前方。 便见前方林中簌簌作响,许多冲进林子里的猫连连发出惨叫之声,许多猫惊恐无比的跑出来。 林中则传来无数老鼠的吱吱声,不多时便见林中出现数量多到夸张的老鼠。 众猫反被这数量可怖的老鼠啃食杀死。 这场面,便是泪玲与丑林都有些头皮发麻。 还不待他们出手解救,就见林中又走出两妖来。 看着这两妖,泪玲与丑林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这两妖,乃是一黄鼠狼妖与一金钱豹妖。 看到这两妖,丑林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身体都在发抖。 这两妖,都有吃猫之能,对上猫类妖怪,有天然优势。 “果然,鼠大王说的很对,这些人绝对会找猫来对付他。” 黄鼠狼妖所化之人,乃是个留八字胡的土财主样,轻轻扯一扯自己的胡须,显得极为尖酸刻薄。 那金钱豹妖形如壮汉,看起来精瘦、健壮,给人以勇猛之感。 金钱豹手中出现一对鸳鸯钺,笑着舔一口刀刃道: “这次可以多吃几只猫,打打牙祭。 只可惜,是两只白猫,太丑,希望不会倒胃口。” 黄鼠狼道:“我倒是觉得这白猫皮相不错,稍后扒了皮做件褥子想必不错。” 见到这两个妖怪,泪玲心中初时慌了一阵,随后又镇定下来。 她发现,自己在本能上虽然还是有些恐惧这两个家伙,但隐隐又有些兴奋,有一种想要猎杀对方的冲动。 究其原因,恐怕出在自己穷奇化虎的门道上。 毕竟,自己在逐渐脱离猫的形态。 而无论是穷奇还是白虎,自可不可能怕眼前这两妖。 只是看一眼身边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丑林,泪玲道: “我来对付他们,你带着其他猫先走。” “好!” 丑林毫不犹豫的答应一声,口中发出猫叫声,带着大量猫迅速远去。 对面两妖见此,顿时行动起来。 金钱豹速度极快,最先出手。 在他看来,对方只是一只猫,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不能是自己的对手,打算先下手为强之下,争取一招拿下。 手持鸳鸯钺的金钱豹霎时冲到泪玲身边,往其脖子上招呼。 面对他这一击,泪玲不躲不闪,握拳便打。 金钱豹见此一愣,完全没想到对手这么刚。 但他也无所谓,对自己的鸳鸯钺极有信心。 开山裂石不在话下的宝物,岂是这芊芊小粉拳可以抗...... 金钱豹的想法还没有结束,就感到对方一拳打在鸳鸯钺上的恐怖力道。 这一拳之下,直接将他连同武器一起,打飞了出去。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连身形都有些稳不住,直接撞进了后方山林中,掀起巨大的烟尘。 那黄鼠狼见此,也是一脸意外,差点儿没将自己的胡子扯下来。 这什么情况,这是猫妖? 不待黄鼠狼诧异,泪玲一拳打飞金钱豹之后,主动出击,冲向黄鼠狼。 后者见此,自不愿与之硬拼,身边出现一阵黄烟,便遁挪开来。 他擅长的是各种法术,不与泪玲硬碰之下,开始施展各种本事攻击泪玲。 面对黄鼠狼的法术攻击,泪玲还以颜色,两手一翻,掌中出现一对指虎。 正是那穷奇指虎,将此物掷出,直冲黄鼠狼而去。 黄鼠狼立即以法术对抗。 但指虎乃是大妖之物,他的法术如何能撼动? 只能不断以各种法术将指虎挡开,无法奈何指虎。 泪玲本欲乘胜追击,那金钱豹却又自林中再次杀出。 这一次,这妖怪不再正面硬拼,依靠己身更强的灵活移动能力,不断对泪玲进行袭扰作战。 黄鼠狼见此,转而牵制穷奇指虎起来,并不时抽空释放法术攻击泪玲。 同时面对这两个妖怪,泪玲并不畏惧,与之相斗良久,不分胜负。 正此时,忽见先前带猫群离开的丑林竟然孤身而返。 同时对这边大声道: “我来助你!” 见这位回来,泪玲顿时皱眉,很想说你不回来最好。 但见对方一副慷慨壮烈的姿态,也就没有说什么。 见丑林加入战斗,二妖都感觉不妙。 有些担心己方会落败。 只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这丑林的本事相当有限,会的也只是一些猫妖的天赋神通,并无厉害的本事在身。 在他加入战斗之后,原本一对二还能打平手的泪玲,反而落入下风。 无他,只是因为战斗时要照顾他,反而拖累己身发挥。 两妖也是很快发现问题,不时刻意攻击丑林,让泪玲不得不救,以此牵制对手。 这么打下去,他们反而占据了上风。 泪玲见此,也是皱眉,对丑林道: “我拦住他们,你快走,不要留在这里。” “不,不行,我虽然修为不是很高深,但也绝不会抛弃朋友!” 丑林一副超级讲义气的模样说道。 这让泪玲有些牙疼,很想骂这家伙一顿,但人家毕竟是好心,这么干,实在不合适。 无奈之下,只得尽量多护着丑林。 如此战斗下去,泪玲几乎相当于一对两个半,压力极大。 泪玲自知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一招手收回两只指虎,握在手中,施展穷奇指法攻击两名对手。 两妖面对大妖之物发动的攻击,不敢直撄其锋,只得躲避。 泪玲连续几次挥击之后,将两妖打退一段距离。 得到空隙的泪玲摘下脖子上的铃铛,便要施法。 这是夜明帮她炼制的白虎凶铃,可发动强力的音声攻击。 无论对手有多善于躲避,也要受音波一击。 手中法决方起,尚未施展出法门,忽然感觉身后有浓重杀机出现。 泪玲来不及躲开,只能勉强侧身,避过要害。 下一刻,只觉后背被一抓抓的血肉迸溅,后背脊骨都被抓出三道深深印痕出来。 幸好泪玲如今体躯极其强悍,否则这一下,必死无疑。 背部受创之下,泪玲没有选择逃走,而是反手用指虎划向身后。 后方偷袭者一个闪身,便躲避远去。 泪玲回首一望,发现偷袭者正是丑林。 此时这位身上的法力气机比方才强了一大截,化为猫形的手爪上,沾着新鲜的血液。 见到是他偷袭,泪玲皱眉,并不多言,只是紧握穷奇指虎。 丑林见此,反而主动道: “你不好奇我为何背叛吗?” “交情一般,本也没将你当自己人,背叛又如何?” 泪玲说着,后背鲜血还在止不住的流出,隐隐可见脊骨与受伤的脏腑。 这时,那黄鼠狼说道: “不出所料的话,她应该不止一条命,这才能保持冷静。” 金钱豹哼一声道: “管她几条命,我们一起上,必能将之彻底杀死!” 见三妖将要一同出手,泪玲也知情况危急,打算在此丢掉几条命,用以脱困。 虽然那样会导致自身潜力下降,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 正此时,却见天边有数道遁光向这边而来,看去仙光熠熠,分外夺目。 ...... 564鼠妖难除归城隍;算得不妙救绿衣 丑林第一时间看向自远处而来的遁光,面色一变,不管其他两妖,转头就跑。 黄鼠狼与金钱豹反应也不慢,发现情形不对,也是立即遁逃。 一个崩出臭气熏天的黄烟响屁掩护,一个迅疾如风,霎时远去。 远处赶来的遁光少时便赶到,定睛一看,却是静安道长和冲准道人带着一群道人赶来。 泪玲见到他们,心中既觉安稳些,又有些心虚。 静安道长看一眼三妖是分散逃走的,便让同来的众道人分开去追。 又嘱咐冲准道人去消灭地上的大量老鼠。 自己则看向伤势有些重的泪玲,取出一瓶丹丸丢给她。 泪玲接过,连忙表达谢意。 静安道长看她一眼,随口道: “你走的是白虎之道?” “正是。” “你这白虎看起来似乎不太正。” “......我天资有限,修行不是很顺畅......” 说这话的时候,泪玲感觉比自己身受重伤还要危险。 静安道长又道: “你的宝物不像是虎爪。” 泪玲闻言,下意识将手中穷奇指虎收起来,随即紧张道: “是正神缴获其他妖魔赠予我的。” “放心,贫道没有觊觎你的东西,不必如此拘谨。” 静安道长一副很是洒脱的样子, “贫道是最讲道理的,断不会做出那等无理之事。” 泪玲没有接话,害怕多说多错,只是表示自己需要养伤。 静安道长很好心的帮忙用传符之法通知阴差过来接她回去。 送走泪玲之后,冲准道人也在下方清理掉大量老鼠,飞上来看着泪玲离去的方向道: “说起来,我总觉得这位义妖泪玲有些熟悉,似乎以往就打过交道。” 静安道长道:“之前陈州讨董之战时不是就见过吗?” “不是,我是说在那之前似乎也遇到过......” “你确定?” “不太确定。” 冲准道人拿不定主意, “平州这边,猫妖的数量不算少,之前也遇到过几次。 说起来,当时初识正神时,也是因一个猫妖......” 静安道长闻言,目光微微一动,随后又笑道: “延化府这位正神,倒是一位妙人。” 正说着呢,却见方才追击三妖的一众道人各自回返过来。 皆是让对方走脱了。 这三妖个个都有保命手段,十分善于逃走。 静安道长闻言,并未责怪众人。 他是最讲理的,知道这事不怪他们,当即又安排众人去各处灭鼠,尽量杀伤那分身无数的鼠妖。 ...... 夜明带着七位援手一路回到延化府中,见各处都还在抗击鼠妖鼠疫,忙碌非常,立即就近叫来一阴差询问情况。 得知他先前的众多安排还是有作用的,鼠疫的蔓延之势暂时被遏制住。 但是在没有针对性的疗法之前,仍是有人在鼠疫中丧命。 竹林大先生闻言,看向下方道: “据老夫观察,这鼠妖的分身虽然无数,但活动范围似乎还没能完全覆盖一府之地,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夜明也是点头道: “其分身活动范围有延化府七成范围大小,但不排除其还隐藏的有分身,可以多预估一点,就以整个延化府来计算吧!” 四先生点头道:“料敌从宽乃是应有之意,事不宜迟,我等现在就试着以音律灭鼠。” 夜明拱手道:“那就有劳诸位了!” 七人相互看一眼之后各自取出不同乐器,合奏起来。 他们联合奏曲,那威力顿时就体现出强大之处来。 单独一人都不到散仙层次,但合奏之韵律,却是足以撼动大妖。 且,其音波扩散而去,不管是你无遮无拦,还是躲在犄角旮旯里,都无法逃过。 这悦耳仙音直入神魂之中,别说捂住耳朵,就是自我封闭六识,也无法摆脱其影响。 再加上这音声本就加入了七人之修为,乃是杀敌之术。 音浪过处,无论是明面上的老鼠还是藏在暗处乃至地下的老鼠,皆是惨叫着毙命当场。 其人联手的音律声,直接能笼罩一县及周边地区。 照目前形式,只需要到各县转一圈,基本就能将鼠妖的分身尽数灭杀。 夜明见此,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这次果真请对人了,这几位出手,消灭那鼠妖,应当不成问题。 当然他自己也没闲着,趁此时机,不断领悟七音和韵之玄妙韵律波动。 音律之分合,与分身法之分合,有颇多相似之处,以此触类旁通,于他而言,当不成问题。 在七人合力之下,一县之地的老鼠不过几炷香时间便被消灭干净。 众人在空中驾着云,奏着乐,便往下一处而去。 那鼠妖显然感受到了这乐声对自己的威胁,还未到下一县,便见前方淡淡的疫气汇聚到一起,化作一巨大鼠头。 大鼠口吐人言道: “你等是何人,看起来不像是名门大派弟子,何故与本座为敌?” 大先生一边敲磬,一边回道: “我等乃是维护正道之人,除灭你这害人之妖邪,需要理由吗?” 鼠妖闻言,双眼绿光森森,冷意明显: “哼,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灭本座吗? 太天真了!” 说着,那疫气所化鼠头轰然消散。 随后,便见下方在各村庄县镇附近活动的老鼠们四散开来,潜藏到各处。 众人见此,具是感觉有些不妙,再试着继续奏乐灭鼠。 效果还是有的,但杀死的老鼠数量明显减少,大部分老鼠都已经躲到他们的乐声覆盖范围之外。 夜明见此,眉心天眼再看,查看情况。 这一看,让他也有些牙疼。 鼠妖的应对方法其实没什么技巧可言,就一个,那就是分散。 将分身散落到延化府各处,再不成片聚集。 如此,虽然让鼠疫散布的烈度大为减弱,但同样也再难以对其分身进城大量伤害。 再想杀灭其所有分身,就需要走遍延化府每一寸土地。 关键对方是活的,不是死的。 知道你要来,就会提前避开。 如此,想要将之剿灭,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简单将对方的应对方法说了之后,其余人也都觉得棘手。 小先生道:“这事有些麻烦,我等乐音最多覆盖一县之地多一点,对方化整为零之后,又有意躲避的话,恐怕极难将之根除。” 其他人也是认同小先生的说法,感觉有些奈何不得这鼠妖。 夜明略一思考道: “那就按照先前所说,诸位随本官去城隍司,演奏声乐,本官试着能否领悟到破除分身法的办法。” 众人闻言,没有反对,随着夜明一起回城隍司。 一路没有遇到阻碍,倒是很顺利。 回了城隍司才知道,泪玲受伤不轻的事。 幸而有静安道长给的丹药,服下之后,再盘坐修炼,可以逐渐恢复。 见泪玲出事,夜明心中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顾不得算命不能算亲近之人的规矩,推算起采薇和绿衣的情况。 采薇那边还好,暂时没什么情况。 算到绿衣时,却是让他眉头狂跳。 这让夜明顿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再顾不得参悟乐音之事,立即纵身离开城隍司...... ...... 再次暗中将一座县城周边的晦恶之气焚尽之后,绿衣擦擦额头汗水。 这样频繁且大范围的动用三昧真火,对她来说,消耗极大。 只是此时可不能懈怠,即便消耗很大,也要继续。 处理完这里,绿衣立即奔赴下一处地点。 中途见到有村落受到困扰的,也是强忍着想要助人的心思,直奔下一处。 正自飞行时,忽然听到一阵轻灵悦耳的笛音响起。 这声音与平常笛音有很大不同,因为居然是带着法力的。 绿衣消耗大,又无防备,顿被这笛音击中。 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自空中跌落下去。 好在绿衣到底是与妖魔鬼怪斗过许多场的,即便被偷袭,也能勉强稳住,没有真的摔在地上。 有些踉跄的落地之后,却见前方乃是一看起来双十年纪的美丽女子靠着一棵树边自顾自的吹着竹笛。 绿衣见此女身上的服饰,丝毫不敢大意,手中云青宝剑已经紧握。 那吹竹笛的女子吹完一曲,缓缓放下手中竹笛,看向绿衣,微笑着欠身一礼道: “五音教角字阁阁主,角盈乐见过青衣女侠。” (此处“角”音“绝”) “五音教,为何偷袭于我?” “青衣女侠莫要误会,其实我对于女子受世人尊重,奉为英雄之事也十分向往,一直以来,也想做一个人人敬仰的女英雄。 听闻你在延化府的名声之后,更是对你好奇的很。 此番相见,不为其他,只为江湖切磋!” 绿衣也只是在面对夜明和自家小姐时关心则乱才显得很容易破防。 但在面对敌手时,还是较为理智的。 对方这个时候出现,还暗中偷袭,怎么看也不像是来切磋的。 绿衣现在急于要去下一处,自是拖延不得。 知道来者不善,也不客气,直接以云青宝剑附着三昧真火起手,直攻角盈乐。 后者见此,也是不敢大意,横笛在前,吐气一吹。 立即有道道青影浮现在其周身,面对三昧真火,也能挡住。 不但挡住,角盈乐曲调一变,众多青影反过来冲击三昧真火。 若是绿衣全盛之时,胜负犹未可知。 但此时本就消耗极大,又被偷袭,三昧真火后继无力,竟被对方青影击破。 绿衣勉力又连斩两剑之后,这才将对方青影击破。 但这显然作用不大,角盈乐继续吹奏,再有青影飞出。 面对这样的攻击,绿衣只得用少量三昧真火配合云青宝剑,加之云袖衣带一起,才能勉强抵御。 在连续抵挡十几下之后,绿衣有些脱力,加之方才被音波伤到了脏腑,有些撑不住,手一抖,露出破绽。 一道青影冲出,打在绿衣身上。 其整个人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被击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咯血不已。 角盈乐见此,放下竹笛,笑道: “我打败了你,以我我就是人所敬仰的女侠了! 至于你,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 说着,手中竹笛挥出一道青影,打算结束绿衣的性命。 此千钧一发之际,远空忽有一道仙光打来,不但将青影击散,还直接打向角盈乐。 这一击,她也没有料到,顿时被打飞出去,撞进了后方的小山包中。 而绿衣身边仙光一闪,夜明已出现在了她身边。 ...... 565勉存身一心成名;恍惚间二代鬼女 及时赶到的夜明见绿衣状态,立即将她抱起来,探知其状态。 发现这次受伤似乎有些严重。 绿衣被他救起,只是说着“还有好几个地方没去”。 夜明道:“不必担心,我带回来了帮手,剩下的他们会处理。” 绿衣闻言,这才放心下来,安心的卧在他怀中。 而在他一击创伤角盈乐之后,立即有两人杀出。 这两人都是男子,手持萧、笙二器,拦在夜明面前。 被打入小山包中的角盈乐有些艰难的爬出来。 “散仙......” 方才一击将角盈乐半条命都打掉,口中咳血不已, “没想到延化府城隍竟然已修成散仙,实在厉害。” 夜明抱着绿衣,喂给她几粒疗伤丹药,并不理会角盈乐的言语。 而上一刻还凄惨吐血的角盈乐下一刻眼中却绽放出别样的光彩: “夜明正神,知道吗?我好羡慕你,是整个平州有名的神仙,人人都知道你,名声震天响。 我要是也有你这么大的名声就好了。” 说着,抓了几下散乱的头发,将之理整齐一些,又道: “不如你教我怎样才能出名吧? 只要你答应教我,让我立刻叛出五音教,加入你的麾下也没问题!” 两个护着她的人闻言,诧异的扭头看向她: “角阁主,休得胡言。” “我没有胡说,我就是为成名才加入五音教的,只要能出名,跟谁都无所谓!” 两人闻言,神色都不是很好看。 夜明见绿衣情况稳定下来,这才看向对面三人,对角盈乐道: “你早说想要出名的话,我有的是办法帮你,但现在不行。” “为什么?” “你伤了绿衣,先还一条命再说!” 话音未落,夜明已腾出一只手,挥出一道仙光打向对面三人。 角盈乐重伤没有战斗力,另外两人见此,立即奏响笙、萧,抵挡这一击。 两人联手,勉强挡住一击,但也被打的嘴角溢血,只需再多来几下,便可解决。 夜明也不打算跟他们客气,就要再出手,将他们全给弄死。 虽说会因此沾染孽力,但他此时也不在乎这一点。 “姑洗护法,中吕护法!” 角盈乐见两人完全挡不住夜明,也是有些恐惧。 她一点儿不想死,死了就没有机会出名,那太可怕了! 见夜明还要再出手,连忙道: “夜明正神,身为散仙出手杀我们,可是坏规矩的事,你可要想清楚后果!” 夜明并不理会角盈乐的言语,再一挥手,又是一击。 姑洗、中吕二人抵挡不住,被打飞出去,当场重伤。 眼见夜明还要再出手,角盈乐大声道: “你以散仙杀我们自然可以,但别忘了我们还有教主在。 到时她杀你身边人的时候,希望你拦得住!” 正要将三人全都杀死的夜明闻言,神色一动,手上动作一停,目光缓缓看向她: “你什么意思?” “正神难道不知道,修行界的一条不成文规定吗?” 角盈乐所说,夜明还真不知道。 他自修行伊始就是走的野路子,从来没有像名门大派弟子那样系统的接受过各种培训。 所见所闻,都是自己想方设法了解的。 在此之前,从没有和“仙”级以上存在讨论过这些问题。 见他如此,角盈乐立即解释这所谓规矩是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就是当冲突双方都有“仙”级以上战力时,大家默认不会对对方非“仙”级存在动手。 原因也很简单,你能随意杀我手下的修者,我自然也能随意杀你手下的修者。 大家都是仙,或许杀不了你,但杀一群非“仙”的存在,你不一定拦得住。 当然,这毕竟只是不成文的规定,是为双方留一线的做法。 要是真是世仇或者灭门之战,也没谁会在乎这些。 听对方所说,夜明就知道,这所谓规矩,其实是大家默认的一条底线,用来防止冲突过于惨烈之用。 他其实并不想遵守这所谓规矩,反正他也不存在什么心理束缚。 只是对方教主的存在,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自己的确不惧,但...... 看一眼怀中面色逐渐恢复的绿衣,夜明目光微动,又问道: “这次鼠疫的事,你们五音教也有参与?” “这倒没有,我是听闻此事之后,觉得有机会成名,这才来找她的,并不是教里的意思。 目前为止,教主都只是让我们卖艺、卖药赚取钱货而已。” 角盈乐说着,还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我说真的,你要是有办法让我成名的话,我立即脱离五音教,加入你的麾下!” “这还不简单,你脱光衣服,在城里走一圈,立马就能出名。” 夜明随口说着。 角盈乐嘴角一抽道: “我想要的是威名、善名这些人所恭敬的名声,不是丑名!” “那我也没办法了,你命里就是个注定无法出名的。” 夜明随意说着,不再管他们,抱着绿衣自此处消失。 角盈乐还想再说什么,但见对方已经离去,有些气馁。 “可惜我修为还是太差,要是能杀了他,就能继承他的名声,那一定会声名大噪的!” 被打成重伤的两名护法来到她身边道: “角阁主,你先前的那些言论,我们就当没听到。 但还请慎言,否则要是让教主知道......” “我说,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当初加入五音教的时候我就和教主说的很清楚,我加入五音教就是为成名。 今天这话,我就是当着教主的面说,她也不会有意见的!” 角盈乐说着,感觉五脏六腑都疼的厉害,忍住不住又咳出血来, “今天到此为止,我们走吧......” ...... 夜明将内洞天伪装成一片仙境,将绿衣放入其中,再利用愿力瞬移,霎时出现在城隍司中。 此时从竹林请来的七位,已经去各地清除晦恶之气去了。 将状态稳定下来的绿衣放出来,同泪玲一起养伤。 正在疗伤的泪玲见他又带回来一个伤员,面色有些不太好看道: “是不是有人在针对你?” “这也正是我怀疑的。” 夜明说着,再次占卜采薇的情况。 得到的结果还是安全。 但结合今日泪玲、绿衣连续出现问题的情况,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打算去看看采薇那边是否真的安全。 同时传讯给兵煞将军,让他时刻注意监督延化府中是否有新的恶气出现。 简单安排之后,夜明马不停蹄的再度离开城隍司...... 如今的采薇可以随意掌控鬼王之下一切鬼物的生死,因此不管你是善鬼、恶鬼,全都可以随意调用。 此时正强令各处鬼物离开各地城镇,不得为祟。 还发动大量愿意配合的鬼物帮着消灭老鼠。 见老鼠一个接一个被鬼物们杀死,采薇神色并不见放松。 这些老鼠,当真是多的杀不完一样。 且如今还化整为零,到处散布,灭杀起来,难度更是大了几倍。 一大肚鬼将抓到的老鼠都是吃下,让原本就滚圆的肚子更是被撑得鼓鼓囊囊的。 见他表现的极为卖力,采薇便打算当众以纯阴之火净化这大肚鬼身上的怨气,以此来激励其他鬼怪。 只是纯阴之火刚从身上燃起,便感觉一个恍惚。 再看周围,己身已不知出现在何处,周围只有无边无际的鬼雾蔓延。 脚下立足之处也只是一片虚空,四方上下都是黑暗与雾气,与之相伴的只有无尽的森冷之意。 如此景象,只是立身其中,就让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忽然出现在此,采薇也是一惊,身上纯阴之火一动,做防御之势。 还不待她弄清楚所在为何处,便觉身后出现一人。 下一刻,便有女子的白皙手臂自背后抱住了她。 那女子柔软的身躯紧紧贴在她的身上,仅从这一点接触就能知道,对方绝对是个大美人。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对方身上寒冷如冰,没有一点儿温度。 即便其前胸贴着自己的后背,也不能感受到一点儿心跳。 采薇的体温本就比常人低很多,但和这身后女子一比,简直可以算作暖炉。 那女子身上还有一层蒙蒙水汽附着,只是贴在采薇身上,就让她的纯阴之火毫无征兆的熄灭。 而采薇能明显感觉到,那些水汽,本质上与她的纯阴之火毫无二致。 唯一的不同,只是表现形式不同。 那女子紧紧抱住采薇,脸紧贴着她的侧脸,让她想要回头看清对方面容都做不到。 “好暖和,真的好暖和啊!你一身阳气未消,真是让人怀念活着的时候啊!” 那女子的声音很好听,紧贴在采薇身上,有些贪婪的感受着属于活人的体温。 “你是纯阴之鬼?” 这么近的距离,又是相同体质,采薇自然在第一时间弄清对方的身份。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还需要问?” 女子说着,仍旧有些贪婪的感受着采薇的体温: “还是活着好啊,好羡慕你到现在都能有体温......” 采薇几次想侧目看到对方的容貌,但都以失败告终。 不知对方目的为何,但见对方如此,似乎还不打算加害自己的样子,采薇心中保持镇定,试探道: “你是初代纯阴之鬼?” “不是,我是二代,你是三代。” “二代?你想要做什么?” “放心,我和初代目的不一样,她想让世间陷入单极的阴。 而我,只想重新活过来,拥有体温,拥有人的一切,能够笑看世上一切,聆听一切美妙乐音。 享受作为一个人所能享有的一切。” “那你找我做什么?” “知道吗?我当初试着让一个分身投胎转世,试图用这种方法享受这一切。 但我失败了,分身投胎存在巨大问题,本来也是要转化为纯阴之体的。 由于只是分身,没能成为纯阴之体,到头来,只是成为一个世上最强克夫体质的女子。 我那可怜的分身,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应有的幸福,最终只能含恨而终。 更可悲的是,死后找不到如意郎君不说,还被你家男人斩杀。 所以,我来找你了!” “找我?你是要杀我报仇吗?” “当然不,你可是活着的纯阴之体,是我重新活过来的希望,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我想要成为你,拥有你的一切......” 那女子说着,冰冷的纤纤玉指轻抚采薇的面颊,口中呼吸着森冷鬼气。 “我很期待成为你,不知你男人会不会发现呢?” 说着,女子发出一阵略显阴森的笑声: “他很关心你啊,已经找过来了。 你可以告诉他我的事,但代价是,你的小丫鬟......” 随着话音落下,采薇只觉周围又一个恍惚,发现仍自立身原地,还保持着释放纯阴之火的状态。 周围一切都如方才一般,没有变化。 正此时,又见仙光一道,夜明的身影出现在此。 “采薇,你没事吧?” ...... 566疫病难临机出兵;事务繁又添敌乱 见夜明出现,采薇立即上前一步: “明......我没事。” 见她此刻神态与平常略有不同,夜明心头一动,又问道: “周围情况如何?” “周围一切正常,就是刚才出了点鬼雾。” “那你有受影响吗?” “没什么,只是恍惚了一下而已。” “需要回去休息吗?” “我不用,倒是绿衣,你要好好照看她。” “我一直在照看绿衣。” “再认真照看她一下,嗯,还有家里的其他人也要照看好。” “......我明白了。” 两人交流几句之后,夜明这才说绿衣、泪玲受伤一事。 采薇闻言,黛眉深蹙: “明,要不托静安道长到正玄门请来更多高人吧!” “如今天下纷乱,各处都需要人手,正玄门应该也没有太多人手可以调动。” 夜明说着,意识到情况可能有些严峻,否则采薇不可能说这话,看一眼周围后,开口道: “我们先回去,好好商讨一下接下来的事。” “好。” ...... 如今不过初春时节,天气还是比较寒冷的,许多衣衫单薄之人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一向怕冷的申启贤却是破天荒的只穿着单衣,便无惧寒风。 不但无惧,身上甚至有些微微发热,若是运动一会儿,还能出一身汗。 这些,自然全都仰赖于“五石散”的强大功效。 这丹药不但帮他解决老寒腿怕冷的问题,还顺道解决怀念亡妻的问题。 最近新娶一房小妾之后,每天晚上都过得很充实。 有“五石散”助力,让他颇有一种找回年轻时状态的感觉。 虽然知道这东西可能会有些问题,但目前来看,都只有好处。 说实在的,申启贤感觉已经有些离不开这东西。 一早处理完一大堆公务之后,又服下一丸“五石散”,打算在外面走一圈,散散步。 刚出门,迎面一个低着头的捧盘丫鬟有些着急的走过来,一不小心撞到了申启贤身上,差点儿将他撞倒。 原本心情大好的申启贤顿时大怒,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这丫鬟的脸上。 丫鬟惨叫一声,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但申启贤却是有些压抑不住怒火,对着丫鬟一阵拳打脚踢。 将丫鬟打的多处伤痕之后,这才感觉心中顺畅,长舒一口气。 随后,申启贤有些后悔起来,看看自己双手,感觉刚才的行为有些不像自己。 以前下人犯错,都只是批评几句之后,按规矩处理,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从来不会乱来。 怎么感觉最近火气这么大,如此惩罚,好像有些过了? 但他是大人,对方只是一个丫鬟,世上断无大人给奴婢道歉的说法。 申启贤心中虽然略有愧疚,也没有去做这种有辱身份的事,只是让人将这丫鬟带下去治疗。 打完人之后,感觉冷静下来的申启贤没了散步的心思。 喝一口茶水后,回到桌案后继续处理公务。 不多时,手下有人来报,说是已经确认,延化府出现大规模鼠疫,高希德等人现在都在忙于救治鼠疫。 申启贤闻言,立即激动起来,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立即将长恭叫来!” 不多时,便见一身材挺拔,面容俊美如女子的男子到来。 “侄儿见过叔叔!” 见到这男子到来,申启贤面上露出笑容。 这人名叫申长恭,乃是他的侄子。 别看这位长得如若女子,却是如今他手下最能打的将领,统兵作战,无往不利。 见申长恭到来,申启贤赶忙上前将其扶起来,笑道: “长恭,知道叫你来是为何事吗?” “可是征讨高希德一事?” “不错,我自接任平州知州以来,真正掌握的地盘,只有七府之地,剩下的四府之地始终在外。 如今天赐良机,趁敌内乱之时,当一鼓作气,拿下高希德,将平州完全掌控在手中!” “侄儿明白,定竭尽全力,将高希德活捉,送到您面前。” “不可,高希德此人毕竟有一点皇室名头在,万万不能留活口。” “侄儿省得了,只是不知此番出征,用什么名头合适,否则名不正言不顺......” “就说高希德野心博大,挟持灵璧公主,意图造反。” 有了正当理由,申启贤双手扶着申长恭的肩膀,用力的拍一拍: “长恭,叔叔等你的好消息!” “叔叔放心,侄儿必定不辱使命!” 申长恭领命之后,大踏步走出州府大门,目视延化府方向,将一厉鬼面具戴上,遮住其俊俏容颜! ...... 延化府中城隍司中,此时正有一名女子怀抱一幼小婴孩哭泣。 这位乃是卢家先前将要生产的产妇,当时采薇一直在暗中照看。 只是因鼠疫之事,不得不提前回来。 没想到,这次从外间回来,就见到这母女的魂魄出现在此。 再看卢家,便知,产妇难产,稳婆无能为力,母女二人,双双殒命。 女子见到采薇,抱着怀中女婴,哭泣着哀求道: “小姑,你既然是神仙,能不能救救我女儿,她才刚出生啊!” 面对这位侄媳妇的哀求,采薇只能轻叹一声,摇头道: “这事我无能为力,只能帮你们洗去怨气,转世投胎。” 卢家媳妇闻言,忧伤不已,只能再求道: “能不能让我和女儿一起投胎?” 这事倒是没问题,轮回本就会重置一切前生伦理关系,性别也会时常发生变化,倒没什么母女不能一同投胎的规矩。 采薇帮这可怜的母女二人洗去身上怨气之后,又从姚建东处要来转世簿册,让母女俩看可以投胎的选择。 姚建东见此,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转世簿册,生怕采薇会刻意徇私,让这母女俩投她们资格以外的人家。 这样无疑会挤占原本有资格之人的名额。 夜明见此,也没有阻止姚建东,只是转头去看绿衣和泪玲的情况。 卢家媳妇倒也没想去高于他们阴德的好人家,只是想找个有双胞胎的人家,来世好照顾自己女儿。 对于她的这种想法,采薇并没有多说什么。 转世之后,前世一切都再与之无关,卢家媳妇这做法,其实并无意义。 仔细在可选范围内看了许久之后,终于选定。 是一家富贵人家的双胞胎女儿。 那家女主人已经怀有身孕,此时投胎,再有几月便可出生。 姚建东见对方没有逾矩,这才点头,将其记忆消除,送入轮回之中。 这边事情处理好,夜明又从里间出来,示意采薇进来说话。 采薇进里间之后,见绿衣、泪玲状态都不是很好。 泪玲还需要再休息一两天。 而绿衣估计还要三五天才行。 这时候夜明有些羡慕那些有厉害灵丹妙药的大人物们。 管你什么损伤,一颗仙药下去,立马治愈。 看样子,今后还需要想办法弄一些这样的仙药。 他自己虽然用不上,但对身边人来说,那可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东西。 夜明对两名伤员道: “你们先仔细说一下各自遇袭的经过。” 两人如实告知之后,夜明轻轻敲一敲桌角道: “如此看来,对方的行动应该就是完全在针对我。 而且,这背后应当不止一个鼠妖。 只是,我这人一向与人为善,除了这鼠妖,还会有谁与我为敌? 五音教到底和他们有没有联系?” 面对的问题有些复杂,最让夜明担心的是,自己有足够本事在身,其实不太怕针对,但身边之人可不行。 要是让她们都躲在城隍庙不出,那外面的百姓一旦出大问题,到时候,还是会牵连到城隍司...... 采薇知道现在事情的严重性其实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几次想直说那二代纯阴之鬼的事,但看一眼伤势未愈的绿衣后,还是选择放弃。 正在夜明想办法时,外间姚建东敲门道: “大人,又有新情况出现?” “什么情况?” “申启贤大军蠢蠢欲动,厉兵秣马,欲要南下进攻灵璧府。” 目前而言,灵璧府是延化府的一道屏护,对方进攻灵璧府,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夜明闻言,问道: “高大人他们知道吗?” “已经有探子告知此事,高大人、白先生他们正在商议对敌之策。” 听到高希德他们已经在商议,夜明点点头,表示知道。 其实凡人的争端,对于阴差而言,意义不大。 但对于他个人而言,就不行。 毕竟,延化府这里大量的人才,可都是自己的“存粮”。 虽然现在不吃,但也绝不能丢掉。 当即举目望向府衙方向,果见高希德、白先生等人聚在一起议事。 对方此次出兵,明显就是想要趁机消灭他们。 白先生看着地图,眉头紧皱。 倒不是他们怕了申启贤,而是现在的延化府因鼠疫导致的内部问题不小,若是操作稍有不当,恐怕就会出大事。 众人合计之后,决定坚守灵璧府,只守不攻。 待内部问题平定之后,再行反击。 至于这一次出兵的将领么,自然是高希德二弟,狄飞羽。 这位自从吕庆绪死后,到目前为止,大小战事,未尝一败,有他外出御敌,众人还是很放心的。 三弟彭程图道: “听说对方统帅是个娘们唧唧的,依我看,二哥出马,不用守城,直接带兵冲杀,一个回合就能将其拿住,问题自然就都解决!” “不可,申长恭此人,我们的情报之中多有提及,乃是申启贤手下最厉害的将领,一身本事十分不凡,此时我等内部不稳,万不可贪功冒进!” 高希德说着,又再三叮嘱狄飞羽,只要守好灵璧府就行,无过便是功。 狄飞羽如今虽然有傲气,但并不夸张,也知道自身肩负之重任,表示不会冒进。 如此,才让高希德放心下来,派他带兵前去。 只是白先生还是不太放心,正是知道狄飞羽的本事,才担心出事。 同高希德商议一番之后,又秘密派遣张志带领一队人马暗中相助。 如此这般,安排才算周密。 这边刚安排下去,下面又来报,鼠疫的波及范围,还在逐渐扩大,不少前去救治的大夫和兵士都染上疫病,情况很不妙...... 夜明收回看向府衙的目光,继续思考起其他对付那鼠妖的办法。 正此时,忽然感应到某个村子中有一老一少两僧人在对着他的神像呼唤着什么。 借着神像一看,发现那老僧竟然是一位修为有成的罗汉。 ...... 567高僧药方治鼠疫;恶妖不甘再请魔 一般来说,鬼踏破由阴转阳的壁障之后,可称鬼王。 人踏破生死玄关之后,可称散仙。 另外如魔君、大妖等都有其相应称谓。 佛门自然也有,只是比较特殊,不固定。 各自成就不同,名称就不同。 分为佛陀、菩萨、罗汉。 至于其他如金刚、韦陀之类,则不到“仙”级,就不多说。 见到一位堪比散仙的罗汉出现,夜明眼前一亮。 同采薇交代几句之后,直奔那村落而去。 他一路行动,倒没有遇到什么阻碍,让人挺失望的。 真希望有不自量力的家伙来试图袭击一下自己。 如此,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但直到达到村外,也不见什么陷阱、偷袭之类的。 见那一老一少还在庙里等着,夜明施法,铺展开一条满是繁花幻影的道路,自身如仙如圣般的迈步而去,出现在两者面前。 “延化府城隍夜明,见过两位。” 待他落下,面前两位都是端详起他来,他也看向这两位。 这两位,那小僧只有八九岁的样子,脸蛋粉嫩嫩肉乎乎的,看着十分可爱。 至于那有着罗汉修为的老僧,则是无须无眉,一脸慈悲像。 两僧一同对夜明合十一礼。 小和尚童音清脆的对夜明说道: “小僧金鸠寺圆清,这位是我寺广贤长老。” 圆清小和尚介绍完,广贤长老又对着夜明一礼,只是一言不发。 “原来是金鸠寺高僧,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夜明笑着客套着,见广贤长老不说话,不免有些奇怪。 圆清小和尚早有预料一般解释道: “广贤长老在修闭口禅,五十年内都不能说话,一切言语,都由小僧代劳。” “原来如此,只是不知两位来找本官,是为何事?” “我与长老此番出来,是为寻找一人,中途见到贵府困扰于鼠疫,心生不忍,愿意相助治此恶疫。” 夜明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只是不知二位有何方法?” 圆清小和尚从袖中摸出一张纸,递给夜明道: “此中是广贤长老根据此次鼠疫之患专门写的药方,按此行医救人,可保药到病除。” “多谢二位大德!” 夜明对两僧拱手执礼。 圆清小和尚摆手道: “正神勿要客气,其实我们来此,也是有求于正神的。” “哦,不知二位有何事?” “前不久,我寺金钟报喜,连响九九八十一下,按理来说,当是有新佛将要诞生。 但却始终不见其现身,广贤长老几番查访之下,最终确认,那隐而不出的新佛,可能就在延化府境内。 广贤长老以佛门秘法多次沟通,都无法联系上,因此想借助正神之力帮助寻找这位新佛。” 本来对对方所说新佛之事并不感兴趣的夜明闻言,背后已是惊出一身冷汗来。 “不知贵寺找到这位新佛之后,打算如何呢?” “自然是迎回寺里,助力其修行,早日真正成佛。” 听着圆清小和尚所说,夜明已经确认,自己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位“新佛”。 但估摸着自己要是暴露,那就不是迎回去助力修行。 而是抓回去镇魔塔下渡余生...... 虽说当初慧业寺的老僧说会帮自己说情。 但金鸠寺的档次可比慧业寺高得多,慧衰老僧的颜面可不一定管事。 这种事,还是能瞒则瞒的好。 念及此处,夜明一拍手,笑道: “我还当是什么事,此事本官一定全力为两位办。 只待鼠疫之事彻底解决,便发动全延化府阴差帮助贵寺寻人,如何?” 圆清小和尚没有急着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了广贤长老,与之对视一会儿之后这才说道: “正神,你为何没有心声?” “额,高僧还会他心通呢?” “你别岔开话题,为何说话都没有心声的?” “因为本官与别的城隍不一样,乃是散仙,高僧想听我之心声,恐怕不容易。” “是吗?” 圆清小和尚有些怀疑的样子,又侧头看向广贤长老。 对视之后,又对夜明躬身一礼: “那就多谢正神相助。” “这事贵寺应该也不是太急,不如和本官一起先解决眼下鼠疫之事如何?”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这样济世救民之事,我等自然乐意去做。” 见对方答应,夜明笑道: “那两位请随我一同回城隍庙共商大事。” 圆清小和尚摇头道: “不了,我们直接去找那位一身功德的公主,助她对抗鼠疫。” 说罢,伸手抓着广贤长老的衣角。 下一刻,便见二者消失在夜明眼前。 “神境通。” 夜明认出,广贤长老方才所用,乃是佛法六通中的神境通。 这老僧本事不差,就是不知六通掌握了几门。 眼下先别管这些,这两去找灵璧公主,肯定也会将药方告知,自己这这边最好再托梦给高希德,让他也知道。 双重保险才足够稳妥。 广贤、圆清二者很快见到灵璧公主,道明来意之后,将药方告知她。 灵璧公主见此,大喜过望,立即着人熬药。 之后,找了几个染病严重,将要死去的患者试药。 事实证明,广贤长老的药方十分有用。 汤药下肚,不到半个时辰,就见几人情况明显转好。 见药方真能起效,灵璧公主立即组织人手大量准备药剂,对抗鼠疫。 有了治疗药剂之后,原本人心惶惶的情况总算安定下来,大家只需要咬牙等待救命汤药便可。 只是由于那鼠妖未除,还是不断有人染病,体质虚弱者,往往等不到服用汤药,便一命呜呼。 形势虽然好转,但还是无法真正拔除问题。 另一边,狄飞羽带队方在灵璧府前线布置大半,那申长恭就已经整队完毕,双方在灵璧府边境的鱼璧城对上。 双方一攻一守,在鱼璧城大战起来。 两边将领都不一般,指挥作战都是极强,并不存在谁是无名小辈的情况。 一连交手三日,申长恭没能攻破鱼璧城。 当即改换策略,将之包围起来,再用上劝降、造谣等心理战。 狄飞羽本身傲气十足,对于对方的这些战术,不屑一顾,要不是谨记自家大哥交代的坚守不出策略,早就已经带队杀出去,又岂会龟缩在城里? 他们双方这一开战,灵璧府城隍钱斯却是开始骂娘起来。 双方战事一起,便生出无数的杀气、煞气、戾气等。 直接催生出大量的鬼怪邪祟不说,还吸引来许多妖魔鬼怪。 搞的下方凡人大战,他们这些阴差也不得不动起来,对抗邪祟。 偏偏由于交战地点是在灵璧府边境之内,其他府城隍就算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看着他们孤军奋战。 好在,打了几天之后,有一些和尚道士来此相助消灭邪祟,这才让他们的压力小一些。 延化府这边,经过几天的治疗,大量染病之人都被救回来。 灵璧公主组织起这些病愈之人,加入到救治染病之人的行列中。 圆清小和尚表示,凡染疫病康复之人,体内便会生出克毒之气,再不会重新感染。 知道这事之后,灵璧公主就蹲守在配药房,尽量保证病患都能得到治愈。 如此,最终必然可以战胜这次鼠疫。 正在此时,配药房里忽然响起一片尖叫声,有人高叫道: “老鼠,好多老鼠!” 灵璧公主闻言,立马赶到现场。 发现大量老鼠闯进来,看样子似乎是打算破坏药材。 但这鼠妖的算盘显然打错了,广贤长老可在此呢? 只见这老僧将手中念珠抛出。 佛光一照之下,那些老鼠分身竟然被当场渡化,变成吃斋念佛的老鼠。 灵璧公主见此,放心下来。 这时,却见墙头还有一只老鼠没有被照到。 那老鼠看一眼众多被渡化的老鼠之后,忽然口吐人言道: “哼,真是了不起,居然有罗汉在此看守。 但你们真以为这样本座就没办法了吗?” 此言说完,那老鼠一转身,消失在犄角旮旯中。 而那些被渡化的老鼠却忽然一个个口吐白沫,一命呜呼。 显然,这鼠妖选择了抛弃这些被渡化的分身。 见鼠妖亲自现身放狠话,灵璧公主反而放心不少。 这说明他们做的事情是对的,对于那鼠妖而言,十分有用。 另一边的一片林中,丑林、黄鼠狼、金钱豹三妖面前正有一只比其他老鼠大出好几倍的老鼠。 丑林看到这老鼠,有些忍不住的擦擦嘴角。 虽然很馋,但理智告诉他,这鼠妖自己是惹不起的。 之前趁着做奸细的时候,大吃其一顿分身,已经算是运气很不错。 这大老鼠显然也不喜欢丑林,但此时还要用到对方,自然不好翻脸。 “叫你们三个过来,是让你们去请一个帮手的,只要它肯前来助力,别说区区延化府,就是整个平州,也不在话下。 到时至少要死上百万人,佛祖都拦不住!” 三妖闻言,皆是有些激动。 什么存在这么强,居然可杀百万人? 黄鼠狼当即问道: “您说?” “本座要你们去请的乃是疫魔——天花。” “疫魔——天花?是天花?” 三妖闻言,忍不住一阵颤抖。 这魔怪,在整个人族史书中,都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 下至升斗小民,上至皇亲国戚,全都有死于此魔之手的记录。 可以说,在疫病之类的魔族中,此魔算是目前出现的魁首! “疫魔天花可不是好请的,就我们几个,恐怕没资格吧?” “你们这么去请自然不行,但本座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 “你们只需告诉它,延化府有天神转世之人,要是能让此人病死,立时可让其增加数百年修为。” “天神转世之人?” 三妖闻言面面相觑, “谁?” “这个你们不需要知道,只需按照本座说的去做,一定可以请出疫魔天花。” 见鼠妖不肯说,三妖无奈,只得领命而去...... 城隍司中,夜明正在聆听竹林七位先生的集体演奏。 这七位几日来跑遍延化府各地,将各处城镇的晦恶之气都清理一遍之后,这才回来。 如今正在配合夜明,让他试着参悟音声合奏之波动。 正在夜明闭目参悟之时,掌中忽然一热,截留的一缕鬼妻气息消散,似乎是被雷霆击散。 ...... 568判官见妖疑心记;羽阁劝服小先生 大先生见夜明动作有异,问道: “正神可是有其他事?” “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 夜明说一句后,请七位继续演奏。 现在鼠疫本身已经是可以解决的问题,就差有人能将鼠妖这个根源除去。 压力已经来到他的头上。 没办法,作为延化府城隍,这责任他是想甩都甩不脱。 聆听许久之后,夜明感觉自己再听众人合奏之音已经体悟不到什么。 合奏体悟不到,便逐一听独奏。 果然,独奏与合奏之音大有不同。 若是比照分身之法,也是同理...... 夜明在听着歌乐享受,而我们勤勤恳恳的判官姚建东则在兼任巡城的差事。 现在延化府各处阴差全都在外行事,他作为留守人员,巡城之事自然要落到他头上。 作为一个上百年资深疑心病患者,姚建东看向任何东西都是充满质疑的,在城中各处巡查,但有一点儿可疑之处,都要反复查验。 正在街上飘着,地上的一坨牛粪引起他的注意。 作为阴差,自然能看到许多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这一眼,便发现那牛粪与寻常牛粪的不同之处。 这牛粪应当是牛妖留下的。 姚建东原本就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彻底拉直,观察起地上的其他痕迹。 不得不说,他的洞察力是相当强大的。 通过周围的一些细小痕迹,发觉那牛妖的踪迹,一路追寻而去。 在这种时候偷偷潜入府城中,这妖怪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路追寻而去,最终跟到一家兽医馆前。 此时医馆中正有个一脸憨厚老实的大个头汉子拉着一头牛在同老兽医说好话。 其牵着的那头牛体躯瘦弱,不时咳嗽、大喘气,明显病得不轻。 姚建东一眼看去,发现那牵牛的汉子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牛妖。 其牵的那头病牛也有一些微末道行在身。 显然,这是一对牛妖父子。 见这妖怪父子身上并无孽力,姚建东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但也没有将之划归为好妖行列,选择暗中监视。 听双方争论几句之后,就明白事情原委。 说来也简单,牛妖汉子没钱,又想请老兽医给病牛治病。 老兽医自然是不答应的。 你不给钱,凭什么要我给治病。 要是人还能考虑先治病再给钱,但这只是一头畜生,说什么也要先给钱才给治。 牛妖汉子无法,只能跪下求老兽医帮忙治病。 老兽医被他缠的没办法,加之今日又无有其他需要治的家畜,只能答应下来。 但也是有条件的,需要这病牛养好病以后帮他犁一个月的地。 牛妖汉子当场表示自己就可以帮忙犁地。 老兽医只以为他是人,表示他要是愿意帮工的话,只管饭,不给工钱。 牛妖汉子是个实诚的,只要对方能救自己儿子,其他都能答应。 老兽医见这么容易就忽悠到一个好劳力和一头牛,感觉良心上有些过不去,便让牛妖汉子和病牛都在自己医馆先住下。 随后,便帮着病牛医治。 牛妖汉子千恩万谢,对着老兽医连连作揖。 姚建东见此,拿出一个小本本写上: 牛妖诓骗凡人,行为可疑,需要更多监视观察。 城隍司这边,夜明听完合奏,听独奏,听完独奏又听合奏,一直到天黑。 见时候差不多,感觉自己对音律一道的领悟陷入到了某种瓶颈,自知短时间内应该难有突破,便请七人停下来。 “诸位这几日出了大力,又帮着在下修行感悟,本官无以为报,这里有黄金七百两,分与诸位做买酒钱。 另外还有一些水族珍宝饰品赠予诸位。” 大先生、六先生、小先生拱手谢过,并未拒绝。 其他几人则认为双方相交乃是君子之交,若是谈论利益,便落了下乘,并不接受。 夜明笑道:“几位岂不闻圣人弟子‘赎人’之典故?你们如此作为,将置后来者于何处?” 几人闻言,念及有理,便收下一些文雅的珍宝饰品,至于黄金,则是坚持不受。 随后七人表示还要再去各处清理晦恶之气,便各自离去。 送走七人之后,夜明又到里间去看绿衣、泪玲的情况。 采薇一直在此守着两人,见夜明进来,告知两人已经好的差不多,不用担心。 见此,夜明放心下来,又转移到长明镇去,看看这边的情况。 长明镇这边倒还好,从头到尾都有麦穗在守着,并没有出问题。 别看麦穗小,本身“灾厄之体”配合《厄元经》进步极快,之前又喝过鱼汤,谁要是以为她人小好欺负,那可就要吃大亏。 麦穗还是一如既往的板着脸,见到夜明回来看望自己,关心自己的状态,小脸绷的更紧。 夜明见此,知道她应该很开心。 这丫头,表情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透她心里想的什么,太过单纯。 让人感慨,真是个藏不住事的,长大以后要是被别人诓骗那可怎么办啊? 这么一想,夜明感觉有些忧心。 家里姑娘太单纯好骗,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确认长明镇这边没问题之后,又回到城隍司处,琢磨起怎样才能突破眼前面临的壁障。 ...... 小先生离开府城之后,与其他几位分开,独自前往一座人口较为稠密的集镇,清除此地的晦恶之气。 据他观察,只要治疗鼠疫的药持续配好,供应上全延化府,到时鼠妖造成的危害基本就能解决。 因此,对于眼下手中的防范之事,积极性不是太高,一边清理晦恶之气,一边想着在竹林所见的那位邻家小妹一般的宇阁主。 现在想想,当时顾忌其他几人的看法,没有选择随之去,实在是可惜。 但现在后悔似乎已经晚了,只能扼腕叹息。 正在小先生积极性不高的做事时,却见一打扮干净整洁的少女莲步轻移,向这边而来。 小先生第一时间注意到对方: “羽姐姐?” “濬冲小先生,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来者正是小先生心心念念的五音教羽字阁阁主羽灵乐。 见到这位出现,小先生连手上的事也顾不得,立时停下,上前与羽灵乐交流起来。 两者之间相谈甚欢,好似阔别多年的好友一般。 羽灵乐说着,便请小先生到一家茶舍坐下闲聊。 说了许久话之后,羽灵乐忽然哭泣起来。 见到这位伤心哭泣,小先生心头一抽,连忙问道: “羽姐姐何故垂泪?” “无事,无事,只是眼里进了沙子罢。” 小先生见对方不肯说,有些急,连续追问。 在他的再三追问下,羽灵乐总算吐露实情。 她表示,自己在五音教中本来就属于勉强上位阁主的,资历最浅。 前番好不容易争取到劝他们七人加入五音教的任务,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搞砸。 现在教中反对她的声音很大,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迫交出阁主之位。 小先生闻言,心头一动,想说可以加入五音教,但又觉得这样直接说太过掉价,便道: “羽姐姐不必忧伤,大不了退出五音教就是,你来竹林,与我,我们一同歌舞弦乐,岂不欢乐?” 羽灵乐伤感的摇头道: “不行,我从一开始就视五音教为自己的家,是万万不可弃家而去的。 就算交出阁主之位,做个寻常的教众,也绝不会退出五音教。” 见对方如此说,小先生一副万分感动的样子,这才说道: “羽姐姐,不必如此忧心。 说到底不就是需要有人加入五音教吗? 不为别的,就是单单为姐姐你,我也愿意加入!” “当真?......算了,濬冲小先生不必安慰我。 为我一个无足轻重的弱女子加入五音教,从而违背你闲云野鹤的志向,小女子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还是算了吧!” “哎~~实不相瞒,我与其他人不一样,虽然享受闲云野鹤的日子,但心中自也有抱负。 若能加入五音教,从而一展所长,那也是极好的。 可谈不上委屈,甚至说正合我意也不为过。” “濬冲小先生此言当真?” “自然。” “那小先生是真心愿意加入五音教的?” “真心实意。” 听到小先生如此说,羽灵乐破涕为笑,引得小先生都有些微微失神。 “濬冲小先生,你愿意加入五音教,真是令人喜出望外。 如此,教中其余人的闲言碎语就能消停,我也不用担心失去这阁主之位。 实在是多谢濬冲小先生!” 见羽灵乐如此说,小先生也是很受用的连连点头。 随后,又道: “羽姐姐,只是我一个加入,就能保住你的阁主之位,那要是再多几人加入呢?” “若是再多几人加入,自然是极好的,相信我在教中的地位都会进一步提升。 只是,能得濬冲小先生加入,就已经是侥幸不已,又如何敢奢望更多?” “羽姐姐与我等接触的较少,其实不太了解。 我等七人,其实并不是人人都甘于一直隐匿,有的人,只是在借隐士之名,待价而沽。” “濬冲小先生可否明示?” “别人不说,就说我们七人相聚的发起人,大先生,巨源。 他的功利心其实最重,自汇聚我们七人伊始,就抱着沽名钓誉的目的。 虽然名为隐居,但他对外界之事却是时时关注。 而且,不时会暗中留一些线索,让外人能找到我们所在之地。 如此,才能让他人知道我们的存在。 说句不好听的,羽姐姐你们五音教能知道我们,其实都是多亏了他。 前番其之所以不动,就是想货比三家,待价而沽。 只是现在看来,我们所合作的城隍大人乃是以君子之礼待我等。 并无意给什么官职,只是单纯将我等当做隐士高人对待。 这显然不是巨源大先生想要的。 所以,只要贵教多释放一些诚意出来,我相信他一定会动心的。” 羽灵乐闻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若是如此,小女子明白了。 不知给巨源先生一个荣誉阁主的位置,可能请动?” “荣誉阁主?” “此位位同阁主,只是暂时不掌实权,只待为五音教立下功劳之后,便可接管一项实权事务。” “如此么......可以一试。” “濬冲小先生放心,我教自也不会亏待你的。 我身边尚缺一‘弦外音使’之职,如若不弃,可暂时耻居。” “不弃,不弃,能在羽姐姐身边的职位,乃是荣幸。” “那接下来劝巨源先生加入五音教之事,就要劳烦濬冲小先生多费心。” “好说,好说!” ...... 569悟得妙法断分身;恶鼠技穷陨性命 次日,忙了一晚的几位先生一个个回到城隍司休息。 只是一直到日上三竿,还不见大先生和小先生回来。 三先生见此,不免担忧起来: “巨源和濬冲是怎么回事,为何现在还不见归来? 莫不是遇到什么危险?” 其他几人也是担忧起来。 夜明闻知,先是询问众人昨晚行动之事,再掐指推算。 随后,神色有些古怪的说道: “他们两位倒是没事,只是恐怕以后就与我等不再是一路人。”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二先生略显激动的问道。 夜明道:“不用急,很快就会知道原委。” 正说着呢,外间有阴差到来,送来一封信,说是昨晚遇到大先生和小先生,他们让转交过来的。 二先生拿到信,开封阅读。 这信是大先生写的,内容也不复杂。 简单来说,就是回忆了一下和其他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后,表示自己决定不再隐世独立,选择到红尘之中发光发热云云。 众人读完信件之后,久久无语。 二先生有些愤愤然道: “巨源他怎能如此?当初就是他将我们聚在一起的,怎么如今反倒弃我等而去?” 其他几人也是有些无法接受,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四先生轻叹一声道: “巨源他其实一直都有些俗世之心,有此选择,倒也不算意外。 濬冲年纪轻轻,想要出去闯荡一番的心思,也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罢了,随他们去吧!” 几人闻言,都是喟然长叹,无可奈何。 六先生也是有些伤感。 他与小先生年岁最近,最有共同话题。 说实话,也时常会有完全回到俗世之中的念头,但又舍不得隐士的清净悠闲,内心最为矛盾。 众人伤心不已,没一会儿便弹奏起哀乐来。 少了两个人的演奏,明显缺了些味道,听起来比之前要差一些。 加之有伤感的情绪在,整体给人一种悲哀寂寥之感。 原本正苦困于无法悟透音律变化的夜明却是神色一动,若有所悟。 之前无论合奏还是独奏,其实都是本来曲调的完整版。 而现在,则是合奏的残缺版,音声之缺,也是音之一种。 闻听此音,夜明直觉眼前有无数之音线连接。 只是连接的众多音线有了明显缺陷。 循着此缺陷,夜明看到了许多的音声分合之理...... 似是过去万年,又似是过去一瞬,夜明只是一个眨眼,终于抓住分分合合之关窍。 再看去,便能看到所有音线清晰的展现在自己眼前,无需刻意去催动什么,一切音声变化,在他眼中都无处遁形。 得有此悟,夜明知道,现在,终于可以根除那鼠妖的问题。 见这几位还在伤心中,没有打断他们的情绪,悄声来到城隍司议事厅,将采薇、绿衣、泪玲、姚建东等全都叫了过来。 “时机已至,准备除灭鼠妖......” ...... 灵璧公主这段时间就没有回过府城,每日都在外奔波。 今日正在一处大型集镇分发药剂,救治病患。 只要将这一处病患最多的地方处理好,这次的鼠疫,便能挺过去。 跟着一起的广贤长老见到灵璧公主身上的功德之力又浓厚了一圈,露出慈祥笑容。 圆清小和尚道: “长老,你是说这位公主与我佛有缘?” 广贤长老微微颔首。 “只是人家是公主,又要成天忙着救人危难,肯定不愿出家的。” 广贤长老再看小和尚一眼。 “嗯,长老是说,只要是济世救人,多行善举,是不是佛门中人都无所谓,算得上在世菩萨?” 见广贤长老点头,圆清小和尚若有所思的说道: “要这么说的话,这位公主可比大多数佛徒都更称得上菩萨名号。” 广贤长老只是合十微笑。 灵璧公主没有在意这两位聊的什么,见镇上患者都服下汤药,这才放心。 处理完这最大的一处,她也是感觉大松一口气。 正此时,忽听春琼泉蹦蹦跳跳的对着空中招手。 下意识跟着看过去,却不见人。 但下一刻,便见空中有人主动现身。 定睛一看,正是夜明、采薇等人。 与灵璧公主对视一眼后,笑着打个招呼,又对老僧和小和尚一笑。 圆清小和尚见他们出现,便问道: “正神来此,可是有根除这鼠妖的办法了?” 夜明笑道: “正是。” 说着,又对灵璧公主道: “挚友,烦请将镇子里所有人都转移出去。” 灵璧公主闻言,也不问原因,立即组织人动起来。 镇上其他人看不到夜明等人,只能听到一阵阵威仪十足的乐音,还有阵阵暖风吹拂。 许多有经验的人知道,这就是活差们专门说过的阴差出兵景象。 知道是阴差来消灭妖怪的,众人很是配合,全都往镇子外转移。 一间屋中爬出一只老鼠,一路来到屋顶,抬首看向夜明等人,口吐人言道: “城隍,别得意,你们只是消除了本座散布的疫病而已,事实上根本拿本座没办法。 今日就算出现在此又能如何,本座分身遍布全延化府,你们怎么也不可能杀光。 只要还有一个分身存在,就能不断制造新的分身,你们永远不可能胜过本座!” 见这鼠妖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夜明则笑道: “希望一会儿你还能笑得出来。” 说着,一伸指,将这一只老鼠定住。 即便被夜明定住,不能动弹,老鼠也是完全无所谓。 “没用的,无论你有多少花招,最多也不过是杀我一些分身,完全是无用功。” 夜明并不多言,只是闭目,缓缓深出手指,拨弄在虚空处。 这一点,却是仿佛点中无数丝线中的一根,又通过这一根丝线,扩散到无数的丝线上。 那无数细线跟着一起动起来。 点中之后,夜明再次睁眼,对着下方被定住的老鼠轻轻一点。 一道细小的光华飞出,打在老鼠的背上。 然后,只是烧焦对方背上一撮毛。 本来还有些疑惑对方会用何种手段的鼠妖感受到这样的无用攻击,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你是打算用这样没用的手段来笑死本座吗? 实在是太可......” 鼠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是猛然顿住,神色变得惊恐无比。 原来,自它这一具分身被击中后背,烧焦一撮毛之后,其他的分身上开始同步出现这样的问题。 一只只老鼠,背上都出现毛发被烧焦的情况。 它数之不尽的分身,没有一只幸免,背后皆是如此。 感知到这情况,鼠妖惊骇不已,不明白对方这是何等手段。 而夜明见此,很是满意,再伸指一点。 这次是一道光刃划过,直接将鼠妖左前脚斩断。 这只脚一断,鼠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声。 而其无数分身也跟着一起断掉左前脚。 又见夜明伸指,打算再点。 这一刻,鼠妖感受到了威胁,死亡的威胁。 万万没想到,自己从修行伊始就开始苦修的分身之法,居然会被人破掉。 原本有恃无恐的鼠妖大吼一声,便见周边无数老鼠从延化府各地忽然腾空而起,颇有一种遮天蔽日的恐怖气势。 无数老鼠汇聚在小镇上空,相互碰撞在一起,霎时融合。 下方百姓们看不清楚具体,只是看到天上出现无数黑烟浓雾,渗人无比。 在黑雾对面,则有一团祥云,散发着令人温暖的光芒。 许多人都大呼“神仙显灵”,当场跪拜祈祷。 夜明见到下方之人的表现,满意点头。 这次就是故意来到这人多眼杂之地的。 不为别的,就是为彰显本地城隍的存在感,让大家都能够意识到城隍阴差们的辛苦。 只有这样,才能牢牢掌握住民众的信仰大流,保证延化府城隍司能长存下去。 而此时对面无数老鼠融合之后,便见对面出现一如山巨鼠。 这老鼠看起来狰狞可怖,尖牙凶厉,毛发如铁鬃。 只是左前脚却是不翼而飞,给人一种色厉内荏之感。 见这家伙终于现了原形,夜明也是深感不易。 “老兵,该是你干活的时候!” 夜明话音未落,便见天边有一大戟横空,直奔鼠妖而来。 大戟之后,正是身着四凶甲的兵煞将军。 见这位杀来,鼠妖大惊,根本不与之斗,转身就要逃走。 它最大的本事就是散布疫病和分身之法,这招被破之后,面对其他“仙”级存在,就只有挨打的份。 下方广贤长老见鼠妖想走,将手中念珠扔出。 念珠飞出,在空中散发出灿灿佛光,将整片天空笼罩在内。 鼠妖冲到佛光屏障边缘,并不能撞破,反被震得有些头晕眼花。 只是这么一耽搁,兵煞将军已经提着大戟冲上来。 自知逃不掉的鼠妖大喝一声,上前与兵煞将军交战。 只是它本身对于正面对敌实在不强,别说兵煞将军,就是找几个接近“仙”级的存在联手,都能给它弄死。 兵煞将军打它,显得很是欺负人。 嗯,欺负鼠。 打一阵后,兵煞将军觉得索然无味。 本来还以为是个厉害对手,能好好过过招的,没想到居然这么不给力,实在令人失望。 失去纠缠兴致的兵煞将军挥动大戟,对鼠妖发动致命攻击。 鼠妖即便是困兽之斗,也完全无法威胁到对手。 唯一可称道的就是其生命力比较顽强,连续被击中几次,还没有断气。 眼看就要亡于大戟之下,鼠妖大声喊道: “等等,等等,放我一马,我可以让延化府少死几十万人!” 对于这妖怪的话,夜明是一点不信的,完全无动于衷。 鼠妖见此,绝望不已,知道无法躲过这一劫,最后只能满是怨毒的诅咒着: “别以为杀了我就万事大吉,真正的灾难还在后面呢,延化府之人,全都要死!” 兵煞将军并不理会这家伙的遗言,只是又一戟,洞穿其身体。 这一击将之彻底杀死,再无半点生机。 死去的鼠妖无法悬空,掉落向地面。 观战的泪玲见此,急忙冲出,化为一座小山般大小的白虎,将鼠妖尸首叼在口中。 其身变小,鼠妖尸首也随之变小。 最后变成一只白猫叼着老鼠回到夜明身边。 夜明见此,一招手,将鼠妖体内的妖丹拿到手中。 泪玲见此,顿时有些不满的瞪他一眼。 夜明则是一笑道: “这可是完整的大妖妖丹,你现在可还撑不住,我先帮你保存着。” 好吧,这家伙说的也算有道理,虽然没了妖丹,但大妖血肉,那也是一顿美餐。 下方百姓只见到黑烟被祥云光华驱散,周围变得一片安宁和谐。 见到此象,都知道邪祟已经被城隍阴差们处理掉,都是高声欢呼起来。 灵璧公主有夜明有意给的视角,目睹全程,知道问题根源被解决,也是发自真心的笑出来。 ...... 570战事暂歇恶鬼逃;再回赵家掌家权 处理完此事,夜明也是感觉一身轻松,笑着招呼众人回城隍司开庆功宴。 广贤长老和圆清小和尚也被叫着一起。 倒是灵璧公主还有许多善后事要做,并没有一起。 夜明又派阴差去邀请静安道长他们。 人家这些人也在各处奔忙,说什么都要表示一下感谢的。 一行回到城隍司,发现那五位先生已经不再如之前一般伤感,心态已经调整好。 二先生表示人各有志,大先生和小先生只要好好干,多行善,不作恶,其实这选择也没什么。 他们商议过后,也算是看开了。 见这几位这么快走出失落,夜明也是高兴,邀请众人一起饮宴。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歌舞弦乐好不热闹。 三先生终于见到静安道长,拉着他一起论起酒来。 这两位当真是有些臭味相......不是,一见如故。 见面没一会儿,就勾肩搭背,互称兄弟,谈论起各种美酒来。 三先生很是兴奋的将自制的竹笋酒拿出来给静安道长品尝。 随后,静安道长表示,这酒没酿好,简直不像是人喝的,难以入喉。 两人说着,又讨论起改良竹笋酒的方法来。 广贤长老和圆清小和尚表现的很是规矩,饮宴一会儿之后,小和尚就对夜明道: “正神,先前所说请你帮忙寻找新佛之事......” “哦~~这事啊,好说好说,今日宴会之后,本官即刻让各处阴差留意此事!” 对于这事,夜明自然是大包大揽的应下。 反正也不可能找到,那就让人全力去找就是。 城隍司这边欢乐的饮宴,前线却不行。 申长恭前几日的攻势都被挡下来之后,选择围城。 到昨天下午,后方运来大型攻城器械,就在今早,依仗这些大型攻城利器,对鱼璧城发动猛烈攻击。 面对敌军如潮水一般的攻势,狄飞羽提着偃月刀,亲守城头,在第一线御敌。 手下兵将见此,都是用命守城,众志一心。 战斗一直从早晨打到日暮时分。 如此激烈的一场攻城战之后,城下尸首过千余,护城河都被染红一片。 狄飞羽的守城军数要比敌军少很多,这样一场大战下来,守的相当惨烈。 而作为进攻方的申长恭也是感觉对手难缠。 之前帮着申启贤平定北边七府的时候,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厉害的对手。 一场大战过后,立即重整兵马,打算明日再攻。 正此时,有密探来报,延化府鼠疫已经平息,高希德正在调集大军,将要来援鱼璧城。 申长恭收到消息,皱眉不已。 没想到一场大瘟疫,居然不到一月便被解决。 要是再拖下去,对己方恐怕是有些不利的。 眼见短时间恐怕拿不下鱼璧城,申长恭只好下令部队后撤十里,等待申启贤那边给出下一步指示。 攻守之战暂时停下,灵璧府的城隍阴差们却是如临大敌。 这段时间的战斗,让战场上又生出一个厉害恶鬼。 这恶鬼原本只是混在战场中的寻常鬼怪,但在连续吸收大量煞气、戾气之后,化为凶厉恶鬼。 城隍钱斯带着一群阴差们一起上,才压制住这恶鬼。 双方在鱼璧城上空大战许久之后,总算将这恶鬼击败。 只是这鬼怪虽败,却并没有被斩杀,是其主动选择脱离战场,就此远去。 “大人,这恶鬼逃了,要追吗?” 有阴差问道。 钱斯看着其离去的方向道: “看样子,大概率是往延化府去的,不用我们管。” “那这恶鬼为恶的话?” “恶鬼去到谁的地界,就该谁处理。” “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那个夜明小人得志,将我们灵璧府的公主都骗到那边去,还挖我们的后备役,抢我们的愿力,忒不是东西。 关键现在还成为南边四府的核心,比我们这边强多了,不用管他,他肯定能处理!” “大人言之有理。” “嗯~~这样吧,还是给那边传个信,说一下恶鬼的事。 别到头来出了事,那边又怪我们不提前通知。” ...... “姐姐真是的,一天到晚不回家,像什么样子。 我都答应她等到疫病结束了,还不知回来,实在是太不合规矩!” 府城灵璧公主府邸,赵玉婉有些不满的抱怨着。 虽说是抱怨,仍是很有仪态的抱怨。 这些天,她对“天理之道”的掌握更加深厚,也更加喜欢这种感觉。 不但自己喜欢,还将全府上下之人全都用规矩要求起来。 现在大家都变得极守规矩,只是看着就觉得舒心。 美中不足的是,偌大一个家,却没个男主人,实在有些遗憾。 这时,却见冯兴平、马存庸师徒俩自外归来。 如今这俩已经换上下人衣服,表现得也是极为规矩。 是唯二不需要她专门出言规范行为的人,也是最受她器重的下人。 见他们回来,赵玉婉问道: “如何,姐姐可要回来了?” 马存庸恭敬道: “回小姐的话,公主殿下还在外巡视有无遗漏的患病之人,恐怕最近几天都不会回来。” 听到这话,赵玉婉下意识皱眉: “姐姐真是的,太不守规矩,根本就不像一个公主。 不行,等她回来,一定要想办法让她也跟着一起守规矩才行。 必须要将她从歪门邪道上拉回来,做一个合格的公主才是正理。” 冯兴平则说道: “小姐,还有一事需要告知您,但不知您愿不愿听?” “讲。” “您父亲,病危了。” 听到这话,赵玉婉一愣。 当初因为自己兄长的错,导致自己被父亲下令杀死。 要不是被正神救下,恐怕早就是一具冢中枯骨。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认为自己还是赵家人。 前段时间听说自己那禽兽兄长被人弄成了废人,一辈子下不来床,还有些高兴,没想到今天又听到这个消息。 本来不想理会这事,就让赵家人自生自灭便是。 但随即又意识到,这不合规矩。 无论父母如何有错,做儿女的都不能不管不顾,否则有悖人伦。 意识到这一点儿后,赵玉婉决定: 回赵家看望病危的父亲。 由于赵玉婉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出门,加之灵璧公主有意隐瞒,赵家一直都不知道赵玉婉还活着,且就在延化府。 待其车驾来到赵府门前时,赵家门房还以为是公主驾临,吓得连忙进府中通报。 其生母大夫人带着几位姨母颇为慌张的往外来迎接。 坐在车中的赵玉婉见此,微微皱眉,这行为有些失礼。 当即道“静气、守礼。” 一群人顿时如被什么东西规束住一般,都保持着仪态,款款而行。 赵玉婉不敢让自己生母迎接,主动踩着人凳马存庸下来,先一步向大夫人行礼。 大夫人见到记忆中已经死去好几年的女儿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吓得差点儿叫出声来。 只是由于被规矩束缚住,无法做出此等失态的动作,只能用惊诧的语气,有些颤抖的道: “玉婉?你怎么回来了?你是人是鬼?” 见母亲害怕的颤抖的模样,赵玉婉上前拉着母亲的手,表示自己是活生生的人。 其他人也没想到这位早该死去的小姐,竟然能乘着公主的车驾回来,都是万分意外。 简单与众人交流几句之后,赵玉婉表示要去看看病危的父亲。 一群人无法拒绝,带着她到赵员外的病榻前。 举目望去,此时赵员外双目紧闭,状态虚弱,显然已经病入膏肓。 大夫人解释说,赵员外在前几年赵家遭灾时四处走动,为赵家续命,本就已经积劳成疾。 前段时间赵大公子出事,更是直接击垮了赵员外的最后心防。 赵家后继无人,岂不是要绝户? 如此气急攻心之下,便一病不起,到今日,已然奄奄一息。 赵玉婉闻言,也是不免有些伤感。 凭心而论,父亲虽然偏心兄长,但在那一次事之前,对自己这个女儿也是绝对不差的。 此时见其将要离世,心中也是不忍,上前到床边轻声呼唤。 赵员外闻声,勉强睁开眼。 只是睁开一条缝,见到赵玉婉出现在面前。 众人见此,正以为赵员外会有所表示时,却不料赵员外一脸惊恐,好似见鬼一般。 本就命悬一线,再被这么一吓,喉咙里“嗬嗬”两声,竟然瞪大着双眼,就此咽气。 “老爷,老爷!” 一群女眷们见赵员外咽气,顿时痛哭起来。 赵玉婉也是有些发愣,没想到父亲就这么...... 见大家都在哭,她也被引动情绪,跟着一起哭起来。 嗯,父母丧,子女哭是应该的。 其实众人之中,只有大夫人是真心实意的哭,毕竟多年夫妻感情在。 其余夫人们,说白了就是妾室,没几个因所谓感情哭的。 只是一想到赵员外一死,赵家的顶梁柱就倒了,后继无人的赵家,必然会彻底垮掉。 那她们后半生的命运也必然凄惨无比。 一想到这里,一个个都伤心欲绝的大哭起来。 赵家原本还有几个小辈男丁在的。 但在前几年的动乱中,因各种原因先后夭折。 仅剩的赵大公子也完全废掉,没有男人当家的赵家,毫无疑问会成为其他大家族的囊中之物。 赵家女眷的命运也绝不会好。 众人大哭之后,便要安排赵员外的丧事。 本来这和被逐出赵家的“死人”赵玉婉无关,但架不住自己母亲的哀求。 加之赵玉婉对赵家也还是有着感情的,也不想赵家就这么垮掉,便接过赵家事务。 自古以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 自己接掌赵家内务,是很合理的事。 很快,赵玉婉发现,在处理父亲后事的过程中,只要一切都按照规矩办的妥妥贴贴的,自己对“天理之道”的掌握力度就会提升,比等待其自然提升要快很多。 而且,在做其他符合规矩的事时,也是如此。 她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规矩,多好的东西啊,为什么总有人不愿遵守呢? 总之,在赵玉婉的操持之下,赵家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垮掉。 原本觊觎赵家之人,只好熄了心思。 处理下赵家之事后,赵玉婉陷入一个两难的选择。 那就是继续留在赵家,还是回原本的府邸和灵璧公主住在一起。 一边是自己原本的家,一边是和姐姐共同的家...... ...... 571魔音古琴换阁主;顽真树动见天花 城隍司,将赵员外魂魄送到罚恶司领生前罪责之后,夜明有些头痛起来。 现在赵玉婉选择同时管灵璧公主家和赵家,已经将这两家之人都限制在自己的规则之下。 作为延化府的城隍神,这一切自然瞒不过夜明的眼睛。 只是现在他也不好出面做什么。 对方的力量直接与天道陈规一面挂钩,若是贸然制止,只会激起更大反应。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管她,让她慢慢进步,这样会有很多缓冲时间。 必须要在她能够超大范围强定规则之前想办法阻止才行。 那些过往的陈规旧矩倒不是说完全无用,毕竟存在即合理。 只是那些被抛弃的规矩,基本上都是不符合时代发展需求的。 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大争之世,墨守成规者,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问题,夜明只觉头大。 他只是想安心做个神仙,混在正道中修行而已,没想到问题接踵而至。 而且还一个比一个离谱,一个比一个难以解决,实在是愁死个人。 这时候,手下阴差来报,从灵璧府那边过来的恶鬼被几位先生追的逃到深山中,不见踪影。 夜明闻言,便想着叫姚建东带队去找。 这家伙侦查能力挺强的,应该没问题。 喊了两声,发现这家伙好像不在城隍司,便借助愿力做为视线查看。 发现这家伙正躲在一家兽医馆外偷看一牛妖父子。 搞什么,那两个身上有没有孽力,修为也不咋样,有什么可疑的,没事就跑去监视人家,真是有病! 借着愿力传音,命姚建东带队去身上寻找那逃逸的恶鬼。 姚建东领命去后不久,几位先生又回到城隍司中。 二先生表示,那恶鬼被他们重创,只要能找到,基本可以轻易除去,当问题不大。 说完这事,几人便开口向夜明辞行,打算回竹林继续过自己的隐居生活。 对于他们的选择,夜明自然没什么意见,再度感谢几人之后,亲自送到门口。 众人拜别夜明,便要离去。 只是方要离去,又有阴差到来,禀报道: “五音教发告示,将于三日后在坪邢府府城举行新阁主继位仪式。 新阁名为巨音阁,即位者,巨源先生。” 众人闻言,大感意外,二先生道: “巨源不是在信里说只是一个荣誉阁主吗? 怎么直接成了实权阁主?” “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一开始的确是荣誉阁主。 但巨源先生在加入之后,好像献了什么东西上去,直接成为新成立的阁主。” “东西?什么东西能让一个刚加入的人直接获得实权?” 三先生有些诧异的说着。 这时,二先生和四先生对视一眼之后,同时道: “不好,是魔音琴!” 其他几人闻言,面色也跟着一变。 夜明见此,好奇问道: “诸位所说魔音琴是何物?” 二先生闻言,简单解释了下。 他们七人当初聚集在竹林,弦歌度日,甚是快活。 后来煌泽府中出现奇怪魔音,人听到之后,魂魄就会陷入呆滞,被琴声控制。 七人见此,认为是有邪祟作乱。 几经波折之后,终于找到元凶。 乃是一架古琴。 这古琴无人自动,弹出的曲调极为诡异,颇为难缠。 七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此物封印起来,使之不会祸害世间。 因此物之音有着迷人魂魄的魔性,故而称之为魔音琴。 那魔音琴的封印之处,只有他们七人知道。 没想到,大先生为在五音教立足,竟然不惜将此物交出。 这害人的东西一旦落入用心不明的五音教手中,鬼知道最后会闹出什么事来。 几人当即表示,目前恐怕不能回竹林,要参加三日后坪邢府举行的阁主即位仪式,将那魔音琴要回来,重新封印才行。 这般害人的东西,绝不能任其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夜明听后,当即表示愿意同去,相助解决问题,也算是投桃报李。 几人闻言,没有拒绝。 ...... “种树,种树,前面都打起来了,还要我种树!” 庞渊生气的用力捶打着旁边一棵比他还高一头的小树。 这些树正是在安儿的建议下种的顽真树。 这才多久,就已经从树种子长的比他还高,所谓三月长成,恐怕真不是吹的。 只是庞渊此时并无心思关注这些小树,只是在树下生着闷气。 他生气自然是因为前线已经和北边打起来,而自己不能带兵,只能在此种树,感觉很是窝囊。 说来也怪,之前延化府各处鼠疫闹得纷纷扬扬,到处都是问题。 结果就他这里什么事都没有。 要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些将领兄弟们都在说这是真事,他都有些怀疑到底有没鼠疫。 在其生气时,身边的树,枝干好似活过来一般,轻轻摇动,在他头上晃来晃去。 只是庞渊一动,那小树立马又变得正常,没有任何特别。 安儿挽着庞渊的手臂,用自己的丰满蹭一蹭,柔声劝慰道: “主人,别生气了,你在这里的差事也很重要啊! 不种好树,前线需要的各种器械材料从哪儿来呢?” 被安儿这么安慰,庞渊的心气总算是顺了些,但还是不平道: “不就是废了一个无用的纨绔子弟吗? 就这么罚人,实在是过分。” 说到这个,又有些不满的转过身,对着府城方向絮叨起来。 在其转身之后,后方一片小树的枝干、枝叶全都动起来,晃来晃去的,好不热闹。 安儿见此,摆摆手,示意一群小树不要乱动。 小树们立即安静下来。 庞渊抱怨几句后,回身看向安儿: “这也就是有你陪在我身边,不然在这儿非得无聊死!” 安儿立马依偎到他怀里,有些发嗲的说道: “主人,我想你了。” “哈哈哈,是吗?我也想你了!” 庞渊一阵笑,将安儿抱起,一弹指,服下一丸五石散,往自己帐中去。 随着庞渊抱着安儿进入帐中,外间小树们一个个枝叶摇摆扭动起来,看去似在跳舞狂欢,好不热闹。 这时,有一名种树工挑着两桶水出现,好巧不巧的看到这一幕。 上一刻还在晃动的枝干、树叶瞬间就停下。 种树工见此,疑惑的揉了揉眼睛。 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景象,是幻觉吗? 想想也是,树怎么可能会自己动呢? 虽然疑惑,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种树工挑着水上前浇水。 在其低头浇水之事,周边几棵树的枝叶再度动起来,呈猜拳样。 几下之后,其中一棵树获得胜利。 那树顿时一阵摇动,很是得意的样子。 种树工听到身后有声音,好奇回头看去,正好见到那猜拳胜利的小树在扭动。 种树工何曾见过这般景象,下意识就要张口大叫。 只是还没有叫喊出声,嘴就被一根树枝勒住。 惊惧无比的种树工想要逃走。 但此时周边已经满是破土而出的树根,将他紧紧缠住。 种树工想要挣脱,却是毫无作用,一堆缠住他的树根上生出无数细密的小小根须,从其身上的每个毛孔中钻入。 随后,便见种树工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收干净。 不多时,众多树根纷纷抽回。 而留在原地的,不是什么尸骨,而是一个泥人。 一阵风吹来,泥人便随风而散,消失的再无一点痕迹...... ...... 平州的最南端有一处深不见底的宽阔山崖。 在这山崖的对面就是南州。 由于这巨大峡谷的阻隔,平州、南州之间几乎没有什么联系,都在过着自己的日子。 此时在这深不见底的峡谷底部,正有三人走在其中。 说是人其实也不准确,其实是三个化作人形的妖怪。 正是猫妖丑林、黄鼠狼和金钱豹。 这三个妖怪走在这暗无天日的峡谷底部,只觉一阵莫名恐惧袭上心头。 一般来说,作为妖怪,是不该怕这种地方的。 但不知为何,三妖在此处,竟然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感,似乎有什么可怖存在在注视着己身一般。 原本关系并不算好的三妖,此时都下意识聚在一起,共同扶持着继续往前走。 黄鼠狼最为胆小,被两妖架在中间,两股战战,几乎要尿出来。 “这什么鬼地方,未免有些过于恐怖。” 两妖都不想理会黄鼠狼的话,只是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到处都是各种生灵的骸骨不说,那带着魔性的阴风刮得他们都感觉通体发凉。 正走着,黄鼠狼忽然感觉自己手臂有些发痒,忍不住挠一挠。 这一挠才发现,身上竟然莫名长出一些红疹。 不但黄鼠狼,其他两妖很快也发现不对,自己身上也生出红疹来。 “这是怎么回事?生病了?以我等修为,不应该啊?” 三妖都是有些疑惑。 正说着呢,却是感觉情况不太对。 因为他们的身上红疹越来越多,看着都有些毛骨悚然。 更可怕的是,随着红疹变多,一个个都感觉身上气力虚弱,精力衰弱,甚至连法力都有些调动不起来。 丑林第一时间意识到问题,大声道: “是天花,这是天花!” 另外两妖闻言,也是大惊。 三妖意识到正主已经在对他们出手,立马大声喊道: “天花大人,我等无意冒犯,来这里是专程请您出手的!” 这一声喊,果真有用,三人感觉身上的病痛停了下来,不再恶化。 黑暗之中有“桀桀桀”的刺耳笑声传出,一个听着就让人身上起小痘痘的恶心声音响起: “是谁让你们来找本座的?” “鼠大王,是鼠大王。” “当初本座放走的那只小老鼠啊~~ 它可没有资格请本座出手。 你们白来了,就死在这里吧!” “大人且慢,鼠大王知道它的面子请不动您,特意让我等转告您别的事!” “何事?” “鼠大王说延化府有天神转世之人存在,只要能让此人病死,可以让您增长数百年道行!” “什么?天神转世之人!?” 黑暗之中的声音明显激动起来,随后又沉寂下去。 过一会儿之后,又听其幽幽说道: “你们可知道,欺骗本座的后果?” “天花大人,我们如何敢欺瞒于您? 这事是鼠大王亲口告知的,绝不会有假!” “哦,那转世之人是谁?” “这,鼠大王没说,我等也不知道。” “桀桀桀,这个小老鼠,居然跟本座玩儿心眼...... 也罢,谅它也没胆量欺骗本座。 既然如此,那便去延化府走一趟。 脆弱的凡人们,准备好迎接你们的末日吧!” ...... 572旱魃隐患雨不行;坪邢问责见五音 “旱魃,道长是说,延化府内可能藏着旱魃?” “不错,我当时领师门之命到平州来时,门中长老就专门交代过,让我多注意天象。 这段时间观察下来,发现今年开春竟然没有倒春寒出现。 而且,从开年到现在,一场雨都没有下过。” 城隍司中,夜明正与静安道长相对而坐,讨论着又一个新的问题。 “如此,依照道长所说,很可能真是旱魃。” 静安道长也是皱眉道: “若是贫道猜测成真,那问题可就麻烦了。 这旱魃可藏身干旱之中,灾情不严重到一定程度,根本分不清其真身所在,想要找出来,怕是极难。 而等到其自主现身时,恐怕有不知多少人会因旱灾而亡。” 听着静安道长的分析,夜明忍不住双手捧脸,又乱抓自己的头发。 天,你是在同我开玩笑吗? 一天不整点事,就不安宁是吗? 确认有问题之后,夜明飞出城隍司,高居云端之上,以天眼扫视整个延化府及周边地区。 一圈看下来,果然发现一些土地干旱的痕迹。 只是由于目前缺水情况不明显,一些人的警惕意识还不够高。 意识到事实可能真如静安道长所说后,夜明神色凝重起来,再度以天眼细细扫视各处。 只是这般观察之下,并未能找出那可能存在的旱魃之具体位置。 显然,对方的确有隐匿在干旱之中的本事,即便是天眼,也无法将之找出。 夜明有些不甘心,天眼、极阴眼、极阳眼一同发力,细细寻找。 在他如此作为下,终于发现一点端倪。 原来,那旱魃此时保持着一种旱气的状态,四散在延化府各地。 这些旱气飘渺无形,源源不断,干旱本身就是其力量来源。 其形成之后,又反而助长干旱的蔓延,极难对付。 扫视期间,夜明还看到了庞渊那货,见他一个人在兢兢业业的种着易生长的柏树、槐树之类的树木。 对于这家伙,夜明没有过多关注。 种树这种事,本身也没什么好看的。 想要除去旱气,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降雨。 恰好,夜明就有门路,可以试一试降雨之事。 当即调转云头,直奔灵璧江而去,访问本地水君,余善诚。 对于夜明的来访,余善诚还是很重视的,亲自相迎。 两人各自落座之后,便闲聊起来,聊一阵后,夜明道明来意。 “解决干旱之事,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降雨,本官来此,就是想请水君出手,降下一场甘霖,解此危局。” 余善诚闻言,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并没有答应。 夜明见此,神色一动,问道: “水君可是有何难处?” 见夜明追问,余善诚想了一会儿之后,起身道: “夜兄请随我来。” 说着,带夜明来到其府邸后方一间密室。 在这密室之中,立有一水盘,上面刻画有许多纹路,此时水盘上的指针正指着一个代表“旱”的纹路上。 “夜兄,于我等水族而言,降雨的确是一件挥手可成的事,但若是天数如此,我等也是万万不能违背的。” “天数......水君是说这个吗?” “此物名为‘水文仪’,可感天地气候之变化,再指示我等水族。 凡我等行云布雨之事,皆不得违背。” “若是违背会怎样?” “天宫未去之前,免不得剐龙台上走一遭。 天宫去后,还有天谴做利剑。 ......夜兄,你所求之事,在下恐怕无能为力。” “那若是我自己做法降雨会怎样?” “谁违背,谁受罚。” “如此么......” 从灵璧江离开后,夜明略有沉默。 他所修《地煞七十二变》中就有祈雨之术。 只是这术他自己却不能用。 因为他是魔,就算用幻术伪装的再好,法力本质还是不会变的。 祈雨自然没问题,但落下的雨不是正常雨,而是酸雨。 也就是说,除非有懂得祈雨之术的人,自愿牺牲自家性命,降一场覆盖整个延化府的大雨才能解决眼前问题。 只是想要找到合适的人选,难度可是不低。 首先修为得够,不然降雨范围太小也没用。 其次,得愿意为延化府百姓而牺牲。 最后,还需精通祈雨之法。 问题摆在面前,一时却有些无可奈何。 夜明没想到,自己成就魔君之后,不但没有迎来无拘无束的欢乐日子,还每天要操心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实在是败兴。 有时候真想直接撂挑子不干,反正这些凡人的死活与自己也没什么干系。 损失的不过是一些有助于伪装的愿力而已。 只是,延化府毕竟有着一大堆自家“存粮”,就这么放弃的话,又舍不得。 心中颇为纠结的夜明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自己随时可以抽身离去,这些所谓祸患,其实也影响不到自己。 就随随便便应付一下就好,最终结果如何,都无所谓。 想通这一点之后,夜明的心态平稳下来,不再为此焦虑。 ...... 次日一早,夜明同五位先生一同离开灵璧府,前往坪邢府。 一路过去,发现坪邢府这边百姓活的也不咋样,只是勉强过活。 只有在一些大的城镇中,才能看到大量丰衣足食者。 同样,贫富分化也很明显。 乞人骸骨路边枯,朱门酒香十里闻。 一路驾云赶路,速度还是相当快的,一行很快来到坪邢府。 自城外落下后,一同步行进城。 今日的坪邢府分外热闹,到处都张灯结彩的,许多铺面都贴着五音教主题的各种挂画、标语之类。 如今五音教在平州的名声是极大的,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对于很多人来说,梦想就是加入五音教。 别的不说,加入五音教,吃穿再不愁。 城里可见很多地方都挂的有“庆祝巨音阁阁主巨源先生登位”等横幅。 二先生见此,神色有些阴沉。 其他几人也有些不喜。 倒是六先生神色间流露出一些感兴趣的意思。 只是见大家都沉着脸,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今日阁主即位仪式,选在城东最大的戏楼,从早上开始就有戏班子搭台唱戏,好不热闹。 他们一行并没有直接进戏楼,而是在外寻找,发现五音教高层都聚集在一栋雅致小楼中,便直接过去。 方到门前便被一群教众拦下,表示这地方外人不得进入。 二先生闻言,很是气愤的怒道: “告诉巨源,就说我们这群穷亲戚来看他这个发达的人来了!” 见他们这群人不似寻常人,且与新阁主很是熟识的样子,一群人拿不定主意,便上楼去禀报。 不多时,禀报之人下来,身后还跟着三人。 正是大先生、小先生和羽灵乐。 大先生、小先生此时都已经换上五音教服饰。 见面前众人到来,大先生笑着上前道: “难得诸位今日到此来为老夫捧场,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来来来,快请上楼!” 说着,热情邀请众人上楼小坐。 二先生本想直接开骂,但到底念及往日交情,并未当众给大先生难堪,沉着脸随之上楼。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 夜明上楼时凑到小先生跟前道: “濬冲小先生,早说你有意出仕嘛,我处又不是没有位置给你,何苦舍近求远呢?” 小先生看一眼在前引路的羽灵乐,再对夜明道: “让正神见笑了,在下想的可不只是出仕。” 夜明闻言,嘿嘿一笑: “小先生,感情的事,先动心的一方,往往会输的很惨哦!” “多谢正神提醒,但羽姐姐与别人不一样。” 见小先生如此说,夜明只是笑笑,不再多说什么。 一行上到顶楼,又见到五音教其他几位阁主。 居中所坐者乃是一如大家主母般的高贵美妇,正是宫字阁阁主宫闻乐。 其身旁坐着端庄有礼的商字阁阁主商清乐。 带着黑色镜片叆叇的徵字阁阁主徵微乐很是不羁的靠坐在椅子上。 伤势已经恢复的角字阁阁主角盈乐则是尽量坐在比较显眼的地方,让大家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奈何,她身上没什么吸引人的独特气质,论及长相又不如商清乐,虽身在显眼处,但并不能引人注目,只有碍眼的作用。 羽灵乐将一众人引来之后,躬身对宫闻乐道: “宫姨,几位客人都带到。” 宫闻乐闻言,微微臻首,羽灵乐退到一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小先生很是主动的站在其座椅之后,一副贴身守护的样子。 有侍者搬来制作精致的太师椅放在众人身边。 作为主事人的宫闻乐很是客气的请众人落座。 见对方态度还算和气,五位先生等也没急着发作,都是坐下,也算是给了对方脸面。 大先生见其他人都坐下,也是坐上属于自己的位置。 他是与“宫商角徵羽”五位阁主坐在一起的。 只是身在五名女子的边缘,颇有一种格格不入之感。 但他自己并不觉得,反而有些自得的保持着一脸骄傲笑意。 见众人都坐下,宫闻乐又下令看茶,随后对着众人正式介绍五位阁主。 介绍完之后,笑道: “今日是巨源阁主即位的大好日子,几位都是巨源阁主的好友,能来祝贺巨源阁主,实在是令人喜不自胜。” 二先生闻言,摇头道: “宫阁主,这样的虚言假语就不要多说,我等今日来此,可不是为祝贺的!” 宫闻乐闻言,笑容不变,看不出一点儿情绪的变化,只是继续道: “如此说来,几位是有其他事?” 二先生点头道: “宫阁主应当清楚我等来此的目的,何必绕圈子呢?” 宫闻乐轻笑道: “我知诸位来意,想是为那仙音琴,可对?” “仙音琴?是那魔琴吧!我等正是为那魔音琴而来,此物不详,绝不能随意滥用,只有将其封印起来,才是最佳处理办法。” 宫闻乐看向其他几人: “诸位先生都是这么认为的?” 几人都是点头,表示魔音琴害人,不可轻用。 一直坐着的大先生此时开口道: “几位,老夫当初与你们一同封印的仙音琴,自然知道其之危害。 但既然老夫选择将之从封印中带出来,交给五音教,自然也是确定其不会为害的,诸位大可放心。” “不会为害?你如何确认?” 回答二先生的不是大先生,而是宫闻乐。 “因为此物已经被交予教主大人。” ...... 573竹林先生情谊崩;战事不顺诡计出 “你们教主?” “正是。” “她现在何处?” 对于二先生的这个疑问,宫闻乐笑道: “教主大人功参造化,法力无边,行踪不定,我等也不清楚。” “如此说来,贵方是不打算将魔音琴交还?” 大先生闻言,略一皱眉道: “嗣宗,此物当初是我等七人共同封印,如今我与濬冲都加入五音教,便是将此物交出,也是合理,你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无礼?” 二先生道:“岂有此理,那东西乃是凶器,我等是封印者,不是物件主人,岂可轻易将害人凶器送出? 再者,若是因此物引出大祸,我等先前所做一切,岂不是白费功夫?” 大先生闻言,不以为意,反而道: “所谓凶器,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等无法驾驭之故。 教主大人神功通玄,轻易便可制服此器。 试问,被人完全掌控的器物,如何还能害人?” “荒谬,五音教......” 二先生一拍椅子站起身来,本想说五音教不是好东西的,但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来。 毕竟,以五音教目前的表现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邪教。 人家除了卖点儿药,外加卖个艺,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缺德事。 大先生自然能猜出二先生想说什么,神色有些不满。 这是在质疑自己的选择吗? 今天是自己上任阁主的好日子,没想到这群平日里的友人找上门就是为兴师问罪,实在是煞风景。 当即有些不客气的说道: “嗣宗,还有其他几位,你们的担忧我自然明白。 但老夫想说的是,仙音琴落入教主大人手中,绝不会掀起什么风浪,比我们几个的封印还要稳定,不必担心。 另外,今日是个好日子,你们若是愿意留下喝一杯,老夫自然欢迎。 可要是继续胡搅蛮缠,那就别怪老夫不讲情面。” 这边二先生还没说话,宫闻乐便立即道: “巨阁主,来者是客,更何况还都是你的友人,乃是一群贤人雅士。 他们此番来此,说白了还是为百姓安危着想,没有存什么坏心思,何必闹得如此剑拔弩张?” 说着,又对二先生等人道: “几位先生的担忧妾身完全理解。 只是请几位不要那么大火气。 其实我五音教能立足平州,靠的就是各地的安稳。 只有安稳,我们这些唱曲卖艺的才能有活路,自然是不希望出什么乱子的。 东西在教主大人手中,那和被封印起来也没有区别,诸位尽管放心!” 有她在两边斡旋,二先生等也不是无理取闹之辈,虽然还是不放心,但到底没有真的闹到不可开交。 商清乐见现场气氛有所缓和,礼仪周到的起身,提议演奏一曲,让几位客人放松一下。 不得不说,商清乐的编钟演奏十分厉害,即便是二先生等人对此也是十分认可。 一曲结束,现场氛围的确轻松了些。 但同时也引起了新的比较。 六先生拍手叫好,随手表示自己想演奏一曲琵琶乐。 这位的音律功底自然也是极强的,一曲下来,与先前商清乐所奏各有千秋,众人都是赞不绝口。 如此一来,双方之间的无形比拼便彻底拉开帷幕。 五音教一方只有宫闻乐和大先生没有下场演奏。 己方只有二先生和夜明没有下场演奏。 音乐这东西,只要好到一定程度,就很难分出高下来。 尤其是各人品味不同,就更难分清。 其中属四先生和羽灵乐两位的“交手”最为精彩。 二者都善古琴,你弹一曲,我跟一曲,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在里面。 不但乐曲出现冲突,双方连理念也开始出现冲突。 五音教一方秉持着“声有哀乐,曲知真情”之理。 而四先生则认为“人有哀乐,声无哀乐”。 这种理念不同导致的结果就是,五音教几位阁主都有意想要杀一杀四先生的威风,不但比音律,还要论道理。 小先生此时则是毫不犹豫的站在五音教一方,帮着辩驳四先生的道理。 二先生等见此,自然选择帮四先生说话,双方争吵不断。 不善音律的夜明在一旁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感觉今天这样一趟没有白来。 而大先生则是有些不耐烦的看看时辰,发现离自己的上任仪式已经不远。 只是见双方争吵一直不停,有些急躁。 又等一会儿之后,发现双方愈吵愈烈,忍不住语气偏重的喊道: “诸位,请静一静!” 他这一声喊,还是有效果的,众人都是停下,一起看向他。 大先生见此,对二先生等人道: “老夫的上任仪式就要开始,你们没有其余事的话,就请离去吧!” 二先生站起身道: “巨源,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回什么头?老夫又没有做错什么,如何需要回头?” “你想要加入五音教,得一个好前程,属人之常情,我等不会多说什么。 但实在不该将魔音琴交出,此举将会带来多大的不确定性,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看是你们疑心病犯了,教主大人德高望重,宅心仁厚,带领的五音教不偷不抢,全靠本事活命,又不曾做什么恶事,为何要忍受你们如此怀疑? 怎么,天下就只有你们是好人、善人,其他人都是坏人、恶人不成? 东西在别人手里,就一定会引起祸患?” 大先生这番话说的毫不留情,甚至可以说是批评。 二先生闻言,并不服气,又要开口继续争辩。 这时,夜明笑着起身,拉住二先生道: “嗣宗先生,既然巨源先生一心加入五音教,五音教也的确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等又何必如此固执呢? 依我之见,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吧?” 夜明说话还是管用的,在他的劝说下,一行人这才有些不平的选择到此为止。 几人临下楼时,却见四先生忽然从袖中摸出一封书信样的文书,将之丢到大先生身边的桌子上,随后一言不发的下楼去。 众人一扫文书上的封面,便见《与巨源绝交书》几个字。 大先生见此,面皮微微一抽,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将这绝交书收起来,没有打开,不想当众丢脸。 二先生等跟着夜明一起下楼,心气都不是太顺,三先生更是不满道: “正神,今日之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夜明笑道:“不然呢,你还打算在这里闹起来?” “哼,就是真动起手来,我们也是不惧!” 三先生哼哼一声,有些不满。 夜明闻言,对着房顶努努嘴道: “你确定打起来能收的了场?” 几人见他动作,都是往楼顶看去。 一眼望去,却见这楼顶上共站着一十二人。 这十二人全都是男子,各个手中都拿着不同类型的乐器,一看就不像是好惹的。 四先生见此,瞳孔微缩: “十二律护法?” 六先生也是喃喃道: “五音阁主加十二律护法......” 这时候,他忽然有些庆幸方才听劝,没有真的和对方彻底撕破脸面。 其他几人见此,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五先生迟疑一下道: “这五音教的势力真是不小,这样一股庞大势力,真的需要靠在凡间卖艺过活吗?” 夜明则是随意的说道: “这还不是五音教全部实力,他们之中仍有高人没有出面。” “还有隐藏的高人......” 二先生自嘲一句道, “如此说来,魔音琴为害之事,倒的确是我们想多了。” 夜明又看一眼聚集着五音教相当战力的小楼: “若是魔音琴的危害被发挥到最大呢?” “正神,你是说?” “本官也不能确认什么,也许真是我等想的多了。 说不定人家就只是单纯想要挣钱呢?” “这样的可能的确是有,但不知为何,我心中已经自然否决了这种可能。” “哈哈哈,其实本官也是如此想的。” “如此看来,恐怕我们还不能急着回竹林,这五音教后续的动作,必须要多加留意。” “那几位就先随本官回延化府如何?” “如此,便多谢正神。” ...... 身着单衣,身体发热的申启贤正在房中来回走动。 现在他面临着一个两难选择,那就是要不要退兵。 高希德手下兵将一心,能征善战者不在少数。 在对方内部存在大问题的时候,还有机会,现在鼠疫解决,对方缓过劲儿来后,再想一气拿下,可就十分不容易。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责怪起申长恭来。 以前帮自己平定北边七府时,不是很厉害吗? 怎么这一次行动就哑火,被人挡在城外,实在令人失望! 如今继续打很难见到成效,而要是撤军,也很麻烦。 因为这对于他的威信将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且还有损己方士气。 只是眼下除了退兵,好想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正在申启贤有些犹豫不决时,手下一名幕僚上前献策。 这幕僚凑到申启贤耳边小声表示,可以用计让高希德部出现内乱。 申启贤闻言,立即询问如何做。 幕僚解释,高希德方有一个重要,且容易下手的目标,即灵璧公主。 这位经常在城外各地奔走,身边虽然带有护卫,但时常会出现防卫空档,这就给人以可乘之机。 而其对于高希德稳定人心,保障后勤供应等都起到重要作用,又深受百姓爱戴。 且其手下还收留的有诸如常继祖这般人才,这些人现在虽然都在高希德手下做事,但本质上属于灵璧公主一派。 若是能除掉灵璧公主,再散布谣言说是高希德暗中所为,是为排除异己,巩固权势。 如此,对方阵营之中必定大乱,那么他们的机会自然也就有了。 申启贤闻言,下意识有些排斥这个计划。 以往的一些君子品德并没有被他完全抛弃,还是希望在正面战场堂堂正正的击败敌手的。 只是仔细一思考,发现这样其实也不错。 若是计划顺利,可以节省大量兵马粮草耗用,是最实惠的办法。 考虑一阵之后,他还是决定将自己的道德底线再往下挪一点,同意了这个计划。 幕僚当场表示,自己前两天就已经联系好绰号“勾魂人”的天下第一杀手,有此人出马,事情必成。 ...... 574公主做媒说亲事;杀手暗袭护卫陨 延化府一座破烂小庙中,灵璧公主坐于一陈旧凳子上,看着面前两人。 这两者正是护卫队长花秉和刘云娘。 见公主殿下煞有其事的样子,两人都是挺直腰杆,等待重要命令。 这也是他们早已习惯的常态。 但灵璧公主却是一反常态的示意两人坐下说话。 二人都知眼前这位性子,并未矫情什么,让坐也就真坐下。 “今日外间诸事暂时都处理完毕,明日就能回到延化府城中。 这次专门同你们谈话,是想问你们一件事。” 花秉闻言,立马正色道: “殿下请将,但有差遣,属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刘云娘也是跟着点头: “殿下有事就请说。” 见他们如此样子,灵璧公主微笑道: “倒不是什么严肃的事,叫你们近前来,就是想问一下,你们对各自的终身大事怎么看?” 听到灵璧公主这么说,花秉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刘云娘,也有些明白殿下的意思。 他对刘云娘有意之事,殿下应当老早就看出来。 事实上他也没有刻意掩饰过什么,只是刘云娘本身过于大条,把他当兄弟处,并未觉有异。 见花秉表情,灵璧公主问刘云娘道: “云娘,你怎么看自己的终身之事?” 刘云娘闻言,顿时一脸惊恐道: “殿下,不要赶我走,我很能干的,赶我走就再也没人能帮你这么多了!” 灵璧公主闻言一愣: “本宫何时说过要赶你走?” “可是你问我终生大事,不就是想让我成亲嫁人吗? 都嫁人了,肯定没法留在你身边啊!” 刘云娘说的头头是道。 这话让灵璧公主略显错愕,随后顺着她的话说道: “嫁人倒也不一定非要离开本宫身边,你找个本宫身边之人嫁不是正好?” “殿下身边的人?” 刘云娘歪着头,看向身边的护卫队长花秉, “殿下是说花大哥?” 见她看过来,花秉也是有些紧张的样子,生怕对方来一句看不上之类的。 灵璧公主笑道: “怎么,难道你还看不上花护卫?” “不不不,花大哥本事大,又对殿下忠心耿耿,长得也还算男人,我怎么会看不上?” 听刘云娘如此说,花秉面露喜色,连连点头。 但又听她说道: “只是嫁给花大哥的话,总感觉怪怪的......” 灵璧公主笑问道: “那你可有别的心上人?” “别的......那倒没有,那些打不过我的我才看不上呢!” “既然如此,若是让你嫁给花护卫,你可愿意?” 在灵璧公主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花秉一脸紧张的看着刘云娘,手心都要捏出汗来。 “那行吧,就花大哥好了。” 见刘云娘答应,花秉感觉大松一口气,随后一脸满足的笑意,有些傻呵呵的看着对方。 刘云娘表现和平时并无什么分别,见他神态,不由道: “花大哥,你没事吧?莫不是染了风寒发癫?” “没,没事,我就是高兴,高兴!” 花秉一激动,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 见他们这样,灵璧公主知道事情算是成了,拍板道: “那此事就这么定下,回府城之后,便为你们举行婚礼,如何?” 二人闻言,都没有意见。 灵璧公主想了想,又说道: “方才见外间有一片竹林,可取些竹子,带回去制成竹简,我亲自书写,给你们做一封古婚书,如何?” 花秉闻言,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连点头。 刘云娘不太理解所谓古婚书的含义,见花秉的高兴样,也觉得应该不错。 见他们都没意见,灵璧公主便命门外的猪毛脚去竹林取些竹子回来。 猪毛脚闻言,立即起身跑去。 春琼泉听说可以去竹林玩儿,也蹦跳着跟去。 身边人的婚事定下之后,灵璧公主又拿起从府城送来的最新情报消息查看,了解近来时事。 得知狄飞羽带兵在灵璧府成功挡住申长恭部的进攻,也是放心不少。 怕就怕后方没稳定下来,前线就告破,那局面便会很麻烦。 正在几人等待时,忽听庙外面有动静,乃是一人的痛苦哀嚎声。 灵璧公主闻声,放下手中事,起身到庙门口。 却见是一破衣烂衫的乞人捂着胸口,在地上痛苦叫喊。 周边不少护卫见此,都是上前查看。 这乞人只是捂着胸口连连叫着心口疼。 这段时日以来,灵璧公主也算是见到许多病患,虽未曾系统学习过医术,但也懂得一些急救之法。 看出这乞人可能是犯心绞痛,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人在自己眼前出事,岂有不救之理,立即上前去查看。 花秉、刘云娘两人一如往常的跟在她身后。 乞人见到灵璧公主过来,眼中出现强烈的求生渴望。 灵璧公主见此,让围拢在乞人身边的护卫让开,亲身上前,打算用急救之法救人。 在她俯下身子,再不好左右移动之时,上一刻还一脸悲惨状的乞人,神色忽然变得凶厉起来。 捂着胸口的手忽然向前一拍,掌中正藏着一阵银针,直击灵璧公主胸口。 与此同时,舌头一顶,又自口中吐出一根飞针,直射灵璧公主脖子。 这还不算完,其破了个洞的鞋底也有一把刀片忽然伸出,踢向灵璧公主腹部。 这忽然的出手,可谓迅疾无比,双方又只有不到一步的距离,正常来说,面对这一击,几乎是必死无疑。 事实上灵璧公主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还保持着想要救对方的动作。 关键时刻,只有花秉跟上了那乞人的动作。 自当初被夜明轻易反制之后,他一直在闷头勤修苦练,几年下来,本事早就非往日可比,否则也不会得到刘云娘的认可。 此时意识到对方在意图行刺公主殿下的同时,他下意识的一把将灵璧公主推开。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一切不过一瞬间,行刺的和救人的几乎同时出手。 灵璧公主被花秉一把推开的同时,他自己却是来不及躲避。 唯一幸运的是,由于他比灵璧公主高、壮,对方攻击的手段,并未落在他的致命处。 肩膀和小腹各中一针,脚上踢来的刀片则被他躲过。 杀手万万没想到这么极限的距离之下,对方居然还能救人。 一击不成,不待他再度找机会出手,刘云娘和周围的护卫就已然反应过来,大惊之下,一齐向杀手出招。 杀手自知事败,原地一个弹身跳起,想要抽身离去。 但刘云娘也不是好惹的,手持一根镔铁大棍就打来。 杀手见此,伸手在腰间一抽,自腰带之中抽出一软剑来。 并不打算与对手纠缠,只是用软剑稍作抵挡,便要退开。 周边其他护卫此时也拔刀出来,攻向这杀手。 花秉则是退后一步,护在灵璧公主身前。 看似中针之后没什么事,但嘴角已然有一丝血迹溢出...... 伪装成乞人的,乃是天下第一杀手“勾魂人”。 见一时被困走不了,冷哼一声,手中软剑舞动如花。 周边几个护卫武功不及,被其软剑扫中,鲜血霎时喷出,当场气绝。 也有中剑未死者,伤口处迅速发黑,有剧毒侵体,不多时也都倒下。 刘云娘攻势大开大合,打击软剑很有效果。 勾魂人见此,内力鼓荡,将软剑崩的笔直,犹如铁剑。 再出剑以短兵器对长兵器。 此人之功夫极为高强,刘云娘并一众护卫都不能制,反被其连杀数人。 刘云娘见此大怒,有些失智的放手猛攻,完全不防守。 本来面对这样的刘云娘,勾魂人只需受一点伤就能将之杀死。 但作为一个惜命的杀手,勾魂人不愿以伤换命,选择以自保为主。 很快,他发现,这群护卫比之大内高手差的有些远,根本不是自己对手。 本来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一击不中,即刻远去是必备的素养。 但这一次,他发现行刺难度有些出乎意料的低,目标的护卫力量根本威胁不到自己。 而雇主这次给出的行刺成功赏金,数额高到令人眼晕。 念及此处,勾魂人决定—— 撤! 行走江湖多年,他最守的就是行业规定。 因为杀手的每一条规定,都代表着前辈们血的教训。 即便是再大的利益,也不能因此迷失! 念头一定之后,勾魂人手中动作再一快,两剑斩杀两名拦路护卫,成功杀出重围。 随后毫不犹豫的向远处而去,打算逃离。 正此时,却见旁侧一个丑汉抱着一堆竹子回来。 来者正是猪毛脚,见到眼前一幕,也是大为惊异。 刘云娘见他回来,大喊道: “猪哥,快拦住杀手!” 猪毛脚闻声,虽然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但看到这边护卫死了不少,也知道对方不是好人。 当即对着那勾魂人大吼一声,迈步追击。 勾魂人作为天下第一杀手,事先早就了解过目标的情况。 知道这家伙是个妖怪,先前就是特意等到其不在公主身边时才出手。 此时见对方回来,自然不可能停下,依仗自己行动敏捷,钻入林中,想用地形优势摆脱对方。 猪毛脚想利用法术吼叫将之震下来。 奈何这人一身煞气、杀气,能够形成防护,无法直接吼死。 这让猪毛脚感觉有些没面子。 区区一个凡人而已,岂能让他逃走? 身上法力一动,看似肥胖的体躯便如蝴蝶一般翩然起舞,在林间迅速而去。 只是眨眼间,就追到勾魂人身后。 勾魂人大急,回头以软剑刺向猪毛脚胸口。 对此,猪毛脚不闪不避,只是伸手抓向勾魂人。 勾魂人一剑刺在其胸口上,软剑直接被弹开,己身躲不过对方,被一把抓住。 勾魂人大骇,袖中划出刀片,想要割断猪毛脚手腕。 但这显然无用,并不能破皮。 而猪毛脚见对方滑溜,抓的时候便稍稍用了些力。 只听嘎嘣一声,勾魂人半边身子都被捏的粉碎,霎时死的不能再死。 后方刘云娘等人这才追上来,见杀手伏诛,都是松一口气。 “花大哥受伤了!快回去看看。” 刘云娘记起花秉为救灵璧公主身中两针,此时不免担心起来,赶紧回去看。 发现花秉还正正站在灵璧公主之前,寸步不移的护卫着。 灵璧公主也很配合的没有多事。 此时见杀手尸首被带回来,总算放心,对花秉道: “刺客伏诛,可以让开了。” 花秉仍是端端站着,没有反应。 灵璧公主见此,心头忽然咯噔一跳。 “花护卫?” 还是没有反应。 刘云娘还是有些大大咧咧的,见花秉站着“发呆”,直接上前一拍他肩头: “花大哥,你怎么了?” 回应她的,只有花秉忽然倒下的身影...... ...... 575罚泥黎阴差队长;鬼女来被迫认姐 通过托梦之法将旱灾之事告知高希德之后,夜明暂时空闲下来。 空闲但不悠闲,还要琢磨一大堆事。 正自思量时,却听外间有阴差来报,说是新送来一批生魂。 要是一般新拿鬼魂,基本都是按流程走,不必到他面前,阴差们不是第一天做这事,现在还专门报上来,必有因由。 夜明端坐于主位,让阴差将新来生魂都带进来。 在阴差的引导下,便见一群颇为眼熟之人进来,正是灵璧公主的护卫们。 护卫队长花秉赫然在列。 除他们之外,还有一人带着镣铐,被押上来,正是那天下第一杀手,勾魂人。 突然见到这群人,夜明一时没说出话来。 花秉到现在还有些不太适应,见到夜明之后,终于清楚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活人。 夜明沉默一下,手在案下掐指一算,便知事情原委,看向花秉道: “花护卫,我们又见面了。” 花秉闻言,叹息一声,难得很官方的对着夜明一礼: “见过城隍大人。” 其他护卫见此,也跟着一起向夜明执礼。 那带着枷锁镣铐的勾魂人见这群人竟然与本地城隍相熟,顿时面如土色。 他这一生,为了钱货,不知干过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虽然一直以为大不了来世变畜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当真的面对这种可能的情况时,还是没来由的感到恐惧。 惊恐跪地,对着夜明磕头,大喊“见过城隍爷爷。” 旁边有阴差送上关于这些人的生平功过簿册。 夜明扫视一眼之后,看向勾魂人道: “李铁蛋,猜猜看,你的阴德亏了多少?” 这话一问,勾魂人李铁蛋吓得全身都颤抖起来。 生前所做的所有心理预期,在这一刻全都土消瓦解: “城隍爷爷,小人错了,小人有罪,小人愿意将功赎罪,求爷爷宽宥!” 这位不可一世的杀手,磕头求人的本事也是极好,不断跪求。 对于他的哀求,夜明毫不理会,只是对默默站在一旁的罚恶司司正严奎道: “此人冒犯上官,罪加一等,依律重惩。” 李铁蛋闻言,面色大骇,连忙道: “小人未曾冒犯爷爷,为何?” “按律你该称本官‘大人’,爷爷算什么称呼? 本官可没有你这般不肖子孙。” “大人,城隍大人,方才是小人一时失言,求您。” “罪再加一等。” “啊?为何?” “你该自称罪人,小人这个称呼,你还不配。” “是,罪人,罪人。” “再加一等。” “这又是为何?” “本官还没想好,你帮本官想一个。” “小......罪人想不出来......” “这都想不出来,要你有什么用,再加一等。” “......” 见这家伙跪地不说话了,夜明又对严奎道: “带他下去,多加几等,起码能让他享受到‘泥黎殿’终生特权才行。” 严奎领命,带着阴差将李铁蛋拖下去。 泥黎殿者,与十八层地狱对等,专司惩罚恶业缠身之鬼。 地府远去之后,夜明便利用增强的城隍职权,在城隍司建了一个小的“泥黎殿”。 处理完李铁蛋之事,夜明又看向花秉等人,对着阴功簿册查看。 这些家伙不愧是灵璧公主带出来的,最多私德小亏,平生未有大恶之事,若是转世投胎,都能有不错的来世。 只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夜明才不想让他们轻易投胎。 便笑着表示他们的阴德很足,可以在阴司履职,享大福,问他们可愿意。 对于这事,除了个别护卫,大多数都是愿意的,倒是很好处理。 他们中只有花秉的德行足够做阴差,其他人不够格,但将之编入靖邪军则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夜明生怕他们反悔,将愿意留下的护卫们都送去兵煞将军处。 又让李拓去安排几个执意投胎的去正常走流程。 最后,现场就只剩下花秉还在。 对于这位,夜明直接询问是否有意做阴差。 花秉闻言,沉吟一下之后,这才道: “大人,我能继续回殿下身边守护吗?” “这恐怕不能,阴阳终有隔,阳间人,阳间事,你再不能插手。” “可是您也没少插手啊?” “本官每次出手,都是与邪祟妖鬼之类有关,从未直接插手人间事。” “若是如此的话,我宁愿转世投胎。” 夜明闻言,顿时有些不爽的看着他,歪着头,随后道: “哎,那算了,本来还想让你做个阴差队长,四下巡视延化府各处的。 至于你喜欢经常巡视某些地方,本官也是不会过问的。 但你既然执意要投胎转世,那本官也就不勉强你,这就帮你安排。” 说着,就要翻阅簿册寻可投之家。 花秉闻言,连忙道: “大人,我想了一下,觉得与您多少也是有些交情在的。 对您的为人也是十分敬佩,若是能留在您手下做事,那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哦,是吗?” “自然是的。” “真心实意?” “真心实意!” “好,既然如此,那本官便任命你做阴差队长。 但是,只给你十二人的手下名额,不给人手。 想要人手,需要自己想办法,如何?” “谢大人!” 别的不说,花秉这一声谢却是真心实意的。 谢过之后,花秉又道: “那大人,我,不,卑职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想什么呢?李拓,先带他去领受阴差队长之职,该有的培训一样不能少。 有一样不过关,就剥夺身份,永不录用。” 李拓自然知道这位打的算盘,应声道: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将事情办妥。” 随后,李拓便将花秉带了下去。 等他们走之后,夜明神色恢复正常,坐回座椅上,直接躺倒,望着顶上的天花板。 世间事果真充满不测与忌讳。 都说算卦者不能算自己和亲近之人,他以为自己是魔,可以无视这规矩。 但现在看来,即便是魔,也无法避免。 自他算自己人之后,泪玲、绿衣先后受伤,请来的援手也出现内部矛盾,如今挚友又差点被袭杀,是花秉为之替了一劫。 这么一算下来,让夜明有些纠结起来。 算吧,冥冥中会引起一些不可测的事。 不算吧,身边人可能会面临危险都不知道,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似乎,无论怎么做,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一时间,夜明有些不知该如何看待自己卜算的本事。 难怪有些人即便有机会学,也不会去学卜算,现在看来,这还是很有道理的。 因不知命运,也就不怕自己的某些行为会不会影响到命运,如此,做事反而不会有那么多顾忌...... 在夜明陷入思考之时,延化府一处山林中,一只恶鬼想要逃走,却被一只身上燃烧着青焰的青鸟追赶。 恶鬼被追的无路可逃之下,只得回头与青鸟死斗。 但其之拼死一博也没什么用,只是被青鸟迅速击溃,最终化为灰烬。 铲除这恶鬼之后,青鸟一晃,化作一青衣少女,不是绿衣还能有谁。 除掉这自灵璧府逃来的恶鬼后,绿衣也是略有些自得。 暗处守护的采薇见此,走出来笑着称赞道: “绿衣,你这修为愈发纯熟精深,化为青鸾的本事也越来越熟练。” 听到采薇的夸赞,绿衣如喝了蜜一样甜,笑着拉着采薇的手臂: “嘿嘿,我可是要保护小姐到永远的,不厉害怎么行?” “是是是,我家绿衣最厉害。 好了,这事处理完,我们该回去了。” “这就回去?不在周边地区再多看看,要是还有什么邪祟闹事的话......” “绿衣,邪祟是除不尽的,咱们有时间也要多放松一下。 走,我们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嗯,好!” 没想到小姐会主动这么说,绿衣很是开心,随后又忽然道: “小姐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总感觉你说话做事都有些怪怪的。”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你想多了!” 采薇笑着挽着绿衣手臂,点一下她的额头。 绿衣见此,也没有多想,觉得可能是因为那个讨厌家伙导致的。 不太想在外多留的采薇正要带着绿衣回去,忽然又觉一阵恍惚。 再一睁眼,发现又身处在那四方上下皆是一片黑暗的地界。 身边绿衣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又感觉身后有一绝代佳人似的女子一手勒住自己脖子,一手搂住自己腰肢。 其之冰冷而毫无温度的躯体再度紧贴在自己背上。 那女子的脸又凑在自己侧脸处,有些贪婪的吸着自己身上的气息。 想要侧目观察这女子,只觉脖子僵硬难以转动,眼角余光也只能看到一点点形影。 女子紧紧从后抱着采薇,颇有一点迷醉的说道: “我又来了,想我了吗?” “你还来干什么?” “你没有将我的事说出去,我很开心。 但你对我说话的态度,我很不喜欢。” “你想怎样?” 对于采薇的再次发问,女子勒住她脖子的手上忽然出现一缕头发。 “看看,这头发眼熟吗?” “绿衣......” 采薇一眼认出这是绿衣的头发, “你将绿衣怎么样了?” “别激动,她什么事也没有,现在正一脸幸福的挽着你的手呢。” “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对我说话,一定要客气一些,不然下一次你看到的就不只是一缕头发了。” “......” 采薇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语气柔和的说道: “采薇知道了,只是不知这位姐姐该怎么称呼。” “咯咯咯~~小丫头心态调整的真是够快的,这就开始套我的话了?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喜欢的话,就叫我一声姐姐。” 女子一边说着话,一边仍自贪婪的感受着采薇的体温。 “姐姐,你有什么要求,都向妹妹提便是,莫要伤及无辜。” “放心,我不喜欢伤及无辜,我只是想要重新活过来而已,仅此而已。 而且,你身边的这个丫头,我也是非常喜欢的,连她的一根头发都舍不得动呢!” 说着话,其手中发丝却是化为齑粉。 采薇见此,眼皮一跳: “姐姐,你要是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现在就可以动手,我绝对不会反抗,心甘情愿送与你。” “咯咯咯~~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丫头。 放心,现在时候还没到,我可舍不得伤害你。 过来找你,主要是太喜欢你这滚烫的体温,让我忍不住提前暴露出来。 没能在最后时刻给你惊喜,你不会怪我吧?” “姐姐说笑了,你这么贴心,做妹妹的怎么敢怪姐姐呢?” “咯咯咯~~今天就到这儿了,下次见!” 其话音落下,采薇又觉一恍惚,再睁眼,发现绿衣如方才一般,还在挽着自己手臂,一脸幸福的笑意。 ...... 576阴符疑云显端倪;请教老僧家共寝 微微侧目观察,发现绿衣脑后果然少了很少一缕头发。 绿衣则是有些奇怪道: “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你的簪子有些歪了,我帮你正一下。” 采薇伸手扶一扶绿衣头上的簪子,顺便将她少去的发丝掩住。 并未察觉异样的绿衣对于小姐的亲昵举动很是受用。 两女自山中出来,见到外间守候着的姚建东等。 见他们都在,采薇随口问道: “外间可有什么异常?” 姚建东闻言,取出一个册子道: “方才守在外间,发现数十处异常。” 要是平常,采薇才不会去看这个疑心病写的东西。 但这次却是破天荒的将姚建东递来的册子仔细查看。 只是一遍看下来,发现姚建东的疑点都比较奇怪,并没有记载她所关心的可能异动。 想想也是,凭姚建东他们这群阴差的修为,怎么可能察觉到那等存在的行动呢? 这时,却听姚建东说道: “夫人,还有一个重要疑点,属下没说。” 现在采薇早就习惯阴差们的称呼,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闻言表示让姚建东但说无妨。 “现在是两个疑点了,第一个就是您最近表现与往常行为不符,应该藏有......” “直接说另一个疑点。” 姚建东也不执着于说完第一个,从怀中摸出一张阴惨惨的符纸。 “就在方才,有一瞬间,阴符纸上的阴气忽然纯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据属下观察,比您这个纯阴之体带来的变化还要明显。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就恢复正常,要不是属下一直在留意这些事,定然无法发现。” 姚建东的话让采薇眼前一亮: “可还有别的发现?” “夫人是指这种类型的发现吗? 目前没有其他这类发现。” 见姚建东想要询问自己与此相关之事,采薇先一步开口道: “不要追问,不要追查,就当我从没问过你,你也从来不知道此事。” “是。” 姚建东闻言,一反常态的答应下来,相当果断。 又看一眼一副老实听话模样的姚建东之后,采薇表示这边不用再留,返回城隍司便可。 一行就此返回城隍司。 此时夜明已经从算卦的纠结中走出来。 他已经想好,既然不管对不对自己人用,都可能会出问题,那就看情况,想用就用,想不用就不用,保持着一种不定期、不定时,可能用,可能不用的状态。 连我自己都猜不到什么时候会用,就不信天道老爷能有那么快的反应! 这边刚给自己做完思想工作,就见采薇和绿衣回来,夜明露出笑容同两女打招呼。 但与采薇对视时,却是心头一动。 采薇先开口道: “明,从现在开始,我和绿衣要寸步不离的跟在你身边。” “好。” “啊?小姐,你在说什么?我们为什么要一直守着他?” 绿衣被这两人的对话弄得很是糊涂,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采薇拉着绿衣的手道: “不是我们守着明,是让明守着我们。” “守着我们?为什么?” 绿衣还是不解,她们有没有遇到危险,近来修行上也没有什么谬误,完全不需要别人看护啊? “绿衣,原因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只需要答应我,让明守着,好吗?” 绿衣还是相当了解自家小姐的,见采薇忽然这么严肃的说事,就知道一定是有自己所不知道的严重事情发生。 她也不是真的蠢笨,只是脑子转的没那么快而已,再说,有小姐和夜明在身边,也不需要她动什么脑子。 “好,那就让他守着吧!” 绿衣点点头,表示接受。 夜明见此,知道后面许多行事可能都会受影响,当即让手下阴差去将还逗留在延化府的二先生等找来。 这五位都在忧心五音教之事,在观察其动向。 叫他们来之后,夜明请这几位帮着顺手做一些清除邪祟的事。 五人欣然答应下来。 随后,夜明又同兵煞将军交流起来。 他们俩之间的交流很是正常,好似寒暄一般,听不出什么有用信息。 其实这是夜明在用两人之间老早就约定的暗语联系方法。 交代一番事机之后,兵煞将军离去,仍如之前一样训练靖邪军,不见什么特别举动。 夜明对于这位的行事还是很有底的。 这可是有着千年兵家之谋略经验在身的将帅大才,是目前他最放心的一位合作伙伴。 安排好这事之后,夜明对两女笑道: “走,时间还早,我们去找广贤长老他们聊聊。” 广贤长老和圆清小和尚两人还在延化府各地走访,只要是个人,他们都要观察一下,以期能找到那隐藏着的新佛。 上到八十老妇,下到三岁孩童一个不漏。 只是延化府人口几十万,以他们这个找法,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但这也没办法,那位新佛明显不愿现身,想要靠神通法术找,显然不现实,那就只能一个个看下去。 圆清小和尚再是出家人,毕竟也只是个小孩,心性也就比一般成年人强一些,远达不到高僧的程度。 几天下来,看了上百人,还是没能找到目标,已经有些烦躁起来。 “长老,那新佛真在延化府吗?是不是你弄错了,其实在别的地方?” 广贤长老笑着抚一抚圆清小和尚的头,看他一眼。 “长老是说,那新佛一定在延化府,而且只要遇到了,你只需一眼就能认出来?” 面对小和尚的质疑,广贤长老一副胸有成竹模样的笑着点头。 “那好吧,继续找......” 圆清小和尚有些无奈的说着。 这时,却见前方有仙光彩霞铺展,有三人自仙光道路中走来。 “咦,长老,是正神他们!” 见到有较为熟悉的人过来,圆清小和尚有些兴奋。 夜明三人落地,笑着与他们见礼。 与广贤长老面对面相视一眼后,夜明一摆手,旁边出现一栋纸做的宅院。 此乃是一位夜明正神的忠实信徒亲手做的精致阴宅,烧给他的。 夜明见这阴宅做工精细,又蕴含信徒心血,觉得不错,就带在身边,此时拿出来招待人倒是显得有些牌面。 广贤长老也不忌讳什么阴宅之类,随之入内。 宅子是阴宅,但里面的茶水却是绿衣给冲泡的上好茶叶,专供活人的。 请一老一小两僧品尝之后,夜明先是假惺惺询问一番两人的收获,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 他是专程来请教广贤长老关于修行者之间类似于让人强行入梦的法术的。 采薇听到他的提问,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 绿衣则感觉今天这两位全身都透着古怪。 只是弄不情况,让她有种百爪挠心之感。 听了夜明的疑问,广贤长老依旧不说话,以眼神示意圆清小和尚。 小和尚代为转达广贤长老的意思。 据这位长老所知,修行之人间,想要实现对其他人类似托梦的手段,极为不易。 因为这本质上其实是一种神魂空间,非大能者不可用。 以佛门之法为例,他若是想给圆清小和尚施展类似托梦的手段就很容易。 因为他们修为差距极大,又都是同一门派,理念也相近,所以这种手段就会容易。 但若是想对一名有些修为的道士施展,难度就会一下子翻上好几倍。 若是对方有意对抗,则根本无法成功。 且,被施术者周围不能有相差不大的大能者,否则必然会被感应到。 因此,这种手段,在修行界极少出现,一般也没那么充足的条件让你用。 听完对方所说,夜明对此种手段有了一定的了解。 说道: “也就是说,双方修为差距大的前提下,本质越是相近就越容易施展此术是吗?” 圆清小和尚看一眼广贤长老,再说道: “一般来说的确是这样,但也不排除有极少数存在会去专门修行这类法门。 那样当不仅仅只是与托梦一般,甚至有可能通过神魂感应杀人于无形。” 随后,夜明又问了一些相关问题,对于这种手段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而采薇见他没有得到任何具体提示的情况下,竟然能问的如此细致,也是忍不住有些惊叹起来。 不知不觉,心里都安稳下不少。 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夜明又趁机讨教起别的问题。 广贤长老不愧是得道高僧,面对夜明的一大堆问题,没有一点儿不耐烦的表现,借着圆清小和尚,有问必答。 只是聊到天快黑的时候,圆清小和尚有些顶不住,想要休息。 夜明见此,觉得今日收获满满,笑着推荐这两位去城中随意用斋,只要是在延化府,都可随意吃喝,每餐之后,自有人结账。 两僧并未拒绝,合十谢过。 辞别这两位之后,三人没有再回城隍司,径直回到采薇的小院。 这几天泪玲一直和麦穗在一起,负责看护麦穗。 因为麦穗在试着掌握厄元枪,需要有人守候着,到今天,已经掌握的差不多。 夜明三人回来之后,绿衣表示要去下厨。 采薇当即拉上夜明一起,即便在家也要三人随时在一起。 泪玲对三人的奇怪行为表示不理解但尊重,只当是看戏,没说什么。 晚饭过后,如往常一般的休息时间。 采薇、绿衣都未成仙,属于人的范畴,正常的休息其实是有助于修行的。 只是绿衣看着夜明也一起进到房间里,就有些不满。 夜明看她一眼,对采薇笑道: “要不我还是变小到你头上?” 采薇摇头道:“不,就这样。” 不多时...... 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满的绿衣睡在里边。 目光晶莹如繁星皓月的采薇睡在中间。 只能盖到半边被子的夜明睡在外边。 三人就这么躺在床上,谁也不闭眼,谁也睡不着。 绿衣更是防贼一样的盯着夜明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乱来。 但夜明始终表现得很规矩,没有什么过分举动。 这让绿衣放心不少,心里不再那么警惕。 加之白日消灭那恶鬼的确费去不少精神,此时处在十分安稳且安心的环境下,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绿衣感觉睡得很是舒心。 就是略略感觉有些不对劲。 自己不是睡在最里边的吗?怎么两边都有人? 有些迷糊的绿衣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斜着压在另外两人的身上,睡姿相当狂野。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腿压着的是什么东西? 绿衣的有些迷茫的目光先是与夜明对视,再是逐渐下移...... 然后,便是一声超高分贝的尖叫声: “啊!!!” ...... 577杀人厚葬姐妹决裂;生死相隔疫魔将显 申启贤坐在案后处理手头之事,看着又一批送往前线的物资,感觉有些心痛。 虽说有各种税收和宋诚一直赚钱帮他维持开支,但看着打仗这般烧钱的耗用,还是感觉有些靡费过巨。 目前为止,他治下之民过得还算可以,大家都有活路,可要是战争继续进行下去,免不得扩大征兵,加收赋税之类。 这对于眼下自己地盘的稳固来说不是好事。 只是让他眼睁睁看着南面的高希德壮大,那也是不可接受的。 他的目标可不是做一个乱世诸侯这么简单。 这时,先前出暗杀主意的幕僚火急火燎的大步跑进来。 见对方如此激动的样子,申启贤立马站起来问道: “事情成了?” “没成,就差一点儿,杀手太不顶事,那么近的距离都杀不死人,简直比当年刺姜皇的悉客还要废!” 幕僚一脸懊悔的说着, “这下对方有了防备,再想行刺,那可就难了!” 本来行刺这种小手段,就算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不知为何,申启贤却是无名火起,只觉这个幕僚太没用,完全是吃闲饭的,顿时大怒,一巴掌打在对方脸上。 幕僚突然挨这么一下,捂着脸,有些懵。 但一想事情的确是自己没办好,挨一下也应该,当即又道: “大人,是下官无能,还请赎罪!” 听到请赎罪之言,申启贤顿时更为暴怒,看着眼前幕僚都觉得窝火,一脚将之踢倒不说,盛怒之下,拔出架上宝剑,竟然一剑将这幕僚刺死。 这一下可是连周围的侍者们都吓了一大跳,惊叫不已。 而见眼前人抽搐着断气,鲜血流淌一地,申启贤终于感觉头脑清醒下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浓浓的后悔之意。 自己这是怎么了?区区小事,为何要为此发怒,还杀了手下幕僚,这不应该啊? 清醒下来的申启贤看着这位幕僚的尸首,踟蹰一会儿之后,深吸一口气道: “厚葬,赏其家属银一千。” 处理幕僚之事后,身着单衣的申启贤被门外的风一吹,感觉到一些凉意,当即又服下一丸五石散。 随后,其又看向平州地图,盯着灵璧府鱼璧城位置: “既然已经投入这么多物资进去,那说什么也要取得战果才行。 告诉长恭,我会给他提供足够支援,让他一定拿下鱼璧城!” ...... 自回到延化府城以来,刘云娘的脸上就没有出现过笑容。 以前那个大大咧咧的姑娘此时只是一个沉默的断肠人。 没想到这几年来一直待自己极好的花大哥,会在定下和自己的亲事之后,就这么...... 此时灵堂早已布置妥当,往日与花秉交情极好的护卫们都泣不成声。 灵璧公主看向灵堂方向,也是默然无语。 花秉跟着她也近十年了,别说是人,就是个物件,也是有感情的。 于她而言,这位不但是自己的护卫,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家人。 如今又为自己而死,她的心中实在百味杂陈,也是因此,为其送葬都是按照兄长辞世之礼进行的。 这边正伤心呢,身在赵府处理父亲丧事的赵玉婉闻知,立即赶回来。 她如今也是披麻戴孝的样子,显得十分伤心。 昨夜一整夜都在为赵员外哭丧,哭的真真的,眼睛都有些红肿。 此时又听闻噩耗,她也有些伤心。 对于这位尽忠职守的护卫队长,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这次回来也是想沉痛缅怀一下这位。 只是回到府邸一看,下意识皱眉。 无他,花秉的灵堂规格设置,逾矩了。 正在操持祭奠事宜的灵璧公主见她回来,正要打招呼,却见赵玉婉念道: “不得逾矩。” 声一出,便见灵堂之中逾矩之仪杖、白绫、丧烛等似是被人端起一般,扯出灵堂。 这一举动看的灵璧公主眉头狂跳: “玉婉,你这是做什么?” “姐姐,花秉的灵堂规格逾矩,我只是在清正规矩。” “胡闹,花护卫生前对你也不差,再不济也有护卫之恩,你怎能如此?” “花护卫为人我自是了解,可称忠奴。 但奴才就是奴才,即便是死后,也不得逾矩!” 赵玉婉说着,目光却是锁定在花秉的棺材上。 “这棺材用料,也逾矩了。” 说着就要做法削掉一层棺材。 还不待她动手,便见刘云娘杀出,手持镔铁大棍拦在赵玉婉面前: “不许动花大哥的棺材。” 赵玉婉见此,眉头紧皱: “云娘,你这也太没规矩,亡夫棺前,岂可舞刀弄棒?” 此言一出,刘云娘手中铁棍自行脱手,再握不住。 灵璧公主见此,喝道: “赵玉婉!” 被这么一喝,赵玉婉也是微微一愣: “姐姐,为何直呼我名?” “你说为什么?本宫看你是被那什么狗屁的天理之道彻底带上邪路,为了这狗屁道理,竟然连于你有恩之人的棺椁都要动! 你还是不是人?” “姐姐,请收回你的言语。 天理之道乃是世间绝对正确的康庄大道,不是什么歪门邪道。 反倒是姐姐你一直不遵此道,已经走在邪路的边缘。 作为好姐妹,我一定要拉你回正道上。” 见赵玉婉如此执迷不悟,灵璧公主大怒,指着门口道: “本宫乃是一国公主,岂会是你这民女的姐姐? 既然你不愿抛弃你那歪理,那现在就从这里出去。 本宫,不认你这个妹妹!” 见灵璧公主忽然出此言,赵玉婉一愣,一脸的不可置信模样: “姐姐,你这话,是真心的?” 见赵玉婉神色,灵璧公主心头也有些不好受,但她知道,眼前之人已经变得很是陌生,想要再好好相处,已是不可能了。 “自然是,本宫是公主,而你只是区区民女,记住你的身份!” 这话让赵玉婉身子微微一颤,眼中满是失望。 随后,恭恭敬敬对着灵璧公主一礼: “民女,告退。” 说着,后退三步,再转身离开。 看着其离去的背影,灵璧公主眼中也有泪光,想要喊一声她,让她停下,可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自府邸之中退出,赵玉婉很是习惯的踩在马存庸背上上了马车,随后在马车中无声啜泣起来。 冯兴平劝道: “小姐不必伤心,姊妹之间有矛盾是正常的。 这次错在殿下身在迷途而不自知,因此才说出此等置气之语。 矛盾的根本还是在于礼制不严,规矩不明。 殿下不懂这些,自然无法理解您的一片良苦用心。 只要小姐继续致力于推行‘天理之道’,让天下人都信奉此道,到时殿下一定会明白您的苦心。 你们自然也就能重归于好。” 车中赵玉婉闻言,深以为然,止住眼泪,一脸坚定的说道: “不错,一定要让世人皆遵循天理之道方可!” 说罢,又道, “回赵府,父亲守灵之事还未完,自家规矩是榜样,一定要做好。” 狠心赶走这位相处许久的姐妹之后,灵璧公主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在意识到赵玉婉身上的问题自己无法解决之后,灵璧公主再焚香祝祷,祈见城隍。 事实上今日之事,事发之时,夜明和采薇、绿衣就在城隍司中通过愿力之影看着。 此时闻灵璧公主呼唤,夜明瞟一眼绿衣。 他的脸上有一点儿抓痕,是早上被这位发疯抓出来的,现在不好见人。 绿衣见他目光,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嘟囔道: “你别得寸进尺,又不是真的受伤,还在让我难堪! ......好啦,早上的事是我不对,今晚专门给你做一顿美食补偿总行了吧?” 听她之言,夜明嘿嘿一笑,脸上伤痕一瞬而消。 绿衣见此,感觉自己又上当了,但也没说什么。 采薇见此,挽着绿衣手臂,示意她保持安静。 祝祷一会儿之后,灵璧公主忽见眼前明光一闪,夜明的虚影出现。 “挚友,今日之事我已知,赵二小姐之事,会解决,只是如今时机未至,尚需等待。” 闻听夜明此言,灵璧公主这才放心一些,随后又道: “玉婉她只是被那歪理迷了心窍,若是能救回来,还请一定尽力挽救。” “我有分寸。” “......花护卫现下如何?” “他如今阴司任职,已是我手下阴差队长。” “如此甚好。” 听到夜明之语,灵璧公主心安不少,又询问其他殉职护卫情况。 夜明只是笼统表示“俱安排妥当。” 灵璧公主知道生人不该多问阴司之事,选择结束话题。 她这边继续张罗花秉后事时,刘云娘却是独自走到院墙边的槐树底下。 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东西在这里呼唤她。 走到树边,眼前似有一人,只是不见形体。 虽不见形,但却让她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花大哥!” 相对而视,却又阴阳两隔。 一直心情低落,但未曾垂泪的刘云娘,此时泪崩...... ...... 延化府一处无名的密林中,金钱豹、黄鼠狼二妖正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便见丑林归来。 两妖连忙问: “鼠大王现下如何?” 丑林一脸可惜的说道: “我们回来晚了,鼠大王已经被城隍除去,还便宜了一只猫。” 说到这个,丑林一脸的懊悔,早知道就不跳反好了,说不定还能分到一些。 两妖闻言,俱是惊诧: “鼠大王分身无数,就是鼠疫之法被破,也不该如此轻易就被杀死啊?” “具体我也没打听清楚,只知道对方应该是找到了专门克制分身法的手段,鼠大王就是栽在这个上面的。” 确认鼠大王真的完蛋了,三妖都有些后怕。 这时,却见一阵魔烟滚动,一全身长满令人犯恶心红疹的婴孩模样之物出现。 “桀桀桀,那小老鼠死了,你们以后就跟着本座吧!” “天花大人,此言当真?” “本座有必要骗你们吗?” 此魔正是大名鼎鼎的疫魔,天花。 见这位愿意成为他们的靠山,三妖大喜过望。 这位威名赫赫,跟着它肯定比跟鼠大王有前途。 丑林还是很怕这位的,有些胆怯的说着: “天花大人,如今鼠大王被杀,我们恐怕没法知道那天神转世之人的具体身份......” “无妨,只要让延化府之人全都患上天花,那转世之人自然也不可幸免。” 天花说着,又道, “走,准备敬告上苍,降下疫病。” “啊?您要敬告上苍?” 三妖闻言,都是一脸吃惊。 “不错,本座要敬告上苍,然后降灾。” ...... 578魔头语泄阴阳机;草棚歇晌见天花 有时候,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总会在不经意间颠覆。 丑林、金钱豹、黄鼠狼三妖虽然不是人,但此时听到疫魔天花的言论,也是有一种世界观被颠覆的感觉。 丑林迟疑了一下之后,说道: “天花大人,您是不是说错了,您其实是要敬告祖魔的对吗?” “祖魔都陨落一千五百多年了,敬告它做什么?” “可是,敬告上苍......” 三妖都是看着一身魔气的疫魔天花,感觉这位是不是修行时间太久,把脑子修坏了。 见这三个家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疫魔天花嗤笑一声道: “你们猜猜看,本座自成魔以来,杀过多少人?” 黄鼠狼闻言,觉得这时候拍个马屁比较合适: “您这么厉害,杀戮一定过五十万!” “五十万?瞧不起谁呢?” 对于黄鼠狼的猜测,疫魔天花嗤之以鼻。 金钱豹猜测道: “七十万?” “往多了猜。” 丑林有些不太敢开口的说道: “一百万?” “你们猜的数额都太小,再大胆一点。” 三妖闻言,都不太敢再往下猜。 见这三个没出息的样子,疫魔天花有些自得的说道: “本座成魔至今,杀过的人族,共计七百万!” “七百万?!” 三妖闻言,皆是面面相觑,眼里都透着不信。 “怎么,以为本座在夸大其词?” 丑林挠挠头道: “大人,不是我们不信,而是,要真有谁杀七百万人,那起码也能称之为祖魔第二。 您的修为虽然高深,但......” “但远远不到这个水准是吧?” “小的无意冒犯,只是疑惑。 再说,真要是杀这么多人,天道怎可能不降下天谴,你为何一点儿事没有?” 对于丑林的疑问,金钱豹、黄鼠狼也表示好奇。 疫魔天花闻言,“桀桀桀”的笑道: “你们还真是见识短浅。 岂不知万物负阴而抱阳之理? 天道至公至伟,根本没有善恶之分,所谓善恶,不过是人为界定。 天道本身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万物之均衡。 人之所以统御世间,被称为万物之灵长,就是因为人之体躯,最为符合天道平衡之理。 妖魔之类之所以大量杀人之后,容易遭受天谴,是因为这样的行为可能会导致失衡。 天道为防阴阳失衡,这才降下天谴。 而本座千余年来杀戮如此多还没有事,就是因为本座早已悟透这阴阳平衡的规律。 本座以疫病所杀之人,没有一个用来提升自身修为的,全都将他们的精气等还给天道。 如此,天道依旧平衡,自然不会有规正一切的天谴出现。” 三妖闻听疫魔天花所说,顿时有一种大开眼界之感。 黄鼠狼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您不取人之精气,如何提升修为?” “人死之时的晦气、怨气等也不在少数,虽说有些驳杂,但只要收集起来,多提炼几番,还是很有用的。 虽然此法增长修为较慢,但不用担心天谴之危,胜在长远。” “也就是说,您敬告上苍,其实就是提前给天道招呼一声,让其知道您只杀人,不吞夺精气?” “不错,正是如此。” 疫魔天花很是得意的说着。 “这么重要的秘密,您就这么告诉我们......” 金钱豹已经有一种想要跑路的冲动,害怕这位会选择杀自己等灭口。 但疫魔天花笑道: “此事对于那些存活千年以上的老魔来说,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一直以来也都是按照这个方式在做的。 多你们知道也无所谓,不必担心本座会对你们不利。” 丑林思索一下之后说道: “若是不吞人族精气的话,要不了多少年,这些精气回返天地间,又会重新助长人族之势。 这样的话,岂不是永远都不可能推翻人族地位?” 疫魔天花闻言,“桀桀桀”的大笑道: “你居然还在想着推翻人族地位?真是勇气可嘉。 自祖魔陨落之后,世上之魔,就都只顾自身修行而已,再也没有想要推翻人族地位的存在出现。” 这话倒是让丑林意外: “祖魔陨落之事,对魔族打击这么大吗?” “本来也不至于,祖魔就算输了,也不至于打击到整个魔族的意志。 但当初,输的实在是太...... 算了,不说这些没用的,准备敬告上苍,降下灾病!” ...... 姚建东处理完手上一堆事,再次带上自己的小本本,一路来到兽医馆外,监视那可疑的牛妖父子。 但这次刚到兽医馆就发现,医馆关门,屋里没人。 这让姚建东立时紧张起来,果然,这牛妖父子必然是有着不为人知的重大图谋。 现在终于露出马脚! 略显兴奋的姚建东摸出半张阴符,探知对方动向。 另外半张符纸早就被他投入那老兽医的茶水中,被其饮下。 如此,就能随时知道他的位置。 姚建东循着符纸指示的方向,一路来到城外,发现对方没有走大路,而是走的小路。 果然,这牛妖父子绝对是有不可告人的隐秘企图。 一路追过去,不多时,便发现对方踪迹。 一眼望去,发现那病已经好了的小牛妖正在一堆干草边吃着干草。 那牛妖汉子则保持着人形,将犁绳绑在自己身上,帮着老兽医犁地。 老兽医的儿子掌着犁翻土,老兽医在后面播种。 姚建东见此,疑心大起。 好你这狡猾的牛妖还想用这种方法博人同情,混淆视听,实在是狡诈无比。 但很可惜,你的对手是城隍司最公正的铁面判官姚建东! 我会一直盯着你,看着你露出马脚的! 一个上午,牛妖汉子都在帮着老兽医家犁地,干活卖力的让老兽医都有些不好意思,不时让他休息休息,喝口水之类。 倒是牛妖汉子干这活并不觉疲惫,反而觉得很有意义。 兽医儿子看着有些偏干燥的土地,抬头看看一丝乌云也无的太空,不无忧虑的说道: “今年怎么还不下一场大雨啊,再不下雨,今年春耕恐怕要出问题。” 牛妖汉子也是说道: “是啊,看最近的一些池塘水位都在变低,再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好兆头。” 他们这边正说着呢,却见相邻天地的一个庄稼汉过来。 这位和老兽医家也是旧相识,很是自然的同他们坐在一起,询问牛妖汉子的事。 老兽医表示,这位是用劳力抵偿医药费的。 庄稼汉闻言,有些玩味的看一眼老兽医。 这让后者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眼神示意这位不要戳穿。 庄稼汉的确没有戳穿,只是端起碗一边喝水,一边同老兽医父子闲聊。 碗不够,大家喝水都是共用一只碗。 都是地里刨食的,谁也不嫌弃谁,大家都习惯这样,谁也不觉得有问题。 庄稼汉闲话说的开怀,不时伸手在手臂上挠一下。 兽医儿子见此笑道: “你这是最近做了什么亏心事?遭了罚。” “哎,不知道咋回事,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干活的时候就老觉得身上有些痒。” 庄稼汉说着,撸起袖子,让几人看到。 便见其手臂上已然出现一些小小的红色疹子。 老兽医见此,抚须笑道: “你这是起疹子了,牲口长时间不洗澡,身上会生跳蚤,有时也起疹子。 你这是多久没洗澡,身上长这些个疹子。” “不该啊,前几天鼠疫还没解决时,官府老爷们天天催着洗澡、洗衣服,我也被逼着没少洗,这才几天,哪儿有那么严重?” 庄稼汉说着,忍不住又挠几下。 对于这种小病,大家都不以为意。 感觉休息的差不多,庄稼汉便打算起身回去种地。 结果这一起身,却是感觉有些全身无力,还要提一口气才能起来。 刚起来,就有些微微头晕的感觉。 老兽医见此笑道: “怎么,昨晚又被你家婆娘折腾了?连路都走不稳。” “去去去,说什么呢,我好着呢!” 庄稼汉挥挥手,走出简陋草棚。 刚走出来,见到春日正午不甚烈的太阳,却是下意识眯着眼,感觉有点不太想在太阳底下。 但这种小事他也不会表现出来,不然一准被其他人笑话。 继续往地里走去,只是再动起来,却是感觉手脚都有些莫名的酸痛之感,而且方才起身时的那种乏力感也变得明显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 庄稼汉感觉有些难受,隐隐然又有些腹痛之感。 老兽医在草棚里见他样子,有些关切的问道: “我说你咋滴啦?别是犯啥病,要不让我看一下? 我虽然看牲口,但偶尔看人也是没问题的。” 被这么一说,庄稼汉哼一声道: “闭上你的臭嘴,鼠疫我都挺过来了,还能有什么病?好的很呢!” 说是说,但其脸上已经明显开始出现虚汗,身体也是忽冷忽热,忍不住打个摆子。 老兽医看病的眼光到底是有的,见他这样,立即站起身来道: “你别硬撑,我看你就是染上不知啥病,来,坐下,我来看看。” 庄稼汉本还想拒绝,但的确感觉全身都有些不对劲,也没有非要死犟,坐下让老兽医看。 老兽医依着给牲口看病的法子注视庄稼汉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但扯开身上衣服之后发现,其身上已经起了很多红色小疹子,且还有向颈部、四肢等蔓延的趋势。 看到这些,老兽医凝眉不已,总感觉这症状有些熟悉。 这时候兽医儿子忽然一拍大腿道: “爹,他这不是和康麻子小时候的情况有些像吗? 当时康麻子差点儿就死了,后来活下来就成了一脸麻子。” 儿子这话顿时让老兽医想起些什么,顿时瞪大眼睛道: “是,是天花!” 此言一出,无论是兽医儿子还是庄稼汉都是一惊。 尤其是庄稼汉瞬间就面如土色: “我说,你一个给牲口看病的,别看错了。 这应该就是寻常疹子......吧?” “不,我见过好几个得天花不死长麻子的,专门问过他们。 这些人初患病时,就是你这样。” 见老兽医如此确认,庄稼汉直接吓得瘫软在地。 天花这东西,一旦染上,十之八九难逃一死。 就算命大活下来,也要落下一脸麻子。 而确定是天花之后,老兽医也是有些后知后觉的说道: “不好,天花是会传染的,刚才我们这么多接触.....” 这话一出,兽医儿子也是瞪大眼睛,有些发愣。 暗中一直监视这群人的姚建东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即拿出判官令牌,沟通城隍司。 大事,延化府出现天花! ...... 579内忧外患需共御;僧将齐手捉魔头 此时府城府衙中,白先生正和长子白遥在地图上写写画画,高希德、灵璧公主等一群人都在围观。 由于事务繁忙,花秉的后事现在都是刘云娘接手操办,灵璧公主还要忙着活人的事。 白先生父子现下正在做一项大工程,那就是打算自灵壁江开凿一条水渠,用来灌溉延化府,用此法对抗即将到来的旱灾。 若这水渠得成,自然可以将这次旱灾的问题消弭。 其实灵壁江并不是最佳选择。 最佳选择应当是从泽江引水开渠。 若能引泽江之水灌溉延化府,那不但眼前危机可解,今后几百年都不用再担心干旱问题。 只是泽江离他们最近的一段,也是在坪邢府境内,掌握在申启贤手中。 对方自然不可能允许你去开凿水渠,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灵壁江,用来缓解眼前之危。 灵壁江到延化府,难度倒不算很大,只有一处大的山坡需要克服,总的来说,完全在他们如今的能力范围。 父子俩计划许久,终于敲定下大体行动方案,只是实际施行是否可行,还需要实地考察。 知道父亲事务多,走不脱,白遥主动请命前往灵璧府侦查具体路况。 对于长子主动承担事务,白先生甚是欣慰。 白遥在建筑方面的天赋在他之上,许多事情都是白遥提出的想法建议。 高希德见这父子俩都是如此大才,也是十分满意。 说实话,得此贤才,有时候晚上做梦都能笑醒,一度让自家夫人怀疑他在外面偷偷养小。 这边刚定下大体计划,灵璧公主正思考动员人力之事时,忽听外间有人慌忙来报: “报~~~大事不妙,各地出现许多天花患者,有严重者,已经快要不行了!” 闻听这消息,在场之人顿时面面相觑。 紧接着,又有一人来报: “报~~~申长恭部得到大量后勤支持,再度对鱼璧城发动攻击!” 刚才还面有笑意的高希德闻言,眉头顿时紧锁起来,不由感叹道: “我有志于兴复胥国,为此殚竭心力,日夜忧叹,不想天灾人祸不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时局艰难至此,难道真是连上天也不许我全此志向吗?” 见高希德如此,白先生道: “主公,事在人为,轲圣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今日所面临之厄难种种,都会化作他日王道之基石。 还请主公切勿心生悲沮,我等将始终与主公同在。” 高希德方才所言,也不过一时感叹,并未真的想要放弃,又得白先生鼓舞,也是振奋起来: “先生说的是,我再不会说这等自沮之言。” 说罢,众人又聚在一起商议对抗天花之事。 天花此症,自古以来就是害人死命的绝症,患病者,十之八九都难以存生。 即便侥幸得活,一身的麻子也休想跑掉。 面对此症,他们也没有直接将之治愈的方法,唯有采用古时流传下来的法子进行救治。 古时治天花之法,仅有雏菊茶、升麻葛根汤、沙参麦冬汤等法治疗。 但这些古法,最多也只能提升一点点存活率,根本谈不上治疗此绝症。 唯一庆幸的是,由于先前鼠疫之事,各地大夫在对抗这些疫病之时,多少有些经验。 尤其是古来就有记载,天花可通过言语之时的飞沫传播,因此在防备此症时,大家都会有意蒙面,再以纱布裹身,带布制手套,尽量减少可能出现的感染。 在凡间之人行动时,城隍司这边也没有闲着。 夜明看向面前的五位先生,开口道: “诸位,实在是不好意思,现在又要劳烦几位出手清理那疫气传播。” 四先生道:“救助生民乃是应有之义,如何能说麻烦,我等自会尽力。” 夜明又嘱咐道: “我方才看过,此次之事,乃是疫魔天花作祟,诸位清理疫气之时,千万要小心。 若是一时不慎,被疫气侵染,那可就麻烦了。” 几人闻言,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这疫魔天花的本事,显然可以让修行者也中招,需要格外小心。 见这几位行动之后,夜明又派出能动用的所有阴差,让他们投入到对抗疫气的行列中。 别看阴差是鬼魂,但面对疫魔天花的疫气时,一旦中招,也是会染病的,且,魂体一旦被感染,那受到的伤害,明显会更大。 更麻烦的是,天花可比之前的鼠疫要凶险的多。 即便他们现在出手阻止,不出十日,还是会蔓延至整个延化府。 到时,恐怕不出一月,就要死数万人。 因此,这一次对抗疫魔天花之事,决不能拖。 好在,那疫魔天花并没有分身隐匿之类的手段,找起来倒是容易。 甚至说,这家伙压根儿就没有想躲。 据夜明天眼所见,此魔现在就在延化府一座山上安然等待着。 面对天花,夜明也没有有效的救治方法,倒是能想到一些以毒攻毒的法子,但无疑不是有严重后遗症。 所以,他决定,还是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好。 当即又道:“老兵,叫上广贤长老,咱们直接去弄死天花本尊,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对于前去除灭疫魔天花之事,广贤长老并未拒绝,只是表示要将圆清小和尚放到城隍司。 至于原因,无他,害怕小和尚被疫魔天花手段所伤。 这要求夜明自然是欣然应允,但还是问道: “只是这样的话,我们和长老你交流恐怕不太方便。” 圆清小和尚道: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看长老眼睛就可以。” 夜明闻言,有些好奇的看去。 广贤长老略微抬头,与他对视。 这才发现,这老僧的眼中有字流动。 见到这一幕,夜明又看向圆清小和尚道: “所以你之前和长老交流,都是看他眼睛的,而不是用什么秘法?” “对啊,只是因为长老个子不高,又有点内向,习惯低着头,所以一般人都不会和他对视。 我因为个子小,方便和长老对视,才被他带出来。” 听到圆清小和尚的解释,夜明这才恍然。 难怪之前偷偷观察过好几次,都没能看破他们沟通的“秘法”,原来是因为这样。 确定好联系方式之后,夜明对兵煞将军和广贤长老道: “两位,这次务必要一次将那疫魔拿下,就算杀不掉,也要抓起来封印住。” 两人都是郑重点头。 身边的采薇拉着绿衣道: “我们也去。” 夜明与她对视一眼后,点头同意。 五人立即纵身离开府城,一路直奔疫魔天花所在。 那魔头一点没有想要退避的意思都没有,在感知到五人到来的气息之后,只是发出一阵笑声,反而端坐在一块石头上。 身边三妖见此,都是有些心惊道: “大人,对方好像不止一个修为有成者,咱们......” “慌什么,三个得‘仙’位之人罢了。 还奈何不了本座!” 疫魔天花颇有些无所谓的说着,那神态,浑然不将来者放在眼里。 它是不怕,但三妖怕啊! 别说那三个“仙”级存在,就是那两个女子,都让他们感到极大的不安。 在三妖担忧的神色下,夜明五人已自远处而来,立于云头看向山头的疫魔天花。 “阁下可是成名多年的疫魔,天花?” 身上满是红疹,形如婴孩的疫魔天花发出一阵“桀桀桀”的笑声: “本座这样子还不够明显吗?何须明知故问?” 夜明闻言,也是笑道: “看阁下样子,似是有恃无恐。 只是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斤两?” “你们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疫魔天花说着,又发出一阵恶心笑声。 夜明见此,直接对兵煞将军和广贤长老道: “两位不要同他客气,一起上,弄死他,我在旁掠阵,防他逃走。” 二者自然也不会和这魔头客气,兵煞将军身披四凶甲,手持兵煞战戟,身上煞气弥天,直奔疫魔。 广贤长老手中出现一根降魔杵,其上有佛光与功德之力同时流动。 持此宝上前,与兵煞将军一起两面夹攻疫魔天花。 那魔头也是不甘示弱,口中吐出一口魔气,内中有七颗骷髅头,此便是这魔头的宝物。 双方各持宝物,各依神通,立时争斗起来。 霎时间,天地色变,煞风吹动万里云,凶刃劈开千仞山,一勾一刺,吓煞旁观妖,一动一静,皆是灾厄临。 金光闪,莲花朵朵,佛光普照层林尽,降魔宝杵怒金刚,一笑一揖,安定慌乱心,一击一拂,俱是佛意火。 魔气动,神惊鬼怕,晦恶遍布山河川,疫气浸染无可避,一吼一啸,恶臭熏人呕,一骨一骷,尽为无辜骸。 这三者宝物各异,神通不类,斗争起来,炫目惊心,使人避之不及,无暇观看。 山中鸟兽惊走无数,水中鱼虾顺流而遁,凡是能走者,无不用尽本事脱离。 余下山石土木等无法移动之物,只有破碎一途。 见这三者争斗不止,以夜明之眼光,便知高下。 三者之中,属广贤长老表现略差一些,只是观其出手,有所保留,显然留有后手。 兵煞将军与疫魔天花在伯仲之间,若是单打独斗,必是旷日持久之战。 不同的是,兵煞将军之神通法术等多是大开大合,虽也有奇术,但主要还是在于以奇辅正,走的是煌煌之威,堂堂之师的路子。 疫魔天花法术神通则多偏于诡异难测之变幻,并不与人正面相斗,对于两者的手段,都是以诡术化解为主。 无论怎么说,二打一之下,疫魔天花完全是劣势。 只是这魔头对于自身劣势一点儿不在意,仍是与二者争斗不休。 夜明一眼便看出,这魔头当是有所依仗,这才无所畏惧。 别的不清楚,但其之力量源头必然是难以斩断的类型。 大概率便是世人所患天花之症。 面对此症,目前还真没有办法解决。 与之交手的兵煞将军、广贤长老显然也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两人很有默契的变幻手段,从攻杀对手变为限制捕捉对手。 两个同层次的存在一起出手,即便这疫魔天花也并不能力敌。 双方争斗一炷香时间之后,被广贤长老抓住机会,祭出身上袈裟,将婴孩外形的疫魔天花包裹住,再以金纸佛贴镇在袈裟上。 如此,顺利将这魔头抓了起来。 ...... 580疫魔难制假诈忌;两定赌约转眼违 见到这魔头被抓住,反倒没有一个放松的。 绿衣更是直接道: “这么容易被抓住?肯定有古怪!” 夜明接话道: “连你都能轻易看出,只能说这魔头演技很一般。”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夸你慧眼如炬。” 正说着,便见那困着疫魔天花的袈裟忽然内部一空,那魔头已然消失在袈裟之中。 再见一阵魔气涌动,这魔头又凭空出现在对面空中。 广贤长老见此,做法展开袈裟,再对着这魔头罩下去。 这一次,疫魔天花眼中出现一丝嘲讽笑意,不躲不闪,任由袈裟将自己罩住包裹起来。 随后,其又在袈裟之中凭空消失,一闪出现在外间。 夜明眉心竖眼纹路一闪而消,开口道: “两位注意,这魔头可随意将自身转移到有疫气之地,极难真正抓住它。” 两人闻言也都意识到这魔头的难缠之处。 此僚本身修为强大不说,还有这等随意转移的本事在,难怪根本无惧他们人多。 对于这魔头而言,只要想走,只需一瞬便可遁离,根本抓不住。 而且,其有天花之疾作为力量源头,有着无穷无尽的法力源泉在,根本不担心消耗的问题,可以一直与己方拼斗。 疫魔天花见夜明识破自己的手段,也不以为意,识破不代表就能破解。 它这本事,乃是天生的,自己都不知该如何破解,更遑论他人。 有恃无恐的魔头再与两名对手打起来。 夜明见此,知道这样的战斗是不会有结果的,对方立于不败之地,就算再多一个人出手,也意义不大,再不济,对方可以轻易遁走。 在双方继续争斗之时,夜明不时注视周边情况。 只是周边一直都很正常,不见特殊情况出现。 绿衣见他一直看戏,便道: “你不打算上去帮个忙吗?” 采薇道:“绿衣,在外行事,一切都听明的。” “哦~~” 绿衣答应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夜明的目光不断在周边扫过,扫过躲得远远的三妖处时,三妖明显都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 见他目光又挪走,这才感觉压在头顶上的无形压力消失。 三妖见疫魔天花真有本事能和两位“仙”级存在缠斗不休,也是信心大增,感觉自己等跟对了人,不,魔。 观察周围许久之后,还是没有发现什么,让夜明有些疑惑。 不应该啊,若是对方真是有所图,那一定会暗中监视,为何? 看一眼身边的采薇之后,夜明这次不再遮掩,双目将极阴眼发动到最强。 眸中幽光深如渊海,毫无顾忌的扫视向周围。 眉心竖眼也完全睁开,如一轮烈日一样,散发出无量光芒照向周围。 疫魔天花见此,还以为夜明是在寻找自身的弱点,顿时发出一阵满是嘲讽的笑声。 在它看来,这都是无用功,不可能能找出它的弱点。 而在夜明全无保留的扫视之下,果然在远处天边扫视到一个一闪即逝的女子身影。 只是对方动作也是极快,在被他扫视到的同时,便已消失不见。 见暗中果真还有强大存在窥视,夜明立即伸手,一左一右抓住身边两女的小手,一闪退出数十里距离。 采薇心中有数,在夜明动作时,已经先一步提醒绿衣做好配合。 拉远距离之后,夜明再以极阴眼配合天眼寻找。 这一次,再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 看起来对方还不打算现在动手,被发现之后,是真的离去。 夜明并不放心对方是不是真的离去,再反复观察许久之后,这才确定。 采薇见他神色缓和下来,这才问道: “情况如何?” “看来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们都还有准备时间。” 夜明说着,松开拉着绿衣的手,并未松开采薇。 一旁绿衣见此,既有怒意,又有些失落。 没有关注绿衣的些许小表情,再观察正在相斗的三位。 这几位其实都有些不理解他方才的突然举动。 兵煞将军和广贤长老都认为这是某种特殊手段,只是有些期待。 而疫魔天花见到对方先是天眼乱扫,再是忽然拉开距离的古怪行动之后,心里也是略有些发毛。 总感觉这位的行为有些不正常。 事实证明,不管是人还是魔,对于未知总会有些恐惧。 见夜明又带着两女踏空回来,兵煞将军和广贤长老都有些期待他的手段,大力出手拖住疫魔天花。 后者则有些忌惮,虽然自信不会出大事,但也不想平白吃亏。 夜明本来对疫魔的确没什么办法,但此时见这三位的反应,顿时计上心头,觉得可以利用一下,为己方争取更多有利条件。 只可惜对方是魔,不能用夸魔的本事,不然几乎可以保证成功。 不管如何,只见夜明嘿嘿一笑道: “几位,先停一停。” 听他这么说,兵煞将军和广贤长老都是停下,但还是盯着疫魔天花的举动。 后者见对方行为愈发古怪,感觉有些不妥,但为不弱气势,仍是发出一阵“桀桀桀”的笑声: “怎么,有什么手段想要对本座使用? 不用藏着掖着,直接用出来就是。” “我说,有必要这么急着送死吗? 本官叫停,只是想和你谈谈条件而已。” “谈判?” 疫魔天花显然不信夜明会有什么诚意,但站在对方的视角来看,这也是情理之中的。 毕竟,面对一个无法处理的对手,谈判的确是一个可行的选择。 “不错,就是谈判,本官想知道,阁下这次降灾,是为降灾而降灾,还是有其他原因?” “你能满足本座的条件?” “有什么条件阁下不妨先说说看。” “本座的条件很简单,这次来就是为降灾,吞噬足够生人精气,提升修为用。 不想无谓死人也行,只要你们答应,从此以后,可让本座每年自行挑选一百人作为祭品,本座便可停止天花之灾。 这样的条件,你们能答应吗?” “你来挑选?” 夜明闻言,沉思一会儿之后,忽然笑道, “看来你这次来的目的果然不仅仅是散布疫病,还在暗中找人,对吗?” 疫魔天花闻言,满是红疹的婴孩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随后道: “哼,本座之所以要亲自选,还不是怕你们选的都是老弱病残,不合胃口。” “哦,是吗?” 夜明面上出现一些玩味之意。 他的猜测可不是瞎猜,方才暗中用天耳通监听到下方三妖的情绪波动有些不对,便怀疑这魔头不单单是为散布疫病。 如此才出言相诈,果然诈出问题来。 见被夜明几句话诈出问题来,疫魔天花感觉有些没面子。 虽说自己不是专擅欺诈的魔头,但作为魔被人给骗了,还是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 “哼,看来你根本没有谈判的诚意,既然如此,继续动手吧!” 夜明又一笑道:“其实,本官是想和你打个赌。” “打赌?你想说什么?” “赌你的天花之法是不是真的无解。” 本来只是过过嘴,没想真的答应什么赌约的疫魔天花闻言,却是自信的笑起来: “你确定?” “本官自然确信,只是不知阁下接不接这个赌约?” “怎么个赌法?” 疫魔天花显然真的有些兴趣。 它自身就是自一场天花疫病中诞生出来的。 近两千年来,从来没有谁能破解它的手段。 也是因此,它才能成就魔君之位。 要论别的,它可能还有些担心,但对于自身根源的天花,那是一百个放心。 “很简单,就赌半年内,本官能不能拿出对抗天花的有效办法。 若是成,你之天花自然被破,后果不用多说。” “那你输了呢?” “若是本官输了,自毁城隍神像,迎你进延化府,奉你做魔神如何?” 这话听得疫魔天花心头一跳。 条件,很诱人啊~~ 作为一个魔头,若是能直接统御人间一地,那岂不是代表着有无数的生灵可供食用。 而且,只要稍加操作,就能拉起一个妖魔国度...... 不得不说,这个条件让疫魔天花心动不已。 “半年太久,本座没那个耐心,要么不赌,要么就只给你一个月。” “一个月......这是不是太短了些?” “不但只给你一个月,而且只有前十天不会刻意催动天花大面积蔓延。 十天之后,本座就会做法加速天花传染速度、发病速度。 你要是做不到的话,最好早日服输,那样说不得还能少死一些人。” “你这条件未免过于苛刻?” “哼,赌约是你自己提出的,本座的条件就是如此,若是你不答应,那就算了。” “好,一月就一月,倒时自见分晓。 本官也奉劝你一句,不要想着毁诺,否则你总也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如此,赌约便算是成了,从今天开始算起。” 疫魔天花如此说着。 夜明答应下之后,招呼兵煞将军和广贤长老一同离去。 下方三妖见这群人离去,这才放心下来。 丑林上前道: “大人,人族狡诈,贸然与之对赌,恐怕容易上当。” 疫魔天花闻言,哼一声道: “本座自然知道,你以为本座真会遵守赌约吗?” “啊?大人您是想做什么?” “你们三个,再跑一躺,为本座带一个帮手过来。 但是不许告诉它天神转世之人的事。” 疫魔天花说着,对着三妖一指。 三妖立即感觉心头上似乎长了什么东西,有一种随时会爆开的感觉。 “本座已经在你们心头种上魔种,你们若是试图将秘密泄露出去,后果么......” “不敢,大人放心,小的绝对不敢。” 三妖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见他们的恐惧样,疫魔天花很是满意,继续道: “那家伙现在在...... 找到它之后,只说是本座让它来的就可以,它不会拒绝的。 记住,要在十日之内回来。 十日之后,本座要亲自降临延化府,施展无上大法,杀死所有人。” 三妖闻言,这才明白,这魔头从一开始就没想真的遵守赌约。 先前的表现,也只是有意为之,根本就是缓兵之计。 毕竟,凭它一个的本事,虽可立于不败之地,但想要胜过三名“仙”级存在显然也不现实。 知道这位的帮手是谁之后,三妖心中大定,立时出发前去寻找。 见三妖离去之后,疫魔天花又自语道: “虽说千年来从无人可以破本座天花之法,但还是不能大意。 要是阴沟里翻船那可就太冤枉。 不等十天之后,现在就做法加速天花扩散!” ...... 581攻毒之法炼癌出;病倒众人兵又败 夜明几人回返城隍司时,绿衣问道: “和那魔头打赌,你有赢的办法吗?” “办法自是有的,只是这个办法将要付出的代价有些大,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用的好。” “那你还敢打赌?” “不过缓兵之计而已,反正我也没打算兑现赌约。” 这话让绿衣有些不知该怎么接话的好。 虽说对方是个害人的魔头,但这位行事好像也不是很有正派之人的作风,对于承诺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夜明见绿衣表情,笑道: “你不会以为那魔头会遵守承诺吧?” 这话倒是提醒了绿衣: “对方要是不守承诺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尽量减小我方损失,尽快解决问题。” 夜明说着,又请兵煞将军和广贤长老去各处清理疫气,延缓天花爆发的速度。 自己则带着采薇、绿衣快速回到城隍司。 即便进了城隍司,采薇也还是拉着绿衣,寸步不离的跟着夜明,三人一起进到最里间房中。 夜明一招手,屋中出现大量书册: “这些书册都是自古以来与天花之疫相关的内容,接下来你们就从这些书中找一找有没有办法。” 两女闻言,都是郑重点头应下。 夜明自己则盘膝而坐,一伸手,掌中出现两枚漆黑如墨的莲子。 正在翻书的绿衣被下意识吸引目光: “这是魔核?” 采薇拉一拉她道: “绿衣,不要打扰明。” “哦。” 绿衣闻言,继续翻书看,但还是忍不住不时瞅两眼夜明。 这家伙居然随身带着魔核,就不怕被魔气浸染吗? 夜明手中的两枚莲子状魔核,乃是瘟魔的疫病之核和病魔的疾病之核。 他登临魔君之境时,将七枚魔核化为体内魔气黑莲的莲子,拥有了七魔的能力。 如今拿出这两枚魔核,便是打算集合两魔核之力,炼制出一种全新的强大疫病出来。 需要强大到足以对抗天花才行。 他的办法,说白了就是,以毒攻毒。 用比天花还强的疫病,将天花击败。 但这法子有些过于极端,只能作为最后手段,不可能直接用。 因为,就算是能击败天花,事后自己也能尽量控制着病变的传播。 还是会对患者造成极大创伤,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不管如何,手段先准备着定然是没错的。 理清思绪之后,夜明身边出现内洞天,一步踏入其中,出口并未消失,就留在房间中,以此保证若是外面有情况,可以第一时间出现在两女身边。 夜明身居内洞天,周围魔气如汪·洋,翻滚不停歇,在这浓厚的魔气海洋之下,则是一条黑色巨龙的尸首。 此正是魔龙李歧路的尸首。 这家伙的魔龙身躯坚固无比,生命力也极其顽强,即便已经被夜明打的魂飞魄散,躯体却依旧保存完好,还有着很强的活性。 夜明一翻手,手中出现逆鳞魔剑。 此是李歧路成道之宝物,原是用众多水族逆鳞炼制而成,后又被彻底魔化,化为一件不得了的凶兵。 手持此剑,发动法诀催动。 便见这魔剑不断颤抖,剑身之上的每一片鳞片花纹上都有一滴黑色魔血渗出。 每一滴魔血,都是被魔化水族逆鳞之血,内部蕴含有水族的部分真名在内。 这些血滴飞出,汇聚在夜明面前,融合成与莲子一般大小的血珠。 又见夜明一招手,一掐诀,李歧路尸首上的逆鳞中也被逼出一滴黑色魔血。 它的逆鳞之中魔血极其浓郁,只是一滴,就凝成一枚莲子大的血珠。 此时,夜明面前便有四枚特殊的“莲子”,算是集齐所需。 再一招手,铸魔鼎出现在眼前,对着铸魔鼎张口,吐出浊世星火,在炉内熊熊燃烧。 控制好火焰之后,便将四枚“莲子”全部投入其中。 这四样东西,每一样都是魔性十足,都想要吞噬其他三物,以增强己身。 只是在炉内浊世星火的催压之下,都感受到了危机,抱团在一起。 夜明见顺利让四物聚在一起,便加强火焰炼化。 但这四物**协力对抗浊世星火,炼化进度很慢。 见此,夜明不但不加强火力,反倒选择降低火焰烈度,只是稍稍使之难受。 这方法看似是对四物服软,但其实别有妙用。 果然,少了外部强压,魔性十足的四物便开始展现各自凶性,想要吞噬其他三物,以此壮大自己。 见四物相互争斗不休,夜明面上出现一丝笑容,时而加点儿火力,时而减少火力。 在四物斗争激烈时,甚至于撤去火力。 之后见有“莲子”陷入劣势,又会好心帮助。 以此保证四物总量始终相差不多。 而在四物相争之时,不知不觉已被浊世星火炼化了相当多部分。 到最后,四物联合也再无法对抗火焰炼化。 夜明见此,立即加大火力,一举拿下。 随着四物被彻底炼化,炉中只有一团似气似血又似肉的东西。 这东西的内部开始出现巨变,在夜明的天眼观察下,可知: 其内先是出现一个微小到比发丝还小很多倍的渺小东西。 那东西出现之后,开始吞噬周边四物合一的东西。 别看这微小之物小,但其吞噬之能和生命力都强的可怕,尤其是在吞噬掉四物合一的部分组织后,其居然还会分裂出一堆相同的自己。 随着其数量变多,吞噬速度又大幅提升,数量又因此变多...... 不到一炷香时间,其就在不断壮大下,将四物合一的东西彻底吞噬。 在炉中,只剩下一拳头大小,形似乌黑肉球的东西。 乍一看,这就像人体内所生之恶瘤一般。 但夜明知道,这东西比一般的瘤厉害了不知多少。 只是看着这东西,不用测试威力,夜明就知道,这东西,绝对可以轻易击垮天花。 轻轻一招手,这东西飞出炉中,悬在夜明的手上。 细细感受一下这东西的功用以后,连夜明这个缔造者都是有些心惊。 自己似乎无意间弄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这东西其实是由无数个微小个体共同组成,只要有活物给其吞噬,就能无限成长,无限增殖下去。 且其生命力顽强的超乎想象,任你刀砍斧斫,都别想危害到。 幸而,这东西是被火焰之法催发出来的,对于火焰还是惧怕的。 虽说有东西可以克制,但夜明并不高兴。 因为这东西会长到活物体内。 要是用火烧的话,岂不是要连患者一起烧死? 细细感知着这东西的各项能力之后,夜明福至心灵,为其取了一个名字,谓之: 癌。 ...... 在夜明于内洞天中准备不得已手段,采薇、绿衣自古籍中寻找方法时,延化府各地正掀起一场浩大的对抗天花行动。 灵璧公主毫无疑问有处在对抗这疫病的第一线。 为防止相处交流时的飞沫传播疫气,这次行动,所有负责救治的人,都要用纱布蒙面,纱衣罩身。 由于纱布、纱衣都是白色,被大夫们穿着四处救人,许多人都认为这不吉利。 因为大家一般只有丧事时才会弄成这样。 不少人甚至嘲讽说这是提前给人披麻戴孝。 但说这些话的,毕竟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少数。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能有人愿意救自己,就已经是万幸,岂会去挑救人者着装的问题? 纱布、纱衣虽然能防范疫气,但作用其实也有限。 没多久,就有救人的大夫也被传染。 众人见此,心中悲戚不已,认为自己难逃一死。 但前一个大夫倒下,后续立即又有新的大夫补上,继续为大家问诊、配药。 现在所用的古方,虽然无法根治,但多少能缓解一下。 只是这样的抗击,实在是有些绝望。 因为,从昨晚开始,疫病的传播速度就是爆发性的。 大夫们数量有限,而患者数量却是爆发性的增长。 有时候,几个村加起来都分不到一个大夫。 许多大夫见此,即便自己都已中招,也依旧坚持配药救人。 灵璧公主这两天也紧急学会固定的配药之法和看诊之法,毅然加入到大夫的行列。 只是即便有她加入,也还是杯水车薪。 天花之蔓延势头,根本阻不住。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兵煞将军、广贤长老以及五位先生并众多阴差都在没日没夜的四处清理疫气,延缓天花的蔓延。 后续静安道长等人听闻此事,选择放下正在调查的旱魃一事,也加入到对抗疫气的行列之中。 只是那疫魔天花的手段实在厉害,可以散播无穷无尽的疫气出来。 无论清除掉多少,很快又会有新的一起出现。 众人即便**抵御,也只能勉强保证各大人口众多之地没有天花大规模爆发。 但还是无法阻止各大城镇中逐步出现天花患者。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各大城镇沦陷也只是迟早的事。 正在此时,灵璧府方向又有战报发来。 申长恭带兵用大量重型攻城器械日夜轮班的进攻鱼璧城。 现在狄飞羽将军手下的兵都快打完了。 虽然后续有张志将军带队杀入城中支援,但也只能跟着一起困守城中。 偏偏此时延化府被天花所害,内部秩序都有坍塌之危,根本无力派兵救援。 关键时刻,白先生劝高希德直接放弃鱼璧城,不能再死守下去。 高希德闻言,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狠下决心之后,选择放弃鱼璧城,但狄飞羽等人一定要救。 彭程图当即请战,打算前去救人,但被白先生否决。 现在延化府正需要有人能撑住武力门面,他是万万不能离开的。 随后,高希德选择让马震前去救援。 直接给马震下死命令,只给他从顺华府调一千兵,命其前去鱼璧城支援,务必要将狄飞羽、张志等人救出来。 马震带上兵马,星夜兼程,一路赶到鱼璧城外。 这位不愧身具煞骨之人,本就是百战老兵,带的人虽然不多,但在其带领下,个个都能称得上陷阵猛士。 在城里城外相互配合之下,杀得昏天黑地,终于凿穿敌阵,成功救出狄飞羽、张志残部。 出来之后,只得一路撤退,一直退到灵璧府府城。 而申长恭部不但顺利拿下鱼璧城,还顺带将其他无险可守之地全部拿下。 一天时间,就占领半个灵璧府,大军直逼灵璧府城下。 好在,灵璧府也是墙高城厚,粮草充足,内有大量青壮可做军兵。 以此为凭,又有狄飞羽坐镇,终是挡住敌军兵锋。 ...... 582误会牛妖见牛痘;寻得妙法克天花 炼制出“癌”之后,夜明重新伪装好自身,一步踏出内洞天。 房间里两女还在翻阅古时典籍,见他出来,目光一齐看向掌上悬浮的“癌”。 “明,这就是你准备的手段吗?” 采薇看着“癌”,感受到一种无形的恐惧。 这东西,似乎比天花还要危险。 夜明点头,将“癌”简单的同两女介绍。 两女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之后,都是惊讶。 绿衣更是道:“你弄出这么个东西,要是一不小心......” “我知道,所以这只能作为最后手段,能不用还是不要用的好。” 夜明说着,又问, “你们有发现吗?” 两女皆是摇头,采薇蹙眉道: “遍观古籍,没有任何药材可以治天花,这就是一种不治之症......” 这个判断让采薇自己也是心有不甘,但古籍之中,的确从无医治之法。 夜明闻言,沉思一下道: “走,去找我那位挚友商议一下,若是不得已,那就用‘癌’。” 三人正要行动,结果外间姚建东到来。 这位也是个不太注重礼节的,上来就直说道: “大人,属下发现疫魔天花的奸细。” “奸细?” 对于这位的侦查能力,夜明还是很相信的,听他这么说,也是好奇。 “那奸细是一对牛妖父子,现在就在隐藏在城外的农家中,混迹在一个兽医家里。 那家人全都得了天花,就那奸细没事。” 姚建东的话让夜明眼前一亮。 若真是疫魔天花派来的奸细,那反倒有机可乘,说不定能从其口中得到对抗天花的方法,当即道: “走,去看看。” 说着,一挥手,仙光将采薇、绿衣姚建东全都笼罩住,一闪消失在城隍庙,再出现时,已身在城外姚建东所说之村外。 目光一望,就发现村中大部分人都已经染上天花,很是痛苦。 那牛妖汉子忙前忙后照顾众人,状态很好,不见一点儿病态。 目光再一扫,发现村中还有一个满脸麻子的人和一个半大孩子也在帮衬着大家。 显然,那满脸麻子的人,应当是早年得过天花未死之人。 至于那没事的半大孩子,看起来不像是以前得过天花。 现在还没事,只能说是运气好。 得过天花就不会再得之事,众人早知,并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其中原因大家都不太了解,只能归咎于老天爷垂怜。 见到那牛妖汉子,夜明想起前段时间姚建东没事就监视人家,没想到居然真能看出问题来。 “大人,你看,这妖怪行为如此古怪,必定是有大问题。 属下认为,他很有可能就是奸细!” 姚建东很是笃定的说着。 夜明闻言,一招手,上一刻还在井边打水的牛妖汉子只觉一个恍惚,便出现在村外,面前正有四人看着自己。 别人他不认识,但夜明和城隍庙的神像很像,又是一身的愿力覆盖,他岂能不知来者是何人? 意识到是谁之后,牛妖汉子连忙跪下叩头: “小妖牛大蛮,见过城隍大人。” 夜明看着眼前小妖,暗中以天耳通感知其情绪变化,发现除了正常的惶恐以外,并无什么做贼心虚之类的表现。 这么看来,不像是奸细。 但也有可能是对方演技好,能够控制自我心绪呢? “牛大蛮,你混迹人族之中,有何企图?” “回大人的话,小妖没有什么企图,就是小儿生病,带它看大夫,以耕地抵偿做汤药费。” “是吗?那为何人人都得天花,独你们没事?” “没有啊,大人,小的没有得天花啊?” “是吗?” 夜明说着,一挥手,牛大蛮那尚未化形的儿子霎时出现在旁边。 指着这小牛身上的痘痘道: “这不是天花是什么?” 牛大蛮闻言一愣,仔细看了看儿子身上的痘痘,随后道: “大人,这真不是天花,这是我们牛族的一种小病,唤作牛痘。 得了之后,会感觉有些痒,其他就没什么大不了,完全比不了天花的。” “牛痘?” 夜明不学医,还真不知道这事,再说,对于牛来说完全不致命的小病,牛妖自己都不是太在意,自然也不会有人在意。 “对,就是牛痘,大人,这病真不是天花,请您明鉴。” 牛大蛮说着,还是有些慌的。 虽说自己没做过什么恶事,牛和人的关系也向来不错,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打鼓的。 夜明以天眼扫视那小牛,发现的确如牛大蛮所说,这小牛患的不是天花。 既然不是天花,加上这牛大蛮表现也不像奸细,也就不打算追究。 这时候,村里先前那没事的半大孩子发现丢了一头牛,连忙出来寻找。 半大孩子看不到夜明等人,只能看到牛妖父子。 “吓死我了,牛叔,你咋突然出现在这里? 原来牛是被你牵出来的,我还以为丢了呢!” 牛大蛮闻言,应付一句道: “柱子,别管牛的事,回去照顾大家,我一会儿就回去。” “哦~~” 半大孩子闻言,点下头,转身回去。 而见到这孩子,夜明目光微微一动,直接以天眼扫视。 意外发现,这名为柱子的孩子,已然被天花疫气浸染了。 按理来说,其应该已经患上天花,为何一点儿事没有? 身上也没有麻子,明显不是天花病愈之人。 难道说,这个柱子才是奸细? 但这么一个寻常孩童,作为奸细能有什么用? 这让夜明有些疑惑起来,看一眼眼前牛大蛮问道: “你可知这孩子为何没有患上天花?” “啊,这小妖怎么知道?” 牛大蛮被夜明的问题问的一愣。 倒是夜明自己,目光在小牛和柱子之间来回交换: “他得过牛痘?” 牛大蛮闻言,以为夜明要问罪,吓得连连叩头: “大人,大人恕罪,牛痘是会传染给人,可完全不致命的,最多就是长点儿痘,有些痒而已。 绝不是小妖在施法害人,大人,请大人一定要相信小妖所说!” “本官不是说你害人,而是问,这孩子是不是真的得过牛痘?” “是,小妖也是听村里人说的,柱子是村里的放牛娃,小时候就得过牛痘,但没什么事,一段时间就自己好了。” 牛大蛮如实说着。 听完这牛妖的话,夜明一时陷入沉思。 旁边采薇目中也是闪过异彩: “明,难道说?” 夜明并未回话,只是点点头,继续在思考。 绿衣有些不解: “这有什么问题吗?你们在想什么?” 姚建东看看两人,再看看牛大蛮,说道: “我懂了。” 绿衣闻言,立马追问: “你懂什么了?” “牛痘就是天花的隐藏手段,潜伏在人体内,随时会给人致命一击!” “......总感觉你想的有些多,过于阴谋论。” 这时,夜明思考完毕,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姚建东,立即调查一下那些患过牛痘之人,是不是都未曾染上天花。” “是!” 姚建东一声应下,并不离开,只是拿出自己的判官令牌。 一抖令牌,从中抖出一大堆簿册,其中就有记载各地患病之人情况的书册。 夜明见此,也是意外: “你还整理了这些东西?” “得病是很好的避事借口,容易被人利用,所以我调查的很清楚。” 这个回答相当具有姚建东特色。 这位拿出簿册之后,迅速翻找对比起来。 稍后,便道: “大人,有记载的一百三十一例牛痘患者,全都没有感染天花。” 听姚建东这么说,夜明和采薇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股欣喜之色。 就连有些后知后觉的绿衣也是意识到问题所在。 牛痘可以治天花! 夜明又看向牛大蛮,这一次,眼神中满是感兴趣的样子。 牛大蛮见此,感觉一阵恶寒: “大,大人?” “我看村中还有几个没染天花的寻常人,你现在就去做法,让他们染上牛痘。” “啊?大人,您要小妖去害人? 不行的,小妖是个本分妖,害人的事绝不会干。” “本官要你做的,是救人!” “救人,可这就是害人啊!” “你只管去办,若是有成效,本官有赏。” 牛大蛮闻言,明白这位应该是认真的。 他是个实诚牛,答应去办,也不墨迹,回到村里暗中施法传染牛痘给几个还没有患天花之人。 本来牛痘发病是需要时间的,但在其法力催动下,几人身上很快就生出水泡似的牛痘来,一个个都觉得有些痒。 而在牛大蛮做法之时,夜明睁着天眼观察几人的情况。 发现果然有些不一样的情况出现。 一开始几人都只是靠着本身过硬的身体素质和阳气将疫气挡在体外。 这样的抵抗,迟早会告破,被疫气浸入,但在患上牛痘之后,夜明发现,其身体居然主动放弃了抵御疫气侵染。 但入体之后的疫气并不能影响到他们,完全失去威胁。 夜明见此,便明白,终于找到对抗天花的办法。 而且这个办法代价极小,只是长几个痘痘,痒一痒而已。 再将牛大蛮叫道跟前,丢给他一锭金元宝,又道: “你可还认识其他牛妖?” 牛大蛮摸着手里的金元宝,面有喜色: “认识,还认识几个。” “好,现在本官命你前去找其他牛妖,共同施法,使人感染牛痘。 此事若是做得好,重重有赏。” 牛大蛮闻言,面露喜色: “好,小的这就去办!” 说着,就要带小牛一起走。 夜明笑道:“你儿子先留在这里,它身上的牛痘本官还有用。” 虽然有些不舍,但牛大蛮还是相信一地正神之品行的,和小牛说两句话之后,快速离去。 见牛大蛮离开,采薇说道: “延化府几十万人口,就算多几个牛妖出手,也是杯水车薪。 而且,牛痘似乎只能让未患天花之人不患病。 对已经染上天花之人,似乎不太有用。” 夜明笑道:“只有牛妖自然不够,但要是有足够的人也参与进来,那可就不一样了。 而且,这次天花爆发这么剧烈,乃是疫魔施法扩散的结果。 既然它可以施法扩散,那我们自然也可以施法暂时压制一二。 如此,这之间就有操作空间。” 采薇闻言,觉得夜明的说法可行。 夜明一笑道: “待我施法向挚友托梦,让她来此,共议消灭天花一事。” ...... 583人牛两痘针救人;天罡雷火法阵起 灵璧公主最近实在心累,连番操劳之下,不但没有让延化府情况变好,反而只能眼睁睁看着许多百姓一个个死于疾病之中。 这让她身心俱疲,两鬓发丝已有些微微泛白。 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合过眼的灵璧公主仍在坚持为众多患者配药。 虽说这些古法药方不太管用,但多少能缓解一点情况,也算是目前唯一的慰藉。 只是过度的疲劳下,到底是有些撑不住。 感觉身躯都变得沉重下来,到底是没抗住睡意,双眼一闭睡了过去。 恍惚间,便见自己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花海中有一凉亭,一翩然神人正坐在亭中,笑着向她致意。 “夜兄,找我有事?” 夜明见她样子,将桌上茶杯之茶递到她面前道: “几日不见,挚友你憔悴了许多,先饮一杯茶缓解一下。” 灵璧公主也不客气,谢过之后,饮下这杯茶。 虽是在梦中,但这一杯茶却感觉像是真实喝下一般。 茶水下肚,便觉一阵清爽,疲惫之感霎时一扫而空。 见她状态恢复许多之后,夜明也不废话,简单说了牛痘之事,让她立即过来自己这边,准备研究具体的消灭天花之法。 灵璧公主闻言,大喜过望,连连表示自己马上动身。 话音方落,便觉一阵恍惚,睁眼一看,还在原地。 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立即呼唤猪毛脚、刘云娘。 这次事情紧急,也不顾什么礼仪之类,直接让猪毛脚背着自己快速去,其他人则快马随行。 别看猪毛脚又肥又丑,但背着人跑起来,却是带着香风的,周边还有蝴蝶虚影时隐时现,看起来很是梦幻。 作为一只灵活的猪妖,猪毛脚行动迅速,即便背着一个人,也是迅疾如风。 一路疾驰到夜明所在村落,便见几人都在此等待。 猪毛脚将人放下,灵璧公主立刻上前与夜明交流情况。 这次夜明详细说了关于牛痘之事,表示,可以人为传播牛痘给其他人,用此法以对抗天花。 灵璧公主询问可有不用法术传播的方法。 毕竟会法术的终究是少数,大多数还是要靠人力来完成。 这事在她来的路上,夜明就有过思考。 他的初步想法是将牛痘入药,供患者服下。 灵璧公主立即着手尝试,将小牛身上的牛痘挑破,取“毒水”入药。 至于患者倒是好找,村里到处都是。 村里人见到面戴纱巾,身着纱衣的灵璧公主,便知这是救人的大夫。 说来也是有趣,大夫们这身行头刚出来时,许多人都觉得不吉利,但现在见到这样着装的人来救人,反而都升起希望来。 牛痘“毒水”入药,由一位天花症状还很轻的患者服下。 其服下之后,并没有什么表现。 夜明以天眼查看,发现被服下的牛痘“毒水”和寻常食物没什么区别的被消化掉,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 灵璧公主得知此事,又询问可还有其他方法。 夜明想了想表示,还有,但是就看他人敢不敢试。 只见他用一根银针沾上牛痘“毒水”,交到灵璧公主手中: “用银针刺破患者手臂,让牛痘之毒直接流入体内试试。” 对于他所说,灵璧公主并不怀疑,当下就要找人试。 但村人听说要用银针将“毒”送入自己体内,都是惧怕,不敢尝试。 灵璧公主找不到敢于尝试者,也是有些急切。 心一横,竟以自己为目标,扎在手臂上。 “夜兄,如何?” 夜明以天眼查看她的情况,随后道: “方法没问题,但是一次入体的‘毒水’太少,若是对抗寻常天花是没问题的。 但面对疫魔的天花,量有些不足,需要反复扎很多次才行。” “身体健康者自然没问题,可身体虚弱者,恐怕经不住这样的反复针扎。” 灵璧公主皱眉说道。 这事对于夜明而言,倒不难解决,他可是炼器大师。 对于简单的器具,不用炉鼎,随手就能捏出来。 当场用银针配合拇指大小的竹筒捏出来一物。 此物后端小竹筒中能装足量“毒水”,有一活塞可供按压。 前端银针与众不同,乃是空心的。 刺入体内之后,按压后方活塞,便可将内部“毒水”全部送入患者体内。 做好这东西之后,将之交给灵璧公主。 装好“毒水”,灵璧公主试着再给自己扎针。 这一次,将小竹筒中的“毒水”全都融入体内。 夜明以天眼观察,发现果然有效。 又以法术催动牛痘发作。 很快,灵璧公主身上出现牛痘反应,但在夜明的催动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再看去,发现之前灵璧公主身上一直在抵御疫气的功德之力不再阻拦疫气。 而没了阻拦的疫气虽成功加身,却再也无法影响到她。 确认没问题之后,夜明笑道: “此法可行。” 其实灵璧公主也感觉到自身的变化,知道真的找到了消灭天花的方法,喜极而泣。 一擦眼泪,就要再为村民扎针。 夜明见此,叫住她道: “针头入体之后,带的有前一人之‘气’,不可直接用在另一人身上,否则恐怕会引发不可测之病症。” “那怎么办?难道一人就要用掉一根?” “按理来说是的,只是眼下没有那么多针可用,可以烈酒清洗针头,消去其上残留之‘气’,如此也能用。” 恰好这时候刘云娘等大队人马赶来,灵璧公主立即着他们弄来烈酒,以此法尝试给众人治疗。 至于牛痘“毒水”来源,反倒很好解决。 牛作为重要劳动力,每个村都有,有的村甚至有好几头牛。 只是考虑到不是所有牛都患有牛痘,夜明便下令姚建东、花秉二人带领阴差们专门去在牛之间扩散牛痘。 争取让所有牛都染上牛痘,如此应当足用。 随后,又将方才临时制作的特殊“空心针”制作之法传下去。 有护卫快马加鞭将此事报知府城高希德处。 高希德闻知,立即发动全府之力,配合对抗天花。 白先生更是亲自到冶炼厂监督“空心针”的冶炼之事。 只是初期的模具制作很是不易,恐怕需要耽搁两天时间。 一旦模具制作完成,大量生产出来,就完全不是事。 夜明找到牛痘之法后,也算是放心不少。 但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情况出现。 随后而来的一名老大夫在看到牛痘之法后,又表示,或许不止是牛,还能用那些得天花不死之人的痘试一试。 不得不说,这老大夫的话十分有道理,灵璧公主立即找来村里那个被称为“康麻子”的人。 试着取了些此人身上的痘“毒水”,为他人使用,发现果然没问题,与牛痘一般,都能抵御天花。 这让众人欣喜不已,眼前充满希望。 而在成功发动凡人之后,夜明几人与灵璧公主等分开,直接通过各地阴差传讯,将兵煞将军、广贤长老、竹林的五位,以及静安、冲准等全都叫到城隍司来。 集齐这些人之后,夜明也不废话,直说了如今可以对抗天花的两种方法,夜明将之称之为“牛痘法”、“人痘法”。 只是目前有一个大问题亟待解决。 那就是,对于还没有患病的人和轻度症状者有用,但对于那些已经病重之人,再种“痘”,效果也不大。 夜明知道,这应当是疫魔天花亲自出手导致的,因此必须要想办法限制对方的肆意发挥才行。 众人明白夜明的想法之后,都思索起方法来。 冲准道人想了想说道: “压制病痛的阵法,贫道倒是知道几个,但所能影响的范围都太小,根本不足用。” 静安道长闻言,忽然神色一动道: “师弟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倒知道有一阵法可以压制眼下情况。” 众人闻言,都是看向他。 静安道长也不卖关子,直说道: “用‘天罡雷火阵’,集雷火之力,大面积铺展开来,想必可以抑制住疫气的蔓延速度,争取更多时间。 只是此阵本身就不好布置,现下有没有足用材料......” 静安道长说着,列出需要的材料清单,的确耗用颇多。 而他们要摆大型阵法的话,消耗还要翻倍。 夜明伸手敲一敲桌子,随后道, “在下手中倒是有一部分需要的材料,但凑不齐。” 这事情就有些难办。 竹林的五位都没多少身家,手里没有材料。 广贤长老虽然是大派出身,但和静安道长他们一样,都没有带那么多材料出来。 兵煞将军就更不用说了,兵甲都是用的夜明的。 现在各家回去取材料,显然来不及,等你回来再炼好阵法,百姓都死的差不多了。 好在关键时刻,夜明想起一个门派来—— 宝真观。 这门派作为延化府官方驻扎门派,虽说在当初大地震以及之后的战斗中损失大量弟子,但作为一个炼器见长的门派,材料应该不缺。 想到就做,夜明直接找去宝真观,再度见到重台真人。 两年不见,这位还是老样子,只是观里人丁凋零的有些多,看样子,没落也只是迟早的事。 得知夜明的来意之后,重台真人当即表示愿意出材料相助渡过此劫。 重台真人有些惭愧的认为,这两次事件,宝真观都因人手不足没有参与,此时能出一份力,也算是对得起延化府黎民百姓。 拿到足够材料之后,夜明回返,与静安道长、冲准道人一起合力炼制天罡雷火阵需要的阵旗。 做这事夜明还是有些兴奋的。 犹记当初看冲准道人“地火焚煞阵”烧死宜山鬼王之时的震惊。 虽说现在已经不将那“地火焚煞阵”放在眼里,但对于这“天罡雷火阵”却还是十分期待的。 有夜明这个‘散仙’的加入,阵旗炼制速度十分迅速,不到三天就炼制出七十二杆阵旗。 在这期间,夜明也算是见识到冲准道人的炼器之能。 这位虽然战斗方面拉胯,但炼器之术,那真是没的说,静安道长都要逊一筹。 但冲准道人更为震惊,没想到自己半辈子的炼器经验,居然比不过一个不是道门中人的城隍,感觉这打击着实有些大。 不管怎么说,阵旗总算是搞定,接下来就是布阵。 这大阵能发挥多少威力,就要看主阵之人的本事。 本来最好的主阵人选是静安道长,奈何这位还没有成仙,暂时担不起这个重任。 众人计议之后,决定由一身慈悲功德之力加身的广贤长老主阵,其他人各据一角,共同相助推动大阵。 夜明没有参与到阵法之中,作为使用愿力的城隍,他独立于阵法之外。 众人就位之后,便一起发力,催动阵法...... ...... 584疫魔心慌待援手;存庸悔迟魂归天 阵法被催动之后,只见得天地间有无量雷火之力汇聚,不断融入阵中。 各据一角的众人一齐发力,不断汇聚力量,随后,以延化府为中心,开始向四周洒下万千雷火之力。 雷火洒出,打在各地的疫气之上,大量消解疫气。 当然,这一切凡人并不得见,只是觉得身上的病痛缓和了些,不再那么剧烈。 而在冶炼厂中,经过三天时间的磨合制作,终于完成“空心针”的模具制作,在白先生的亲自督促下,大量“空心针”开始产出,被送往各地。 这几天里,延化府各处的牛都全被高希德下令征用,不但有阴差、牛妖等暗中传播牛痘,一些熟悉牛的人也在有意识传播牛痘,以此治愈众人。 尤其那些染上天花之后,症状较轻之人,都在想方设法自救。 此时在延化府一座山上,盘坐于空,不断施法扩散疫气的疫魔天花感知到对方在使用阵法清除自己散布的疫气。 “哼,可笑,以为布这么一座阵法就能对抗本座的疫气扩散?” 千年来,它散布过很多次天花疫气,对于人族抵御的手段很是了解。 即便对方弄一个大阵出来,它也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 正在自信满满继续散布疫气,打算与对手持久战时,疫魔天花忽然感觉一阵莫名的心慌意乱。 随后,不自然生出一种遇到克星的感觉。 这种感觉吓得它满是红疹的恶心小脸都是一抽。 “什么情况?为何本座会有一种恐惧感。 难道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本座的手段? 不,不可能。本座纵横世间上千年,什么手段没有见过? 这世上绝不存在克制本座的手段,绝不存在!” 话虽然这么说着,但疫魔天花的眉头却是抽动不已,那种如临大敌,如至末日的感觉愈发强烈。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这阵法? 不对,这阵法只是消解疫气,根本谈不上从根源上断绝本座力量......” 心烦意乱的疫魔天花停下扩散疫气的做法,一闪身,离开这座山,到达外面。 直奔就近一座中型镇子而去。 一眼望去,发现镇上大部分人都还在被天花困扰,痛苦不堪。 疫魔天花见此,自我安慰道: “果然,只是错觉而已,本座的手段,依旧致命。” 正说着呢,却见外间忽然来了一群“怪人”。 这些“怪人”一身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奔丧的。 但镇上百姓见到这些人以后,都是大喜过望,蜂拥而至。 疫魔天花见此,也是好奇看去。 这一看,忽然感觉到一阵浓浓的威胁之感。 危机感不是来自于这些怪人,而是来自于他们带来的那些奇特东西。 它能明显感觉到,当镇上人被那些奇特东西扎过之后,自己的力量就无法影响那些人了。 疫魔天花见此,终于知道自己恐惧的源头为何。 “这是何物?” 心中惊惧之下,疫魔天花直接对着那群负责扎针的怪人大量释放疫气,想要将他们杀死。 但很可惜,即便是它亲自出手,竟然也只是让这些人身上起几个水泡一样的痘痘,有些痒而已,根本不致命。 “这,这,这不可能!怎会如此?” 它感觉自己这一千多年白活了,明明前几天还完全无法对抗自己的人,现在居然不怕它的手段? 这怎么想都觉得离谱,难道自己千年修行,只是个笑话不成? 恼羞成怒的疫魔天花再度催发疫气。 这一次,它的目标是那些已经患病者。 果然,在它的催动下,一些已经患病者顿时大出血,凄惨死亡。 见此,疫魔天花总算找回一些自信,一切还有希望。 只是一群患者的突然死亡,让其他人更加信赖救人者,争先恐后的前去求救。 疫魔天花见此,冷哼一声,心中还是忧虑,但仍自宽慰道: “这种手段要么代价极大,要么极难大范围铺展。 一定是对方知道本座在这附近,所以故意动用这种手段妄图吓跑本座。” 说着,又往别的城镇去查看情况。 但结果无疑是揪心的,各个城镇之中都有那些白衣怪人在用奇怪的针扎人。 它感觉自身对于这些人的威胁在大幅减弱。 一种将要灭亡的恐惧感让它十分难受,想要立刻逃离延化府,永远不再回来。 事实上它也这么做了,只是都跑到延化府边缘,却又停下。 “不行,这种克制本座的手段必须弄清楚才行,万一今后这手段传遍天下,那本座岂不是无路可逃?” 念及此处,疫魔天花再次折返会回先前所在山上。 它要继续全力扩散疫气,和这些人抗争到底。 顺便,等待那三妖带着帮手回来。 就算自己手段被破,那位帮手却丝毫不受影响。 到时与之联手,踏破延化府,将这种手段彻底抹去,如此才能保自己今后安稳。 打定主意之后,疫魔天花再次大量释放疫气出去。 只不过其心态再不复之前那般的气定神闲。 ...... 延化府城中也不甚有部分疫气渗透进去,好在,影响不是很严重,被及时制住。 但要说完全止住,那倒也不是。 比如说,赵府,就成为唯一没有止住的地方。 自天花爆发以来,赵府的表现就与众不同。 当大家都害怕传染,选择纱巾蒙面,纱衣罩身时,赵府选择依旧如平日一般。 当大家都到处找牛种“牛痘”时,赵府仍自不为所动。 而这一切,自然是因为赵府如今的主事人乃是赵玉婉。 对于最近新出现的这些“风尚”,她很不喜欢。 尤其是那些大夫一身白纱,看着就和奔丧的一样,实在惊世骇俗。 看在她眼中就显得十分膈应,自然不允许自家人这么打扮。 府中有一下人不幸染上天花,十分痛苦。 明明官府已经公开牛痘、人痘可治天花之事,赵玉婉也不愿让自家下人用这种方法,仍是用古药方中的菊花茶等方法治。 这样的手段显然没用,初始时还有些效果。 待其病情恶化时,就再也无用。 最终,这下人还是痛苦死去。 由于这几天其与不少人都有过交流接触,府中半数人员都染上了天花。 这其中也包括赵玉婉之生母和瘫痪在床的赵大公子。 对于生母和兄长染病,赵玉婉很是焦急心痛,各种古药方全都用上,日夜侍候在旁。 看着两人越病越重,赵玉婉也是真心伤感起来。 伤感归伤感,种“痘”之法是绝对不许用的。 家里有患病的下人想要偷着去接受官府免费的扎针救治,也被阻止。 这种用针扎人的法子,实在惊世骇俗,是“天理之道”的最大敌人,绝不可用。 于是乎,没两天,身体本就不太好的赵夫人和瘫痪的赵大公子便先后病逝。 亲人一下全都去世,赵玉婉伤心恸哭不已,又循着古礼,为亲人置办后事。 冯兴平、马存庸师徒见小姐如此守礼,欣喜不已,认为这才是掌握天理之道者应有的姿态。 但是很不幸,才认为小姐做得好的马存庸,在处理家里病死下人尸首时,由于频繁接触,竟然也不幸染上天花。 一般来说,修行者各方面都远强于凡人,基本上是百病不生的。 但同样,修行者一旦患病,也要比寻常人难以医治的多。 在这源自疫魔天花的手段下,修行不到家的马存庸到底没躲过。 他感染天花之后,作为师傅的冯兴平很是关心,当真如父亲一般的照料着他。 只是,同样也只是以古法为其治病。 毫无疑问,古法并无效果,马存庸的病情迅速恶化。 在感受到死亡将至的时刻,马存庸终于有些慌乱起来,心中第一次对天理之道有了质疑。 这天,他决定做一个违背师傅的决定。 趁着冯兴平去熬药的功夫,偷偷摸出赵府,打算给自己来一针牛痘。 只是刚出府不到十丈,就听到府中传出赵玉婉略有愠怒的清冷声音: “不得违礼!” 马存庸听到这声音,第一次觉得并不好听,甚至有一种灵魂都在颤抖的恐惧感。 不管他怎么想的,这声音一响,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回赵府。 直接栽倒在院子中,抬头一看,披麻戴孝的赵玉婉和端着药碗的冯兴平一起看向他。 冯兴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满是怒火与失望的看着他,手指都在颤抖: “庸儿,为师对你不好吗?” “师傅待弟子极好。” “为师没有照料你,给你治病吗?” “师傅之关切,弟子铭感五内。” “那你为何还要做出坏规矩,有辱师门之丑事?” “弟子,弟子,只是想活......” “谁不让你活了?为师日夜不眠不休的照看你,为你熬药治病更是翻遍古籍,就是为救你。 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冥顽不灵,辜负为师的一片心意!” “师傅,依着古法,真能治好吗?” “那是自然,这可是古之圣贤留下的瑰宝,以此法治病,一定会好!” “可是府里前面几个病死的......” “那是他们德行有亏,命数该绝,不是药的问题!” “师傅,弟子这辈子没有求过您什么事,但就这一回想要求你。 求你让弟子违规一次吧,就这一次,可否?” “放肆!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执迷不悟,生死事小,礼法事大。 身为愚顽观弟子,你居然这违规破例,真是岂有此理,不可原谅。 为师现在就要以门规治你!” 冯兴平说着,当真请出门规,要杖马存庸二十下。 本就病重,因死亡近在眼前而恐惧的马存庸如何愿意受杖,艰难爬起来想要逃。 但冯兴平又岂会让他如愿,直接施法将之定压在原处,再举杖击打。 连打二十下,一下都不少,一下都没有徇私情。 这一顿打下来,又病又伤的马存庸当场大出血,整个人都气息奄奄,面白如纸,话都说不出来。 行完门规之后,冯兴平这才开始伤心,赶紧上前抢救马存庸。 赵玉婉对于这个垫脚用的奴才也是比较看重的,帮着一起医治。 在这两位的合力悉心照料下,马存庸不出意外的没能挺过当天晚上。 最终在冯兴平伤心欲绝的注视下,魂归冥冥。 一直将马存庸视为半个儿子的冯兴平心痛不已,泣不成声。 边哭边说着: “庸儿啊,明明只要谨守‘天理之道’,不动不摇,便可诸事无碍,你为何在最后时刻没能守住呢? 庸儿啊~~~” 赵玉婉也是感叹道: “人心不古,世上伤风败俗者太多,以致天理不稳,故而劫难丛生。 唯有厘定人心,恢复天下之理,一切方可安稳。” ...... 585宣判痴人入泥黎;魔头联手奔主城 见天罡雷火阵在不断对抗着疫气,延化府官民同心,对抗天花,夜明面上浮现笑容。 此番虽有牺牲,但此次之后,他有把握可以完全将天花消灭掉。 不止是一个疫魔天花,而是世上所有天花,都能消灭。 见诸人情况稳定,夜明的目光忽然看向身旁的绿衣。 被他这么一看,绿衣下意识一阵恶寒,躲到采薇身后: “你,你想做什么?” 夜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你还没有种‘痘’,我可以帮你哦!” 说着,一翻手,手中出现装好药的“空心针”。 “打针啊,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绿衣有些不以为意的说着,撸起袖子,露出白嫩水灵的手臂: “打吧!” 见她这么配合,夜明一笑,拿着针靠近。 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的绿衣,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夜明手中的空心针。 尤其是看到那明晃晃的针头时,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奇怪,明明只是这么细的一根针,自己为何会有紧张感? 等到夜明一手捉住她的小手,一手就要打针时,绿衣感到一阵害怕,连忙缩回手,躲到采薇身后。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打个针而已,难道怕了不成?” “谁,谁怕了?” 绿衣有些底气不足的说着。 目光看着针头,明显有些惧怕的样子。 采薇拍拍绿衣的手,嗔怪的看一眼夜明道: “打针就好好打针,没事不要吓唬绿衣。” 夜明“小熊摊手”道: “这次我真没吓她,就是想正常打针,没想到她怕成这个样子。” “都说了我没有怕,谁会怕这么一根针头?” 绿衣说着,鼓起勇气伸出手到夜明面前。 但一见夜明抬手要打针,又吓得想要往回缩。 采薇见此,便知绿衣应该是真有些怕打针,只是不太理解为何会这样。 见绿衣有些不安的样子,采薇轻轻搂着绿衣道: “没事的,不看就不怕了。” 被这么安慰一下,绿衣感觉有些委屈。 不知为何,就是有些莫名害怕这“空心针”。 将头埋在采薇怀里,再将手伸到夜明面前。 见她这个样子,夜明没有再戏弄她,选好位置,快速完成打针环节。 绿衣被打针时,手臂明显一抖,要不是被夜明抓着手,恐怕连空心针都要被打飞。 好在总算是熬过去。 至于牛痘所带来的一点负面影响,对绿衣来说,完全没用。 只是看着手臂上多出的一个小小针孔,绿衣眉头直皱。 “没事的,过两天就会好的。” 采薇帮她轻轻揉一揉,安慰着。 “嗯~~” 搞定绿衣的事之后,夜明就将空心针收起来。 采薇不需要打针,作为纯阴之体,任何毒物、晦恶之气都对她无用。 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是纯阴之体本身。 至于留守小院的麦穗和泪玲那边,也早就通知过,不必操心。 正在静待阵法和疫气角力时,有阴差来报,有一位特殊的鬼魂来到城隍司。 夜明闻言,掐指一算,发现只能算到一半,还有一半消失在天机中。 由此可知,应是和赵玉婉有关之事。 带着两女坐到城隍司大堂案后,让阴差带人上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因天花而死的马存庸。 见到阴司主官,马存庸立马礼节周到的跪拜: “小人马存庸,见过城隍大人。” 既然跪着的是马存庸,也就没必要让他起来回话,就这么跪着挺好的。 知道他是因天花而死,但具体过程并没有算出来,便询问因由。 马存庸看着夜明,感觉很是眼熟,总觉得和在泷州时见到的一名少年相像。 只是对方是个闲散之人,眼前青年乃是一地城隍,名字也不一样,应该只是长相相似而已,也就没有多想。 对于主官问话,马存庸自然不敢不答,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 夜明闻言,差点没笑出声来。 采薇和绿衣相视一眼,也是有些意外。 本来她们和赵玉婉关系还不错,没想到这位现在做事已经歪曲到这种离谱的程度,实在不可思议。 “原来如此,那本官问你,你现在还坚持天理之道吗?” “小人以为,天理之道其实并无问题,只是由于小人德行不足,修行不足,这才遭此难。” “不愧是愚顽观弟子,如此想法,果然没有辱没自家门庭。” 夜明“夸”他一句之后,对下方阴差道, “泥黎殿贵宾一位。” 阴差闻言,领命上前,就要带走马存庸。 后者见此,顿时不服气道: “大人,你这处置未免不公!” “哦~~如何不公?” “小人一生谨守‘天理’,未有逾矩之处,没有什么错处,应当享阴福才对,为何要入泥黎殿?” “未有错处?” 夜明扫视他一眼,看一眼旁边侍立的阴差。 那阴差立即念道: “马存庸,五年前在禹州对十一名妓女用封阴酷刑,至其死命,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这不该是加阴德的善举吗?如何算行恶?” 夜明闻言,问道: “如何说这是善举?” “小人杀的乃是不知礼义廉耻的妓女,是为维护天理正序,自然是善举。 似这等人,就该杀光杀尽才是。” 旁边阴差又说道: “你还在一年内连杀七名改嫁之妇。” “为夫守节乃是理之根本,此等变节之妇,自然该杀。” “你还杀过一家人未满九岁的双胞胎女儿。” “女子七岁就该裹脚才是正理,那家之女,九岁都不曾裹脚,自然不能留。” 马存庸正说着,忽然被打飞出去,重重砸在后方墙壁上,魂体都变得透明了一些。 动手的正是绿衣。 听着对方的罪行,绿衣气极,又听这家伙居然还不知悔改,再也压不住怒火。 马存庸被这么打一下,也是受创不轻,但仍是有些不服的问道: “为何打我?” 绿衣满是怒意的从桌案后走出来,问道: “那你看我这脚,又该怎么说?” 马存庸闻言,看向绿衣的脚,发现乃是一双大脚,顿时瞪大眼睛,连连道: “有违礼法,有违礼法!” (注:封建制度中,官方没有明确规定女子必须缠足,相反,多有禁止缠足之条令发出,此处为痴人歪理,不足为凭。) 听到这话,绿衣愤怒不已,上前对着马存庸一阵殴打。 旁边阴差见此,小声对夜明道: “大人,这里毕竟是公堂,绿衣姑娘这样做,怕是有些不妥。” 夜明闻言笑道: “当着主官的面殴打犯人的确不妥,所以,本官决定—— 背过身去。” 说着,转过身不看。 嘿嘿,只要我不看,自然就不算在主官面前行凶。 对于这位的公然包庇行为,阴差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他对于这个马存庸也是厌恶。 见其挨揍,心里也是觉得痛快的。 狠狠将马存庸打一顿之后,绿衣还有些气不过。 但考虑到这里是公堂,也不好太过分,又回到案桌后站着。 见马存庸被打的站不起来,夜明也懒得在这家伙身上浪费时间,只是道: “执迷不悟者,罪加一等,给他也办一个泥黎殿终生特权。” 阴差领命,将其拖下去。 另一阴差又道: “大人,还有赵家主母和公子之魂魄也在,可要审讯?” “算了,你们按规矩办吧,要走程序什么的,去找老房。 不是要紧的事,都别来烦我。” 处理完这事之后,夜明又带两女来到外间看阵法与疫气对拼。 如此,又是三天过去。 别看只是三天,在空心针批量生产,大量牛痘、人痘被运用,整个延化府的人力都被调集起来的情况下,发挥的效用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各县镇村全都在进行天花治疗之事。 患病的要治,没病的也要来一针预防。 十天不到的时间,灵璧公主和众大夫等一身白的形象,在众多百姓心中已然树立起一个救死扶伤的高大形象。 许多人甚至直接将一身白与大夫绑定到一起。 只要你是大夫,就必须一身白。 如果一身白,就必须是大夫。 在延化府四处都在治疗及预防天花之时,这些方法也随之流传出去。 先是整个平州,再是周边的陈州、信州、庆州等,消灭天花之法逐渐传遍天下...... ...... 感受着自身疫气带来的力量在不断动摇,疫魔天花被一种无形的恐惧笼罩。 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力量源头逐渐断掉、枯竭的感觉,实在令人惶恐。 好在,如今力量还没有真的消失,延化府内还有许多患者一时好不了。 但疫魔天花也不想再拖下去,必需要出手才行。 幸运的是,当天下午,派去请帮手的三妖终于回来。 三妖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延化府现在的情况,害怕疫魔天花完蛋,导致他们体内的手段爆发,那样死掉的话未免太冤。 全速赶回来后,见这位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疫魔天花见到三妖,直接看向黄鼠狼。 准确的说,不是看黄鼠狼,而是看他头上一个只有蚕豆大小,呈青蓝紫三色的三头六臂之丑陋魔物。 那三头六臂的丑陋魔物见到疫魔天花,大笑道: “这不是比我早成道千年的天花前辈吗? 怎么上次一别之后,你都快要被人断根了?” 听到这魔物的话,天花的面色不是很好看: “怎么,本座稍微有点儿颓势,你就忍不住嘲笑起来?”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之所以来,是因为你请我。 但你现在变弱了,再想请我出手,得加大筹码才行。” 那魔物理所当然的说着。 听它此言,疫魔天花不免有些气愤道: “别忘了,你当初被人打碎肉身,是谁指点你寻得上佳藏身恢复之所。 现在只是帮忙出手一次而已,居然就敢漫天要价!” 对于疫魔天花的指责,三头六臂的魔物一点儿不在乎: “得了吧,你当初帮我其实还不是利用我。 现在我还能在加价后帮你,已经算是魔族中的道德君子,你还想怎样? 要我平白出手,那是绝不可能的。” 疫魔天花闻言,虽然生气,但也没办法,而且眼下的确需要这家伙出力,便道: “事成之后,再许你......” “别,说什么许不许的都是虚言。 我就问你,你这次针对延化府是有什么目的? 若有好处,需得分我一半才行。” “你!” “不同意那就算了,咱们一拍俩散。” 这家伙的无赖样,让疫魔天花气恼无比,却也没办法。 只好告知对方天神转世之人的事,表示愿意分对方一半。 如此,双方合作终于达成。 疫魔天花一刻也不想多耽搁,当即带着那魔物与三妖往延化府城去。 ...... 586府城之外拒二魔;神魔相争败敌手 延化府上空,夜明和两女正在云端上看着天罡雷火阵的不断发力,由于那边疫魔天花停止催动疫气,阵法之力反而占了上风,许多已患病者的症状明显减轻,可以进行医治。 正在形势一片大好之时,夜明忽有所感,立即道: “诸位注意,罪魁祸首上门来。” 运转阵法的众人闻言,都跟着一起看过去。 果然,没一会儿便见远处天际有魔云翻滚,遮挡大片晴空,看去就令人觉得压抑。 魔云之中,疫魔天花在前,身后跟着明显有些怂的三妖。 众人的关注重点不但在疫魔天花的身上,也在黄鼠狼头上的那蚕豆大魔物身上。 这小东西,给人的威胁极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夜明的目光也是注视在那三头六臂的怪物身上。 疫魔天花到来之后,一刻不想耽搁,根本不与对面废话,直接对那魔物说道: “同我一起出手,将他们全都除掉!” 那魔物看向对面道: “对面可是有三个‘仙’级存在,是你打两个,还是我打两个? 我打的话,可要多分好处才行。” 疫魔天花闻言,额头青筋暴起。 但无奈之下,还是说道: “本座去拖住他们摆出的大阵,你快速将那城隍和边上两个女子杀掉,再来助我!” 这个提议魔物觉得很是合理,便答应下来。 疫魔天花见此,一招手,将下在三妖身上的手段收了回来。 倒不是它好心想要放过三妖,而是如今大战在即,需要最大限度利用一切力量。 毕竟,它再也不是那个有无穷法力的不灭魔头了! 收回手段之后,再祭出七颗骷髅宝物,直奔天罡雷火阵而去。 双方之间的斗战看起来很是炫目,雷火覆盖之下,疫魔天花不断用各种手段对抗。 表面上看,还能和大阵相持一二。 但明眼人都知道,只要持续消耗下去,疫魔天花必败无疑。 另一魔物也知道这种战斗不宜拖延,当即发出一阵难听的“桀桀桀”笑声,一步从黄鼠狼头上离开。 瞬间出现在夜明三人所在云团的对面,随后便见其蚕豆大小的身躯霎时变大。 不过几个眨眼之间,便化为一足有三百丈高的巨大魔物。 这魔物三头六臂,体壮如山,身体呈青蓝紫三色,三首皆是面目狰狞,望之生畏。 左边青首一脸诡异欣喜表情,右边蓝首一脸悲哀痛苦表情,中间紫首一脸愤怒悔恨表情。 六条手臂如盘虬卧龙一般强壮有力,满满都是可怖的力量感,手臂颜色也与头颅颜色两两相对。 见到这家伙现出本相,夜明目光一动: “巨魔......” 这巨魔显相之后,也不多话,抡起一只巨大的全都就对着夜明一拳打下去。 夜明并不硬拼,一拉身后两女,自原地消失,躲过这一拳。 采薇见这对手狞恶强悍,自知再留在夜明身边只是拖累,便道: “明,我先带绿衣回城隍司。” “现在么~~” 这个时候正是最容易趁虚而入之时,现在让她们离开自己身边的话...... 采薇却是不管那么多,一拉绿衣,直接往后退,同时说道: “不必担心,我可以应付的。” 两女离开这边的同时,巨魔又挥动巨拳打过来。 夜明见此,立即放出大量仙光与之对敌。 但伪装状态下只能发挥四成法力,与巨魔相争,明显处于劣势。 巨魔是魔族之中的另类,与其他魔头大不一样。 其他魔大多没有什么固定形态,本身都是走奇诡变幻的路子,令人防不胜防。 相应的,正面强攻的能力就会偏弱。 而巨魔特殊的点就在于,其一身本事全在肉身上。 这魔物不讲究什么奇诡变幻,将一切都强化在肉身上。 同时,巨魔的肉身也是自身力量源头,只要肉身不破,就会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极为难缠。 夜明与之相斗一阵之后,利用一些施法技巧,成功打中巨魔身躯。 但却发现,这家伙的肉身,比魔龙李歧路还要坚固,想要打破,恐怕是极难的。 巨魔六条手臂不断对夜明发动进攻,威势无伦,让对手只能不断退避。 “区区吊车尾的散仙,不过如此!” 对于这家伙的嘲讽,夜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忽然问道: “你是在丹砂湖突破魔君的对吗?” 夜明此言,让巨魔一愣,随后道: “你如何知道?” “如此说来,你这身躯当初应该被慧业寺的几个老僧打破过一次,是吗?” “哼,当时不过几个老和尚趁我才突破,肉身不稳,舍命之下,这才打破。 如今我肉身不但完全恢复,还更进一步,谁也别想再打破!” 见这巨魔嚣张,夜明自也不能惯着它。 真以为只能发挥四成法力就拿不下你吗? 别说,还真拿不下。 只是,莫要忘了,夜明可还是一位正神城隍。 一个闪身又躲开巨魔一拳之后,忽见他一手高举,喝道: “愿力,来!” 此言一出,便见城隍庙中神像前的香炉内有海量愿力涌出,全部汇聚到他身上。 这还不算,只见得,延化府之外的地方,许多家里供奉着夜明神像的人家,那神像之中都有或多或少的愿力飞出,一齐汇聚向夜明。 不止如此,早在方才延化府被魔云笼罩之时,众人都察觉到不对劲。 听到天际的隆隆声响,都是惊怕。 留守的姚建东立即安排活差们宣扬有魔头攻城的事,发动百姓们一起祈愿。 随着府城中的百姓一起祈愿,又有源源不断的愿力汇聚到夜明身上。 如许多的愿力之下,夜明相当于再次“成仙”。 一府之地加上诸多散碎愿力之下,又是一个吊车尾的“仙”级存在。 如此双重加持之下,再不惧巨魔。 只见夜明身上散发荧荧愿力光芒,施展愿力法身,也是化为三百丈巨人,变得与巨魔一般大小,相对而立。 手中愿力凝实,化为一根长枪,再度面对巨魔。 巨魔见对手实力一下子翻倍,三首都是露出一丝凝重神色,随后,六只手臂一动,出现三对兵器。 一对腿骨骷髅棒,一对魔脊钢铁鞭,一对邪木夺魂枪。 “靠,你作弊!” 见对方一下拿出六件兵器,夜明忍不住骂娘。 巨魔则是狞笑一声,手持六件兵器直接杀来。 夜明骂归骂,并没有真的怕,当即以愿力长枪迎敌。 顽凶魔,六件魔兵样样显凶威,抡砸捅戳,掀起滔天恶气,叫吼呼喊,惊动观者无数。 青首窃喜擅偷袭,蓝首哀怨做防御,紫首怒火正面击。 好一个凶魔,攻防兼备又偷袭,身如泰山脚裂地,面上狞恶不及心中一分,身上凶威惊骇无辜万数。 体大身沉,招招都有千山力。 臂膀如龙,每每都是夺命击。 善正神,一杆长枪独独绽风采,挑撩穿刺,舞动祥云霹雳,辗转腾挪,迷眼看客难寻。 法术千变能御魔,身法无影兵难近,长枪锋锐斗顽敌。 好一个正神,法战两全添威仪,眼如日月寻时机,外显正气完胜奸诈邪魔,内有善心谓之仁者无敌。 形巧灵动,术术皆为制敌法。 长枪如雷,回回俱是破敌招。 一神一魔自高天之上争斗不休,只打的万里云霞消解尽,无限春风霎时停。 你自六臂发力打崩青天空处,我有妙法施展铺展接天连月。 二者自日落时分一直打到明月高升,众人只见得天际一片昏昏沉沉,时有惊天雷动之声隆隆。 如墨云层内,有仙光闪烁不断,欲细观之,只觉难明。 正神与邪魔大战许久,仍没有结果,双方谁也奈何不得谁。 一个打不破对手坚固不朽真魔躯; 一个断不掉对手源源不断香火力。 久战不下,巨魔再看疫魔处,却见此魔颓势已险危,若再不得分胜负,稍后要对雷火阵。 自知形势于己不利,巨魔亦有狡诈心机。 纵身往下,奋起三百丈之躯,欲要一脚破延化城。 正神见此,不慌不忙,口中再念决。 法诀一出,便见城中灵璧公主身上功德力,化为菩萨护城壁。 凶魔一脚不奏效,反被功德菩萨挑翻躯。 正神见机抓失误,长枪击敌法术亦打击。 奈何巨魔身躯坚韧如故,浑然如一,长枪不得破,法术难发力。 ...... 却说这巨魔想要直接破城的想法失败之后,只得再度与夜明打持久战。 它自身自是不惧持久战,一直打到天荒地老都没问题,但疫魔天花那边却是不行。 随着时间推移,疫魔天花为维持与天罡雷火阵对峙,已经在主动回收疫气,用以补充自身消耗。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没有疫气影响的患者,病情都得到缓解,又有“人痘”、“牛痘”助力,天花所造成的危害正在迅速被破解。 这反而又再度撼动这魔头的力量根源。 力量被撼动,又只能抽取更多的疫气补充己身,如此恶性循环。 巨魔见此,知道情况有些不妙,当即大吼一声,就要继续与夜明对战,争取在疫魔天花掉链子之前,干掉这个对手。 谁知,在其怒吼之时,夜明却是忽然弹出一物,丢进巨魔嘴里。 正在大吼的巨魔一愣,想要将之咳出来,但那东西对它现在的体型而言,实在太小,入口之后就彻底吞下去,再吐不出来: “你扔的什么?毒药还是诅咒?这些对我可都没用!” “我知道,你这家伙不惧任何毒药、诅咒,自然不会扔这些东西。” “那你扔的是什么?” “屎,让你尝尝鲜。” “岂有此理!” 巨魔闻言大怒,没想到这个对手这么可恨,玩这种恶心魔的手段,当即再度出手。 夜明依旧与之相对角力,并不急躁。 他扔的自然不是屎,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神明,他什么时候做过让别人吃屎的事? 那种缺德事,从来不干的! 他方才扔的,其实是原本打算对付疫魔天花的最后手段,“癌”。 没办法,这家伙身躯实在难以撼动,不试着用些其他手段,恐怕不行。 这边的战斗始终分不出胜负,疫魔天花那边却是先一步败下阵来。 无他,此魔感觉到,自身的力量源头彻底断掉,这一刻的它,就像是一无根之萍,脆弱无比,充满无力感。 巨魔自然第一时间看出这位“前辈”的状态,知道此战算是败了。 当即大喊道: “天花前辈,到我处来,我掩护你撤退。” 疫魔天花闻言,有些感动,这家伙,虽说眼里只有利益,但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还懂得感恩,自己当初真没白帮它! 也不犹豫,立即到巨魔跟前去。 刚到跟前,就见巨魔一棒子敲下来,打的它晕头转向,再无力逃走。 而巨魔则趁此时,霎时变小,“嗖”的消失在天际。 “前辈,还你来殿后吧!” ...... 587 除去天花见魔陨;为修行计再布局 587除去天花见魔陨;为修行计再布局 疫魔天花被巨魔一棒子打蒙好一会儿,等它回过神,巨魔早就跑的没影儿。 再一看周围,前方是三百丈巨大的夜明“笑容和蔼”的看着它,身后是雷火密布的天罡雷火阵...... 疫魔天花见此,心里把巨魔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同时做法想要逃离这里。 见这魔头还想要逃,夜明嘿嘿一笑,伸手撒出一张网,直接将之网住。 这网一接触其身体,就使之痛苦惨叫,不知道的还以为网上面有勾刺呢! 被网烫的全身冒烟的疫魔天花还想使用转移之术,脱离这网。 但这一次,它失败了,之前能逃脱广贤长老的袈裟,现在却逃不过这么一张网。 原因也很简单,这网被夜明涂了一层“牛痘”毒水。 因此,无论疫魔天花怎么挣扎,都是无用。 其还想用七颗骷髅头负隅顽抗,但被天罡雷火阵的雷火一击,七颗骷髅头全都坠落下去。 夜明身形变小,化为正常体型,一招手,将被网住的疫魔天花提到手中。 再一翻手,摸出一个盒子,直接将其丢进去,封印住。 搞定这个之后,再看向巨魔逃走的方向。 这家伙变小之后,移动速度极快,早就不知跑到何处去,这会儿肯定是追不上。 不过也没关系,巨魔这家伙的危害性是不如疫魔天花或是鼠妖那种的,就算跑了,也问题不大。 而且,这家伙吃了“癌”,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夜明还是很期待的。 那可是犹胜天花的手段。 见夜明将疫魔天花封印起来,广贤长老等也是放心下来,停下天罡雷火阵。 “此番消灭天花之战,多谢诸位出手......” 夜明客气感谢众人。 众人表示,后续还有一些收尾之事需要做,各自散去,往延化府各处清除疫魔天花留下的一些遗祸。 见他们又去忙,夜明则一招手,将那七颗骷髅头收回来,随后转身回城隍司。 城中百姓见天空黑云消散,露出一派晴朗夜空,都知道这次危机当是过去。 许多人连夜赶往城隍庙还愿,祈求平安和顺。 延化府各处也进行着天花疫病最后的扫除工作。 回到城隍司内,见采薇、绿衣都是如常,这才放心下来。 “方才可有特殊情况出现?” 采薇看一眼外间道: “没有。” 听她这么说,夜明便知,应是时机未到。 但不管如何,该有的防备不能少。 对方这次不出现,只能证明不是和这些魔头一路,但大概率不会是朋友。 交代两女不要离开之后,夜明在房间内开内洞天,独自进去。 来到内洞天,取出封印天花的盒子,发出“桀桀桀”的笑声,随后将盒子打开。 从盒子中出来的疫魔天花见到这个样子的夜明,那真是“惊喜无比”。 见它这么惊喜,夜明当即出手“安慰”。 只是这家伙不争气,才被夜明稍稍一安慰,就一命呜呼。 原地只剩下一个长满红疹的心脏。 此便是这魔头的核心,天花之核。 得到这核心,夜明打算看看这家伙一生都有什么收藏。 魔核之中,有着一个魔一生所有修行之感悟在内,于他而言,自然是绝好的东西。 当即沉入意识到这魔核之中,方一进入这魔核,迎面而来的居然是一段记忆。 也是在那一瞬间,夜明代入了疫魔天花的视角。 这段记忆似乎是很早以前的,那时候天花还不算很强,没有成就魔君,只是跟着另一个魔头的小喽啰。 这天,天花听自己老大说祖魔即将降临人间,将世间一切都化为魔的乐园。 天花闻言,很是期待,想要一睹祖魔尊荣。 它跟着那大魔一同离开藏身的地窟,来到外面。 刚到外面不久,便见天地色变,太阳都直接被无量魔气遮住,整个天地间,到处都是魔气肆虐。 黑沉沉的天际之上,忽然出现一双残酷冷漠的猩红眼睛。 那眼睛注视着大地上的一切,如视蝼蚁。 随后,这尊恐怖的存在,那双眼睛的主人,自高天之上一点点显露身形。 只是很可惜,此时天花的修为还太弱,只能看到那无边恐怖存在的一个大体轮廓,看不清其之具体形象。 但仅仅只是这样,它也感觉到一种源自魔性本能之中的无限惧怖。 面对这传说中的存在,不但是它,就是它的魔君老大也是体若糠筛,匍匐在地跪拜不已,口中高呼着: “祖魔降世,天下大劫,魔族兴盛之时终于要到来!” 不但自己的魔君老大在喊,周围还有无数魔物也在喊,大家喊的内容大同小异,基本都是在称赞祖魔。 天花自己也觉得,有祖魔降世,世上一切,必将会属于魔族。 而那无比宏大,无比恐怖的祖魔终于自高天之上完整的出来,屹立于天地之间,当真是头顶天,脚踏地,其气势强到世上一切词汇都不足以形容。 天花见此,内心生出无限向往之情,渴望自己将来有一天能成为这样一位存在身边最卑微的侍从。 即便是最卑微的侍从,那也必然是无限荣耀的。 祖魔现世之后,无数魔头都欢腾起来,吵嚷着要一统人间,将这里化为魔物的乐园。 而屹立于世间的祖魔也的确是要这么做的,明明祖魔都已经抬起手,将要施展无上大法时,意外出现了。 只见在天边忽然出现一道身影,真的只有一道身影。 在夜明的视角下,只能看到天际边缘出现一个空缺,一个人形的空缺。 可以知道,这里应该是有一个人的。 但是天花的记忆明显无法保存这个存在的具体形象,因此出现这样的空缺。 这很不得了,天花连祖魔的虚影轮廓都能记下来,却完全无法记下这位存在的形体,这...... 在这位存在出现之后,天花明显可以感觉到,祖魔竟然出现一种如临大敌的情绪。 祖魔对于眼前存在,似乎满是忌惮。 随后,便见祖魔直接施展出天花无法看懂的无上魔功。 那恐怖到无法形容的强大力量直奔突然出现之人。 但那人却只是伸手一拍。 就这么一拍,不但拍散祖魔的无上魔功一击,连带着将笼罩天地的魔气都是拍散。 不止如此,这一掌还有余力,竟然直接将祖魔本体打碎半边。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天花,险些当场吓死。 对方只是一击,就让祖魔遭受重创。 祖魔明显不服气,忽然一张口。 这一口,直接将世上所有魔君全都吸走,一口吞下,用以增强自身。 天花亲眼看着自己的老大被祖魔吞掉,只能无能为力的颤抖着。 吞下所有魔君以上存在的祖魔,再度施展出比方才还强的一击。 但这也是无用,对方又是一掌拍下。 祖魔的手段被轻易拍碎不说,自身也被那恐怖存在打的七零八落。 这一次,祖魔再也忍不住,转身就逃。 显然,为时已晚。 那不知为谁的存在只是做一个伸手抓的动作,就将祖魔纳入掌中,随后,就那么一搓。 于是,在无数魔族眼中,代表着信仰,代表着无敌的祖魔,就这么简简单单的陨落...... 看完这一段记忆,夜明的意识瞬间从天花之核中出来,吓得连连喘气。 不知不觉间,已是一身冷汗。 坐在原地发呆许久之后,夜明长出一口气,擦擦额头虚汗。 感觉心里还在打鼓,心跳乱的不像话。 又平复一阵心情之后,这才好些。 只是,那存在到底是谁,为何恐怖如斯? 难怪在天花的修为核心中居然会有一段记忆,这是被吓得深入魔性本源了啊! 这还是因为夜明看的是记忆,并不是亲身感受到那种绝望感。 难以想象,当时亲身经历这一切的天花,是怎么熬过来的。 看着手中天花之核,夜明一时间没有勇气再将意识沉入进去。 但他到底今非昔比,即便面对如许恐怖,也还是在短时间内调整好心态,再度将意识沉入进去。 再度观看一遍天花的这段记忆之后,夜明忍住恐惧,没有退出来,开始寻找起天花之核中有用的东西。 这魔头不愧是存在了一千五百多年的老魔,见多识广,魔核之中存有大量有用的知识。 妖鬼神人魔之类的功法、秘术等等全都知道一些,尤其是这家伙还害死过一名道门高人,得到过这位的一门神通,《法天象地》。 由于自身用不上,天花只是将这东西当做一件战利品。 但对夜明来说,可是好东西。 他现在有愿力法身和佛陀魔身两桩巨大化的本事,要是再能将道门的《法天象地》修成,不知会怎样。 愿力法身本身有范围限制,夜明其实不太看重,想着要是能将《法天象地》和佛陀魔身融合一体的话......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有着很强的可行性。 若是能成,那其强度,自是不言而喻。 除这一门本事外,天花还收集的有很多有用的东西,于夜明而言,都有不小用处。 整理一遍收获之后,夜明满意点头。 随后,又强迫自己再看一遍祖魔陨落的记忆,这才退出天花之核。 又取出天花的七颗骷髅宝物来。 可以将这七颗骷髅串起来,炼制成正常外形的手串,给宝贝女儿用。 ...... 巨魔一路逃出延化府,躲到一处无有人迹之地,这才放心下来。 随后,其又发动暗中留在三妖身上的手段,呼唤三妖来此。 自之前大战伊始就选择跑路的三妖,没想到自己身上居然还有暗手,想跑都跑不掉。 无奈之下,只能去见巨魔。 看着面前三妖,巨魔直接道: “天花大概率是回不来了,估计以后也不会对人族有威胁,你们也没必要再死忠于它,不如转投我手下,如何?” 这事也没得选,三妖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都是答应下来。 “很好,接下来,我还要想办法找到延化府中天神转世之人。” “啊?还要去找?大人,我看要不算了吧?” 三妖都是有些受不了这些家伙,知道延化府难啃,还要去招惹人家干嘛? “你们不懂,自打成就魔君之后,我这修为就没什么增长,要是正常修行,估计就是再过上千年,也不会有多少长进。 这也是大多数‘仙’级存在面临的问题。 现在有一个一下增强几百年修为的机会摆在眼前,岂能轻言放弃?” “可是,对方那么难对付,咱们再继续斗下去,也没什么胜算......” “谁说的,你们不会以为我就只会猛打猛冲吧? 对于此事,我自有计较......” 蚕豆大小的巨魔说着,一只手下意识捂一下自己胸口。 感觉有些怪怪的,但仔细一感受,好像也没什么。 算了,不管这个,还是继续说下一步行动计划要紧。 ...... 588疫病终了有赏赐;胜仗之后欲君临 城隍司中,夜明从内洞天出来,又关注起天花之事后续。 后面之事倒是简单,没了疫魔天花的因素,大量患者都被救过来,这次疫病宣告结束。 随着天花被彻底击败,夜明感受到有无数的功德之力自四面八方或多或少的向着自己而来。 不多时,在脑后生出一轮功德光环。 采薇见他背后光环的样子,不觉发笑。 绿衣也是吐槽道: “不知为何,感觉这和你很不搭。” 夜明则是很不自知的说着: “什么话,这次消灭天花,我可是出了大力的,我不搭谁搭?” 自我感觉良好的夜明又观察起各处情况。 发现功德之力不止往自己身上来。 还在往灵璧公主和一众为此次事件出力的有功之人身上去。 只是相对来说,其他人身上的功德之力都很浅薄,只能用来防一些鬼怪。 就连牛大蛮等一群牛妖也收获了许多功德之力。 而灵璧公主收到的功德之力,比他还要多。 对此,夜明并未觉得不妥。 虽说消灭天花的方法是自己发现的,但为此出力最大的却是灵璧公主。 她享有最多的功德之力也是应该的。 这些年来,这位身上积攒的功德之力已经相当庞大,稍稍引动,甚至能阻挡巨魔,这倒是让他有些好奇。 不知若是这些功德之力都被运使出来,会有多强。 接下来一连十余天都没有再出现异常情况。 天花之事的余波也彻底被平息。 这天,广贤长老带着圆清小和尚上门道别。 夜明见此,很是好奇的问道: “你们不是还要寻找新佛吗?这就要离开?” 圆清小和尚答道: “长老说,他已经明白新佛为何隐而不出,无需再找。” “哦,为何?” “这位新佛之所以能成佛,就是因其是真正心系天下苍生的大慈悲之人。 于这位而言,去到金鸠寺中,不是助力,反是阻碍。 因此长老决定离去,不再执着于此。” 见对方这么说,夜明看一眼无眉无须的广贤长老,知道这位可能察觉到一些事。 但没关系,只要自己老底没有暴露,其他的所谓秘密,就算被知道也没关系,反而可以成为自己的保护色。 对方回去复命,夜明也不挽留,笑着相送。 临去时,广贤长老却是拿出一张无字佛贴交给他。 夜明见此,含笑接过。 待他们离去之后,便随手将佛贴扔进神像前的香炉中。 这老僧给无字佛贴,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自己有空去金鸠寺一趟。 但他一个大魔头,脑子坏掉也不会去那地方找死,自然不考虑这种事。 送走广贤长老之后,夜明开始琢磨起另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身后功德光环的用法。 这东西于他而言,好看不好用。 虽然强行催动也没问题,但用起来会感觉有些烫手、难受。 毕竟功德和魔之间的冲突,可不是那么好化解的。 思来想去,夜明确定将这功德之力转化成魔气试一试。 直接转化成魔气肯定是不可能的,需要多一次转变才行。 夜明琢磨许久,决定先将功德之力融入一件器皿中,将之转化为纯净的修为,再吞噬这股修为,如此,应当可以顺利转换成魔气。 只是这样的话,还需要专门炼制出一件没有任何力量倾向的器物才行。 好在炼器这方面他很擅长,只是需要一些特殊的材料。 至于材料的事,那也是有办法的...... 这天重台真人从炼器室出来,似在思索着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炼器时遇到的一些问题而已,这是他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刚出来不久,就听到山前那边有不小的喧闹声响起。 这让他有些意外,宝真观已经有很久没有什么人气了,怎么这一下有这么多人? 有些好奇的重台真人来到宝真观大殿前广场,发现来了相当一群人。 这些人有衣衫华贵的,也有破衣烂衫的,有健康年轻的,也有垂垂老矣的,各种各样都有。 这些人全都聚在广场前,在一群宝真观弟子面前说着什么。 重台真人耳力很好,听出来这是在咨询各种开光法器,要买回家去辟邪用。 还有人则是想要加入宝真观。 另外,还有来这里求姻缘、求子的,各种人都有,可谓鱼龙混杂。 拉住一个路过的弟子问道: “这事怎么回事?” 那弟子闻言,立即解释起来。 原来,不知是谁忽然在四处宣传宝真观的名头,将他们夸得天上少有,人间难寻。 民间也一下子多出一大堆关于宝真观高人降妖除魔,济世救人的话本故事来。 简单来说,宝真观的人气一下子高了起来,这些人都是慕名来此的。 这让重台真人有些奇怪,不知是怎么回事。 随后,有观中长老见他出来,拉着他告知真相。 原来,这竟是延化府的城隍大人在帮着宣传宝真观,为他们带来一派新气象。 重台真人闻言,感叹道: “夜大人真是用心良苦,我们要好好感谢人家!” 长老当即表示,这位还有委托要求他们完成的。 原来这位给了一堆材料清单,请他们帮忙凑齐,其表示愿意用高价购买这些材料,绝不让宝真观吃亏。 重台真人闻言,更是感动。 瞧瞧,人家对自家的支持力度多大? 知道宝真观在走下坡路,又是帮忙造势,又是帮忙给创收的,实在是好心! 感动不已的重台真人当场表示要亲自监督帮夜大人寻找材料一事。 一定要将最好的材料交给人家,不允许有任何以次充好的行为出现! 夜明将找材料的事委托给宝真观之后,又将牛大蛮等一群出了大力的牛妖找过来。 之前说过事后重重有赏的,此时就是为赏赐他们。 当场将《青牛参同契》之法交给牛大蛮,又表示还有额外惊喜。 但是,赏赐也是有条件的。 夜明要求他们将自己赏赐大方之事在妖怪之间传播。 要把名声打出去,起码要做到,让平州范围内的妖怪都知道,他从不吝惜赏赐。 这么简单的要求,牛妖们自然是答应下来,表示一定帮他宣传好。 而夜明给牛妖们的惊喜,也不是虚假的。 第二天,去城隍庙上香的人就发现,城隍庙的门前,多了一尊石像。 一尊栩栩如生,健壮有力的石牛雕像。 许多人不解,便询问庙祝这庙门前为何摆上牛像。 庙祝表示,这是表彰神牛治天花的功劳的。 众人知道这次天花之疫,就是靠牛痘才得以治愈,闻言,都对这石像礼敬起来。 从这以后,人们到城隍庙前敬香,都要顺便拜一拜“神牛”石像。 这样的赏赐,对于牛妖们来说,当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有众人愿力加持,以后牛妖们的子孙若是需要化形,只需要到城隍庙中取一些石像中愿力便可。 这对于化形艰难的妖怪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这下,不用夜明催什么,牛妖们自己都热情十足的全平州四处宣扬夜明正神对于有功妖怪不吝赏赐之事。 同样,也将鼠妖、疫魔天花先后折戟之事宣扬出去。 许多原本怀有某些不良心思的妖怪闻知此事,再不敢打延化府的主意,选择绕路而行。 现在延化府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凡是大夫,就必须穿白色衣服,否则大家就会下意识质疑你的身份,质疑你的医术。 而许多大夫们本身对于穿着这一身对抗天花的事也很是自豪,既然大家信任,也就都穿上。 如此,渐渐形成一种特殊风尚。 这股风潮,随着天花救治之法一起,传遍平州,逐渐遍及天下...... 在延化府内部终于安稳下来的情况下,前线战事也终于缓过劲儿来。 后方稳定之后,高希德派出大量人手支援前线。 让一直据守灵璧府的狄飞羽等人终于有兵可用,可以挽回劣势。 只是对手也不是一般人,申长恭在知道延化府有办法对付天花之后,就知道,应该无法拿下整个灵璧府。 这段时间都是在布置防御,防止对手反攻之用。 而援兵们现在还没有完全渡过天花造成的后遗症,战斗力不是很强。 可以稳稳守住现有地盘,却无力反攻。 对此,高希德也不勉强,让狄飞羽等人将现在地盘守好就行。 只是这样一来,出现了一个大问题。 原本为对抗旱灾,打算引灵璧江的水救灾。 现在灵璧府有一半被申长恭带兵占领,再想引灵璧江的水,自是不可能。 旱灾又成了大问题。 情况似乎,仍旧不容乐观...... ...... “好,好,好!” 申启贤得知申长恭没有让对方反攻得逞,牢牢占住灵璧府一半,很是高兴。 “长恭做的好,占住灵璧府半壁,无论进退,主动权都将握在我们手里!” 身体有些泛红发热的申启贤不断夸着申长恭。 手下一人见此,上前拍马屁道: “大人,申将军在前之所以能得胜,还是多亏您全力支持啊。” “嗯?你叫我什么?” 本来高高兴兴的申启贤闻言,忽然皱眉。 “属下叫您‘大人’啊?” 听到这个称呼,申启贤的眉头皱的更厉害。 之前还不觉得这个称呼有问题,但在这次打胜仗之后,再听,就感觉很不中听。 我这么厉害,手下能人无数,战将如云,拿下整个平州不过是迟早的事。 区区一个“大人”的称呼,未免配不上自己。 而且,感觉现在领的区区知州加总兵头衔听起来也不够爽利。 问话那人见申启贤皱着眉头不说话,有些好奇,凑上前去,再度问道: “大人,你怎么了?” 正觉得这个名头不合适的申启贤又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聒噪,刺激自己,顿时大怒,将架子上的宝剑拔出,一剑就攘在这人身上。 其人惨叫一声,惨死当场。 周围其他人见此,都是大惊失色。 而杀完人之后,申启贤也是感觉有些虚幻、不真实。 看看手中宝剑,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不对劲。 为求安稳,又服下一丸“五石散”压压惊。 果然,这药下肚之后,感觉自己正常不少。 将沾满血的剑在这人身上擦一擦,随后归鞘,让人将死者抬下去。 这次没说什么厚葬的话,只是冷冷看着外面。 旁边有侍者颤颤巍巍的看着他,不知这位在想些什么。 “我不该只是区区知州、总兵。 孤应该是整个平州的王。 不对,王如何能说明朕的志向。 朕,要称帝!” ...... 589惊闻称帝疑窦生;唤来清乐当堂问 又是一天晴空无雨的日子,睡姿狂野的绿衣横在两人身上,在清晨时准时醒来。 发现自己动作又是这么不雅,也没怎么在乎,只是略有睡意的爬起来,看一眼只能盖到半边被子的夜明,直接一脚给踢下床去。 “哎呦~~” 可怜巴巴的神明大人惨呼一声。 采薇也是醒来,见此只是微笑。 夜明有些抱怨道: “这被子忒小,都盖不严实,得换个大的才行。” 这段时间以来,三人每天都在一起,形影不离,晚上睡在一起也都习惯。 大家都是穿着一层里衣的,没有露什么,场面并不香艳,其实很寻常。 绿衣忙活着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之后,就去准备早餐。 结果她一不留神,就发夜明居然顶替了她的位置,在为采薇梳头。 这让她顿时感觉地位受到严重威胁,有些凶巴巴的盯着夜明。 “谁让你动小姐头发的,这该是我的事!” “采薇都没反对,你急什么?” 夜明毫不在意她的眼神,手上动作继续。 “小姐,你说到底该谁帮你梳头?” 采薇笑道:“你天天帮我梳头也怪辛苦的,今天就让明来吧!” “哦~~~” 绿衣有些不情愿的答应。 早饭时,一家人又坐在一起。 夜明看一眼泪玲,笑道: “修为提升明显,看来那鼠妖已完全消化。” 说到这个,泪玲还有些回味的样子: “味道很好,效果也很好,要是能经常吃就最好不过。” “经常吃,那我可养不起你。” “谁用你养,等我足够强了,自己抓。” 泪玲握一握粉拳,一副为未来生活努力的样子。 夜明又看向麦穗,问道: “厄元枪适应了吗?” 麦穗板着脸点头。 夜明见此,知道她是在微笑。 这么看来,麦穗还是很可爱的,谁敢说她是假小子? 又摸出一串手串递给麦穗: “一个小玩意儿,拿去玩吧!” 这个自然就是用疫魔天花的七颗骷髅头宝物炼制出的手串,被他命名为魔珠手串。 麦穗依旧板着脸收下手串,戴在手腕上。 夜明一看就知道这丫头在开心的大笑。 哎,脸上藏不住事的丫头,这样很容易被人骗的,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麦穗摸一摸手串之后,忽然问道: “爹爹,五音教的事,还没解决吗?” “连对方的底细都没弄清,怎么解决? 不过这事不急,我自有分寸。” 夜明随意说着。 反正以五音教目前的行为来看,并未有什么祸害世人的行动产生,虽然他还是有些看不惯,但也不至于直接和对方开战。 麦穗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就不说话了,沉默着吃饭。 见她行为,夜明一挑眉道: “丫头,别做傻事,五音教有大问题,你可别乱掺和。” 一开始他的确和采薇合计过让麦穗去五音教卧底的想法。 但是自己见到鬼夫、鬼妻连续出事之后,他就已经完全打消这个念头。 他宁可等五音教图谋暴露出来,再出手解决,也不想自家人去为此犯险。 那怕因此多死许多人,也没关系,反正只是一群信众,死了也就...... 信众们也有家人啊~~ 夜明的想法在此时卡住,随后又对麦穗道: “总之,你就在家看好长明镇就行,其余的事都不用管,我自会解决。” 吃完早饭之后,又带着两女来到城隍司。 方到城隍司,赵宁就跑来报道: “大人,有情况,北边的申启贤,建国称帝了!” “什么?他?” 原本以为没什么大事的夜明闻言,大吃一惊。 这申启贤他也是打过一些交道的。 作为君子时很不错,一身的浩然正气。 虽然后面坐上一州知州兼总兵的位置,浩然正气都散尽,被“王气”取代,但也不失为一个合格的统治者。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和吃错药一样,公然建立一个什么“申”国,自立称帝。 一时间,夜明都没想到他有什么资本称帝的。 就连占据璞州、陈州和半个信州的胡敬业都没急着称帝,这位没事瞎凑什么热闹? 不过,人在权力面前往往会迷失本心,因此失去理智,做出一些奇葩行为,倒也不难理解。 赵宁大致说清楚事情始末,随后道: “大人,目前看来,申启贤此人的性情从一开始的温和到现在的喜怒无常,这之间的变化,只有一个因素可以解释。” “五石散。” “不错,根据州城隍司那边传来的消息来看,问题当就出在这‘五石散’上。 现在申启贤称帝之后,直接将‘五音教’奉为国教,专门在山义府为之建造‘五音府’,作为其总部。” 夜明闻言,双眼微咪: “称帝,五石散,国教...... 这个五音教,所图不小啊!” “现在申启贤治下,五石散大量在世面上流通,之前还只是那些富贵人家才能吃得起,现在就连一些小富之家都开始偶尔买一些尝试。 再这么下去的话......” 赵宁不无担忧的说着。 夜明也是明白,五音教的图谋现在才开始展现,看来原本对于其目的的预计,还要再变一变。 来到城隍司外,睁开天眼,望向山义府方向,再配合望气之法,观看那边情况。 果然见到那边有一道龙气出现,乃是称帝的象征。 但这龙气极为稀薄,且摇摇欲坠,十分不稳定。 想要成事,恐怕千难万难。 夜明收回目光,对于此事有些疑惑。 五音教不会不知道,这样一个虚假的皇帝其实根本站不住脚。 既然如此,他们还要弄出这事,到底是为何? 想不通这事是为什么,夜明决定,不想了,直接找人问就好。 目光一扫,看向在延化府中的“临乐轩”。 说起来这位商清乐商阁主胆量也是真的大。 明明之前自己这边都和角盈乐闹翻了,差点就出现死亡,按理说双方关系应该很紧张。 作为一阁阁主,商清乐居然一点儿不怕自己会去针对她,仍在“临乐轩”照常演出,仿佛对外事一概不关心的样子。 不但如此,这位最近还编排出几场歌颂对抗击鼠疫和天花时一些大夫感人事迹的戏文,帮着官府做宣传。 这一次夜明没再搞什么乔装易容去“临乐轩”的事,直接让阴差过去通知这位来城隍司。 这也是为看一看这位的反应。 结果发现,这位在得到阴差的传唤之后,不见丝毫慌乱,一点儿准备没做,就这么直接跟着阴差来到城隍司。 夜明见此,也没有安排其到公堂来个下马威之类,选择在偏房与之相见。 当然,采薇、绿衣也随同在身边。 很快,阴差便将商清乐带来。 这位被百姓们奉为“商大家”的女子,气度的确不是一般女子可比,有一种见过大世面,对一切都能从容以对的自信在。 “五音教商字阁阁主商清乐见过大人。” “商阁主,我们又见面了。” “上次在坪邢府匆匆一见,想来给大人留下的印象有些不太好,清乐在此向大人致歉。” “你我之间并无什么冲突,无需致歉,反倒是本官要谢谢贵派。” “谢我派,不知我派做了什么,需要大人感谢?” “谢你们没在天花、巨魔攻城之时添乱。” “大人说笑了,五音教不过是一群在乱世求存的可怜人,面对疫魔天花那等存在,也是既痛恨,又无能为力的。 多亏大人英明神武,施展无上神通,这才消灭邪魔,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对此,我教感激还来不及呢,如何会趁机乱来?” “一群可怜人?你们现在都已经是‘申国’国教,比我这个城隍可要威风的多,如何可怜?” “所谓‘国教’,不过虚名,乃是那位强行安在我教头上的,我等只觉惶恐,不觉荣幸。” “是吗?可本官听说你们都已经接受了新皇赏赐的‘五音府’,这还有假吗?” “君命亲赐,不敢辞。” “行了,咱们不扯那些没用的,本官还是直接问关键问题吧。” “大人请讲。” “五石散到底存在什么问题?” 夜明在问出这个问题时,神色立时从一派轻松变得有些危险。 被他这么注视,即便是以商清乐的修养,也是忍不住打了个颤。 下意识后退一步,神情略有慌乱。 随即,知道自己表现不妥,又强自镇定下来,重新调整好仪态。 没有直接开口,而是沉默一阵之后,这才说道: “回大人的话,五石散除目前人尽皆知的效用以外,的确存在严重的副作用。 那就是,一旦摄入过量,会影响人的神智,且,长期服用,还会折损寿数。” “影响神智、折损寿数......” 夜明并没有相信对方的话,示意旁边阴差带来记载阳寿的生死簿。 商清乐见夜明在查服用五石散之人的寿数,继续道: “五石散所折损的寿数,是被算为横死的,正常查寿数,查不出问题。” “连这都能顾及到,看来贵派对阴间之事了解也是颇多啊!” 夜明扫视一眼生死簿上,发现的确如商清乐所说。 那些长期服用五石散者,表面上的寿数的确没有减少。 看来当真是被算在横死之类。 而横死却是超出阴司簿册的记载。 阴司只能记死者死因,无法记录其几时会横死,最多只能推断出其在某一个时间段内横死几率的高低。 没想到对方居然能钻这个空子,让夜明有理由怀疑,五音教可能有极其了解阴司之事的存在。 对于夜明的说法,商清乐没有接话,只是立在原地,等待对方的处置。 “你们弄这么多害人的五石散,是要干什么?” “大人要听实话吗?” “你也可以说假话。” “实话就是,清乐也不知道,不但清乐不知道,其他几位阁主也都不知道。 我们的行为,都只是在遵照教主的意志行事。” “哦~~那你们教主现在何处?” “不知,除入教之时见过教主,其他时候,都没有见过。 教主有事从来都是通知宫姨,由她转达,我等根本接触不到教主。” “也就是说,宫阁主应该知道。” “教主的确比较信重宫姨,但她到底知不知道,清乐也不知。” 对于这位的一问三不知,夜明并未表现出什么不满。 通过天耳通可知,商清乐之言当是实话,没有撒谎。 见再问不出什么来,夜明也没有为难商清乐,选择放其离去。 ...... 590议定计划寻合伙;贤婿指挥老泰山 送走商清乐之后,采薇说道: “五音教志不在小,现在看来,其之手段已经在显现。 只是如今有申启贤这块招牌在,想要禁绝五石散怕是不易。” 夜明思虑一下说道: “高大人之前就已经听取我之意见下令禁止此物在南边四府售卖。 但其也只是由明转暗,暗中交易仍是不止。 需要将之暗中交易亦是捣毁才是。” “只是捣毁还不够,这东西有很强的成瘾性,容易使人产生依赖,还需要有将之戒除的方法才行。” 采薇如此分析着。 夜明闻言,琢磨一下道: “这东西想要戒除难度极大,而戒除的过程必然十分痛苦,需要有个万全之策。” 绿衣觉得自己有必要表示一下存在感,试着说道: “干脆将五音教之人从南四府赶出去就是,反正他们现在成了那什么‘申国’国教,和高大人他们是敌人。 既然如此,赶走他们也是合情合理的。” 夜明闻言笑道: “你这想法有些过于粗暴,要是几个月前肯定没问题。 但现在恐怕不行。” “为何?” “近一年来,五音教在南四府也吸收大量教众,算是已经扎下根,而绝大部分的教众,都只是不明真相的寻常人。 若是贸然驱赶五音教,那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只赶走他们的高层不就可以?” “那到时他们在外的高层暗中煽动教众大规模暴乱,又该如何?” “这......” 绿衣答不上来,这才明白,敌人似乎已经成势。 这让她有些不爽道: “高大人他们也真是的,当初察觉五音教有问题之后就该直接赶走他们。 留到现在,尾大不掉!” 采薇笑道:“这事不能怪高大人他们。 须知,百姓生存本就困苦,每日也没什么可供娱乐的事。 五音教的存在,带来各种演出,对于安定寻常民众之心和宣传官府正面形象起到很大作用。 高大人他们正是看中这一点,才没有选择赶走五音教。 而五音教到目前为止,在南四府帮高大人他们做的宣传还没出问题。 这样一个对自己有用的教派,自然不能轻易舍弃。” “啊?好复杂啊~~” 绿衣感觉头大,这些家伙明明算是敌人,可这么一说,好像又不完全是,让她搞不明白。 夜明笑着解释道: “世间万物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五音教也不是和‘申国’一条心,只是因为对方给他们的好处更多而已。 而五音教的存在本身对于我方也有好处,自然不可一杆子打死。” 被夜明这么一解释,绿衣也算是有些明白。 她本也不是蠢人,只是经常被喜欢戏弄人的神明大人带进沟里而已。 “那这事该怎么处理呢?” 意识到问题的复杂之后,绿衣也有些愁眉苦脸的。 对于这种不能直接武力解决的对手,她真是有些没脾气。 采薇思索着说道: “若是发动各地大规模宣传五石散坏处,大量抵制的话,效果自然会有,但持续打击的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可不是小数目。 现在才经历过两次疫病,即将面临旱灾,外部又有重大威胁的情况下,恐怕行不通。” 几人商量一会儿,一时没有想出办法,又找来赵宁等一起商议。 大家提出过不少办法,若是施行,必然有成效,但需要耗费的却是有些大,现在这个时节,都不太合适。 夜明看一眼姚建东空缺的位置,想着要是这家伙在的话,可能会给出一些偏门的建议。 正此时,却见姚建东从外间回来。 见大家都在议事,便解释一句: “刚在抓一个想要躲避处罚的奸商魂魄,来晚了。” 众人不以为意,只是让他入座议事。 但夜明却是眼前一亮。 奸商,商人,商...... 见他突然表情,采薇问道: “想到办法了?” 夜明点点头,嘿嘿一笑道: “不错,既然做这些事费时费力,还要一直维持,很需要成本,那干脆让别人来做就好。” “让别人做,谁会做?” “自然是让延化府那些富户士绅一起做。” “没有足够的好处,这些人可不会动。” “那就让他们看到好处。” 夜明笑着说着,表情有些莫测。 一旁绿衣见此,立马知道这家伙一准没憋好屁。 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你别卖关子,就说有什么办法吧!” “我之前不是已经看出五石散的配方了么? 那不就可以自己做。” “自己做?你疯了,做这害人的东西干什么?” “谁说我要做出真的五石散的?” “你是说做假的?” “准确的说,真的要做,假的也要做。” 夜明笑着说出让众人感觉没头没脑的话。 随后这场讨论便算结束,夜明带着采薇、绿衣去找合作人。 ...... 卢员外今年已经快满七十八岁,这个年纪,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已经在土里过上好多年了。 相比于少数高寿的同龄人,这位状态相当好,一把年纪,腰不疼腿不酸眼不花,甚至还能有心情偶尔和自己几个年轻小妾寻个乐子。 这状态,当真是相当令人羡慕。 更令人羡慕的是,前面两次疫病,连这位身上的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 只有在最后打预防天花的“牛痘”时被扎了一针。 作为目前南四府最能代表士绅地主的一位,卢员外现在事事都是随着高希德的政策来的。 人家说要怎么弄,他就带头发动乡绅富豪鼎力支持。 一来是他原本就有好善乐施的名头,二来也算是为保自家安稳。 之前两度出逃延化府,还是给他留下过很深的心理阴影的。 他现在年纪大了,不想再遭一次那样的罪。 坐在书房里听到外边传回来的申启贤建国称帝的消息,饶是他这个见多识广的,也是有些愣神。 一直愣神到此时,他才有些缓过劲儿来。 是啊,按理说,胥国几年前就已经亡了,可他还一直以为胥国还在呢! 感叹一阵之后,也只是无声的叹息一下。 打算看看圣贤书,平复一下心情。 结果方看一会儿书,就觉得的两眼沉重,忍不住趴在书桌上睡去。 方觉睡去,随即就是一个恍惚,再看周围,自己已不知何时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 眼前有一亭,亭下有一俊逸神人,正含笑看他。 见过很多次夜明神像的卢员外一眼认出这青年乃是延化府城隍神,感觉有些惶恐,上前道: “小老儿卢鼎昌见过城隍大人。” (前城隍为卢家先祖,名卢定昌。) 说着,就要对眼前之人下拜。 原本气定神闲的夜明见此,“嗖”的一下出现在卢员外面前,伸手扶住这位,不让他下拜: “老先生太见外,小生起于微末之时,便是得老先生银两资助,后成城隍,也是得老先生鼎力支持,这才有今日之位,可受不得您这一拜。” 随口扯着明面上的理由,成功把这位忽悠住,没再坚持下拜。 将之请到亭下坐着,一招手,有群蝶献茶。 卢员外被这神仙手段哄得一愣一愣的,不免有些惶恐。 夜明又笑着安抚几句。 卢员外到底是自浮沉宦海中杀出来的,适应的很快。 不多时便镇定下来,出言询问道: “大人您来找小老儿,可是有什么交代?” “交代不敢当,只是想送老先生一桩富贵。” “富贵?” 卢员外闻言,并不在意夜明所说富贵之言,只是怀疑这位的目的。 见他微表情和内心情绪波动,夜明知道这位没那么好忽悠,干脆不再忽悠,直接将自己的计划告知。 他的计划,初步分为三步。 第一步,大量制作真五石散出来,但要在其中加入令人无法忍受的恶臭药材,混在五音教真五石散中,坏其名声。 第二步,大量制作偷工减料之后的改良五石散,以次充好,便宜售卖,赚取利润的同时,和计划一配合,共同败坏五石散现有名声。 第三步,用童谣传唱、编排话本、凄惨故事等方式,大量宣传五石散的弊病,再度坏其名声。 这三步,全都要已经加入五音教之人配合。 这其实很简单,因为五音教中下层本就人员混杂,而五石散要大量售卖,又离不开这些人。 因此,想要买通、策反一部分中低层,简直易如反掌。 卢员外听完夜明的计划之后,沉默一会儿,随后道: “看来大人是打算将这五石散彻底消灭啊。 也好,之前就觉得这东西不像好物,一直未曾服用,现在能将之击垮,也是不错的。” 夜明则是笑道: “这售卖假药所获,小生丝毫不取,老先生您看着分配就是。” 卢员外明白,这就是让自己负责此事。 不过他也没意见,只要事情有好处,那些个士绅富户绝对会打破头去做,完全不用浪费官府的人力物力。 而且,当大家都知道五石散的害处之后,估计也不敢再继续服用,大概率会强迫自己戒掉。 毕竟,富户们最怕的事,莫过于死亡。 光是一个服用之后会折寿这点,就足以吓坏这些人。 当然,这必须要有足够威望的人来揭穿才行,否则不能服众。 大家只会认为你危言耸听。 这事自然也需要卢员外亲自站出来说明,以他的号召力,想必很有用。 相信这三招下去,不难解决五石散的问题。 与卢员外商议一番具体细节之后,便让其转醒。 卢员外自书房醒来之后,立即着手安排起对抗五石散的事。 而卢府之外的上空,夜明三人目睹着下方的行动。 绿衣脸色不太好的瞪他一眼,挽着神色平静的采薇。 她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找卢员外帮忙。 自从上次采薇和卢员外闹翻之后,父女俩就再也没见过面。 卢员外更是连这个儿女的情况打听都不带打听一下的,完全就当卢家没这个人。 采薇见绿衣沉着脸的样子,反而笑着安慰道: “好了,绿衣,没什么可生气的,我姓文,随的母亲,也只有母亲一个亲人。 回来也最多就是看下母亲而已。” 绿衣闻言,点点头,忽然一把抓住夜明手臂,盯着他道: “我记得你说过,要天下人再没有瞧不起女子的,你要说到做到!” “我什么时候......” 夜明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绿衣掐的更为用力, “嘶~~说过,想起来了,我说过,我说过!” 采薇笑着将绿衣的动作阻止,说道: “这事还是需要你我在内的世上女子一齐出力才行,光这么逼迫明,那可不对。” “额~~小姐说的是,我们都要出力。” 夜明也是笑道: “在这件事上,保证不偷懒。” ...... 591多事之春人心累;麦穗泪玲做潜间 中午时分,闻知五石散存在问题的五位先生各自赶来询问情况。 他们对于五音教忽然成为“申国”国教之事和五石散的问题都极为关注。 毕竟魔音琴还在五音教手中,若是滥用...... 且,他们也都服用过五石散,尤其是四先生,因为音律创作需要,为寻灵感,可是没少服用。 对于这几位关心的问题,夜明耐心与之交流,随后表示,需要几人帮助监视五音教的动向。 这事几人自然没问题,除了四先生。 这位表示,现下五音教除五石散问题之外,更为蛊惑人心的,其实乃是那一套声有哀乐的理论。 在这理论下,五音教手下聚拢大量信众,在四处演出。 别看现在只是无害的演出,一旦其某一天改变主意,立时就能发动大型暴乱。 这是比五石散更大的威胁。 毕竟,五石散只害富人,而声有哀乐理论下的一整套体系,却可以发动无数寻常人。 这股力量一旦被其恶意使用,对于各地府县来说,不啻于一场大灾难。 因此,四先生表示,自己正在考虑将自己声无哀乐的理论完善,用以对抗五音教理论。 只有打垮对方的理论,才能动摇其根基。 见这位有此志向,夜明自然是支持的。 众人商议一番之后,四先生独自去一僻静所在考虑声无哀乐理论的事。 其余几人则各自分开,暗中监视五音教动向。 方送走这几位,静安道长和冲准道人再次到来。 这一次,这两位带来更不妙的消息。 现在旱灾的影响范围在逐渐扩大,已经扩散向延化府之外,再继续下去的话,可能会遍及整个平州南部。 麻烦不止于此,由于自开春以来的持续干旱,一些地方,已经出现蝗虫踪迹。 静安道长多番侦测之下,怀疑有蝗虫大妖潜入到延化府周边区域,正伺机而动。 闻知此事,夜明顿觉头大,直接问正玄门可能派散仙之类的存在来此支援。 对此,静安道长表示恐怕无能为力。 不是不想,而是真的没有余力。 现在出问题的远不止平州,天下各处都是暗流涌动,处处存在隐患,每个地方都需要人手。 尤其是自大地震之后,因地魔兽而躲起来的那些鬼怪们,经过几年的蛰伏之后,现在也都蠢蠢欲动,各地在频繁发生邪祟扰人事件。 如正玄门、金鸠寺等各大门派,能撒出去的人手,几乎全撒出去了。 就如才从这边回去的广贤长老,又被派去信州处理事情,根本不得闲。 从这位口中,夜明了解到如今天下形势之复杂。 那些直接搞破坏的妖魔鬼怪们,其实是最容易对付的。 反倒是那些暗戳戳使手段的家伙,才是真的难对付。 你不可能不防备,可一旦防备,对方也就蛰伏不出手。 关键你还不可能因此离去做的别的事,只能被迫限制在原地。 就如眼前旱魃之事,静安道长已经来此一个多月,仍是无可奈何,却又不能离去,只能在此耗着,着实无奈。 明白不可能借来外力之后,夜明也只能想着自己解决问题。 好在,据他所知,白先生等人正在积极准备下一步行动。 若是能成,还是有机会解决这次旱灾的,到时自可战胜旱魃。 只是那蝗虫大妖之事,必须要注意起来。 询问静安道长一些细节以后,夜明飞上云头,再以天眼扫视整个延化府及周边。 果真发现许多蝗虫存在。 好在目前这些蝗虫整体都比较分散,还没有形成规模,也就还有时间准备。 收回目光时,扫到一眼庞渊那边。 发现这位还在种着松树、柏树、杨树之类树木,并没有什么异常。 没空关心这位,夜明落下来之后,思考一下,决定要和灵璧公主商议一下此事。 此时灵璧公主这边也没有闲着,正在组织人手,准备大量的军事物资,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虽然早知道胥国名存实亡,但在申启贤公然称帝之后,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眼下只想着快点击败此人,维护胥国仅剩的体面。 正自忙碌时,忽然感觉一阵睡意袭来,恍惚一下,又来到熟悉的花海,见到夜明。 知道这位忙得很,夜明也不多说废话,直接表明蝗虫一事,希望能通过她联系到当初那位青蟾道长。 那位青蟾道长本身修为不算高,面对蝗虫大妖自然不可能成,但是想必这位应当有门路联系到其他厉害妖怪,要借此对抗蝗虫。 但很可惜,灵璧公主表示,这位道长早在两年前就离开平州,云游其他地方去了,她也联系不上。 不过,夜明所说蝗灾一事,让她又是忧心起来。 马上就是和“申国”的战争,结果内部又要出现蝗灾...... 一时间,就连她这个从未放弃之人,都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她只是想要做一些事,让百姓过得好一点而已,为何就那么难? 无需夜明劝慰什么,灵璧公主很快调整好心态,表示会将此事告知高希德、白先生等人,以做应对。 结束同这位的交流之后,夜明直接躺倒在椅子上,长叹一声。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这破事怎么就没完没了呢?” 采薇见此,轻轻为他捏肩放松。 一旁绿衣见到这待遇,羡慕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 夜明感受到来自采薇的关怀,觉得一些都有奔头,看一眼后槽牙快要咬碎的绿衣,毫不自知的说道: “绿衣,去给我倒杯水。” 下一刻,明显能听到绿衣牙齿咬的吱吱作响的声音。 采薇嗔怪的看他一眼,柔声对绿衣道: “你来帮明捏捏肩,我去倒水。” “我才不......” 绿衣正要拒绝,却见到小姐对自己的搞怪眼神,顿时懂了,一笑道, “好,我来帮你捏。” 说着,上前接班,两手按在夜明肩头。 “这样(用力),感觉如何?” “嘶~~你是在谋杀吗?” “那这样呢?(超用力)” “别,我的姐,你下手轻点,我要散架了。” “好啊,那就轻点!(拧~~)” “嘶~~啊~~~别,姐,我错了,你别捏了。” 配合着采薇,让绿衣小小报复一下,疏松心气之后,夜明又继续思考起后续行动。 事情虽然多,但也不能乱,每一件都要安排好,每一件都要做好。 筹谋许久之后,天色已经暗下来。 秉持着绝不加班的作风,三人一起回小院去。 只是刚到小院外,夜明就皱眉起来。 采薇、绿衣也是感觉不对。 院子中没有麦穗和泪玲的气息,她们不在,三人顿时紧张起来。 难道她们遭遇袭击了? 立即下去院中查看,并未发现战斗痕迹,只在院子中的石桌上发现一封信。 看封面字迹,乃是麦穗的笔迹。 见到这信,夜明当即意识到不妙,上前查看。 看过信中内容之后,有些无奈,有些生气的道: “这丫头,简直胡闹!” 见他表情,采薇已经猜到事情大概,从他手里拿过书信查看。 果然,信中麦穗交代,自己和泪玲做好伪装,去五音教卧底,探听情报,让他们不用担心。 这夜明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转身就要离开院子,去找这两个胆大妄为的。 只是采薇却拉住他,说道: “明,在你看来,我们都是负累吗?” “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为何如此不相信麦穗她们呢?” “我......” 夜明一下没有答上来。 采薇语气缓和下来说道: “明,相信她们吧!” ...... 灵璧府一处平日里人很少的县城,这几日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大家并不是真的为凑什么热闹,只是因为现在灵璧府两军对垒,许多人因兵燹(音,显)战祸而被迫逃亡。 这座小县城本身属于没有存在感的地界,两军都不会在意,大家就逃到这里避难。 这里人多,自然也引来五音教。 这两天,五音教一直在此招人。 当然,五音教也不是什么人都招,想入教,起码要会一点音律。 这年月,大部分人都是不会音律的。 好在五音教会临时教授一点音律技巧,能短时间内学会的,就可以获得入教资格。 如今这边负责招人的,便是羽字阁阁主,羽灵乐。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阁主,羽灵乐一直从早上到晚上,都没有离开过招人现场。 有她这么一位邻家小妹般气质的人在场,许多人都被无形间调动,想着加入五音教。 跟着在此一整天的小先生濬冲递来一杯茶水,关心的说道: “羽姐姐,你辛苦了,饮一口茶水歇歇吧!” “多谢濬冲弟弟。” 羽灵乐笑着接过。 濬冲见此,面露喜色。 果然,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时时献殷勤,还是很有用的。 现在羽姐姐对于自己可是相当依赖,相信迟早可以得她芳心。 如此想着,濬冲只觉得这段时间以来的奔波,都是值得。 羽灵乐见天色不早,便打算今日挑选入教人员之事就此结束。 正要宣布此事时,忽然听到一阵悦耳笛音响起。 这笛音音调很准,虽然算不上吹的很好,但吹奏之人中气十足,绝对是一个好苗子。 尤其是对于近期听多了一些不通音律之人瞎吹的曲子之后,再听这曲子,只觉与其他人的曲子判若云泥。 羽灵乐立即看向吹奏者,居然是一个一身破烂衣衫的半大小子。 关键这半大小子虽然面上不太干净,但也能看出,长得绝对不算差,身上还散发着一种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看起来与其他人也明显不同。 最为关键的是,这半大小子脚边还有一只“踏雪寻梅(身黑脚白)”的狸奴,看起来格外养眼。 这对于最近天天看那些面黄肌瘦、百病缠身的灾民都要看吐的羽灵乐来说,当真是一种精神上的慰藉。 周围众人也是被这半大小子的表现所吸引,不少人都安静下来,听这位演奏。 许久,这半大小子终于演奏完毕,不少人下意识拊掌叫好。 羽灵乐见此,笑着上前去,对这半大小子道: “你叫什么?” 对面穿着破旧,面容略脏的半大小子闻言,伸手指了指自己喉咙,示意自己不会说话。 羽灵乐见此,心中又起爱怜之心。 瞧瞧,这绝对是个俊俏的小伙子,看这气度就知道,应该是大家族的落难少爷之类,绝不是寻常人。 对方懂音律,还养的有这么可爱的狸奴,羽灵乐感觉自己心都快化了,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让对方加入五音教。 当即上前拉住对方有些脏的手,柔声问道: “你可愿意加入五音教?” 那半大小子点点头表示愿意,其身边的“踏雪寻梅”狸奴也很懂的在羽灵乐脚边蹭一蹭,发出可爱的“喵”声。 这让羽灵乐开心不已,用自己的帕子帮着面前半大小子擦脸、擦手。 一旁的濬冲见此,那眼神,当真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幽怨。 怎么会这样,自己跟着羽姐姐这么多天,连手都没摸到一下,这么一个野小子,凭什么? ...... 592吴言梅雪羽灵乐;巨魔三妖再反复 羽灵乐根本没有注意濬冲的神色,帮眼前半大小子擦干净之后,发现,果然是个看起来有些娇弱的男孩儿。 嗯,长得还略微有那么一点女娃的味道。 不过瞒不过她的眼神,这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子。 知道今天应该不会再有意外收获,羽灵乐宣布今日招收教众到此结束,让大家明日再来。 宣布完这事,便顺手将那“踏雪寻梅”的漂亮狸奴抱在怀里,另一手则拉着在她看来有些怯生生的哑巴小子,如此往五音教在县里的落脚点去。 濬冲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满是酸味的嘀咕: “一个不知来路的野小子,有什么稀罕的!” 羽灵乐带着哑巴小子和狸奴回到落脚处,让人带哑巴小子去洗浴,自己则抱着狸奴逗弄。 这可爱狸奴很会讨人喜欢,让羽灵乐欣喜不已,忍不住又亲又啃的。 一旁的濬冲见此,无比羡慕。 偶然间,发现这猫在背过去时眼神好像有些嫌弃的样子。 这让濬冲有些意外,但再仔细观察,发现一切正常,这猫就是个粘人的寻常猫。 不过既然有顾虑,濬冲可不会放过讨好羽灵乐的机会: “羽姐姐,我刚才见这猫好像不对劲。” “不对劲?这么可爱的狸奴,有什么不对劲?” “我刚才看这猫眼神有变化,感觉不像是寻常猫。” “你想多了,我抱在手里的,它是不是寻常狸奴我还能看不出来吗?” “可是,羽姐姐,你不觉得那个哑巴和猫出现的太过突兀吗?” “这年月,落魄公子小姐什么的,一抓一大把,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羽姐姐,我觉得,多少还是该防范一下的,毕竟你是一阁之主,身上担子很重,也容易成为有心人的目标。” “我知道,放心吧,没事的!” 羽灵乐显然没有在听濬冲讲话,回答的很是敷衍,只顾着吸猫。 濬冲有些搞不懂这位的想法,不过一只猫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么~~ 过一阵子,洗完澡换过衣服的哑巴小子从里间出来。 换上一身五音教行头的哑巴小子看起来有些俊朗。 而且,一身沉稳的气质,容易使人忘记其真实年龄,下意识就会将之当大人看。 见到这个样子的哑巴小子,羽灵乐感觉很不错,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濬冲见她看向那野小子的眼神,不觉吃味。 真不明白这位怎么想的,这野小子相貌也就那样,不及自己的零头,哪儿来那么大魅力? “嗯,不错,收拾的很利落,还没吃饭吧,走,吃饭去!” 羽灵乐又拉着哑巴小子的手,去自己吃饭的房间。 作为一阁之主,她自然是单独享用一桌饭菜的。 平常从来都是独自一人,没想到这次居然会带人一起吃。 濬冲见此,那嘴撅的都快能挂茶壶了。 凭什么! 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的野小子而已,他就想问一句,凭什么? 羽灵乐才不管那些,又是逗猫,又是帮着哑巴小子夹菜,还问这问那的,看起来格外开心。 哑巴小子是识字的,写下自己的名字,乃是“吴言”。 狸奴也是有名字的,名为“梅雪”。 当然,这都是化名,其实这两就是麦穗和泪玲。 麦穗可是学的夜明亲传幻术,泪玲也有所涉猎,加上《穷奇吻元经》本身的伪装之能,装别的可能露馅,但扮猫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目前来看,初步伪装混入的效果好的出奇,直接就和一位阁主搭上线。 羽灵乐很喜欢泪玲,不断逗弄着。 饭后,又拉着麦穗,教她吹笛子。 麦穗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加上来之前做过功课,学着吹笛子倒是有模有样的。 这让羽灵乐很是满意,表示要考察她一段时间,要是通过,就会将自己音律方面的本事倾囊相授。 “哑巴”麦穗面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点头。 而羽灵乐见这位脸上没有一点儿讨好的神情,更是喜欢。 濬冲见此,感觉醋坛子,不,醋缸都翻了。 自己这么多天的努力,居然比不过一个才认识的野小子,实在是...... 不管怎么说,麦穗和泪玲的第一步行动,很顺利。 ...... 最近几天,延化府附近出现三个善于相面的道士。 这三人相面,当真是一看一个准,许多人都慕名而来看相。 别看现在大家条件都很艰苦,越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越是有人会将希望寄托在一些虚幻的东西上。 这也是为何一到乱世,各种邪教就会盛行的原因。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看相三人组,许多人宁愿饿上几顿,也要攒下一点钱,看一看面相,希望此生能有翻身的机会。 当然,他们花钱所得的结果,往往是残酷的真相。 也有被相出好面相的人,当场欢呼雀跃,比过年还要高兴。 算完一群人之后,这三人表示今日到此为止,众人这才散去。 离开人群之后,三人跑到一片密林之中,身形变幻之下,化为与之前不同的形象。 定睛一看,竟是白猫丑林、金钱豹和黄鼠狼三妖。 金钱豹手中摸出一枚黑漆漆的铜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还以为那......那位大人有什么好办法,没想到就是用这能感知天神的魔钱找人。 就这么个找法,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黄鼠狼捋一捋胡须,有些老神在在的说道: “其实这样也不错,每天混混日子,不用做什么太大风险的事、 再说,近期我们名气提升不小,要是多坚持一段时间,名声在外之后,定会有更多人找来。 到时遇到那天神转世之人的几率也就会大很多。” 丑林撇黄鼠狼一眼道: “我看你就是纯粹想混日子。” 黄鼠狼闻言,看两妖一眼,再四下看看,确定无人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搭着两妖肩膀,轻声道: “我说,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 就算我们帮那位找到目标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还能分我们一杯羹不成? 而且,那可是反复无常,最不守信用的魔。 要是事成之后卸磨杀驴怎么办?” 听黄鼠狼这么说,丑林和金钱豹顿时意识到问题所在,也是吓出一身冷汗。 “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出工不出力呗。 就像现在这样,每天混混日子不是挺好的吗?” 另外两妖闻言,连连点头,觉得黄鼠狼说的有理。 这时,却忽然听到黄鼠狼的腰带位置有一个声音响起: “出工不出力?真是好想法啊!” 三妖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黄鼠狼更是吓得全身僵直,勉强低下头,看向自己腰带。 却见一黄豆大小的巨魔从其腰带缝中钻出来,眨眼间又变成蚕豆大小。 见到这位现身,三妖“噗通”就跪下,吓得连连磕头,求饶不断。 “起来吧,我可是很大度的,你们这么一点小错,我岂会揪住不放?” 听巨魔如此说,三妖如释重负,仍是一脸讨好的拍它马屁。 巨魔不吃这一套,只是道: “这段时间让你们靠魔钱找人,不过是赌一下运气,成不成都不无所谓。 现在看来,我要等的时机已经快要到来。” “时机?什么时机?” 见三妖疑惑的样子,巨魔有些得意的说道: “早在刚来延化府时,我便发现旱魃此僚藏在此中。 而旱魃与飞蝗向来有默契配合,既然来了旱魃,飞蝗也绝不会远。 我等的这段时间,就是等飞蝗到来。” 黄鼠狼闻言,立马大拍马屁,夸巨魔“神机妙算”云云。 丑林则是问道: “所以您是打算和飞蝗联手,再攻延化府吗?” “不完全是,延化府一定是要拿下的,但根据上次失败的经验来看,只有两个出手,是不够稳妥的。 最好等到旱魃将旱灾彻底引爆出来,那时我们三个一起动手,必定功成!” “可那样的话,天神转世之人......” “你们三个,不许将天神转世之人的消息泄露给旱魃、飞蝗,否则后果你们清楚。” 三妖闻言,吓得连说不敢。 金钱豹小心翼翼问道: “可要是对方要是有别的消息渠道知道了该怎么办?” “这个么~~我自有打算,现在还不方便透露。” 三妖见这家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都感觉有些没底。 巨魔还想再说些什么时,面上神色忽然一变,一手下意识捂一下胸口,三张面孔都有些微微的表情变化。 这一举动被三妖看在眼里。 见三妖看向自己,巨魔神色一动道: “有人秘法传信,我有事要去处理,你们继续寻人。” 说罢,当即消失。 三妖见此,面面相觑,不知这位是真的离去还是假的离去。 金钱豹提议道: “不如我们分开去逛一圈,明天再碰面?” 另外两妖都觉得这个主意可以。 虽然无法摆脱巨魔的控制手段,但起码不用担心自己随时会被监控。 丑林离开另外两妖之后,独自坐在一棵树下,神色很是挣扎。 作为一个心中只有自己的妖怪,他现在深感当初反叛背刺泪玲是个错误决定,弄得自己现在处境如此艰难。 思来想去,丑林下定决心,也不管巨魔有没有藏在自己身上监视,就这么在一块石头上刻下字,再附上一点自己的妖气,随后,将之扔进山间小溪中。 如此,转身离去。 事实上,巨魔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三妖,并没有监视他们。 倒不是巨魔不想杀回马枪之类,而是它真的遇到了问题。 当然,什么他人传讯之类,都是借口。 原因是它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出现了一些不对劲。 一路离开延化府,寻一个僻静之所在,内视身体情况。 这一看才发现,自己体内竟然有一部分器官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病变。 说不上来这种变化是怎么回事,总之是自己从没见过的奇异变化,且不是好事。 巨魔能够清楚感受到这病变如果继续下去会出现怎样的恶果。 别看他现在蚕豆大,这病变似乎也不强,但若是展现三百丈的真形,那病变部分也会变得如一成人大小一块。 巨魔也不傻,知道这病变可能跟那个卑鄙的城隍之前所用的手段有关。 心一横,直接施法,将病变的部分连同周围好的一部分器官全都割下来,一张口,将之吐出来,再施法彻底碾碎。 如此,当没问题了吧? 巨魔不信,只是那么小一点儿不知名的东西,自己还能应付不了? ...... 593谣言成真坏声名;长生贪欲巧翻盘 “五石散,神仙丸,大家都要多吃点。 一来折阳寿,二来人发癫。 人死妻改嫁,孩儿姓亦变。 豪宅千钟粟,地府做阴宅......” 一群拿着糖果的小孩儿在大街小巷欢乐的唱着自己并不知意思的歌,唱的十分开心。 许多路人闻言,都是惊诧,连忙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孩儿们如何知道怎么回事,只言有人给发糖果,学会唱这个,就能领。 有人问他们唱的是否真实,小孩儿们自然不知道,只是继续边走边唱。 别看只是一群小孩儿在唱童谣,影响却是广大。 不过一上午,就有许多人知道五石散有问题,会让人折寿、发癫。 当然,大部分人都是不信的,只觉得是有人借着小孩子在胡乱抹黑污蔑。 果然,很快就有人出来辟谣,说是五石散没问题,长期吃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 这不,人家不但说,还直接拿出五石散卖。 许多人听闻有人卖,都是好奇,但并不打算买。 无他,五石散售价可不低,一般人根本买不起。 谁知,卖五石散之人表示,五石散现在降价,和猪肉一个价,大家咬咬牙,完全是买得起的。 众人闻言,都是哗然。 没想到这样的仙药,他们居然也买得起,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很快就有人试着购买,发现这五石散的确和五音教售卖的看起来一样。 顿时一副捡到便宜的样子,拿着药快速离去,生怕别人抢自己的。 不少人见此,被勾起心思,争相购买。 但是没多久,这些人就发现,自己上当了。 这便宜的五石散根本没用,吃下去一点儿效果没有,属于完全的假药。 这时候,又有五音教的一些点位负责人跳出来。 先是澄清五石散绝对没问题,再是表示五石散的效果是有目共睹的,呼吁大家不要买假药。 随后,这位负责人又拿出真药,表示为表诚意,可以送出几丸。 有幸运儿得到赠送的五石散,本想吃下去试一试效果,却发现,这药奇臭无比。 别说吃,就是沾到身上,臭味都久久不散,那玩意儿,当真是比掉进茅坑还臭。 许多没见过五石散之人见此,都是议论纷纷,觉得这东西有问题。 负责人一再强调没问题。 偏偏这时候,又有一个疯疯癫癫之人冒出来,说着胡话,大吼大叫的,明显不正常。 有人认识这人,知道是个家里有钱的富家公子,以嗑五石散为乐,没想到居然变成这样,实在有点吓人。 这时候,不少人有些信童谣所唱的内容,感觉五石散有问题。 没两天,又有许多地方排出五石散害人家破人亡的台戏,四处展演。 短短几天时间,与五石散相关之事闹出一大堆。 童谣、假药、话本台戏等等各种事层出不穷。 面对这事,那些长期服用五石散的士绅富户们最为关心。 尤其是听说这东西会折阳寿,都是惊怕。 许多有门路的人直接去询问当地活差。 活差们自然知道该说什么,表示这些人的横死率大增。 许多人闻言,都是惊怕不已,当即表示不再服五石散。 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深度上瘾的人不相信,或者说是不愿相信,依旧坚持用五石散。 那些打算戒五石散之人,这时候才发现,这东西染上容易,想要戒却是极难。 许多人,瘾一上来,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好在这时候,那些混在正常五石散中的奇臭五石散还能发挥作用。 这些奇臭五石散只要混到正常五石散中,保准让一盒全都臭起来。 除了少数瘾毒入髓者,大部分人受不住那气味,只得放弃服用。 有些人忍不住,便去买那些便宜的假五石散服用,全当心理慰藉。 这样的事,可谓一下子动摇五音教的一大财源,立即引起五音教高层注意。 但事情一旦起来,再想压下可就难了。 尤其是如今的五音教已经发展的很是庞大,内部构成极为复杂。 想要一下弄清楚假药和内部奇臭五石散的来援,那可就不容易。 尤其是内部调查时,大家相互推诿,拒不承认,虽然认真查能查出不少人,但就算将之驱逐出五音教也无用。 要不了两天,内部又会有人出来干这事。 抓来人一经审问才知道,原来是卖假药的和他们串通一气。 这些人负责败坏五石散现在的名声口碑,卖假药的趁机赚钱,赚到的钱,双方共分。 五音教家业是大,但开销也大,平均到个人头上,其实大家也就混个温饱而已。 而对于个人来说,有卖假药的外快挣,自然会有人忍不住诱惑。 如此,即便五音教内部严查,此事也是屡禁不绝,反而愈演愈烈。 而不少有心人在观察以往服药之人的反应之后,也是逐渐相信童谣传唱和台戏所说的事。 渐渐地,五石散的名气开始败坏起来。 羽灵乐这几天带着麦穗,抱着泪玲,身后还跟一个醋坛子,在到处当救火队员。 五音教的核心就是她们这些阁主和十二律护法,其他人都是属于不知情者。 其实她也不算是完全知情者,只知道五石散之事,对于五音教来说,很重要。 但到底有什么用,她其实也不清楚。 这几天五石散的名声急转直下,连带五音教的名声也有些被败坏,这让她们这些人坐不住,到处宣传,辟谣,十分忙碌。 但俗话说得好,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这本就真实的谣言传出之后,几乎不用后续花费维持,自有好事者将之传出去。 而且,还越传越离谱。 到后面,都传成服用五石散会断子绝孙了。 试问如此情形下,五音教如何不急? 这消息开始还是在南四府传。 没多久,就传往北七府,也就是现在的“申国”地界。 此时已经身穿的龙袍的申启贤亦是得知此事。 他虽然登基称帝,但身上的黄袍,却只是一件不合格的黄袍。 无他,当初京城之变后,懂得如何做合格黄袍的人,大部分被杀,少部分都被收在胡敬业手下。 申启贤没有相关人才,只能命最好的裁缝仿一件出来。 这件仿的黄袍上,只有一条龙,没有日月星辰等其他点缀,显得没那么完美。 说回正题,申启贤得知五石散之效用后,有些气恼,招来宫闻乐询问。 知道这时候撒谎没有意义,宫闻乐表示,传言为真。 这可将申启贤气的不行,拔剑就想将之格杀。 但宫闻乐随即表示,药的副作用的确是真,但并非不可解。 申启贤立即询问如何解。 宫闻乐解释,其实五石散是五音教为炼制长生不老药所炼制出来的前置药物。 她们教主之所以一直不出,就是在亲自炼制真正的长生不老药。 若是有人能适应五石散的药力,后续再服用长生不老药,便可实现真正的长生不老。 而那长生不老药,今年之内就可炼成。 这话让申启贤怦然心动。 在权利的宝座上呆的越久,他就越是沉迷于这种感觉。 一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就感到一阵阵的恐惧。 现在听闻真有机会长生不老,那怕明知道这可能有问题,申启贤还是忍不住愿意相信。 随后,他表示,自己可以适应五石散的药力,让五音教无论如何,也要将长生不老药送来。 宫闻乐当即表示,此药一旦炼成,便第一时间送到申启贤面前。 只是得到对方的保证,申启贤并不放心,看一眼虽然上了年纪,却依旧风韵犹存的宫闻乐,忽然表示,要娶对方,愿意将之立为皇后。 宫闻乐知道这位其实是不放心自己的承诺,想要不撕破脸皮,就必须答应。 其实她自己也没什么抗拒心理。 说实话,她这个年纪,那也是有需要的,只是碍于身份,很多事情都不好去做,现在有个正当理由可以让自己放松一下,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当场答应申启贤的条件。 当天更是直接留在申启贤寝宫,与之同宿,以示诚意。 第二日一早,申启贤便当众宣布立宫闻乐为“皇后”之事。 不过他的脸色看起来略显憔悴,倒是宫闻乐,一副年轻好几岁的样子。 之后一段时间,有空就去找这位皇上侍寝。 倒是申启贤略略有些后悔,年轻女子多的是,自己干嘛找这老女人,感觉吃亏吃的有些多。 总之,在有申启贤背书的前提下,关于五石散是长老不老药前置仙药的事,也一并传了出来。 于是乎,原本已经开始抵制五石散的富商士绅们,再次疯狂起来,每日都要嗑五石散。 甚至于,只要是聚会,就要集体嗑五石散。 一时间,五石散的销量反而大增。 甚至有上年纪,自知命不久矣的老士绅,连那奇臭五石散都吃得下去。 然后,这老士绅当天就归天,再也不用等长生不老药炼成。 在平州之内各种事闹得沸沸扬扬之时,申启贤称帝的消息,也终于扩散到天下各地。 一时间,天下震动,群雄哗然。 群雄一边对申启贤口诛笔伐,扬言要出兵诛杀这个逆贼,一边暗地里准备适合自己身材的龙袍,只待时机一到,便是...... 延化府城隍司,夜明看着阴差递上来的报告,也是皱眉。 没想到五石散的名声都已经快要烂掉的前提下,对方竟然还能靠一个谣言完成翻盘。 这让他有些意外,同时也明白,这次真是遇上对手了。 这个五音教,当真难缠。 至于所谓长生不老药,夜明只当是放屁。 这东西有违天道,根本不可能炼成,就算能成,也必遭天谴。 目前已知唯一合理的长生方法,就是得到成仙,嗯,或是成妖、成魔之类。 但这些,本质上其实也只是延年益寿,没有谁敢说自己真的能做到长生不老。 就连夜明这种有着无限法力源头的魔君,也不敢说自己可以真正做到长生。 想要通过一枚丹药让凡人长生不老,想都不用想,绝对是骗人的。 不过,夜明也从中知道一个重要信息。 那就是五音教的图谋,必定会在今年之内彻底爆出来。 否则,大可以将长生不老药炼成的时间往后推几年,那样还能有更多准备时间。 正在思考五音教之事时,又有阴差来报,这次送来的是一块石头。 上附妖气,还有八个字刻着: “天神转世,三魔联手。” ...... 594天神转世在眼前;筹谋计划转战局 见这石上的妖气和字,夜明眼中出现一丝玩味之意。 问找到东西的阴差道: “这是从哪儿找到的?” “巡逻之时,在一处快要干涸的小溪中感受到妖气,前去巡查,便见此物。” 夜明看一眼这石头,笑道: “看来,倒是可以先考虑对付那几个潜伏魔怪的事。” 说着,又掐指算一下,发现“癌”依旧存在。 果然,自己弄出来的这东西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估摸着巨魔迟早也会坐不住。 如此,就有机会在三魔联手之前,将其逐个击破。 当然,等待“癌”起效之前,还可以做些别的事。 就比如这“天神转世”之事。 若是没猜错,延化府几番遭遇问题,当都与这天神转世之人相关。 毕竟,若能吃掉这样的人,就能将这天神的修为化为己用,使自身法力大增。 这对于“仙”级之后,修为进展缓慢,甚至于停滞不前的魔怪们来说,可是绝佳补品。 夜明自己对此也有些兴趣。 这可是天神转世,要是自己吃的话,效果也绝不会差。 只是自从看到祖魔被人三掌打死的记忆后,他已经有些不太敢做出吃人这种事。 不说那斩杀祖魔的绝世大能,就是老杨都能轻松拿捏自己。 这也是为何夜明已经到了魔君层面还不吃存粮的重大原因。 嗯,对,就是因为这个。 不过,自己可以不吃,但放在眼皮子底下的人,可不能便宜别的魔怪,最起码也得掌控起来。 相比于那些魔怪,他身为一府城隍,想要查人再容易不过,直接让阴差们去翻找簿册,看有没有这个天神转世之人的相关消息。 毕竟,既然是转世,那多少也是会在阴司簿册上留名的。 众阴差领命,查阅起相关簿册。 只是一圈找下来,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对此,夜明也不算是太意外,但还是惊奇与阴司对于此事,竟然没有半点记录。 既然阴司没有记录,那些魔怪又是如何知道的? 正自思量此事,忽然感应到卢员外正在焚香祷告,有事相商。 这位找自己,显然是为对付五石散一事。 夜明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先看向身边的采薇。 后者只是一笑道: “你要做什么事,只管去做,不用有所顾虑。” 既然采薇都这么说了,夜明也不做作,施法将卢员外带入梦境,与之相见。 两人自凉亭之下再度相见。 这一次卢员外没再想着行大礼之类,只是将五音教所说长生不老之事告知。 夜明笑道:“此事我已知晓。” 卢员外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敢问城隍大人,那长生不老药......” “假的,世上没有长生不老药。” 见夜明回答的如此干脆,卢员外也是轻叹一声。 “怎么,老先生也对长生不老有想法?” “这倒不是,生死有命,这小老儿还是看得开的。 只是感叹世人愚昧,如此明显的骗局,却是有大批人对此深信不疑。 说他们蠢吧,一个个又都精的不行。 说他们精吧,又看不穿这么明显的骗局。” “不过痴妄作祟尔,无甚稀奇。” “大人所言极是。只是现在看来,之前的一系列计划,几乎都宣告失败。 五石散的扩散,反而更加严重。” “之前的行动对于很多人而言,还是有利可图的。 既然如此,就不要停下。 另外,再继续放话出去,分两头说,一头夸五石散,夸长生不老药,夸到让人觉得过分,过于虚假最好。 另一头再摆事实,讲依据,揭露五石散切实存在的问题。” “这的确可行。” “这还不够,真正追求长生的,都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在做,穷人没那个心思。 所以可以多发动这些人,专门去暴五音教的黑料,争取每次都将事闹大。 一旦彻底搞垮五音教的名声,其所言之长生不老药的真假,自然会陷入更深程度的质疑。” 见这位办法一套一套的,且都不怎么光明正大,卢员外感觉不太对。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君子能想出来的计策。 君子之策,一般都是被动应对,主打澄清谣言,拨乱反正的。 眼前这位做法,未免有些偏小人行径。 当然,这话卢员外自是不会说出口,只是表示大人思虑周全。 夜明看他一眼,并不受对方的吹捧影响。 这位可是宦海多年磨砺出来的,真的会想不到应对方法吗? 只不过是有意藏拙而已。 不过夜明也不在乎,喜欢藏拙,那你就一直藏着吧! 事情简单交代完毕之后,夜明便打算让这位醒来。 卢员外见此,赶忙说道: “大人,您是神仙,可能解梦?” “解梦?” “实不相瞒,最近这一段时间以来,小老儿时常做同一个梦。 小老儿梦到与另外两名记不清形貌长相的老翁闲聊,相处甚为融洽。 只是每次聚会结束之时,这两人都要提醒小老儿注意自身安危。 可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小老儿没有遇到过任何危险,实在不知问题出在何处。 故此,斗胆请问大人。” 闻听卢员外之言,夜明神色忽然一动,仔细看向这位。 见城隍大人这么看自己,卢员外以为这位是在帮自己解梦,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夜明扫视一阵之后,发现这位只是一个健康的老头儿,除此之外,并无特殊。 但仔细一想,就又觉得确有不对。 一般来说,这种年近八十的老头,再是健康,身上多少也要有些小毛病才对。 最起码牙齿脱落这种情况该有吧? 但这些,在卢员外身上,一概没有,这位健康的实在不像话。 再一联想这老头的幼子、幼女正好是纯阳之体、纯阴之体...... 有了这个联想之后,夜明立即询问卢员外几次做同样的梦都是在什么时候。 卢员外记性也很好,便说了日期。 他一共梦到过那两位老者三次,梦到的时间,正好分别与鼠妖、天花、巨魔出现的时间相符。 毫无疑问,这就是某种警示。 而夜明也能基本确认,眼前这个老头,应当就是那天神转世之人。 如此,许多事就说得通了。 只是同样,他又很不解。 阴司簿册对此事毫无记载,自己当着面,用天眼看,也都看不出这老头是天神转世之人。 那些妖魔凭什么知道? 要说魔有什么特殊手段,那也不对。 因为自己就是魔,还拿到鼠妖妖丹,天花核心。 如果能依靠看直接看出来,怎会到现在还看没发现问题? 见夜明许久不说话,卢员外有些紧张的问道: “大人,小老儿这情况,严重吗?” “老先生多虑了,依小生所见,您前世当有神仙夙缘,此乃吉兆。” “神仙夙缘,吉兆......” 卢员外念叨着,点点头,表示明白。 反正自己的确没有遇到什么凶险事,听这位这么说,看来的确是如此。 夜明又试着和这位聊上一阵,想要套话。 奈何,这位今生完全就是寻常人,根本不记得前世丝毫,什么也不知道。 这让夜明略感失望。 本来还想借着这位天神转世了解一下远去的天宫到底是什么情况的。 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行。 不由又想起那位碾压祖魔的绝世大能。 根据天花记忆显示,祖魔就是陨落在的天宫离去前夕。 那么,天宫离去,是否和这位绝世大能有关呢? 对了,老杨之前也提到过一位绝世大能,是同一人吗? 知道问不出有用消息,让卢员外回归现实,做自己的事去。 他收回法力之后,带着采薇、绿衣进到里间,将卢员外极有可能是天神转世之事告知。 两女闻知,也是惊诧不已。 绿衣更是瞪大眼睛,连声道“不可能”。 采薇接受这个消息倒是很迅速,点头道: “从我和兄长之特殊来看,这个可能的确很大,寻常人可没有此等气运。” “那我们还要保护他不成?” 绿衣显然还有些不忿。 夜明笑道:“之前没发现他是天神转世之时,不也照常保护着的?” 采薇则道:“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我们之外,再不能告诉其他人。” 这话重点是对绿衣说的。 “放心吧,小姐,绿衣知道轻重的!” 绿衣虽然不喜卢员外,但自然不会因小失大,这一点,无论是夜明还是采薇,都很放心。 这时,夜明神色一动,笑道: “说起来,天神转世之事,倒是一个绝好的请君入瓮之机。” 绿衣见他表情,立马躲到采薇身后: “你这家伙,又有什么损招?” “没什么,既然对方在找天神转世之人,那我们帮他们造一个出来不就好了么?” “造一个?你想让人冒充?” “我们家绿衣也不算笨嘛!” “那是!不对,谁是你家绿衣?我是小姐的!” 采薇闻言,点头道: “想法的确可行,只是冒充之人必须要用足够的应变能力和演技,否则恐怕很容易露馅。 而且,这种事,危险也是不小,你可有合适人选?” “准确的说,我是先有合适人选,再有想法。” ...... 在平定内部疫病之后,高希德、白先生等人虽然对灵璧府有支援。 但占据先机的申长恭一直防守的很好,至今未能夺回丢失的半个灵璧府。 正在“申国”皇帝申启贤打算进一步组织兵力,支持申长恭继续南下时,意外发生了。 高希德三弟鹏程图忽然率军自灵璧府西侧杀入坪刑府,一路过关斩将,摧枯拉朽,如入无人之境。 等申启贤那边接到前线战报时,坪刑府七成地界都已经被占领,连最关键的府城也未能幸免。 这一下,可谓是对申启贤一方造成重大打击。 鹏程图也不继续去啃剩下几块难啃的骨头,而是调转人马,反过来威胁在灵璧府驻扎的申长恭部。 这一下,变成他们以掎角之势威逼申长恭。 虽然在总兵力上申长恭部仍旧占优,但他很清楚,对方布局已成,一些人数优势,并不能抹平差距。 这一次的行动,便是白先生在暗中谋划。 当他知道申长恭带领着大部分主力打算正面进攻时,便有了借助各种攀岩器物绕路取坪刑府的计划。 只是这样也很冒险。 因为超过半数主力都被鹏程图带走,也就是说,狄飞羽等,必须要依靠少数兵力扛着压力。 而目前看来,这个计划是成功的。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申启贤方闻言,气恼不已,当即处死坪刑府守将。 再三权衡之下,无奈下令让申长恭撤出灵璧府,进行回防。 而高希德这边,其实目前也是无力再继续进攻的,双方再次恢复对峙状态。 但明眼人都知道,一旦双方准备完成,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 595路遇金光伪相交;妖魔入彀雷火动 天下大事的变化,与猫妖丑林、黄鼠狼、金钱豹三妖没关系,他们仍旧处于日常混日子状态,每日假借相面,接触延化府之人,以期寻找目标。 这天,三妖正在帮几人看完面相后,见日头有些大,便果断选择摸鱼,找一处路边茅草顶的茶棚坐下,要上一壶凉茶,就这么消磨时间。 本来也没巴望着能有什么收获的三妖,心态十分平稳。 只要那巨魔不出来监督,就出工不出力。 正自悠闲呢,却见路边又有人过来。 来者乃是四人,一个看起来范儿特别正的道长,带着三个颜值惨不忍睹的随从也来这里喝茶歇息。 路边茶棚很小,桌子也就那么两张,双方便很近的坐下。 茶棚掌柜兼小二见到这新来的几人,尤其是那一看就气度不凡的道长之后,眼前一亮,上前问道: “这位可是金光道长?” “你认识贫道?” 金光道长有些意外的样子。 “听说过,听说过,您在咱们延化府一带那可是相当有名的,虽然没见过您本人,但也是听说过您长相的。 尤其是身边还有三位样貌清奇的弟子,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掌柜媳妇端着茶出来,也是笑道: “来,道长,尝尝我们家的秘制凉茶,一般人都不卖的。” “哈哈哈,那贫道就谢过了,放心,茶资分文不会少!” “嗨,您这是哪儿的话?您能在我们这儿喝茶,那是我们的福分,怎么能收您的钱?” 金光道长闻言,面色严肃的说道: “不可,贫道有手有脚的,可自食其力,如何能要你们这般施舍? 若是如此,那贫道以后再也不来。” 掌柜夫妇闻言,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只是尊敬金光道长,别无他意。 金光道长面色又缓和下来,示意身边的熊从心付钱。 掌柜夫妇见这位一点儿小便宜都不占,相当敬佩,觉得果真是得道高人。 隔壁桌的三妖见此,都有些小心翼翼。 他们已经看出,这位身边的三人,其实是三个妖怪。 看这三个妖怪对其顺从的样子,就知道这位不简单。 而且,三妖仔细观察之后,竟然无法从这位金光道长身上感受到半分法力。 显然,对方境界颇深,返璞归真,气不外显,故此他们才看不出深浅来。 也是因此,三妖都有些莫名紧张、拘谨,害怕被看出破绽来。 正在此时,金钱豹忽然面色一变,一手拢进袖子里,神色变得有些不同寻常起来。 那枚能感知天神存在的“魔钱”,此时正在他袖子里颤动。 另外两妖见他神色不对,都是好奇看去。 金钱豹伸手指一下桌上放着的寻常铜钱,又隐晦的朝金光道长那边眼神示意。 两妖见此,顿时明白这位的意思,神色间都是闪过一丝惊讶。 没想到,找了这么些天毫无收获,现在却直接碰上。 当真是世事无常,令人唏嘘。 金钱豹对着另外两妖做一个询问的眼神,在问要不要直接动手。 丑林和黄鼠狼同时摇头反驳。 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这金光道长名气大,又深藏不漏,修为绝对不差。 贸然出手,很可能不但不能成功,还要反过来被人家收拾。 丑林目光一动,看向黄鼠狼,向他递一个眼神。 黄鼠狼见此,捋一下胡须,有些不太情愿。 随后,丑林和金钱豹一起看他。 这下没法躲,黄鼠狼只好硬着头皮转身,看向金光道长他们这桌: “道兄便是鼎鼎大名的金光道长?” 金光道长闻言,转过来,看向这三个相士打扮的人,谦逊笑道: “不想贫道的这一点儿薄名竟然还传到三位耳中,实在是惭愧。” “哎~~金光道兄神通广大,深受百姓爱戴,乃是吾辈楷模,今日能有幸一见道兄真容,真乃是三生有幸。” 黄鼠狼还是很会和人打交道的。 和金光道长搭上话之后,很快就交流起来。 没一会儿,双方就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聊的不亦乐乎。 另外两妖见黄鼠狼这么容易就和金光道长搞好关系,也是意外。 这家伙,果真是一直在藏拙。 双方聊一阵之后,金光道长抬头见日头不再那么烈,便笑着与三妖告别。 临走时表示,自己与三人一见如故,愿意以后经常来往。 并告知三妖自己在附近的一处住处,邀请他们明日上门交流。 三妖闻言,自然是连连答应,表示一定会去。 随后,便告别金光道长。 一直见其远去一段距离之后,金钱豹才小声的对两妖说道: “就这么让他走了,不试试直接动手吗?” 黄鼠狼摇头道: “不可,方才与之交言,发现这位对道法领悟颇深,绝不是易于之辈,不能贸然出手。” 金钱豹闻言,感觉有些可惜: “就这么让他走掉......” 丑林道:“不妨事,他不是邀请我们明日去其住所吗?到时自然会有机会。” “走,我们先离开这里,到无人处,将此事告知巨魔大人。” 金钱豹如此说着。 另外两妖没有反对,也不可能反对,都是同意。 在三妖离开这里时,周围有好几只蝗虫在啃食草根。 对于区区蝗虫,三妖并未在意,只是继续行自己的事...... 一路来到山林中一僻静无人处,三妖默默念动巨魔教他们的呼唤咒语。 就在离三妖不远的一处山洞中,蚕豆大小的巨魔三张脸都是凝重之色,正自闭目内视。 万万没想到,自己连着一部分好的器官一起切除粉碎之后,居然还是不能阻止身体的那种不明异变。 这些天来,体内又有内脏被侵蚀相当一部分。 巨魔已经感受到微微不适,从这怪病上,感知到一种潜在的巨大威胁。 偏偏它和别的魔头不一样,不可能将自身散掉或是转化为魔气形态。 谁让它的力量源头就是肉身呢? 这也算得上是某种程度的作茧自缚。 这段时间,它试过许多密咒,各种手段,最多只是将之暂时压制,根本无法消灭。 唯一发现的弱点,就是这东西怕火。 但在自己体内,又不可能用烈火焚烧,否则和自残没有分别。 总之,巨魔现在头疼无比,感觉被这东西严重威胁。 正此时,忽然感知到三妖对自己的呼唤。 受到呼唤,巨魔第一时间认为,这三个家伙肯定是惹了事,摆不平,不免有些生气。 想着等自己目的达成,一定将这三个没用的东西全都弄死。 想归想,此时还用得上这三妖,巨魔施法暂时镇压体内情况,一闪身,消失在原处。 不多时,已然出现在三妖面前。 见到这位出现,三妖立马将今日发现告知。 巨魔闻言,也是大感意外。 不想这三个家伙运气这么好,直接碰到那天神转世之人。 如此,都不用等旱魃、飞蝗那边,自己这边就能先一步得手,独享好处。 而且,一旦吞下天神转世之人,一下子增加几百年法力,有这么多修为支撑,想必强行破除体内的问题也是不在话下的。 这么一想,巨魔心中不免有些期待起来,就连看向这三个家伙的眼神都不自觉满意许多。 “好,很好,你们三个做的很好。 你们明日正常去拜访那什么金光道长,到时我藏在你们身上,出其不意,一口将之吞下。 若我功成,自然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三妖闻言,都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连连谢过巨魔。 安排好行动之后,巨魔一闪而逝,消失在他们眼前。 见巨魔消失,金钱豹正想说些对其不太尊敬的话,却见黄鼠狼率先说道: “好了,伟大的巨魔大人已经交代好任务,我等可一定要重视起来才行。” 另外两妖听这家伙说话和平常大不一样,也是意识到有问题。 丑林动作微小的四下看一看,没有发现巨魔踪迹,但并没有随意说什么不该说的,只是道: “说得对,巨魔大人待我们不薄,我们要好好表现,可不能让它失望。” 金钱豹见这两个家伙都这么说话,出于自保和从众的本能,也是跟着说道: “对,我最佩服的就是巨魔大人,又强大,又有缜密心思,跟着它,必定前途无量!” 三妖如此有些做作的说着,随后商议起明日赴约的细节,免得功败垂成。 其实,巨魔根本就没有走,而是化作虱子大小,藏在金钱豹的衣服里。 天神转世之人这么重要的事,自然要全程紧盯才行。 听到这三个家伙背地里对自己也这么尊重,巨魔心中很是满意。 想着自己以后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这三个家伙用的还挺顺手,要不就留他们一命,日后继续为自己效力? 这样好像也不错...... 在三妖和巨魔的期盼中,第二日终于到来。 一大早,三妖就往金光道长昨日所说之处而去。 到地方之后,果然发现在一片小山中有一座不大的道观。 不出所料的话,这位当就是住在此处。 未免打草惊蛇,三妖没有施法飞过去,而是一路步行上山。 暗中巨魔见此,夸赞三妖足够谨慎,很是欣慰。 行至山门之前,便见那道观上写着“无回观”。 正门两边有楹联,上书: 远客宾朋有来时; 邪魅凶魔无回路。 门口早有花面狐在等待,见到三妖到来,立时热情上前迎接。 “三位,师尊一大早就在等三位来此,特命我在此迎接。” 三妖没有急着入内,黄鼠狼又看一眼金钱豹。 金钱豹摸一下袖中魔钱,发现魔钱在微微颤抖,知道正主在里面,向两妖点头表示没问题。 丑林则没有顾忌那么多的样子,当先大踏步进入观中。 另外两妖见此,也跟着踏入其中。 藏身金钱豹身上的巨魔也不免有些激动起来。 对于修为多年未有长进的它来说,这次的目标实在诱人。 花面狐将三妖引到观中一园子内,示意三妖稍坐,笑着解释道: “三位,师尊正在准备一炉仙丹,要拿来与你们品鉴。” “好说,好说!” 三妖闻言,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位待客如此周到。 花面狐又道: “几位喜欢何种茶叶,我去泡茶。” 这时候,三妖自然没心情喝茶,表示随意。 花面狐表示要去准备茶,说完,躬身退出小园。 其方一离开小园,忽见一笼罩整座山头的巨大法阵铺展开来,无数雷火霎时形成,道观周围又有巨大阵法屏障升起,看去骇人无比。 黄鼠狼一眼认出这就是之前在延化府城见过的阵法,大呼道: “不好,是天罡雷火阵,我们上当了!” ...... 596绝境魔怪困兽斗;飞蝗来援遇后手 在三妖惊骇之时,便见上方阵法之中有人影出现。 可见,兵煞将军主阵,采薇、绿衣从旁压阵,另有一群阴兵协助催动阵法。 见到这群人出现在此,下方三妖都是惊慌失措的样子,恐惧无比。 上方的兵煞将军等人则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降下雷火攻击,覆盖三妖。 三妖见此,面如土色,如遭灭顶之灾。 关键时刻,一直藏身于金钱豹身上的巨魔知道藏不下去,一闪出现在三妖头顶,身形霎时变大,六只可伏象擒龙的粗壮手臂握拳打出。 落下的雷火直接被其打崩,巨大的响动震耳欲聋。 下方三妖见巨魔出手,立马寻地方躲起来,没有谁上前帮忙。 事实上面对这天罡雷火阵,他们就是想要帮忙也做不到。 巨魔现身之后,连续几拳打碎大量雷火,再一喝,彻底化为三百丈的原型,一脚将下方道观整个踩碎。 天罡雷火阵围拢整个山区的巨大范围,于其而言,也只是和一个中型擂台般大小而已。 “区区一个阵法,可拦不住我!” 巨魔大喝一声,就想冲上去攻击主阵之人,欲籍此打破大阵。 但还未冲上去,就见又一巨人手持长枪杀出,直击其侧边。 忽然杀出之人,自然就是提前汇聚好愿力的夜明。 面对他的猛然杀出,巨魔大吼一声,六只手臂上立时出现三对兵器,与夜明大战起来。 若是双方这么打,自然是长时间不分胜负的。 但这次不同在于,夜明他们是多打少。 尤其是这次是兵煞将军主阵,相当于有一个强大“仙”级存在帮手。 无数雷火降下,打向巨魔。 正面有夜明带来的压力,头顶又有大阵击打,纵使巨魔有三头六臂,也有些顶不住,不免被雷火击中身体。 而一旦多将防守精力集中在对抗雷火上,又会被夜明抓出破绽,再次受到攻击。 值得庆幸的是,它的肉身只强悍,相当不一般。 即便是在雷火、长枪、法术等集火进攻之下,也并未破防,仍是能顶得住压力。 对于这魔头的强大防御,夜明早有预料,并不着急。 今日有的是时间对付它,慢慢磨就是。 如此,双方之间争斗不断,山中道观被打的粉碎,连山头都被踏平,硬生生在群山之间造出一片平地。 那躲藏的三妖被逼的到处逃窜,最后只能聚在大阵边缘的一块大石后瑟瑟发抖。 打不破阵法边缘的三妖,只能在此有些绝望的等待着。 幸运的是,对方的注意力都在巨魔身上,根本没有对付他们的意思,让他们能在此存身。 却说巨魔在阵法之中,与夜明一直从早晨大战到夕阳西下之时。 经过如此长时间的打斗,即便是巨魔的身躯也有些遭不住。 外表已经有部位被雷火打的开裂、焦糊。 若是继续这么斗下去,此魔伏诛只是时间问题。 巨魔自己显然也察觉到这一点,三首同时大喝一声,毫无保留的爆发出全部法力来。 如此,其战斗力也算是彻底释放出来。 只是它释放,夜明也有更强大的法术施展开来,不时会用《如来睡意禅》对抗其手段。 全力以赴的巨魔没想到这样还不能破局,心头一沉。 更加麻烦的是,由于全力爆发,体内那奇怪病症就失去压制。 它能明显感觉到,体内恶疾正在加速侵蚀自己的身体。 这下可谓是真正的内忧外患,巨魔的心沉到谷底。 不免有些后悔这次贪心作祟,导致身陷此境。 夜明可不管它想的什么,配合大阵,继续进攻。 如此又相斗到月上中天之时,巨魔感觉到身体受到的创伤越来越严重不说,体内也有一个器官整个被那恶疾侵蚀,对它造成了严重危害。 甚至可以说,身体内部受到的危害,还要大于外部受到的伤害。 再见对手始终是不温不火的攻击,巨魔忽然反应过来。 对方从一开始就是在温水煮青蛙。 一旦自己的情况再恶化下去,到时恐怕连最后的胜算都会失去。 想明白状况之后,巨魔三首同时开口道: “城隍,这一次我认栽,承认已经输给你。 但我并非再无抗争之力,只是不想拼到那个份上而已。 只要你肯让我这一次,我保证,从此以后,再不来延化府,不,再不来平州。 而且,还能将我多年收藏都转赠于你,如何?” 夜明手上进攻动作并不停,只是说道: “除掉你,你的收藏还不是本官的?何须多此一举?” “不一样,我的收藏并未随身携带,都在另一隐秘之地,除掉我,你再也别想找到!” “找不到就算了,反正没有你的收藏,本官也饿不死!” “你......” 巨魔感觉这家伙的思维好像和正常人不一样。 说正大光明,刚正不阿吧,还会同它这个魔头谈判。 说有机可趁,坏其心智吧,那说法又有些气人。 虽然生气,但巨魔还是不太想走到那无可奈何的一步,又道: “那不如这样,我投降于你,愿意为你效力,做马前卒,刀上锋,以三百年为限如何?” “真是个令人心动的好条件!” “这么说......” “但可惜,本官答应过慧业寺的老和尚,要弄死你,这事恐怕没得商量。” “区区承诺而已,岂能有我带来的好处大?” “看看,看看,你自己都不在乎承诺,要我如何相信你会甘心臣服? 你总不会说发心魔之誓吧?” 夜明这话让巨魔沉默了一阵,最后语声沉沉道: “真不能放我一次,非要鱼死网破吗?” “鱼会死,但网却不一定破。” 听夜明这么说,巨魔放弃最后一丝侥幸,语气变得狠厉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是拼着再一次破碎肉身,也要让你们知道厉害!” 说着,忽见巨魔的血肉之中,分别有青蓝紫三色火光流动。 其身躯之中,大量的力量开始迅速燃烧起来,连带着肉身也一并被点燃。 如此,这魔头身上的气势顿时节节攀升,手中的三对兵器,也分别燃起青蓝紫三色火焰。 此法一出,这魔头的战斗力近乎翻倍,大喝一声,一棒砸在一旁的天罡雷火阵屏障上。 它这一击远非先前可比,即便是兵煞将军主阵,仍旧被击穿屏障。 巨魔嘴上说着鱼死网破,但实际上只是想逃走而已。 毕竟这种提升实力的方法看起来帅,实际和氪命也没什么区别。 能少保持一会儿就少保持一会儿,这样起码恢复之时不会太艰难。 但夜明如何会让其逃走,见这魔头行为,手中愿力长枪霎时化为一条锁链,被抛出去缠住巨魔的腰。 巨魔见此大怒,就要用手里燃烧着火焰的骨棒砸断锁链。 但此时见阵法被破开的兵煞将军直接选择放弃主阵,身着四凶甲,手持兵煞战戟,下场攻击巨魔。 夜明一边用锁链拉住巨魔,防止其逃走,一边施展《如来睡意禅》发动攻击。 虽然伪仙状态下的《如来睡意禅》威力并不算强,但只是作为干扰限制是完全足够的。 等于说是,现在换成他袭扰、控制,兵煞将军主攻。 施展氪命秘法的巨魔,战斗力方面明显要比兵煞将军强一些。 但兵煞将军有四凶甲守护,也没那么容易被击溃。 而巨魔则有些拖不得,它现在燃烧的是自身本源,每多拖延一刻,对于日后造成的影响就越严重。 夜明和兵煞将军联手,虽然一时无法拿下巨魔,但也强行拖着其无法逃走。 整个场面总体来说还是有益的。 而不用再布置阵势的采薇第一时间开启极阴眼四下扫视,没有发现另自己担忧的存在出现。 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放松,一拉绿衣,往夜明身边靠过去。 夜明见此,一招手,将两女都收入内洞天之中。 这是早就计划好的一部分规避方案。 他也提前在内动天中做出一小片虚假的仙境出来,用于哄骗绿衣。 至于其他阴兵们,知道后续战斗参与不上,也是按照提前商议的战术,立即远去,不做无谓牺牲。 巨魔不断燃烧着自身本源,却又无法逃脱,情况愈发危急,这魔头也愈发疯狂起来。 反倒是那从一开始就龟缩躲避的三妖,趁着阵法被打破的时机,终于顺利逃离。 只是三妖刚逃出一段距离,就见前方忽然出现一群蝗虫。 不待三妖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见一只蝗虫忽然变大,不过几个眨眼间,就化为一座山峰般巨大的蝗虫。 这巨大蝗虫出现的同时,张口喷出海量毒雾,直奔夜明和兵煞将军而去。 显然,这妖怪是来给巨魔解围的。 夜明二人面对飞蝗大妖的毒雾,也不敢小觑,施法抵挡。 巨魔立时感觉压力骤减,有些喜出望外,又看到生的希望。 “飞蝗兄,来得好!” 那飞蝗大妖震动着翅膀,发出像是一群人一起的重重叠叠之声: “你一个魔君,弄到如此境地,真是够丢人的。” “飞蝗兄,别说这个了,快助我脱困!” 巨魔十分焦急,它现在可是在拿本源玩儿命,真是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 飞蝗大妖也知道不宜拖延,就要再继续出手,帮助巨魔脱困。 但夜明却是忽然喝道: “挚友,还请出手!” 此言一出,忽见原处一片光亮闪烁,一看不清形貌,状若菩萨,满身都是功德之力的女子之影踏空而来。 这正是藏于灵璧公主体内的功德之身。 其本身是一个巨大的功德灵体,算是灵璧公主的一种特殊潜意识,也是之前就让巨魔踏碎延化府的图谋失败的一大阻力。 这也是夜明提前安排的,让灵璧公主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在家美美的睡上一觉。 现在看来,这位挚友是遵守了约定的。 如此,便成功招来其之潜意识的功德之身。 灵璧公主的功德之身并无完整意识,只是感知到邪祟的晦恶之气后,本能的动起来。 夜明稍一引导,便向着飞蝗大妖而去。 ...... 597大魔身陨留遗害;飞蝗再收三妖叛 飞蝗大妖见对方竟然还准备的有后手,也是大感意外,施展妖法与功德之身对抗。 这边一打起来,就再无人相助巨魔。 原本以为看到希望的巨魔大失所望。 而夜明和兵煞将军则再度杀来。 这次的行动,可是夜明精心策划的,早就将有可能出现敌手强援的可能考虑在内。 别说只来一个飞蝗大妖,就是旱魃提前露头,也别想阻止。 身陷绝境的巨魔发起疯来,不断攻击两人。 面这这位的困兽之斗,兵煞将军主动承担了大部分的攻击,受到不小伤害,没让其打到夜明。 毕竟,要是被这个状态的巨魔击中,夜明大概率会被迫施展更强修为,从而露老底。 这是目前他在尽量避免的事。 好在,有四凶甲在,虽然会因此受伤,但其实也不用太担心遭受重创。 而且,兵煞将军的力量,源自于世间征杀之气,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永生不灭的。 巨魔久战不下,本源大量消耗,体内的“癌”再度失去压制,反而趁其无暇内顾之时,不断吞噬生长,从内部严重伤害巨魔。 如此内忧外患之下,巨魔心中已几乎要失去希望。 那边飞蝗大妖完全被功德之身拖住,更是不可能再帮到它。 自知已然身处绝境,巨魔最后看向夜明道: “我最后求你一次,放我一马,从此再不与你为敌,否则,你会后悔的!” 对于巨魔之言,夜明只是嗤笑一声: “死鸭子嘴硬本官见的不少,你这点儿嘴硬程度,根本不算什么。” 见夜明如此说,巨魔三首忽然一起笑起来: “哈哈哈~~~好,好,好,这是你逼我的,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你都准备在悔恨之中度过吧!” 对于这魔头之言,夜明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是继续加强进攻。 却见对面巨魔身上燃烧的本源猛然间回收。 随后,其全身力量都在往体内倒流。 夜明见此,也是有些奇怪,这看起来也不像是自爆。 而且,若是自爆的话,他其实根本不在乎。 但下一刻,夜明却是面色大变。 因为他感受到情况不对,这巨魔,竟然是将全身修为的灌注进了体内的“癌”中。 短短几息时间,在巨魔全力配合催动下,“癌”直接将其身体吞噬殆尽。 即便在外,都能肉眼可见这魔怪的身躯已经完全被那东西异化。 仅剩中间头颅还稍微正常一点的巨魔,目中满是怨恨的看向夜明: “今日,你逼我到绝路,我自是不可能幸免,但临死前,也要送整个人族一份大礼!” 说罢,其最后一颗头颅也彻底“癌”化。 随后,这魔怪三百丈的巨大躯体,轰然破碎,化为无数渺若尘埃的细小“癌”,飘散向人间各处。 “不好。” 夜明见此,当真是大惊失色,立即施法拘拿无数细微之“癌”。 在他的强大法力下,大量的“癌”被吸回来,聚集在面前。 很快,无数的“癌”被收回,在他面前聚拢成一座三百丈的巨大“癌”山。 将“癌”聚集回来之后,再一做法招收,便见巨大的“癌”山迅速缩小,最终化为拳头大小一圈悬在夜明面前。 “癌”被收了回来,但夜明面上却没有一丝欣喜之意。 因为,面前的“癌”少了指甲盖大的一块。 也就是说,即便他第一时间收回,也还是未竟全功。 缩小之后是一个指甲盖大,那放大的话,岂不是...... 见到“癌”没有收全,夜明立即再想施法收回。 但此时为时已晚,“癌”在吸收掉巨魔一身的修为之后,已然脱离他的掌控。 眼前的能强行压制住,但已经扩散出去的,却是再也收不回来...... 再说那飞蝗大妖,见巨魔陨落,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妙,再不敢逗留在此,转身便跑。 此僚混入蝗虫群后,便可完全隐藏,分不清其与寻常蝗虫区别,想追也不好追。 功德之身又没有什么自主意识,只能坐视其逃走。 如此,剿灭巨魔之战,便算是结束...... ...... 趁着大阵被破,一路逃出来的三妖都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此时正在一棵树边休息。 “好险,真是好险,差点儿就要把命丢在那里。 没想到,这次居然是个陷阱。” 金钱豹一脸庆幸的样子说着。 另外两妖也跟着连连点头。 正此时,忽见旁边出现几只蝗虫。 这一次见到蝗虫,三妖都是警惕起来,一齐望向那些蝗虫。 却见其中一只蝗虫形体一闪,化为一个身着黄衣,面容锋锐的三十多岁男子。 见到这男子出现,大妖顿时感觉到一股莫大压力,知道这位就是那飞蝗大妖,吓得纷纷跪地拜见。 “小妖见过飞蝗大人!” 飞蝗大妖见这三个如此惊恐模样,对于自己的威仪很是满意,高高在上的问道: “你们是怎么回事,平白无故,为何要去针对一个道士,反而被人算计?” 见这位问话,三妖不敢虚言,将天神转世之人的事,尽数告知飞蝗大妖。 后者闻听此事,也是有些意外。 “难怪这一个个的都喜欢飞蛾扑火式的来延化府捣乱,原来症结出在这里。” 黄鼠狼见飞蝗大妖好像也有兴趣的样子,连忙表示自己对此事比较了解,可以效劳。 另外两妖也怕死,都跟着表示可以帮忙。 飞蝗大妖见此,一思虑,觉得这几个家伙接触此事比较多,的确是可以利用的,便道: “看在你们一片诚心的份上,以后就跟着本座吧! 只要好好表现,好处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三妖闻言,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随后,黄鼠狼道: “大人,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天神转世之人的身份,接下来只要好好计划......”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飞蝗大妖打断: “愚蠢,对方能放出来引你们上钩的人,能是真正的天神转世之人吗? 估计真正的转世人,早就被藏起来,不可能抛头露面的。” 黄鼠狼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愚笨,连连称赞飞蝗大妖智慧超群,一眼就看出问题。 狠狠拍这位一顿马屁之后,这才继续问道: “那大人打算怎么达成目的?” 飞蝗大妖闻言,摇头道: “本座现下不打算找这个天神转世之人。” “不找?” 三妖闻言,都是意外,难道还有妖魔能抵住这么大诱惑的? 飞蝗大妖则是反问道: “你们说,前面几个妖魔都是为什么失败的?” 三妖很配合的摇头,表示不知道。 飞蝗大妖说道: “自然是因为它们太过贪心,总想着独吞好处,导致明明集合在一起的力量足够,却变成一个一个去送。 如此,它们不失败谁失败? 但本座不同,本座与旱魃大哥情深义重,互为倚重,绝不会吃独食。 所以,本座要等到旱魃大哥将旱灾彻底布置完毕,然后再同他一起动手。 到时有我兄弟合力,区区延化府,弹指可破。” 三妖闻言,都是连连点头,称赞飞蝗大妖英明。 丑林试探着问道: “那我们接下来只需要安心等待旱魃大人功成就可以吗?” “当然不行,根据本座手下的蝗虫儿郎们侦查,延化府之人,打算从坪邢府引泽江之水来救旱灾。 这可万万不能使其成功,否则旱魃大哥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都要白费!” “那大人您的意思是?” “接下来,我们需要做的事,就是想办法破坏凡人们的修渠行动。” 飞蝗大妖说起此事,直接给三妖布置任务,让他们扮做凡人,去修渠的路上制造困难,阻碍这一进程。 三妖闻言,都是应下。 布置好三妖的任务之后,飞蝗大妖就此离去。 他自己自然还是要准备其他手段的。 见飞蝗大妖离开,三妖相视一眼后,黄鼠狼说道: “看来我们是脱不了身,只能为飞蝗大人效力。” 其他两妖也是点头,表示只能如此。 随后,黄鼠狼又道: “那我们先各自分开,去准备一些伪装成凡人的道具,免得到时候露馅。 明日一早,再在此处集合吧!” 这个提议得到两妖的一致赞同。 黄鼠狼与两妖分开之后,一路来到一处接近延化府的小山边,目光看向山中已经干涸一半多的小溪。 左右四顾,没有发现蝗虫之类的东西,这才放心下来,自语道: “这些大妖魔的手段比之人族,差的有些多,再跟着混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栽,还是早做退路的好。” 说着,见旁边有一圆滚的大石头,伸手扣下来一块,在上面写上几个字,又留下一丝自身妖气,将之丢进小溪中。 做完这些,又四顾附近,见没有问题,这才放心离去。 黄鼠狼走后不久,一脸鬼鬼祟祟模样的金钱豹又走到此处。 见没有被监视,也是自语道: “我这辈子,没有别的大志向,就想活长久一点。 必须要给自己留个后路才行。” 说着,见旁边有一块缺了部分的大石头,从缺口处扣下来一块,在其上写下几个字。 刚想扔进小溪中,想想又觉得不妥,万一对方不知道这是自己留的信息可该怎么办? 有了! 念头一动,金钱豹选择在石头上留下自己的一缕妖气,这才放心的将之扔进小溪中。 如此,方才满意离去。 金钱豹离开不久,丑林又来到此处。 他连自语都没有,见旁边有一快缺口较大的石头,便顺手从缺口处扣下来一块石头,写上信息,留下妖气。 如此,就打算扔下石头。 但刚举起手,就发现不对。 看一眼小溪里面,总感觉怪怪的。 想了想,觉得稳妥起见,还是下河去看看比较好。 丑林直接跳进小溪中,一阵寻找之后,摸出两块石头来。 正是方才黄鼠狼和金钱豹丢进去的石头。 见到这两块石头,丑林顿时怒骂道: “两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骂一句之后,顺手将自己的石头扔进小溪中。 本想将这两块石头也扔回去,但转念一想,没有扔,反手将两块石头搓成灰烬,随风而散。 如此,丑林满意的点点头,潇洒离去。 ...... 598归正思绪习魔身;鹤岭诡事阻水道 城隍司中,夜明缓缓结束手中法门施展,一挥袖,将“癌”收起。 一直紧盯他动作的绿衣立马问道: “怎么样?” 夜明轻叹道: “我已经尽最大努力让分散天下的‘癌’弱化,只是不能根治收回。 从此以后,患‘癌’之人,会有一段时间的活路......” “啊?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最起码能有像对付天花一样的治疗之法!” “没有,炼制此物之时,只想着用以制敌,除保留其惧火的弱点以外,无治愈之法。” “没有么~~” 绿衣念叨着,情绪不是太高。 本以为以绿衣的脾气,怎么也要大骂自己一顿,但她这次只是一叹。 见绿衣没有直接骂自己,夜明反而感觉有些格外难受。 采薇则是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道: “只是现在没有解决之法而已,多想想办法,总能治的。 再说,世上杰出之英才无数,总能有人找到办法。 便是如今不成,将来也会有人能做到。” 有采薇安慰,夜明心情恢复不少。 本来还有些消沉的,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自己不是人,是魔啊,犯得着为这事自责吗? 对于一个魔头而言,这事应该算是荣耀,没什么好伤感的。 对,就是这样。 ......虽然感觉不是很有成就感。 想通之后,心情当即恢复不少,又表示要去内洞天处理点事。 来到内洞天后,便取出巨魔留下的六件兵器。 这些东西可是好东西,虽然在夜明的审美看来太过拙陋,但只需回炉重炼一下,就能变成合眼的宝物。 通过天眼一看,发现在那骨棒的骨缝之中,竟然还藏有一张地图,上面画的似乎是巨魔的藏身之处。 记起这位说过收藏不在身上,想来就是在此。 只是夜明不太明白,难道这魔怪记不住路吗? 还要画图藏在兵器里,这巨魔总不可能是路痴吧? 因此,完全有理由怀疑这其中有诈。 加之目前要面对的事很多,根本没空去额外捞一笔。 当然,这些东西不是关键,关键是巨魔之核。 巨魔核心,外形如一枚不规则的铜丸,大眼一看,竟然看不出丝毫魔气。 这魔怪的核心,浑然一体,不漏分毫气息,与其他魔头的核心大不相同。 还是如之前一般,将意识沉入巨魔之核中。 巨魔成为魔君到现在,不过几十年,没有太多阅历,核心中更是不存在什么刻骨铭心的回忆。 收藏的魔功法术不少,还有一些佛道之宗的法门,其中就有慧业寺的《大慈大悲经》等。 巨魔所拥有的这些东西,夜明大多看不上,唯独看中这魔头视为根本的《天魔真身》之术。 这《天魔真身》既是功法,又是秘术,为巨魔身躯之所以坚固不朽,难以折损的最大秘密。 得到此法,夜明不觉满意点头,同时想着,要是将之与自己脱胎于佛法的魔尊之形和道门法天象地结合,魔道佛三位一体,如此修出一门法相神通来,不知会如何? 当然,目前这还只是个想法。 无论是法天象地还是天魔真身,都还尚未入门,差得远呢。 确定好下一步修行方向之后,将巨魔之核一口吞下。 其在腹内化为一枚黑色莲子,落于体内魔气黑莲之中。 想要将巨魔的神通化为己用,需要不少功夫,但有这核心相助,成功只是迟早的事。 唯独法天象地之法,需要自身努力修习才行。 搞定好这事,夜明自内洞天出来。 方出来,便见采薇手中拿着一块石头,上面有一丝熟悉的妖气。 见此,笑道: “又有消息?” “这次对方目标改变,在延化府之外。” ...... 自从拿下坪邢府,又重新接管灵璧府之后,白先生便决定,改变原本引灵璧江水入延化府的计划。 打算从坪邢府开凿水道,引泽江之水灌溉延化府。 此事若能成,今后几百年,再不用忧心旱灾。 白先生自己抽不开身,负责亲自到坪邢府一线的是其长子白遥。 作为年少有为之人,白遥在其他方面或许会被质疑,但在房屋水利等建筑相关之事上,却是相当厉害,众人无不佩服。 想从坪邢府引水到延化府,最大的阻碍便在于“鹤岭山”。 此地据传曾是仙人居所,后仙人离去,仍时有人表示会看到一些奇异之景。 这山上风景秀丽,美不胜收,有颇多仙鹤栖居。 当地人常有“宁可灾年饿死,不敢烹鹤充饥”之语。 就目前而言,此山是引泽江水来,所无法绕开的必经之地。 白遥正亲自带队来此处考察情况,以选择最好的引水开道方式。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一行才刚来鹤岭山附近,就见到当地村民拿着扁担柴刀、锤子榔头等守在山前,不让任何外来人进山。 尤其是在见到白遥等人之后,更是如同见到仇人一般,态度十分恶劣,嚷嚷着不让任何人破坏仙山,谁也不许动仙山的一草一木。 见这伙人这么大架势,白遥一行也是意外。 估摸着要不是白遥身边有一队全副武装的护卫人员,这些人能直接冲上来砍人。 面对这架势,白遥想与这些人理论,但这些人完全不想交流,只是守着山,不让进,更不让动土。 有些脾气大的军士见此,建议白遥直接将这些碍事的刁民全都杀掉了事。 反正只是一群没什么装备的穷苦刁民。 在他们这队人面前,根本不算多大威胁。 毫无疑问,这个提议被白遥否决掉。 他从来不是一个弑杀之人,面对这些誓死扞卫家园的穷苦百姓,如何下得去手? 正在双方相持不下时,却见附近鹤岭县的知县、县丞以及一大堆当地乡绅富户也赶到此处。 不但来了,还带来大量衙役、捕快、民兵等。 一般来说,这些人不应该和穷困百姓站在同一立场,他们向来都是施压方。 但这一次,情况却是有些奇怪,从知县到乡绅富户,全都站在百姓一方,帮着拦白遥等人。 面对如此反常的情形,白遥很是不解。 好在知县和当地乡绅等是可以沟通的,双方总算是能说上话。 通过鹤岭县知县亲自所言,白遥等人才明白事情的真相。 原来,几日之前,就在他准备好勘探工具,打算来这边时,鹤岭山中的山泉忽然冒出血水,有一染血龟壳被冲出。 那龟壳上有血红天然纹路,上面写着“凿山坏水,仙人降祸”八个字。 随后,又有村民听到山中半夜有鬼哭声,凄惨哀伤无比。 有胆大之人上前询问那鬼为何哀伤。 鬼说,此地若动土,会破坏方圆百里风水,以致地气散尽,当地之人皆要遭受飞来横祸,灭顶之灾。 再之后,又有人遇到其他神异情况,无不是说此地水土不可动分毫,动必有大祸。 这事可是威胁到整个鹤岭山范围的大事,因此,不论富贵贫贱,大家难得团结起来,“共御外敌”。 白遥闻此事,也是有些庆幸方才没有对百姓们动武,否则事情一旦闹大,很可能才掌控起来的坪邢府又要出大事。 从小受白先生的影响,又时常接触春琼泉、猪毛脚等非人异类,他对于鬼神之事,并不畏惧,而且在出发之前专门上香问过夜明城隍。 当时未有任何异常反馈,可见这事是没问题的。 既然如此,那就是这地方本身存在问题。 而这些现象,全都是在阻止他们进山勘探,也就是说,在阻止引水救灾之事。 显然,这背后必然有什么东西在从中作梗,目的就是为破坏他们的行动。 猜到对方手段之后,白遥便将自己的怀疑告知鹤岭县众人。 只是众人听后,完全不信,反而指责白遥信口雌黄,满嘴谎话,认为他是在找理由欺骗众人。 在场之人都是表示不会信他的话,坚决不答应。 白遥对于人情之事方面到底见识少些,没想到自己实话实说,居然反被指责,感觉既委屈又无奈。 今日明显是不能成事,只好暂时带人离开。 守山众人见他们退走,都是欢呼雀跃,一副得胜者的姿态。 白遥身边一个兵长见此,有些恼怒,再请带人杀光这些人。 这时候自然更不能冲动行事,白遥虽然暂时没办法,但也不至于因此失去理智。 阻止兵长的打算之后,白遥想着涉及鬼神之事,还是让鬼神来解决的好。 在搭建起帐篷暂住之后,便拿出夜明的神像,摆好桌案,焚香上表,告知此事。 其实夜明带着采薇、绿衣,上午就已经到坪邢府地界来。 此时见白遥焚香再告知此事,便直接给予回应。 那边白遥见地上的纸灰忽然化为四个字,乃“静待三日”字样。 见此,白遥悬着的心放下,知道夜明城隍已经在着手解决。 随后,通知手下人好好休息,三日之后再去鹤岭山。 这边回复完白遥的请求之后,夜明笑看向那鹤岭山方向,对身边两女说道: “走,进山去看看。” 三人御风入山,低空缓行。 方进山不久,就发现有几只蝗虫在啃食树叶。 夜明等人在上空经过,身上有无形力量扫过,蝗虫纷纷化为灰烬,随风而散。 空中的夜明对此不以为意,只是笑道: “看来,这次之事,果是那飞蝗大妖在背后指使。” “哼,蝗虫和旱灾相伴,对方明显不想让延化府灾情缓解。” 绿衣说着,有些生气的握拳, “好在,这次的事情很好解决,只要让一队阴兵在此演戏给凡人看,随后驻守此地,问题就能解决。” 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夜明有些侧目的看向她: “我就说多跟在我身边是有好处的,这不,连做事风格都已经有些像我。” “切~~这么简单的事,大家都能想到,还像你?” 绿衣嘴硬的说着。 采薇则是一笑道: “绿衣也是会出主意的,只是这次事情可不只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额,难道还有问题?” 见绿衣疑惑,采薇直说道: “既然是飞蝗大妖在暗中布置,那手段就绝不会简单,目前所见,只是表面。 我们真正要解决的,其实是飞蝗大妖这个潜在隐患。 最好是能在旱魃出世之前解决,不让这些妖魔集合在一起发力。” “所以要分而击之? 也就是说,我们这次来这里,解决水道问题只是表面。 真正目的,是为解决掉那蝗虫妖怪!” “绿衣果真是越来越有智慧了。” “嘿嘿~~都是跟小姐学的!” ...... 599仙人为真启仙境;仙路迷途无意解 三人飞入鹤龄山一段距离后,举目望去,果见此处风景秀丽,景色怡人。 黛色青山染湖绿,瀑泉池下水仙生。 青石蔓道通幽处,灵鹤昂首做主东。 见此处景致,采薇也是不由道: “这里当真是一处仙家福地,若是因开水道将之破坏,的确有些可惜。” 夜明则道:“美景仙境也是要人来赏才是,当前情形,先救人,再考虑其他。” 采薇点头认可他所言,但仍是指着这里道: “待百姓安居乐业之后,我们一起将天下这样许许多多之地都恢复过来吧!” “我家采薇怎么说,那就怎么做。” 夜明一笑,目光再扫视这里, “眼下,还是先看看有无那飞蝗大妖的手段隐藏吧!” 说着,眉心天眼亮起,照彻鹤龄山。 众多白鹤被他目光扫中,惊飞大片,看去别有一番趣味。 天眼之下,山中一切都难逃侦测。 扫过之后,果真发现问题。 指着一处平地道: “绿衣,对着那里打一下。” 绿衣闻言,并未询问原因,抬手一掌,有青光打出。 本来只是随手一下,威力并不大,但打在地上,却是发出隆隆之声,一下子垮塌出足有半亩地的大坑来。 “这是,陷阱?” 见到这情况,绿衣眉头一挑, “要是施工之时在这里动工的话,恐怕一下就要害死好多人。” “不止这里,还有好几处。” 夜明说着,又指出几处地点,这些地点基本都是依据山中地形而布置,若是触发,很容易被怀疑是上天惩罚。 这也是对方想要达到的恫吓凡人之目的。 有绿衣这个勤劳小蜜蜂在,诸多陷阱手段都被一一拆除。 搞定这些之后,绿衣又道: “看样子布置陷阱的妖怪目前不在山中,可能又去别的地方作祟,我们要接着找下去吗?” 夜明没有直接答话,而是又张开天眼,同时极阴眼、极阳眼也开动,扫视鹤龄山。 见他如此,绿衣立马闭口不言,不发出一点儿动静,怕打扰到他的探寻。 采薇也在用极阴眼帮着找寻可能的线索。 只是对方处理的很细致,并未见留下什么破绽。 扫视完毕之后,夜明忽然笑道: “都说这鹤龄山曾是仙人居处,如今看来,果是不虚。” “传说是真的?” 绿衣下意识说着,再仔细看这山。 只是除被方才破坏的略有瑕疵的景致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更无半点异样气息存在。 “此地当初的仙人手段很是隐秘,若不是我有天眼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夜明说着,再观察鹤龄山,思考着该如何将仙人遗址开启。 采薇则道:“既然是古时仙人有意藏起来的地方,我等又何必去开启? 一直留着,给后来更有需要之人不好吗?” “关键是我已经知道遗址入口在何处,通过入口,逆向推导开启方式当是没有问题的。 这要是不开一下,进去看看,感觉全身难受。” 绿衣闻言,不由撇撇嘴: “毛病!” 夜明用有些遗憾的语气道: “都到门口,不进去岂不是太过可惜? 就进去看看,不搞破坏,不拿东西。” 见他这样,采薇一笑道: “真拿你没办法打,那就打开看看。” 得到准许,夜明笑着搓搓手,就喜欢这种开箱解谜的事。 正如他所说,方才已经发现入口位置,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逆向推导开启方式。 这对于天才如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思索一会儿之后,目光看向那已经安定下来的鹤群。 “绿衣,去,分别在十二只鹤的身上各拔下一根羽毛。” “知道了。” 绿衣应一声,身边出现一青鸟虚影,接近群鹤。 众鹤并无灵智,只将绿衣也当做一只鸟,没有防备。 来到鹤群之中,绿衣动手很温柔,施法轻轻自鹤身上摘下羽毛,不使白鹤吃痛。 很是顺利采下十二根鹤羽。 夜明见此,笑着打个响指,便见山涧中有数十鱼飞出,在场每只鹤前落下一尾。 嗯,绿衣面前也有一尾。 看着自己也被当鹤一样送鱼,绿衣顿时满脸黑线,一摆手,将面前鱼送回山涧,一纵身,回到夜明身边。 见他还在有些玩味的取笑自己,生气的在其手臂上狠狠一掐。 “嘶~~采薇,你看她,我好心给她鱼,还恩将仇报!” “这次我站绿衣,你就是活该。” 采薇有些俏皮的一笑,拉着绿衣的手,一副帮她撑腰的样子。 “哎~~好心当作驴肝肺,真是令人寒心呐~~” 这么感慨一句之后,夜明带两女落到山中瀑布之前,又对绿衣说道: “按黄道十二宫位序,将鹤羽投入水中。” 绿衣闻言,先掐他一下,再上前照做。 “我这次又没惹你~~” 夜明嘀咕一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求采薇可怜。 后者见绿衣背对他们,温柔的帮忙揉揉手臂。 随着十二根鹤羽逐一被投入水中,水面没有任何变化。 当投下最后一根,也不见有变化,一切还是正常。 绿衣不由看向夜明,很是怀疑的问道: “你不会又是耍我的吧?” “怎么会,我像是那种人吗?” 夜明反问一句后,不等绿衣再说什么,继续道, “光布置好可不行,还要再施法催动黄道十二宫动起来才行。” 听他这么说,绿衣也不质疑什么,只是对着水面施法。 这次方一催动,便见周围灵风四起,仙乐渺渺而出,前方湖面上的空间迅速发生扭曲。 不多时,便化为一个可以看到内部些许仙家景象的入口。 “居然真的有......” 眼见为实,绿衣也是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侦测能力,但嘴上是绝不会承认的,只是道, “算你有点儿良心,没有骗人。” 夜明扫视周围一圈,确认没问题之后,这才笑道: “走,快进去看看,我都要等不及了。” 三人一同踏入这仙境之中。 方一进入,便见仙境入口缩小,将要消失。 只是还不待入口消失,就见夜明忽然摸出一根质量极好的水晶柱将之卡住,确保入口不会消失。 还没来得及看仙境内部景象的绿衣见此,嘴角一抽: “我说,你至于吗?这里是仙人府邸,又不是什么魔窟。” “这可不一定,万一是个善于伪装的魔头布下,在此引人上钩呢?” “怎么可能,世上岂有这般厉害的幻术? 只要是魔,无论怎么藏,肯定都有破绽。” “说的好像你能看出来一样?” “哼,本姑娘降妖除魔这么久,什么魔怪都是一眼看出跟脚。 岂有能骗过我的魔怪?” “是是是,青衣女侠最厉害,降妖除鬼、斩邪除怪,人人敬仰。” 见这两个又是斗嘴,采薇只是笑笑,没有管,目光看向仙境之内。 这地方果真是仙家宝地,霞光瑞彩,灵蕴天成,三人身处之地,似是一片园林。 各色仙木枝繁叶茂,旁有淙淙流水过,只是站在这里,便觉心旷神怡,烦恼尽去。 两个斗嘴的,说上几句之后,也是被此地景致吸引。 内中小动物也不少,见到生人来此,都是躲避起来,不敢露头。 三人自青石小道一路向前走,沿途多有转弯,但并不使人厌烦。 每过一弯,都能见不同景致,令人充满期待。 走完青石小道,便见前方有一亭,亭中有一石桌,桌上有一局尚未下完的棋。 方接近这仙亭,便听其中有仙音响起: “哈哈哈~~此处沉寂多年,终有后辈晚生来此。 能入此处,想必不是机缘巧合,就是智慧过人。 无论何种,都是有缘。 既入我地,便有缘法可得。 只有一桩,我与一友曾下一局,难以得胜。 临去前留下此局,尔等若是能破局得胜,便可得我之衣钵。 若不能,石桌下有仙丹一瓶,取之便去吧!” 说罢,再无声响。 “这是前贤留声。” 绿衣说着,有些好奇的看向那亭子。 夜明则是目光一动,一招手,却见亭顶上有三枚石子被他拿到手中。 其中一枚已然暗淡无光,另外两枚则还是晶莹透亮。 “这是什么?” 绿衣看着这三枚石子,不免好奇。 夜明笑而不答,只是道: “前辈让我们破局呢,走,看看棋局去。” 三人到亭下查看,果见乃是一未完之残局。 看到这残局,绿衣感觉头大。 她完全不懂围棋,看不出什么。 采薇虽然懂一点,但由于没有合适的弈棋对象,棋艺也很一般。 只有夜明是有过和高手对弈经验的,棋艺相当不错。 目视这棋局,随后哑然失笑道: “此局名为‘仙路迷途’,乃是世上有名残局,只是一只无人知道是何人所留。 原来竟是前贤仙人所留。” 说着,一把将绿衣按到桌前石凳上: “绿衣,这局就交给你来破。” “啊,我?我不会啊!” “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夜明笑着拍拍绿衣肩头,罕见的鼓励她。 虽然总感觉这家伙在嘲笑自己,但绿衣自然不可能服输。 想着反正他们这次进来也不是贪图前人什么东西,就是输了也没什么。 大不了被夜明嘲笑一顿而已。 她已经想好,要是这家伙敢笑自己输棋,就狠狠地咬他一口! 如此想着,绿衣也就不在乎这棋局胜负。 本就不会下,干脆也不思考,拿起一白子,随意落下。 她这一落下,便见对面有黑子自行飞起,也落下一子。 绿衣毫不思考,又落下一子。 对面棋子似乎没料到她下的这么快,犹豫一下之后,再次落子。 而绿衣又是随手一子落下,完全不带半点思考。 就这么你来我往的落下十几子之后,对面棋子卡顿的时间越来越久。 在绿衣又一次落子之后,对面棋子再不落下,便见棋盘面上白光大盛,那些棋子好像长在棋盘上一样,再不能挪动。 “我这是,赢了?” 就是再不懂棋,见到这景象,也该知道胜负。 夜明笑道:“不错,你赢了!” “嘿嘿,我就说嘛,我可是很厉害的!” 虽然绿衣完全不知道自己厉害在哪儿,但既然能赢,那自然就是厉害。 夜明解释道: “这‘仙路迷途’之局,局势诡谲难辨,若是善弈者入局,必陷迷途。 唯有不知者,方可无畏,一往无前,无论昏招奇招,总能杀出一条路来。 故此,我们三人中,唯你能得胜。” 听夜明这么说,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绿衣知道,这代表着自己的厉害。 采薇见夜明言语中在笑话绿衣莽撞,不觉好笑。 倒是绿衣有些奇怪道: “哎~~不是说有机缘的吗?我都赢了,怎么没反应?” 夜明闻言,看向手中的三枚石子: “应当是我拿走这石子的原因吧。” 说着,随意点一下其中一块亮起的石子。 便听先前出现的仙音传出。 ...... 600仙缘初心两相顾;巧思有法尝炼丹 “哎~~可惜,可叹,你这后生晚辈棋艺到底稍差,没能破局,看来到底是与我无缘。 罢了,这瓶仙丹你就拿去吧!” 随着那话音落下,便见石桌之下自行打开一个空间,内有一纹着一只丹顶白鹤的丹瓶,瓶边放着一竹简。 “怎么回事,不是说我赢了吗?怎么这神仙却说我输了?” 绿衣有些不解的问着。 夜明看看手中还剩下的一颗石子,笑道: “估计是我点错了。” 说着,又将最后一颗石子点一下。 果又听那仙音响起: “哈哈哈~~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啊!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有后辈能解此局,当真是了不得。 如此,我知心愿也算终了,便如约将我之衣钵传于你!” 其音落下,便见桌面棋盘上的棋子纷纷融进棋盘中,快速移动,黑白棋子相互配合,摆成一仙鹤之形。 下一刻,便闻仙鹤清鸣一声,一仙鹤之形自棋局中飞出,仙鹤张口,吐出一古朴竹简,一轻灵仙剑。 二者都落到绿衣面前,上有仙光流动,看去十分不凡。 绿衣下意识接过两物,见竹简上写着《羽化仙经》四字,仙剑剑鞘上则有“鹤羽剑”字样。 “好东西啊,我看看!” 夜明一把从绿衣手中拿过两物,以天眼查看。 确认没问题之后,笑着称赞道: “不错,都是好东西,尤其是这《羽化仙经》,直指飞升大道,即便是如今已经远离的天宫,只要将此修习精深,也未必不可到达。” 绿衣闻言,则是一把将东西抢回来说道: “你干嘛?不是说好不拿人家的东西吗?这些都要还回去。” 采薇也是笑道: “来时说好不动此地一草一木,岂能因利忘本?” “但这的确是人家有意留下给后辈之人的,拿了也实属正常。” 夜明如此说着。 “话虽如此,但我看这仙人临去时的修为也不见得比你现在强,你怎么还老惦记别人的东西呢?” 绿衣有些不满的说着。 “我是不需要,但棋局你是解的,人家也明确将此机缘送你,你还非要拒绝吗?” 听夜明这么说,绿衣有些迟疑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长者赐,不敢辞。 但拿了又有悖来时初衷,变得功利起来。 如此得财而损德,未见就是值得。” “我说你怎么也这般迂腐起来,这么纠结作甚。 我看不如这样,你将这《羽化仙经》的内容记下,仙剑和原本还回去不就行了。” 听夜明这么说,绿衣觉得有理,如此也算是不辜负前辈所赐。 采薇思虑一下也是笑道: “我等行事,大不必如此迂腐,随缘一些也好。 既然这本就是前辈好意,自然不可置之不理。” 绿衣闻言,这才点头,当即打开《羽化仙经》,取身上玉佩下来,施法将内容拓印一份。 夜明见此,也是一笑,将石桌下的丹药和竹简也拿在手中。 这竹简记载的乃是开炉炼丹之法,内中还有十几种仙丹的炼制方法。 至于瓶中丹药,共计十二粒,名为“补灵益寿丹”。 此丹修者服之,可增加五十年修为,凡人服之,视各人情况不同,可增寿三十至六十载。 不过也有限制,只对“仙”级以下有效,且无论是谁,只有吃第一粒有效,后续再吃多少都没用。 大致了解这丹药之后,夜明选择施法将那炼丹之法和丹方拓印下来。 待绿衣拓印完《羽化仙经》,他也将炼丹之法拓印下来。 他们并不打算带走这里的东西,仙经、仙剑、炼丹原卷、丹药等全都放回去。 不但放回去,说到底还是拿了别家东西,夜明又补上几件宝物和一些材料,权当是与对方交换。 如此,再伸手一抹,手中三颗石子重新亮起,挥手一扔,又落入亭顶上。 夜明见此,觉得不够稳妥,让绿衣打出一道法诀,将这三颗石子封印好。 如此,今后若还有后人来,当不至于看出这仙人留音的破绽来。 搞定一切之后,三人再一同往仙境外去。 夜明看一眼绿衣道: “你现在又有《羽化仙经》,原本的云青宝剑已经不太合用,等有空闲时,我再为你重铸一番。” “嗯~~” 绿衣感谢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能轻哼一声,表达谢意。 入口处水晶柱还在卡着通道,令其一直无法关闭。 三人回来后,夜明一招手,通道再次打开,一同离去。 出来之后,那通道霎时消失不见,周围一切和方才进入时一样,没什么异常情况。 “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绿衣还是很关心眼下要处理之事的。 夜明看向泽江方向道: “先沿路过去看看,将飞蝗大妖的手段先清理掉再说。” 三人一路向着泽江方向缓慢飞行,果然又发现几处对方布置的手段。 无一例外,全都被绿衣出手清理掉。 只是一直到泽江边,也不曾发现飞蝗大妖的踪迹。 “看来当时我们灭杀那些监视的蝗虫时,对方就已经知道。 不想与我们遭遇,所以一直在刻意规避。” 采薇如此说着,再看向来路道, “若是不愿与我们正面冲突的话,事情就变得有些难办。 因为我们不可能一直守着这一路。 一旦中途不在,对方就有的是机会下手搞破坏。 如此,引水开道之事,恐怕难成。” 听采薇这么分析,绿衣的眉头皱成一团: “最讨厌这些暗戳戳搞事情的妖魔,有胆直接来啊,老干这种见不得光的事,算什么本事!” 夜明的目光则是看向泽江江面。 平州的山义府、坪邢府都位于泽江上游位置,基本很少有决堤之事发生,水面也较为平静,此时可见许多鸭子在江面上游着,很是自在的样子。 见到此景,夜明神思一动,忽然道: “鸡鸭鹅一类家禽,是不是也会吃蝗虫?” “那是,只要是虫子,都在这些家禽的食谱上。” 绿衣说着,也是神色一动, “对呀,可以用家禽对付...... 不行,恐怕不行。 蝗灾一旦发生,数量无边无沿,就算有鸡鸭鹅,也完全不够用。” “数量少是不够用,但坪邢府这边沿江都是养鸭子的商户。 若是集中起来,少说也有三五万只。 如此数量的鸭子,想必足以对抗蝗灾!” 本来觉得事情不可行的绿衣听闻有三五万鸭子可用,顿时也觉得可行。 夜明说着,脸上浮现笑容: “这飞蝗大妖躲着不出,想玩儿阴的,我们不能被他这么拖下去。 既然这样,不如主动出击的好。” 采薇也是认可这个办法,当即道: “尽快通知延化府那边,让高大人、白先生他们着手准备此事。” 不得不说,有时候,天才的想法总是出奇的相似。 他们这边正打算通知呢,夜明就发现在岸边有人在同许多养鸭子的商户商议着什么。 对于有天耳通的他来说,只要愿意去听,自然是没什么言语可以瞒过他的。 可以听出,这采购之人,正是延化府来人,还是受白先生亲自下令,带来三百多人的队伍专门来此购买鸡鸭鹅的。 原来,在之前夜明将蝗灾之事告知灵璧公主后,她就将此事告知高希德、白先生等。 白先生也早就想到新的办法对付蝗灾,正是用足量的家禽对抗。 只是由于延化府没有那么多家禽可用,只能徒唤奈何。 直到在他的计划下拿下坪邢府大部分之后,这个想法才终于得以实施。 见白先生早就已经想好应对措施,夜明也是大喜,拊掌道: “白先生果然厉害,竟然一早就有新的解决办法!” 当初他才在延化府立足时,也遇到过蝗灾。 但那时候的白先生,经验还不多,只能发狠用吃蝗虫的方式来解决。 结果那次的蝗灾虽然解决,但也有不少体质较差的人,被蝗虫毒死。 而这次面对的可是飞蝗大妖,要是还是只有用人吃蝗虫的方法来应对,天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 见白先生那边在行动,夜明也是放心不少。 要论他最敬佩的凡人,第二是灵璧公主,第一就是白先生。 这位的才能,在当真是如古之圣贤一般。 可以说白先生距离古之圣贤,就只差着书立说和去世这两样。 有了拿捏飞蝗大妖的手段之后,夜明一翻手,摸出才拓印的炼丹之法。 现在,正好是个试一试炼丹的好机会。 因为据他之前的观察,可以看出,延化府范围内,已经遍布飞蝗大妖暗中撒下的蝗虫卵。 只待这妖怪施法发动,整个延化府就会被笼罩在灾厄之下。 现在,夜明打算炼制一种能够让蝗虫提前孵化的丹药出来。 “帮助”飞蝗大妖早一点发动蝗灾。 如此,其必然等不到旱魃出世之时。 打定主意之后,先通过信众给自己塑的神像,进行远程传讯,告知延化府城隍司那边,让兵煞将军派一队阴兵去鹤龄山演一出戏,安百姓之心,再防妖怪暗手。 特别交代,让阴兵们带一尊自己在庙里的神像过去。 如此,若是那飞蝗大妖不讲规矩,选择袭击阴兵,自己也能及时转移过去救场。 交代完此事之后,带两女去找坪邢府各大药铺,弄来大量药材。 当然,并不是白拿,会给他们放等价的金银珠宝等。 当初夜明从李歧路的北泽江水宫中捞的财富,若是直接放出来,足够使一州之地珍宝贬值两分,因此采买之费自是不愁。 大量药材到手之后,还需要一个专门的炼丹炉才行。 铸魔鼎自然不可能用来炼丹,琢磨一下之后,夜明干脆直接施法现场炼制一个能暂时顶用的。 炼制一个简易炉子之后,便试着“炼丹”,说是炼丹,其实完全就是炼药粉。 他炼器方面的本事几乎已经点满,但炼丹完全是才开始。 唯一的优势就是,对于炼东西时的火焰把控能力极强。 在他的炼制之下,第一炉当着两女的面,当场炼废。 绿衣见此,少有的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大笑着嘲讽他两句。 对此,夜明也是不以为意。 被绿衣说上几句,反而感觉心态更轻松些。 如此再次投入到炼制过程中。 几番失败之后,能强催蝗虫提前孵化的药粉没有炼出来,却误打误撞的炼出一炉“毒粉”。 用几只虫子试了一下,发现这些虫子只要稍微沾上一点儿,就会如沾火油一般,甩都甩不掉,被活活烧死。 其实不但是虫子,就是人沾上,也会被活活烧死,杀伤力极强。 自己果然是天生的大魔头,炼这种害人的东西可谓信手拈来! ...... 601三妖心异事不成;炼宝之隙地龙祸 毒粉炼出来之后,夜明并不打算用这东西去对付蝗虫。 诚然,此物若是大量使用,的确可以直接将蝗虫杀死在虫卵状态,使之无法造成实际危害。 但同样,这毒粉的烈性过强,会直接破坏土地,导致被洒之地好几年都长不出草木。 也就是说,这东西若是大量使用,造成的危害还在蝗灾之上。 有过前番“癌”的教训之后,夜明当即将这些毒粉全都收好,并不打算使用,选择继续炼制可催化蝗虫的药粉。 又经过几次失败之后,终于成功炼出一种药粉。 试着抓来几只蝗虫,洒给蝗虫之后,发现对于成年蝗虫来说,这只是寻常食物。 而洒在虫卵或幼虫身上时,则会使其快速生长。 绿衣见此,眼前一亮道: “这是成功了?” “那是自然,有我亲自出手,岂有不成功的道理?” 夜明有些自得的说着,并未停下,选择大量炼制这种药粉。 一直炼制出上万斤之后,这才停下。 如此,量当是足够。 这边搞定之后,又和两女一起在预计水道路径巡视一遍,清除这两日对方又暗中布置的手段之后,转道回延化府。 期间又经过鹤龄山时,发现当地人的态度已经大变,反倒欢迎起白遥等人。 显然,让阴兵们演的戏效果很好。 白遥也正在进行勘测。 据他观察,鹤龄山地形很有利于开凿水道。 只需要挖通几个地方,将原本的山间溪流水道挖深、加宽即可,整体对鹤龄山的破坏并不大。 反而水道若成,对于两岸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 皆大欢喜之事,自然就好办许多。 交代在此值守的阴兵保护好白遥之后,三人回到延化府。 在他们离开之后,坪邢府中一处山林里,丑林、金钱豹、黄鼠狼三妖又凑在一起。 “看情况,对方应该是猜到了我们的图谋,这才有针对性的破坏手段。 哎~~对手真是狡诈,这都能猜到。” 黄鼠狼将这几天手段的失败归结于对手的聪明。 金钱豹听他这么说,连连点头,表示就是因为对手狡诈! 丑林见这两个家伙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样子,只是想笑。 笑归笑,该有的配合还是不能少,也是表示他们已经尽力,只是对手过于机警,手段这才不奏效。 正此时,忽见一只蝗虫飞来,眨眼间化为人形,正是那飞蝗大妖。 三妖见这位出现,赶紧拜见。 飞蝗大妖扫视三妖一圈之后,开口道: “你们这几天吸引对方注意力做的不错,本座想要做的事,已经完成。” 三妖闻言,都是有些意外: “可是,大人,我们的布置都被识破了啊!” “本也没指望你们成事,只要将对方注意力吸引到就可以,其他不用你们管。” 金钱豹问道:“那大人,您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飞蝗大妖瞥他一眼,冷声道: “本座的计划,你们不必知道,只要按照本座安排行事即可。” 三妖闻言,都有些被他吓到,不敢再问这事。 黄鼠狼又道:“那请问大人,接下来需要我们做什么?” “这个么,说起来正好需要用到你。” 飞蝗大妖看向黄鼠狼, “你很喜欢吃鸡鸭鹅之类的家禽吧?” “自然,鸡鸭鹅都是绝佳美味,属下岂有不喜欢的?” “很好,根据本座暗中观察,发现延化府那边在坪邢府买了三万只鸭子,正在准备将这些鸭子运回去。 显然这是为对付本座所用。 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阻止这群鸭子,不要坏了本座的事。” 三妖闻言,连连答应,表示会全力去办。 布置完三妖的任务,飞蝗大妖一刻不多留,转身离去。 见他离去,三妖相视一眼后,都表示要去做些准备,然后去对付鸭子。 如此说着,各自分开。 这一次,丑林先一步跑到鹤龄山外躲藏起来。 没一会儿,果然看到金钱豹鬼鬼祟祟的到来这里。 在石头上刻字,留下妖气之后,丢在一个容易被阴兵发现的地方。 随后,这才放心离去。 等金钱豹走后,丑林立马去将金钱豹的石头摧毁,再次躲起来。 不久,黄鼠狼也到达这里,与金钱豹一般做法。 丑林在其离去后,也给破坏掉,最后只留下自己的石头。 搞定这些之后,再次回去,与另外两妖汇合。 再次会面的三妖,都是一副已经做好准备的样子。 聚在一起商议一阵之后,决定各自分别从北、西、南三个方向做法袭击运送的鸭子群。 如此,想必轻易就能破坏对方运鸭子的行动。 丑林来到北边之后,接近鸭子群一段距离,不再前进,反而施法将自己打伤。 打伤自己之后,又做出一副狼狈逃窜的模样,跑出好远。 再三审视自己的演技之后,这才放心的回到提前约好的汇合之地。 结果到地方不久,发现金钱豹、黄鼠狼两妖也都是一身伤的狼狈样回来。 三妖相互对视之后,空气一时有些沉默。 过一阵后,黄鼠狼一拍手道: “哎~~万万没想到,对方早有预料我们会去搞破坏,提前设有埋伏。 我九死一生才逃出来的,实在没法完成任务!” 金钱豹闻言,也是表示: “是啊,对方甚是狡诈,重重埋伏实在可怕。” 丑林也跟着认同。 如此,三妖都成了伤员,自然没法再继续做事。 半日之后,正在休整的三妖见一只蝗虫飞来,不待他们开口,就见那蝗虫化作飞蝗大妖。 这一次,这位明显有些不满的说道: “你们三个是怎么回事?只是一群鸭子而已,居然都对付不了,让对方一路无阻,都快到延化府境内了!” 面对这位的质疑,三妖连连表示,不是自己不争气,都怪敌人太狡猾。 见这三个都是一身伤的样子,飞蝗大妖除了骂他们废物,没本事以外,也不好再说别的。 挨完骂之后,黄鼠狼眼神一动道: “大人,您看,我们是办不到这事,实在不行的话,您亲自......” 飞蝗大妖闻言,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虽然身为大妖,但对于鸡鸭鹅这些东西,还是会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忌惮在。 而且有巨魔前番大意被埋伏的事在前,他可不想贸然出手,反中对方圈套。 思索一会儿之后,说道: “罢了,你们三个没本事,那本座只好去找有本事的来助力了。” “有本事的?谁?” 三妖都是疑惑,不知他说的是谁。 “你们不需要知道,老实在此养伤就是。” “大人,我们虽然受伤,没什么战斗力,但帮您跑下腿,请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黄鼠狼如此说着。 “不必,本座要请的存在,只有本座亲自去才行,你们去没用。” 飞蝗大妖说着,直接离开此处。 待其离开之后,三妖再相互看看,都是表示自己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修养、疗伤。 ...... 城隍司中,夜明看着新来的消息,缓缓道: “这飞蝗还布置的有隐秘手段,会是什么手段呢? 又请帮手,不知这次请的又是什么东西。” 一旁的采薇道: “飞蝗大妖的手段,必然是围绕水道之事展开的。 可能比较隐蔽,不容易发现。 但不管如何,只要那边开始动工,对方的手段必然就会发动。 如此,便有破绽可寻。” “确是此理,趁着这几天时间,先帮绿衣将云青宝剑重新炼制一番。” 说做就做,当即就开始为绿衣重新炼宝。 由于只是在原有基础上加强,倒不用浪费太多时间,几天时间完全足够。 但有些时候,事情往往在预料之外。 就在夜明炼宝的这几天里,鹤龄山那边的勘测已经结束。 白遥已经安排人开始正式施工,方施工不久,遇到一个大问题。 地下忽然出现一条“地龙”,在破坏他们的施工。 所谓“地龙”,乃是一条水桶粗,五丈长的长角蚯蚓。 这地龙很是狡猾,不和众人正面冲突,专门躲着人,去攻击一些施工设施,或是破坏刚修好的水道,十分难缠。 在此巡逻护卫的阴兵见此,出手去抓此僚。 奈何,这怪物根本不与你斗,只要来人,就直接遁入土中,让人完全抓不到。 白遥等人废了很大劲,也没有抓住这“地龙”。 后续决定设置陷阱,将这“地龙”斩杀。 众人刻意留出一处地方供怪物破坏。 趁其破坏之时,忽然放下上方准备的大铡刀。 一刀下去,怪物被切成两段。 许多人见此,都是大声欢呼。 认为这样就算是除掉这害事的东西。 谁知,那“地龙”在断为两截之后,两段躯体居然都能动起来。 不但动起来,前半截的断体处重新长出尾,后半截断体处则重新长出头。 没一会儿,竟然变为了两条短一些的“地龙”。 众人见此,大为意外。 那吃过一次亏的“地龙”,变得更为谨慎,再不被陷阱骗到。 一分为二之后,造成的破坏则更大不少。 暗中见此的阴兵们也是无奈。 这东西太过滑溜,锁链之类的根本锁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一次次溜走。 无奈之下,只好将这事传回城隍司那边。 但此时夜明正在帮绿衣重铸云青宝剑,暂时脱不开身。 收到消息的采薇,怀疑这就是那飞蝗大妖准备的手段。 显然,这样的破坏方式,的确非常有用,比那三个妖怪靠谱多了。 绿衣想要独自去解决问题,但被采薇拦下。 表示无论如何,不能离开夜明身边。 其实绿衣并不傻,早就猜出可能有什么存在在威胁着他们,小姐才选择不让自己四处走动的。 她可以不顾自身安危,但却不想小姐出事,只得作罢。 采薇考虑一会儿之后,决定传信给竹林三先生,请这位抽空去处理一下鹤龄山之事。 只是传令阴差却报告说,竹林的几位先生现在都在密切关注五音教的动静,并驳斥对方所宣传的长生不老之事,抽不开身。 这就让采薇有些无奈。 好在冲准道长听闻此事之后,表示愿意亲自去看一看。 见这位身边没有静安道长,采薇不由询问起来。 冲准道人没有意识到对方其实是在怀疑自己的能力,只是表示,静安道长在准备对抗旱魃的秘法,并没有和他在一起。 随后,一腔热血的冲准道人便直奔鹤龄山,打算除魔卫道。 对于这位的热心肠,采薇很是尊重,但对于其能否成事,保持着强烈的怀疑。 但念及那“地龙”并不正面与人斗,想来就是解决不掉,也不会有危险。 如此,只能等夜明炼宝完毕,己方能够腾出手再去将此事彻底处理。 ...... 602威武雄鸡食地龙;重眸顽童捉精怪 等冲准道人到达鹤岭山时,这边已经被迫停工。 那“地龙”见他们不动工,也就不出来捣乱,一旦有动工迹象,就又会冒出来,着实恶心人。 冲准道人同白先生关系不错,见到白遥,也是当做子侄辈对待,问清“地龙”之事后,便打算着手解决。 他的办法倒也简单直接,那就是像当初对付宜山鬼王一般,直接诵念经文,逼迫藏在土中的地龙出来。 只是这一次,行动并不顺利。 虽然有他念经,但“地龙”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一个是因为双方修为相差不大,“地龙”顶得住,再有就是,这妖怪才被飞蝗大妖培养出来,根本没有杀过人,身上无有孽力,经文对其影响就会小很多。 见这手段不奏效,冲准道人又选择在附近范围内布置法阵。 让这妖怪闯不进来,也就不能影响施工。 这个法子果然有些用,在意识到冲准道人的举动之后,一分为二的两条“地龙”全都破土而出,对冲准道人发动攻击。 早就等着对方出招的冲准道人立即与之斗起来。 在两条“地龙”与冲准道人相斗许久,其中一条被他用桃木剑斩成两截。 只是这样并不能杀死对方,断掉的地龙,又化为更短一些的两条地龙。 冲准道人见此,也是感觉有些棘手。 这怪物打不死不说,还越打越多,实在令人头疼。 白遥等人见此,纷纷建议,将这怪物抓起来,用火烧。 冲准道人闻言,觉得这个建议可行,当即行动起来。 只是那“地龙”极为滑溜,在意识到冲准道人的打算之后,一直用土遁之法躲避,怎么也抓不到。 与这怪物斗智斗勇大半天之后,除了将之变成十二条较短的“地龙”以外,并不能解决。 看着越打越多的怪物,冲准道人着实有些无可奈何。 就连白遥也是忍不住说道: “道长,要不你歇着吧,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冲准道人感觉脸上有些臊得慌。 本来满腔热血,信誓旦旦的来此除妖。 没想到,反倒起了反效果,让他感觉颜面扫地。 这时,有兵士喊道: “不好,这怪物还能再长大!” 众人闻言看去,却见没有受到攻击的“地龙”们都钻在土中啮食着什么。 随着吃的东西一多,这些较短的“地龙”身躯又开始缓缓生长。 若是不阻止,恐怕每一条都能长到一开始那条那么大。 这下,冲准道人真是急的抓耳挠腮,继续对“地龙”们发动攻击。 但同时面对十二条“地龙”,并不能取得优势,只是相持不下。 正在众人都对这怪物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听到一阵嘹亮的鸡鸣之声。 这乃是一只雄鸡的叫声,声传数里远。 正在同冲准道人争斗的十二条“地龙”听到这声音,直接吓得僵在原地。 随后,明显可以看着这些怪物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土遁都有些忘了怎么用,拼了命的往土里钻。 “地龙”们还没有全钻进土中,便见远方有一只身体通红的大公鸡咯咯叫的展翅飞来。 这大公鸡足有五丈高,看去威武不凡,满是压迫感。 到来之后,直接对着那些想要逃走的“地龙”们就啄。 轻轻一下,便将一条地龙从土中啄出来,一口吞入腹中。 吃下这地龙之后,大公鸡并不满足,又是连续啄下去。 “地龙”们有一条算一条,都被啄出来,尽数吞下。 最后还有一条地龙跑的最早,已经躲进土中较深处。 便见大公鸡举起爪子,对着地面一阵抓,便抓穿对面,将最后一条“地龙”也抓出来,一口吃下去。 一群人见此,都是大感意外。 但想到对方是一只大公鸡,轻易收拾掉一群蚯蚓怪物,实属正常。 冲准道人见战斗结束,也是有些发呆。 倒是那大公鸡转过目光,看向他们一群人,发出一个浑厚男子声音: “你们有见过我儿子吗?” 这话让冲准道人一愣: “你儿子?不知你儿子什么样?” “样子跟我差不多,但只有正常公鸡大小。” “他是何时失踪的?” “就这几天的事,那孩子贪玩,喜欢跟其他的鸡鸭鹅混在一起,前两天我去找,发现他和一群鸭子一起不见了。” 听大公鸡这么说,冲准道人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即道: “若是贫道猜的不错的话,你儿子现在正在参与一场消灭蝗虫的大事。” “蝗虫?最近是看到一些蝗虫,但远未成灾,算什么大事?” “现在还没起,但是蝗灾很快就要出现。” “哦,请问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公鸡很是关心儿子的情况。 冲准道人说话,向来不藏着掖着,便将自己知道的如实说了。 “如此说来,他们现在都在延化府?” “不错。” “我知道了,多谢道长!” 大公鸡谢过之后,再展翅,飞向延化府方向。 有兵士看着大公鸡离去的背影,感叹道: “这年头,连公鸡都会飞~~” 另一兵士则说道: “这么大的公鸡,一定很补吧?” 白遥闻言,纠正道: “这是能消灭恶妖邪怪的神鸡,都放尊重些,不得出言不逊。” 众人闻言,都是点头,再不敢多言。 这边事情处理完毕,冲准道人也无颜多留,便同白遥告别离去。 ...... “爹,一下赶这么多鸭子,要是最后没有蝗灾出现怎么办?” “没有就没有呗,这么些鸭子,发给大家,无论是养着还是吃,都能解决很大一群人的生计,这可是绝好的东西。” “嗯,那我现在可以吃一只吗?” “不行,这可都是有数的,要是少了,是要受罚的。 你个小兔崽子,可千万别动歪心思。” 赶鸭子往延化府的路上,一个粗布麻衣的小孩儿坐在驴背上,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一手牵着驴,一手拿着一根鞭子,前方赶着一大群鸭子,以及少量鸡。 这汉子人称“走镖李”,以前是镖师出身,后来投入高希德麾下,仍旧专门负责押运货物,这次更是被任命为押运队长。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是能吃蝗虫的家禽,都是好东西,买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少。 除他们父子之外,这一路上还有三百余人在一起帮忙看护着。 作为这次行动的押运负责人,这任务可是白先生当面托付给他的,一路上不敢有半点马虎,为此,专门带上自己儿子。 别看这小子年纪小,但绝不是拖累,反而是莫大助力。 他儿子名叫李重眸,这名字是一位教书先生给取的。 之所以取这样的名字,原因也很简单,李重眸乃是天生重瞳之人。 而且,还和一般的重瞳之人不一样,他的重瞳不是装饰,而是真的有用。 李重眸从小目力和记忆力都是绝佳。 隔着几里远,都能看清细若毛发的东西。 而且再是相似的东西,只要被他看过,就能记住,并分清特点。 就比如眼前的鸭子,相同外形的鸭子在别人看来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但在李重眸眼中,每只鸭子都是不同的,可以清晰区别。 这一路来,也是靠着李重眸的眼神和超强记忆,才没有走失鸡鸭鹅等。 否则三万多家禽一起走,怎么也要走丢一些。 坐在驴背上四下张望的李重眸忽然在一群鸡中,发现一只公鸡。 这公鸡居然在和他对视。 要是一般人肯定不会这么想,最多以为这公鸡是在四下张望。 但李重眸却是可以肯定,这公鸡就是在和自己对视。 不但如此,他还从这公鸡眼中看到一丝人性化的神情。 这让李重眸一下子激动起来,下意识想要喊身边的父亲,说出此事。 但话到嘴边,却又停下,选择不言不语。 无他,由于自己眼睛的特殊,从小就能看到鬼怪之类。 小时候跟爹娘说自己看到鬼怪,还被认为是中邪,给他灌粪治疗,可把他折腾惨了。 从那以后,即便看到鬼怪,也不敢和自己爹娘说。 好在,目前为止,见过的大多数鬼怪邪祟等脏东西都比较畏惧人。 一旦接近人,就被会莫名烫伤。 因此,李重眸从来不怕这些东西,反而很是好奇。 这次见到那公鸡不像普通公鸡,怀疑这是个妖怪。 想到这里,李重眸很是兴奋,但又不好直说,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 “爹,那边有只公鸡好像生病了,我去看看!” 走镖李对于儿子的眼力是十分相信的,既然他说有公鸡生病,那一定是生病了。 “行,你去看吧!” 得到准许,李重眸十分高兴,从驴子背上下来,蹦蹦跳跳跑向那公鸡。 那公鸡见到他直奔自己而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神色,低下头,假装和其他鸡一样,边走边找食吃。 要是换个人,想在一堆公鸡中准确找到一只,那自是难如登天。 但对李重眸来说,完全不是问题,直奔那公鸡而来。 公鸡没想到对方这样也能认出自己,连忙迈开步子,在一群鸡鸭鹅中乱窜,意图混入其中,让对方找不到。 但很可惜,公鸡的做法毫无意义。 还是被李重眸找到,一把抱在怀里。 “嘿嘿,让我抓到你了吧!” 被对方抓住,公鸡只是乱动乱啄,表现得和正常公鸡一样。 李重眸却是将他头按住,在其耳边说道: “别乱动,不然我就告诉其他人,你是妖怪,然后把你炖了吃!” 公鸡闻言,再不敢乱动。 “好,这才对嘛!” 见对方听话,李重眸满意点头, “放心,只要你不闹,我不会对别人说出去的!” 他这倒是实话,毕竟一般人也不会相信一只公鸡会成精,要是再被当成中邪,强行灌粪的话...... 被李重眸捉住,公鸡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而前者则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抱着公鸡回到自己老子身边。 走镖李见他抱的公鸡蔫不拉几的,便确认的确是一只生病的公鸡。 李重眸抱着公鸡坐在驴背上,悄声同公鸡耳语。 说一阵之后,松开手,让公鸡自己走。 公鸡似乎被握住了命运一般,没有一放开就跑,只是站在驴头上,没什么精神的四下顾盼着。 李重眸心中美滋滋的,一想到自己抓到一只成精的公鸡,就觉得兴奋。 心里已经在盘算着等夜深无人之时,再和这只公鸡聊天。 ...... 603有苏族长有算计;保卫家禽保资源 坪邢府一座山中,正在养伤的三妖忽然见到有几只蝗虫飞来。 只不过这次并没有飞蝗大妖在内,只是一群受其控制的蝗虫。 这几只蝗虫在三妖面前晃荡,显然是在为他们指路。 “飞蝗大人是让我们过去吗?” 金钱豹明知故问的说着,其实不太想去。 黄鼠狼道:“既然是大人找我们,肯定有事,走吧!” 随着几只蝗虫一路来到接近延化府外的一座小丘上。 蝗虫到这里之后,便不再走动,变得和寻常蝗虫一样。 虽然没看到正主,三妖也不敢多言,只是站在原地等待。 过一阵后,便见远处有两道遁光到来。 其中一只蝗虫眨眼间化为男子模样落下,正是飞蝗大妖。 与他一起的,则是一只皮毛有些发灰,给人一种苍老感的狐狸。 那狐狸也是一闪化为人形,乃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妪形象,手中还拄着一根梨木杖。 见到这两位出现,三妖立马上前见礼,都是有些好奇的看向那老妪。 飞蝗大妖介绍道: “这位乃是有苏一族族长,蕙蔓族长。” “有苏族长!” 三妖闻言,都是大感意外。 没想到蝗虫大妖竟然能请来四大狐族其中一族的族长,当真了得。 那蕙蔓老妪并不多言,只是道: “好了,废话就不要说,不是说要对付一群家禽么? 老身这次带来族中三百小狐,解决那些家禽,轻而易举。” 飞蝗大妖道: “前辈,家禽只是小问题,关键在于对方可能会有埋伏,不可贸然出手。” “有你我在,纵有什么陷阱,也无伤大雅。” “前辈,万不可大意,前番好几个妖魔都因这等想法折损掉,我等行事还是小心为上。” 蕙蔓老妪闻言,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既然如此,你们先商量好,到时候了,知会老身一句便可。” 说罢,直接消失在原地。 见这位脾气不太好的样子,飞蝗大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对三妖道: “这次叫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去探一探对手虚实的。 你们去将他们可能会有的布置都探出来。” “啊,我们?” 金钱豹闻言,嘴角抽动: “对方那么厉害,又诡计多端......” “放心,‘仙’级存在之间,一般都会遵守不对低层次修者出手的规矩,你们只要小心些,即便暴露,也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只要你们这次事办好,本座自会重赏你们!”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由不得三妖不答应,只能应下这个差事。 “好了,事不宜迟,你们去行动吧!” ...... “两个月不到,这树都长到这么大了?看样子已经可以砍伐使用......” 庞渊看着面前已经有三丈高,水桶粗的顽真树,摸着脸上胡子,如此说着。 在他说这话时,身后有一棵顽真树上出现一张有些扭曲的树脸,神色不善的看着他。 一旁的安儿见此,对着那顽真树做一个别乱来的动作,又挽住庞渊手臂。 “主人,都说了顽真树要长三月才行。 现在这样,还不够呢! 等到其完全长成,几个人都合抱不下呢! 到时候您把那样的树交上去,一定会得到上官称赞的!” “道理倒是没错,但这破地方真不是人呆的,最近好多浇水种树的都偷跑,连个人影儿都找不回来。 一个个,一点儿苦吃不了,真是没用!” “毕竟大多人都是意志不坚定之辈,能像主人你这样坚定的人,可是不多。” 听安儿这么说,庞渊不免有些飘飘然。 在其望向前方之树时,后方的树都出现一张脸,神色各异的看着他,诡异无比。 庞渊思考一会儿之后,一脚踢在旁边一棵树上,说道: “罢了,那就再等等吧,等这树完全长好。” “主人英明!” 被庞渊踢的那树另一面浮现一张脸,表情有些愠怒,龇牙咧嘴的。 而庞渊带着安儿在林中巡视。 他所过之处,所有的树都很正常。 其走过之后,那些树一棵棵都长出脸来,还有的在摇动着枝叶,酷似跳舞状。 但只要庞渊一回头,一切又会变得正常。 一圈巡视下来,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只觉这些树都生长的很是茁壮。 若是真能长得如安儿所说那般高大,那真是种树种出大功一件来! 安儿陪着庞渊走着,忽然神色一动,意识到些什么。 又开始对庞渊发嗲,显得极为粘人。 虽然接触有一段时间了,但每次安儿用这一招,庞渊还是感觉有些把持不住。 他也不装什么君子,把持不住,那就不把持。 正打算动作,安儿却忽然有些嫌弃的说道: “主人,你一身汗味,不好闻,先去洗个澡!” “这没必要吧!一点儿汗味而已。” “你不洗,就不让你碰!” “好好好,洗就是了!” 如此,庞渊当真去住处洗澡。 确认庞渊那边在洗之后,安儿立即快步到树林深处。 周围的顽真树全都露出脸,各种神色的看着她。 安儿对此全不理会,只是来到一突兀出现在前方树下的老妪面前。 “安儿见过族长!” 这老妪正是有苏狐族族长,蕙蔓。 老妪扫视一圈周围的顽真树长势,点头道: “安儿,你做的不错,等这次事情结束,便给你一个长老待遇。 他日修为跟上,就正式成为长老。” 安儿闻言,面露喜色: “多谢族长,安儿定不辱使命!” 说完这个,安儿又有些奇怪道: “我一直有向族中传递此处情况,您怎么还不放心,要亲自来查看?” “不是老身要来的,而是被飞蝗请来的。” “飞蝗?他不是在计划中,成为吸引延化府力量的靶子吗? 怎么反倒把您给卷入进来了?” “原本将天神转世之人的消息暗中告知鼠妖和旱魃之后,就打算隔岸观火的。 只是不想,那延化府城隍着实不一般,先后已经除去鼠妖、天花、巨魔,那飞蝗对付不了,便想着利用当初的交情邀请老身来此。 由于我们欲行之事干系甚大,老身也怕出意外,便答应他的请求,亲自来此掌控局面。” 听蕙蔓老妪这么说,安儿也不免忧虑道: “如今还差一月时间,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放心吧,对方本事虽然不差,但始终是被我等牵着鼻子走的,发现不了这里的问题。” “族长,安儿还有一事请问。” “问。” “此次事成,真能带领我族走向鼎盛吗?” “那是自然,否则何须费这么大气力?” 安儿闻言,并不是太放心,指着周围的顽真树道: “可是我看这些树现在还未长成,就已经有些忤逆我的意思,这些天已经暗中吞噬不少种树工。 要不是我想方设法斡旋,恐怕早就引起怀疑了。 安儿担心,这些东西长成之后会不受控制......” “老身明白你的顾虑,不过此事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蕙蔓老妪说着,扫视一眼周围的树,并不解释原因。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正此时,却听住处那边传来庞源的呼唤声。 “族长,安儿先去了,有事后续再联系!” 蕙蔓老妪只是点点头,消失在林中。 安儿见此,赶忙快步回去,面上又重新变成一派讨好之色,回应着庞渊的呼唤。 ...... 城隍司中,夜明看着重新祭炼的云青宝剑,满意点头,将之交给绿衣: “这可是我精心为你设计的,还不感谢一下我?” 绿衣抚摸着重铸之后的宝剑,面上喜色压都压不住。 但听到对方要感谢,又觉得别扭。 挤了半晌,终于从嘴里挤出一个“谢”字。 夜明闻言,哈哈大笑,看着绿衣的窘态,真是格外开心。 这时,采薇说道: “明、绿衣,先别闹,有正事要处理。” 说着,将一块有妖气的石头交给夜明。 接过看后,夜明笑道: “居然连有苏一族的老祖宗都搬来了,这飞蝗倒还有些人脉。” 绿衣则道:“人家现在正惦记那三万鸭子,要是没防备好,被人家得手,那可就没办法对付蝗虫了。” 采薇补充道:“另外,守鹤岭山的阴兵传回来消息,有一只修为高深的大公鸡出现,解决了飞蝗大妖留下的手段。 那大公鸡的儿子似乎也在赶来延化府的鸭子群中。” 听她们说到此事,夜明闻言,一笑道: “天机变化当真玄妙,前面出现飞蝗,后面就有大公鸡,看来一切之因果,的确值得深思。” 采薇道:“因果之事,于我等而言,还难以勘破,做好眼前就好。” “是此理,走,去看看即将要用来对付蝗灾的‘大军’!” ...... 走镖李不辱使命,顺利将三万多鸭子等赶到延化府来。 当然,不全是鸭子,还有少量鸡和鹅。 将这些赶到之后,便按照命令,送入白先生提前规划好的饲养场地中。 为防黄鼠狼、狐狸等偷吃,饲养场周围都有铁栅栏。 还从各地调来大量狗以作看护之用。 李重眸抱着那只与众不同的公鸡,在观察周围环境。 一圈看下来,他却是有些忧心起来。 情况有些不对,他看到周围有不少狐狸活动的痕迹。 而且,有的地方,先是狐狸痕迹,但忽然又变成人留下的痕迹。 没一会儿又变成狐狸留下的痕迹。 作为一个从小就能看见妖魔鬼怪的孩子,李重眸很快意识到情况。 再细细观察,发现不止有狐狸妖怪活动的痕迹,还有黄鼠狼和豹子的活动痕迹。 他怀里的公鸡也是一副机警样,似乎周围潜藏着许多危险一般。 “可惜你不会说话,不然我好歹能知道该怎么办!” 李重眸有些遗憾的对怀里的公鸡说着。 通过这两天的接触,他发现这公鸡似乎不是厉害妖怪,只是有些智慧,连话都不会说。 他自己虽然没办法,但也是很懂找援手的。 直接去找自己老子,就说周围有大量狐狸和黄鼠狼活动的痕迹。 走镖李闻言,立马重视起来。 当天就组织当地的猎人出马,进山去猎杀狐狸、黄鼠狼等。 在猎杀几只狐狸之后,有人发现,居然有前脚中箭的狐狸化作人形逃跑,着实吓到不少猎人。 见到妖怪出没,许多胆小之人都打起退堂鼓。 李重眸看得很清楚,那些狐妖其实并不是很厉害,面对集合在一起的众人,都不太敢接近的。 只要猎人们自己不乱,基本不但心会出事。 当即又对猎人们说,妖怪皮十分值钱,卖给城里的老爷们,能赚大钱。 猎户们闻言,胆气一下就上来了,开始漫山遍野追着狐狸跑。 ...... 604小嘴抹蜜忘年交;有苏狐溃主动击 猎人们忙活一阵之后,还真打死一只狐妖。 狐妖的皮果然比寻常狐狸的皮好得多,光看卖相就很值钱,这让不少猎人都很是激动。 在利益的驱使下,这些人再不畏惧狐妖,反倒很是兴奋。 李重眸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给狐族带来了什么,只知道有猎人们出力,圈里的鸡鸭鹅总算是都保下来。 他怀里的公鸡也是有些佩服的样子,对他的态度温顺不少。 不久,又见一道人来此。 来者正是冲准道人。 他来这里,是为看护一下这边的情况,顺便找找那大公鸡的儿子在不在。 万一被人给炖了,那误会可就大了。 本以为要从这么多家禽中找到目标公鸡会很难,没想到才到这边,正和负责的走镖李打交道时,就意外发现李重眸抱的就是一只不同寻常的公鸡。 一向心直口快的冲准道人直接开口询问这公鸡的事。 李重眸和公鸡都是装聋作哑,迅速跑开。 发现问题的冲准道人自然不会任由其躲开,一路追上去,追上李重眸。 见躲不掉,李重眸将公鸡护住,开口道: “道士爷爷,大红是好妖怪,不是坏妖怪,你不要杀他!” 这话让冲准道人一愣: “贫道何时说要杀他?” “可是你刚才的样子很凶啊!” “你误会了,贫道只是有些激动。 你可知你怀里抱的公鸡,是什么来头?” “大红就是大红啊!” “那你可知,他父亲正在到处找他?” “找?” 李重眸看向怀里的公鸡, “大红,原来你也有爹啊!” 公鸡闻言,忍不住白他一眼。 倒是冲准道人听这小孩儿这么会说话,感觉很有前途。 再仔细一看,发现这小孩儿居然是重瞳。 “这是古时圣贤之相啊!” 冲准道人忽然啧啧称奇,连忙询问李重眸眼睛的事。 “我生下来就是这样,大家都说我是怪胎,不和我玩儿!” 说到这个,李重眸情绪有些低落。 大家不喜欢他这种不一样的人,所以他没有别的玩伴,只能找小猫小狗等动物玩儿。 “重瞳之人,的确是怪胎。” “......” “我问你,你可愿意学道?” “学道?” 李重眸看一眼冲准道人, “学道之后就会和你一样吗?” 自我感觉良好的冲准道人很是自豪的点头道: “不错!” “那我还是不学了吧!” “你这孩子,你可知,就凭你这双眼睛,就是天生的学道好苗子。” “可是学道要是学成你这样,那也太惨了吧!” “想学成贫道这样,那可不容易。” “要是不和你一样的话,那我学。” “行,来伸手,贫道先帮你摸摸骨。” 冲准道人正打算为李重眸摸骨呢,忽听空中一个声音传来: “道长,你在此作甚?” 抬首望去,却是夜明三人,身后还跟着大队阴兵。 李重眸也是看到,顿时感叹道: “哇~~他们看起来好威风啊!” 夜明见这孩子居然能看见自己等人也是略觉意外,目光一扫,发现此人乃是重瞳,便明白方才冲准道人的意图。 “道长,恭喜你又找到一个修道的好苗子。” “都是机缘巧合,我看此子天资不凡,若是送去天目门,日后必有一番成就。” “道长不打算送他入正玄门吗?” “天下道门是一家,他这样的,天目门教最合适。 带回正玄门的话,有些埋没他的天赋之能。” 冲准道人如此说着,并没有因自己的身份而偏私。 而李重眸盯着夜明看了一会儿之后,忽然眼前一亮道: “你和庙里的神像长得好像,你是城隍爷爷!” 见这小孩儿这么快认出自己,夜明也是笑道: “见面即是有缘,这个给你做个见面礼。” 随手丢下一长命锁给他。 “谢谢城隍爷爷,我给你磕头!” 李重眸见这位城隍爷爷长得又好看,出手又大方,很有好感。 夜明见此,也是微笑,觉得这孩子不错。 又同冲准道人聊几句之后,便开始办正事。 命一众阴兵们在周围布防,看护好这里。 目光又看向山中,发现不少狐妖踪迹。 如此看来,情报倒是无误,应当真是有苏一族参与其中。 只是夜明并不会完全信任那主动投诚之内线的情报,他有自己的判断和安排。 ...... 远处山中,三妖聚在一起,周围还有一群狐妖。 “你们的战斗力也太差了点儿吧!连一群猎户都搞不定,被追的满山跑!” 金钱豹对于这些狐妖的战斗力实在失望,不由吐槽起来。 一娇媚狐女说道: “什么话~~我们有苏一族,又不是靠战斗存身世间的。 要那么强的战斗力做什么? 而且,打斗实在是太过粗鲁,反正我是一点儿不喜欢!” 她这话一出,周边一群男女狐妖都是赞同。 对于有苏狐妖来说,无论男女,魅惑他人,才是王道,战斗实在不是他们喜欢的。 见他们这样,黄鼠狼说道: “既然如此,你们也不要偷偷去,就化作人形过去诱惑人,然后混进鸭圈,应当没问题吧?” 一群狐女闻言,都是连连点头,表示这个没问题。 只是还不待他们行动,就发现那边已经有大量阴兵在巡逻,根本不敢靠近。 有狐妖抱怨道: “这个延化府的城隍实在过分,手下有阴差还嫌不够,弄这么多阴兵,实在是欺人太甚!” 见这些狐妖靠不住,三妖对视一眼,不再出主意。 正在狐妖们为不得接近鸭圈而烦心时,却不知道,外面其他方向,赵宁、李拓、严奎、张德才、姚建东、花秉等人正带着大量阴差包围过来。 这便是夜明的安排之一,阴兵在明,阴差在暗。 由阴兵吸引对方大部分注意力,阴差们再全部压上,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事实证明,有苏一族的狐妖,战斗素养的确极差。 阴差们都摸到他们聚集地外了,他们都还没发现。 一直等到阴差们发动攻击,这些狐妖们才惊慌失措的反应过来。 已知,在此战之中,花秉射出打响战斗的第一箭。 那请问,是谁射出的第二箭呢? 又是谁射出的第三箭呢? 答,花秉连射三箭。 在阴差们的突然袭击下,众狐妖慌不择路,溃不成军,只顾抛投鼠窜,完全没有能力反击。 唯一有能力反击的,是那三妖。 但这三个家伙各有心思,自然不可能对阴差出手。 如此,战斗就完全变成阴差一方的单方面碾压。 对于这场战斗,夜明提前已经提出过要求,不为杀敌,只为伤敌。 阴差们对这些狐妖,都是尽最大程度的伤而不杀,只有个别运气背的被杀死。 剩下的大部分被撵的四处逃窜,在阴差们有意放水下,成功“杀出重围”。 还有小部分连跑都不太会跑的,都被抓了活的。 被抓的狐妖没有硬骨头,都不用上刑,稍稍一吓唬,就将自己知道的全都交代出来。 其实他们知道的也不多,只是随族长来此相助那飞蝗大妖搞事的。 但现在看来,他们搞事的能力实在不怎么样。 完全是一触即溃,远远比不上当初征讨宜山鬼怪的难度。 三妖和大部分负伤的狐妖们一起跑出来,一路跑到延化府边缘才停下。 他们这一路过来,自然被飞蝗大妖的蝗虫发现,行踪根本不是秘密。 没一会儿,飞蝗大妖和蕙蔓老妪先后到来。 一群狐妖们见到自家族长,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不少狐女表示受不了战斗,哭着吵着要回家去。 那些男狐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个都很阴柔、娇弱,有些娘们唧唧的。 虽然从一开始都没指望他们成事,但亲眼见到这些后辈如此不堪,蕙蔓老妪也是幽幽一叹。 “果然,一切都是有必要的。” “族长,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你们都是勇敢的好孩子,这次战斗,辛苦了。” 蕙蔓说着安慰的话,安抚一群狐妖的情绪。 一旁的飞蝗大妖见此,眼中颇有不屑之意。 要是有一天自己的虫子虫孙也成了这副德行,自己非要将它们一个个全都掐死不可。 不过想想也知道,这种事,不可能出现在他们虫类族群中,因此完全不必担忧。 心念一动,也假惺惺的帮着出言安慰几句。 其实对他来说,这次请帮手,主要就是蕙蔓老妪。 至于其他狐狸,完全只是顺带。 蕙蔓老妪安抚好一群狐妖之后,干脆让他们回族里去。 没办法,这些后辈实在是不堪大用。 可能是长时间习惯于魅惑人族的生活方式,让他们性格中几乎没有了妖族该有的血性,只会一味地逢迎、讨好。 这么一想,回到族中,表现与其他族人大不相同的瑶儿,她的做法,说不得真是一种出路。 但蕙蔓老妪不知道瑶儿的那种方式到底有没有用,现在对她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此事若成,必然可以将族内目前的衰弱之势一扫而空,让有苏一族达到鼎盛。 念及此处,蕙蔓老妪对飞蝗大妖说道: “飞蝗,你放心,老身既然答应会帮你,自然不会食言。” 听对方这么说,飞蝗大妖放心不少,就怕这位撂挑子。 又看向三妖道: “你们三个,去准备些毒药,想办法投到鸭子们的水源处,将这些鸭子全都弄死!” 说着,还觉得不够保险,又道: “还有,再找几个瘟鬼过来,看看能不能散布‘禽瘟’,让鸭子们都病死。” 蕙蔓看飞蝗大妖布置的井井有条的,双眼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于飞蝗大妖布置的任务,三妖自然不敢违抗,都是连连应是。 “好了,都去办吧!” 打法走三妖之后,飞蝗大妖又转头对蕙蔓老妪说道: “前辈,走,我们先去破坏延化府中一些密林,让水土流失加剧,相助旱魃兄早日功成。” “破坏林木,看来你对那三个妖怪并不是很信任。” “那是自然,他们只是具有一些利用价值而已。 最起码能吸引敌人的注意,方便我们做其他事。” 飞蝗大妖如此说着,眼中闪过狡猾之色。 而蕙蔓老妪见此,也是露出微笑。 就怕你这妖怪太蠢,没办法拖住对手。 现在看来,还算可以。 飞蝗大妖不知这位所想,离开此处,打算开始自己暗中的行动。 另一头,前去办事的三妖,自然是毫无疑问的失败了。 而在夜明的手中,又多出一块石头来。 看过石头上的内容之后,夜明笑道: “看来,这飞蝗大妖的手段当不止于此。 不能再被对方的节奏拖着走,要主动出击,将之彻底解决掉!” 说着,目光看向远方: “通知高大人和挚友,准备对抗蝗灾!” ...... 605主启蝗灾以鸭灭;大妖决心亦出手 在阴兵、阴差的看护下,三万只鸭子被有序赶往各处,“严阵以待”。 灵璧公主亲自带着一大队鸭子去往夜明提前所说蝗虫最密集处。 走镖李、李重眸父子陪同着她一起行动。 发现修道好苗子的冲准道人也守着李重眸,怕他和公鸡有什么闪失。 随着众人到达预定位置,身居云端之上的夜明开始播撒催化药粉。 在他行动之时,其他几处有阴差携带催化药粉的,也开始行动。 药粉落入大地之中,一时不见反应。 但夜明天眼之下却是看的清楚,地下、老树中的众多虫卵、幼虫等接触到催化药粉,都开始迅速生长起来。 不到一炷香时间,便开始有蝗虫爬出地面...... 下方队伍见周围一片安静祥和,都是有些怀疑。 许多人觉得,这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蝗灾会发生的样子。 但这事既然是公主殿下说的,那应该不会假。 灵璧公主神色平静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静静等待。 李重眸最先发现异常,指着地面道: “蝗虫,蝗虫要钻出来了!” 众人闻言,都是看去。 果然,可见四周有一只又一只蝗虫先后破土而出,且一出来就是成虫体型。 由于夜明撒下的药粉整体比较稀薄,蝗虫被催化之后,都是极为饥饿的状态,未学飞行,先找食物。 成群的蝗虫是杂食的,有什么吃什么,方一出来,就开始啃食树木、草根等,连其他的一些动物也不放过。 只是还不待蝗虫们大显神威,便见早就分布在这里的鸭子动起来。 鸭子们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有多重要,只是知道现在是开饭时间。 大量蝗虫才破土出来,还来不及看一眼外界的大好河山,就成为鸭子们口中的美食。 蝗虫数量极多,有蝗虫试图爬到鸭子身上啃食鸭子。 但这毫无作用,鸭子身上的羽毛对于蝗虫而言,实在太厚,根本咬不穿。 鸭子们只认为这里是人间天堂,地下居然会“长”吃的出来。 李重眸怀里抱着的公鸡见别的鸡鸭鹅都在大吃特吃,也是忍不住从其怀中挣脱,加入到吃蝗虫的行列中。 随之一起来的众人见此,都是感叹不已,没想到真有蝗灾。 要是以往听闻蝗灾,许多人恐怕要被吓坏,但现在再见,却感觉这蝗灾也不过如此。 灵璧公主见这次消灭蝗虫如此顺利,也是面露喜色。 这般危机能提前解决的话,再好不过。 而在各地蝗虫出现,又遭遇鸭子“镇压”之时,正在山中指挥蝗虫破坏林木的飞蝗大妖连连皱眉。 “奇怪,我那些虫子虫孙怎么都提前孵化长成了? 不但长成,数量还在不断减少......” 正自语着,忽然神色一动,面色大变: “不好!是对方在用什么手段提前催化的!” 意识到问题不对之后,飞蝗大妖面色难看起来。 不要以为他布置这么多蝗虫在延化府没有消耗。 其实布置这些,对他来说,消耗不小,当时可是躲着休息许久才恢复过来的。 而且,他虽然是大妖,但大批量的散布幼虫,也是有限制的,每五年才能施展一次这样大规模的。 若是被人这么破坏行动,岂不是要再等五年? 关键在于,对方拔除自己的手段之后,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 现下他有两个选择,要么直接开溜,离开延化府,躲起来,自然万事大吉。 要么就是与对方抗争到底,决一胜负。 飞蝗大妖才不想拼命,当下就打算逃走。 一旁的蕙蔓老妪见他动作,立即询问原因。 这事瞒不住,对方离开山林就能发现,也就没有隐瞒,如实告知。 “也就是说,你打算离开?” “那是,再留在这里,恐怕我自己也要出事!” 蕙蔓老妪自然是不希望飞蝗大妖离开的,当即道: “如此,你就相当于抛弃旱魃,恐怕以后他都不会再和你合作了。” “这......” 飞蝗大妖闻言,一时愣住。 旱魃没有他,也能活的逍遥自在,但他不能没有旱魃。 当初也是他恬着脸主动去找旱魃,认人家做大哥的,现在抛弃对方,那以后再想巴结上,恐怕就难了。 “我也不想就这么放弃,但对方明显准备好手段等着我的,现在撞上去,岂不是正中下怀?” 飞蝗大妖很是为难的说着。 蕙蔓老妪则道: “这不是还有老身帮衬着你吗? 有何惧哉! 而且,老身不相信,你就真没点儿后手准备。” 听蕙蔓老妪这么说,飞蝗大妖一琢磨,觉得要是这位真心相助,那自是有一定胜算的。 只是如此的话,岂不是还要将自己多年家底也投入进去才行? 但事已至此,一旦退却,从此以后的处境就会糟糕很多。 飞蝗大妖犹豫许久之后,终于狠下心来。 “好,那就拼一次,这次若能成,旱魃大哥也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下定决心之后,飞蝗大妖一张口,吐出四颗蝗虫卵来。 这四颗卵迎风便长,各个都有一栋房子大。 对着四颗虫卵一吹,便见虫卵之中有巨型蝗虫破壳而出。 四只巨大蝗虫出现之后,振动翅膀,抖擞精神,口中一起喊道: “见过父亲!” 看着面前四只巨型蝗虫,飞蝗大妖心中也是安定不少。 这四个乃是他培养多年的亲子,一直没有让它们出世。 原本是想让它们全都到达无限接近仙级之后,再吞噬掉,化为自己养料,用以增强修为的。 现在却是不得已提前使之出世,作以别用。 “很好,你们现在,立刻奔赴对方鸭子分布最多的地方,杀光所有鸭子,为其他的虫儿们扫清障碍!” 四只巨型蝗虫领命,纷纷而去。 飞蝗大妖安排完四只蝗虫之后,又对蕙蔓老妪道: “前辈,我们一起去对方主力所在处,与它们斗上一场!” “好,多年不活动了,这次也要动一动这把老骨头。” ...... “没想到这里真有蝗灾,不过看样子不用我出手,鸭子们就能解决。 只是,看着好美味的样子,要不我也去吃点儿? 不行,不行,还没找到儿子呢,等找到儿子再说!” 一只硕大的公鸡展翅在空中飞着,看向下方的情况,有些流口水。 别看他这么显眼的飞,其实下方之人是看不到的。 作为一个老成的妖怪,他也是懂得低调行事的。 正在这大公鸡四处寻找儿子时,神色一动,目光看向远处: “好香啊~~是大蝗虫的气味~~ 这要是能吃上一顿的话...... 不行,儿子还没找到呢!” 有些迟疑的大公鸡感觉自己受不太了这诱人的气味。 “这么香,说不定儿子也闻到了! 嗯,这么大的蝗虫,儿子肯定拿不下,还是我去抓住,带给儿子,他一定会很喜欢!” 这么说着,大公鸡扑哧这翅膀,迅速飞去。 那四只巨型蝗虫离开山林后,一路往外来,到此之后,便打算分开,各自去往鸭子所在地。 只是还不待分开,几只蝗虫就感觉到一阵莫名恐惧袭上心头。 似乎是有什么天敌将要出现一般。 这让四只蝗虫都是紧张起来,不敢再分开。 没让它们多等,不一会儿,就见体型比它们还打出许多的大公鸡飞来。 一见这四只蝗虫,大公鸡忍不住流下口水来。 “好肥美的蝗虫,全都抓起来,给儿子吃,儿子要长身体的!” 蝗虫们见到大公鸡,也是紧张无比。 但它们毕竟有四个,而对手只有一个,就算是天敌,也是有胜算的。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 夜明这边,看着赵宁等分布在各处的阴差们发回来的报告,让他有些疑惑。 没动静,根本没有受到对方可能后手的袭击。 难道对方怂了? 想到这种可能,夜明也不是很在乎。 反正已经掌握对付这家伙的方法,谅其以后也不敢再来。 正这么想着呢,忽见远处天边有密密麻麻的蝗虫铺天盖地而来,一个声音随之传来: “城隍,既然你执意要先一步出手,那本座就奉陪到底!” 这一次,飞蝗大妖直接施法,将其他山林空地等各处没有被催化的蝗虫全都自行催化出来。 带着这如许多蝗虫,直奔此处。 他的目的很简单,想要凭借这众多的蝗虫数量,直接压垮对手。 数量多到恐怖的蝗虫,直冲而下,将下方众人和鸡鸭鹅等全都淹没在其中。 有蝗虫冲向灵璧公主,但还未接近,就见她身边有火焰忽然出现,将一群蝗虫烧成灰烬。 却是春琼泉手持火把放的火,皱着眉头道: “好讨厌的小虫子,不好玩儿!” 对于她来说,不好玩儿的东西,那都是要烧掉的。 不好玩儿,还想要欺负灵璧的,更要烧掉! 冲准道人面对这么多蝗虫,直接挥动桃木剑、铜钱剑,与之相斗,大片大片的杀死蝗虫。 只是对方数量实在太多,怎么杀也杀不完。 其他人也都被蝗虫困扰。 好在大家来的时候都有准备,许多人都是穿着厚衣服,带着网拍之类的东西,可以用来杀虫。 更有人直接点燃艾蒿之类的,用浓烟熏蝗虫。 小小年纪的李重眸有些受不了成群蝗虫散发的那种毒烟,感觉头晕目眩,晕晕乎乎的。 关键时刻,却是那公鸡忽然出现,挡在他面前。 与之前看去寻常的状态不同,这一次,公鸡身上明显有一阵浅浅火焰燃烧,扑来的蝗虫都被烧成灰烬,连带周围的毒素之气都被火焰蒸发。 要说表现最亮眼的,则是猪毛脚。 作为一只野猪,完全不怕蝗虫咬。 即便被蝗虫密密麻麻的爬满全身,也完全不虚。 反倒张口猛然一吸,吞下大量蝗虫入腹。 他自然是不怕区区蝗虫毒素的,吧唧下嘴,表示味道不错。 又见其施展法力,身边有蝴蝶之影纷飞,杀死大量蝗虫。 对于他而言,今天也是个好日子,吃的东西自己就往嘴里钻,当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不但对于猪毛脚来说是这样,对于其他的鸭子们来说,也是如此。 见到处都是蝗虫,到处都是食物,鸭子们也是完全放开了吃起来。 而此时天际之上,夜明已经开启内洞天,将两女送进里面的幻境空间。 身边着甲持戟的兵煞将军悄然现身,与之共同面对那飞蝗大妖和蕙蔓老妪。 ...... 606神妖大战老狐藏拙;雄鸡鸣惊飞蝗陨命 夜明看向蕙蔓老妪,笑道: “蕙蔓族长,你还有不少族人在我司做客,你当真要与我司为敌吗?” “城隍大人说笑了,阴司最讲规矩,老身相信,贵方不会卑鄙到以此为要挟。” “哦,那要是你们,是不是就可以随意以此为要挟?” “自然,毕竟我等都是妖怪,不会在意这等事,能用来要挟对手,为何不用?” 夜明闻言,侧头对兵煞将军说道: “难怪都说妖邪之辈,只能在暗中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瞧瞧人家这觉悟!” 飞蝗大妖只是问蕙蔓道: “前辈,你当真不会管被俘的族人?” “都是些无能的后辈,便是被杀也是活该。” 听这位这么说,飞蝗大妖放下心来,再不废话,向前飞去,霎时化为一座巨山一般大小,半人半虫,手持双钩,直奔夜明而去。 夜明见此,也不和他客气,法力、愿力同时发动,施展愿力法身,化为三百丈巨人,持拿长枪,与之交战。 兵煞将军也在此时杀出,对蕙蔓老妪出招。 如此,双方便打将起来。 四人并不是完全两两对战,时常会来回交击,交换对手。 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 虫, 飞蝗双钩似虫齿,啮食万物不知足。 双翅掀起浓绿雾,甲壳护住金刚身。 狐, 蕙蔓梨杖挂朱果,刚柔并济坚不朽。 一条狐尾扫苍山,两眼昏昏催人眠。 煞, 兵煞威仪不多说,凶甲在身敌难破。 横空战戟扫群敌,杀气煞气两相和。 神, 正神最是风采足,身如山峦气力多。 无穷愿力添底蕴,一颗仙心不必说。 四者自烈烈晴空之下交手不断,打的天昏地暗多瘴疠,斗的风止云落浑气浊。 你有阴招暗袭,我有妙法解敌。 你自强攻猛打,我自布防周密。 两妖出尽解数浑身难得胜,两神全防不动岿然与相争。 双方如此这般,相互交手有一个多时辰,便是看的人都看累了,打的人却还在继续斗争。 只是战斗至此,胜负之情形,终于开始显现。 无论是夜明还是兵煞将军,都是善于斗战之人。 在这长时间的斗争之中,两人都逐渐摸清对手的手段。 而对面无论是飞蝗大妖还是蕙蔓老妪,本身都不是完全的以战斗力见长之辈。 一个喜欢集体作战,一个手段偏软,多是限制对手的,而不是直接杀伤对手。 在夜明二人摸清这两者的战斗路数之后,形势便开始发生变化。 局面开始从一开始的势均力敌,渐渐更倾向于夜明一方。 作为对手的两妖则明显感觉到压力大增。 其实主要顶不住的是飞蝗大妖,二对二的战斗,本身就不是他很擅长的事,他还是更喜欢大规模群战,那样他的一些手段才好派上用场。 此时面对对手的逐步压制,飞蝗大妖感觉压力很大。 一旁蕙蔓老妪见此,有些无奈,只好多出一点力,帮其缓解压力。 蕙蔓老妪其实打到现在,都没有出全力,一直有所保留。 倒不是她不想直接出全力将这两者彻底击败,而是因为她察觉到下方灵璧公主的存在。 知道这位其实是一个潜在的巨大威胁。 现在对方还能对付他们,所以才不曾动用这个后手。 一旦自己出力过多,让对方感觉顶不住,那就有可能使出来。 蕙蔓老妪虽然对自身修为较为自信,但也知道,挡不住再多一人参战。 因此,眼前局势最好就是维持在不胜不败最好。 在她的有意调控之下,战斗果然又变成势均力敌的局面,双方相持不下。 但这一情况却引起夜明的重视。 作为一个资深的伪装者,他对于别人是否有所伪装十分关注。 眼前老妪战斗技巧已经被摸透,其实也就那样。 但其展露出来的修为,却是比之前强上不少。 这虽然可以理解为方才未尽全力,但其却在假装很卖力的样子作战。 这就有些不对了,在夜明看来,这老妪的演技不是很好,有些地方,表演痕迹过重。 这样的刻意表演...... 这老妪有什么目的? 难道是想趁我方不备之时,忽然来一下? 不对,对方明知己方有无穷愿力,想要靠偷袭一击定胜负显然不可能。 那就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隐藏! 察觉到问题之后,夜明不动声色的继续出手与之斗战,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 双方之间的战斗一直持续着,持续到夕阳西下之时。 这时,下方的“战斗”却是先一步结束。 飞蝗大妖带来的铺天盖地蝗虫已然被消灭掉绝大部分,剩下的少数,不足以再形成灾害。 公鸡吃的撑得嗉囊都鼓起来,再吃不下一点儿。 其他鸡鸭鹅等,也都吃的无比饱足。 在一片鸡鸭鹅的叫声之中,还有一不合群的猪哼声,正是猪毛脚。 此时这位也是吃撑,挺着个大肚子,坐在地上,不断打嗝。 众人见蝗虫被消灭,都是大松一口气。 许多人直接累得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正在此时,忽见远空有一只大公鸡振翅飞来。 这大公鸡身上的毛有些凌乱,还掉了不少,样子显得有些滑稽。 在其胸前的一根羽毛上,则串着两只看起来不大的蝗虫。 大公鸡自远处飞来,一眼看见下方的公鸡,顿时有些热泪盈眶感觉的喊道: “儿子,终于找到你了!爹给你带了好吃的!” 说着,晃动胸前的两只蝗虫。 为了对付那四只蝗虫,他可是费了不小功夫。 总算将四只蝗虫全都除掉,由于自己也受了伤,只要吃掉其中两只蝗虫,用以恢复。 好在,还剩下两只给儿子带来。 下方公鸡见到自己老爹到来,也是有些兴奋的咯咯叫。 其他人看不到大公鸡,李重眸却是看得到的,抬头看着对方,不由道: “好肥的一只大公鸡啊!” 听到他这个形容,公鸡立马转头,有些不满的看他一眼。 李重眸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仍是看着大公鸡。 坐在地上休息的冲准道人也是补上一句: “这大公鸡虽然肥,还是个妖怪,但却是好妖,可不能无礼。” 公鸡又听这话,神色不善的盯着这俩。 空中的大公鸡没听到这两个的话,见到儿子安然无恙,还吃得很饱的样子,高兴地发出一声嘹亮的打鸣声。 上空正在与夜明交手的飞蝗大妖听到这一声鸡叫,吓得一个哆嗦,动作出现巨大破绽。 这么好的机会,夜明自是不会错过,长枪一枪挑出,将飞蝗大妖左臂整个挑下来。 飞蝗大妖吃痛,惨叫一声。 夜明抓住了机会,自然不可能就只来一下,而是连续出手。 几下打在对方胸甲上,那体躯所化的胸甲,直接破裂开来。 这一下,飞蝗大妖近乎是重伤。 如此,即便蕙蔓再出手援助,也已经迟了。 被创伤之后,飞蝗大妖再也顶不住对手的攻势。 这时候,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之类,至于未来之事,也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 现在的飞蝗大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跑! 都不带招呼蕙蔓老妪一声的,趁着老妪搭把手的时机,一转身,化为巨大的蝗虫本体,振翅便飞离此地。 老妪见此,心中暗骂一句“不顶事的东西”,也立即转身脱离战场,兵煞将军见此,立马去追老妪。 本来有老妪帮着拦一拦,拼命奔逃之下,飞蝗大妖是有机会逃走的。 但却没料到,在他现出本体之后,被大公鸡看到了。 “大妖,这么大的蝗虫大妖?” 大公鸡两眼放光。 虽然对方乃是大妖,修为比自己强的多。 但架不住对方已经受伤,而且还是被克制的蝗虫。 如此,大公鸡自然不怕,立马转道迎击。 飞蝗大妖见到一只大公鸡飞来,天然有些怕,再加上此时可不能停,立刻就想转道逃走。 但还不等他调转方向,就听大公鸡再次发出一声嘹亮的叫声。 一听到这声音,飞蝗大妖立马感受到一种源自骨子里的恐惧,翅膀都有些震动的不利索,身形反而停下来。 就这么一耽搁,大公鸡已然冲过来。 便见这大公鸡全身都燃起红色火焰,体型瞬间变大好几圈,就要啄飞蝗大妖。 飞蝗大妖大急,不管不顾的吐出一口妖气,将大公鸡打退一段距离。 迫退对方之后,立马就要离去。 但有这个延误,三百丈高的巨人夜明已然冲了过来,手持长枪,一枪扎穿飞蝗大妖的半边翅膀。 对于大妖来说,就是没有翅膀一样可以飞。 但翅膀损毁,却是会直接影响飞行速度。 这下,飞蝗大妖再也没机会逃走。 绝望之下的飞蝗大妖只能鼓起勇气回头与夜明交手。 但已经重伤的他,自不可能是夜明的对手。 双方相斗几个回合,就变成他被单方面吊打。 在缓过来的大公鸡又一次鸣叫声中,飞蝗大妖被吓得一愣,再躲不过对手攻击,被夜明手中愿力长枪洞穿。 这一击之下,自知必死的飞蝗大妖用尽全力喊道: “旱魃大哥,一定记得,为我报仇!” 此话音未落,又被夜明一巴掌拍在头上。 这一击,直接拍散他的魂魄,让其彻底魂飞魄散。 大公鸡见飞蝗大妖被打死,立马凑上来,眼巴巴看着其躯体。 夜明看这大公鸡一眼,手一招,将飞蝗大妖的妖丹和兵器收走,将其躯体扔给大公鸡。 大公鸡见此,欢天喜地的接过,口中吹出一口气。 巨大飞蝗躯体立时变小,随后被大公鸡一口吞下,存在喉中嗉囊里。 得到飞蝗大妖躯体之后,大公鸡高高兴兴的找自己儿子去。 这时,兵煞将军折身回来,说道: “那老狐本事不一般,追之不及,让她走脱了。” “意料之中,那老狐狸不但本领不小,应该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没那么容易对付。” 知道此战到此便算是接近尾声,夜明再以天眼扫视周围。 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这让他有些皱眉。 那暗中存在很会隐藏,必须要有能查知其动向的手段才行。 不然采薇和绿衣这两个“仙”级以下可用的强大战力就会一直被限制在自己身边。 这无形中削弱了己方的实力。 让很多事都变得麻烦起来。 只是此事一时也不能着急,还是先处理好眼前之事为好。 通过愿力联系起各地阴差,询问情况。 得知各地蝗灾都已扑灭,这才放心,下令收队。 ...... 607立像赏赐学道辞别;护佑定约三妖易主 此次灭蝗之役,众人都是出力,回到城隍司后,自是论功行赏。 至于那些立功的鸡鸭鹅,被赏给百姓们养着。 旱灾还未解决,这些家禽在后续灾劫中还能用另一种方式帮上忙。 城隍司内部的赏赐倒是好办,另外还有出手援助者的赏赐。 此时那大公鸡父子就被叫到夜明面前。 对于这位出了大力的功臣,夜明笑问道: “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回大人的话,我叫蔡实乾。 这个是我儿子,叫......” 大公鸡昂首挺胸的说着,很是神气。 “原来是两位,本官说过,只要是有功之辈,不拘其什么身份种族,都是论功行赏。 阁下立下大功,本官自是不吝惜赏赐的。” 说着,表示要在城隍庙前再立一座雄鸡雕像,以彰显他的功绩。 大公鸡闻言,甚是高兴。 说完赏赐之事,夜明又问道: “我观你们父子,似乎不是寻常雄鸡成精。” “那是,一般雄鸡极难成精。 我父子都有一些凤凰血脉,修行界给我们命名为怒晴鸡。”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怒晴鸡,真是失敬。 本官还以为你们这一族都已消失,不想世上竟然还有。” “我们一族数量是少了些,身上的血脉也是一代比一代稀薄。 我父亲的时候,还是仙禽,到我这儿,已经没法达到仙禽层次。 到我儿子这儿,现在连话都不会说。 再这么下去,真要绝种。” 说起这个,大公鸡也是有些感叹、忧愁。 “那不知阁下可有安排?” “本来也没什好办法的,但我儿子这不是认识了一个重瞳者吗? 那位正玄门的道长说是要推荐那小子去天目门。 我想着天目门对于非人族类也不排斥,打算让我儿子也跟着一起去。 要是能走上炼气修法的道路,说不定能摆脱这一身血脉限制,让我族延续下去。” “这倒的确是个选择,只是听闻天目门的灵兽以犬为主,令郎去了,恐是要闹个鸡犬不宁啊!” 夜明半开玩笑的说着。 “我就负责恬着脸把他送去,到地方之后再怎么闹,我不管。” 大公鸡如此说着。 又同他闲聊几句之后,便送这父子俩离去。 父子俩直奔李重眸处,又见到冲准道人。 双方一合计之后,便定下此事。 唯独李重眸的父亲,走镖李有些不舍。 但想着儿子要是能学成神仙也是不错的,便忍痛答应。 “儿呀,你在这里交不到同龄的朋友,都是因为你这眼睛的问题,被人家排斥。 但去了仙家地界,那就不一样了。 大家都是仙人,肯定不会觉得你怪异的。 这样你一定可以叫到很多朋友的。” “嗯,爹,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交到很多朋友的。 你在家也注意点,不要死在家里了。” 走镖李闻言,瞪他一眼,一巴掌打在他头上: “你小子,瞎说什么呢!” “我没有瞎说啊,你天天干的都是押运的活,万一被人盯上,很可能会死的。” “你个臭小子,就不能说点好吗?” 这么说着,走镖李又为儿子整理衣衫, “哎,都说仙人长生不老,几十年都不一定能回家一趟。 也不知道咱们父子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爹,你放心,将来我一定会回来,到你坟前给你上香的!” “你个小兔崽子,你老子我还没死呢!” 走镖李气不过,本来该感动的时刻,硬是逼得他生气,连给李重眸好几下。 冲准道人不分场合的催促道: “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我要尽量快去快去快回。 万一我不在的时候,师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不好。” 李重眸闻言,点头道: “想不到你人长得不怎么样,说话还是蛮中听的,还会担心自己师兄。” “那是,贫道可是和师兄一起长大的,亲如兄弟。 他的死活当然是要重视的,毕竟师兄现在做的事,有些危险。” 冲准道人说着,揉揉李重眸的头,觉得这小孩很对自己性子。 李重眸抱起公鸡,跟着冲准道人,同自己老爹告别。 ...... 城隍司中,处理完蝗灾一些后续事宜之后,总算是空闲下来。 绿衣见班房里就他们三个,再无别人,终于有些忍不住的问道: “小姐,还有......明,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为什么最近几次作战,小姐非要拉着我做局外人呢? 我们明明有能力做一份贡献的!” 听她疑问,采薇上前,拉着绿衣的手,柔声道: “绿衣,有些事,我不能说,只能你们自己猜。 明其实也不知道具体,只是靠自己猜出来的。” 绿衣闻言,看向夜明。 “我的确也不知具体缘由,但采薇既然选择这么做,必然是有她的考虑。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无条件信任采薇,同时尽量解决问题。” 听夜明这么说,采薇感觉心里暖暖的,不由看他一眼。 绿衣又对夜明道: “那你现在发现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只是一些初步判断而已,不敢断定什么。 而且,为你们的安危计,现在不宜表露出来。” “这样么~~” 绿衣明显略有失落的说着,随后,忽然又问道, “这些问题,其实本质上都是由于我们修为不够,才导致如此被动的,对吗?” 见她忽然这么问,夜明神色一动道: “绿衣,修行一事,切忌急功近利,相信我,我会解决一切。” “你会解决,什么都是你来解决,那要我干什么? 那我不是什么用都没有吗? 我是能够保护小姐,保护大家的修行者,不是一个装饰用的花瓶!” 绿衣气愤的说着,说着说着,自己却是委屈蹲在地上,眼中垂泪,自责不已, “都是我没用,我保护不了小姐,还连累大家~~~” 这么说着,绿衣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无能,是个没用的累赘。 悲从心头起,泪自眼中出,啜泣不已,不断嫌弃着自己没本事。 采薇见此,蹲下身子,凑在她身边,柔声道: “怎么会,我不是被绿衣保护的很好吗? 到现在为止,我可一点儿伤害都没有受到,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绿衣闻言,哭的更厉害: “不是,不是,都是明,都是他在保护你,保护我! 让我们不受伤害的,一直都是他,不是我! 我,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只是一个没什么用的笨丫头~~” 绿衣的话让采薇一愣,她知道,这话不是一时兴起说出来的,而是在心中积压许久才爆发出来的。 想想也的确是,一直以来,最给她安全感的,从来不是绿衣...... 其实绿衣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只是不肯服输的她,从来不说,言语上不愿承认而已。 见绿衣哭的厉害,夜明也是蹲到她另一边,故意笑着凑到她眼前: “怎么,这就认输了?” 自己都哭的这么伤心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笑的出来,绿衣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又升起来,眼中泪水不止,嘴上却仍是倔强的说着: “谁,谁认输了,才没有!” “没认输,那你哭什么?” “我,我......” 绿衣说不上来自己此时的心情,明明一肚子的委屈、不甘,不想哭,更不想在夜明面前露出如此丑态,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泣泪不止。 这让她心中更是伤感,哭的愈发厉害。 见激将法效果也不明显,夜明收起笑意,和采薇一左一右,蹲在绿衣两边,默默陪着她。 他们都清楚,绿衣是个要强的性子,其实不太需要别人安慰,自己可以逐渐调整回来。 他们只需要做好陪伴就可以。 蹲着哭泣许久之后,绿衣眼泪终于止住,目光也渐渐坚定起来。 夜明见此,知道她当是战胜了自己的内心,笑问道: “怎么,想通了吗?” 绿衣闻言,点点头道: “我要和你做个约定。” “什么约定?” “现在你保护好小姐和我,算是我欠你的。 等以后我修为足够了,再保护你和小姐,算是我偿还的!” “成交。” “口说无凭,要写契书约定才行!” 绿衣很认真的说着。 “好,那就定约。” 夜明笑着应下,采薇也是露出笑容来。 听他答应,绿衣就打算起来,结果发现,蹲的太久,腿有些麻,没能起来。 正觉有些丢人时,却见一左一右,两人同时伸出手到自己面前,示意拉着他们的手起来。 没有拒绝他们的帮助,绿衣拉着两人的手站起来。 夜明一招手,桌上纸笔便排好。 绿衣上前,写下契书,很是正式的一式三份,还有署名。 对赌双方一人一份,还有作为公证人的采薇也拿一份。 如此,定约便算完成。 绿衣的眼中也多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来。 夜明见此,知道她这一次,精神上有了蜕变。 采薇收起自己作为公证人的契书,一手拉着夜明,一手拉着绿衣: “约定成立,今后我的安危,就全拜托你们了!” ...... “我说,这次该不会再有谁找上我们吧?” 金钱豹有些紧张的扫视周围山野,一直不见其他存在出现,这才放心些。 黄鼠狼捋一捋须道: “就凭我们连续办砸了这么多件事,就已经证明能力不行,估计会被大人物们放弃。 所以我判断,接下来应该没事了。” 丑林则是直接从树上跳下来道: “我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要直接离开平州,另寻一处地方,重新做山大王。” 另外两妖闻言,相互看一眼之后,也是道认可离开的说法。 “不错,这地方不能再呆了。 前半辈子总共就遇到一个大妖,结果在延化府这段时间居然接触一大堆。 感觉心态都要被这些存在弄崩。” 三妖一合计,便打算离开此处。 只是还不待他们行动,忽然就听到一老妪的声音传来: “嗯,全都在这里,倒是省的老身一个个去找。” 听到这声音,三妖十分熟练的恭敬见礼。 在他们行礼之时,便见蕙蔓老妪落在不远处的大石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三妖。 “那蝗虫已然遭劫,你们现在有何打算?” 听到这位的问话,三妖面面相觑。 毫无疑问,这种时刻,只有一个固定答案,其他答案,都不是答案。 黄鼠狼当即道: “飞蝗大人身殒,小的们正惶恐不已,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蕙蔓族长不弃,我三人愿意投效名下,以效犬马。” 另外两妖也连忙跟着行礼。 见三妖如此态度,蕙蔓老妪微微点头: “那好,以后,你们就在老身手下做事吧!” ...... 608灵乐厌烦智送人;濬冲受欺志气扬 城隍司来了位客人,夜明很是高兴的亲自前去迎接。 来者却是宝真观的重台真人。 这位来此,不为别的事,乃是夜明托宝真观寻找的材料已经集齐。 为示诚意,重台真人亲自来此送材料。 对于这位的到来,夜明很是开心,拉着他,与之交流许久,谈了些关于炼器之道的事。 接收材料之后,又付足够资费,以作酬谢。 双方相谈许久之后,重台真人这才道别,夜明亲自相送。 送走这位之后,便可以开始着手炼制能够转化功德之力的器物。 虽然要费一番功夫,但对于夜明而来,并不是问题......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夜明忙于炼器之时,羽灵乐这边也很忙。 自从五音教公布长生不老药之事后,众人对这事的议论就没有停过。 有信这事的,也有不信这事的,众说纷纭。 加之一直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让这事变得愈发复杂。 作为一阁阁主,羽灵乐要忙的事情自然就多起来。 一边要向各地达官显贵解释长老不老药的真实性,一边要查五音教内部的人员问题。 还要不时去打击各种假冒“五石散”,真可谓是忙的团团转。 尤其是假冒“五石散”一事,乃是宫闻乐亲传教主之令,要求一定要严厉打击的。 在羽灵乐看来,此事的确是首要重视的事,毕竟,这可是五音教的一大进项,万万不可出现差错。 好在,在这百忙中之中,她有一个得力帮手—— 吴言。 还有一只可帮助放松精神的粘人狸奴—— 梅雪。 吴言虽然是个哑巴半大少年,但显然是大家族出身的,字写的不错,还会算账,这段时间可是帮了羽灵乐很多。 尤其是清查内部账目,揪出叛徒奸细的时候,十分有用。 所以羽灵乐对吴言很是信重。 其实她身边还有一位能力也很不错的帮手—— 濬冲。 作为原本竹林七闲人的末位,这位年纪虽然不大,但做事的本事却很不错。 只是,羽灵乐对这位,其实不是太看好。 之前没遇到吴言和他的狸奴时,还觉得这位不错,有那么一点好感。 但现在再看来,就觉得这位目的太明确,对自己的心思也几乎是明摆着的。 老实说,羽灵乐不喜欢这样被人惦记。 之前是为完成教中安排的任务,这才接近,有意示好这位的。 但现在,她只想找个理由,将之安排到别处去,不想再被纠缠。 尤其是每次对方当着吴言的面对自己好时,羽灵乐总会觉得有些尴尬。 一点儿不想被吴言看到自己和其他人走这么近。 只是吴言似乎由于年纪还小的原因,一副不懂的样子,看不出什么不满来。 即便如此,羽灵乐也不想再这样下去。 这几天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将濬冲调走的事。 此时他们正在查阅一地分教的账目,要找出其中的问题。 因有忠心的教众反应,这处分教之中,有人在参与制假售假一事,为牟私利,损害五音教利益。 濬冲查完一本账目之后,看一眼还在辛苦对账的羽灵乐,又看一眼闷头查账的吴言,有一种愈发浓烈的危机感。 本来都已经获得羽姐姐的一点儿好感了,现在全被这小子搅和,令他有些恼怒。 而且,他现在愈发担心起来。 因为,羽姐姐对这小子的态度,愈发“暧昧”起来,嘴上说着是在关心“弟弟”一般,但许多行为,明显有些“逾矩”。 有着强烈紧迫感的濬冲看一眼埋头工作的羽灵乐,沏上一杯热茶,有些讨好的递到她身边: “羽姐姐,你辛苦了,喝口茶歇歇吧!” 正脑算到关键时刻的羽灵乐忽然被打断,一下子将刚才一连串数字忘掉。 毫无疑问,这样被打断,是要重新算的。 任谁被打断原本的紧张且复杂的思路,恐怕都会忍不住想要发火。 羽灵乐也不例外,被这么一打断,下意识皱眉,要不是顾忌形象,恐怕要当场骂出来。 濬冲身为当局者,并没有看出羽灵乐的不满,只是觉得羽姐姐在深深的看着自己,感觉心里美滋滋的。 果然,羽姐姐眼里还是有自己的! 羽灵乐眼中当然有他,已然视为眼中钉,感觉格外显现。 濬冲并不自知,仍是自我感觉良好的将茶递到她面前: “羽姐姐,小心茶烫,要我帮你吹一下吗?” 看着这个样子的濬冲,羽灵乐只觉得眼前之人很傻。 嗯,怎么说呢,不止是傻,她现在需要一个带有“傻”字,但比傻更加恶劣的词语来骂人。 只可惜,她一时没有想到有什么合适的词,只能作罢。 强忍住怒火,挤出一丝微笑,将对方递过来的茶放到一边,组织一下语言后,这才说道: “濬冲小先生,这段时日以来,委屈你了。” “为羽姐姐效力,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如何能谈得上委屈?” “说什么为我效力,大家不都是为五音教效力吗?” “是,但为五音教效力,与为羽姐姐效力又不冲突。” “你是觉得没问题,但我却时常感觉有愧于你。 同是竹林中人,巨源先生都独开一阁,你如此才能,却只能在我身边做一个‘弦外音使’,实在是埋没了你。” “羽姐姐哪里话? 留在你身边,我是乐意的。 别说是‘弦外音使’,就是做一寻常教众,也是无怨无悔的。” “大丈夫存世,自当建立一番功绩才是,你留在我身边,实在有碍你的前途。 我是这样想的,宫姨那边现在事务更为繁多,且难以处理,需要有大才能者前去相助处理才行。 我已然推荐你前去,去后,直接任副阁主,帮助宫姨处理各种事。” “羽姐姐,你要赶我走?” “你这是什么话?你可知道,为了你的前程着想,我费了多少功夫,才从其他几位阁主处讨来这副阁主之位? 宫姨的宫字阁,乃是五音教核心一阁,这可是直接将你送入教中最重要的位置中。 我的一番苦心,你能理解吗?” 听羽灵乐这么说,濬冲一时语塞。 内心也不由有些挣扎起来。 平心而论,他从一开始加入竹林闲人的行列时,就是抱着沽名钓誉的心态,想要博一个隐士之名。 他也是与巨源私下交流最多的人。 要说不想展现自己的价值,那自是不可能的。 只是在遇到羽灵乐之后,便有先成家再立业的念头。 此时摆在面前的,似乎只有一个选择。 若是自己执意留下,恐怕反会招致嫌弃。 但一想到自己一走,这个哑巴小子就会长时间同羽姐姐独处...... 濬冲有些不敢想下去。 但他也是极聪明的,念头一转,忽然道: “羽姐姐的好意我明白,岂敢辜负。 只是此去,将要面对的事务必然繁多,只我一人,恐力有不逮,还想再从羽姐姐这里带走一人。” 羽灵乐闻言,下意识看向还在埋首账册的“吴言”。 对于濬冲的心思自然能猜到,当即道: “有道理,只你一人去,的确不容易,我再派五名能力出众的教众随你去,听凭你的差遣,如何?” “此去若是带的人过多,反会被宫阁主看轻,落了羽姐姐你的脸面。 因此只需要一个不言不语,闷头做事之人便可。” “嗯,你说的有道理,那就派我手下最老成的‘调音侍者’随你同去。” “羽姐姐,我直说了吧,别人的本事我都看不上,只有吴言最合我意。” “没问题,若是你执意要带走吴言的话,我可以答应。” 见羽灵乐忽然答应下来,濬冲有些疑惑起来。 怎么这就松口了? 正在他疑惑间,却见羽灵乐忽然有些委屈的哭起来,颇有一种邻家小妹被惹哭,伤心垂泪之感。 濬冲见此,顿觉心头一跳,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所言似乎太过于生硬,惹哭了羽姐姐。 正自责时,又听羽灵乐哭唧唧说道: “我只是不想你这样的大才,在我这里埋没而已,没想到你疑心却如此之重。 既然你多心,那我就成全你,让你带走吴言好了,连着‘梅雪’一起带走吧! 虽然‘吴言’能帮我处理很多事,‘梅雪’能安慰我,调节我的心情。 但我毕竟不能因此让你疑心,这会让你无心处理事务的。 大不了你带走他们之后,我每日多处理几个时辰的琐事。 心情不好时,缺少抚慰,晚上休息时,也没有宠物抱着而已。 也不必什么东西安慰,每日就这么凄苦的过着就是。 你不必担心我,我毕竟是一阁之主,不是什么寻常女孩儿,是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你,带着吴言和梅雪离开吧! 去吧,去展现你的英伟一面。 等你再回来时,用你的意气风发,来安慰我常年累月的忧伤悲苦吧!” 羽灵乐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有些几近于泣不成声,看得人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濬冲见此,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心中懊悔不已,悔不该说出方才那般过分的话来。 “羽姐姐,我,不,你误会了! 其实,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 也知道你一直在想着支持我,帮助我。 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错。 我不该错判你的一番好意的。 我,我...... 我一个人去就是了!”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去,能应付得了那边的诸多事务吗? 要不,还是让吴言、梅雪都跟你去吧。 左右不过我自己孤单一点儿而已,没什么要紧的。” “羽姐姐,别说了,我意已决,就一个人去。 明天,不,今晚就连夜赶去。 放心吧,我绝不会让羽姐姐你失望的!” 濬冲如此说着,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誓要闯出一番名堂来。 听他如此说,捂眼哭泣的羽灵乐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随后,做戏做全套,专为濬冲摆一席送别宴。 这可将濬冲感动坏了,还是第一次单独被羽姐姐这么隆重对待呢! 怀着一腔豪情的濬冲当晚便豪气干云的离开,往山义府而去。 送走这位之后,羽灵乐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 随即又转过头看向“吴言”,将“梅雪”抱在怀中,怜爱的揉着。 “吴言弟弟,这几天教你的曲子,学的如何了?” “吴言”走到古琴边,端坐下,就要开始弹。 羽灵乐见此,笑着上前道: “吴言弟弟,你的坐姿有些不太对哦,要这样才行!” 说着,走到“吴言”身后,前胸贴住对方后背,腾出双手,轻轻掌着这小少年的两只手臂,认真的教...... 宫姨那种老女人都能当上“皇后”,自己年纪轻轻的,找一个喜欢的,从小培养,不过分吧? ...... 609习琴取信精骨粉;叶辉聚事欲断运 作为潜间而言,麦穗和泪玲自然是相当合格的。 这才多久,就已经深得一阁之主的信任,有事没事都带在身边,这待遇,可不是其他教众可比。 尤其是这贴身亲自教弹曲,当真是教中年轻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偏偏对于麦穗来说,毫无感觉,一点儿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羽灵乐其实也是一直在观察麦穗的反应。 发现对方对于自己的贴近丝毫不感到紧张,心中又喜又忧。 喜的是这个哑巴“弟弟”与其他男子不同,极有涵养。 忧的是,这样的人,可不好打动。 但没关系,反正他还小,只要自己认真从小抓起,一定没问题的! 这么想着,羽灵乐教的愈发认真。 麦穗其实不太喜欢这种舞文弄墨的事,但作为一个合格的潜间,对方教的东西,那是一定要认真学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见麦穗学的认真,进步也快,羽灵乐更是欣喜,觉得这次真是找到真正的好苗子。 只要跟着自己好好学,在音律一道上,必定会有大成就。 念及此处,羽灵乐决定,试着教一教麦穗关于这曲子的意境。 “吴言弟弟,现在我要教你的,是我的成名曲,也是我十分喜欢的一首曲子,名为‘阳春白雪’。 此曲应和天人,声入自然,讲究......” 双方就这么一个教一个学,都很投入都很认真。 越是接触,羽灵乐对这个“弟弟”就越是满意。 在帮麦穗归正动作时,顺带按了一下这位“弟弟”的胸口。 嗯,胸膛很平,很有力,想必长大之后,必然是个体魄强健的。 要是这样的话,羽灵乐感觉自己可能会喜欢不起来。 她更喜欢那种有肌肉,但外表看起来不是很强壮的文雅小生类型。 好在,吴言还小,还具有很高的可塑性。 羽灵乐决定拿出自己珍藏的精骨粉作为吴言弟弟以后的饭食调料。 此粉服用之后,会使身体肌肉、筋骨等内敛,外看不明显,实则内蕴强大力量。 这也是她自己一直用来保持好身材的宝贝,一般人想吃,门都没有。 但为将吴言弟弟培养成自己的理想型,这点付出,完全是值得的! 教着麦穗练习几遍之后,羽灵乐让她自己先练着。 她则吩咐后厨再准备一顿夜宵,顺便加点儿精骨粉进去。 麦穗的进步很大,等夜宵做出来时,已经能够没有感情的将曲子完整的弹下来。 羽灵乐见此,很是满意,想着要不了多久,这一曲应该就能练的形神皆备。 主张劳逸结合的她,拉着麦穗一起享用夜宵。 反正有精骨粉,不用担心吃胖的问题,可以放开吃。 见一旁的狸奴“梅雪”眼巴巴看着的可怜样子,将她也拉来一起吃。 没有濬冲在一旁看着的感觉,格外轻松,吃起夜宵都感觉比平日里更够味。 后半夜无他事,麦穗抱着泪玲在羽灵乐隔壁房睡下。 羽灵乐几次想要去到麦穗房间,但又忍住。 对还没长大的半大孩子下手,她有些做不出来。 毕竟,自己在这事上也完全没经验。 平定心神之后,决定还是等上三五年,等他长大吧! 翌日,早早起来,继续今日事宜的羽灵乐事情还没开始处理多少,就见外间有一身具五彩的“五音鸟”飞来。 这鸟并不是真的鸟,而是完全由音符组成,乃是五音教护法级以上存在通传重要消息用的。 见到这鸟,羽灵乐一招手,将之收起来。 即便是再对麦穗有好感,这种事也不可能当着她的面直接打开。 转身笑着对麦穗道: “你就在这里,姐姐看一下教里传来的消息。” 说着,便转身去往另一边的无人房间。 化作“踏雪寻梅”样漂亮猫猫的泪玲见此,打算仗着猫的身份靠近过去窃听。 但还不待她行动,就被麦穗一把按住,抱回怀里。 泪玲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麦穗,后者只是对她微微摇首。 虽然不明白麦穗为什么不让自己以身份便利接近,但泪玲也没有犟,选择听从。 另一头,羽灵乐施法听取“五音鸟”中的信息。 这鸟带来的不是什么具体语句,只是一首曲子。 只有掌握了暗谱的护法级以上存在才能听懂。 他人便是来回听上几百遍,也别想听出什么有用信息来。 如此还要避开他人,是为以防万一,也是为保持神秘感。 听完曲子,再对照记忆下的暗谱,便将内容了解。 只是知道是何事之后,羽灵乐却是有些奇怪的自语道: “好好地,为什么要和有苏一族合作......” 念叨这么一句之后,又回到麦穗这边房间,直接道: “吴言弟弟,看来这边的事要暂时放一放,还有更要的事需要去做。” 说是放下这边,当真就是果断带人离开,未完之事,也没有后续。 对于当前大事而言,内部中低层的一些问题,都只是小节。 麦穗、泪玲随着羽灵乐一路来到坪邢府还未被高希德部占据的叶辉县。 这里也是如今“申国”对抗高希德部的桥头堡。 入城可见,四处都是披甲执锐的兵士,各种军备物资都在调用。 显然,明眼人都知道,“申国”是打算夺回坪邢府。 而高希德自然不可能让出坪邢府。 别的不说,眼下正指望着凿通泽江水道,救延化府愈发严重的旱灾呢。 这要是让出去,那延化府就可能出大事,甚至有可能直接崩盘。 因此,这段时间,双方都在往坪邢府增兵,新的战争,将要在此处打响。 羽灵乐带着麦穗,怀抱泪玲,身后跟着一群“调音侍者”,到达叶辉县之后,直接往此地五音教分舵去。 刚到分舵,便见到一身男装,戴着黑色镜片叆叇的徵字阁阁主,徵微乐。 额,还有站在最显眼位置渴求大家关注,但总是被忽视的角字阁阁主,角盈乐。 见到这两位也都出现在此,羽灵乐面容有些严肃起来。 “怎么,这次的事,需要动用这么多人手吗?” 徵微乐没有急着回答羽灵乐的话,反倒是饶有兴趣的看向麦穗。 “你就是为这个小子,才将濬冲打发走的?” “你消息倒是很灵通,昨天晚上的事,今天就知道了。” “毕竟是跑江湖的,要是没点子人脉,那我这么多年不是白混了吗?” 徵微乐说着,一点儿不做作的说道: “具体是怎么回事,宫姨那边也没有说清楚,看样子还要再等一等。 走,我们先上楼去喝一杯!” “那就喝一杯。” 见羽灵乐答应,徵微乐很是开心。 一直被无视的角盈乐见此,有些不忿道: “明明我先来的,为何不请我一起喝一杯?” 徵微乐闻言,一拍额头: “哎~~对啊,你先来的,我怎么把你给忘了。 走,你也一起喝一杯。” 虽然还是受到邀请,但角盈乐却是不太开心,感觉自己的风头被抢了。 随着一起上楼之后,角盈乐最先坐到最亮堂,最显眼的位置。 另外两人一左一右坐下之后,反倒把她衬的像个陪酒侍者。 麦穗虽然跟着羽灵乐一起上来,但很懂规矩的没有坐下,只是站在羽灵乐旁边。 徵微乐很有江湖气,见她这样,认为过于拘谨,不由分说的将麦穗拉着,按在座位上: “这不是还没开始说正事吗?管那些繁文缛节作甚,一起痛快喝酒,大口吃肉岂不爽快?” 羽灵乐也是笑道: “吴言弟弟不用紧张,这都是自家姐妹,你就当在自己家就好。” 徵微乐的大姐头气质很足,几人说着聊着,完全都是她在主导。 一直想要表现自己的角盈乐,完全比不过这位,只能沦为陪衬而已。 这让她感觉很是不舒服,似乎距离自己的理想,还差的好多好多。 几人一起吃喝闲聊一阵之后,听闻外间又有动静。 不久,便见侍者领着几人上来。 准确的说,乃是一人三妖。 那一人,乃是原竹林七闲人的发起人,新任五音教巨音阁阁主,巨源。 至于三妖,则是老面孔,丑林、金钱豹、黄鼠狼。 几人不认识那三位,都是先同巨源见礼,这才询问此三者身份。 巨源解释道: “此次教中打算与有苏狐族合作,这三位便是有苏族长派来与我们共同行事之人。” 又简单介绍了一下三妖的身份。 三妖也是与众人见礼,其中丑林的目光在泪玲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不知为何,这只猫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不多对方的样貌却是极美的,比自己这样的白猫好看不知多少。 只可惜,似乎只是一寻常家猫,没什么灵性,更无修为。 另外两妖虽然也同泪玲打过交道,但对其并不是很了解,且又不是一个种族,并未有什么特殊感觉。 羽灵乐知道接下来要说正事,将泪玲交到麦穗手里,让她下楼去等待。 徵微乐见现场再无其他无关之人后,开口问道: “巨源阁主,不知宫姨那边交代的具体合作事项是什么?” “宫阁主告知老夫,‘申国’即将再与高希德部一战,希望我等能在此战之中,暗中出手,斩断对方气运,助‘申国’获胜。” “如此吗?那不知有苏狐族怎么与我等合作?” “有苏一族负责斩断对方的地脉之气,断其地利,我等负责暂时遮蔽天机,不使对方有绝境翻转之可能。 事成之后,延化府要划出三城作为有苏狐族的栖居地。” “遮蔽天机,这事可不小,若是一不小心出现差错,那你我可都要付出代价。” 羽灵乐指出问题关键。 巨源点头道:“此事宫阁主早有预料,提前准备有一页无字天书残卷。 以此残卷,遮蔽天机当无问题。 毕竟只是遮蔽而已,又不是斩断,本身对于天道并无任何伤害,完全可行。” 角盈乐有些吃惊道: “无字天书残卷? 连这等东西都拿出来了,看来教中对此事当真是极为重视的。” 羽灵乐则神色一动的问道: “那无字天书残卷,现在就在巨源阁主你身上?” “不错,正是在老夫身上!” 说到这个,巨源颇有些自得的取出一物。 乃是一张很是透明的大半页纸张,显得很是虚幻,有一种随时都可能会消失的感觉。 其上更是一个字符也无有,显然是货真价实的无字天书。 ...... 610炼成宝仪应敌策;牛羊招来神亟子 延化府城隍司这边,夜明面前出现一外形酷似浑天仪的器物。 此正是他这几日炼成的可用于转化功德之力为纯粹法力的宝器,被他命名为“化功仪”。 炼成此宝,对于夜明而言,算是可以将功德之力用上。 当然,现在他身上的功德之力不多,倒是不急着用,可以多存一些,再一次性转化掉。 放下手头之事后,便一步踏出内洞天,见到外面的两女。 绿衣见他现身,问道: “成了?” “那是自然。” “话说,你又弄出什么害人的东西了?” “你就不能想点儿好吗?我可是堂堂城隍,乃是正义表率!” 夜明之前并未告知绿衣自己要炼制什么。 毕竟,你要是说堂堂城隍,居然会担心无法运用功德之力,那恐怕是个人都要质疑你。 采薇不想继续讨论这事,帮着他打掩护: “有情报传来,五音教和有苏狐族联手,正在打算断掉高大人一方气运,帮助‘申国’打赢坪邢府之战。 而且,这一次,对方居然还动用了无字天书残卷。” 夜明闻言,眉头一挑: “大手笔啊,这东西的残卷居然都能找到。” “看起来对方对于此战很是重视,我们也必须做好应对才是。” 采薇说着,又补充道, “还有一事,事发之后,我试图让赵宁联系坪邢府叶辉县城隍询问情况,没想到居然无法联系上。 后来又联系坪邢府府城隍才得知,坪邢府被‘申国’掌控的那边,各地城隍庙神像都被五音教教众用脏布蒙住,又被其教中护法用法阵锁住,现在全都不得自由,更无法与外界联系。” “如此吗,看来这次对方的决心有些大,恐怕是想依靠凡人政权,反过来对付我们。” 不得不说,这个思路相当具有可行性。 毕竟,对于城隍来说,神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延化府这边,各地城隍庙现在都是由专门的庙祝和活差负责看守,对方无机可趁,但若是凡人政权被灭,那各地城隍庙自然也别想保住。 情况还不止如此,绿衣又道: “最近各地报上来的旱灾情况也愈发剧烈。 许多地方土地干裂,庄稼不长,一些小溪流更是彻底干涸。 且最近延化府以及周边一大片地区都十分炎热。 旱灾的蔓延范围还有继续向外扩散的迹象。 再这么下去,可能整个平州南部都要出大问题。” “已经这么严重了么?” 夜明闻言,睁开天眼,举目看向外边。 如今未到夏季,外间已是烈日炎炎,处处都是一片干旱迹象。 这要是到了夏日,恐怕...... 而且,可以看到,那无形的“旱气”愈发浓烈,看来,距离旱魃现身的日子也不远了...... 见到如此情况,夜明也是感觉有些心累。 想一下道:“坪邢府那边,让老兵带着阴兵去吧! 有那几个内应在,解决对方针对气运的手段应当不成问题。 至于凡人之间的战争,胜负就看他们自己。 另外,我会通知挚友,让她最近留守延化府中。 如此,便是有神异力量到来,阴差们只需按照我留下的办法,就能用上她的力量。” “那我们做什么?” 这是绿衣很关心的事。 “我们去偷家!” ...... 最近延化府在许多妖怪的眼中,出现严重的两极分化评价。 那些心怀鬼胎的妖怪,都认为那地方是龙潭虎穴,万万不可轻易接近,大多敬而远之。 至于那些并未沾染孽力的妖怪,则认为那地方是个可以奔前程的地方。 尤其是听说现在延化府的城隍庙门前立起了一牛一鸡的石像之后,许多妖怪的心思就活络起来,想着可以去那边碰碰运气。 万一自己被人家发掘出大用处呢? 岂不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怀着这样的想法,许多妖怪都行动起来。 这不,今个儿就有一老山羊妖怪找上了牛大蛮。 老山羊十分羡慕现在的牛大蛮,这位可是立下大功,身上有功德之力加身的妖怪。 尤其是现在还在修行道门正法,俨然有一种将要脱离妖怪范畴的迹象。 这可将大半辈子都没混出个名堂的老山羊羡慕坏了。 这次找上牛大蛮,就是要让他带自己去延化府,看看自己能发挥什么作用,为延化府的发展做贡献。 对于老山羊的请求,牛大蛮自然是高兴的答应下来。 他本身就是个没什么复杂心思的,现在儿子在兽医家做“雇工”,虽然出些力,但日子也过得相当不错。 老山羊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也是有些感动。 这一感动,就有些羞愧于自己前几天的行为,决定向牛大蛮坦白。 原来,几天前,老山羊还约了其他几个妖怪,打算一起结伴去延化府。 但见到牛大蛮之后,便想要跟着这位偷偷去,不告诉其他妖怪。 现在被牛大蛮的真诚打动,老山羊也觉得,想要改变,最好从现在做起。 牛大蛮听闻还有一群妖怪要一起,很是高兴,表示没问题。 两妖当即调转方向,一起去老山羊提前与众妖的约定之地。 方走不久,两妖忽然听闻前方有老头儿的呼救声。 听起来还挺痛苦的,立即上前查看。 发现在前方路过转拐处躺着一个胖乎乎的老头,看装束,应该是个有些闲钱的富家翁。 这老头儿头发白了大半,胡子已全白,此时正躺在路上,捂着自己的腰在呼救。 两妖见此,相视一眼,立马上前搭救。 老头儿见到两人,也是如见救星一般。 牛大蛮询问: “老伯,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伤到了?” “哎呦~~老头子我年纪大了,走在路上一不小心,扭到脚,摔了一跤,顺带还把腰扭了。” 老头儿说着,不断呼痛。 牛大蛮见此,很是好心的将老头儿背到背上,表示先送他去看大夫。 老头儿连连感谢,有些紧张的抱着牛大蛮的头。 结果这一抱,意外发现他头上有一对小小的隐藏在发丝下的牛角。 这可将老头儿吓坏了,连连大喊: “妖怪,你是妖怪!” 牛大蛮闻言,立马解释自己是好妖,不杀人,更不吃人。 其实他也有些无奈,自己修为不高,头上的角一直无法完全隐藏,只能尽量缩小藏起来,没想到还是被发现。 好在,这老头儿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见他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也是相信他不会害人。 老山羊见这老头儿适应的快,又见他身上的伤,神色一动道: “这位老兄,你放心,我们都是以救死扶伤,与人为善为宗旨的好妖。 我看你一把年纪的,要是去大夫处疗伤,免不得再遭一回罪,不如跟我们一起去见其他几位好妖怪。 为你疗伤,如何?” “啊,还有其他妖怪?” 老头儿有些担忧的说着。 “放心吧,他们也都是对人友善的好妖怪。 其中有一个杏花女妖,最擅长为人疗伤。 就你这点儿伤势,施个法就能好,不用吃药,更不用受其他罪!” 听老山羊如此说,老头儿眼前一亮: “女妖怪?漂亮吗?” “......” 老山羊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为老不尊的老头儿, “我说老哥,你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想着这事?” “我这一把年纪,也就只能想想,又做不了什么,就是看看而已。” 老头儿说着,再不怕有妖怪什么的,反倒催着牛大蛮道: “小伙子,快点儿,带我去看女...... 不对,快带我去接受治疗。” 牛大蛮有的是蛮力,背着老头儿快步跑起来,没一会儿就进到山里。 老头见周围一片幽寂,有种连阳光都不太照的进来的感觉。 “我说,你们不是好妖怪吗? 怎么还藏在这种深山老林里?” 听闻此言,老山羊道: “我们的确是好妖怪,但有些事还是不得不防。” “怎么,还有和尚道士之类的要打杀你们?” “世上大多数正宗的佛道之门,基本不会为难我们这些不作恶的妖怪。 但总有些特别,我们就是怕这个门派。” “什么门派啊?” 老头儿一副好奇的样子说着。 说到这个,老山羊很是气愤道: “还能有谁,自然是天杀的清一门!” “听你语气这么冲,这个清一门很坏吗?” “很坏?那能是很坏吗?简直就是断子绝孙式的坏! 这世上就没有比这个门派更坏的存在!” “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 “当然有,你是不知道,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北边的陈州就有一个清一门的家伙在活动。 每天都在到处找妖怪,只要见到,不管善恶美丑。不分青红皂白。 那是一概不放过,上到大限将至的老妖,下到刚化形的小妖,没有一个能幸免于难的。 关键这个家伙,有时候还会跑到平州来杀妖怪。 害的我们这些好妖平日里也不太敢露头!” “这么严重的吗? 那你们就没想过联合起来对付他?” “之前早就有妖怪试过,不行,都失败了!” “那人这么凶恶的吗?你们可知他叫什么?” “那人自称微临子,听说还不是清一门最厉害的。 要是最厉害的来了,那更是吓死个妖!” 老山羊说着这事,忍不住又开始破口大骂,一路上脏话就没停过。 那老头儿在牛大蛮背上,听的乐呵呵的,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牛大蛮背着老头,跟随老山羊一起,一直走到山中深处。 却见前方竟然有一片房舍,都是人族制式,只不过并不标准,门歪窗斜的,一看就不是真正匠人建造的。 这里住的自然也不是人,都是妖怪。 房舍中正有一群妖怪学着人族模样,在读书作画,附庸风雅。 虽然写的都是些“大石头,石头大”之类的粗俗之言,但那种向往人族礼仪的态度却是很明显。 见到老山羊带着牛大蛮和老头儿来此,众妖纷纷出迎。 其中果有一容貌娇艳的女妖在。 此妖头上还有杏花花朵开着,无法收回。 虽如此,但却给人别样之美感。 老山羊交代杏花妖帮老头儿疗伤,又对其他妖怪介绍牛大蛮。 众妖听闻可以通过牛大蛮介绍,直接与延化府城隍搭上线,都是感谢不已,约定明日一早就同去延化府。 杏花妖上前看着老头儿,笑问道: “老伯,我来为你疗伤。” “其实老头子我没什么事,不需要疗伤。” “不需要?” “不需要,倒是你们,还不知道老头子我该怎么称呼吧?” “您怎么称呼?” “清一门,神亟子。” ...... 611狐仙岭上见肉欲;义救狐女碎族阵 平州栾苏府中,有一片山岭,被称为狐仙岭。 此地常年有狐出入,在附近很有名。 有人对其畏之如虎,谈之色变,根本不敢靠近。 也有人对此赞不绝口,时常入山中流连。 也是因此,每每会在山外见到一些被吸干精气的尸体。 胆小者见此,自然不敢再进,但对于一些胆大不怕死的来说,并不畏惧,反而觉得这地方就是天堂。 尤其是对于众多好色之徒来说,这地方无异于免费的青楼楚馆,不管男女,来此必然可以享受到如入天堂的快乐。 虽然明知有被吸干精气的可能,仍是有人对此趋之若鹜。 还有自以为可以守住本心者,想着在此流连几天之后,就直接离去。 但抱着如此想法者,大多数都守不住那所谓“本心”,就这么陷在那温柔乡中。 当然,也不敢说绝对没有能靠自己意志摆脱者。 但那样的人,当真是凤毛麟角,十几年都未必能有一个。 这天,便见山下又出现三人,乃是一年轻公子带着两仆从到此。 这三人,其实不是真来此寻欢的,乃是夜明三人伪装而成。 绿衣扮做公子,夜明、采薇都扮做仆从。 有过之前的扮演经验,这一次绿衣的表现要正常很多,看着前方山岭,很有风度的划开折扇,一副翩翩公子做派。 三人沿山中小道而上,行不久,就见到前方有情况。 一眼望去,乃是一男子坐在石头上,怀抱一靓丽狐女,不时在狐女身上揉来揉去,尤其喜欢那狐女尾巴。 突然见到这场面,绿衣俏脸一下子就红了。 身后采薇也是微微侧目,不看那边。 其实在他们的目光看来,那狐女明显实在暗暗吸食男子精气。 男子也在不知不觉间逐渐衰弱。 只是绿衣并不打算管这事。 她是心善没错,但对于这等自己求死之人,也没有救的想法。 你要是在外界被狐魅惑,那是狐的问题,自然需要救。 但明知此处情形,还要来,那就是自找的,自不会管这等人的死活。 那正在亲昵的男子和狐女加到又有人来,也不避讳什么,反倒向三人致以笑容。 尤其那男子,自己都已经很是虚弱,时日无多了,还不忘对着几人挑眉,做一个“你们也加油”的表情。 对于这家伙自寻死路的行径,绿衣气不过,闷着头继续往前去。 再前行,不久又见前方一处草屋中有情况。 当中有一肥如车轮的丑妇,正在左拥右抱着两名娇媚男子。 两男子不断口称“公主、仙女”之类,对这丑妇极尽溢美之词。 丑妇闻言,发出比男子还粗犷许多的满足笑声,又在两男子身上揉来揉去,一翻身,将一男子压在身下...... 绿衣见此,更是羞红了脸,有些恶心的啐一口,满是愤怒的小声对身后夜明道: “以后我再听你的鬼话来这种地方,我就不叫绿衣!” “我也没逼着你来,好好在我的内洞天呆着不是很好吗?” 绿衣闻言,更是气极,想要咬人。 采薇则小声道: “既然是来有苏一族族地,遇到此等情况,乃是早有预料之事。 绿衣,放平心态,眼前所见,不过红尘肉欲,过眼云烟,转瞬既是骷髅。 无需为此挂心,更不必因此动气。” 听采薇这么说,绿衣调整一下呼吸,心中默念《弥罗补心经》。 果然,有此经文镇定心神之后,感觉舒适很多。 再看眼前乱象,便觉极为肤浅,不能动其心神。 如此,一行继续往前去。 一路所见,贫富贵贱、男女老少,胖瘦美丑者皆有。 年轻的,有不过才长成的少年少女,年老的,还有八旬老头、老太等。 可见一老头在被两狐女围着一顿抚摸之后,忽然血气上涌,冲动心室。 其心室受之不住,登时停跳。 老头眼中满是不甘和惊恐的捂着心口,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一下,就一命呜呼。 刚才还对他满是讨好的两狐女见此,都是露出不屑的神色,感觉极为扫兴。 不满的踢一脚老头尸首后,两狐女叫来一只有十一二岁,满身伤痕的狐女过来。 “奴儿,去,把这老头的尸体丢到山外去,别脏了这里的地。” 说着,又对这一身伤的狐女又掐又抓的,态度很是恶劣。 被欺负的小狐女一言不敢发,乖乖上去驮着老头尸体。 这小狐女没多少法力在身,气力也不大,扛着体重不算重的老头尸体,有些抬不动。 两狐女见她没劲儿,又变出一根鞭子来,对着小狐女一顿打。 这次,小狐女在她们的“鼓励”下,总算成功扛起老头尸体。 只是还没走两步,又栽倒在地,努力也爬不起来。 两狐女见此,面上又满是嘲讽之色,上前就要继续鞭打小狐女。 旁观的绿衣见此,有些看不下去,喝阻道: “住手!” 两狐女闻言,一齐看向绿衣三人。 见这三位样貌都很不错,又是大户人家出身的样子,两狐女神色顿时改变。 从一脸狠毒、厉色化为妩媚之色。 两狐女都是上前,到绿衣身边娇笑起来: “原来是位新来的公子。 方才见您几位一路上来,都不曾出言呼唤我们姐妹,还以为是看不上她们姿色呢! 您这是需要我们作陪吗?” 两狐女说着,就打算一左一右挽住绿衣。 但直接被绿衣推开: “我......本公子还看不上你们。” 被绿衣拒绝,两狐女也不着恼,继续娇笑着。 一狐女指着那一身伤的小狐女道: “您看不上我们,莫不是看上了这个丫头?” 绿衣很想直接说自己只想救人,但在身后夜明轻咳一声的提示下,顾忌现在的伪装,只得说道: “不错,本公子看她就很不错,就她了!” 两狐女闻言,都是咯咯笑出声来。 那小狐女听说对方要自己,面色一变,丢下老头尸体就要逃走。 但却被旁边狐女顺手抓住,走脱不得。 “你个小贱蹄子,还想跑!” 抓住小狐女之后,另一狐女笑着解释道: “公子有所不知,这小贱蹄子跟我们不太一样,跟着那个脑子坏掉的女人几年之后,到了接客的年纪也不愿意接客。 因此就只能干些粗活、累活。” 说着,又用鞭子抽在小狐女身上,骂道: “今天有这么俊俏的公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 见狐女还在打小狐女,绿衣连连皱眉,直接上前,一把抢过小狐女。 但小狐女并不领情,只认为这人是要用强,趁着绿衣抓着自己时,一口咬在绿衣手上。 绿衣吃痛,下意识松手。 小狐女挣开,又想逃走,但又被狐女抓住。 这次,这狐女下手更狠,就要再用力抽打她。 只是还没有打下去,小狐女又被人一把提过去。 狐女一看,发现是仆从打扮的夜明将小狐女提在手中。 夜明提着她,自然不会优雅,抓着其两手,提在空中,使之挣脱不得。 手被咬一口的绿衣并未生小狐女的气,只是觉得那狐女做事过分。 “好了,本公子就要她,剩下的不用你们管。” 那狐女闻言,又嬉笑道: “公子,这贱皮子凶得很,要不要我们帮你将她绑起来,方便您随意施展。” “不,不用,本公子自己会处理。” 见绿衣连续拒绝,两狐女知道这位不是好相与的,又将目标瞄向其身边的两位“仆从”。 夜明见她们眼神,就猜到意图,只是提着小狐女笑道: “我们二人,从来都是和公子共用一物的,这个也不例外!” 两狐女闻言,都是有些错愕,随后大笑起来。 “原来几位都是行家啊!实在对不住,是我们眼拙了。 那您几位继续,我们就不打扰几位雅兴!” 两狐女说着,果真从此处离开,又去寻找别人。 而被提这的小狐女听说这三个人要一起,更是满脸惊恐,拼命想要挣扎。 奈何,她这点儿气力,是无论如何也挣不开夜明的手。 这下,小狐女真是满脸绝望。 见她这样,夜明露出一丝笑意,凑到小狐女耳边道: “你不想被我们......对吗?” 小狐女不说话,只是满眼仇恨的看着夜明。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要不要我教你如何避免?” 这话让小狐女眼前一亮,有那么一点期待的看向夜明。 却听夜明笑道: “办法就是,尿一裤子,最好带点儿干货!” 听到这办法,又见对方那戏谑的笑意,小狐女顿时满脸愤怒,对着夜明吐口水。 奈何,被夜明扭转一个方向之后,怎么也吐不到。 绿衣见他这时候还在吓唬小狐女,有些气的牙痒,要不是顾忌周边有许多人、狐,定要上去咬这家伙一口。 夜明扫视一眼周围,对绿衣笑道: “公子,我看那边风景不错,我们就带她带那边去,借着风景,给大家伙表演一个精彩的,如何?” 虽说知道这家伙在故意这么说,绿衣还是有些想要打人。 不过嘴上则回道: “嗯,正合我意。” 小狐女听到这几个人还要在那边高处,当众对自己...... 这下更是又急又怕又绝望,想要按这人所说直接尿出来,但却不行。 因为她已经快两天没吃没喝,根本没有东西可出。 周围的男女狐妖见这三个真带着小狐女往那边去,也是一脸看好戏的神色。 果然,论玩儿的变态这方面,还是得看人族的。 被提着一路往山顶去,小狐女惊恐万状,但早已没力气的她,只能被迫等待着不幸命运的降临。 其他狐妖们则是十分想看到她当众出丑的样子。 对于有苏狐族而言,她这样不愿魅惑人族的,是最大的异类! 夜明三人就这样带着小狐女一路顺利来到山顶。 期间无一狐妖阻止,大家都没多想,只想看他们三人的“演出”。 登上山顶之后,夜明的嘴角翘起一丝压都压不住的笑容,居高临下,看向山中众多人、狐,高声道: “诸位,表演开始了!” 下方狐妖们闻言,都是好奇看过来。 但和他们想象中不同的是,夜明根本没有动小狐女,反倒是将其放下。 随后,便见其握拳,对着前方空处一打。 众狐妖们上一刻还在疑惑这位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下一刻,忽见被夜明击中之处,出现一个极其复杂的阵法纹路。 这阵法纹路,已然被打的粉碎。 随即,便见以那纹路为核心,无数阵法灵线出现,笼罩着整个狐仙岭。 只是这些密集的灵线,此时都因为核心阵眼被击碎而分崩离析。 “不好,族地护卫大阵被打碎了!” ...... 612一网擒狐呼老祖;胁迫谈判救命粮 圣人有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此言诚不欺人。 有苏一族常年沉浸于利用男女美色惑人之事,久而忘战。 整个族群几乎没有多少忧患意识,别说像样的族兵之类,就连族地大阵都处于常年关闭状态。 如此只为方便有人自动送上门来为他们提供精气。 在这样的环境下,族中除了极少数智者,大多都是抱着混吃等死的心态,可谓全无忧患意识。 这不,这次忽然被人打上山门,族地大阵都还没有启动,就被人摸到阵眼处,一拳打碎。 面对这突发情况,有苏一族的狐狸们乱做一团,一个个都抛弃自己的魅惑对象,满山乱窜。 甚至于自己人撞在一起,场面一度极其混乱。 绿衣本以为这一动手,将会面对一场激烈大战,没想到有苏狐族的水准竟然如此差劲儿,实在令人意外。 当即手中掐诀,施展出一阵阵旋风,将那些凡人们卷起,一股脑全送到山外去。 见这三人都不是常人,被夜明扔在脚边的小狐女眼中满是意外。 “你们,是什么人?” 夜明见成功打碎对方族地的阵法,也就不用再伪装,身上光芒一闪,便变回本相。 采薇、绿衣也跟着一起变回来。 见到这三人中竟然有两名女子,小狐女反而放心不少。 他们看样子,不像是那种变态。 至于说其他族人受到的惊吓,小狐女只觉解气,并不觉恐惧。 有苏狐妖们慌乱好一阵之后,发现对方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这才安定一些。 不少狐妖偷偷露出头,观察三人。 其中有狐妖忽然惊叫道: “是延化府的城隍杀来了!” 他们中有不少都是前段时间参与过飞蝗大妖之乱的狐族。 吃了败仗后,哭闹着要回来,蕙蔓族长无奈,这才放他们回归族地。 “既然你们认识本官,那事情就简单了。 现在,宣布一件事。 你们,被俘了。” 在夜明开口时,采薇抬手一挥,便见狐仙岭周围阴气涌动,化为一巨大壁障,如碗一般倒扣下来。 这巨大屏障落下之时,山中狐妖们的心都跟着一跳。 有胆小的狐妖直接吓得跪地求饶。 其他狐妖要么躲着不敢出,要么试图撞破壁障离开。 但这显然是无用功,在天眼之下,所有的躲藏都是无用。 以这些狐妖的本事,也打不破阴气屏障,依然是瓮中之鳖。 见这些家伙过于散乱,夜明手中出现一根水葫芦藤,将此藤甩出。 水葫芦藤飞出,不断变长,将这些狐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给串起来。 有修为高一些的狐妖试图逃离或对抗,但完全是无用功。 面对展现散仙修为的夜明,他们毫无抵抗之力。 没一会儿,全都被水葫芦藤串起来,绑到夜明面前。 这下,狐妖们真是怕极了。 许多狐妖大声求饶,一些自诩姿色极佳的狐女都是自荐枕席。 但夜明对此充耳不闻,只是对身边小狐女道: “他们中有谁打过你,你现在可以打回去。” 说着,便见旁边一棵树上有一根枝条自行脱落,落到小狐女手中。 小狐女闻言,拿起枝条走到一名媚态无限的狐女面前。 那狐女见她要打自己,吓得不断说好话,一个劲儿的求饶。 对于这狐女的求饶,小狐女并没有理会,举起枝条就要打。 只是方举起来,却又放下。 夜明见此,笑道: “怎么,这就原谅她了?” 小狐女闻言,将手中枝条扔掉,语气沉沉说道: “我才不会原谅他们,但这是你的本事做到的,不是我的,我要以自己有本事打回去才行!” 听小狐女此言,夜明哈哈大笑: “没想到你还在想着法子保护他们。 要是我今日将他们全都杀掉,你可就没法打回去。” “你要杀就杀,大不了以后我挖他们的尸体出来打!” 小狐女的言语间,有着一种果决、狠辣,与其他有苏狐族大不相同。 “有个性,不错,不错!” 夜明夸她一句后,又看向被俘的一群狐妖, “这么多狐狸,全都做成狐皮裘,想必一定能大赚一笔。” 众狐狸听到他这么说,惊骇欲绝,有胆小的再也忍不住,大声呼喊起来: “老祖,老祖,有人要杀光您所有子孙,求您快出手,救救我们吧!” 其他狐妖闻声,也连忙跟着呼喊起来。 夜明见他们呼喊,也不阻止,反而饶有兴致的等着。 要是看谁喊得小声了,就毫不留情的一鞭子下去。 在他有一纵容下,狐妖们叫喊的十分凄惨。 只是山间一切正常,并无任何异样。 夜明见此,忽然一甩手,当即有两狐妖身首异处,断颈处的鲜血溅起一丈高,浇在周边一群狐妖的身上。 这下,狐妖们真是受了莫大刺激,一个个发疯了一般,不断呼喊着“老祖救我”。 在如此呼喊之下,群山依旧如故,不见一点波澜。 夜明见此,又一抬手,再是几只狐妖头颅飞起。 不少狐妖直接吓得当场失禁,拼了命的大声呼喊,颇有一种绝望的歇斯底里之感。 呼喊一会儿之后,还是不见反应。 见没有反应,夜明也不客气,再次抬手。 这次不待手落下,边听一个苍老的不成样子的老者声音悠悠传来: “慢来,小友,还请慢来~~” 听到这声音响起来,夜明面上浮现一丝笑意。 其他狐妖们也是大哭着呜咽起来。 “老祖,是老祖出面救我们了!” 那声音之后,便见狐仙岭上空的空间开始出现波荡,一旋涡式的大门缓缓开启,内中有如画美景,壮美山川。 一老狐睡在古朴而满是莽荒气息的石椅上,身上盖着一张用数百种已然灭绝的鸟羽所编织成的毯子。 可见,那老狐全身毛发都是呈一种死灰色的枯败之感,整体皮毛耷拉的十分严重,眼神清澈而满是阅尽世事的沧桑感。 旁边还有一装束郑重,不显半点媚态,宛如良家之女模样的狐女。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选择“改过自新”的瑶儿。 只是并不见当初救他的胡丽娘,想来应当是不在有苏族地。 这也正常,有上进心的狐妖,自然不会留在族地坐吃山空。 瑶儿陪着这位老祖自那旋涡大门之中出来,见到夜明等人,很是礼貌的一礼。 夜明的目光则多在他们出来的地方看了看。 那里应当是有苏狐族的内族地,也是他们一族最后的退路、存身地。 “老祖,老祖,快救我们,救我们!” 一群狐妖呼喊不止,仿若见到最大的救星。 一旁绿衣见此,有些不齿的撇撇嘴。 也不看看你们老祖都老到什么德行了? 就这状态,估计出手一次之后,就该归天。 如此看来,这有苏一族当真是后继无人。 一群后辈中,不见一个有担当的。 老狐自内族地出来,清澈而又沧桑的眸子看向夜明,发出那悠远而又沧桑的声音。 “小友贵为一地城隍,戾气、杀性却如此之重,恐怕不合适吧?” “怎么会,当今世上,狐皮裘可是相当值钱的。 将他们都做成狐皮裘拿去卖,不但能挣钱,还能赚一波功德。” “小友说笑了,老朽虽然久不入世间,但也知功德之力不是那么好得的。” “老前辈既然知道功德之力不好得,那也应该清楚,做一地城隍有多辛苦。 如今你之后辈犯我,只是本事不济,反被我拿下,你总得给个交代吧?” “于情于理,确该如此。” “那就好办,你说说,这事该怎么解决?” “老朽多年来,手底下还是有些许收藏的,小友若是有意,可选三件拿去。” 老狐说着,便见其石椅之下飞出十几道光华,落到夜明之前。 谁知,后者看都不看,一挥手,就将东西全扫了回去。 老狐见此,略觉意外。 “小友这是何意?” “老前辈,你不会以为我来此只是为敲诈吧?” “那小友想要如何?” “请老前辈召回有苏一族现任族长,并封山一百年。” 听到夜明此言,老狐犹豫一会儿之后,缓缓道: “此恐怕恕难从命。” “哦,为何?” “我有苏一族如今后辈的情况,小友也看到了。 若是再无有改变,亡族灭种,只是迟早的事。 小蔓她们现在还有让有苏一族重新振兴的想法,无论对错,都该让她们尝试过才行。” “那老前辈就不怕我现在就让你族提前没落?” “怕自是怕的,但有时候,别无选择。 若是小友执意要动手,那老朽便拼死,最后与你一战。” 对于这老狐的威胁,夜明并不怕,他不是正常城隍,即便这老狐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杀死自己。 但要是因此暴露,也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他这次来此,压根儿也不是为和人打生打死来的。 “哈哈哈~~~老前辈言重了。 你这么大年纪,叫我如何下得去手。 今天要是打了您,回头不得被人唾沫星子淹死?” “既然如此,那小友换其他要求吧!” “简单,本官可以不要求您制止蕙蔓族长的行动。 但相对的,有苏狐族必须在一月之内凑出二十万石粮食,送到延化府作为补偿。 不知这个条件可否答应?” 听到夜明这个要求,老狐眼神微动。 有苏一族自然是没有这么多粮食的,想要的话,就必须要用尽办法,从天下各地筹集起来。 对于这种不用动手的事,有苏一族是乐意的。 但也很可能因此得罪世间很多人。 那会使名声本就不太好的有苏一族,雪上加霜。 只是看着眼前情况,不答应肯定是不行的,一旦真动起手来,损失只会更大。 “好,此事老朽应下了。” “哈哈,前辈真是痛快人,那这些俘虏就先寄存在您这里,要是您不能兑现的话,我再收回去。” 夜明说着,将一群狐妖全部放掉,一个人质都没留。 反正这些狐妖都是想抓就能抓到的货色,根本不用担心拿捏不住,想必对方不敢反悔。 而且,也不用担心对方事后直接跑路。 这里是有苏族地,就算他们下得了决心逃走,可那内族地却是跑不了的。 大不了到时候接收他们家内族地,一样不亏。 众狐妖被放掉之后,一个个劫后余生般相拥而泣。 看到这些后辈的窝囊样,即便是已经活了漫长岁月的老狐也是忍不住有些皱眉。 夜明不管老狐的想法,目的达到,便笑着告辞,打算就此离去。 这时,老狐却忽然道: “小友,且慢,老朽还想再和你做个交易。” ...... 613易得三宝化敌意;收徒狐女难教习 听到老狐这话,夜明回头,饶有兴致的问道: “前辈还想做什么交易?” 老狐目光忽然看向一身伤痕,但眼神坚定的小狐女: “小友觉得奴儿如何?” “她嘛,就性子来说还算有点儿出息,其他就很一般。” “老朽想请小友收她为徒。” “我说老前辈,你莫不是老糊涂了,本官今日来此,可是为寻仇的。 没有让你们断根,已经是宽宏大量。” “以老朽多年眼力来看,小友与其他城隍大有不同,身上当有不少秘密。 老朽无意探究这些,但相信,只要交易公平,小友应当不会拒绝。” “哦,既然如此,不知老前辈能拿出什么来?” “既然老朽的藏品小友看不上,我这还有几样东西。” 老狐说着,张口吐出三卷竹简。 每一卷看去都极为古朴,给人一种很强的年代感。 “这第一样,乃是天罡三十六术中的‘颠倒阴阳’之术。 此术可使天地失其序、日月失其常、阳伏而不出,阴迫而不蒸,万物之逆旅。 所谓神牢天劫,倒转乾坤是也。” 听到这本事,夜明眼前一亮,但并没有直接说什么。 老狐又示意第二枚竹简道: “第二样为《太阴尸经》,内含修行者三尸之密,对于大多数修者而言,并无用处。 唯有对有志成为真正世间大能者来说,可为引路灯盏。” 听到这个,夜明怦然心动,只是面上并不表现出来。 老狐继续看向介绍第三枚竹简: “这最后一卷,说来惭愧,得来并不光彩。 乃是天宫未远去之前,老朽与一天界神虎为友,将一女配于他做妾,后我女自其处窃取而来。 此卷名为《白虎庚辛经》,为天神正道法门,世上欲成白虎者,以此作为助力,便有路可循。” 听老狐说完,夜明笑道: “哈哈哈,这三样东西,马马虎虎。 用他们换本官收下这小狐女,虽然不够,但是看在她本身也比较入眼的份上,本官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老狐闻言,并无什么情绪波动,只是道: “奴儿可不值这许多东西,小友都想要的话,还需要再答应老朽两件事。” “老前辈请讲。” “第一,若是小蔓她们成功,那自不必说。 若是她们失败,小友只处理恶首便可,勿要伤及无辜。 第二,老朽时日无多,待我去后,后辈无有依仗,恐有覆亡之危。 因此想请小友在他们危难之时,出手相助。” “第一点没问题,但第二点过分了些。” “不求多,只求小友答应护佑他们三次便可。 三次之后,有苏一族之事,再不必小友费心。 如何?” “成交。” 条件谈好,夜明一招手,将三枚竹简都是收过来,笑问道: “前辈要是不放心,晚辈可以当面立下心魔誓言。” “不必,誓言最不牢靠,若是有心绕过,自有办法。 只要小友答应,让老朽图个心安便可,至于之后,到底尊不遵守,全无束缚,仅凭小友一念之间。” 夜明闻言,一手轻轻摸一下小狐女的头,笑道: “既然老前辈如此信任,那晚辈自然也不会食言,今后定会守此约定。” “如此,小友请自便,老朽就不远送了。” “哈哈,那晚辈便告辞了,我们后会有期。” 夜明笑着与老狐道别,带着两女及小狐女驾云远去。 见他们离开,瑶儿在老狐身边道: “父祖,这么多东西交给对方,我们几乎是一无所获,值得吗?” “你呀,虽说小有所悟,但还差得远呢。 要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小蔓她们做的事,我不知成败如何,但多留一条后路才是好的。 今日不但未曾大兴刀兵,反而化敌为友,已经殊为不易。 而且,你和奴儿的选择,其实也是在无形中为我族留下后路。” “我试过给族中所有年岁尚小的族人传播我之理念。 但只有奴儿听进去,并愿意遵行。 不想反而招致族人迫害,留下如此多痛苦回忆。 此番被人带走,确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老狐微微点头道: “我有苏一族,近些年来,气数衰败的厉害,许多事恐怕都是难成。 说句实在的,对于小蔓她们的行动,并不看好。” “您别忘了,还有丽娘姐姐她们呢! 这几年丽娘姐姐一直在带着有上进心的族人,周旋于乱世诸侯之间,若是能投注到新朝皇帝身边,成为皇后或是贵妃,我族之气数,自可回转。” 瑶儿如此说着。 老狐幽幽道:“怕就怕全都选错了。” “应当不至于吧~~” “未来的事,谁说的请呢?” 老狐说着,似是有些疲惫, “趁着还有些活头,我这把老骨头还需要沉眠一段时间,多拖一拖,为你们再保驾护航几年才行。” 瑶儿闻言,扶着石椅,带老狐回到内族地中。 ...... 离开狐仙岭之后,夜明一行驾云在云端之上而行。 看向小狐女道: “徒儿,随我回城隍司后,便正式行拜师礼,如何?” 小狐女点点头,没有说话。 对于身边三人,她还是感觉比较陌生的,自然有些警惕。 “对了,你叫什么?” 听到夜明这个问题,小狐女看傻子一样的看向他: “奴儿,有苏奴儿,对外人可称胡奴儿。” “不是,你真叫奴儿?不是她们侮辱你的称呼?” 小狐女奴儿不说话,嘟嘟嘴,表示确实如此。 “这名字不好,为师帮你另取一个如何?” “不用,我就叫奴儿,不改!” 小狐女奴儿显然是个很有主见,也很有自己坚持的。 见她心念坚定,夜明略略点头。 说起来,这小狐女资质确实一般。 正常来说,一辈子也不会有多大成就。 别说修成大妖,能达到占山为王的地步就算不错。 不过,既然已经是自己的弟子,那还是要为其多想想办法的。 一行顺利回到城隍司之后,先安排奴儿去洗漱一番,换上新衣服。 有采薇亲自为其梳头,施法化消身上伤势。 最后由绿衣带着来到正堂,房镇言做拜师仪式的主持者,其余阴差们共同见证。 夜明、采薇二人坐于主位之上。 奴儿照着规矩,拜见师傅、师娘。 绿衣看着夜明和采薇坐在一起的得意样,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夜明则是一脸笑意的扶起拜师的奴儿,将一卷法决交给她。 “徒儿,你底子薄,不可一上来就修习强力法门,当以巩固根本,化炼法力为主。 这篇《归灵养元经》本身温和,主养生、导引,用来巩固基础极为合适。” “奴儿谢过师尊。” 奴儿礼数周到的谢过。 夜明一笑,又摸出一簪子一玉佩交给奴儿: “此两物,你拿去防身。 非大妖不可破玉佩防护,非大妖无法躲宝簪攻袭。” 其实这是夜明原本准备不时拿出来给采薇的小惊喜,但如今收了弟子,不拿出点儿像样的东西,未免太寒碜。 在他看来,只是为在众人面前撑面子的行为,在奴儿看来,却满是感动。 作为一个修为低微,天天被同族欺负的小狐女,奴儿万万没想到。 前后不过半天时间,自己的命运竟然就出现如此大的变化。 只是看似寻常的两物,就能让自己在大妖之下横着走。 这种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让奴儿总有一种如在梦中的虚幻感。 一时间,心中好生害怕这只是一个梦,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夜明见面前徒儿忽然有些神情恍惚,便知其在经历一个新的心路历程。 这时候,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一个爆栗赏给她,保准立马将之拉回现实。 不过他并没有选择这么做,想看看以这徒儿的心性,是如何走过这样一段心路历程的。 奴儿在神情恍惚一阵之后,眼中神采逐渐坚定起来,缥缈的神思也迅速回归。 不多时,其已经完全认清现状,明白自己是真正的实现其他妖怪几辈子都没能实现的大跃迁。 “奴儿,多谢师尊!” 奴儿再次跪地拜见夜明,这一次,不再只是遵守规矩流程,而是真心实意。 夜明坦然受之,又笑着将其扶起。 自己这弟子,心性方面,简直无可挑剔,如此的话,不知到底资质与心性到底孰强孰弱? 拜师礼完毕之后,奴儿便跟在夜明身边。 于她而言,不是多了一个师傅,而是三个。 以采薇、绿衣如今的修为,只是教导一个修为低微的小狐女而已,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绿衣试着教她《归灵养元经》的一些基本思路时,就发现问题。 虽然奴儿在很努力的学,但学习的效果当真不怎么样。 尤其是与资质极佳的采薇、绿衣相比,简直就是个十足的笨蛋。 明明简单提点就能掌握的东西,奴儿理解的都很困难。 只是看着她一脸坚定的眼神,教学教的快要发火的绿衣硬生生忍住。 不得不说,不教不知道,一教才发现,原来真的可以被学不到知识的小孩儿气到。 绿衣教了一阵,教出一肚子火气。 不好对着奴儿发,便找机会狠狠地咬夜明一口,以此出气。 遭了无妄之灾的夜明,感觉很是冤枉。 绿衣确实理直气壮,谁让你的徒弟,自己不教的。 真不是夜明不教,而是在忙于查看从坪邢府传来的情报,处理正事呢! 采薇见绿衣搞不定,笑着表示不要打扰夜明,自己来教。 说着,试着教奴儿修行,为其讲解《归灵养元经》。 在绿衣眼中,小姐永远都是淡定文雅的完美女孩儿,从不见她发脾气。 可是在教奴儿之后,肉眼可见的小姐从一开始娴静、淡定到后面的手背青筋暴起。 那感觉,比遇到厉害敌手大战五百回合还要吃力的样子。 教导一阵之后,温婉的采薇仍旧笑着对奴儿说,让她将刚才学到的回忆一下,自己则很有气度的离开房间,走到夜明身边。 正在看前方传来资料的夜明忽然感觉肩膀的肉被人狠狠地掐一下。 不用说,肯定又是绿衣。 有心报复一下的夜明反手一抓,顺带一巴掌拍过去,想要小小惩罚一下绿衣。 结果手都打出去了,才发现是采薇,赶忙停下。 “采薇,你这是?” “没什么,只是想试试你肌肤的质感。” 采薇面上保持着笑容,又在夜明手臂上一拧。 “嘶~~” 夜明吃痛,采薇掐完他之后,那股子无名火消去,转身又去教导奴儿。 绿衣见此,不由对采薇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小姐,心态调整的好快! ...... 614沐浴自言泄机密;老妪三妖各有心 夜明查看这两日的前方战报消息,知道目前还处于对峙阶段,双方只是暗探和小队人马交手,还没有大规模交手。 这倒也正常,毕竟像这样的大战,双方进行刺探摸底都需要好长时间。 有时候围绕一城一地,能打上好几年,都属于正常情况。 凡人之间的兵峰还未相交,修者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上演。 尤其是在竹林其他几位得知巨源主动参与凡人之间的斗争之后,都是痛心疾首。 除还在研究声无哀乐之理的四先生之外,二三五六先生全都去往坪邢府,帮助兵煞将军阻止对方的行动。 由于战事还未开启,对方不曾祭出无字天书残卷,双方之间的争斗烈度还不算太强。 只是在二先生劝几次不成之后,巨源与其他几位先生,完全站到了对立面,再不是昔日之竹林闲人。 正自查阅情报,忽然眼皮一跳,似乎有什么事发生。 像是与自己有关系,可又感觉没那么密切。 当即掐指算起来,随后,自语道: “牛大蛮遇害......” 这牛妖修为不高,但是有前番功绩在,身上可是有功德之力的。 虽然不多,但应当不会被正道人士针对。 难道是遇到仇家,被袭击了? 如此想着,夜明当即叫来姚建东,让他去查一查这事。 接下来几天,“申国”方面与高希德部冲突愈演愈烈,双方兵马调动频繁,随时有全面开战的迹象。 双方主战将领分别是申长恭、狄飞羽,另有猛将众多。 羽灵乐这几日很忙,不时要去与敌方的几位竹林先生做斗争。 经常一忙就是大半日,来回出入时候完全不定。 但令她感动的是,不管是早中午晚任何时间回到住处,都可以吃到准备好的热腾腾饭菜,还能美美的洗个热水澡。 虽说以她的修为来说,身上并不存在什么脏污,但洗澡却是一种放松身心的好方法。 让她精神上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自己的“吴言”弟弟。 她真是愈发喜欢这个讨喜的弟弟,从小培养他的想法更是强烈。 今日午后时分,又自外归来,见到准备好的饭菜和热水,羽灵乐感觉十分满足。 拉着“吴言”弟弟一起美美的吃上一顿之后,忽然拉着他进屋里。 “吴言弟弟,我今日乏了,你来帮我搓背吧!” 说着,竟是当着“吴言”弟弟的面,褪去衣衫。 期间,一直暗中观察“吴言”弟弟的表情。 发现他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完全不动心的样子。 羽灵乐见此,不免有些失望。 但还是帮他找好理由,都是因为“吴言”弟弟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的缘故。 帮忙找好理由之后,羽灵乐熄了挑逗这位弟弟的心思,在浴桶中靠着。 身后的“吴言”,也就是麦穗,拿着毛巾,轻柔的帮她擦背。 羽灵乐感觉很是满意,随口说起其他事: “今天又和竹林的几位先生明争暗斗了一番。 这几位本事都不差,可给我们造成了不小困扰。 不过好在一切并无问题,这几天时间,我们已经制造了决战地假象,将他们的注意力都引到一边。 等到决战之时,忽然在真正地点放出手段,想必他们一定会很吃惊。” 羽灵乐说的话有些散,说几句战事之后,又扯到其他方面,什么教内情况、胭脂水粉、衣饰穿着等,什么都说几句。 知道“吴言”弟弟不会说话,也没指望他回答。 只是感觉身边有一个聆听者会很轻松。 就这样,这个澡洗的比平常要久不少,羽灵乐各种闲言倒是说的不少。 才在住处休息不久,刚抱着“梅雪”玩耍一会儿,又有手下来报,让去议事。 其实羽灵乐有心带麦穗一起去的,但考虑到毕竟是机密行动,不可提前暴露。 而且其他人肯定也会有意见,只得作罢。 “吴言弟弟,你和梅雪在家等我。” 交代之后,便去参加议事。 本以为又是一次常规议事,没想到这次却是发现蕙蔓老妪居然也在。 这位在此,自然而然接掌指挥大权,巨源也只得居于次位。 见到这情形,羽灵乐心中愈发疑惑。 总感觉这次战事有些奇怪,从一开始就有些耐人寻味。 最浅显的问题,为何教中会安排她和徵微乐、角盈乐这样的老牌阁主居于次位,反而让巨源来做主。 不但让其做主,甚至连“无字天书残卷”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让其携带在身上。 教中对这么一个才加入的新人,未免过于信重。 倒不是说羽灵乐小气,而是真的很疑惑。 这事她私下里和徵微乐讨论过。 奈何徵微乐是个纯纯女汉子,心思不算多。 只是认为巨源是真正有志于为五音教做贡献的,不需怀疑。 这让羽灵乐有些无奈,再无人可以商议,只好将疑惑压在心中。 此时又见蕙蔓老妪掌握主导权,更是疑惑。 五音教又不是没有“仙”级存在,为何甘愿将这么重要的事,直接交给外人指挥? 有时候,羽灵乐真是无法理解那位存在于幕后,一直掌控五音教行为的教主之想法。 蕙蔓老妪扫视众人,身边站着投效她的三妖,缓缓道: “诸位,前两日出了一件事。 延化府城隍偷袭我族族地,幸好有父祖出手,将之击退,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但由此可见,对方手段颇多,且做事大异于其他城隍,不得不防。” 众人听闻此事,都是吃惊。 不是吃惊于城隍袭击有苏族地,而是吃惊于这一族的老祖居然还活着。 要知道,有苏一族的老祖,出生于上古时期,但却不是上古异兽,没有近乎无穷的寿命,又没有受仙职,寿数是有尽的。 按理来说,这位的坟头草都该长成一片原始森林了。 不曾想,居然还活着,当真是令人意外。 蕙蔓老妪见在场之人的神色,眼中有过一丝得计。 她故意不说具体经过,加之语言诱导,就是为让这些人产生误判。 如此,想必一些消息,在日后就会传到一些有心人耳中。 这也算是为有苏一族宣扬一下威信。 见目的达到之后,蕙蔓老妪暗中看一眼身边三妖,继续说道: “接下来,我们需要在吻合天机运转的位置,提前布置好‘无字天书残卷’,遮蔽天机气运,为凡尘战场创造优势。” 众人都是听着蕙蔓老妪的安排,无有异议。 议事结束之后,众人散去,各自去做准备。 三妖并没有被安排去天书布置处,而是带着能导引地脉的法宝,前去转移地气。 到达预定位置后,三妖相视一眼,无需多言,各自散去,明面上都是要侦测周边环境。 过一阵之后,三妖在此聚首,纷纷表示自己遭遇到阴兵,与之大战之后,被打坏了导引地脉的法宝,无法再完成转移地脉之事。 如此,三妖屁颠回去,向蕙蔓老妪哭诉敌人狡诈。 本以为这老狐妖怎么也要惩罚自己等人一顿的,没想到,知道这事之后,蕙蔓老妪只是一叹道: “对手的难缠,老身自然清楚,此番失利,不怪你们。” 见这老狐妖居然不惩罚自己等人,三妖都是有些意外,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感动,心中也略有愧疚。 但此时他们早没有回头路,自然不可能再反复。 蕙蔓老妪又对三妖道: “老身知道你们这些在夹缝中生存的妖怪之难处,只要用心办事,老身就不会罚你们。” 不但不罚,蕙蔓老妪反而还扔给三妖一瓶丹药。 “这些丹药,可以助你们恢复伤势,拿去用吧!” 三妖闻言,当真是大为感动。 心中都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行为。 但此时万万不敢表露什么,只是连连感谢。 随后,蕙蔓老妪打发三妖离开。 看着三妖离去的背影,老妪的眼神幽深,不知其所想。 三妖这边还在感动中呢。 想想自己几次给延化府城隍那边送去情报,到现在一点儿好处没捞着不说,还弄了一身伤,感觉实在有些亏。 要知道,为骗过蕙蔓老妪,他们可不敢弄虚作假,都是真的将自己弄伤。 现在得到丹药,都是服下治疗。 果然,这丹药效果很好,伤势恢复的很快。 只是这并没有让三妖决心投效蕙蔓老妪。 因为他们连续见到前面几位大妖、魔君的下场,并不认为蕙蔓老妪能得胜。 在感动和保命之间,三妖之间没有任何商量的选择保命,决定继续传递消息...... ...... “雷法......” “不错,根据我的调查,他们都是死于雷法。 而且,这雷法只伤神魂,不伤肉身,因此身躯保存完好。 至于他们身上缺少的部分,都是被凶手事后取走的。” 在城隍司大殿上,夜明正与姚建东对话。 地上则摆着一群牛、羊、獐、鹿、杏花等妖怪的遗体。 只是这些遗体大多不全,牛羊鹿角、筋骨、内脏等一些有用的部位,全都被取走。 看着这些尸体,又知乃是雷法所致,夜明目光微凝: “清一门。” 姚建东闻言道: “属下也怀疑是他们,只是我城隍司无权管修行门派之事。” “但是他们杀我庙前神牛,这是推脱不掉的吧?” 夜明如此说着。 这也是事实,城隍庙门前的石牛,就是按照牛大蛮原形打造出来的。 姚建东闻言,当即道: “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写诉状,直接告到正玄门,到时大人与清一门当堂对质便可。” “大可不必!” 听说姚建东要来这一手,夜明连忙制止。 开玩笑,他躲正玄门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直接去正玄门。 到时候自己一暴露,有理都要变无理。 “那大人的意思是?” “这家伙既然在平州除妖,那接下来坪邢府的大战会产生大量作祟妖鬼,他不可能不去。 咱们提前做好准备,收拾他!” 听夜明这么说,姚建东做思考状,忽然说道: “大人,你是不有些怕正玄门? 可是有什么亏心事或者说秘密,不想被正玄门知道?” 夜明闻言,懒得回答这个疑心病的问题,直接打发他下去。 这时,又有阴差拿着带有妖气的石头到来。 “大人,有新消息。” 夜明接过石头查看,随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看来,我们也要准备去坪邢府一趟才行。 采薇、绿衣,奴儿的事先放一放,我们出去一趟。” 听到夜明此言,两女都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交代奴儿勤加练习已经学会的法门后,有些催着夜明似的,同他一起离开。 ...... 615兵煞识破内潜间;妖心不明事不变 作为一个见证凡世上千年战火的“武神”,兵煞将军对于各种战事,都有着极为精准的判断。 在来到坪邢府后,通过观察,兵煞将军很肯定,虽然高希德部总兵力比“申国”方面少,但要是真打起来,反而是高希德部赢面更大。 无他,只因高希德部这边更得民心。 这民心可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有实际用处。 早在大军刚入坪邢府时,就有许多在大胥朝末期被迫落草为寇的人听闻高希德部进驻,不但主动提供帮助,甚至不乏举寨参军的。 当地百姓一开始挺怕高希德部兵马的。 按照以往经验,这些个当兵的一来,怎么也要将十里八乡先抢一遍再说,各家男子基本都要被抓走充军,大姑娘小媳妇之类,也免不得被凌辱一番。 但高希德部兵马的行为,却是大异于其他。 这些兵士到来之后,不但不抢劫、不抢人、不奸污、不欺凌弱小,反而会帮着修桥铺路,甚至于有闲时还会帮着大家种庄稼。 军中但有欺侮百姓者,无不军法处置。 不说这些兵丁本身素质有多高,但在森严军纪之下,一个个都能称得上人。 坪邢府百姓何曾见过这般兵士,双方大战还没有完全打起来,民间就有大量关于高希德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转世的传言,反而将“申国”兵士描述成吃人的妖魔鬼怪。 许多人直接主动送自家孩子参军,将家里的粮食都送给大军做军粮。 不为别的,就为让高大人打赢这场仗。 说实在的,兵煞将军见证过上千年的尘世战火,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众志一心的局面。 要知道,以往大家打仗,都会防范着百姓。 很多人更是直接将百姓当做仇寇一般,时有屠城立威之事发生。 但这一次,兵煞将军所见,却是与以往大相径庭。 这也是他断定此战高希德部必胜的原因。 当然,前提是没有超凡力量干涉。 作为一个真正的绝世将帅,兵煞将军最近一段时间在指挥竹林几位先生和靖邪军阴兵们同有苏五音联盟斗争。 “七里坡上空么......” 兵煞将军看着到手的情报,目光微动。 之前对方有意制造的决战场地假象他一清二楚。 如今终于知道对方真正要布置手段的地点。 虽然得知地点,兵煞将军并没有急着做什么决定。 因为他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议事大帐中,三先生有些坐立不安,感觉浑身不得劲儿。 无他,兵煞将军制定军规,与敌作战期间,不得饮酒。 这条军规,对于三先生这种嗜酒如命的人来说,无异于一种酷刑。 见兵煞将军没有部署下一步行动,三先生忍不住道: “我说,兵煞将军,都已经知道对方的真正目的了,还不行动吗?” 对于三先生急不可耐的样子,兵煞将军并不理会,反而忽然看向六先生道: “仲容,你说,我方暗线在对方阵营中,暴露没有?” “这我如何知道,我不善谋划,恐怕还是需要将军您自己谋划。” “那你说,我们之中,可有对方的暗线?” 听到兵煞将军这个问题,六先生瞳孔微缩,一旁的二先生也是豁然看向他。 六先生顿一下之后说道: “我方行动至今,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应当不存在奸细。” 三先生是个心直口快的,也是说道: “我说,兵煞将军,你不会是在乱说吧? 仲容他这么本分的一个人,做事都是尽心尽力,从不拖后腿的,如何会是叛徒?” “真正厉害的叛徒,只需要出卖一次就足够。” 兵煞将军目光仍是盯着六先生。 “最关键的一次就足够。” 听兵煞将军这么说,二先生有些不愿相信。 因为六先生仲容是他的亲侄子,他对这个侄子,也是一直很看好的。 若他也是叛徒的话...... 兵煞将军语气平淡道: “仲容,我问你,第二次出击与对方暗斗时,你消失了一炷香时间。 这段时间,你干什么去了?” “我还能干什么,当时害怕被对方找到位置针对,躲起来规避风险。” “是吗?巧合的是,对面的巨源也在那时消失了一炷香左右。 在你出现之后不久,巨源也回到对方阵中。 这,你又如何解释?” “当时情况紧张,我不曾注意到巨源,你叫我如何解释?” “那昨日交手时,你为何会消失在一片山林中一盏茶时间? 而那时,巨源也刚好消失一阵。” 这一次,六先生仲容再说不出话来。 原本不相信六先生会是叛徒的几人闻言,神色都是难看起来。 既是愤怒,又是不解,还有浓浓的疑惑。 二先生更是忍不住问道: “仲容,这是不是真的?” 见众人如此看向自己,仲容神情扭曲一会儿之后,颓然低下头。 显然,他这个举动,无异于承认自己是叛徒。 二先生见此,激动的手都在抖,满是愤怒与诧异的问道: “为何,你这是为何?” 三先生、五先生也是满脸不可思议。 见几人都在等自己的解释,仲容迟疑一会儿之后,这才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 既想着能做一隐世之人,逍遥世外,有想要享受掌权俗世的各种便利与地位。 我......” “所以,巨源许诺你什么了?” “......事成之后,让我做副阁主,不用做事,只用享受权利与便利......” “糊涂,糊涂啊你!” 听他如此之言,二先生气的全身都在发抖。 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直看着长大的亲侄子,居然是这样的人。 而兵煞将军见对方承认,也不再说其他,只是对其他几位先生道: “这事,几位看着处理吧!” 双方毕竟只是合作,不是完全的上下级。 他虽有心直接将仲容军法处置,但毕竟还是要顾忌盟友的脸面。 几位先生对于仲容背叛一事,心中难受无比。 可让他们直接将之杀死,也是不忍心的。 最终二先生还是没有下定大义灭亲的决心,只是转头看不他,一摆手道: “你走吧,从此以后,你再不是竹林中人,也再不是我侄子。” 仲容闻言,自身也是失魂落魄的离去。 外间值守阴兵见此,都看向兵煞将军。 后者微微摇头,表示不管竹林之人的内部事。 如此,仲容一路走出己方驻兵处,消失在远处。 大帐中,二先生、三先生、五先生三人此时都是一脸的沮丧、失望之相。 没想到,这才出竹林多久,他们中就有三人选择背叛。 明明都已经是修行中人,为何还要去贪恋那一点世俗权柄呢? 兵煞将军一直等到三人缓过来之后,这才说道: “现在看来,对方目前为止的一切行为,都充满疑点。 既然明知自己内部有问题,还在照常让我们知道他们的计划,这很不正常。” 二先生面上仍有悲色,但还是问道: “兵煞将军,你的意思是,对方一直在进行着更大的,我们所不知的计划?” “应当就是如此,只是目前所知有限,难以判断对方的计划。” 正说着呢,忽听外间一人之声传来: “看来,我们在奸细一事上,被人反利用了。” 几人闻声,都是看向外间。 却见夜明带着采薇、绿衣进来,进来时,顺手将手中一块沾有妖气的石头粉碎掉。 “夜兄,你们也来了。” 几位先生同夜明招呼一声之后,五先生问道, “目前可以判断,我们应当是被反利用。 只是却无法判断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若只是设下陷阱的话,那我们现在挖出奸细后,已经完全可以避开。 对方的算计,似乎已经失败。” 夜明笑道: “没有那么容易,若是我猜的不错,对方应该从一开始就不是为帮‘申国’,当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对方到底在图谋什么?” 二先生陷入思考,只是一时没有关键信息可用,想不出来。 夜明笑道:“这样干想没有用处,只要是为完成目标,那就一定会继续动作。 而我们接下来只需要试一试对方在奸细被发现之后,会不会改变计划就能逐渐摸清对方真实目的。” 兵煞将军也是道: “计谋始终只是巧,真正关键还在于双方手中掌握的实力。 目前来看,敌方比我势大,那隐藏不出的部分,需要格外防备。” “这就需要我们好生谋划一番才可。” ...... 羽灵乐住处,难得有一点闲暇的她,正在抱着泪玲玩耍,旁边麦穗正在练习抚琴。 如今麦穗弹这一首曲子时,已经逐渐有些像羽灵乐的风格。 羽灵乐听着,感觉“吴言”弟弟进步很大。 正在享受难得悠闲时光时,却又收到消息,让去议事。 觉得有些扫兴的羽灵乐并不耽误正事,放下泪玲,同麦穗交代几句之后,前去议事。 这一次方到地方就发现不太对。 蕙蔓老妪、巨源、徵微乐、角盈乐都在不说,居然还有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敌对的仲容。 反倒是那三妖不见在此,显然是没有通知他们。 见人到了,巨源直接表示仲容早就和自己在暗中联系,是自己人。 随后,仲容表示,三妖中的猫妖丑林其实是奸细。 其他人闻言,都是惊讶。 羽灵乐惊讶之余,发现,蕙蔓老妪和巨源都不惊讶。 后者当是早就知道,不惊讶是正常的。 那老狐妖为何也不惊讶,那可是她自己的手下...... 念及此处,羽灵乐神色一动,有些明白事情原委。 恐怕这老狐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事。 向众人交代一番自己知道的事之后,仲容表示自己无颜再留在这里,选择离去。 巨源见此,表示可以直接介绍他去山义府,到宫闻乐手下,不用在此面对自己的亲叔叔。 仲容毫不犹豫的答应此事,当即便离去。 待其离去之后,几人都是看向蕙蔓老妪。 这老狐妖知道众人想问什么,开口道: “那猫妖老身留着有用,你们就当没今日这回事便可。” 徵微乐闻言,不由道: “但对方恐怕已经知道那猫妖暴露的事吧? 再留着......” “留着做双方交流的桥梁不好吗?” 蕙蔓老妪说着,不打算再说此事。 众人见此,知道这老狐妖当是自有打算,也就不再问。 巨源沉默一下之后,问道: “既然原本的布置都已经暴露,那就需要重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蕙蔓老妪打断: “不必改变,一切就按照之前议定的做。” ...... 616为筹钱粮苦百姓;濬冲妒火欲焚仓 濬冲发现自己被骗了,完完全全的被羽灵乐欺骗。 本以为来宫闻乐手下做副阁主,以自己的能力,一定会表现很突出的。 谁知,到了之后才知道,宫闻乐手下的副阁主足有十几个,全都是从外招来的。 本来这样还好,濬冲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可以脱颖而出。 谁知道,他被安排管理五音教教袍制作。 说白了,就是个被服厂厂长。 而五音教制作教袍的流程早就已经十分完善,他什么都不需要做,等等衣衫做出来就行,是个极为清闲的职位。 这对于一些没什么进取心的人来说,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的差事。 但对濬冲这种满是上进心的来说,与发配无异。 感觉上当受骗的濬冲想要直接去找宫闻乐理论,最起码给自己一个能发挥才能的差事。 只是还没行动,就被教中护法阻止。 无他,最近作为“皇后娘娘”的宫闻乐一直都在“申皇”身边作陪,只有阁主以上存在才能主动去见。 至于其他人,不得召见,根本见不到人。 这让濬冲心中甚是不甘,只是也不好直接发作,除忍一忍之外,也没有别的法子。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当晚他又得知一个消息,六先生仲容居然来此。 闻知这位居然也选择背叛竹林,投靠五音教,濬冲既觉意外,又觉合理。 因为他们两人年龄相仿的原因,平日里接触最多。 对于仲容的奇妙心态,也是知道一些的。 听说对方来之后,第一时间前去相见。 果然,仲容又当又立的心态很严重,想法十分矛盾,到这边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见到宫闻乐,只是酗酒买醉。 濬冲才不想理会这位的心态,见对方这样,心中念头一动,当即表示可以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对方。 听说是个不用具体做事的闲职,仲容感觉很是适合自己,便答应下来。 濬冲也不管如此私相授受合不合适,将自己的差事交给仲容之后,立即离开山义府,往坪邢府叶辉县去。 山义府“皇宫”中,申启贤日常服下一丸五石散。 这东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日三餐必不可少,闲来无事也要来一丸。 事多,用来提神,事少,用来放松。 一天下来,能吃十二到十五丸。 尤其是最近,宫闻乐总会找理由来侍寝。 他其实看不上这么一个老女人,但为长生不老大事计,只好选择忍受。 这也导致,现在只要不服用五石散,就会感觉全身都不在状态,有一种严重的虚弱感。 只有五石散,能帮助他维持着和平常一般的状态。 此时深夜,正和宫闻乐睡在一起,好不容易睡下,外间又有女侍,不,宫女来报,前方有紧急军情传来。 没办法,只能起来处理此事。 服下五石散之后,查看前方送来的情报。 仗还没有彻底打起来,这消息是催粮饷的。 又是粮饷,看着这催债似的情报,申启贤感觉很是糟心。 一点儿成绩没打出来,就知道催钱催粮! 虽然有些不满前线的耗用,但是他也清楚,这些供应乃是关键,万万不可少缺。 前方只知道催这些,却不知他的苦衷。 这几年来好不容易筹集起来的钱粮,都快要用光了。 宫闻乐也随后起来,见他愁眉苦脸的,很有大家主母气度的坐到他身边道: “又是前线催粮饷的事?” 申启贤点点头,心思一动,看向宫闻乐道: “五音教手里应当有不少钱粮,梓童(皇帝对皇后的称呼之一)你在教中地位仅次于教主,想必调集一些用于战事,应当不成问题吧?” “妾身明白皇上的意思。 教中收入的确不少,但人员也多,一分下来,其实也没多少。 所能提供的支援,不过杯水车薪。” 听宫闻乐此言,申启贤立时皱眉,面有不悦之色。 宫闻乐见此,神色不变,继续说道: “虽然在钱粮上没办法给予多少支持,但在战时,可助皇上扰乱敌方大后方。” “哦~~梓童此言当真?” “妾身如何敢骗皇上,教中在延化府的人手可不算少,到时自能发挥作用。” “如此就好。” 听到这话,申启贤面色才稍好些,再思虑一番后,做出决定, “原本不愿继续劳民伤财,伤及百姓利益。 但现在情况危急,只能再苦一苦百姓......” 说着,立即叫来候命官员: “传朕旨意,提前收未来二十年的税。” ...... 原本有些怒气,想要找羽灵乐兴师问罪的濬冲还在去坪邢府的半路上,就已经选择原谅。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确是“升官”的,都是宫阁主识人不明,不予重用导致的。 羽姐姐她,心里肯定还是想着自己的。 说服自己之后,濬冲决定,连夜不停的赶回去,争取给羽姐姐一个惊喜。 到凌晨时分,濬冲就已经飞到叶辉县,被外面的五音教教众拦住。 好在他现在也是有身份的,守卫不敢为难,放他进城。 一路毫不停留,满怀期待的往羽灵乐下榻处而去。 不走大门,直接飞过院墙,落到院子中。 整理一下仪态之后,便想着到羽姐姐门外,再出声惊动她。 只是还不待他出声,就见羽灵乐的房门打开。 身着睡袍,头发还有些湿的羽灵乐正和麦穗手牵手,一同从屋里出来。 原本满脸期待的濬冲见此,霎时如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正一手拉着麦穗手的羽灵乐忽然见到院子里的濬冲,也是一脸意外。 “濬冲弟弟,你不是去宫姨那边了吗?” 听到这话,濬冲只觉心都被撕得粉碎,有些颤抖指着两人问道: “羽灵乐,这就是你说的等我? 你告诉我,你们刚才在屋里干什么?” “濬冲弟弟,你别误会,吴言弟弟还小,什么都不懂得,他只是帮我擦背而已。” 羽灵乐自以为说着真的不能再真的话。 但听在濬冲耳中,完全就是敷衍: “羽灵乐,你可知,我之所以加入五音教,全都是为你。 你倒好,我一片真心你不为所动。 反而对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残废小子如此......看重。 我现在就杀了他,让你死了这份心!” 濬冲说着,已然打算动手。 羽灵乐见此,一招手,立马飞来一古琴横在面前,做迎敌状。 “你还护着他!” 见她如此,濬冲气急,手一抖,手中出现一柄竹剑,就要真动起手来。 这时候,又见两道身影霎时出现在小院墙上。 来者亦是两名女子,一持二胡,一持竹笛,正是徵微乐和角盈乐二人。 他们这几个阁主的住处相距本就不远,感受到这边的法力波荡之后,立马赶来。 见到这两位也出现,濬冲顿时冷静了些。 徵微乐见眼前情况,更是直接询问发生何事。 濬冲闻言,感觉万分委屈,当即向另外两人哭诉羽灵乐对自己“不忠贞”。 对于他所说,徵微乐直言道: “其实说白了,就是小羽从来就没有对你动心过,你不过是单相思而已。 大丈夫何患无妻,你今日如此姿态,实在是有违君子形象。 要我说,莫要再执着于此,不如潇洒放弃,这样对大家都好。”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如何懂我的感受?” 濬冲听不进徵微乐之言,仍是满眼愤怒的看向麦穗。 羽灵乐见此,又往麦穗面前挡了挡。 出乎意料的是,看起来分外弱小的麦穗,竟然从她背后走出来,直面濬冲。 那模样,虽然还显稚嫩,却莫名给人一种安心感。 羽灵乐见此,两眼放光,感觉心都要融化。 自己果然没看错人,吴言弟弟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但当,将来也一定是个伟丈夫。 一向江湖豪气十足的徵微乐见此,也是大感意外,也是有些敬佩麦穗的勇气,忍不住喝道: “是个有种的男人!” 一旁本就没什么存在感的角盈乐见此,却是有些嫉妒起来。 感觉自己的风头都被抢走,没有一点儿主角的待遇。 正此时,又见一人出现,却是巨源。 “都快到行动时间了,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老成的巨源见到这几人,顿时皱眉,基本能猜到怎么回事。 一问,果不其然。 这让他连连皱眉,对濬冲道: “男子汉大丈夫,你就不能有点儿出息吗? 人家既然看不上你,就不要死缠烂打,最起码的体面要有。” “连你也这么说!” 濬冲本以为看在同一出身的份上,这位怎么也该帮自己说句话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帮理不帮亲”。 而麦穗已经拿起一根木棍指着他,显然是要与之单挑。 羽灵乐见此,连忙拉住麦穗,不让这位好弟弟犯险。 濬冲见她如此袒护,加之周围几人又不站在自己这边,虽是气急,却又无法。 最终只得哼一声,转身离去。 见他离开,巨源目光微动道: “濬冲怨气如此重,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稳妥起见,不如......” 徵微乐闻言,哼一声道: “没想到巨源先生如此绝情,要是我的好姐妹遇到这种事,我会选择安慰,而不是将事情做绝。” 听她这么说,又见其他两女也都不打算动手,只得放弃。 如此,事情才算是暂时结束,几人各自散去做准备。 满腔怒火的濬冲万分不甘,一想到那小子居然已经和羽灵乐住同一间房间,他就感觉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 “既然你们这对狗男女做事这么绝,那就不要怪我了!” 如此想着,濬冲忽然隐藏起身形,小心翼翼的在城中行动。 不多时,摸到申长恭大军在城内的粮仓。 里面可还有不少粮食,若是一把火...... 但到地方之后,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战时军粮,无形中也被纳入整个军队气运之中。 若是修者贸然放火,能不能烧掉军粮不清楚,自身绝对会被气运反噬。 轻则重创,重则当场毙命。 濬冲虽然想报复那狗男女,但也不想搭上自己的命。 思虑一番之后,选择偷偷出城,去到城外另一处大军粮仓处。 确认位置之后,也没有动手,而是转道,直奔目前由狄飞羽镇守的坪邢府府城。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自己不好直接动手,那让同样拥有庞大气运的敌军来呢? 不,现在不该称高希德部为敌军,是友军才对! ...... 617火烧木托断粮草;叫来雷霆逐老妪 大战在即,狄飞羽正与彭程图二人在坪邢府府城之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正此时,有兵士来报: “报,两位将军,外间有一人前来献策。 此人乃是奇人,可当众做法让石碾子飞起来。” 兄弟两人闻言,相视一眼,让人将人请进来。 见到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濬冲,都是有些意外,还以为是什么老道士之类。 濬冲也不说那些无关紧要的,直接表示,自己知道敌军叶辉县外的粮草储存地位置。 兄弟二人闻言,都是惊喜,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出击机会呢,没想到这就送上门来。 问清楚详细之后,彭程图当即向狄飞羽请命,打算点齐兵马,今夜前去袭营,烧掉敌军粮草。 这事很快定下来,彭程图立刻前去准备,濬冲则被请到府中厢房内歇下。 方到厢房中,就见房中忽又多出一人,却是竹林二先生。 “濬冲,你来此是想干什么?” 早在对方到达坪邢府时,在这边的夜明等人就已经察觉,二先生专程赶来质问。 对这位首先背叛竹林之人,自然没有好脸色。 见到二先生如此问,濬冲自然不可能说实话,反而一脸委屈的说道: “嗣宗伯伯,你们实在是误会我了。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竹林,只是忧心于五音教的谋划,想要识破其奸计,这才主动前去做潜间的。 这不,如今我弄清敌军的粮草所在地之后,立刻就赶回来告知你们,为战局胜利奠定基础。” “哦,也就是说,你在加入五音教的时候,就知道申启贤会称帝,五音教会成为‘申国’国教?” “这我当时如何知道,只能随机应变,一直到现在。” 对于濬冲的话,二先生自是不信的,但对方这次确实带来一个有用的消息。 他们这段时间,与敌方明争暗斗,不就是为弄清对方的各种布置吗? 虽然不相信濬冲的话,但二先生还是希望他能改邪归正的,便道: “空口无凭,全看你今晚的表现。” 濬冲闻言,立马拱手都道: “多谢濬冲伯伯信任!” 不想和他多废话,二先生直接离开房间。 少时,与夜明等人相见,大致说了下情况。 绿衣直言道:“这家伙绝不是真心悔改,肯定憋着坏呢,说不定就是引我们上当的阴谋!” 一刻前已经感知到特殊魔气波动的夜明则是笑道: “悔改是不可能的,但因爱生恨却是合情合理的。” 这话让几位先生有些意外,五先生有些恍然道: “难道说,是他和那羽灵乐闹了什么矛盾?” 其他几人闻言,顿觉大有可能。 绿衣则若有所思的看向夜明,见他不再多说,顿时联想到了某些事,有些求证式的看向采薇。 其实只有夜明收到那一丝魔气波动,采薇并没有收到消息。 但根据她对夜明和麦穗的了解,猜也能猜到一些,回给绿衣一个颔首的动作。 得到准确回复,绿衣也基本上能猜出来问题所在,有些藏不住的笑意在脸上。 兵煞将军看一眼绿衣表情,神色平淡的摇摇头。 这位才是真藏不事的,心里的想法都写在脸上,许多事的确不适合被她知道。 众人议论几句之后,都觉得这次行动,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打算行动试一试。 彭程图调集好人马,准备完成之后,便叫上濬冲,带领队伍暗中出城,先自潜伏起来。 等到黄昏之后,天色逐渐暗下来,开始正式行军。 大军随着濬冲所说,一路到达敌军的藏粮点,名为“木托沟”的地方。 在他们到达此处之时,天际之上,夜明等人也已经到来。 看着下方被军队气运笼罩的地方,众人都觉视线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其实要用天眼强行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可能会遭遇气运反噬。 虽说夜明并不惧这么一点反噬,却也不想当众出丑。 “看起来,应当错不了,这么说,濬冲应该是真的在帮我们。” 五先生如此说着。 正在他们观察时,下方彭程图直接带兵冲杀上去。 守卫粮草的敌军数量并不多,也没什么大型器械,面对这忽然杀出的奇兵,甚为慌乱,无有抵抗之力。 此处乃是敌军偏后方,能轻装绕过来就已经很不容易,想要带走这里的粮草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从一开始彭程图下达的命令就是火烧粮草。 在一片喊杀声中,粮草所在地当即就燃起大火,到处都是粮食的香味。 还混合着血水与人肉之味,令人反胃。 这边战火一起,气运霎时大为动荡。 五音教中负责观测气运之人立马发现问题。 原本已经打算前往七里坡的蕙蔓老妪、巨源等均被惊动,立即往这边赶来。 他们虽然来的很快,但还是迟了,等到达之时,下方已彻底化为一片火海。 得手之后的彭程图已经在组织队伍撤退。 巨源一眼就看到跟随在队伍中的濬冲,眼中已满是怒火。 羽灵乐见此,更是感觉事态严重。 濬冲是她引入五音教的,现在反叛,对于她来说,可是个不小的问题。 心中有些不安之下,当即飞身去见濬冲。 三先生见她举动,就要出手阻止,但却被夜明拦下。 “他们的事,不用管。” 说着,表示看好其他人就行。 二先生看向巨源道: “巨源,濬冲选择迷途知返,你呢?” “迷途知返的前提是,做的事情是错的。 我没有错,如何返?” “巨源,为何执迷不悟?” “什么叫执迷不悟,不愿留在竹林,就是执迷不悟吗? 在老夫看来,执迷不悟的是你们才对!” 双方争论不已,都坚定着自己的立场。 只是都没有立即动手的打算。 因为大家都清楚,现在还没到决战的时机。 夜明不管竹林内部问题,笑着看向蕙蔓老妪,忽然一施法,用只有修行者才能听到的秘法大声喊道: “老狐妖,你害人无数,还不知悔改吗?” 他这一嗓子,声传数百里,但凡是个有点儿修为在身的,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蕙蔓老妪也是被他这一句弄得有些疑惑: “夜城隍,老身虽然年纪大了,但耳朵还算好使,不用这么大声。” 听蕙蔓老妪如此说,夜明再次施法大喊道: “老狐妖,竟然敢辱骂本官!” “夜城隍,老身何时骂过你?” “老狐妖,居然还敢侮辱人族,真是岂有此理!” “???” 蕙蔓老妪有些不明白这位是在发什么神经,好端端的,吼什么吼。 搞的她这上千年的老狐都感觉没头没脑的。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之言,绝对是错不了的。 意识到这位表现不对劲儿之后,蕙蔓老妪留心起周围的情况来。 这么大声,不会是无用之举。 正自蕙蔓老妪观察四下时,忽见远处天际一道狂暴雷霆划破空气,径直向她打来。 此一道雷霆,威力之可怖,连蕙蔓老妪都是忍不住心惊。 显然,出手者,乃是散仙。 面对这一击,蕙蔓老妪不明情况,没有硬接,立即闪身躲过。 方躲过一击,又见连续雷霆袭来。 蕙蔓老妪见此,躲几下之后,还是不得已施法对抗。 这一交手,就判断出对方修为深厚,很不好对付。 而那释放雷霆者,几个闪烁之后,出现在众人眼前。 乃是一个看去很有富态的胖老头,一脸笑嘻嘻的表情,看去莫名给人一种可爱感,但也仅仅是看上去可爱。 这老头出现之后,一句话也不说,遍身都是雷霆,猛攻蕙蔓老妪。 “清一门!” 对方这明显的五雷法手段,蕙蔓老妪如何不认得? 见这家伙上来就下死手,顿觉头大。 众所周知,清一门在消灭妖邪一事上,从不留情。 富态老头儿现身后,也是完全不管其他人,只是对着蕙蔓老妪不断出手。 巨源等人见此,俱是大惊,同时也有些无奈和庆幸。 无奈在于这等散仙对大妖的战斗,他们只能躲避,完全没法参与。 庆幸在于,他们都是人,不用担心疯狗一样的清一门之人。 这时,众人也都明白方才夜明为何如此,原来从一开始就知道清一门散仙在这附近。 而夜明见这两位打起来,稍稍后退一些,将两女护住,又对兵煞将军道: “老兵,你去帮一帮清一门高人,把这老狐狸弄死。” 兵煞将军闻言,点点头,当即参战。 对于夜明而言,才不管什么是不是决战的时机,只要有机会,直接就给你弄死。 要不是顾忌身边两人,他现在也一准参与进去了。 采薇见他举动,拉一把绿衣,对他道: “开内洞天。” 夜明闻言,看向绿衣的表情。 绿衣直接道:“按照约定,现在还是你保护我们的时候。” 见她没意见,当即用内洞天将她们收进去。 随后,毫不犹豫加入对蕙蔓老妪的围攻。 二先生等人见此,也立即向巨源等人发起进攻。 蕙蔓老妪单对一个清一门的富态老头儿就已经感觉压力很大,一下又有两人围攻,即便她燃烧本源都挡不住,如何还敢再战? 当即一挥动木杖,霎时远遁而去。 三人见此,没有任何商量的一同追上去...... 而下方,羽灵乐很快找到濬冲。 正在军中随之撤退的濬冲忽然见到羽灵乐在远处向自己招手,顿时感觉一肚子火。 想要不予理会,但又不争气的靠过去。 见他过来,羽灵乐也不说话,一路往山中隐秘处去。 濬冲见此,也随之一起。 待羽灵乐站定之后,濬冲也跟着站定。 回头看向他的羽灵乐一言不发,忽然将自己袖子撸起,露出白嫩藕臂,指着手臂内侧的一个红点向濬冲示意。 那是,守宫砂。 濬冲见此,原本的愤怒霎时消去,面上露出满是惊喜的笑容来。 反倒是羽灵乐沉着脸,放下手臂,满是责怪意味的说道: “我说了,你错怪我了。” “对,是,是我错怪你了。 羽姐姐,我,我,对不起~~” 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误会了,一时间,濬冲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没有脸面再面对对方。 而羽灵乐轻叹一声道: “濬冲弟弟,我知道你的想法,也请你理解我。 如果你还想回来的话,就请帮忙出一份力吧!” “好,我都听羽姐姐的!” ...... 618纯阴救援老狐妖;神亟遁走知鬼女 二先生等三人正与巨源、徵微乐、角盈乐争斗之时,却见下方羽灵乐和濬冲一同上来。 见此情形,五先生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对,招呼几人后撤。 他们方拉开一些距离,就见濬冲又和对面站在一起。 巨源等与之交流几句之后,一齐看向这边。 二先生见此,问道: “濬冲,自古以来,反复无常之小人,从来无有好下场。” “嗣宗伯伯,你误会了,先前只是我和羽姐姐闹了些小矛盾,斗气而已。 如今误会解开,我自然还是要站在羽姐姐这边的。” 见此,二先生便知多说无异。 正此时,又见远处坪邢府城隍带着众阴差前来相助。 五音教这边也有几大护法带着许多有修为的教众来此。 看起来,决战似乎要提前爆发一般。 徵微乐将二胡架好,随时准备与对方再战。 但巨源在看一眼下方彭程图已然带队离去后,摇首道: “今日再斗下去没有意义,撤吧!” 其他几人闻言,也觉有理。 主要是蕙蔓老妪被对方三个追着跑,还不知情况到底如何。 他们这边的战斗,反而显得没那么重要。 二先生等人见彭程图等人顺利撤走,也不打算继续纠缠下去。 于是,原本一触即发的场面,逐渐冷静下来,双方各自开始撤退。 另一边,蕙蔓老妪被三人一路追着打,没法反击,只能一路遁逃。 只可惜,即便以她的本事,同时被三人追,完全没机会。 不多时,已然被三人隐隐呈合围之势堵住。 围住她的三人,全都打着要她命的打算,根本不说一句废话,只是下死手出招。 蕙蔓老妪感觉苦不堪言,心中万分不甘,她还有许多计划都没有实施,还有诸多算计需要计较...... 清一门的富态胖老头儿呵呵笑着,手中雷霆直击蕙蔓老妪头部。 这一击若是打中,基本上就能结束这一次的围攻。 而蕙蔓老妪此时也已经躲不开这一击,几乎是必死之局。 正在此时,忽见天地间有一股寒冷彻骨的可怖阴气出现,蕙蔓老妪身边直接出现一空间裂隙,一只女子的芊芊素手自其中伸出。 那手轻轻一扫,便将三人的攻击全部打散。 再轻柔的放在蕙蔓肩头,一扯,将之拉入空间裂隙中,霎时消失在几人面前。 随后,周围一切回归正常,再察觉不到一点儿异常。 见此情形,那富态老头面上笑容依旧,但明显有些惊讶的抚一抚胡须: “是个厉害的角色。” 夜明天眼张开,盯着对方消失的位置,久久不语。 刚才其出现的那种感觉,和采薇施展修为时的场面颇有些相似。 只不过,其无论是力量还是手法,都比采薇高出太多。 之前一直就对此有怀疑的夜明,现在完全笃定,采薇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所担忧的存在,到底是谁。 如此,倒也是合情合理。 若是双方本质相同的话,那就麻烦了,恐怕很不好防御。 思考一会儿之后,夜明又看向那富态老头儿,眼神微眯,随即又恢复正常。 “在下延化府城隍夜明,老先生可是清一门门下?” 听到夜明之言,富态老头儿笑道: “原来你就是那个喜欢和妖怪打交道的城隍。 老头子我,确是清一门人,称我神亟子即可。” “原来是神亟子老先生。 看样子,你似乎不太喜欢本官的作为?” “那是自然,讨厌的很,好好的一地正神,没事和妖怪打什么交道? 前段时间还遇到个有点儿功德之力的妖怪。 我跟你说,像这种妖怪,最会骗人。 一旦被其骗取信任,以后保准会被坑死。 所以老头子我好事做到底,把他们一窝端了,免得你日后被骗。 哈哈哈~~不用谢我。” 听他亲口承认,且丝毫不知悔改的样子,夜明的神色开始变得危险起来: “看来老先生对自己的行为,很满意。” “那倒不是,区区几个小妖,消灭他们不过举手之劳,一点儿不觉舒爽,自然也就谈不上满意。” 神亟子说着,忽然与夜明对视,笑容不变, “我说,你不会为区区几个卑贱妖怪同老头子我翻脸吧? 告诉你,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但还没有谁能奈何我!” 一旁兵煞将军早就已经悄无声息的绕到另一方堵住神亟子,不时注意夜明的神态动作,随时准备动手。 看着面前始终一脸笑意的神亟子,没有直接动作什么的,双方就这么对视着。 对视一阵之后,夜明忽然笑起来: “哎~~老先生误会了,其实本官也不喜那些妖怪。 只不过是为收拢人心做的一些虚假伪装而已。” “哦,是吗?这么说,我们还是一类人啊!” 神亟子闻言,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相对着笑一会儿之后,夜明靠近神亟子,说着: “走,老先生不妨到我司中小坐,一起喝一杯。” 说着,就要伸手揽住神亟子肩头。 神亟子也是一脸笑的连连点头道: “好,有酒最好,老头子我最好这一口。” 夜明的手在快要落到神亟子肩头时,掌心忽然爆发出一个“卍”字印,猛然打下去。 而在他动手的同时,神亟子也化为一道闪电,自原地一闪而逝。 如此,夜明一击便落空。 那闪光刚飞出,又见兵煞将军手持大戟,发动攻击。 闪光绽放出一连串雷霆,阻击兵煞将军。 其再一闪,出现在远处,化作神亟子的模样,笑看两人道: “我说你们也太小看老头子我了? 我能在修行界混这么多年,杀的妖魔鬼怪数都数不清。 岂会不知他人对我的态度,就你们这点儿手段,也想暗算我这老头子,真是想多了!” 如此说着,神亟子又变得一脸委屈道: “其实我们清一门比任何人都清楚妖怪有好有坏,但同样,我们也更明白妖怪的本质...... 所以,只要是妖怪,就一定要杀! 你们不理解,没关系,事情我们来做就好!” 说着,其身形化为雷霆,迅速消散。 最后只留下一句话: “放心吧,老头子我不会计较今日之事,更不会报复人族之人。” 其说完这话,便完全不见踪影。 见其离去,兵煞将军道: “此人雷法修行出神入化,恐怕极难限制。” “不妨事,只要他还想继续除灭那老狐妖,总会再现身的。” 这场交锋暂时结束,两人一路回到坪邢府那边,回来见到二先生等人。 几人对于濬冲的反复无常都是厌恶,五先生愤愤不平道: “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和这种人同在竹林,还视之为友,现在念及,真是羞耻!” 夜明笑道:“往好处想想,现在内部没有掣肘,做事也更容易些,不是吗?” “但对方的力量也因此加强不少,尤其是五音教还有不少力量潜藏未出,这可是巨大威胁。” 五先生还是有些担忧。 夜明摆摆手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相信我,没问题的。”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对于己方来说,乃是一场胜利。 这场胜利,最直接的影响,就是逼迫申长恭大军不得不动。 申长恭得知城外粮仓被敌方知道位置,一把火烧掉之后,气的当场就将桌子掀翻。 本来他的计划是利用持久战,消耗战,和对方拖下去。 因为根据情报显示,延化府及周边地区,干旱愈发严重。 只要这边发力,让坪邢府一直处于兵荒马乱的状态,对方就没办法修水道。 借不了泽江之水,一旦延化府存粮不足,必然大乱,到时轻易就能击败敌军。 只是现在看来,这个打算已经破产。 无他,少了城外的粮食,只剩下城内仓库的,已经不足以再继续打消耗战。 虽然他前几天就已经写信给申启贤要钱粮,但也不是那么快就能下来的。 在这期间,还是需要他自己维持。 计较一番之后,申长恭不得不选择提前开战! 夜明将采薇和绿衣从内洞天中放出来,带两女来到一间独立房间中,问道: “采薇,对方出手,救走了那老狐妖。” 原本平静的采薇闻言,神色一动: “你确定吗?” “八九不离十。” 见这两人这么说,绿衣好奇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 采薇忽然拉着绿衣的手,有些担心的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 既然对方已经当众出手,她就知道,有些事,不用再瞒下去,便将那二代纯阴鬼女之事交代清楚。 绿衣听闻小姐是怕自己遭了对方毒手,这才让一直跟在夜明身边时,感动不已,一把抱住采薇,在她怀里哭泣。 “小姐,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的,你早该说出来......” “傻绿衣,对我来说,你从来都不是丫鬟,是我的好姐妹。 我怎么会忍心让你受到伤害呢?” 采薇轻轻抱着绿衣,温柔的安慰着她。 夜明则是分析道: “如此说来,对方可能是打算对你做些什么,但现在时机未至,所以一直不曾行动。” 采薇点头道:“于她而言,我唯一有用的,应该就只有这活着的身体。” 听到这话,绿衣赶紧擦擦眼泪,一把抓住夜明的手,紧张兮兮的说道: “明,你说过的,你会保护好小姐,一定要说到做到!” 见她如此紧张的样子,夜明笑着摸摸绿衣的头: “放心吧,既然已知对手底细,自然就有应对办法。” 要是以往被这么摸头,绿衣指定早就炸毛,但这次反而觉得安心许多。 虽然这家伙骗人的话一套一套的,但她相信,这次说的,是真的。 采薇道:“明,你有办法对付她吗?” “对方的确很强,但通过她救走老狐妖来看,并非不可敌。” 听夜明这么说,两女知道,应当不是安慰人的话,而是真的可以对付。 如此,绿衣也是打起精神来。 “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说,我这段时间都听你的!” 夜明闻言,挑一挑眉,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可是你说的......” “你......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说的是合理要求!” 见他们这样,采薇也感觉氛围轻松下来,心中无形的压力消去不少,露出一丝笑容。 调笑绿衣几句之后,夜明神色一动,看向外面,缓缓道: “决战,提前了!” ...... 619两军战于七里坡;鬼王赵筈寻仇至 巨源等人回到叶辉县之后不久,便见蕙蔓老妪无事人一般回来。 见这位完好无损,几人都是放心下来。 徵微乐直接道: “现在对方至少有三名‘散仙’存在,我们这边再不增援,此战恐无胜算。” 蕙蔓老妪道: “放心吧,方才就是贵派教主相助,老身才得以脱身,这次回来,还带来一位援手。” 众人闻言,四下扫视,并未发现有什么援手。 正自疑惑之时,忽有一阵阴风吹过。 几人看去,发现对面房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一笼在兜帽黑衣下的人影。 那存在只是亮个相,让众人看一眼后,又霎时消失。 “鬼王......” 见到己方又出现一位鬼王,徵微乐这才放心一些。 但还是道:“可对方还是多一人......” “放心吧,贵派教主说过,不会让那清一门之人打扰到我们的行动。” 蕙蔓老妪如此说道。 几人闻言,心中彻底安定下来。 只是又觉得有些不大舒服。 明明是自家教主,但他们这些阁主,除了入教时见过,就再也没有见过。 反而不如蕙蔓老妪一个外人了解的多。 而且,巨源到现在都没有见过教主。 只是在入教时,由宫闻乐代为传达的教主之意。 此事暂且不提,却说申长恭在调动大军,准备决战后,这边也开始行动起来。 羽灵乐担心麦穗和泪玲的安全,找了个借口暂时支开濬冲,抽空回到下榻处,着人将他们送出城,到山义府暂避。 在其安排这些事时,却不曾注意,开始被支开的濬冲,正躲在远处墙角后窥视着这一切。 眼见抱着泪玲的麦穗跟随几个教众一起离开叶辉县之后,濬冲的心思开始动起来。 虽说这小子还没有真的和羽姐姐发生什么,但只是因为其还小。 要是过个两年,事情会不会由假变真,那可就难说。 所以,濬冲决定,要找个机会将这小子给做掉。 只是现在对方身边有五音教教众在,自己也不宜长时间消失不见,只能暂时放弃。 但只要有合适机会,就一定不能犹豫。 对于濬冲而言,这个年纪不大的情敌,才是最大威胁。 ...... 七里坡是坪邢府城到叶辉县之间,唯一一处有战略价值的地点。 正如其名,此地连续七里多都是斜坡。 如今此处的林木早就被砍伐一空,变成一大片“旷野”。 由于之前彭程图带兵来时,大家都没将这坡度不是很大的地方当做“天险”,也就没有派兵驻守。 等到情形发生变化之后,才体现出这里的作用。 但此时这里已经不是想占就能占的。 先前双方小股部队在此交手过几次,都没能稳占此地。 到如今,这里都还没有被任何一方占住。 两军在七里坡两边各驻扎的有军队,相互戒备着。 战争一旦开始,这里就是核心争夺点,谁能占住最高破,就能拿到主攻权,直接威胁对方所守的城池。 而无论是坪邢府府城还是叶辉县县城,都算不上坚固大城,若是被围攻,告破只是时间问题。 这天早上,一大早,狄飞羽、彭程图等将领就已经调集手下大军在七里坡南面排兵布阵,鼓舞士气。 北面的申长恭等人也是如此。 对于这唯一“险地”的争夺,至关重要。 虽说以前都没多少人在意这里。 申长恭遥望七里坡,回头看一眼身后大军,这一次,他们共调集十万大军,而对手只有三万。 场面上来说,优势完全在自己这边。 同样,因为人多,粮食也吃的更快,所以在被烧掉一半粮草之后,他们这边就失去了打持久战的本钱。 看一眼太阳,发现阳光是照向对面的之后,申长恭当即下令冲锋,抢夺七里坡。 对面狄飞羽所率大军也立即大喊着冲出。 只是在上坡时,不免抬头往上看,正好被阳光照到眼睛,有些影响视线。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的因素,影响并不大。 随着双方前锋战在一起,整个七里坡便被战火淹没...... 在军队冲杀之时,无数的煞气、杀气、戾气、怨气等数不清的负面情绪潮水般滋生而出。 汇聚在一起的这些气,逐渐化为一个个鬼怪。 不但现场滋生鬼怪,外界早就知道这里会有大战,一直等待的鬼怪们见此,也都赶忙飞到战场中,抢夺煞气、杀气、怨气、戾气等食用。 对于这些邪祟妖鬼来说,战场上混杂之气,就是最好的补品。 本地城隍对于这等情形也早有预料,当即带领阴差们前去消灭这些东西。 在地面上大战开启时,天空上也不安静。 便见蕙蔓老妪带着巨源、羽灵乐、徵微乐、角盈乐、濬冲以及一众修为不差的五音教教众浩浩荡荡驾云而来。 对面则是夜明、兵煞将军等人带着靖邪军与之相对。 至于采薇和绿衣,由于担心那纯阴鬼女的存在,一开始就在他内洞天中。 双方之间的气氛也是变得凝重起来,颇有些剑拔弩张之感。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此战算的上是“申国”立国后第一战。 若是胜,自可稳固那摇摇欲坠的一点儿龙气。 若败..... 看一眼对方真容之后,夜明施法,用只有修行者能听到的巨大声音喊道: “老狐妖,还不速速来受死!” 对面蕙蔓老妪闻言,摇摇头道: “不用白费力气,这次那清一门之人来不了。” “哦,看来是你们提前有安排。” 夜明说着,又问道, “只是不知你怎么打算对付我和老兵两个?” 蕙蔓老妪还没有回答,就听一个仿若自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的声音缓缓响起: “夜明,你还认得我吗?” 在这个声音响起时,夜明心头咯噔一下,感受到一种浓浓的威胁之感。 众人闻声,一起望向那声音传出之处。 便见丝丝缕缕的鬼雾在空中忽然出现,随后,一个一身黑袍挡住身形的男子突兀出现。 见到这男子出现,兵煞将军手中的兵煞战戟竟然主动颤抖起来,散发出一股亢奋的情绪。 兵煞将军也是目光凝重的看向此人,感觉此人威胁极大。 那人现身之后,再次看向夜明,兜帽之下的眼神中,是积淀如深渊的无尽怨气,只是看一眼,都令人遍体发寒。 毫无疑问,这家伙,绝对比毫不保留实力的蕙蔓老妪还要强得多。 见这家伙满眼都是怨气的看向自己,夜明有些纳闷道: “你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听到夜明这个问题,那人,不,那鬼王一扯身上黑袍,露出内中一披发男子真容。 这人样貌看去二十多,孔武有力,身形高大,只是看一眼,就知道,其生前定然是个能征善战的大将军。 “怎么样,现在记起来了吗?” 见到这人真容,无论是兵煞将军还是夜明,都有些疑惑。 夜明不由偏头看向兵煞将军: “老兵,这是你的熟人?” 兵煞将军神色凝重的摇摇头道: “自我有意识以来,不曾见过此人。” “我也不认识。” 夜明说着,又看向这人, “我们不认识,你还是自报家门吧!” “不认识?不认识! 知道吗,我在地府苦熬一千五百多年,就是为了能有朝一日再次找到你,报当年之仇。 这些年来,我每时每刻无不在心里念着你的名字。 没想到,再次相见,你居然说不认识我! 哈哈哈~~~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哈哈哈哈~~!” 这鬼王说着,忍不住大笑起来,模样甚是癫狂。 闻者都能感受到,这位其实根本不是在笑,而是在发疯。 若是没有判断错的话,其实这位早就已经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 听这位这么说,夜明下意识捂住胸: “我说,你别那么恶心,我可不好那口。” 被这么一个男人每时每刻念自己的名字,夜明感觉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 “夜明,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你谁啊,张嘴就问记不记得住你!” 夜明感觉这家伙不但疯,而且还有病。 “我叫,赵筈(音,括)。” “赵筈?” 听到这名字,夜明先是愣一下,随后恍然大悟道, “我知道你,青史有名的背景板,还贡献了一个成语,纸......” “住口!” 鬼王赵筈厉喝一声,打断夜明将这个成语说完。 “我说是谁呢,这么大怨气,原来是你。” 夜明已然明白对方的怨气来源,随后解释道, “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虽然也叫夜明,但应该不是你要找的那个。 至于你要找的那个夜明将军,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还想狡辩,别人有可能认错你,但我绝对不会。 你就是化成灰,再转世一千次,一万次,我也能认出你!” 鬼王赵筈指着夜明,万分笃定道, “你就是他!虽然有些不同之处,但绝对就是他!” 见这位这么笃定自己是他的仇人,搞的夜明都有些不自信: “你等等,我再算一下。” 说着,摸出龟甲进行推算。 他已经很久没有用龟甲来算这些事了。 大部分事,都只需掐指一算就行。 鬼王赵筈见他举动,并没有出手袭击之类,而是真的等在一边。 夜明反复推算好几遍之后,对鬼王赵筈道: “你会看卦象吗?我推算这么多次,都显示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夜明将军。” “哼,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居然变得如此没有担当,连自己曾经的身份都不敢认。” “并不是,我只是不想莫名其妙被扣一顶帽子而已。 不过既然你执意将我认作他,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当我是他吧!” 赵筈看一眼夜明之后,缓缓道: “这地方施展不开,跟我来,我们换一个地方!” 说罢,竟然头也不回的当先离去。 夜明看一眼下方战场,又看一眼坪邢府中诸多生灵,对着兵煞将军笑道: “老兵,我去处理一下昔年恩怨,这边就交给你了!” 兵煞将军闻言,将兵煞战戟丢给他: “对方不但强,而且打你有专门加成,拿上这个,稳妥一些。” 夜明也不客气,接过兵煞战戟: “那你这边也小心些。” 说完,架起仙光,追上赵筈所去的方向。 待这两位离开之后,现场两方相互对视一阵之后,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 一时间,整个天际到处都是交手产生的各色光华...... ...... 620内洞天中战赵筈;幻境破碎知真相 鬼王赵筈一路飞出平州,往庆州方向去。 夜明随之在后,一路跟着这位。 随着进入庆州区域后,赵筈那种疯狂之感愈发明显,飞在前方,不时发出癫狂的“哈哈”笑声。 要是一般人听着这声音,恐怕心里早就开始发毛,但夜明无惧于此,只是当做寻常。 一路不停,飞到庆州与璞州交界的一片山岭中。 便见赵筈直接落下去,立身于一座小山顶上。 夜明随之下去,扫视群山,并没有发现什么陷阱之类。 赵筈说道:“这里是当初的裕平战场,你可还记得?” “史书上看到过,来倒是第一次来。” 对方带自己来这里的用意,再明显不过。 反正夜明无所谓,这是别人的一生之悲苦,他对此无感,最多不过当个乐子罢。 “哈哈哈~~~你现在一定觉得我很可笑是吧! 这么多年了,还是对于当年之败耿耿于怀,念念不忘~~” 赵筈的笑声中满是疯狂。 “倒也不是,只是因为一来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二来我对此事的了解,和世上其他人一样,不过是看到纸张上那么几行字而已。 你那波澜壮阔,而又悲惨痛苦的一生,不过史书上的几行字。 大家能记住的也就只有一个‘纸上谈兵’,至于你的悲惨,无人理会。 但你也是幸运的,起码能留下几行字。 世上笑话你的绝大多数人,什么也留不下。” “带你来这里,不是和你说这些无用之言的。 夜明,准备好同我放手一战了吗?” 赵筈说着,周围天地色变,狂风乱卷,其本就披散的发丝,胡乱的飘飞着,疯狂与怨恨在其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又见其一抬手,手中鬼雾翻腾,内中似有无数骸骨浮现。 随后,一杆尖刃血红,其余漆黑的长枪在其手中出现。 那枪上也散发着无法化解的深沉怨气,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面对这位,夜明一点儿不敢大意,手握兵煞战戟与之对立。 “呀~!” 赵筈舞动长枪,霎时出现在夜明面前,一枪扫过。 后者以兵煞战戟抵御,只是不想对方出手之重,难以承受。 一击之下,打的手握战戟的夜明飞出去数百丈远,将对面一小山直接撞穿。 这本身并没有对夜明造成多大伤害,但在这一击之下,明显可见夜明身上的熠熠仙光出现严重扭曲,身上有点点黑烟冒出来。 夜明自己也是吃惊,虽然早知道这家伙很强,但真打起来,发现果然一点儿小觑不得。 看着即将要暴露的本相,便决定放开一战好了。 正好,自成就魔君以来,还从未全力施为过。 对面赵筈一击将夜明打飞之后,毫不停留,再一闪身,杀到夜明跟前。 “既然你这么弱,那就早些去死吧!” 说着,又是一枪刺来。 只是这一次,却见夜明身上猛然爆发出可怖的滔天魔气。 表情也从阳光和煦的笑容化为令人胆战心惊的邪笑。 挥动大戟,与对方长枪打在一起。 “轰”的一生,两者交手的可怖波动将周围小山瞬时推平,无数草木花鸟,虫鱼虾鳖化为齑粉。 在挡住对方这一击的同时,夜明身边出现内洞天。 内洞天张开,将二者一同笼罩进去,随后,在原地一闪,消失无踪。 跟着罩进内洞天之后,赵筈并不停手,连续发动攻击。 夜明也不惯着他,以兵煞战戟迎击,打的有来有回。 “哈哈哈~~~我就说为何多年来在地府遍寻不到,原来你竟然已化作魔头! 哈哈哈~~实在是太好了,如今你我一魔一鬼,都是报应,都是报应!” 赵筈边打边发出疯狂的笑声,愈战愈勇,身上无数的怨气涌动,只是看着就容易让人丧失斗志。 二者在内洞天中不断交手,都没有使用神通法术,纯以武技比拼。 幸好夜明作为一地城隍,看过无数人的愿望。 其中有相当多的武林高手之类。 这些人往往都会许愿让自己武功更高,取得更大突破之类。 看得多了,夜明对于武学一道,也有了自己的理解。 可谓集百家之长,单论武技,可称得上是宗师中的宗师。 而赵筈这边更不用说,在地府一千五百多年的时光中,全都在琢磨着怎么打败夜明将军。 那一身武艺,是经过时光打磨的,每一招都远在武林中人所说的最高境界臻至化境之上,完全由心而发。 两者在内洞天中交手三千多招,未能分出胜负。 疯子一般的赵筈还在继续进攻,誓要将对手击败。 在他们打斗之时,内洞天的高处,有一小院大的光团漂浮着。 那是夜明用幻术制造的假内洞天景象,内部一派仙家气象。 采薇、绿衣二人都在里面。 赵筈不关心战斗以外的事,全心全意与夜明拼斗。 要是一般人还真架不住他这样的打法,估计烦都烦死了。 但夜明不一样,他无所谓,对于一个魔头来说,只要力量不绝,就不会感到疲惫或是不耐烦。 就这么打下去,再打一万年都是小意思。 双方又对拼数千招之后,即便是疯狂的赵筈也意识到,这样是无法战胜对手的。 再与夜明对拼一掌之后,赵筈开始施展神通。 “来,夜明,见识一下,一千五百多年来,专门为对付你所推演的《裕平长恨功》吧!” 其功法发动之后,夜明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威胁出现。 这种感觉让夜明感觉全身都有些亢奋起来,手中的兵煞战戟也是激动的颤抖着。 “万箭齐发!” 赵筈一声大喝之后,便见其背后浮现无数虚影,几乎将半个内洞天占据。 要知道,夜明成就魔君之后的内洞天,内部空间足有一府之地大。 那无数虚影同时张弓搭箭,将目标瞄准夜明。 夜明见此,以天眼扫视,发现对方这一招下,竟然足有四十万虚影同时拉弓。 这数量,着实夸张。 下一刻,便见无数箭矢如暴雨一般发出,直击夜明。 面对这等攻击,夜明半点不敢大意,双手摆动,同时在面前画圆。 画圆出现之后,便见他面前出现一个云流旋涡,飞射来的箭矢,全被旋涡吸进去。 可别小看他这一招,这可是当初地府离去,十万恶鬼降人间时所通过的那种两界旋涡。 后来因为意外,有一个卡住没有消散,被他得到之后,参悟出来的本事。 可以切断鬼体,使之无法再生。 同样,也能发挥这旋涡原本搅碎一切的特性。 足足四十万的箭矢射来,这么大面积,自然不是只集中于一点。 还有大量箭矢射在内洞天各处,消耗内洞天的力量。 夜明有无尽法力支撑,倒是不担心内洞天会因消耗告破。 只是由于过多箭矢的搅动,导致内洞天不在平稳运行。 内部波荡一起,便有大量魔气掀起动荡。 有魔气一扫,扫在上方那虚假仙境上。 被这魔气波荡一扫,虚假仙境再维持不住,其上幻术霎时破碎。 正在幻境中对弈的两女也是没料到这场面。 尤其是幻境破碎之后,她们便可见到外间场景。 突然的变故让两女都是一惊。 采薇是惊讶于竟然出现了夜明需要苦战的对手。 而绿衣则完全是一副世界观将要崩塌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我在那里? 刚才的仙境呢? 那个疯子是谁? 还有,另一个是夜明吗? 为何看起来像是一个魔头? ...... 一时间,绿衣心中有无数问题萦绕,整个人都有些懵。 采薇察觉到情况不对,第一时间拉着绿衣的手,带她往远处退。 见下方战斗如此激烈,绿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语无伦次的拉着采薇的手问道: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疯子鬼王是谁? 为什么,明,会是一个魔头?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一切?” 对于绿衣一连串的问题,采薇带着她又远离了一些之后,这才说道: “绿衣,对不起,之前一直瞒着你。 其实明的真实身份就是一个魔头,这里是他的内洞天。 至于正在与他交手的鬼王,我也不知来历。” 听到自家小姐亲口承认这事,绿衣感觉还是有些发懵。 同时也感觉自己的人生观跟着破碎了。 怎么会...... 难道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在和一个魔头打交道? 见绿衣的样子,采薇又道: “放心吧,绿衣,明虽然是魔,但却与其他魔头不一样。” “不一样?” 绿衣有些呆呆地,随后连连道, “不可能,世上所有的魔,都是禀天地晦气而生,和妖有本质区别。 妖根据种族和修行环境不同,有好有坏,似人。 而魔本就是世间之恶气,不可能会有好的...... 小姐,我们可能都被骗了!” “绿衣!相信我,明,和其他魔不一样!” 听自家小姐这么说,绿衣也不由回忆起大家在一起的种种。 感觉,的确不像...... 可是,心中仍是感觉有些膈应,一时难以接受这件事。 采薇也知道这事需要适应一番,不强求什么,只是带着绿衣躲得远远的,以免战斗波及。 这两位全力以赴的战斗,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夜明自然注意到那边的情况,但此时没心情去了解绿衣的想法,将注意力都放在对手身上。 赵筈对于两女的事也不关注,一心只想战胜眼前对手。 在长达一炷香时间的箭矢攻击之后,这一招才算是结束。 赵筈狂笑着,表情似哭似笑,非哭非笑: “这四十万人的万箭齐发,感觉如何?” 夜明散去面前的漩涡,扭一扭手腕: “一般般!” “那你再试试这个!” 赵筈再次大喝一声, “人如潮!” 此招一出,便见其身后四十万虚影个个身着铁甲,手持刀枪矛戈,如潮水一般用来,一同围攻夜明。 这一招气势浩大,威力无伦,当真是人潮如海,兵戈如雨。 面对如许多的虚影围攻,夜明以兵煞战戟不断出手,杀死一片又一片。 只是敌军数量实在太多,就是杀三天三夜也杀不完。 当然,要是愿意,其实也真可以慢慢杀。 但谁能保证在此期间对手不会再出其他招式呢? 好在,夜明很快发现问题所在。 这些兵士虚影,看起来似乎是活灵活现的。 但其实本质上都是一体,全都源于赵筈,并不是单独的个体。 也就是说,这一招,本质上其实就是一种分身法术。 既然是分身法术,那就不成问题。 便见夜明忽然闭眼,再一睁眼,眼前便有万千丝线相连。 当即挥动兵煞战戟,划断一根丝线。 在划断丝线的同时,将一虚影枭首。 下一刻,便见这数量恐怖到足以塞江淤川的四十万虚影同时被枭首! 茫茫多的大军虚影,霎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 621将军荣归子何在;怨怒纠缠战犹酣 “没想到,即便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手段却依旧如此残忍,你真是没变啊!” 赵筈见四十万虚影被斩杀,神情愈发癫狂。 随着其大吼一声,方才那消失的虚影,竟然又在无尽怨气之下,一个接一个重新显现。 “万人怒!” 四十万虚影同时发出怒吼,可怖的气势搅的整个内洞天不得安宁,就连下方的魔龙尸首都被震得滚动老远一段距离。 便见无数虚影的心中皆有一团怒火出现,飞离体躯,化为实体,那种极度的愤怒,让人全身每个毛孔都感到惊恐。 无数怒火融合在一起,化为可焚化一切的烈火,如整片海洋被掀起,对着夜明轰然落下。 面对这一招,夜明自是不敢大意,身周有幽幽透明的黑色火焰燃起,绽放出点点漆黑火星。 浊世星火,出! 表面烈度不显的浊世星火与对方张扬无比的怒火相遇,双方立即如世仇一般,厮杀在一起,场面分外可怖。 两种火焰相互消耗着,都有着无限法力支撑,持续不断的除灭对方的火种。 夜明与赵筈以此火连续对着烧了小半个时辰,未能分出胜负。 双方见此,知道这样斗下去无有意义,一同撤去手段。 “万人怨!” 赵筈立即使出下一招,继续发动攻击。 这一次,其身后的无数虚影发生变化。 由原本的无数甲士,化为形形色色的人,男女老幼皆有。 这些人纷纷奔向夜明,随着靠近,最前方的一虚影由虚化实,成为一个衣衫破烂的妇人。 这妇人满脸怨毒的冲向夜明,也没什么武器,只是伸手抓过来。 “还我儿命来!” 在其身后,无数的虚影也都由虚化实,成为无数普罗大众。 他们或是失去儿子,或是失去丈夫,或是失去兄弟,或是父亲...... 无数满是怨恨的人,将夜明团团围住,不断嘶吼着,怨恨着,让他偿还性命。 这番架势的确骇人,连夜明都感觉内心之中似乎有些触动。 而只是稍稍的一个触动,立刻让他感觉有些难受,鼻孔中竟然流出血来,身上也出现许多抓痕。 显然,这一招,让他受伤了。 知道面对此等招式,必须要予以反击才行。 便见夜明眼神忽然变得冷漠冰冷,面上也再无一丝表情,再看面前之芸芸众生,没有半分怜悯之意。 此为《太上忘情录》之效。 施展“太上忘情”之法后,再不受这些怨念影响,只见夜明抬手一指,天际便有无数流星落下,无情的落在人潮之中。 随后又有滔天洪水,绝望地震连续发生。 那无数怨毒之人,俱葬身于这无情天灾之中...... “哈哈哈哈~~够狠,不愧是你,永远都是这么狠毒!哈哈哈~~” 对面赵筈法术被破,无有一丝惧意,只是狂笑不止。 清除所有虚影之后,夜明神色恢复正常: “你出招这么多次,不如也尝尝我的招式吧? 我以幻术伪装这么久,几乎没有对敌用过。 现在请你试试我的幻术,提醒一下,要做好心理准备!” “有什么手段......” 赵筈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周围景象已然大变。 自己不再置身于内洞天,而是站在一个鸟语花香的村子之外。 再看自己,身上穿着一身崭新的鲜亮铠甲,手中抱着一插着代表顶级军功的孔雀花翎,身旁还有一绑着王上御赐绸带的高头大马。 眼前的村子,好生眼熟...... 正在赵筈觉得村子眼熟时,却见村口忽然出现一大群人,为首的乃是一拄杖老者。 一群人见到他,都是兴奋不已,围拢过来,不断祝贺着他。 拄杖老者拉着他的手道: “赵将军,听说你在前线打了打胜仗,将那个杀神夜明击败,可是真的?” 旁边另一老者直接道: “这还用说,你看赵将军头盔上的花翎,这可是最高军功才能戴的!” “对啊,还有赵将军的马,身上的绸缎也是王上赐予的。” “这么说,赵将军真的打赢了!” 一群人确定这事之后,顿时欢天喜地,敲锣打鼓,村中几个老人簇拥着赵筈进去。 这时,他才想起,这不就是自己幼时成长的村庄吗? 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熟悉,这么多年,一点儿没变。 村人热情的庆祝着这场胜利。 都忙着杀猪宰羊,好不喜庆! 只是一眼看去,村中各色人都有,唯独没有青壮年。 杀猪宰羊的,是一群老人和几个强壮妇女。 种地干活的也都是妇人和一群半大孩子。 村中几个满脸笑容的老者将赵筈请到村里最大的院子中,摆好宴席,请他坐下。 一群人围着他恭喜声不断,祝贺他封万户侯,今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一直没有说话的赵筈看着眼前一切,手都在微微发抖。 他彻底想起来了,这村子里的每个人,他都认识。 全都是他曾经的乡亲! 虽然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夜明的幻术,但赵筈还是不忍拆穿。 假的就假吧,即便是假的,他也愿意相信...... 正在众人高兴不已之时,一个负责上菜的妇人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对了,赵将军,您还记得柱子吗? 他是我儿子,也是您小时候的玩伴,您当将军之后,他就做你的亲卫。 现在仗打完了,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我就问问,我家柱子,啥时候回来啊?” 这个问题一出,现场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赵筈。 旁边又有一妇人也是问道: “赵将军,你现在当了万户侯,我家那小子跟着你,过得也一定不差吧?” 一个瘸子也是问道: “赵将军,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现在在哪儿啊?” 随着这几人提问,周围其他人都是看向他,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却是说明一切。 面对这些人,赵筈下意识后退一步,感觉遍体发寒。 这时,却被一只温暖的小手拉住他的大手。 向侧下一看,却是一个衣着褴褛的小女娃。 小女娃有些怯生生的,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问道: “你有看到我爹爹吗?” 随着提问的人越来越多,村人逐渐围拢过来,用满是期待的眼神看向赵筈。 被这些人注视着,赵筈感觉到了不可承受之重。 “啊~~~” 双手抱头,痛苦大叫不已,身上有无穷怨气溢出,所过之处,一切皆是破碎。 转瞬之间,村子、村人都是消失。 赵筈立身于一片黑暗中,抱着头痛苦不已。 黑暗之中,一老妪、一妇人、一瘸子、一女娃再次走出,仍旧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赵将军,我儿子呢?” “赵将军,我兄弟呢?” “赵将军,我丈夫呢?” “赵叔叔,我爹爹呢?” “啊!!!” 这四声不重的声音,却是蕴含着无比威力一般。 赵筈闻声,发狂大叫着,口中已咳出鲜血来。 其身上怨气与怒火纠缠于一处,再次燃烧起来,轰然扩散开去。 这一次,他强行冲破周围的幻境。 再睁眼时,又回到一片森森魔气的内洞天中。 见对面夜明正一脸邪笑的看着自己,问道: “赵将军,感觉如何?” “哈哈哈!!! 真是令人痛苦啊! 只可惜,你这幻术,还是太浅! 知道吗? 这么多年来,这样类似的场景,我不知幻想过多少遍! 你想以此破我心防? 哈哈哈~~~ 不可能的,我的心防早就破碎,我也早就疯了!” 赵筈说着,再一招手,血色长枪重新落入手中。 “来,再来!” 夜明见此,知道不动点儿真格的,是拿不下这家伙。 身后当即出现一魔尊之形,随后,与之融为一体。 便见他体躯霎时暴涨,不过几个眨眼间,便化为足有八百丈高,身后选悬着一轮暗日的巨大魔尊,手中兵煞战戟也随之变大,看去威武凶恶无比。 见夜明施展这般本事,赵筈疯笑不已,发出又哭又笑的声音道: “让你也见识一下,四十万人一千五百年积攒下来的怨恨吧!” 便见,其身后无数虚影不断投入其体躯之中,赵筈之身形也随之变大。 不多时,亦化为八百丈之巨,手中血枪亦随之变大。 两个八百丈的庞然大物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再次交手。 这一次,双方都不再留手,除了武艺比斗,各种神通法术也全都用上,你来我往,打的激烈无比。 整个内洞天都在剧烈的摇晃着,无论躲到那里都不是很安全。 远处的两女见到这两个巨大存在争斗不已,也是心惊。 绿衣喃喃道:“原来,他这么强大吗?” 采薇则是有些忧虑的看着赵筈道: “此人情况很是特殊,其本身修为就已然十分高深,而在对上明的时候,竟然还有特殊加成,十分力能起到十二分效果。 这样打下去,恐对明不利。” 绿衣闻言,也是有些担忧起来: “那他不会有事吧?” “要相信明。” 双方大战不休,始终无法分出胜负。 只是随着战斗烈度的不断加强,赵筈在对战时的特殊怨恨加成开始起作用,夜明竟渐渐落于下风。 这就让他有些无奈,不是输在本领上,而是输在加成上,有些憋屈! 好在,要说真的败阵,倒也不至于,只是略有劣势而已。 “哈哈哈哈~~夜明,看来,终是我更胜一筹,准备接受你的失败吧!” 癫狂的赵筈看到胜利的希望,不断发出刺耳的笑声,连续加强攻击。 夜明闻言,摇摇头道: “未到最后,却提前言胜,你这样的,输一百次也不冤。” “你说什么!” 赵筈像是被这话刺激到了一般,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夜明见此,身形一退,以输掉几招的代价,拉开距离。 随后,便见他松开手中兵煞战戟。 “怎么,是要认输吗?” 赵筈疯言疯语的说着,并不打算停手,继续进攻。 只是这一次方打到夜明面前,就见一道剑光出现,一闪而已,不但将他击退,连带着还削下一只耳朵! 这突然的一击,也是让赵筈一惊。 再看去,发现夜明手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一柄剑。 一柄看去通体幽黑而透明的长剑。 此正是夜明费劲心思,用各种宝材,结合自身修为所炼制的宝剑,魔灵飞剑。 见到此剑出现,赵筈眼皮狂跳,感觉到一种可怖的威胁出现。 同时,又生出一种与当年战败之时一般的莫名恐惧感。 这种感觉让赵筈难以置信,同时更加疯狂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来,再来! 我要看你,如何杀死我!” ...... 622鼎封鬼王怨难消;战事不顺用天书 既然这个发疯的家伙自己求死,那夜明自然是乐意成全的。 举起手中剑,对着赵筈一剑斩去。 其见此,也是全力以血色长枪抵御。 只是这并无用处,剑光划过,血色长枪连带着其身躯,一起被划开,断为两半。 一剑而已,方才还不可一世,将要得胜的赵筈,躯体豁然断开。 不过,战斗并没有就这样结束。 却见断成两半的赵筈身上无尽怨气涌动,竟然又将断裂的身躯和兵器重新接上,恢复如初。 “哈哈哈~~好厉害的剑,只可惜,你杀不死我!” 夜明见此,也是瞳孔微缩,毫不犹豫再出一剑。 这一剑,斩出无数小小剑花,落在赵筈八百丈的巨大身躯上。 顷刻间,其庞大身躯被斩做无数细小碎片,完全支离破碎。 要是其他鬼怪受到如此一击,必然已形神俱灭。 但赵筈不同,都已经破碎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有无尽怨气再滋生。 在那数量庞大到可怖的怨气支撑之下,那无数破碎的躯体,竟然迅速拼组在一起。 没一会儿功夫,又变成原样,毫发无损。 “哈哈哈~~没用的,我对你的怨恨,是不会消散的。 不报此仇,我也永远不会消亡!” 夜明见此,便明白症结所在。 对方由于积攒怨气的缘故,已然具有和魔类似的不死不灭特性。 除非能从源头上消去对方的怨气,否则,恐怕是杀不死的。 夜明虽然没办法消去对方怨气,但并不代表就真的对付不了。 再次出剑,将其斩的支离破碎,随后,施展大神通,化出一尊大鼎,强行将对方收进去,再施法镇压。 鼎中传出赵筈的声音: “哈哈哈~~想要封印我,没那么容易!” 大鼎立刻摇动起来,显然,对方在剧烈挣扎。 夜明见此,施法镇压,仅仅只是魔道法门似有不足,当即将佛道法门一起用上,口中还诵念起儒教圣人经典。 在他如此施为之下,即便是蕴含无尽怨气的赵筈,也再无法动摇这大鼎,被镇压在内,不得脱离。 夜明并不是很放心,又连续加固了十几道封印之后,这才放心些。 搞定封印之事后,收起魔灵飞剑,散去魔尊之形,恢复正常大小。 再一施法,让大鼎也随之变小。 不多时,便化为一香炉大小,悬在夜明身边。 终于搞定这家伙,夜明也是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这家伙的难缠程度相当高,要不是自己技高一筹,结果还真难说。 结束这里的战斗之后,夜明一闪身,下一刻,便出现在两女面前。 面对突然出现的夜明,绿衣瞪大眼睛,仔细看他现在的样子。 随后,下意识撇撇嘴,一脸腻歪。 这家伙,一身魔性,看着就恶心! 采薇见他没事的样子,还是满怀关切的问道: “明,你怎么样了?” “放心吧,好的很,没问题的。” 夜明拍拍胸口,表示状态很好。 而绿衣见他这样,总算将他与平常那个一身仙光的城隍爷形象对到一起,但还是不满的说道: “你这个大骗子,大魔头,原来一直都在欺骗大家!” “错了,没有欺骗大家,只是在欺骗你。” “什么意思?” “我们家除了你,大家都知道我的底细。 嗯,老兵也知道。” 听到夜明这么说,绿衣顿时咬牙切齿起来: “也就是说,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这不是为了让我光明伟岸的形象在你面前多展示一段时间嘛,怎么能说是骗。 这都是为你的身心健康成长着想。” “住口,你这个大骗子!” 绿衣有些生气的样子,只是实际上并没有太大脾气。 而且,知道这家伙的真实本领有多强之后,感觉心中更为安稳一些。 采薇看向夜明身边封印赵筈的鼎,问道: “他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封印着,找个合适的地方放着。” “我看他的问题出在那一身怨气上,要不我用纯阴之火试试?” 采薇的纯阴之火有净化怨气的效果,说不定真能有用。 夜明思虑一下,答应让采薇尝试一番。 采薇当即施法,放出纯阴之火,在夜明的配合下,穿过大鼎,落在赵筈身上。 以前无往不利,遇怨即消的纯阴之火,在触碰到赵筈身上的怨气之后,试图净化。 只是方才撼动一点点怨气,就被汹涌而来的怨气冲散,火焰登时熄灭。 采薇也是面色一白,感觉不太好受。 夜明见此,立即收手,将鼎的封印加固。 绿衣满是担心的扶着采薇: “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 采薇轻轻摇头道, “对方的怨气浓厚而又深入神魂之中,极难化解,而我修为又太弱了些,无法撼动其一身怨气。” 见她有些自责的样子,夜明笑道: “这事不急,先给他关着,等日后你修为足够之后再收拾他。” 绿衣又看向封印鼎,问道: “对了,这家伙是谁?五音教的吗?” “他是纸上......的那个,是不是五音教的不好说,但肯定和那纯阴之鬼脱不了干系。” 夜明说着,敲一下鼎,让赵筈能感知到外界情况: “我说,老赵,你和五音教是什么关系?” “你以为我会回答吗?” “其实透露一下也无妨,你想啊,你要是说清楚一点,让我自以为足够了解对手之后,就会找上门去。 到时候再被对方反过来算计,惨死在五音教,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大好事吗?” “不能亲手复仇,我不稀罕!” “你还挺犟! 我就问你,你是不是和那个纯阴鬼女一起从地府出来的?” “既然知道,还问这个做什么?” “那和你们一起出来的,还有谁? 当时拦你们的大能们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你想知道?哈哈哈哈~~~!我偏不告诉你!” 见这家伙如此不配合,夜明懒得再废话,施法将其与外界感知隔断。 采薇道:“这边耽误这么久,也不知那边战场情况如何,还是快回去看看吧!” “不错,是要抓紧时间。” ...... 再说另一边,自夜明与赵筈离开之后,双方之间的战斗也彻底打响。 竹林几位先生和五音教几位阁主之间的战斗很是激烈,大家都各施手段。 由于大家多数擅长以乐器作法对敌,战斗开始之后,现场便处处都是悦耳之音。 只是若有谁真把这当做音律交流,那恐怕要因此付出代价。 音声之下,无形的法力激荡开来,所过之处,风停云止,空气都跟着发出一阵阵爆鸣声,声威隆隆。 在他们厮杀之时,兵煞战戟与蕙蔓老妪也争斗起来。 论及修为,自然还是活了上千年的蕙蔓老妪更强。 而且,现在的兵煞将军还没有趁手兵器使用,打起来明显处于下风。 蕙蔓老妪见此,有心将对方打杀。 奈何她的法术本身更偏向执拿对手,杀伤力不是很强。 反倒是兵煞将军的攻击,杀气十足,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受伤或是殒命。 不管怎么说,依仗着修为优势,蕙蔓老妪是掌握主动权的。 见一时无法除掉兵煞将军,便想着施法将之擒住。 若是拿住此人,自是一大胜利,此战也就可以宣告结束。 见蕙蔓老妪加强攻势,兵煞将军也感到一阵危机感。 不过,作为由物化人的武神,一千多年来,他在人世浮沉,又岂是虚度时光? 多年来,早就修成将战场征杀之气化为自身所用的本事。 好巧不巧,现在下方正在进行大战。 便见兵煞将军法诀一变,战场上的征杀之气、煞气、杀气、戾气等纷纷被吸过来,加诸于己身。 下一刻,便见其眼中已经满是杀意,周身都是浓郁的征杀之气。 一抬手,杀气立即实质化,化为一根长矛,被执拿在掌中。 见到如此状态的兵煞将军,蕙蔓老妪也是神色凝重起来。 知道这样的对手,极难对付。 二者再次交手,战斗不再是一边倒,打的有来有回。 而下方战场中,却是出了点儿小状况。 征杀之气等被兵煞将军吸走,那些原本想借着这些力量壮大的妖鬼们顿时傻眼。 那么多美食呢? 怎么都不见了? 妖鬼们傻眼,城隍阴差们却是大喜过望。 对付一群有各种恶气加持的妖鬼们有难度。 但对付一群寻常妖鬼,那还不是手拿把攥? 于是乎,其他几处还没有分出胜负时,镇压妖怪作乱的城隍阴差们就先一步取得巨大优势,将一群妖鬼们杀得哭爹喊娘的。 凡人之间的战事,依旧焦灼。 双方以七里坡为核心争夺点,不断冲杀。 小小的七里坡,每一处都在流血。 为了一个稍高一点的土坡,就能丢掉好几条人命。 如同绞肉机一般的战场,到处都是浓重的怨气,身处其中,杀意、恨意不自觉就会激发出来。 战斗,愈发惨烈。 上空相互争斗许久之后,巨源到底是胜过二先生一点,占得上风。 扫视一眼下方战场之后,巨源笑道: “嗣宗,你何必执迷不悟呢?反正你都已经参与进这红尘纷争了,又何必坚持什么不入世的想法。 不如你也来我这边,我向教主请求一下,说不得也能让你另领一阁!” “住口,我参与此事,只是为解决纷争,解决魔音琴的隐患,事成之后,自会深藏功与名,岂会如你这般?” “如我这般难道不好吗? 大丈夫在世,总要建立一点功业的。” “哼,不必多言,我们之间,已没什么好说的!” 二先生说着,再与巨源相争。 只是仍旧处于下风,难以得胜。 这时,巨源看向下方战场,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随着时间来到下午,阳光已经反过来照向申长恭部的眼睛。 不止阳光,还有风向也变了。 现在申长恭部处于逆风向,许多人被风沙眯了眼睛,严重影响战斗力。 不但如此,还有许多微小的变化在发生。 若是继续下去,恐怕申长恭方会败。 巨源见此,目光微咪,再度施法打退二先生一段距离之后,忽然取出一卷有些透明的残缺纸张。 “无字天书残卷?” 二先生一眼认出这东西。 巨源笑道:“认识就好,今日你们没有胜算!” 说着,施法催动“无字天书残卷”。 本就有些透明的天书,霎时消失,仿若融入天道一般。 随着这“无字天书残卷”被启用,战事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 狄飞羽大军这边,开始有人出现莫名其妙的中风现象。 还有忽然头痛的,手脚抽筋的,眼前发黑的,全身酸软无力的。 还有许多运气背的人出现,明明能杀敌的,却意外被反杀。 明明平坦的路,却能无故摔倒。 而且,莫名其妙,就感觉己方冲阵的那种锐气在消减。 许多人心中产生恐惧之感,有些畏惧不敢前。 没一会儿,前锋交战处,竟然就开始出现溃败的迹象! ...... 623前线败相后方骚乱;乱平事定转机现 一直在指挥前锋部队的鹏程图很快发现问题,顿时大为恼怒,认为是兵士怕死不敢战,当即鞭挞后退者,严令督战队监督战事,但有逃兵,就地问斩。 只是如此做法并无用处,己方兵士在各种意外和气势逐渐衰退之下,战斗力逐渐下降,许多人开始心生畏惧,不敢前进。 总领全军的狄飞羽也是发现情况不对,立即组织人手支援将要崩盘处,欲挽回局势。 在前的鹏程图心中亦是焦急,当即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带队冲锋。 如此,方才挽回一点劣势,但整体形势依旧对己方不利,战局仍在向着溃败边缘发展...... 不但前方战事不顺,作为大本营的延化府也在这时出现问题。 之前一向表现的很是支持配合官府的五音教分部,在今日终于露出爪牙。 就在今日,延化府城中,忽然出现大量爆料高希德等人“劣迹”的事。 什么表面君子,背后小人的事,一下子出现在大众耳中。 短短半日,高希德被描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传出诸如白日骗取民心,晚上煮小孩儿吃的各种耸人听闻的流言。 白先生也被描绘成一不忠不孝的大恶之人,多出一大堆罪行。 灵璧公主也没能幸免,被污蔑成面首无数的淫乱恶人。 在有心人的刻意唆使下,大量不明真相的百姓都被裹挟起来。 这些人来到街上,汇聚成群,在别有用心者的挑拨下,一个个义愤填膺,都有一种被骗的恼怒之感。 暗中挑事之人见此,与诸多同伙配合,带着众人在延化府中到处搞破坏。 各家高门大户、沿路商铺,无不被打砸抢一番。 便是连卢员外加也不例外。 值得庆幸的是,卢员外之前经历过几次“颠沛流离”之后,家宅防护意识很高。 家丁们人数不少,还有各种武器在。 闹事的人虽多,但都只是些乌合之众,面对真下狠手的家丁们,还是没办法的,只得离去。 又有人来到赵府,想要强抢。 但这里显然也不是他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见到这么一群不守规矩的人,正在为父母守孝的赵玉婉很是生气,当场念出一堆旧规。 一大群当前闯入赵府之人,当场被旧规活活折磨死。 见到对方一下就杀掉这么多人,且一个个都死状悲惨又憋屈,闹事者惊怕不已,刚忙放弃此处。 有些人受此刺激,察觉到今日的情况不正常,就此离去,不再参与。 但这种能及时醒悟者,毕竟只是少数,多数人还是被利用,跟着大部队,到处惹事。 一时间,除打砸抢以外,还多有平日里本就奸邪之辈趁机扩大事态,做出更多恶行。 诸如强奸、杀人等事。 整个延化府城,变得十分混乱。 最为严重的情况还有,有相当一大群人集结起来,悍然冲击府衙! 正在府衙中分析前线情报,准备后勤安排的高希德、白先生、灵璧公主等闻听此事,都是大惊。 有将领闻此事,当即请命前去镇压。 他所谓镇压,自然是带府兵将闹事者全都杀掉了事。 毕竟一群没有厉害武器甲胄的百姓,想要镇压,再容易不过。 只是这个提议一出就被否决。 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稳定人心,岂可平添杀孽? 再则,高希德等人本身也是反对随意杀戮的。 白先生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明白问题根源: “五音教,这必然是五音教的手段!” 高希德闻言,也是意识到问题所在,当即命人带兵去封锁“临乐轩”,抓捕商清乐等五音教中高层。 随后,又派大量衙役外出,阻拦百姓,再三叮嘱不要伤人性命。 待衙役拦住作乱百姓之后,高希德、白先生、灵璧公主等到高处城楼亮相,要当面与百姓说清楚。 作为一个最擅长以真诚打动人心的人来说,高希德对于如何说服百姓们自是有信心。 不但他有信心,五音教这边也知道他一定能做到,毕竟他们散步的消息都是假的,压根儿经不起推敲。 所以,其方一露头,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人群中有一人忽然取出一藏于袖中的手弩,抬手就是一箭。 一箭射出,并未射中高希德,从其旁而过,射到了一名将领手臂上。 众人见此大惊,连忙簇拥着高希德等高层躲回去,不敢再让其露面。 虽说高希德并不怕,还嚷着要去平息骚乱。 但手下其他人可不买账,万不可看他出问题。 而那被射了一箭的将领也是大怒,立即调兵将众人围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打算直接将这些闹事者屠了。 见到兵丁们亮刀,刚才还热血上头的百姓们顿时如被泼了一头冷水一般,一下子冷静下来。 要不是灵璧公主叫停,叫的及时,这会儿刀子就已经砍下来。 白先生见此,大声道: “所有人放弃抵抗,招出领头者,带头喧闹者。 无辜之人既往不咎,隐瞒之人,罪加一等!” 被吓了一跳的百姓们这下算是彻底清醒,都感觉自己今天做的事有些离谱。 你管那些大人物到底是好是坏,人家主政以来,自己的日子越来越好那是不争的事实。 仔细一想,许多人回过味来,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了。 当即就有不少人开始举报人群中的那些带头骚乱者。 兵士将这些人全都控制住,还在几人身上搜出弓弩、暗器等物。 其他百姓见此,脸都吓白了。 不少人连忙跪下请罪,表示自己错怪高大人等。 那些暴脾气的将领们见到这些人如此轻易被蛊惑,都是着恼,要不是被严令不能乱来,定然不会放过这些人。 高希德终究是大度的,将一群带头闹事的五音教相关之人拿下之后,便放其他人离开。 这些离开的人意识到问题之后,为将功补过,立即全城到处奔波,去劝在各处打砸抢闹事的无知者们。 加之有府兵带着刀剑出面,闹事之人不管被动主动,终归是冷静下来。 而这一波下来,抓到相当一部分带头闹事者。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平日里欺软怕硬的无赖泼皮们。 只是可惜,被派去“临乐轩”抓人的兵丁们却是扑了个空。 “临乐轩”早就人去楼空,商清乐及一干五音教中高层全都已经提前离开。 骚乱虽然只用半日就平息下来,但造成的伤害却是不小。 不少商户都被打砸抢破坏严重不说,不少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丫鬟等都被趁机打上门的闹事者奸污。 一些注重名节的,均羞愤自缢。 事后知晓此事的白先生难得也发怒起来,将那些趁乱奸污、杀人者,全数捉拿起来,判其斩立决。 对于其他参与打砸抢者,也进行各种相应惩罚。 在这一系列动作之下,百姓们终于醒悟了一件事。 那就是,之前大家都觉得高希德、白先生等仁慈,不认为他们会下重手,这才渐渐让大家大胆起来,行事就没那么多顾忌。 也是因此,才会轻易被五音教利用到这种微妙的心理。 现在白先生发怒,众人这才意识到,之前自己所得的仁慈,是多么的奢侈。 自己居然还在得寸进尺...... 如此,众人事后明了一切,声论彻底改变。 一面倒的称赞官府,疯狂谩骂五音教。 有激动者,连同五音教有过不少接触的非五音教人都记恨上,以至于殴打等。 这,又反向的引发另一波骚乱起来。 高希德闻此,又派人去处理。 意外发现,这一次的反向骚动,居然也是由五音教人暗中挑动的。 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搞乱延化府,让人不得安宁就是。 不管怎么说,五音教的这一次图谋十分成功。 延化府城内各项琐事,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别想回归正常。 尤其是那些被打砸的商铺,都被人暗中砸承重墙。 很多都已经不能再用,需要费时费力重新修葺才行...... 延化府方面虽乱,但终究是被平定下来,并无重大人员伤亡。 而正面战场,战此黄昏十分,狄飞羽这边已经开始出现明显败迹,七里坡大部分都已经被敌军占领。 再打下去,似乎也无法挽回败局。 各部兵士已然无有战意,许多中下层将官更是已在心中认定此战会败,不少人都开始考虑起后路来。 鹏程图查知士气低迷,大怒不已,连斩数名畏战、怯战之人。 只是如此,并无大用,局面愈发不利。 天际上空,大战也在继续。 兵煞将军与蕙蔓老妪你来我往,一直打到现在。 本来以兵煞将军的丰富战场经验而论,此时已然掌握对方战法及优缺点等,是可以寻到胜机的。 奈何,蕙蔓老妪也知道自己持久战可能会被久经沙场者看出破绽。 到战斗后期,完全依靠着手中梨木杖以及从有苏一族带出来的许多宝物与兵煞将军缠斗,不再施展自身法术神通,以保证自身不败。 兵煞将军虽然已经有些把握击败这老狐妖,但也拿不准对方到底还有多少手段,并未选择孤注一掷,双方就这么不断僵持着。 而另一头,巨源则是一直压着二先生打。 双方斗到现在,二先生已经几近重伤。 虽说巨源也不是很好受,但相对来说,完全在可接受范围内。 至于其他人之间的争斗,各有胜负。 只是大家都保留有保命本事,高层战力还没有出现直接陨落者。 倒是中低层的五音教教众和阴兵们,损失都不小。 巨源又占据一些上风之后,又对二先生道: “嗣宗,论及修为,你还是差一点。 最后再问你一句,愿降否? 此时投降,仍不失礼遇。” “巨源,我以为你很了解我,不想,居然还会问出这种话,不觉可笑吗?” “哎~~你何必如此固执。” “大丈夫立身处世,总要有些坚守的!” 这话听的巨源多少感觉有些不舒服。 毕竟,不管怎么说,自己背叛竹林是不争的事实,即便对外说辞再有理有据,可却瞒不过自己的内心。 此时听二先生这么说,便觉其言语有些刺耳。 “嗣宗,既然如此,看来我们之间,是真无法善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无情。” “哼,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放不下你那伪君子的面孔吗?” “嗣宗!” 被说到伪君子的真实心理,巨源彻底的恼羞成怒,决定再不留手。 只是方要继续出手时,却忽然感觉一阵不妥,似乎有什么异变将要发生一般。 尤其是这种感觉之下,竟然还伴有一种令他心惊肉跳的危险感应。 怎么回事? 异变何在? 心生疑窦的巨源,下意识看向下方七里坡战场。 ...... 624人定胜天战事胜;天书反噬巨源陨 下方双方战斗,毕竟是数万人的大战,小小的七里坡可一下装不下。 大家的部队都是轮番交替出击,不是一窝蜂乱打。 打到这个时候,前线一部兵士垂头丧气的退下来。 许多人心生退意,已经开始琢磨着当逃兵的事。 而且,肚腹之中也是空空如也,口干舌燥的,极为疲惫,实在没劲儿。 正在大家盼着能吃一顿饱饭时,却见原处有影影绰绰的人赶来。 定睛一看,乃是一大群男女老幼等。 这些人或是赶着驴车,或是推着独轮车,或是直接背着一袋袋东西过来。 有眼尖的人,看到驴车袋子里装的东西,顿时大为兴奋道: “面饼,是面饼!” 听说是吃的,众人都感觉被勾起馋虫,一路狂奔着过去接应。 很快,便与赶来的男女老幼们接触上。 其中组织众人一起过来的老者拉着一名兵士道: “军爷,听说你们在这边打仗,我们给你们送吃的用的来了!” 那兵士其实是个什长,有些意外的问道: “你们不是后勤部队?” “哦,你们的后勤部队啊,没我们快,这一带我们熟,走的更快些,先一步到了。” 老者说着,连忙招呼众人给兵士们发吃的。 他们送来的要么是做好的面饼之类,要么就是其他可以直接吃的食物,配上一壶水,就能填饱肚子,根本不用等。 什长也是饿极,也不管那么多,拿起一大叠面饼就吃。 老者一个劲儿的说让他吃慢点儿,人人有份,量大管饱。 这时,一个半大孩子问道: “军爷,你们这仗什么时候打赢啊? 大家都盼着以后都能跟着白先生,过上好日子嘞!” 对于大多数百姓来说,白先生的名气远比高希德要高,即便大家都知道其实高希德才是主公,但还是会下意识说跟着白先生。 兵士们也不觉得这说法有什么问题,只是被这么一问,大口吃喝的什长及周边几人都是愣住。 那老者也是有阅历的,见他们这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满是担忧的问道: “军爷,莫非前方战事不顺? 要不,让小老儿也上去出把子力气。 你别看我老了,年轻时也是能徒手抓狼的嘞!” 老者说着,就打算抡着拐杖上场。 那几个兵士见此,都是感觉脸上臊得慌。 什长更是受了刺激似的,当即爆粗口道: “狗屁,谁他娘的说我们要输的? 老子不过是肚子饿了,没力气,等老子吃完,上去就将对面那群狗娘养的头都给拧下来!” 其他兵士闻言,也都是大声喝骂起来,表示一定能打赢。 老者见此,面上露出喜色,又额外塞给什长一张葱油饼,随后带着众人继续去给其他军士送吃喝...... 就这样,不到半个时辰时间。 原本势头已经明显颓废下来的狄飞羽军,竟然重新爆发出如虹气势。 尤其是那开始的什长,带着兄弟们飞跑着冲锋,速度快到近乎和后面的部队脱节。 原本都已经以为此战将败的狄飞羽、鹏程图也是大感意外,随后,振奋异常,下令大军压上,一鼓作气冲上去。 这一次的冲锋,当真是众志成城,势不可挡。 原本已经胜利在望的申长恭见对方这汹涌的气势,竟然直接抢下七里坡山头,还继续杀过来,也是大为惊异。 凭心而论,申长恭的指挥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大的纰漏。 加之又有人数优势,按理来说,怎么也不该败的。 但事实就是这么魔幻,对面一个个忽然和吃错了药一般,那英勇团结的状态,让人完全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不管如何,这时候是万万不能弱了气势的。 否则,此战必败。 申长恭也再不管什么战术布置之类,直接下令全军压上,和敌军来一次完完全全的硬碰硬之战。 这一战,当真是打的昏天黑地,山河染血。 到处都是尸首,到处都是硝烟...... 上空见到此景的巨源惊讶的瞳孔巨震,连连呼道: “不可能,不可能,失去天机气运的依托,怎么可能反败为胜? 这绝不可能!” 对面二先生见此,则大笑道: “巨源,岂不闻,天定胜人,人定亦胜天。 人族之气运,不是天道赐予的,而是人族自己争取的。 战场征杀之气运所向,亦是由人而定。 何况,你们只是以一卷天书残卷屏蔽天机气运,但天道运数之变化,又岂是一页纸张可以改变的? 此战,你们必败!” 似是为印证二先生所说,下方双方死斗的大军交锋之后,申长恭大军前锋在正面交手被打崩。 战线被破开不说,军队气势也被彻底打断。 也不知是谁先心理崩溃逃走的,一个人逃,立马引动十人、百人逃窜。 随后,就是成千上万人一起溃逃,申长恭大军彻底崩溃。 大军一旦崩溃,就是再厉害的统帅也无法力挽狂澜,申长恭也不行。 到此时,明眼人都知道,狄飞羽大军,打赢了! 剩下的,不过是衔尾追杀,扩大战果...... 上方巨源见此,满脸的不可置信,同时,心中那种没来由的危机感愈发强烈。 感觉似乎随着申长恭大军战败,自己也会受到某些影响一般。 巨源为自保计,赶忙再度施法,想要催动“无字天书残卷”发挥出更大功效,扭转战局。 而还不待他施法出来,忽然瞪大眼睛,满眼都是恐惧与绝望。 与之相对的二先生有些疑惑,不知他这是怎么了。 但下一刻,二先生明显感知到,有一股冥冥中的力量通过那“无字天书残卷”透出,落在巨源身上。 再看巨源,原本完好的躯体,忽然开始出现变化。 在其身上,一条接一条的细细裂缝开始出现。 乍一看去,似乎是瓷器裂缝一般。 而这样的裂缝,越来越多,从眉心处开始,扩散到头上、脸上,再到胸口、腹部以及四肢。 不一会儿,就蔓延到全身。 巨源一开始还试图施法抵抗,但随着其一施法,身上一块皮肉如瓷器碎片一般脱落之后,便吓得再也不敢施法。 此时全身都是裂痕的巨源,惊恐无比,立在空中,一动不敢动。 唯有喉咙里发出颤抖的求救声: “嗣宗,救我,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救我!” “这是天书反噬?原来,天书使用之后,竟然还有反噬?” 二先生也是满脸意外。 随后忽然嗤笑道: “巨源啊,巨源,还不明白吗? 五音教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信任你,只是在利用你。 用你的性命,来使用一次天书而已。 枉你还因一所谓阁主之位沾沾自喜,以至于同我等决裂。 巨源,你现在看清了吗?” “看清了,看清了,救我,嗣宗,快救我啊!” 此时的巨源哪有儿心思想这些,只想着活下去。 嗣宗终究是不忍心看到昔日好友如此殒命,便想着上前去搭救一下。 奈何,天不遂人愿,还不待他上前,天中大风又起,就这么一刮,巨源那如瓷器拼凑起来的身体,霎时碎成无数碎片,随风飘落。 才飘出不远,便化为齑粉,彻底消失在世上。 嗣宗见此,也唯有叹息一声罢了。 巨源一死,那暂时融入天道,遮蔽天机的“无字天书残卷”便脱离下来,悬浮于空中。 二先生见此,一招手,将之收过来。 这时,正在同兵煞将军缠斗的蕙蔓老妪知道此战已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义。 当即喝道:“所有人,撤退!” 五音教一方闻言,立即开始脱离战斗,各自撤退。 兵煞将军见己方损失也不下,且没有把握留下蕙蔓老妪,便道: “穷寇莫追!” 如此,双方各自分开,此战便以己方获胜而结束。 此时下方的追杀大战也告一段落。 申长恭在大军溃败的局势下,竟然还能组织大部队撤走。 这一点表现,就相当厉害。 不过,这一撤,却是完全撤出了坪邢府。 将包括叶辉县在内的坪邢府全境,都丢给了对手。 狄飞羽、彭程图二人欲要趁此良机一路打下去,最好能直接拿下山义府,活捉申启贤。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事实上并未能乘胜追击。 不是不想,而是没有能力再继续追下去。 一个是久战兵疲,一个是后方不稳。 尤其是现在延化府及周边旱灾愈发严重,粮食不足,后勤供应困难。 加之又有五音教作乱,才打下的地盘也还没有站稳脚跟等,各种因素都在制约着战事的进一步推进。 因此,即便明知现在是最好一鼓作气灭亡“申国”的好时候,也不得不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但不管怎么说,此战乃是大获全胜。 战后统计,此战,狄飞羽大军伤亡三千余人。 敌军阵亡四千余,被俘两万余,彻底占领坪邢府全境不说,还缴获有大量物资。 尤其是由于敌军败的突然又彻底,根本来不及烧掉叶辉县内存的粮草,全被狄飞羽派人接手。 这些粮草,对于现在的狄飞羽大军来说,那可是绝好的物资,可以让后勤大松一口气。 仗是入夜时分打完的,申长恭大军吃败仗的消息,次日凌晨就已经送到申启贤面前。 彼时的申启贤方才起床,全身无力之下,服一丸五石散才好些。 突然闻听这个噩耗,有些难以置信。 要知道,这可是“申国”立国以来的第一场仗。 只有大胜,才能奠定他这个“皇帝”的声威,威慑天下群雄。 现在,你告我,第一战,败了? 而且,还是以多打少的惨败? 那这岂不是等于告诉天下群雄,我申启贤就是个没用的废物,是个人就能踩一脚吗? 这样的话,接下来他们将要面对的,就绝不止南面的高希德...... 一想到这一仗大败的后果,申启贤完全承受不住。 要知道,就在方才的梦中,他还做着一统江山的美梦呢? 没想到,刚一醒来,这个梦就破碎了...... 巨大的落差感,在此刻忽然降临到申启贤身上。 本就已经被掏空底子,靠着五石散强行提振精神的申启贤再也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栽倒在地。 伺候的侍女见此,吓得花容失色,连忙上去搀扶。 但申启贤显然不领情,被这消息打击的申启贤,一时接受不了。 对于扶着自己的侍女,完全当做其在取笑自己。 “你,你在笑朕无能吗?笑朕不能自己站起来吗?” 申启贤大怒,拔剑,一剑将这侍女刺死。 杀这一人还不够,又举剑,连杀好几名侍女、太监之后,气力用尽,颓废的瘫坐在地...... ...... 625胜战之后扫战果;天书有助旱不愁 几家欢喜几家愁,高希德、白先生等人闻前方大胜之后,长舒一口气。 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也是完全承受不住失败的。 尤其是在坪邢府的战事,一旦失利,会直接影响到后续布局,对于眼下还有旱灾威胁的他们来说,也不啻于一个巨大噩耗。 好在一切都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战事得胜之后,白先生立马安排更多人手前去相助白遥,开凿水道,引水救灾。 次日正午,夜明带着采薇、绿衣自外归来。 对于战事得胜,倒不是很惊讶。 因为在回来的途中,他就看到延化府这边气运升腾,而山义府那边,摇摇欲坠的一点龙气,仅剩龙头。 结果自然显而易见。 一路回到延化府,见到兵煞将军、二先生等人。 几位先生这一仗下来,都受了些损伤,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夜明对这几位也是十分感谢,请他们安心在城内修养,保证不会受到打扰。 二先生将缴获的“无字天书残卷”交给夜明: “此天书似乎除了遮蔽天机以外,还有其他功用,只可惜我并无天眼,看不出具体。 夜大人不妨看一看内中可有其他问题。” “嗣宗先生,此物是你缴获,就这么给在下么?” “君子不言利,此物留在我处也是无用,夜大人拿出,若是有用,那才算是物尽其用。” “如此,多谢嗣宗先生。” 夜明知道这几位一般不受利,也不急着偿还。 打算等有空时,炼制几件上好乐器宝物相赠。 送几位先生去修养之后,夜明取出伪装的酷似仙家宝物的大鼎,将之埋在城隍司神像之下,以作镇压。 这样外人看不出问题,还一直有庙祝、活差、阴差等守着,应当问题不大。 搞定这事之后,夜明笑看向兵煞将军,将兵煞战戟扔给他: “老兵,看样子,你此战之后,似有所悟。” 兵煞将军接过兵煞战戟,点头道: “不错,此战最后,意外发现一种以往从未见过的情况。” 说着,一张手,便见其掌中出现一黑一白两道气。 这两道气,在相互纠缠,运转不断,看上去,颇似阴阳运转之理。 “这白色之气,为民气,黑色之气为兵卒战场征杀之气。 自古以来,民战时成兵,兵闲时成民,两者相互转化,再正常不过。 但以往所见,民气在化为兵之征杀气后,反而会伤及其他民气。 兵士在重新为民之后,又会恨其他之兵。 二者虽然本质相同,却并不兼容。 很多时候,甚至是势同水火。 这一次战事的最后,却是出现一种以往从来没有过的兵民同心景象。 此便是我趁机截下的一段气机。” 听兵煞将军这么说,夜明也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黑一白两种互不冲突的气,感觉的确很融洽,并无敌视之感。 兵煞将军怕他不懂,又说了当时百姓自发运送物资给前线之事。 也是因此,前线兵士才克服“无字天书残卷”的影响,反败为胜。 夜明摸着下巴缓缓道: “如此说来,今后极可能会出现真正意义上的兵民一心。” “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我断言,此等情况之下,这样的军队,几乎是战无不胜的。” “看来老兵你对这力量很是心动。” “自然,之前本以为我这武神之路的后续修行,就是不断挑战强者,但现在看来,有另一条更为强大的道路在等着我。 而且,我有预感,此路若是走通,绝对比靠挑战别人变强更为强大。” “哎,老兵,不要走极端,此道与挑战强者之道又不冲突,可以同时进行的嘛!” “有道理。” 兵煞将军点点头,随后又扫视夜明一眼, “你是不是怕我换一种道路,就不当你的打手了?” “你这是什么话?咱们之间谁跟谁,那关系能一样吗? 咱们是在相互促进,相互帮助,不要那么狭隘。” “放心吧,即便只为钻研接下来的道路,我也不会离开的,有事随时叫我。” “老兵,就喜欢你说这话,爱死你了!” 兵煞将军瞥他一眼,感觉这话有点儿恶心。 “我去研习此道,没事不要烦我。” “去吧,老兵,加油!” 见他去忙自己的事,夜明带着两女回到城隍司里间房中。 奴儿见到他们回来,很有礼貌的见礼: “师尊、师娘、青姨。” 夜明和采薇对这个称呼还是满意的,只有绿衣一下皱眉: “为什么叫我青姨?” “那叫绿姨?” “不是这个问题,我看上去很老吗?要叫姨?” “那叫姐姐?” “这还差不多。” “可是这样你和师尊、师娘就差辈了。” “额~~” 听奴儿这么说,绿衣顿时傻眼。 不喜欢“姨”的称呼,但更不想突然就比夜明低一辈,那是她绝对不可以接受的。 夜明笑道:“直接叫绿衣奶奶吧,让她比我高一辈。” “不要,我才没有那么老!” 这个称呼更是让绿衣炸毛,听来听去,还是只有青姨最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小插曲之后,夜明作为一个师傅,也是要尽一下自己指责的,亲自考较一下奴儿这几日的学习成果。 发现她对于死记硬背的东西掌握的很好,一字不差。 但只要稍稍变通,就容易犯迷糊,脑子跟不上趟。 明明很努力想要理解,却总是感觉差一点儿,想不到关键点去。 夜明很有耐心的指导着她,为她讲解一些关窍。 作为教的人还没怎样,旁听的绿衣怒火已经快压不住了。 感觉这奴儿实在太过愚钝,完全不是可塑之才,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倒是夜明自身很有耐心,一次讲不会,便换一种方法讲,能举例子的,就尽量举例子,不使内容枯燥。 过一阵后,绿衣开始佩服起夜明来。 别的不说,光是这份耐心,就超过世上绝大多数人。 当然,这种敬佩,她是绝不可能承认的,只是在心里暗下决心,自己也可以做到如此耐心,一定可以! 采薇也在看夜明指导,亦是点头,感觉自己在这方面的气度的确要差一些。 上次还因为这,掐了他。 现在看来,还是心性修养不够...... 指导奴儿一阵之后,让她再将所学先琢磨一番,自己做一做经验总结。 做完这事,取出“无字天书残卷”来。 这东西本身是透明的,只能看到一个有所残缺的外形,酷似纸张。 其上无有一字,倒是很符合无字天书之名。 见这东西,绿衣凑过来细细观察,只是什么也无法发现。 夜明直接目视,也无法看出什么来,眉心出现天眼纹路,缓缓张开,看向此物。 果然,无字天书,还是要配合天眼来看的。 天眼之下,可见此书上出现许许多多不断游移的波纹。 这些波纹之中,自有一股玄奥之理出现。 内中是道之体现,没有足够悟性之人,即便看几千上万遍,也毫无意义。 而在夜明看来,这些道理,却如同寻常文字一般,一看即懂。 看完一遍之后,收起天眼,嘴角出现一丝笑意。 绿衣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见此,立马问道: “这上面有什么?” 夜明一笑道: “你们拉着我的手。” “拉你的手?” 绿衣显然有些迟疑,采薇却是已经拉住。 “你不是想知道上面的内容吗?” 听夜明这么说,绿衣犹豫一下之后,也选择拉着他的手。 夜明再次睁开天眼,看上那无字天书残卷。 这一次,两女共享到他所见。 “这是......” 看到这内容之后,绿衣神色一动,看向采薇,笑道, “小姐,这对你有大帮助!” 采薇亦是点头道:“不错,的确对我有大用。” 原来,这上面记载的,竟然是天道变化中的万物由阴转阳之理。 其中就包括,少阴转少阳,太阴转太阳,极阴转极阳等,以及,有可能存在的纯阴转阳。 当然,纯阴是不能转纯阳的,只能如其他鬼王一般,在体内修炼出一枚转阳金丹,这是纯阴所能接受的阳气极限。 若是再多,只会产生反作用,损害纯阴之人自身。 而这,对于采薇来说足够了,可以保证她在达到鬼王层面之后,仍旧活着。 没想到这无字天书上居然是这般道理,着实是帮了大忙。 另外,之所以要共享所见给她们看,是因为道之变化,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绿衣看到这上面的内容,比自己修为精进都要开心,抱着采薇开心的笑起来。 只是夜明和采薇笑一笑之后,神色又变得严肃了些。 绿衣查知到这一变化,有些不明所以: “你们怎么了,这不是大好事吗?” 采薇闻言,搂着她解释道: “是好事,但却好的过分,尤其是,这东西,是从敌人那边得到的。” 听到这话,绿衣顿时也意识到什么,瞪大眼睛: “对方故意的?” 这让她一下慌张起来,连忙道: “扔了,扔了吧,这东西害人,不能要!” 采薇摇头道:“不,东西应当没问题,这道之波动,是做不了假的。 既然对方敢给,为何不敢要?” “可是......” 夜明又是笑起来道: “放心吧,一切有我。” “既然你们都不怕,那刚才还突然变脸干什么?吓唬我吗?” “这不是让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嘛!” “讨厌,不许故意吓我!” 自家人闹一阵之后,夜明再次飞到云端之上,扫视延化府及周边情况。 入目所见,发现旱灾情况已经很是严重。 各地大量溪流干涸,土地开裂严重,庄稼寸草不生。 要不是有去年的存粮顶着,估计这会儿已经要开始大逃荒。 虽然还没有出现大逃荒,但是大家也基本都收拾好行囊,随时准备离开。 之所以没有现在就离开,还是处于对高希德、白先生、灵璧公主这些人的信任,也是对现在官府的信任。 之前那么多次大灾都挺过来了,相信这次,应该也问题不大。 看到如此情景,夜明面上并不着急,掐指一算之后,反而露出一丝笑意。 看来之前的条件还是有用的,对方在遵照约定行事。 相信要不了多久,救援就能到。 那样,即便旱魃功成,也别想制造饿殍遍野之景。 如此,其之行动,就是失败的。 心中有数之下,自然也就不慌,笑着落回城隍司中。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边一派胜利之后的喜庆,而对家那边可就不一样。 ...... 626图谋不一心各异;色令智昏夺阳气 申启贤自被战败消息气到怒火攻心,吐血倒地之后,便一病不起,卧病在床,分外憔悴。 作为皇后的宫闻乐很贴心的为他奉上“精装版”五石散,供其服用。 服下这五石散之后,这才感觉有精神些,只是还是有些病态,下床都不便。 见这位现在没法再让自己开心满意,宫闻乐也就不再上赶着侍寝,全由侍女照料着他。 申启贤知道,自己现在状态很差,对长生不老的渴望更加强烈,拉着宫闻乐的手问道: “梓童,你们教主的长生不老之药,还有多久能好?” “皇上放心,快了,再有三四月,便能成。 到时必然第一时间送到您这里。” 听到宫闻乐这么说,申启贤总算是安心一些,但还是让她再去看看情况。 宫闻乐领命,表示现在就回去看情况。 离开“皇宫”之后,到申启贤为五音教建的豪华总阁中。 此时商清乐、徵微乐、羽灵乐、角盈乐等人俱在。 见到宫闻乐到来,都是起身迎接,口称“宫姨”。 宫闻乐第一时间看向角盈乐,随后再看向其他几人,对她们几个伤员道: “此战你们辛苦了。” 角盈乐感觉自己受到重视,面露喜色,对宫闻乐很是信重,连连表示: “一点儿小伤,不碍事的! 宫姨但有差遣,盈乐一定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坐上主位之后的宫闻乐道: “此战,我等目标全部达成,乃是一次大胜,教主大人很满意,这是赏你们的。” 便见她扔出几瓶丹药,落在几女手中。 在几女谢过之后,羽灵乐最先发问道: “宫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分明打了败仗,为何说目标全部达成?” “原因很简单,我们虽然名为‘申国’国教,但只是利用申启贤而已。 他们的胜负,与我们无关,但借由他们,教主的几个目标均已达成,自然就是一场大胜。” “所以,那巨源携带天书,最后遭受反噬,甚至于天书被对方拿去,也都是教主大人安排好的?” “不错,此等利欲熏心之辈,只要稍稍给些好处,便可驾驭,是最合适的棋子。” “天书这等宝物,为何要平白给对方?” 羽灵乐还是有些不解,感觉这就是妥妥的资敌行为。 “这我也不知,教主大人的想法,岂是我等可以揣度的?” 宫闻乐说着,又对羽灵乐道, “你身边那个反复之人濬冲,在见到巨源的下场之后,是什么反应?” “幸灾乐祸,毫无同情。” “他没有惧怕自己被利用吗?” “这人一门心思都在我身上,只要我不表现出排斥他的举动,他便不在乎其他。” 羽灵乐说着,语气中有明显的厌恶情绪。 “听说你还养着一个哑巴小子?” “怎么?不行吗?” “这倒没什么,只是希望你不要因此耽误教中任务。” “宫姨放心,灵乐知道轻重。” “如此就好。” 宫闻乐点点头,又和其他人聊起来。 将各自情况都说清之后,又道: “最近一段时间,你们好生修养,有行动时,自会通知你们。” 羽灵乐见此,又问道: “那有苏一族那边?” “蕙蔓族长另有安排,暂时不会和我们联合行动。” 宫闻乐说完此事,不再多言,让众人各自退下。 在此逗留一阵后,又去见申启贤。 告知这位,她已经见过教主,教主表示三月可成。 得到准信之后,申启贤又打起精神来,感觉还有希望在。 ...... 羽灵乐一路回到在山义府的住处,一到家中,便闻有饭菜香味,还有烧好的热水备着。 显然,又是麦穗提前准备好的。 见她回来,只是示意可以开饭。 对于这位听话又体贴的弟弟,羽灵乐现在是越看越喜欢,拉着麦穗,抱着泪玲,享用起美食来。 方吃不久,却见外间一人飞遁进来,落地之后,看向正在堂屋用餐的两人一猫。 来者除了濬冲,也不会有别人。 见到羽灵乐居然拉着麦穗的手,一脸笑意的用餐,便觉心中妒火中烧。 但还是忍着,挤出一丝笑容,行礼道: “羽姐姐,你回来了,我来看看你。” 对于这个无礼直接落到院子里的家伙,羽灵乐是越看越觉不顺眼。 只是考虑到还用得到对方,也是挤出一丝笑意道: “是濬冲弟弟啊,你的伤这么快就好了吗?” 濬冲其实没受什么伤,之前大战时,他全程自保划水,没杀伤敌人,自身也没受到什么伤害,完全不打紧。 当然,回答可不能这么说: “多谢羽姐姐关心,我的伤不要紧,姐姐的你的情况才要紧,我可相当挂心。 为此,专门寻来一种......” “濬冲弟弟你自己留着用吧,我这里有教主赏赐的灵丹妙药,不用担心我。” “羽姐姐,我......” “好了,濬冲弟弟,我这边吃完饭,也要闭关修养,你没有别的事,也先回去休息吧!” 被这么下逐客令,濬冲也没办法,只得告退。 待其走后,羽灵乐皱眉不已。 “这个家伙,真是愈发无礼,愈发讨厌。 可又还有那么些利用价值...... 对了,用那个办法,不就可以......” 灵机一动的羽灵乐似乎有了办法,很是开心,又拉着麦穗道, “走,洗澡去,给我搓背!” ...... 濬冲离开羽灵乐的院子之后,仍旧感觉一肚子的火气,有些愤恨的一拳打在旁边的大树上,大树应声而断。 正在他气恼不已时,忽然听到一人说道: “濬冲小先生,事到如今,你还在犹豫不决吗?” 听到这声音,濬冲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负责暗中护卫羽灵乐的十二律护法之一,南吕。 “南吕护法?” “是我。” “你方才所言,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不该再忍下去。” “不该再忍?南吕护法,能否明白说话?” “很简单,想要征服女人,要先从征服她的身体开始。” “你是说,用强?!” “正是。” 听到对方这说法,濬冲反而疑惑起来: “南吕护法,你可是羽姐姐的护法,竟然来怂恿我做这种事,为何?” 听他这么说,南吕护法叹息一声: “在加入五音教之前,我也有过一段与你相似的经历。 只是,那时的我,选择退缩,成全了他们。 如今再见你陷入此境,于心不忍,这才出面。” “原来如此~~” 此时正深处情困之境的濬冲毫不怀疑南吕护法的话。 “只是羽姐姐本身修为高强,身边还有无射护法守护,我就是想用强,恐怕也难以办到。” “这有何难?” 南吕护法说着,拿出一个盒子出来,内中有一枚比寻常五石散大一圈的五石散。 “此是何物?” “这是可以激发身体潜能,让法力超常发挥的五石散。 服用此药,可以在一个时辰内,提升三成法力。 相信以濬冲小先生你的修为,提升三成,足以拿下羽阁主。” 濬冲闻言,眼前一亮: “好,好东西!” 随即,又有些迟疑, “只是此处人多,一旦动静稍大,恐会引人注目。” “不妨事,我会帮你,今晚用其他理由,将羽阁主骗去城外一座无人庄园。 到时你直接去那庄园就好,正好,那地方景色不错,可以做你们洞房的婚房。” “好,如此,那就多谢南吕护法!” 濬冲这句感谢,是实打实的。 两人议定计划之后,濬冲便带着那特殊五石散,先到城外等候。 一直等到将近子时,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便出发前往约定的无人庄园。 路上很是顺利,到达庄园之后,老远便见到一女子身影出现在庄园中,看起来似是在寻找什么似的。 濬冲见此,心中一喜,立马取出那特殊五石散,将之服下,随后落入庄园中。 此时那女子正背对着他,他也不管那么多,猛然前冲,一把从背后抱住这女子,直接上嘴就亲,打算先将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只是刚亲上,就感觉不对劲儿。 这口感,绝不是女人。 再一感受,这分明是个男人。 濬冲大惊,吓得松手后退。 这时,被他抱住的人也是转过身来,一脸玩味笑意的看向他。 “濬冲先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爱好,实在是失敬!” “无射护法!?” 眼前之人,自然不是羽灵乐,而是一身女装的十二律护法之一,无射。 见到这位出现,濬冲如何不知自己中计,转身就要走。 但一回头,却见南吕出现在后方: “濬冲小先生,你要去何处啊?” “这是圈套,你们为何如此?” “谁让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就是按凡间律法,强污女子之罪,也是要判问斩的。” 南吕护法满是玩味的说着。 “你们,不对,是羽灵乐那个贱人设计害我的,对不对?” 无射闻言,满是嘲讽道: “要不是你自己动了心思,南吕的岂能三两句就说动你? 问题还不是在自己身上!” 濬冲丝毫不觉自己这样做有问题,只是满脸恨意的看向南吕: “没想到你之前所言,竟然全都是骗我的!” “别乱说,我说的个人经历是真的,没有骗你。” “那你为何?” “濬冲,你是真蠢还是假蠢? 我在这种事上吃过亏,受过伤害,到现在一想起来心里就难受。 你认为我会帮你避过这么难受的事? 想得美,我要你和我一样的感受,不,比我更痛苦的感受才对!” 南吕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着。 听到对方此言,濬冲面色极为难看。 只是扫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人后,反而有了些自信: “哼,就凭你们两个,认为一定可以留下我吗?” 南吕摇头道:“不,你误会了,对付你,并不需要战斗。” “你什么意思?” 濬冲闻言,心里咯噔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便见南吕自怀中取出一枚阴森冰冷的珠子,这珠子一出现,濬冲就感觉自己身体很不对劲儿,有些不受控制的感觉。 南吕一边掐诀,一边笑道: “忘了告诉你,其实你吃的不是什么增强修为的五石散,而是一枚,一百倍于寻常药力的五石散。” 濬冲闻言,虽然不知对方为何这么说,但还是惊恐的下意识想要逃走。 只是他还没有施法飞走,便感觉对面珠子中传出一股强大吸力。 霎时间,濬冲体内的阳气如泄洪一般涌出,被珠子吸走。 惊恐无比的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反抗,便被吸干一身阳气。 随后,又听身后无射口中念着什么咒语。 濬冲的意识彻底消失,而留在原地的,是一具满是阴气、怨气的僵尸。 ...... 627老狐计三妖寻活;徒儿厨正神念女 在一片不知名的森林中,猫妖丑林、黄鼠狼、金钱豹三妖心中有些忐忑的等待着。 不多时,一道妖气飞来,化为蕙蔓老妪的样貌,落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看向三妖。 见到这位出现,三妖立马躬身问好。 蕙蔓老妪目光自他们身上扫过,忽然冷哼一声。 随着这一声,三妖立刻感觉自己五脏六腑之中似有树木之类的东西在生长,扎根在体内,吸食养分。 三妖立即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黄鼠狼哀嚎不已的问道: “大人,这是为何,我们做错了什么?” 另外两妖也跟着一起询问,显得十分痛苦的样子。 蕙蔓老妪没有回答三妖,只是看着他们痛苦许久之后,这才摆摆手停下。 感觉体内恶化停止的三妖,这才捡回一条命。 但显然,这只是暂时,对方若想要杀他们,轻而易举。 至于何时被下的手段,不用想也知道,问题出在之前的疗伤药上。 等三妖缓过来一些之后,蕙蔓老妪看向丑林,缓缓道: “你可明白,老身为何惩罚你?” “不,不明白。” “看来还要嘴硬,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继续承受痛苦吧!” “停,知道,小的知道。” “哦,那你说原因是什么?” “因为,小的是叛徒......” 丑林满面痛苦的说着。 此言一出,原本心虚无比的另外两妖都是一脸意外的看向他。 没想到,你小子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是叛徒!? “看来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蕙蔓老妪冷笑一声, “你可知道叛徒会有什么下场?” “大人,小的也是不得已,求您给条活路!” 丑林现在反而冷静了些。 看对方的表现,应该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是叛徒的事,但直到现在才说,而且也没有下死手,显然是觉得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果然,蕙蔓老妪又看他一眼后,缓缓道: “你也是个聪明的,应当知道老身没有立刻杀你的原因。” “知道,知道,您有任何交代,小的一定为您完成!” “那好,既然如此,老身也不同你兜圈子,直说吧。 老身要你去延化府城隍司一趟,告诉夜明城隍,就说老身选择罢手,不再针对延化府及周围地区。” “罢手?” “不错,连番失败之下,老身已经知道,事不可为,没必要再继续斗下去,反正老身的计划,即便绕过延化府,也照样能执行。” “可还有别的吩咐?” “就这个了,你去通知之后,对方自然有办法帮你解决老身的手段。 你也可以留在那边,再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活着。” 丑林闻言,大为意外,甚至感觉有些不真实。 而蕙蔓老妪似乎没心情再同他多言,直接让他快点儿滚。 如蒙大赦的丑林连滚带爬的离去。 看着他离去,另外两妖相视一眼,都有些惊疑不定。 有那么一瞬间,都想要坦诚自己其实也是奸细的事。 但理智告诉他们,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的,到底没有说出口。 见丑林离去,蕙蔓老妪又看向另外两妖,缓缓道: “至于你们,虽然能力不足,但表现还算忠心,没有做出什么背叛之举,老身不会为难你们。” “多谢大人宽宥!”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两妖连连感激。 “好了,这些没用的就不要多说,还有事需要你们两个做。” “大人请吩咐。” “方才让丑林去说之事,不过缓兵之计,该有的行动,决不能停。 这个叛徒大概能帮我们迷惑对方几天。 到时候对方察觉不对,他必死无疑。” 听到这老狐妖这么说,两妖都是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暴露什么。 “那不知接下来的计划是?” 见两妖询问,蕙蔓老妪取出一袋黄沙道: “此中是‘荒土沙’,平常无有用处,但在干旱之时,可加剧旱灾的程度。 你们带着这东西去延化府,将所有‘荒土沙’都撒下,加快旱魃出世时间。 否则一旦对方水道修通,旱魃即便出世,效用也会大打折扣。” “是!” 金钱豹上前,恭敬接过这一袋沙土。 “好了,老身相信你们的忠诚,去办事吧!” 蕙蔓老妪说完,化为一阵妖风,消失在远处。 两妖对视一阵之后,一时有些沉默。 黄鼠狼犹豫半晌,问道: “咱们去不去?” “这情形,还有别的选择吗?” 听金钱豹这么说,黄鼠狼也觉得有理。 无可奈何的两妖当即往延化府方向去。 只是才出山林不久,就被一人,不,一妖拦住。 “丑林?你怎么在这儿?” 两妖见到丑林,都是意外。 没想到这位居然还在,看起来像是等他们的样子。 “我根本就没想去延化府报信。” 丑林如此说道。 “不去?你想死不成?” “正是因为不想死,所以才不去。” 两妖闻言,都是后退一些,不想和丑林为伍。 “你们没必要这样,你们偷偷用石头传消息的事,老妖婆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 大家都是一丘之貉,只不过你们运气好些,没有被发现而已。” 听闻丑林如此说,两妖都是惊讶。 “你知道!?” 说完,又对视一眼,暗骂对方不是东西,竟然一早就做了叛徒! “现在,不说这些没用的,你们老实告诉我,老妖婆是不是根本没想罢手,又让你们在暗中做什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两妖心里也是忐忑,不敢隐瞒,将“荒土沙”的事如实相告。 “原来如此,如此看来,其实你们应该也是被老妖婆有意抛弃的。 若是所料不差,旱魃只是被用来拖延时间,到头来,必然会被消灭。 而我们,也一个别想活。” 对于丑林这个分析,两妖觉得十分对,心中一时绝望无比。 金钱豹哭丧着脸道: “那怎么办,左右都是死,不如带着东西,直接投了夜明城隍吧! 听说人家对于有功之妖,向来是善待的。” 黄鼠狼也是道: “现在看来,好像只有这一跳出路......” 丑林沉吟一下之后,说道: “可以投夜明城隍,但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我们需要做两手准备,要尽量给自己多争取活路才行。” “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这样.......” ...... 如今夏季到来,本就炎热的天气,更是如蒸笼一般,许多人都出现中暑情况。 加之干旱的影响,不少地方连井里都已经没水,干的不成样子。 庄稼也早就种不成,大家只能上山去找些能吃的东西,存起来,关键时刻用以活命。 有体质弱一些的,甚至于直接热死在这个时节。 幸而官府还有前两年存下的粮食,正在白先生的分派下,按配额供给,帮助大家熬过这一段日子。 只要水道修成,问题就能得到极大缓解。 这才这期间,先前为除灭蝗虫立下汗马功劳的鸡鸭鹅们,开始以另一种形式立下新的功劳,活人无数。 酷热的天气,使人夜不能寐。 许多人晚间直接睡在院子里或是屋顶上消暑。 只是又免不了受到蚊虫叮咬,实在难受。 而相比而言,夜明一家就要幸福太多。 院子里外,不存在任何一只蚊虫,屋子里睡觉也一点儿不热。 甚至于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还需要盖上一床大被子。 话说,自从换了大被子之后,夜明再也不用惨兮兮的只能盖到半边。 能够盖到全身,毫无疑问是家庭地位的体现。 而他们之所以不受热的影响,自然要归功于采薇。 无需任何法术,采薇所在之处,天然就是阴凉的。 即便是最炎热的季节,也不会受到影响。 绿衣依旧如之前一样,开始睡的时候,还是规规矩矩的。 睡着之后,就开始“发功”。 这不,又架到两人身上,斜着睡着,毫无形象。 长久以来的良好习惯,让绿衣能到点就醒,十分规律。 早上时候差不多,便准时睁眼,习惯性一脚踢向夜明,要给他踢下去。 只是这一次,被夜明顺手抓住脚腕,往外轻轻一推,整个人就滑下床。 虽然没摔着,但没有踢到人,绿衣对此显然有些不满,对着被子一脚踩下去。 “你犯规,都下床了还踩!” 夜明立马向采薇举报绿衣的“违规”行为,逗得采薇失笑。 绿衣则是不满起来,之前都是自己告状的,现在这家伙居然恶人先告状,真是岂有此理! 当即又要同夜明闹起来。 夜明也不惯着她,打算好好收拾一下。 关键时刻,还是采薇笑道: “都别闹,今天还有事呢,早些起来。” 两人闻言,乖乖听话。 三人一同起来,今早轮到夜明做早饭,绿衣为采薇梳妆。 很有得胜意味的绿衣满是骄傲的看夜明一眼,似乎在得意今天能为小姐梳妆。 夜明笑笑,推开门,去厨房准备早饭。 只是方进厨房,就发现好徒弟奴儿正在忙活着做饭。 既然是自己收的弟子,自然也就一并带到小院来居住。 见到自己师尊进厨房,奴儿连忙道: “师尊,不用你来,我可以做好饭的!” 夜明看一眼她准备的食材和正在做的菜,知道自己这位徒儿应当是真的会做,便笑着摸摸她的头: “好,既然徒儿有心,那为师就等着吃现成的!” 对于这种能偷懒的事,夜明自然乐意。 当即又笑着回房间去,带给绿衣一些精神上的折磨。 事实证明,奴儿虽然在修行上的资质不怎么样,但饭菜做的相当不错,颇有一种名厨大菜的感觉。 一家人围在一起,很是热闹。 奴儿看着空出的两个位置,好奇问道: “师尊,这是师姐和猫姨的位置吗?” “不错,她们现在正在进行一项很有风险的事。” 说到这个,夜明当即伤感起来, “哎~~麦穗那孩子,还那么小,又是在对方地界卧底。 一定是吃尽了苦头,整日风餐露宿,吃不饱穿不暖,没人疼不说。 还要整日提心吊胆,和人勾心斗角,窃取情报...... 哎~~真是想想就令人揪心啊!” ...... 628情报易老杨送石;琢不透旱气凝聚 山义府中,麦穗正居住在避暑效果十分好的景致雅间中,周围从帐幔珠帘到桌椅家具,随便一样拿出去都能卖出大价钱。 光是睡觉所用床榻,就是许多人劳苦一辈子也挣不来的。 麦穗一向起的早,这会儿已经收拾好,打算出外间。 外间恰好响起敲门声,羽灵乐的声音传来: “无言弟弟,起来了吗?姐姐进来了喽!” 说着,已经推开门进来。 见麦穗已经收拾好,有点小失望。 还以为能趁机看看这位“好弟弟”的身材呢! 不多想这些,羽灵乐抱着泪玲,拉着麦穗用早餐。 今日早餐中又有许多珍惜食材,只是看着,就给人一种吃不起的感觉。 但对于羽灵乐来说,很是平常,拉着麦穗一起享用。 一边吃着早饭,一边说些事。 “这段时间,‘申国’内部不平静,连带着五音教许多底层教众都跟着受影响。 要不是还有各个大户想要长生,一直在购买五石散,说不得教中的钱货收入就要不足。 那我们也就没好日子过。 宫姨那边也有事弄得神神秘秘的,整日和那老狐狸来往,也不知在商议些什么......” 许多消息在羽灵乐随口之言中就这么说出。 看得出来,她今日很是开心。 一直到吃完早饭,也没有受到什么不想见的人打扰。 麦穗感觉这不正常,有些探寻式的看向外面,没什么掩饰什么。 羽灵乐知道吴言弟弟在找什么,笑道: “放心吧,濬冲的事,已经彻底解决,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打扰到我们!” ...... 延化府这边,夜明一行方到城隍司坐班,就发现旱气愈发浓郁,远看去,隐隐可见大地上有一张由无数气流组成的丑陋恶脸。 毫无疑问,这是旱魃即将显形的征兆。 对于收拾这位的事,夜明早有腹稿,并不担心,只等其显化出来便可。 因此,现在的他,安然坐在城隍司的班房中。 当然,并不是没有事,而是在为另一事烦忧。 那就是赵玉婉之事。 就在昨日,赵玉婉依照古礼,完整的为自己父母丧事过完一套礼节。 虽然后续还需要戴孝三年,但这已经不影响其做其他事。 (按《儒林外史》算,一套完整丧事,需要半年才算完成,此处为剧情所需,故而提前。) 这一次的完整的遵守古礼为父母死后尽孝,让她对于“天理”规则的掌控更上一层楼。 由于嫌周围邻人都太不守规矩,干脆直接催动规则,将众人都是拘束起来,按着她的规则过活。 这些人被规则拘束之后,日子可就难了。 本来按着现在官府的新规,每日多忙些事,多出些力,总能有条活路的。 现在在“天理”规则下,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只让死守着那已经完全干死的土地,如何能让人活命? 这事很快闹到高希德处,引起官府的高度重视。 但对于这等涉及神异法术之事,高希德本身虽然可以不受影响,但却没法帮其他人解除。 只能焚香祷告,将事情交给夜明处理。 此时他们几人正在翻着古籍,查找古时各种条规的漏洞呢! 绿衣看着各种满是陋规的古书,感觉有些头大: “哎~~在这故纸堆中找来找去,也不知能不能找到有用的。” 夜明笑道:“这些东西,在现在看来,的确都是无用的旧规,但在当时,却是最合时宜的东西。 如今之所以不再适用,只是因事世变幻所致。 我倒是在这些古旧规矩中发现一些在现在依旧能用的出来。” “可我们现在不是在找漏洞吗?” 绿衣感觉夜明跑题了。 采薇则道:“世事能到今日这般,这些故纸堆的东西不可或缺。 我虽不喜一味墨守成规,但更不喜直接抛弃一切过往规矩。 许多旧规,改一改,其实很适合当下。” “不错,规矩自古以来,都是不断完善的,无论是死守还是全盘抛弃,都是走极端。 我等修行之人,当更要懂得阴阳有序之理,不宜偏颇。 找以往旧规缺陷的同时,也不要为否定而否定。” 夜明也是支持采薇观点的。 被他们这么一说,绿衣也觉得有理,又埋头寻找起问题来。 奴儿则是很勤奋的将方才几人的对话都记录下来,当做一条有用的道理。 正在夜明埋首古籍时,又感觉到卢员外在焚香请见。 当即施法,带其入梦,在花海凉亭下相见。 “老先生,今日来寻,可是有事?” “正神,小老儿是来请罪的。 之前保证过,要尽量打击五石散扩散一事的。 可这段时间以来,只能劝各家年轻一辈放弃长生不老的幻想。 那些上了年纪的,只有个别听劝,不再服用。 至于其他人,依旧在通过各种渠道购买五石散服用。 即便在五石散中配上大粪,也无法阻止这一现象......” 说到这里,卢员外也是颇有些无奈的样子。 夜明笑道:“不妨事,俗话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在下虽然为一地正神,可也只救能救的。 对于这等被虚妄迷了眼的,就随他们去吧!” 见夜明的确没有怪罪的意思,卢员外也是轻松些,随后又道: “对了,正神,小老儿这次找你,其实还有一事。” “何事?” “前段时间,小老儿在走访一户人家的路上,遇到一个骑驴的年轻乞丐。 那乞丐很奇怪,一直闭着眼,却能谈笑自若,似能看清一切一般。” 听到这话,夜明立马知道是谁: “他说什么了?” “那乞丐交给小老儿一样东西,说是让转交给正神你的。” 卢员外说着,却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这东西。 “东西在小老儿床头。” 这里是梦境,自然没有,但并不影响夜明直接看过去。 发现在卢员外的床头,果然有东西,乃是一块画着一个有些抽象的小鹿形象的石头。 一招手,那石头便出现在夜明手中,将之示意在卢员外面前。 “可是此物?” 原本还一脸确信的卢员外在看一眼夜明手中的石头之后,忽然一个恍惚,随后道: “正神,你这石头是干什么用的?” 他这一下,把夜明搞的有些不会了: “这不是那乞丐给你的吗?” “乞丐?什么乞丐?小老儿最近见得乞丐比较多,不知正神说的是谁?” “那个不睁眼,骑着驴的年轻乞丐。” “都乞丐了,怎么还有驴骑?” 卢员外很是意外的说着。 夜明闻言,目光有些奇怪的看向手中画着抽象小鹿笔画的石头,又问道: “你不记得这东西的来历?” 见夜明又问,卢员外也是奇怪道: “这石头和小老儿有关吗?” 夜明不再询问,直接以天眼观察过去,发现卢员外的记忆很是完整。 虽然他没有直接看别人记忆中内容的能力,但从其记忆完整性来看,应当是没有缺失的。 可他又能确认,卢员外没有撒谎,的确是记不起这石头的事,当即又问道: “你方才除了说五石散之事,还打算说什么事?” “小老儿就只想说五石散之事,并无他事。” 卢员外很是肯定的说着。 见他这么说,夜明便明了。 这次老杨送来的东西,应当很不简单。 即便用天眼再三观察,也无法发现端倪。 不再和卢员外多说,交代几句之后,便施法让其醒来。 夜明结束法术之后,看向手中石头。 这石头,除了上面画的一个抽象小鹿有些引人注目以外,再无其他异常。 怎么看都只是一块儿寻常石头。 他手中突然多出一块儿石头,很快引起采薇和绿衣的注意。 采薇问道:“这石头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老杨送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有什么用。” 夜明将之交到采薇手上,让她也仔细观察一番。 “是你说过的那位大能前辈?” 采薇知道一些关于杨鹿鸣的事,接过这石头,端详起来。 绿衣跟着凑上前去看,只是并不能看出问题来。 三人一起研究一阵,没有发现其功用。 夜明想了想,先打发奴儿去里间学习,再带着两女到内洞天中,试着以魔气接触一下。 既然是老杨给的,那用魔气,应该会有效吧? 但事实是,并没有效果。 这石头接触魔气之后,还是原模原样。 且其坚固不朽,魔气一点儿都侵蚀不进去。 之后,夜明试着用浊世星火,采薇试着用阴气,绿衣用三昧真火。 这样一圈试下来,也没有用,后面连带着又用起滴血认主、咒术催动等方式。 毫无疑问,所有手段全都没用。 这东西,似乎就只是一块儿完全无法摧毁的古怪石头。 “老杨啊老杨,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好,不需要打哑谜呢,你突然来这一出,是几个意思?” 夜明有些无可奈何的说着。 采薇则是分析道: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这东西的用途本身比较特殊,而目前还没到其发挥功用的时候。” 绿衣闻言,也是点头: “对,就像一些市井中写的那样,这种东西,只有最紧要的关头才会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听她这么说,夜明笑着将石头收起来,顺带道: “说的有道理,既然是老杨给的,那就先收着,时候到了,自然就能知道功用。 不过,你不是一向不看市井的吗? 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哼,你以为你不在的时间,小姐都是和谁一起看的?” 绿衣有些得意的昂着头。 眼中意味很明显,仿佛在说“我才是陪小姐最久的那个!” 夜明回给她一个眼神,在说“可我才是笑到最后的!” 读懂他眼神的绿衣顿时有些炸毛,不有分说,扑上来就是一口咬在他身上。 “啊!嘶~~ 你真是个属狗的!看我收拾你!” 夜明叫着将她推开,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又出手反击,就这么闹起来。 采薇见他们又闹起来,只是笑笑,并不阻止。 见闹一会儿之后,这才道: “这事先不管,我们出去,继续找规则漏洞。” 她说话相当管用,两个正在闹的,都是停下...... 在城隍司这边忙碌之时,延化府一处干裂严重的枯竭河床中,正有三名妖怪聚在此处。 此不是别人,正是猫妖丑林、黄鼠狼、金钱豹三妖。 他们聚集在此处,确认四下安全之后,取出那“荒土沙”。 没有分散着倒,而是倒出一小堆,聚集在一起。 随后,三妖对着一小堆“荒土沙”施法,催动其发挥功用。 由于都是聚在一起发动,自然引动旱气也聚集到一起。 不一会儿,便见旱气汇聚,在“荒土沙”堆上,凝聚出一个门板大的丑陋怪物面孔。 那面孔凝成之后,豁然睁眼,望向三妖! ...... 629旱魃有计谋存身;愚顽之人初做官 见到这面目狰狞的硕大面孔,三妖心中也是紧张,只顾慌忙拜见。 面对三妖的参拜,那面孔一言不发,只是对着他们吐出一口干燥烈气。 被这气吹到身上,三妖立即感觉全身无力,又干又渴又热,似乎要死在炎炎烈日下一般。 没想到这怪物居然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动手,三妖绝望不已。 偏偏被这么一偷袭,痛苦倒地的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似乎只能乖乖等死。 但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对,他们虽然难受,但却是不致命。 反而是体内被蕙蔓老妪种下的那种特殊种子却是在快速干死。 不一会儿,他们便觉体内能够威胁自己生死的种子彻底枯死。 而那狰狞面孔则一收气,三妖立即感觉重获新生一般,连忙将枯死的种子吐出来。 事情到这一步,不用说也知道这位是在救自己。 不管心中如何想,三妖表面都是感激涕零的模样,一个劲儿的磕头。 那代表着旱魃的狰狞面孔缓缓开口道: “感谢就不必了,吾等都不过是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可怜存在,能相互帮助一下,也是一件好事。” 黄鼠狼闻言,不解道: “大人何出此言?我们几个是朝不保夕,但您似乎并不是。” “哼,吾虽然一直没有显形,但对于近期发生的各种事,都是知道个大概的。 对于你们三个在各个阵营之间来回换主子的事很清楚。 也知道你们来此别有用心。” 听到旱魃此言,三妖都是有些惊异。 “您都知道,为何还要救我们?” “吾不是想救你们,而是在自救。” “自救?” “吾有预感,对方除了修水道一事可以克制吾,当还有别的手段。 若是不出所料,吾彻底显形之日,就是被针对陨灭之时。” 没想到这怪物针对自身处境很是了解,三妖闻言,反而放心一些。 既然这位有意识,那必然是有办法的。 丑林小心问道: “不知大人有什么吩咐,让我们做什么?” “那老狐妖不过是利用你们来催我早些出世,以此拖延对手,为她争取时间。 可吾偏不随她的愿,想让吾做棋子,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吾要反过来拉她下水,帮助吾脱离困境!” “怎么拉?” “哼,有些事,她瞒得过城隍神,却无法瞒过旱气遍布延化府的吾,你们直接回去找她,让她倾尽一些力量来相助于吾。” “啊!这,她恐怕不会来。 那老妖婆诡计多端,心眼可多着呢!” 三妖都表示这很有难度,现在都有些怕见到蕙蔓老妪。 “那可由不得她,你们只需告诉她三个字,她就一定会来!” “三个字?” “顽真树。” “顽真树?什么东西?” 三妖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些没头没脑的,完全不知道是何物。 “你们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只要将这三个字传达给老狐妖,想必她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也绝不会再对吾置之不理。”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既然旱魃这么肯定,三妖也就明白,一定是和那老狐妖真正的图谋有关,甚至于导致这个图谋功亏一篑。 忽然之间,三妖有一种拿捏到老妖婆命脉的感觉,心中对其也不是那么惧怕。 “好了,将剩下的‘荒土沙’都交给吾,你们去做事吧! 不要想着直接脱离掌控,你们没有这个能力!” 听到这话,三妖心中又是一阵苦楚。 虽然不知道这位留有什么手段,但显然不是他们可以违抗的。 不管情不情愿,三妖只好离开,再去找蕙蔓老妪。 见这三个家伙离开,旱魃面孔自言自语道: “只有这一手,还不够稳妥,正好延化府中也有一位特殊存在,说不定可以与之联手。 如此,想必胜算又能提高一些。” ...... “故纸堆中,果真有妙法。” 采薇面上带着一丝笑意的放下手中书册。 正翻看书籍的绿衣闻言,立即问道: “小姐找到办法了?” “的确是有了一些想法,只是是否可行,还是需要试上一试的。” 采薇有些自得的笑着。 夜明也被她的说法吸引: “我就知道我家采薇最聪明,有什么办法,快说说看!” “其实,便是简单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采薇笑着看向赵府方向, “可以先找一个目标,试一试效果。” ...... 冯兴平自外间回来,见周围邻居、家里下人虽然面黄肌瘦,快要渴死、饿死,但却都保持着礼仪,很是满意。 这很符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宗旨,是天理之道的美好呈现。 仅仅是最近一段时间身处在这种环境下,他就已经感觉自己许久未曾精进的修为开始缓缓提升。 显然,这都是天理之道将要彰显的先兆。 这让他心中更是憧憬那美好的未来。 现在最期待的事,就是小姐能早日将全城之人都限制在“天理”之下,那样,才算是有一个向外发展的根基之地。 只是可惜,自己那视若亲子的徒儿却是见不到这一天的到来,实在是可惜。 阴阳两隔,实在叫人无奈,现在想想,都觉心痛,有些思念这位徒儿。 回到赵府,礼数十足的拜见赵玉婉,随后向其汇报最近几日去城中宣扬“天理之道”的成果。 正说着呢,却见有下人分外规矩的来通报: “小姐,冯管家,外间有自称是官府来人的求见。” 听说是官府来人,主仆俩立即做好准备,请人进来。 赵玉婉坐在帘后,不直接见人,冯兴平在正厅接见对方。 便见一意气风发,一脸笑意,执礼甚为周到的男子进来。 主仆俩见此,都是有些意外。 这年头,不用规则束缚,自愿遵守古礼的,可是不多。 来者礼数挑不出毛病的见过帘后的赵玉婉,自报家门道: “在下府衙主簿常继祖,见过赵小姐、冯管家。” 身在帘后的赵玉婉问道: “原来是官家来人,不知所谓何事? 若是为阻止我继续行古礼的话,那便请回吧。 我已立志要以古礼恢复天下一切境况,使世间一切安稳下来,再无战乱纷扰之事。 是断不会终止天理之道推行的。” 颇有古礼风度的常继祖笑道: “不,赵小姐误会了,前番冲突之后,现任知府高大人再三思虑,觉得恢复古礼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因此有意尝试。” 听到这话,无论是赵玉婉还是冯兴平都是一脸意外,以及惊喜之色。 随后,两人又立即归正自己的表情,不可一惊一乍。 冯兴平压着内心的激动问道: “如此说来,高大人是打算全面推行古礼?” “此事毕竟干系甚大,不可能一下子推广开来,需要先试行一番,看看效果。” 常继祖如此说着。 冯兴平有些不满道: “我‘天理之道’,那是奉天之玄妙道理所在,完美无缺,何必如此麻烦,直接施行就好。” “哎~~毕竟人多口杂,这道理再好,也要能服众才是。 难道贵方推行的‘天理之道’,连试行一下,让人信服的自信都没有吗?” “天理之道,何其浩渺,岂会怕区区试行?” 冯兴平哼一声,感觉被小看了。 但他可没资格拍板,还是等待赵玉婉的决策。 赵玉婉在帘后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便试行一番,也好服众。” 冯兴平闻言,立即询问常继祖: “不知打算在何处试行?” “哈哈,听闻冯管家对于天理之道研究颇深,想请冯管家当几天县太爷,断一断案,可否?” 听到让自己当官,冯兴平眼前一亮,想要立刻答应下来,但碍于规矩,不由满是期待的看向帘后的赵玉婉。 后者点头道: “做官十分有利于传扬天理之道,此事可行。” 听闻可行,冯兴平很是开心,当场应下此事。 常继祖见此,笑道: “实不相瞒,在下来时,县衙中就有几桩悬而不决之案,正好请冯管家,不,冯大人同去,断一断这案子!” “好,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听闻马上就可以去断案,冯兴平分外高兴,当即辞别赵玉婉,随同常继祖前往县衙去。 延化府作为府城,大多事都是府衙直接处理,县衙向来只是摆设。 正好应那“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之说。 但不管怎么说,城中县衙设施之类,还是一应俱全的。 冯兴平是极讲规矩的,即便急于审案,县太爷该有的仪仗那是一点儿不能少。 进入县衙之后,第一件事不是了解案情,而是换官服衣饰等物。 这些东西,常继祖早有准备。 送上合身的官服,还有临时委任敕书、官印、名刺等各种县太爷应有物品,一件不少。 冯兴平在此之前一天官都没有做过,但穿上这一身之后,那一副人模狗样、官里官气的气质立马就出来。 对着镜子看看身着官服的自己,理一理胡须,自我感觉良好的冯兴平满意点点头,这才决定升堂。 新官上任,派头自然是一点儿不能少,两边衙役先是被他纠正一番仪态之后,这才命他们上堂去,抖动水火棍,口喊“威~~武~~”。 听衙役们喊完,冯兴平挺直腰杆,一手拖着官印,一手背在背后,“气宇轩昂”的走到桌后,人模人样的端坐下。 惊堂木一拍,喝道: “带人犯!” 一声之后,便见一对老夫妻同一名女子一起上堂,对着他跪拜。 见到三人,冯兴平不由分说道: “来啊,先打他们一人二十辊!” 堂下三人闻言,都是不解,连呼冤枉。 旁边听审的常继祖也是问道: “冯大人,还没有开始审,为何要先打人?” “哼,凡无官身、无功名而上堂告状者,无论情由,先打二十杀威棒,这是规矩!” 冯兴平掷地有声的说着,就要让衙役们动手。 衙役们见此,没有急着动手,都看向常继祖。 后者笑着对冯兴平道: “冯大人,今日案子有好几桩,就这么直接打,万一打坏了,审不了,岂不是浪费时间? 我看不如等审完了之后,再打杀威棒,如何?” 对于常继祖的提议,冯兴平显然不太想同意,但碍于对方的面子,只得勉强点头: “也罢,那杀威棒先放一放,你等,说一说你们的冤屈!” ...... 630天理断案节孝冲;无缺之理害殒命 虽然从没有过断案经历,但冯兴平对自己的能力是十分自信的。 就等着下方之人说清冤屈,自己来个铁口直断便好。 却听下方三人陈述冤情。 案子并不复杂,这三人是一家人,老夫妻和一个女儿。 前段时间,家里遭遇贼人,老夫妻二人被挟持。 那贼人看中女子美貌,欲要玷污,如不从,就杀其父母。 女子无奈,为救父母,只得屈身相就。 事后,官府成功找到那贼人,将之击杀。 只是此时女子已经受到玷污,坏了名节。 其父母因感念女儿孝顺,想要为女儿请一块贞节牌坊。 只是这事毕竟太不光彩,一直没有得到答复,故而来此求县太爷做主。 常继祖故作感叹道: “真是好复杂的案子,一边是保住父母的孝道,一边是自己的贞洁,这两条,孰轻孰重呢? 哎,不好判啊,不好判!” 本来还不当什么大案的冯兴平听到这案子,顿时面皮抽搐起来。 下方三人连连叩头,求他做主。 而冯兴平则是半晌开不了口,只是满是迟疑的念着: “被贼人所污,乃是失了贞洁,自然不能得贞节牌坊。 但,为救父母,又是孝道所求,理应......” 似乎,怎么断都有些不合理...... 一旁常继祖见冯兴平神色阴晴不定的样子,暗自好笑,面上则保持着温和笑容,提醒道: “冯大人,还请公正断案,人家等着你的回复呢!” “断.....这怎么断......” 冯兴平有些支支吾吾的,在他的脑中,“孝”“节”二字正在激烈争斗,许久拿不下注意。 “冯大人,天理之道乃是完美无缺,是可适用于世间一切道理的至正之理,这小小的一桩案子,应当很好断吧?” 常继祖也不刻意催促,只是吹捧起天理之道来。 “自然,天理之道自然是毫无缺陷的,这般案子,有何难?” 冯兴平说着,脑中两种道理还在剧烈冲突,难以理清。 “冯大人,在下其实一直很仰慕天理之道的,今日只是想见识一下您理清世间一切杂事的本事,您这么藏拙,是不是不太好?” 常继祖的话,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地剜在冯兴平心头上。 这一下,冯兴平真是有些受不住,感觉自己体内似有某种东西在裂开一般。 嘴角不觉间,已然溢出一丝血迹。 随后,其忽然站起道: “节、孝未必不能两全,来啊,将这女子拖出去沉塘,死后为其立贞节牌坊!” 一旁常继祖见他如此断,目光有些玩味,示意衙役们将堂下三人都带下去。 审完这一案,冯兴平擦一擦嘴角血迹,重新坐下。 常继祖笑道: “我看冯大人似乎很是辛苦,力有不逮的样子,要不今日就到此为止,剩下的明日再审?” 这话就好像在说天理之道不行一样,在冯兴平听来,就是完完全全的质疑,他如何能忍受。 摇头道:“才一桩案子而已,有何辛苦?带下一案人来!” 照着流程,又带人上来。 这次只有一名女子上堂。 这女子也是来请批贞节牌坊的。 原来,她夫早亡,与公婆住在一起。 前不久遭遇贼人破家行凶。 贼人看中她的美貌,以其公婆为胁迫,想要强污。 但这女子性子烈,誓死不从。 自身名节虽得以保全,但其公婆却惨被贼人所害。 如今那贼人伏诛,女子却是无依无靠,故此来请贞节牌坊。 听到这个案子,冯兴平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 常继祖则一副苦恼无比的样子道: “哎~~这真是一个难断的案子。 这女子致公婆身亡,是为不孝,然却是为保自身名节不失。 该如何判这样的案子呢? 贞节牌坊该不该给呢? 哎,真是苦恼啊!” 听着这女人身上案情的冯兴平感觉自己头脑中的“孝”“节”二字又在激烈碰撞,让他有些头疼欲裂的感觉,嘴角又不觉溢出血丝来。 见冯兴平半晌不说话,常继祖摇头道: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天理之道也断不了的案子,罢了,今日就到这里,冯大人,不如改日再......” “不,谁说的,谁说不能断的?” “哦?那该怎么断呢?” “断......断那贼人尸首鞭尸三百,对,鞭尸!” “那这贞节牌坊,给是不给?” “先,再,再考察一段时间,看看此女其他方面的德行才行。” 冯兴平没法决断此事,在做出这样的判决之后,只觉脑中“孝”“节”二字都出现严重裂缝,似要破碎一般。 让这女子离去之后,常继祖再看冯兴平。 此时这位已然是瘫坐在椅子上,再无之前的神气神色。 这次,没有再说什么休息之类的话,反而道: “冯大人不愧是天理之道的优秀秉承者,断案的本事,在下佩服。 看您状态这么好,不如趁热打铁,继续再断,如何?” 不等冯兴平回应,立即宣下一案人上堂。 这一次,来的人比较多,足有七人。 为两对老夫妻,两名年轻男子和一名女子。 两男子上堂时就一左一右,各自拉着女子一只手,谁也不让谁。 原本已经感觉有些伤到根本的冯兴平一见到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行为,顿时大怒,立马坐起来,一拍惊堂木,吓得几人全都跪下。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总算是将事情说了个差不多。 这两家的情况就要复杂不少。 中间那女子原本是甲方男子的妻子,但甲方家中贫困,甲外出谋生,一年不归。 家中穷的揭不开锅,活不下去。 无奈之下,甲父母一合计,将甲妻子卖掉,卖给乙做妻子。 结果过几个月之后,甲自外归来,得知此事,不愿意让出妻子。 又闹到乙家,想要要回妻子。 乙家也不是很富裕,娶不起新的,自然不答应。 于是乎,两边就闹起来...... 听完这两家案情,常继祖又是啧啧感叹道: “哎呀,这可真是头疼啊! 按照礼法来算,这女子可是和两家都拜过堂的。 那就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且甲没有休妻,算不得前夫。 这女子,该判给谁好呢? 真是纠结啊!” “......一女侍二夫,是为不贞,当判沉塘!” 冯兴平感觉头痛欲裂,只想着快速断掉这个案子。 常继祖闻言,却道: “不妥,这女子甘心被卖,是为甲家公婆生存计,乃是孝道。 孝道能判死刑吗? 难道天理之道不讲孝?” “自然要讲......” 冯兴平一下说不出话来,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头。 这一次,他感觉体内的各种道理都开始冲突起来,难受无比,鼻孔都不受控制的流出血来,状态很是不好。 他感觉到,自身多年以来,构建的天理之道规则,似乎正在崩塌。 这种感觉,令他痛苦无比,恐惧无比。 下意识想要起身离开,再不能停留在此。 只是方一站起,就见常继祖一手托着官印,一手按在他的肩头,强行让他重新坐下。 “冯大人,案子还没完呢! 眼前的不好断,可以先放一放,我们来断一断下一个。” 说着,摆手让这两家人下去,再叫下一案之人上来。 很快,又上来几人。 乃是两名男子和一名女子,那女子怀中还抱着一名不满月的婴儿。 这几人上前来,陈述自己之事。 这两男子,乃是兄弟二人,亲兄弟。 他们二人花钱到青楼同狎一妓,致其怀孕,现在想知道孩子究竟是谁的种,故此来请县太爷断明。 听到这两人和这女子的事,冯兴平顿时瞪大眼睛,感觉自己多年来的道理彻底被击碎,一口鲜血喷出。 随后,捂着头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没两圈,直挺挺躺着,手脚抽搐几下之后,再无声息。 常继祖见此,上前去探其鼻息,又帮其把脉,发现的确已经断气,没了性命。 稳妥起见,继续对着还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冯兴平道: “其实后面还有一桩压箱底的案子,一个母亲,害怕自己傻子儿子没有后代,选择为其生一个儿子。 不知这种事,又该如何判呢?” 一连问了几遍,发现还是没反应,这才彻底确认对方的死亡。 伸手帮其眼目闭上,吩咐衙役道: “将他送回赵府,将今日案情如实告知赵小姐,看她作何反应。” 衙役领命下去之后,常继祖看向堂下几人,笑道: “其他人也出来吧!” 其话音落下,便见方才几个案子的人全都走出来,一个个好整以暇,还有未上场之人也都出现。 今日这些人,全都是从城中各戏班子找来的,没有一个是真的来伸冤的。 “诸位今日辛苦,可一人领半袋粮食回去。” 听到这个奖赏,众人大喜,这年月,什么奖励都没有粮食来的实在。 搞定这事之后,常继祖笑一笑,离开县衙。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冯兴平离体的魂魄正升在高空之中。 先是迷茫一阵子,随后看着自己有些透明的身体,这才明白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那就是,自己已经死了。 因道理破碎,修为逆流,颅内出血而死! 不得不说,冯兴平的魂魄相当强大,才变成鬼而已,就已经可以顶着炎炎烈日,而没有湮灭。 在意识到自己的死亡之后,冯兴平有些发癫道: “谁,是谁在算计我!” 他就是再后知后觉,此时也察觉到问题不对。 而在他大声疑问之时,却见罚恶司司正李拓带着一队十二名阴差,手持铁索、黑旗等,前来捉拿于他。 “冯兴平,你于今日横死,已是鬼魂,当归城隍司管,请随我们走一趟吧!” “不,我没死,我还有大好前程,我怎么能死!我才不要死!” 明知自己已死,冯兴平却是不肯就范。 李拓见此,也不和他废话,这样不愿就擒的生魂他们见得多了,直接带着阴差们动手,要将之捉住。 只是冯兴平的本事的确不小,即便才成为鬼魂不久,战斗力依旧不底,面对一群阴差,打的有来有往。 正在城隍司中见此的夜明笑道: “都这时候了,还在负隅顽抗。” 说着,提笔在一张纸条上写下一个“拘”字,交到一名阴差手上。 那阴差自然明白意思,带着“拘”纸,来到外间,对着冯兴平投出。 此纸一处,直接落在其眉心天灵处,将之镇住。 再无法动弹的冯兴平当即被一群阴差押解着,送入城隍司中。 ...... 631旱魃巧言得助力;玉婉外出逢同道 “不用带来我处,罚恶司直接核对罪行,送去泥黎殿。 记得,别让他和之前那个见面。” 拿下冯兴平之后,夜明没兴趣再同这家伙说什么。 对于这等已经偏执到无药可救的人,毫无沟通必要。 绿衣见冯兴平道理破碎而死,拉着采薇的手一脸崇拜的说道: “小姐真是厉害,这么一招就解决掉一个麻烦!” “此人的麻烦其实算不得什么,但目前看来,方法还是不错的。 再稍稍变通一下,想必最后的问题也可以巧妙解决。” 说到这个,采薇并没有急于庆功而是开始琢磨起下一步计划。 “有个人帮着出主意就是好,都不用自己费心费力的去想。” 夜明对于这次能偷着懒就把事情办了,还是很开心的。 正说着呢,目光一动,笑道: “冲准道长回来了,看起来一切顺利。” 另一头,没想到才半天时间不见,冯兴平就以另一种形式回来。 看着被抬回来的尸首,赵玉婉很是惊诧,立即询问缘由。 送人来的衙役一点儿不隐瞒,将其断案前后之事详细说了。 说完,还在暗中观察帘后赵玉婉的反应。 明白事情缘由之后,赵玉婉叹息一声: “哎,这些问题,都是由于众人不遵循‘天理’所致,错在其人身上,不在于你...... 没想到如此就......” 略有伤感的赵玉婉并无垂泪表现。 于她而言,只是死了一个家奴而已。 虽然这个家奴忠心归忠心,但家奴就是家奴,不值得为止落泪。 “事情我已知晓,诸位请回吧!” 让衙役离去之后,也没说什么厚葬之类,只是让人将尸首带下去,找个地方埋了。 家奴的归宿,本该如此,没什么值得慎重对待的。 至于棺椁之类,既然他自己没有提前准备,那也自不会有,一卷草席,足矣。 不管怎么说,冯兴平一死,自己就失去一大助力,这让赵玉婉感觉许多事处理起来都有些不便。 想着看能不能在府中找出几个适合天理之道的好苗子出来,将之培养一下。 别说,府中还真有几人合适,向来都是守规矩的。 正在赵玉婉打算试着培养这些人时,忽然感觉不对,目光看向院子中的土地上。 这本是府中一个小花园,只是因旱灾影响,这才干成一片旱地的。 此时,却见那旱地之上旱气汇聚,不多时,化为一狰狞面孔,看向屋中的赵玉婉。 要换做以往,忽然见到这样的怪物估计能给她吓个半死。 但此时在赵玉婉看来,只是觉得不舒服。 因为这怪只现出一个头,还不规则,与她眼中的框架很不合,令人感觉十分别扭。 “陈规所钟之人,你可认得吾?” 能借旱气显化头颅之形的,除了旱魃,还能有谁? “你是古书上说过的,旱魃?” “不错,正是吾。” “你来此有何贵干?” “吾感应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顺应天命,来此降灾。” 听到对方此言,赵玉婉不忧反喜: “你是说,是因为现在世人不守规矩,才导致你出现的?” “不错,正是如此!” 旱魃很是肯定的说道。 听到对方确认,赵玉婉面上喜色明显: “我就说,大家都不守规矩,肯定会遭报应的,苍天有眼,原来报应早就来了!” 见她样子,旱魃神色微微一动,再次道: “吾将会惩罚一切不遵守古之礼节者,只有诚心悔过,愿意守古礼之人可活。” “就该如此,就该如此!” 赵玉婉大喜,对于旱魃之言,十分赞同。 见她如此认同,旱魃忽然一叹道: “只是可惜,吾恐怕难以完成上苍给予之使命。” “为何?” “只因有人想要逆天行事,不但想要通过用破坏山川水道的方式对付我,还有神明亦有意针对。 吾力所不能敌,恐会有失。” 赵玉婉很是急切的问道: “竟有此事?那有办法顺利完成吗?” “自然有办法,只是仅吾之力,恐力有不逮。” 听到这话,赵玉婉立即道: “小女子不才,也是有一点儿本事的,不知能否帮得上忙?” “阁下得天眷顾之人,若能相助,自然大事可成。” “好,让天理之道遍布世间,亦是小女子所愿,这位善神有何交代,定然相助。” “如此,那就多谢了。 事不宜迟,请赵小姐离开延化府城,到城外旱情严重之地,广布规束,让所有人不得离开原地,乖乖接受天罚。” 听到要离开赵府,赵玉婉有些蹙眉,女子轻易不能离开闺阁。 只是一想到要相助天灾降临,便决定“牺牲”一下。 当即坐到轿中,施法让轿子离地三尺而行,飞出府外。 至于她本人,是绝不下轿,更不露面的。 她这边方离开府城,夜明这边就已经收到消息。 赵府内部有天机陈规之力笼罩,他们不知情形,但一直有阴差守在外面。 现在赵玉婉一离开,自然第一时间报之夜明。 得知消息之后,夜明有些奇怪道: “她没事离去做什么?今日没有什么节日,也不是上香礼佛的日子,按照规矩,不该离家才对......” 对于这等无法直接用天眼去看的存在,只能靠分析。 采薇则询问来报的阴差道: “可知对方去了何处?” “目前并不知其具体目标为何。” 绿衣道:“不管她去什么地方,肯定不会是好事,要想办法阻止。” 对于她的说法,众人都是同意,现在的赵玉婉本身就是一个大麻烦。 偏偏对方还和天道陈规一面相连,可不敢直接动手,否则只会激起更大的问题。 采薇思索一下道: “看来来不及提前准备手段,只能现在就用我说的方法。” “可是没有准备,怎么用?” 绿衣有些不解。 夜明笑道:“采薇的意思是,这次不用让人演戏,只需要略施小计,将真正与之一般见地的人引过去便可!” “啊,再给她送去一堆墨守成规的顽固派? 那怎么行,这不是助长对方的势力吗?” 绿衣感觉这办法有些蠢。 要知道,这年月,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抱残守缺的人。 尤其是那些本身文化水平不高的人。 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抱残守缺的坚定执行者。 最简单的道理,到现在都有人认为之前的“人痘”“牛痘”治天花之法是妖术。 即便这所谓“妖术”救了他们的命,也还是会被质疑。 偏偏这样人的思想,你根本无法改变。 无论怎样与之讲道理,对方也只会相信自己所想。 对于一切外来思想知识等,都是抱着十足的戒备,生怕这些“歪理邪说”会污染自己“正确”的想法。 绿衣由于做“青衣女侠”的缘故,经常接触各种人,太知道这些人的顽固。 一旦让这些人成为赵玉婉的助力,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夜明笑道:“你的担忧,我们自然也知道,不过,有些时候,当这些死犟的固执之人聚到一起的时候,也会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这本就是我们计划的一环,现在不过是将原本需要演出来的部分,真实呈现而已。 说不定,这样做的效果,会更好呢?” “那,万一失败,反而助长对方势力......” 绿衣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事关重大。 采薇笑着拉着她的手道: “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怎么绿衣你也这么瞻前顾后的? 有些事,尽人事听天命便可。 再是周密的算计,也终是有纰漏的。 凡事又岂能尽善尽美?” “不多说了,事情就这么定下。” 夜明直接拍板决定, “通知姚建东,这事让他去安排。” ...... 赵玉婉一路所行,并未遮掩什么。 离地三尺的轿子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路上飞着。 别看是飞着的,那也是谨守道路规矩,绝不飞的偏离道路。 沿路有路人见到会飞的轿子,都如同见鬼一般,吓得不行,连连躲避,慌忙避让。 对于这些人的行为,赵玉婉有些皱眉。 感觉太过大惊小怪,有些失礼。 当即以轿子为中心,让方圆三里全都被规矩笼罩住。 任何人只要走近规矩范围内,就会自动被矫正一切错误,变得彬彬有礼。 就比如前方有一个驼背,就成功的被纠正仪态问题,腰杆挺得笔直。 这可将一辈子直不起腰的驼背激动死了。 一高兴,直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略过这个小插曲不说,一路见到周围许多人都被炎炎烈日折磨的毫无精神,田间地头,还有人试图挖井,寻找活路。 更多的人,只是靠着一点官府的救济粮苟活着。 对于这些,赵玉婉并不同情,只是觉得活该。 这都是不尊礼数,不奉天理之道应受的报应。 如此,一路旁若无人的来到旱灾最严重的地方。 这里原本有上百顷良田和三条小河,但最近都已经完全干涸。 地上别说是庄稼,就连野草都已经干死,地面黄土皲裂十分明显,只是看一眼,就能感觉到一种浓浓的绝望。 到达此地之后,又见前方干裂的土地中旱气涌动,旱魃的狰狞面孔再次凝成: “赵小姐,就是此处了,还请从此开始,将所有人固束在礼法规则之下,让他们无路可逃,接受上苍的惩罚。” “我省得,这便开始施法。” 正此时,却听远处有一身形枯瘦的老农喊道: “那边可是延化府中赵家小姐?” 听到动静,旱魃与赵玉婉一同看过去。 虽然不担心凡人会看到自己,但谨慎的旱魃还是选择直接消失,不留一点儿痕迹。 见老农过来,赵玉婉问道: “老伯可是有事?” “真是赵小姐啊?” 确认是本人,老农一脸高兴道, “好,是赵小姐你就好,之前在城里听冯管家宣扬天理之道时,老汉我就很是支持啊。 现在总算见到您,真是天大的福分。” 听闻是个支持天理之道的,赵玉婉也是略有欣喜: “你愿意遵行天理之道?” “那是自然,不但老汉我遵守,我还认识好几个人,也都觉得有理,打算跟着您一起的!” 老农的话让赵玉婉很是喜悦: “还有其他人?” “那是,数量还不少呢? 而且,老汉还听说一些其他村的人也都支持。” “这样吗?老伯,您可真是给我带来一个好消息!” 赵玉婉很是开心,一边施法将周围笼罩在自身规则之下,一边询问老农其他众人在何处,要去见一见这些人。 老农听到这位这么重视自己等人,也很是开心,在前引路,带着赵玉婉往就近一处村庄而去。 ...... 632古制不一难抉择;旱气催动有粮援 赵玉婉所过之处,都会施法以规矩固束众人。 也不管那人状态如何,都必须要遵守礼制,无人可以例外。 那自发遵守的老农只是被规范了几个动作,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不久,在老农的带领下,又见到几个年纪大差不差的老头老太。 这些人都表示愿意同赵玉婉一起,认为现在的规矩很不合适,让他们感觉难以适应。 得到这群人的肯定,赵玉婉信心大增,同时感觉自身对天理之道的领悟都出现极大提升,施展各种规则束缚更为得心应手,范围都是扩大许多。 这让她很是满意,觉得自己果然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一路又有不少人加入进来,男女老幼皆有。 这些人中,老者占大多数,只有少数思想古板的年轻人跟着一起。 至于那几个小孩儿,还不懂事,只是觉得大人们这样说好玩儿,跟着自家大人一起的。 赵玉婉随众人来到一处村落,见这里几乎没什么年轻人,都是些逃不掉的老弱病残。 这些人大多认为这次的旱灾,是老天降下的惩罚。 自认躲不掉,都留下等死的。 见他们这么遵“天命”,赵玉婉很是满意,当众道: “只要诸位同我一起,谨守礼制,奉行天理,一切都会好起来。” 众人听到这个保证,都是欢呼起来,有一个小老头儿兴奋地大喊道: “好,遵守文帝礼制,天下太平!” 此言一出,众人一同看向这个小老头儿。 就连轿中赵玉婉也是不由看去。 突然被这么多人注视,小老头儿显然有些怯场,小心翼翼的说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旁边一人问道: “你刚才说,遵什么礼制?” “自然是本朝文帝礼制!” 虽然有识之士都明白胥国已然名存实亡,但对于天下百姓来说,只要自己头顶上没有出现新的皇帝,那现在就是还在大胥朝。 尤其是现在平州南面在高希德手中控制的地盘,还都在用胥国年号,大家也就感觉不出来。 至于他所说文帝,乃是指大胥朝第二位皇帝,谥号胥文帝。 这位皇帝自太祖之后,一直致力于百姓休养生息,四十年不兴刀兵,对于老百姓来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皇帝。 只是此时听到这小老头儿说要守文帝时期的礼制,顿时有人反驳起来: “不行,文帝时候,咱们老祖宗可是被凉人、番人欺负的老惨。 难道你想让那贼人再杀到你家里来?” 当场就有人反对,且理由充分。 有好几人都站出来支持: “说的没错,文帝不行,得按武帝时期的规矩来!” 这位武帝,便是指带领大胥朝达到巅峰的玄章皇帝。 胥国在这位的带领下,痛击凉人、番人,占领,哦。不,收复大量土地。 直接撑起整个大胥朝的门面,即便是如今,众人对于这位玄章皇帝都是赞誉有加。 只是这还是有人不同意: “不好,不好,武帝的规矩不好,年年打仗,不知道因此死了多少人。 武帝时的规矩,不合适!” “对,不合适,我看不如直接用太祖时的规矩吧!” “太祖虽然厉害,但当时领土不如后来武帝时大,大家过得也不如文帝时期好。也不合适吧!” “我说你们,争什么,要我说,直接遵上古礼制,遵禹皇的规矩。” “禹皇治水虽然厉害,但规矩不如尧皇好。” “我觉得舜皇的最合适!” “......” 一群人争论个不停,为究竟用什么时期的规矩而相互辩驳。 坐在轿中的赵玉婉听到众人之言,却觉耳边隆隆作响,感觉有些难受。 因为在此之前,她所固束的规矩,其实都是胥平帝时期的规矩。 这也是因赵家祖上就是在这位皇帝时期发家的。 只是,这位胥平帝的名声可不好,胥国也是在其在位时,出现各种衰败之象。 与这些人所说的各时期规矩相比,胥平帝时期的规矩,毫无疑问显得十分可笑。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赵玉婉忽然感觉自己散布出去的规矩,竟然有崩裂迹象。 尤其是离得比较远的几处地方,规则束缚竟然直接垮掉。 再听这些人的讨论,更是让她难受起来。 古制、古礼,原来也有这么多不同,究竟该遵守那一种呢? 赵玉婉拿不定主意,只觉心神晃动,有些不稳,难以定静下来。 便想着听一听这些人辩论,用胜者的规矩。 但在场之人,其实都是一群乡里百姓,并没有多少见识。 他们的所知并不完整,大多来源于道听途说、戏文说书以及自己瞎猜乱想。 因此,在相互辩驳的时候,就会说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规矩。 很多时候,还会将不同时期的规矩弄混,让人难以区分。 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自身思想早就已经定型。 即便他们的思想都是偏见,也只会认为世上事,就是自己所想的那般。 若不是,那就是世界的错。 相互之间辩论,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服输。 若是被人驳的无话可说,也不会认输,而是沉默一阵,重新整理自己的偏见,随后再度加入“战局”,不为别的,就为说服他人。 只是别人也都是一般,大家各持己见,谁也不肯承认自己的想法有问题,都坚定的认为自己的想法没错。 这些话对于他们自己而言,自然是张口就说。 反正别人说的话,那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不管对方说什么,都只是在想着如何将之否定,从而证明自己是正确的。 他们可以这样,但赵玉婉却是不行。 因为她自小是作为大家闺秀培养的,不但能识文断字,还能写诗作画,是个妥妥的文化人。 在这种问题上,文化人显然更容易钻牛角尖。 尤其是对于她来说,必须要认定一种古礼才行。 可是,她却卡在这一步。 因为,她的目标虽然是复兴古礼,可说到底,没有明确到底要复兴成怎样。 要是让随便选一个,那是不可能的。 天理之选用,岂可儿戏? 纠结中的赵玉婉感觉自身道理似乎愈发不稳,连带着周围方才布下的规矩束缚都开始大量破碎。 没一会儿,她先前所布一切束缚,竟然都已经消散。 而她自己也有一种头痛欲裂之感,忍不住在轿中捂着头。 在脑海中,似有一道又一道规则在对碰,相互争执着,想要做那个唯一的规则。 而赵玉婉无法决定到底该那一条规则,迟疑不定之下,只觉头疼愈发严重。 而在她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可见身上与天道相连之气机,正在剧烈晃动,似乎也受到极大影响一般。 在其难以理清一切之时,一直于暗中观察的旱魃见此,意识到情况不妙。 它来找这位,可是要利用其能力对自己进行帮助的。 岂能看着其这般陷入自我毁灭一途? 便见旱魃立即聚集旱气,霎时在村庄上空化为一张巨大狰狞面孔。 这面孔对着下方众人吹出一口旱气。 众人立即感觉热风吹拂,皮肤干裂,全身缺水,难受无比。 在生存本能的催促下,一群人做鸟兽散,外出寻找水源救命。 赶走众人之后,旱魃再看向轿子,运法大喝一声道: “停!” 这忽然一声吼,直接让轿中的赵玉婉身躯一震。 也是这一下,让其头脑中无数纷乱的规则忽然定下来。 其中一道规则正好被选中。 随着一道规则被选中,其他规则便如斗败的公鸡一般,有些不甘的散开,再没有继续争斗。 而赵玉婉的面色也好了些,感觉头痛的情况在好转。 只是当她感知一下这被选中的规则之后,却是忍不住惊叫出声。 没想到,这被选中的规则,竟然是还在上古之前的原始规则。 那时的男女,都是衣不遮体,裸身相见...... “啊!!!不,怎么能是这样的规则!” 赵玉婉自小学的就是三纲五常,《女德》、《女戒》之类,如何能接受这样的规则? “不,不行,这不行!” 无法接受这个规则的赵玉婉强行撼动其被选中的位置。 只是被选中之后,并没有那么容易动摇,只是一晃。 但这也让方才被迫放弃的其他规则感知到机会,一同围拢过来,攻击原始规则。 原始规则毫无疑问是众规则中最简陋,最弱的。 很快就被打败,从选中位置退下来。 众多规则再次陷入斗争之中,赵玉婉又有些痛苦的扶着头。 旱魃见此,狰狞难看的面孔上浮现一丝不耐烦的表情。 当即想要再施法喝止一次,帮对方再做一次决定。 只是这次还不待它发力,就听到一人有些玩味的笑道: “我就说今日为何事情有些反常,原来是尊驾忍不住,提前出现,想要出手!” 听到这声音,旱魃面孔神色有些难看,转头看过去。 发现来者正是夜明带着两女及一大票阴差。 夜明看着这位的状态,神色一动道: “看样子,你现在随时可以显形。” 旱魃闻言,并没有显形的打算,只是道: “凡吾降灾,都是顺应天机变动形式,并非突发奇想。 延化府本就该有半年旱灾,莫非城隍大人打算逆天行事,阻挠于吾?” “尊驾不要误会,本官无意逆天而行,只是单纯的在履行城隍职责,除灭妖邪而已。 至于除掉尊驾之后会如何,那是人间管理者的事,与本官无关。” “阁下倒是很会找借口,只是眼下吾不显形,便是汝等,又能奈我何?” 对于旱魃之言,夜明笑道: “你不主动显形,本官的确没有好的方法。 只是你现在不显形,尝试最后一搏的话,恐怕就没机会了。” 这话让旱魃有些不安起来,只是一时不知原因所在: “什么意思?” “既然你的旱气遍布延化府及周边地区,那不妨现在施法查看一下各地的情况。 想必,你会选择主动显形的。” 反正自己没显形,现在不过一点旱气组成的虚影,就是被对方击散也无所谓。 旱魃略一思量,决定按照夜明所说,试一下施法查知各地情况。 结果施法一看之下,却是大惊失色。 原来,不知何时,竟然有一车又一车的粮食被运送进延化府中。 这些运粮到来之人,并无统一特征,有的是商会,有的是达官显贵,有的是地主富户...... 且运来的粮食也是各种各样,大米、小麦等各种东西都有。 只是,这些粮食,仅仅粗略一看,加起来都有近十万石,后续还源源不断有粮食运来。 看到这里,旱魃也是慌乱起来,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不可能,当今时节,你们怎么可能有渠道弄来这么多粮食?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 633定选陈规赵玉哀;蕙蔓心乱大战起 旱魃之言其实不算错,乱世什么最金贵? 自然是粮食,想要一下子弄来这么多粮食,正常人根本办不到。 只可惜,参与此事的,不是人,而是有苏狐妖。 这一次从各地坑蒙拐骗来粮食,几乎将有苏一族在各地经营的人脉全都发动。 对于有苏一族而言,底层势力几乎全部曝光。 在这样的巨大代价下,总算是将粮食弄够,正在送往延化府地区。 夜明自然不会告知对方真相,只是笑道: “如何,现在不显形,你可就真没机会了。” 此言倒是不虚,旱魃制造旱灾,最终目的是让众人死于饥荒。 而现在,有足够粮食的情况下,所谓饥荒,就是一个笑话。 那样的话,即便后续它再出世,也没什么用了。 更何况,人家从泽江过来的水道还在修着呢,这可是能直接威胁到它本身的存在。 情况一下子陷入到极其糟糕的境地,好在旱魃并不是完全无力对抗,只是冷哼一声道: “你们以为这样就赢定了吗?” 这么说一句之后,其看一看北方,不再多言,不显形,也不消去现场的头颅虚影,就这么僵持着。 见它这样,夜明就知道,这位当还有后手。 只是他并不惧,不管你有多少手段,都用出来好了。 这时,下方轿中赵玉婉察觉到上方动静,透过窗口,看向他们。 “夜公子......” 见到夜明,她面上一喜,随即,又下意识拉住轿帘,挡在自己面前。 按照规矩,父母丧,三年不得谈婚论嫁,更不能与情郎见。 只是方挡住,头脑中又有其他不同时期规矩碰撞,让她很是难受。 采薇见此,神色一动道: “玉婉姐姐,宣扬天理之道本就不该是你的职责,放弃才是最好的选择。” “放弃么~~” 赵玉婉闻言,有些意动,但又见其他人都是立身于云端,一个个都是神仙中人。 而自己要是放弃天理之道,那岂不是又会变成一个寻常人? 以前的她不想修行,现在的她其实也不想修行,也不认为修行是一个女子该做的事。 但天理之道却是完美符合她的想法的,无需修行,也能拥有神仙一般的手段。 让她如何甘愿放弃? 只是现在头痛欲裂,让她分外难受。 再看采薇一直站在夜明身边,又觉心中隐隐作痛。 念头挣扎之际,心下一横,选定了一种可行规则。 这是一千多年前的虞朝最后一位皇帝时期的规则。 即,虞哀帝时期的规则。 这位皇帝,作为一个亡国之君,一直到现在,都是典型的反面教材。 尤其是为立一狐妖为后,意图废后不成,竟然搞出东西二宫,立了两位皇后。 这也是古之未有,算是开了历史先河。 赵玉婉之所以选这一时期的规则,自然是因为这规则对于现下来说,是十分有利的。 而且,一千多年前,礼制还不似现在这般严苛,没有父母丧,三年不得婚假的说法,这对她来说,更是十分有利的。 随着赵玉婉定下规则之后,其余规则退散,只余这一道规则留下,主动催发这道规则的力量,任其主导一切。 也正是此时,又见天机变动,一道强大的力量自天而降,落在轿中。 下一刻,便见轿子轰然破碎,赵玉婉自其中升起,立于云端。 仅仅几息时间而已,她外表再不似之前那般拘谨,眼角多出一丝弧度,眼神也变得犀利精明起来,给人一种妖媚狐女与狠辣毒后结合之感! 立身云端之后,赵玉婉再看向夜明,款款一礼: “见过夜公子!” 说着,径直往夜明这边靠来。 不过夜明可并不欢迎现在的她,一挥手,让其退后一些,笑道: “赵二小姐,你不觉得,现在的你,有些不像你吗?” 赵玉婉闻言,笑一笑道: “当然不像,她确定了规则之后,就是规则主导一切,她自身便成为旁观者。 所以,现在的我是她,但她却不是我。” 说着,近前一步,目中有些痴迷之色的看向夜明: “但我有着她的一切感情,十分明白她的心意。 所以,夜公子,请勿要拒绝我。” “若是我拒绝,会怎样?” “那无论是我还是她,都会很伤心的......” “赵玉婉”一副有些失落的样子, “夜公子应该也不想让我们伤心吧?” “那恐怕真要让你伤心了。” 夜明看一眼身边采薇,如此回答道。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这些,只要能陪着夜公子就足够。 即便是和其他人分享,也没问题的。” 不得不说,光是这样一句,就足以让九成以上男人选择接受。 只可惜,夜明并不在这个范围内: “但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本官可没这个心思。” “是吗?看来我需要想一些办法,才能让夜公子回心转意。” “赵玉婉”的目光也落到采薇身上, “只是这个代价,不知道夜公子能否接受。” 夜明稍稍往前一点,挡在采薇身前,笑道: “那也总要让本官领教一下你的本事。” 双方话到此处,气氛已然降至冰点,有一种一触即发的态势。 谁知,“赵玉婉”却是忽然抿嘴娇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与其保守传统的装束显得很不搭: “夜公子,不要误会,刚才只是想看看你的决心。 现在看来,果然没有令人失望。 放心吧,我说过不会在意你身边有别人的,自不会因此吃醋、加害于人。” 说着,伸手拉来一片云彩,斜倚着坐下。 对于她此言,夜明只当没听到,只是思索起对付她的办法。 赵玉婉选定规则之后,有天道陈规之力加持,其已然成就散仙,并不好对付。 不过目前看来,双方似乎还没到要直接动手的地步。 但对方毕竟是陈规陋习的力量,后续必然也会产生冲突。 所以,不得不防。 “赵玉婉”倚着云朵,看一眼高悬烈日,故作感叹道: “好热的天,这种天气,穿太厚真是一种折磨!” 说着,就要将外套拖下来。 只是刚伸手要扯自身外套时,忽然又停住,反而将自身姿态端正了一下。 “赵玉婉”顿时皱眉自语道: “不是都选定了我吗?为何还要插手。 一件外套而已,小题大做!” 说是这么说,但“赵玉婉”却是无法再脱下外套。 对面夜明见此,不由和采薇对视一眼。 看来,赵玉婉并不是完全的旁观者,还是能出手干预一些事的。 既然如此,那就并非没有办法。 正在双方僵持,都没有进一步行动时,却见远空又有一群遁光飞来。 定睛一看,为首者乃是蕙蔓老妪,其身边跟着三妖,几个上了年纪的狐妖,还有五名五音教护法。 倒是五音教阁主,一个不见。 这一次到来的蕙蔓老妪,面色明显不是太好,看向那旱魃虚影的目光中,明显有些阴冷。 丑林等三妖则是满脸的无奈。 他们才不想再回到这种地方,掺和“仙”级存在的斗争。 只是这事情,显然由不得他们。 见到蕙蔓老妪带着这么多帮手到来,夜明笑道: “怎么,还不死心,要继续同本官斗下去吗?” “胜负未分,为何不能斗下去?” 蕙蔓回答着夜明的话,目光却是扫向旱魃。 后者自然知道这位是被自己逼来的,开口道: “多谢蕙蔓族长来此相助于吾,感激不尽。” 比起帮助,其实蕙蔓老妪更想灭口。 只是这明显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事,只能藏在心里。 目光又看向“赵玉婉”: “你是何人?” “赵玉婉”闻言,饶有兴致的打量蕙蔓老妪,笑道: “看得出来,你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没想到居然成了这幅样子,真是令人感慨啊!” 听到这话,蕙蔓老妪的面色更是不好看起来。 修行者的外貌,往往与自身心境挂钩。 她本身的确如对方所说,曾是个大美人。 只是接掌有苏一族后,看着族群后人越来越不成器,自己操劳的事也越来越多,心态逐渐老了,外貌也就跟着变老,最终就是如今的模样。 无意中被戳了一下痛脚,蕙蔓老妪的心态有些不满起来,但还是忍着怒意,继续道: “老身是问你的名字。” “我呀~~没个名字,嗯,既然是虞哀帝时期的规则意识,那你们就叫我赵玉哀吧!” “赵玉婉”为自己定下一个名字。 旱魃则是对蕙蔓老妪说道: “这位也是吾等的盟友,相助吾完成降灾之人。” “等一下,帮助降灾之事,是赵玉婉答应的,可不是我,不要混为一谈好吗?” 赵玉哀摇摇手指,如此说道。 旱魃感觉这位没那么容易诓骗,便直接问道: “那你的态度呢?” “我的态度,就是看他是什么态度!” 赵玉哀指向夜明,妖媚的美目闪着一丝狡狤之色。 众人闻言,下意识看向夜明。 绿衣也是有些紧张兮兮的看看夜明,又观察采薇的神色。 只是无论是夜明还是采薇,神色都很平静,看不出来什么。 夜明对赵玉哀道: “那你清楚站在本官对立面的后果吗?” “我与其他人不同,说实话,其实并不怕你。” 赵玉哀正说着,忽然伸出一手,掐在自己手臂上。 这让她有些吃痛的感觉,看向自己的手,不满道: “好好好,知道了,不和我们的情郎意中人作对!” 这么说一句之后,赵玉哀一拉身下云霞,遁行到远处: “你们打吧,我不插手!” 见她退出此局,夜明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看着蕙蔓老妪及身后的几个老狐妖和五音教五名护法: “怎么,这次都没有阁主过来助阵,你和五音教的合作,似乎也不是那么密切。” 对于他的话,蕙蔓老妪没有回答,只是脸色阴沉的厉害,有一种无奈在身上,再不复之前那种掌控局面的气度。 反而是旱魃,即便失去赵玉哀的助力,也并没有那么悲观。 毕竟它对自身的修为还是很自信的,再有盟友相助,有相当把握可以渡过此次危机。 事到如今,旱魃也决定不再藏形,出手一搏。 便见天地间旱气涌动,如海潮一般汇聚向这边。 那旱魃头颅虚影迅速凝实,其下身躯也快速成型。 不过几个呼吸间,便见一身高三丈的狰狞人形怪物显现在众人面前。 在旱魃完全显形的瞬间,便见天际一杆大戟扫来,直击其头颅。 出手者不是别人,正是早先就藏在远处的兵煞将军。 值此战时,自然不可能等对手稳住阵脚再出手,能够出其不意,方为最佳。 而在兵煞将军出手的同时,夜明也是霎时将采薇、绿衣收进内洞天,又调动愿力,对蕙蔓老妪发动进攻。 其麾下阴差们,也当即出手,与几个老狐妖和五大护法相斗。 ...... 634盟友抛弃蕙蔓身殒;旱魃无援秘法搏命 面对兵煞将军的突然袭击,旱魃并未慌乱,在其出手的同时,手中也出现一杆样式古旧的长矛。 险之又险的挡住这一击,随后与之大战起来。 夜明在调动愿力之后,与蕙蔓老妪战作一团。 这一次交手,蕙蔓老妪发现,夜明的的愿力居然比之前强了不少,让她都感觉到不小压力。 至于愿力提升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高希德这边击败“申国”,打了大胜仗,不但助涨己方气运,连带着百姓的自信也一并打出来。 也是因此,百姓们贡献的愿力在无形中变得更强。 这次交手,蕙蔓老妪再也无法占据修为上的优势。 与夜明相斗,已然是不分伯仲。 三妖在大战开始之后,一开始还假装与阴差们狠斗,交手没几招之后就主动淡化自己的存在。 一人找一个寻常阴差,强行和对方“势均力敌”。 至于如赵宁、李拓、姚建东这种阴官,全都交给其他人去处理。 而且,双方交手一阵之后,又发现新问题。 不止是三妖出工不出力,这次随同蕙蔓老妪过来的夹钟、姑洗、中吕、蕤宾、林钟等五名护法也都是出工不出力,斗法之时,完全是以自保为主,根本不出全力。 唯一上心,与阴差死斗的,只有那几个老狐妖。 这几个,都是蕙蔓老妪早年培养的专门打手,为后辈保驾护航。 之所以没有年轻狐妖,实在是因为年轻一辈有用的没几个。 那几个还全都被胡丽娘挑走,去做乱世投注之用。 一时间,两处都是战况焦灼,不分胜负。 唯有兵煞将军处有些掉链子。 他毕竟才化作人身,成就武神不久,比起旱魃这样的老牌“魔神”还是有差距的。 先手袭击被化解之后,后续的争斗明显处于劣势。 不是输在武艺、法术上,就是纯粹输在修为上。 幸而有兵煞战戟和四凶甲在,倒没有让情况出现一面倒的劣势。 那边赵玉哀见此,以一个妩媚的姿势躺在云彩上,单手撑头,对夜明道: “夜公子,情况好像对你们不是很好,需要帮忙吗? 要知道,我们的心还是向着你的,只要你答应让我们伴你左右,我们就是你最坚定的支持者。 如何?” 正说着,忽然又坐正身子,很是端庄的模样。 赵玉哀眉头一皱,自语道: “我就是坐累了,躺一会儿而已,这都不行吗? 你管的也太宽了!” 这么说完之后,又继续媚笑着对夜明道: “怎么样,夜公子,我们说的可是肺腑之言,真的不能再真!” 只可惜,夜明对于她的话,完全是充耳不闻,只是在逐渐掌握与蕙蔓老妪斗法的节奏。 这老妪没有修为优势以后,在夜明眼中,已然逐渐出现各种破绽。 这位到底不是专司斗战者,且可能是习惯于算计安排,在对敌时的战斗能力的确不够强。 修为相当的情况下,渐渐被夜明压制住。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远空又有人飞遁而来。 定睛一看,却是冲准道人带着重台真人以及一大群宝真观弟子来援。 原来,由于竹林几位先生都在修养的缘故,在发现冲准道人回到延化府之后,夜明便请这位去宝真观请人来。 现在看来,这个事先安排很是到位。 正在与寻常阴差“势均力敌”的三妖察觉到情况不对,毫不犹豫的放弃对手,转身就跑。 那五音教的五位护法见此,其中一人吹一声明显暗号性质的哨声之后,也是转头就跑。 原地只剩下那几个老狐妖还在死战。 冲准道人等冲来,直接将这几个老狐妖全部包围,进行围剿。 赵玉哀见这情形,咯咯娇笑出声: “这老妖婆怎么搞的,不管是盟友还是手下,全都在故意演戏。 就这么几个忠心的手下,恐怕没什么用。” 正被夜明压制住的蕙蔓老妪见此,也是目眦欲裂: “该死,五音教!” 之前被三妖传旱魃之令威胁的时候,她就察觉情况有些失控,便想再从盟友五音教处请高手。 就算不能再请出一个“仙”级存在,最起码也要将五位阁主派来吧! 结果五音教那边却是百般推脱,到最后,只派了五个护法。 而这五人一见情况稍有不对,竟然就抛弃这边。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五音教那边提前安排好的。 蕙蔓老妪恼怒无比,完全不理解五音教为何要如此苛待,甚至于说出卖她这个盟友。 只可惜,她还不及思考更多,就因为战斗走神,被夜明抓住破绽,眼见一个金光印打下来,不及躲避,只能勉力用梨木杖抵挡。 只是这一下,没来得及提运法力,防守很是空虚。 被夜明金光印打中,木杖竟然脱手。 这东西可是她最厉害,也是用的最顺手的宝物。 这么被打落,情形顿时危机。 想要施法将梨木杖收回来,但夜明可不会给她机会,连续的法术轰击,长枪进攻,打的她丝毫抽不出空子。 蕙蔓老妪大急,只得扔出各种各样的宝物攻击夜明,想要作以拖延。 不得不说,这老妖婆作为有苏狐妖的族长,手上宝物是真不少。 无论是常规宝物还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宝物都有。 被其一股脑扔出来攻击夜明。 这倒让他想起当初拿下瑶儿时,对方也是各种宝物乱扔。 只是,当初瑶儿乱扔宝物的打法不奏效,今日蕙蔓老妪乱扔宝物的打法,自然也不会奏效。 夜明以佛门金光护体,猛攻猛打,任对方扔出什么宝物,都无法奈何他。 在他强大的攻势之下,蕙蔓老妪难以抵挡。 几招之后,已然被枪尖扫中一下,手臂一角破碎一些。 这是一个很不妙的信号,若是再斗下去,恐怕情况会变得极其糟糕。 蕙蔓老妪看一眼那边大占上风的旱魃,呼喊道: “旱魃助我!” 那边旱魃闻言,鼻子差点儿气歪。 拉对方下水,是为做什么? 是为自救! 结果现在自己这边没出问题,甚至于胜券在握,没想到反倒是援手先顶不住。 这让旱魃有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 但是没办法,该救的还是得救。 只是还不待旱魃出手援救,便见天际雷火之声隆隆作响。 一眼望去,竟然是靖邪军催动着“天罡雷火阵”到来。 其实,靖邪军早先就已经准备好阵法,只是从远处赶来,需要一些时间而已,此时正好赶上。 天罡雷火阵没有去针对旱魃,而是直接笼罩蕙蔓老妪。 旱魃欲要救援,便要先破开大阵。 但有兵煞将军在旁牵制,它又如何有机会专心破阵呢? 这一下,蕙蔓老妪连援手都是失去。 见到这一幕,蕙蔓老妪大惊失色,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升起。 而夜明可不跟她客气,继续发动毫不停歇的攻势。 蕙蔓老妪艰难抵挡,情形不妙。 而阴兵们也开始催动大阵,落下雷火攻击蕙蔓老妪。 被这双重夹击之下,蕙蔓老妪再无法支撑,不幸被雷火之中,防守出现重大漏洞。 夜明抓住机会,舞动长枪,对其发动致命一击,一枪洞穿其胸口。 蕙蔓老妪惨叫一声,但并未死去,反而一手抓住枪杆,死死扣住,口中念着: “不行,我不能死,我还有好多事要做,我还要带领有苏一族复兴......” 对于这老妖婆的执念,夜明并不理会,手中长枪一转,豁然拔出,再一扫,将其头颅打了个稀巴烂。 这一击之下,蕙蔓老妪再活不下来,身体化为一只无首狐尸,自高空落下。 狐尸之中,有一道青烟飞出,乃是这老妖婆的魂魄。 再一抬手,打出一道掌印,将那魂魄击散。 如此,便将之彻底杀死。 只是这一掌之后,夜明却是眉头一挑: “奇怪,这魂魄也未免太弱了些......” 为防有诈,当即开启天眼四下扫视。 只是一圈下来,并未发现这老妖婆有什么后手。 看起来,的确是死透了。 暂时不管她的问题,解决一个,当即调转枪头,进攻旱魃。 天罡雷火阵也跟着一起发动攻击。 不过,由于只是靖邪军的阴兵们催动,威力并不算很大,只能作为干扰,并不能真正威胁到旱魃。 而这旱魃修为到底强悍,即便同时对抗两名对手,也没有落入下风,双方打的有来有回,分外激烈。 而这时,冲准道人等已经消灭掉蕙蔓老妪带来的狐妖。 处理掉他们之后,一群人当即加入到天罡雷火阵中,助涨这大阵的威力。 只是即便威力变强之后,效果也不尽人意。 无他,只因旱魃本身就属于至阳之魔神,而天罡雷火阵也同属至阳之大阵。 其造成的威力,相当一部分都对旱魃没有威胁。 赵玉哀见双方大战激烈,一开始还看的饶有兴致。 但看久了之后,却是有些乏味的伸个懒腰: “哎~~这些男人,成天就知道些打打杀杀的事,真是无聊透顶。 还是去做些有趣的事,传布一下天理之道更合我意!” 说着,目光又看向先前三妖逃离的方向: “刚才那三个好像挺有意思的。” 随后,赵玉哀不再停留此处,化为一道遁光,追着三妖而去。 这边旱魃同时面临两大敌手,也是感觉很有压力。 尤其这两人,在战斗方面,都是属于极为精善的存在。 这样的对手,一旦长时间与之久战,势必会被看破弱点。 旱魃虽然修为强大,但也不想被对手找出弱点来。 而且,他很清楚,对方可不止两人。 别的不说,就说那个一身功德之力的公主。 一旦其来此助阵,那自己可就要面临莫大危局。 而且,除了那公主,延化府中,还有...... 深知久战必败的旱魃不想再拖下去。 又见两人逼迫甚紧,果断决定拼命。 “既然你们如此相逼,那吾也就不再留手。” 说着,使动拼命之秘术。 其秘术发动之后,延化府各干旱之地的旱气竟然全部沸腾起来,犹如烈火一般灼人,天空的阳光也比之前更加毒辣,几要活活晒死个人。 众人犹如置身在蒸笼之中一般,当真是汗如雨下,如要熟透。 各处不多的溪流等,更是迅速被蒸干。 秘法施展之后,仅仅几个呼吸之间,这魔神一身的修为竟然就暴涨足有五成。 其强大的气势,直接将两人都震开。 夜明见其身上燃烧着无形热浪一般的火焰,不由咂嘴道: “你这秘法,有些拼命啊!” “那是自然,此法以燃烧五百年修为为代价,今日必杀汝等!” ...... 635旱魃显威势难制;静安唤雨尘归土 旱魃很特殊,它能够感应天机变化,从而寻找到应该降灾之地。 籍此降灾,既可顺应天意,又能增强修为。 且,在灾害范围内,它的修为可以得到超常发挥,众多修行中人都难以奈何它。 只是,同样,它也有弱点。 那就是,在灾害正常结束之前,无法离开降灾地。 也就是说,今日若想活下去,没有退路可言的旱魃,只能将敌手斩杀才行。 以付出五百年修为为代价的秘法,让它法力提升足足五成,再次面对这两人,它有信心能够将之击杀。 便见其手中长矛挥动,直击夜明。 面对这魔神的一击,夜明想躲,但却发现,这家伙法力暴涨之后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即便是自己,都无法躲过。 只得横过手中愿力长枪抵挡这一击。 一击之下,夜明被击飞极远一段距离。 而旱魃立马跟上,连续进攻。 不但长矛进攻,还有法术一并落下来。 夜明立刻施法迎击,只是这次双方差距有些大,他的法术效用并不强。 面对如此强力出手的旱魃,并不能撼动对方法术。 旱魃抬起大手,又是一掌落下。 夜明霎时施展愿力法身,将本该几百丈的巨型法身,凝聚在身前抵挡。 别看旱魃体型没有几百丈那么夸张,但战斗力却是一点儿不差。 这一掌下来,连浓缩的愿力法身都被打的扭曲,而且随后又是一脚踩下来。 夜明以长枪抵挡这一击,被踩到地下。 也是这一击,让夜明身上一阵扭曲,隐隐有一丝魔气溢出。 被踩到地下都不觉有什么的夜明,却是因此吓了一跳。 连忙稳住幻术,让自己不要暴露。 而旱魃则是略一皱眉。 刚才那一瞬间,怎么感觉有些不对? 只是不待它多做思考,兵煞将军已经冲过来为夜明解围。 被踩到地下的夜明霎时冲出,与之联手对敌。 只是此时的旱魃,修为实在强悍,即便两人联手,又有天罡雷火阵助力,仍是无法抵挡,被旱魃单方面碾压。 见这家伙难以对付,夜明再一施法,外表光鲜亮丽,如仙家秘境的内洞天出现。 想要将旱魃带进内洞天之中收拾这家伙。 只可惜,旱魃不是冲动之辈。 见到夜明行为,当即后退一些,自身释放出大量旱气,与地面紧紧相连在一起。 如此,除非夜明能将整片大地一起收进去。 否则,别让拉它进内洞天。 夜明见此,顿时感觉有些牙疼,感觉这对手有些过于谨慎,连这种法术都要防。 偏偏他还真就没办法再将对手拉进去。 这样的话,情况就有些不好处理。 旱魃打破夜明的打算之后,再次对两人发动进攻。 这家伙给人的压力就很大了。 兵煞将军知道现在夜明不能暴露,主动承担下大部分压力。 面对旱魃的攻击,一直以来防护都强大无比的四凶甲,竟然出现微小裂缝。 可见对方战斗力之可怖。 夜明见此,不由开始计划着用一些险招对付这家伙。 正在他们计划之时,远空忽然又有一道身影到来。 这人飞遁而来,身边环绕着香炉、烛台、宝瓶、碗、盘、碟、杯等法器。 来者正是已许久不见的静安道长,其口中还不断念着咒语: “流精郁光奔祝融,巨神泰华登云中。 墨旛(音,番)皂纛(音,岛)扬虚空,掩曦蒸雨屯云浓。 ......” 正在天罡雷火阵中相助御敌的冲准道人见到来人,喊道: “是师兄准备好祈雨之事了!” 正在压制打击两名对手的旱魃也察觉到静安道长的到来。 而且,这位不到散仙修为的道长,给它带来的威胁之感,居然比这两名对手加起来还要强! 毫无疑问,这是由于对方正在施展祈雨之术的缘故。 旱魃见此,对静安道长大喝道: “那边的道人,难道你不知,此次旱灾,乃是天机所示。 你若敢逆天而行,就不怕身死道消吗?” 已然念完咒语的静安道长闻言,嗤笑一声道: “从来都是贫道同别人讲道理,你一个魔神,也敢跟贫道说道理? 真是不知所谓!” 一语罢,便见静安道长拔出宝剑,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上,宝剑霎时变红。 又见其挥动宝剑,以剑做笔,在空中画出一个祈雨之令: “太上道祖急急如律令,弟子静安,以命祈雨!” 说罢,将冠帽取下,一剑斩为两段。 那祈雨之令,化为一道灵光,冲天不见。 旱魃见对方施法时,已然神色大变,想要攻击静安道长。 只是双方距离到底有些远,加之又有夜明、兵煞将军出手阻拦。 还来不及阻止,那法令已然冲上天际。 只是法令消失在高天之上后,并无动静,仍旧是一片炎炎烈日,不见一丝阴云,更无半点雨滴。 差点儿被吓坏的旱魃见此,大笑道: “哈哈,天命在吾,上苍不降雨,哈哈哈!” 只是其大笑还没有完全舒展开,便见天际忽然阴云四起,凉风袭人,浓厚的乌云汇聚到一起,电闪雷鸣之景,不过顷刻便已形成。 上一刻还在大笑的旱魃,忽见这阴云蔽日,大雨将至之象,再笑不出一点。 “怎会,如此?天机无误,当无雨才对......” 旱魃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随后,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看着漫天阴云,手持长矛,竟然打算杀上天去,击散乌云。 夜明见此,立即招呼兵煞将军出手,阻止对方的行为。 事实上,在天际阴云出现之后,旱魃身上的强大修为,就开始明显出现下滑。 此时心态出现问题的旱魃,再想击败二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被连续阻拦好几下,没能第一时间冲到乌云之中。 待其猛然发力,将二者再次打退一些时,云层之中,已然有雨滴落下。 看似寻常的雨滴,在落到旱魃身上之后,却是“刺啦”一下,冒起白烟。 而旱魃亦是面露痛苦之色,好似被“烫伤”一般。 明明都已经快要接近云层,但在雨滴的“攻势”下,全身不断冒烟的旱魃气势迅速衰减,失去了方才的锐气,反而开始往下落。 此时,大地之上,也终于有雨水落下。 几个月的严重干旱,使得延化府土地处处开裂。 在这一场甘霖之下,土地开始恢复起来。 各地之人在察觉到雨水落下之后,一个个激动的欢呼呐喊。 许多人撒疯似的在雨中狂奔,仰天长啸。 旱魃如小山般的躯体直接坠落到地面。 一开始这怪还大吼不叫,觉得命运不公,太过苛责于自己。 在感受到自身力量不断消退之后,反而渐渐开始平静起来。 甚至于到了后面,直接散掉手中长矛,就那么坐在地上,看向远处田垄尽头欢呼的人群。 伸出硕大的手掌,接着落下来的雨水,旱魃忽然有些释怀使得,直接仰躺在地上,任由雨水消磨己身。 夜明不知何时出现在它身边,笑道: “尊驾这就认命了吗?” 旱魃躺着一动不动,部分身躯渐渐化为泥水,流到田地里,只是它却依然混不在意。 “命数如此,自然该认。” “看你样子,似乎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就放弃的吧? 可有别的原因?” 听夜明这么说,旱魃目光微微一动之后,缓缓道: “当初轩辕与兵主神战于涿鹿,兵主神有风伯雨师两位上古大巫助阵,行云布雨,使轩辕处于劣势。 轩辕之女女魃自九天之上下场助阵。 女魃所到之处,赤地千里,烈日当空。 风伯雨师之法被破解,轩辕也得以获胜。 但此战之后,女魃再也回不去九天之上,只能滞留人间。 但人们却是厌恶她这个为战胜兵主神立下大功的神女。 只能制造干旱的女魃被放逐到荒僻之所,又因人心之厌恶,改变了形貌。 成为世上第一尊旱魃,被吾等尊为女魃始祖。” “这故事我知道,不知尊驾想说什么?” “后来,女魃始祖还是回到了九天之上。 只是我等后辈,却是不知缘由。 始祖也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而就在刚刚,吾明白了。” “雨就是回去的关键?” “不错,刚开始力量的不断消散,的确使吾惊恐无比。 可在多数力量都消散之后,吾意外发现。 修为其实并没有真正消散,只是转化为另一种形式,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而已。 由此,吾便知女魃先祖最终归去的秘密。” 听完旱魃所说,夜明一拍手道: “所以说,其实我们之间,根本不用斗个你死我活的? 你燃烧的五百年修为,全都白费了!” 本来一脸平静,等待自身消失的旱魃闻言,面皮一抽。 一想到五百年的修为就这么打了水漂...... 侧过身子,斜着躺着,不再理会夜明。 看一眼旱魃此时的样子,夜明又笑道: “我说,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看开点儿!” “汝要是一下子少五百年修为,能看得开?” “不能,但这不是你少的吗?对我没影响。 我安慰一声,你听着也舒坦,双赢。 你说是吗?” “......” 不想说话的旱魃看着自身逐渐化为软泥,面色很是平静,原本狰狞的面孔,在逐渐褪去。 不多时,化为一个有些沧桑感的大叔面孔。 “没想到,你这本相还挺有范儿,也就比我差个十万八千里而已。” 旱魃没有回答夜明的话,看着自己将要完全化去的身躯,忽然说道: “小心,顽真树。” 语罢,彻底化为一滩寻常泥水,流入田间,再无一点儿痕迹。 “顽真树?什么东西?你倒是说清楚啊!” 可惜,对方已完全化消,再不可能给他解释什么。 “你有秘密要说,早点儿说啊,非要最后丢下这么一句,成心让我睡不成安稳觉?” 吐槽几句之后,夜明并没有去深入思考此事,而是立即纵身,去到静安道长身边。 此时这位道长正坐在一座小山的石头上,盘膝端坐,任由雨水滴落在身上。 周围,兵煞将军、冲准道人、重台真人等都看着他。 夜明随之到来此处,也见到这位现在的情况。 已自身之命,换取天降甘霖,静安道长几乎是必死无疑。 好在,雨不是一下子就会下完。 静安道长也不会一下就死去。 此时的他,身体如同破碎的瓷器一般,出现一道又一道裂痕,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拼起来的人。 且,通过天眼观察可知,这样的碎裂,不止是身体出现裂缝,连带着魂魄也出现裂缝。 毫无疑问,这就是天道之力的反噬。 看着这状态的静安道长,即便已经一把年纪,且对此事早有心理预期的冲准道人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师兄......” 倒是静安道长自身,并不见什么悲伤之色,见众人看向自己,表情轻松的笑道: “似贫道这般,想必会被后人当做典型夸赞,也算的上是青史留名。 如此,倒是领先诸位一点,你们可莫要嫉妒。” ...... 636厘定阴阳成仙机;玉哀酷刑祸众人 对于静安道长之言,众人都没有回应,只是沉默。 冲准道人更是几要垂泪。 他虽然在外貌上看起来比静安道长要年长,但其实是因为修为一直不算精深的缘故。 从幼时入门开始,静安道长就一直在关照着他,当真如自家兄长一般。 现在其为消旱灾而濒亡,冲准道人岂有不伤心的。 见众人都不说话,静安道长又看向夜明道: “正神,你是最会活跃氛围的,要不讲个笑话,让大家开心一下?” 夜明摸摸下巴,忽然道: “其实,道长你也不一定非要身殒。” “哈哈~~正神这个笑话不错!” “若在下说的不是笑话呢?”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看向他,冲准道人更是满眼期待的看着夜明。 静安道长爽朗一笑道: “我与天道定约,如今雨已至,我亦当亡,如何可违背? 正神不必为此费心,贫道死得其所,无怨矣。” 夜明摇头道: “非也,天道至公至伟,绝无私情可言,一切天机变化,归根到底,只为平衡二字。 道长之所以会应劫,本质乃是是平衡所需。 只要能用其他手段补上这个平衡,那渡过此劫,当不在话下。” 众人闻言,皆是眼前一亮。 冲准道人连忙问道: “正神,该如何补?” “我也不知。” “......” 这话让众人如浇冷水。 夜明对静安道长道: “因我并非与天道交易者,自然不知,但道长你作为祈雨者,此时当能感知。” 静安道长闻言,点头道: “看起来,贫道似乎真能再抢救一下。” 说着,闭目凝神,仔细感知起来。 稍后,再睁眼道: “久旱甘霖,阴阳之气本身都是足量,只是相互之间,过于混乱。 贫道化消于天地之间,便是为厘定这混乱阴阳之气。 若是有人能将之厘定,则贫道也不必再化消。” “厘定阴阳之气......” 冲准道人这么念着,顿时一脸颓丧: “门中有此之能的存在,现下恐怕都抽不开身,而且,此时回去求援,时间上也来不及......”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无有此等手段。 倒是夜明笑道: “巧了,在下前段时间倒是刚好得了一门《颠倒阴阳》之法。 此法可颠倒阴阳,自然也能厘定阴阳。” 冲准道人闻言,激动的拉着夜明手: “正神,请务必出手,救师兄一次。” “道长放心,静安道兄此番可是为解延化府危局而做出的牺牲,在下自不会看着他白白牺牲。 只是,这法门在下也刚得不久,还未开始研习,不知道是否来得及。” 静安道长道:“这场雨会连下三日,三日之后雨停之时,贫道便要消散。” “三日时间吗?那倒是可以试一试。” 夜明一琢磨,开启内洞天,将采薇、绿衣放出来,随后,飘在空中,似是融入天空一般,开始闭关研习《颠倒阴阳》之法。 两女还有些不解眼前情况,冲准道人将事情告知。 “哎~~三日时间,想要学会《颠倒阴阳》这等神通,恐怕希望渺茫啊!” 冲准道人感觉希望不是很大。 将心比心,要是让他来,三年时间能学到入门,就该偷着乐。 采薇笑道:“三日时间,当是足够的。” 静安道长闻言,笑道: “看文姑娘对正神的天资如此肯定,贫道也是放心不少。” 兵煞将军看一眼四下,开口道: “在此期间,诸位不要放松警惕,做好防备,以免有人坏事。” ...... 另一边,先前大战见情形不对,当场开溜的丑林、黄鼠狼、金钱豹三妖已然跑到延化府之外。 回头一看,整个延化府及周边都是大雨,三妖不免有些庆幸。 看到雨,基本就代表旱魃应该已经失败。 还好他们跑的足够及时,不然指不定被弄死。 金钱豹在自己身上来回摸一摸,随后一脸喜色的道: “没事,旱魃没有在我们身上留下特殊手段!” 黄鼠狼闻言,也是大喜: “也就是说,我们不用再掺和这些事了? 走,现在就走,离开平州,再也不回来!” 另外两妖都是点头,现在的他们,一刻也不想在这是非之地多留。 感觉在这里,每天都是将头别在裤腰带上,实在吓人。 平常几十年都不见得遇到的大妖魔怪等,现在隔三差五就遇到,真不是他们这小身板可以承受的,还是早日开溜为妙。 “离开?平州有什么不好的,这么急着离开?” 三妖还未开始行动,就听到一个有些妩媚的声音响起。 循着声音一看,却发现一女子侧躺在一张由鲜花编织的软榻上。 虽然着装很是传统,一点儿没漏,但那种感觉却是让人有些欲罢不能,看得人心头火热。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赵玉哀。 忽然见到这位,三妖相互对视一眼,一同上前,整齐划一的齐刷刷跪下: “见过赵玉哀大人,我等愿意追随于您,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见到这三个家伙这么识时务,赵玉哀微微一愣,随后笑道: “看来你们倒是一点儿不傻。 既然如此,便先在我手下听用,做个奴才吧!” 此言一出,三妖立即感觉有一道强大的规则落到自己身上。 瞬间而已,便觉身体被动变得恭敬起来。 跪伏在地,目光低垂,不敢直视主人。 知道自己等又被人施了手段控制住,三妖也没什么意外,已经习惯。 丑林照例问道:“不知大人您有何吩咐?可要再针对谁有所行动?” “打打杀杀的,忒没意思,我才懒得参与呢! 只是现在没个合意的住处,还是先建一座宫殿住着比较合适、” 赵玉哀说着,飞上云端,扫视下方情景,看中一片庄园。 看得出来,应是一家富商的庄园。 “这家看着还算勉强,先住着,宫殿后续再建。” 确定目标之后,落下去,带着三妖去到那家富商庄园处。 到地方之后,赵玉哀高调宣布此处作为自己暂时行宫,庄园之中所有人都要做自己的奴才。 那富商忽然见到会飞的人到来,也是大惊,但见赵玉哀举止,又不像是神仙,便以为是妖怪。 惧怕之下,并不同意让住自家庄园,而是躲到祖宗祠堂里,希望祖先显灵,赶走妖怪。 但他们家祖先显然不给力,并不能帮到他。 赵玉哀见这人居然不答应,还想反抗,顿时怒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需要给你上点儿邢才行。” 当即对着祖宗祠堂里的富商喊道: “出来!” 此言一出,那富商双腿不受控制的出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这下,富商真是吓坏了,没想到这妖怪这么厉害。 为保性命,连连表示自己愿意交出庄园。 但赵玉哀却是不满意: “哼,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让你尝尝炮烙的滋味。” 当即对着空地一指,一铜柱忽然出现,铜柱之下有烈火,将之烧的通红。 赵玉哀再一指,那富商无法自控的冲上去,紧紧抱住铜柱。 “啊!!!” 富商发出不似人声的凄惨叫声,抱着铜柱,被活活烫死。 而看着被烫死的富商,赵玉哀眼中泛起异彩: “真是令人愉悦的刑罚!” 说着,感觉还不过瘾,又摄来富商的妻妾儿女等,先后用上剜心、扒皮、活埋、腰斩等酷刑,将人折磨致死。 看着这些人凄惨死去,赵玉哀很是满意,大笑不已。 “果然,天下一切,就该是归属于我们,所有人都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才是最合我意的!” 见这新认的老大如此行径,三妖都有些瑟瑟发抖,不敢多言。 杀戮一阵之后,感觉身心愉悦的赵玉哀将庄园之中其他人全都变作奴隶,予取予求。 搞定这些之后,伸一个懒腰,侧躺在舒适的绣缎软床上。 看一眼三妖中的丑林,目光微动。 以人族的审美来看,丑林一点儿不丑,生的十分俊俏。 “你,过来帮我揉揉肩。” 丑林不敢拒绝,规规矩矩的上前去。 方到赵玉哀身边,忽然又被她一掌打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赵玉哀有些不满的看着自己打出去的手掌,眉头一皱: “你烦不烦,这种小事也要管? 什么都要管,那还要我主导个什么劲儿? 扫兴!” 心情不好的赵玉哀随手将旁边一个拘来的丫鬟舌头生生拔出来,扔到地上。 那丫鬟痛苦倒地,横死当场。 旁边另一丫鬟吓得跌坐在地,不住的颤抖。 赵玉哀又斜过眼,看着她道: “你,为我捏肩。” 那丫鬟惊怖欲死,颤抖着帮她捏肩。 赵玉哀让人将死去的丫鬟拖下去,享受一会儿捏肩之后,又看向三妖: “这地方也就勉强能住一住,还是要足够好的宫殿才合我意。 你们,去将方远百里所有的人全都抓起来,我要将他们全都变成奴隶,为我修建宫殿。” 对于她的命令,三妖如何敢违背? 都是战战兢兢的去了,心中有些恐惧的发抖。 见三妖去办事,赵玉哀又将这捏肩不合意的丫鬟脖子拧断,扔到一旁,有些忧愁的感叹道: “唉~~这地方太过简陋,还要过一段时间苦日子,才能住上好的宫殿。 等待,真是一件无趣的事。” ...... “雨已经下两天多,看样子,今日晚间就会停,正神还没能掌握《颠倒阴阳》之法吗?” 冲准道人看着天空中,周身有阴阳二气环绕的夜明,心里头捏了一把汗。 这样的神通,三天之内要修出一些名堂来,对于绝大多数修者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但眼下也只能寄希望于此。 静安道长的身体已经满是裂痕,有的部位,裂痕之下,可以见到内部血肉都随之一起裂开。 若是不是他本身修为不俗,恐怕早就死了。 绿衣也是有些心里的没底的看着上空,拉着采薇的手,不由握紧一些。 采薇笑着安慰道: “不用紧张,明一定可以的。” 正说着呢,便见上空周身阴阳二气环绕的夜明豁然睁眼。 随着他睁眼的同时,周边阴阳二气在一息之内,完成连续二十多次阴阳转换,快到多数人都反应不过来。 下一刻,夜明一挥手,身边阴阳二气消散于无,又见他自身也从空中消失,不见踪影。 而众人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自心头升起。 感觉头顶那还在下着雨,黑压压的天空,似乎在恢复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秩序。 随着那种秩序恢复,原本雨天的无形压抑感,竟然在逐渐消失。 冲准道人则第一时间看向静安道长。 这一看,却是发现,静安道长身上的裂缝,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 不多时,天空人影一闪,夜明的身影重新出现。 而静安道长身上的裂缝也完全消失。. 冲准道人见此,大喜过望,正要说些什么时,忽听九天之上雷声滚滚,似有莫大灾劫将要降临一般。 这时,静安道长忽然笑道: “因祸得福,贫道成仙之机,就在今日。” ...... 637破雾腾云雨后晴;升仙宴散小家闹 “成仙,师兄,你要成仙?” 冲准道人很是意外,没想到静安道长居然会在这个时机成仙。 自上空落下的夜明笑道: “静安道兄此次舍命祈雨消旱灾,无意间破了心关,加之修为底子也足够,因此得成仙之机,实属情理之中。” 静安道长本人目视天空凝聚的劫云,也不耽搁,取下腰间葫芦,痛饮一口,随手将葫芦抛给冲准道人,手按宝剑,纵身上前。 随着他主动迎上去,天际雷霆翻滚,便有一道劫雷落下。 静安道长怡然不惧,正面迎击。 见自家师兄开始渡劫,冲准道人握着葫芦,一脸紧张。 夜明笑着拍拍他的肩头道: “放轻松,静安道兄积淀充足,心境又先一步达到成仙需求,问题不大的。” 听到权威人士这么说,冲准道人安心不少。 果然,静安道长面对天劫,一直是有惊无险。 中间最危险时刻,也不过是宝剑顶不住,改用九字真言对抗而已。 在抗住最后一道天雷之后,便见静安道长脱胎换骨,身上灵光飘洒,已然化为真正的神仙中人。 负剑而立的静安道长挥散周边祥云,发出爽朗的笑声,大步走向众人。 “闻道正玄养性灵,持理端正请世平。 治旱祈雨参生死,破雾腾云雨后晴。” 长歌吟罢,静安道长一身仙光灵性都已收起,落在众人面前。 一把拿过交给冲准道人的葫芦,再次举杯痛饮。 这次直将这一葫芦酒都是喝完。 “哈哈哈~~看来,还得再和伯伦先生讨论一下美酒酿造之法。 这点儿酒,可不够喝啊!” 夜明亦是笑道: “恭喜静安道兄褪去凡身,成为神仙中人。” 其他人也都上前恭喜,尤其是冲准道人,那真是打心眼儿里为这位师兄感到高兴。 夜明当即邀请众人一起去城隍司聚一聚,摆个宴席,大家庆祝一下。 三天的雨水之后,延化府的旱灾彻底从根源上解决。 百姓们重新看到希望,在雨停之后,都赶忙补种起庄稼来。 现有的水稻,乃是前朝时期从南方一个小国引入的。 这种水稻,一年能两到三熟,也是最近几百年中原人口上涨的一大原因所在。 此时灾后,种植这样的水稻自然没问题。 只是像小麦之类,则没有那么好的种植环境。 这个时节,种不成小麦,大量的旱地,暂时无有用武之地。 旱灾虽然解决,但白先生还是坚持修水道。 此事若成,以后也不用再担心旱灾。 灵璧公主也开始再带着人四处走访,掌握延化府及周边地区的准确状况,做好各种事项的安排调整。 也是在灾难过后,无数百姓纷纷为夜明正神上香。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金光道长在四处宣传,那二十万石支援延化府的粮食,都是夜明正神施展神通弄来的。 各大运粮之人也没有否认这事。 百姓们闻此,自然感念正神大德,纷纷上香还愿。 有条件的去城隍庙上香,没条件的,就对着自家供奉的神像上香。 此时正在城隍司开宴会的夜明感觉到自身获得的愿力再次上涨。 不但愿力,还有大量功德之力往自己身上灌。 这些功德之力,全都来自于,天道。 没错,就是天道老爷给的功德之力。 夜明一开始还感觉有些懵,不明白为何天道老爷会平白无故给自己这么多功德之力。 待他仔细一感受,这才明白原因。 问题根源,还是出在他立下的“世间再无饥馑灾”之宏愿上。 之前夜明其实一直都不怎么理会这个宏愿的,因为这又不是他的本意。 想着装死,只做不知道就好。 没想到这次二十万石粮食救下几十万人之后,竟然会得到如此多功德之力,实在令人意外。 要知道,他现在有“化功仪”在,是可以将这些功德之力全都化为己用,成为自身修行助力的。 也就是说,若是能持续得到足够的功德之力,将之化为自身修为。 那自己岂不是就能解决成就魔君之后,修为进展慢如龟爬的问题? 这个想法,一下子让夜明激动起来。 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用粮食养活足量百姓,可以得到功德之力,人口必然也会跟着增长。 而治下人口增长,又会让愿力变多。 如此一算,当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嗯,还是得注意一些对天灾人祸,妖邪作祟之类情况的防备。 不然,光是一场大灾就能带走几十万人,那自己的努力不就全都白费了吗? “咦,你怎么了,笑得这么恶心!” 一旁绿衣不合时宜的话打断夜明的美好畅想。 看一眼绿衣,笑着摸一下她的头,感觉心情大好。 而前者则是一脸懵,这家伙今天吃错药了,居然大庭广众的摸自己头? 绿衣很想当场发飙,但见大家都在场,只好忍住。 决定先让他保留一下面子,等人散了,再狠狠咬一口。 众人对于夜明的动作,完全是见怪不怪。 在他们看来,绿衣就是这位正神的偏房,有些小打小闹实属正常,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采薇笑着为夜明倒上一杯酒: “看你身上功德之力上涨很多,难怪这么开心。” “这事虽然开心,但还不是最令人开心的。” “哦,那最开心的是什么?” “最开心的,当然是有你在身边。” 没想到夜明会忽然来这么一句,采薇顿时有些脸红。 低眉扫视周围众人一眼后,有些羞涩兼嗔怪的看他一眼。 夜明则完全无所谓的样子,还在对着她挑眉。 负责给客人们斟酒的奴儿见师傅师娘“打情骂俏”,很懂事的不去看,很是乖巧模样的为冲准道人满上一杯。 冲准道人见奴儿懂事的模样,大笑一声,摸出一个阵盘给她: “贫道与正神乃是好友,你是正神弟子,自然少不得给你个见面礼。 这是贫道炼制的六合阵阵盘,拿去就能直接用。” 奴儿还是很懂规矩的,没有直接收,而是看向夜明。 后者见此,笑道: “既然是冲准道兄给你的,你就收下!” 说着,又对其他人道, “诸位,这是在下弟子,你们要是想要送她一点儿见面礼,那就送,不用那么客气,礼多人不怪嘛!” 听到他这话,绿衣顿时瞪他一眼。 要人家送礼物,要的这么明目张胆的,未免太过分了吧! 只是夜明显然不这么觉得,反而很是期待这些人能给自己徒儿送些什么。 静安道长也是豪爽,笑着拿出一本小册子道: “这是一本可助妖修炼化自身妖气,容纳清气、灵气的法门,对你将来步入正途应当有些帮助。” 听到是这东西,奴儿也是知道轻重,有些迟疑,不敢接。 感觉过于贵重,毕竟这对于很多妖怪来说,可是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的好东西。 “奴儿,既然是静安道兄送的,你就收下。” 有师尊的话在,奴儿这才敢收下。 重台真人见此,取出一支笔来: “此笔是我精心炼制之宝,可归正执笔之人写字作画时的一些问题,对于需要练习写画之人来说,还是有那么些帮助的。 若是长时间使用,写画之能可大幅提升,即便不用此笔,也能写一手好字。” 奴儿闻言,眼前一亮。 这笔虽然没有厉害威力,但对于眼下的她来说,却是很有帮助的。 兵煞将军看看其他人,又看一眼夜明,也是摸出一件东西,乃是一支匕首。 “仙家宝物以下,无物不破。” 说着,将之交给奴儿。 见到徒儿收到一堆礼物,做师傅的夜明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给众人敬酒...... 宴席过后,重台真人带着宝真观弟子归去。 静安道长同冲准道人一起,向夜明道别。 “怎么。两位也要离开吗?” 静安道长笑道: “此次来平州,主要就是为解决旱魃一事。 如今事情解决,我师兄弟二人也要回去复命。 再说,如今贫道成就散仙,今后也能对付更为强大的妖魔鬼怪,回去之后,还要再领受其他任命,不可再多耽搁。”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多留两位。 两位道长,一路保重!” “对了,还有一个消息要告知正神。 据宗门前段时间传来的消息,地府离去之后,二代纯阴鬼女与三尊鬼王级存在组成同盟,与佛道两门的高人大战多时。 许下不对‘仙’级以下存在随意出手的承诺后,一同离开,不知去向。 这个消息,想必对正神如今面临的局面会有一些帮助。” “多谢道兄告知,这个消息,对于在下来说,的确很是重要。” 至此,双方正式告别。 送走众人之后,城隍司恢复之前的状态,大家各司其职。 夜明回到自己的独立班房,很是懒散的躺倒在地上: “啊~~~还有一大摊子烂事要处理。 我就是想偷个懒而已,就这么难吗?” 绿衣见他这个慵懒样,撇撇嘴道: “你还好意思说,最近房老先生忙的焦头烂额的,各种事都要过目,一天到晚就没时间歇一下的。 可都是在代你处理,你算什么忙?” “不一样,老房忙的事,都是一般城隍需要处理的事。 我现在操心的,可都是神仙该管的。” 采薇坐到夜明身边,将他的头放到自己腿上,轻轻帮忙按一按,放松一下。 正想再继续和夜明斗嘴的绿衣见此,顿时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采薇笑道:“明最近的确相当辛苦,不过是让他放松一下而已,没什么的。” “可,可是小姐你......” 绿衣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你这对他也太好了~~” 这一刻,绿衣感觉自己的醋坛子被打的稀碎,那种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在心头如火一般燃烧起来。 夜明见她羡慕成这样,嘿嘿一笑: “采薇,我真的好辛苦,背也有点儿酸,你能帮我捏捏吗?” 采薇见他明显是在戏耍绿衣,笑一笑,对绿衣道: “绿衣,听到了吗?明说背也酸,你来帮他捶一下。” “好......我一定会很温柔的......” 处于爆发边缘的绿衣握起小小粉拳, “来,城隍爷,我来帮你,捶~~背!” “别,我没事了,我好得很,一点儿事没有!” 夜明“噌”一下站起来,表示不用绿衣帮忙。 但绿衣的“热情”是不可拒绝的: “那可由不得你!” 说着,直接上前,一把将夜明按在墙上,本打算直接上拳头,帮他“舒活一下筋骨”的。 又想起之前突然被摸头的事,决定还是先咬一口出出气比较合适。 正此时,房门忽然被打开,姚建东说着: “大人,有新消......” 话还没说完,看着这两人正靠在墙上“亲热”,绿衣都快要“亲”到城隍大人。 姚建东又将门“咣”的关上...... ...... 638议定方案涨民怨;伤民酷法引众怒 城隍司班房中,夜明端坐主位,姚建东在下汇报。 绿衣完全没脸的将头埋在采薇怀里。 刚才那一下被撞见,让她有一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真是尴尬的要死。 躲过一劫的夜明正襟危坐,问道: “有什么消息?” “大人,灵璧府陈家庄那边出事了。 说是有一妖女出现,将方远百里所有人都变作自己的奴隶,予取予求,肆意凌虐,还在四处抢夺衣食用料等,修建宫殿,督造花园。” “是她吗?” “估计是,根据那边传来的消息,有阴差前去与那女子交涉,结果都被虐杀。 从目前得到的形象来看,当就是那自称赵玉哀的女子。” 听到这话,就连绿衣都不顾丢人: “她怎么可以这样,未免太过分了!” 姚建东道:“看起来我们之前的行动,虽然对赵玉婉产生足够影响,但到底不算成功。 现在赵玉哀的行事,还要酷毒于她,必须要解决此事才行。” 采薇点头道: “对方是虞哀帝时期规则所化,虞哀帝时,横征暴敛,苛政如虎,民不聊生,各地烽烟四起,最终致虞国灭亡。 现在看来,这个赵玉哀是在重复这条老路,败亡几乎是注定的。 但在其败亡之前,不知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 绿衣闻言,又急又气: “这个赵玉婉真是的,以前看她,虽然有些迂腐,但还是善良的,怎么如今却如此令人生厌! 必须要阻止她再继续闹下去!” 夜明手指轻轻敲击扶手: “阻止是一定要的,只是对方力量与天道陈规相连,不可直接动用暴力刺激,需要想办法使之力量自行崩溃才行。” 这时候,姚建东又道: “对付此女的方法,属下已经想到。” “哦,你有办法?” 夜明有些意外的看向他,但同时又不太抱有希望。 因为这位的想法与常人大不一样,估计想出来的办法也很古怪。 只听姚建东说道: “属下专门研习过虞哀帝时期的规则,发现在当时时期,对其规则冲击最大的,乃是民怨。 因此,只要有足够民怨,就能打破对方的规则,将之解决。” 绿衣说道: “可是民怨是靠着百姓的苦难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对方现在是散仙修为。 这不知要死多少人才能积累起足够民怨,可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尽量减少百姓伤亡。 趁着对方现在影响范围还不大的时候解决才是最佳。” “二夫人言之有理。 此事属下也有过考虑,是可以让民怨快速沸腾的。” 姚建东表示这事不是问题。 绿衣闻言,立即追问道: “什么办法?” 姚建东解释道: “其实所谓民怨,就是民众的不满。 每当管理者的命令对于百姓来说不合适的时候,就会因此产生民怨。 只是多数时候,产生的民怨都不多,几乎不对管理者造成影响。 也就是说,民怨的根源,其实就是百姓的忍耐力。 越是挑战百姓忍耐力的规则,就越容易积攒民怨。 想要在不让规则更为压迫的情况下挑起更多民怨,那就需要,将百姓忍耐力的这条红线降低,随便一点事,都会使之不满。 这样,民怨的积攒速度,必然会加快很多。” 听到姚建东的说法,绿衣眼前一亮,随即又犯难起来。 “你的想法的确不错,可是忍耐力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怎么将其降低?” 采薇同夜明对视一眼,都有了想法。 夜明摸一摸下巴,嘴角出现一丝笑意: “这事,恐怕得让老兵来帮忙解决。” ...... 陈铁生从小就长得壮,吃一样多的东西,就是比别人要高出一头来。 身体壮实,干活卖力,人又老实,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劳力。 尤其是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他可是个宝。 既是乡里的民兵队长,又是种地***。 像他这样的,大家都在巴结着,希望能给自家帮些忙。 运气很不错的陈铁生还被村长家女儿看上,成了村长女婿,在这个年月里,过着大家都羡慕的饱足日子。 本来日子这么过着也好,但天不遂人愿。 两日前,村里忽然出现三个会法术的妖怪。 这三个妖怪到村里来,直接打碎了土地庙里的神像,然后将所有人都抓起来。 陈铁生试着带领村里的青壮反抗。 但对方不是一般妖怪,即便村里三十多号青壮一起上,也完全不是对手,被妖怪一锅端。 就这样,全村一个不剩,都被妖怪抓起来。 妖怪将他们全都带到一片空地中,指着一个地方,让他们建造宫殿。 谁敢不听话,就是一顿毒打。 陈铁生本身老实,媳妇又被那为首的“女妖”抓到庄园里做婢女去了,他也就更不敢反抗,只好老老实实的干活。 监督他们干活的,除了三个妖怪,还有一群被妖怪收买的当地地痞流氓。 这些人本来就不受大家欢迎,现在又成了妖怪的爪牙,做事更为过分。 那三个妖怪还没有过分为难他们呢,这些地痞流氓为了向妖怪们邀功,监工时,下手那是真的恨。 陈铁生的村长岳父一把年纪,干不动重活,就被那几个地痞用鞭子毒打,逼着干活。 这让陈铁生看不下去,阻止几个地痞的行为。 几个地痞平时怕他,但现在有妖怪撑腰,自然是不怕的,拿起鞭子,对着陈铁生一顿打。 陈铁生心中气愤,但到底没有反抗,挨了一顿打之后,表示自己会将村长岳父的活也一起干了。 那几个地痞这才收手,督促他继续干活。 但没一会儿,他又发现,村长被强行要求去搬运木料去了,还是没有得到休息。 陈铁生想要去说理,但回应他的只有地痞监工们的鞭子。 到下午时候,又陆续有几个村镇之人被抓来。 聚在一起的人,足有两千多人。 他们这些人,全都被强行安排事做,挖地基、搬石头、运木料等事,做个不停。 唯一的休息时间,就只有吃饭时间。 至于饭,只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胡乱煮成一锅,喂猪一样让众人吃。 就这样,大家还得抢着吃,否则还吃不到。 陈铁生在搬运一块大石头时,路过那“妖女”住的庄园,见里面全都是各家被抓来的女眷。 这些人都被施了什么邪法似的,规规矩矩站着,一点儿不能乱动。 他想要找到自己媳妇,但却没有发现,估计不在外围。 这让他更加担忧起来,距离那“妖女”越近,肯定就越危险。 脑海中生出冲进去救人的想法,但随即又熄灭。 只能寄希望于宫殿修好之后,“妖女”能放了他们。 正这么想着,忽见庄园中有两名女子抬着一个麻袋,将之扔到外面。 只是大致观察,就知道,麻袋里装的,当是一具尸体。 陈铁生心头咯噔一跳,不顾周围监工的注视,扔下身上抗的石头,直奔麻袋而去。 将麻袋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具血肉模糊,死状凄惨,完全看不清样貌的女尸。 唯一庆幸的是,这女尸的身形,比自己媳妇的大,应当不是自己媳妇。 看到这里,陈铁生大松一口气。 这时,后方监工追上来,对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詈骂不止。 一直工作到晚上,也不能休息,除了吃饭以外,没有任何休息时间,必须要日夜不停地赶工才行。 不到一天,就有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或是累死,或是被打死。 他的村长岳父也累得眼冒金星,还是不得不干。 陈铁生即便身体好,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自身也是极为疲惫。 好在,总算挨到晚饭时间,能稍稍休息一下。 那不能称之为饭的东西,令人难以下咽,但还是要勉强吃一点儿。 否则,今晚就只能饿肚子。 不知为何,这种难看又难吃的汤汤水水的晚饭下肚之后,陈铁生心中开始生出严重不满来。 这种东西,是人能吃的吗? 自己怎么可以忍受这样的待遇? 正在他这么不满的想着的时候,那边却已经吃过晚饭的人和监工打了起来,当场闹出人命。 劳工和监工对峙,眼看就要出现大规模暴动。 最终是黄鼠狼出面将此事镇压。 但这事之后,大家的不满情绪似乎都在上涨。 一会儿因为劳动过重而闹起来,一会儿因为监工太狠而闹起来,整晚不得安宁,宫殿修建进度也大受影响。 陈铁生心中的怨恨也越积越深,感觉自己内心之中,似乎出现一头猛兽一般。 只是他性子实在老实,还是能忍着,没有选择反抗或是闹事。 深心之中那似有似无的猛兽,则愈发暴躁,在催促着他行动。 陈铁生没有勇气做出反抗,死死的锁着心中之猛兽。 接下来的两天,三妖抓来的百姓越来越多。 足有五千多人,一眼望去,周围几座山头上都是人。 而大家闹事的频率和烈度也在大大提升。 一天晚上,甚至出现一支三百多人的队伍,想要冲击那“妖女”所在庄园。 最终是那“妖女”亲自出现,连杀四十多人,这才镇住众人。 一下被这妖女用炮烙、剥皮、分尸等残忍手段连杀这么多人,众人真是被吓到。 接下来安宁了足足一天时间。 在这一天之内,陈铁生从许多和他一样的劳工眼中,看到了他们深藏在内心之中的无形猛兽。 每一个人,都在紧紧锁着自己心头的猛兽。 虽然迫于“妖女”的残忍手段,暂时无人闹事,但陈铁生知道。 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振臂高呼的人。 而他自己,也在等待这样一个人。 他感觉,自己的忍耐,快要到极限了。 第二天一早,在他照常扛着石头修建宫殿地基时,发现几个劳工将一个老头儿的尸体扔进坑里当做材料填埋。 陈铁生认出来,那是自己村长岳父的尸体。 老人家倒地没能熬过来。 见到这一幕,陈铁生握紧拳头,早就被磨平的指甲都刺进肉里。 他没有说话,没有表达出什么不满来,只是继续扛着石头做工。 这一次,在做工时,趁着和其他劳工交流的时候,大家眼神相互示意。 有人特意往铁器多的地方靠,有人暗自分布在那些地痞监工的周围,隐隐将之包围。 陈铁生和一群年轻力壮的劳工默默往那“妖女”庄园处靠拢。 正此时,却见庄园中又有人用担架抬着一具女尸出来,随意的丢弃在地上。 这一次,陈铁生看得很清楚,那女尸,不是别人,正是村长的女儿,自己的妻子! “杀!” ...... 639怨怒猛虎抗暴政;临终悔迟会无期 庄园之中,装束传统,但姿态妩媚的赵玉哀卧在榻上享受侍女的伺候,前方正有两人在活剐一人。 被剐的那人到现在还活着,嘴被封着,难以出声。 身体已然被削去一片又一片肉,看着就让人心头打颤。 正在剐他的两个人,也是瑟瑟发抖,但为了自己活命,还是在一刀刀落在这人身上。 看着这人连挨这么多刀还能活着,赵玉哀很是满意的点头: “今天这个不错,都一千多刀了,还能撑住。” 正说着呢,行刑之人忽然一个手抖,不小心将这人刺死。 赵玉哀见此,顿时皱眉,一挥手,那人便被一阵风吹飞,撞在通红的铜柱上。 “啊!!!” 那人惨叫一声,被活活烫死。 “扫兴,还想看看能不能打破三千多刀的记录呢,却被你给坏事。” 另一个活着人吓得连连叩头,请求饶恕。 看一眼这人,见他长得还算不错,赵玉哀勾勾手指,想要其过来伺候。 只是刚有动作,又有些不协调的收回手。 这让她皱眉不已: “烦死了,世上那么多男人,不多享受一下,死盯着一个有什么意思!” 有些烦躁的赵玉哀一摆手,那人被扇飞,落到满是毒蛇、蝎子的土坑中,被毒物们折磨致死。 “我的宫殿修建的如何了?” 赵玉哀这一声问出,候在门外的一名监工队长连滚带爬的上前道: “地基马上完成,宫殿很快就能修好!” “什么?几天时间,地基都没有完成?” 赵玉哀闻言,眉头一皱,一弹指,那监工队长落到一堆生石灰里。 方一落下,又有人提着冷水过来,将水泼下去。 监工队长痛苦哀嚎不已,惨死当场。 “加快进度,一个月内建不好宫殿,那就全都去死!” 赵玉哀丢下这么一句之后,又拿出镜子,看着自己的容貌,自言自语道: “你看,我们这么美,又能修建一座豪华宫殿做住处。 世上有那个男人会不喜欢美人、宫殿呢? 到时候一定可以将我们的那位情郎迷得神魂颠倒的。” 这边对镜自语着,忽听外面一片喧闹声,喊杀声,有些烦人。 赵玉哀皱眉,看向外间方向。 一狼狈逃窜进来的监工慌张大喊道: “娘娘,大事不好,外面的刁民们聚众造反,杀了我们好多监工,已经冲进庄园,向这边杀来了!”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对于所谓刁民造反之事,赵玉哀根本不放在心上。 区区一群泥腿子而已,聚集起来又能怎么样,还能对抗她堂堂散仙不成? 随手一点,这慌张报信的监工从头开始,整张皮都被撕下来。 被撕下皮之后的监工,一时还没有死,痛苦无比的大叫着,惨嚎几声,在地上连滚带爬几圈之后,这才死去。 随手弄死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赵玉哀道: “你们三个,去将刁民们都收拾了。” 她这话一出,三妖自旁边小间出来,领命前去。 待他们从主园出来,陈铁生已经带着几千劳工拿着各种“武器”杀到庄园内部。 沿路所有监工,全都被他们杀死。 一开始三妖对于一群集体反抗的凡人是不在意的。 但当见到这群凡人在冲来之时,心中怨气升腾,在上空汇聚出一头如山猛虎之后,都是忍不住腿脚打颤。 看到这样一群冲过来的凡人,金钱豹面色一白: “凡人之气,分散之时不堪一击,但现在......” 丑林回头看一样赵玉哀所在的主室,一咬牙道: “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黄鼠狼忧心道: “可是我们身上还有规则束缚,若是违背......” 丑林脸皮一抽道: “规则束缚要是爆发,那也是一会儿死。 不跑的话,现在就要死,你们自己选吧!” 说罢,不管另外两妖,当先逃走。 眼见陈铁生等“暴民”冲过来,黄鼠狼和金钱豹也没有勇气正面对抗,心一横,也跟着一起逃走。 本来陈铁生等人以为要和这三个妖怪殊死搏斗的,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逃走,也是意外。 但这样更好,一群人喊杀着,冲向赵玉哀所在主室。 正在里面享受的赵玉哀听到动静,也是有些惊异。 “这三个妖怪怎么回事,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有些生气的赵玉哀从榻上下来,随手将旁边一侍女的头摘下来,对着外面抛出去。 侍女头颅刚扔出去,便被一股强大的无形之力弹回来,滚到赵玉哀脚下。 原本对于这些“暴民”并不重视的赵玉哀心头一跳,不由看去。 陈铁生正好带着众人杀进来,与之对视。 赵玉哀眼中看到的众人,并不是寻常人,而是一个个身上缠绕着怨气怒意的“罪人”。 在这些人的头上,有一凶恶嗜血的猛虎之影大声咆哮着。 那猛虎见到她之后,眼中红光泛滥,危险无比。 见到这样的“暴民”们,一直淡定的赵玉哀感受到一种源自骨子里的恐惧,下意识后退一步。 而陈铁生等人,早就恨不得将这个凌虐欺压他们的人碎尸万段,大叫着冲上前来。 赵玉哀当即喝道: “大胆,跪下!” 这一声喊,自有一股浓厚的规则之力压下。 只是这一次,并不能像以往一样轻易控制对方。 陈铁生等人感觉到那种压迫之后,的确有所停顿,有人忍不住想要跪下。 但随后又被旁边的人强行扶起来。 赵玉哀的规则之力,只是迟滞了一下众人,并不能阻止。 这让她惊惧非常,再连续喝喊号令。 只是每一次号令的威力都在减小,陈铁生等人受到的影响也变得愈发小。 反而因她的压迫之令,更为愤怒,那猛虎之影几要活过来,直扑赵玉哀。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法则竟然会失利,赵玉哀大惊之下,再不敢停留,一个纵身,打破房顶,直接飞出去。 而这时,那猛虎之影也彻底成形,啸吼一声,追了上去。 赵玉哀能感觉到,那猛虎是自己的克星,根本无法对抗。 但她不甘心就这么被击败,不断企图用规则去攻击那猛虎。 只是这并无用处,受到法则攻击的猛虎,只是愈发生气,强大的怨气与怒火,让赵玉哀感觉被炙烤的全身发烫。 猛虎追上她,举起爪子,一爪抓下去。 赵玉哀以法则抵挡,但却被直接抓碎。 在猛虎的连番攻击之下,她释放的各种规则都被一一粉碎。 随着规则破碎,赵玉哀的面容开始出现闪动,一会儿是面露残忍妩媚的赵玉哀,一会儿是古板严肃的赵玉婉。 察觉到自身极端危险的处境,赵玉哀心中恐惧不已,自语道: “快,你快沟通天道,调集更多的‘天理规则’,不然我们都要死!” 她这话,自然是对处于旁观者状态的赵玉婉说的。 其话音落下,便见身上有一种冥冥中的联系透出,似乎要联系上天道之变幻。 只是还不待联系成功,便闻猛虎一声吼,无数怨气、怒火涌动,竟然将那冥冥中的连接打断。 这一下,赵玉哀大惊失色,绝望不已,只能用剩下的规则之力继续对抗猛虎。 显然,面对愤怒的猛虎,所有的对抗都是徒劳。 规则都被打碎之后,那猛虎又是一声吼,自身化为一支利箭,直接钉在赵玉哀额头。 赵玉哀惨叫一声,再无声息。 其身躯之上,出现一道又一道裂痕,与先前静安道长受天机反噬之时的情况一般。 面容也从狠毒妩媚化为古板严肃,显然,赵玉婉的意识回来了。 恢复主导的赵玉婉,看着自身即将破碎的样子,眼中满是痛苦的喃喃道: “怎么会这样......” 正此时,又见前方云霞翻涌,夜明带着采薇、绿衣、兵煞将军、姚建东及一群阴差出现在此。 赵玉婉没有去注意其他人,只是看向夜明: “夜公子,这次的事,是你安排的吗?” 说话间,其如瓷器开裂般的身躯上,已经有碎屑开始飘散。 对于她的问题,夜明如实答道: “姚建东的主意,我拍的板,老兵出的力。” 这一次行动,其实出力最大的,就是兵煞将军。 自从定下助涨民怨积累速度的策略之后,夜明便想到让兵煞将军出手。 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将足量的戾气注入到劳工们的水源中。 喝了水之后,劳工们自然就会受戾气影响。 而戾气这东西,是最容易让人失控的。 一个身上戾气较重的人,往往会因他人一句话而做出极端行为,这都是正常的。 用戾气作为出发百姓们忍耐度的催化剂,效果自然是极好的。 使得原本可能需要几万人几年才能积攒足够的民怨,在短短几天之内积攒完成。 不过,这样的民怨,不够持久,因此那猛虎只是出现一段世间后,就不得不消失。 好在,赵玉哀也才靠着天道老爷开后门,成就散仙不久,倒是刚好足够对付。 当然,具体原因,夜明没有同赵玉婉解释。 估计她也听不懂。 “果然是你在针对我。” 赵玉婉并没有什么悲伤情绪的说着,反而有些释然的样子。 随后又问道, “夜公子,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讨厌倒是谈不上,在你接受‘天理之道’前,都还当你是可以交往的友人。 虽然古板点儿,但心肠不坏。” “只是友人么?” “不然呢?” 赵玉婉沉默一下,身上更多的部分散碎开来,化为灰烬,随风而散。 “夜公子,要是我没有选‘天理之道’,我们之间有可能吗?” “人,百年一世,神,百年一岁。” “......看来,从一开始就是我想多了。” 夜明笑道:“其实,你只是生错了时代。 若是生在一个人人都向往纯洁感情的时代,你会有个不错的结局。” “我做错了很多,那么多人因我而死...... 夜公子,你说,我的罪责该怎么算?” “没法算。” “没法算?” “对啊,因为你马上要彻底灰飞烟灭,魂飞魄散,再多的罪责,也没法算。” 只剩下上半身躯的赵玉婉闻言,叹息一声: “夜公子,最后再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可以的话,稍稍帮我弥补一点过错,一点点也好。” “好。” 听见夜明承诺,赵玉婉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随后,完全化为齑粉,消散在空中,只有最后一句话: “夜公子,我们,后会无期。” ...... 640两府笑谈民后祉;判官解事有偏离 在赵玉婉完全消散之后,原处只有一枚古朴的竹简留下。 夜明伸手一招,将之拿到。 看一眼,知晓这正是《愚顽天书》。 他对于这东西可没什么好感,当即一用力,打算将这东西彻底毁灭。 但意外的是,即便以他的修为,一下都捏不碎这竹简。 仔细一感知,这才明了。 原来这东西才是和天道陈规一面连接的源头。 想要将之毁灭,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一切新规,最终都会变为陈规。 包括现在正在施行的规矩也是。 也许过个几年,就会变的不合时宜。 知道无法摧毁这东西,夜明也不强求,翻手将之收起来。 看一眼下方情形,说道: “将这次因反抗暴政而牺牲之人的魂魄都好生安排,给他们多加些阴德。 相助暴政实施者,还活着的,扣十年阳寿,死了的,送去泥黎殿。” 说完,很有派头的一挥袖,打算回去。 这时,姚建东耿直说道: “大人,这些人大多数都归灵璧府城隍司管,我们管不到。” “那就通知钱斯,让他照我说的做。” “恐怕钱大人不会听您的。” 这话让夜明忍不住回头道: “你就非要和我唱反调是吗?” “属下只是在说事实。” 好吧,这一波的确没有装成。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这次跨境办案,都是帮了钱斯的忙,让灵璧府境内大量百姓免于一难,对方怎么也该有所表示。 夜明当即大手一挥,带着众人去灵璧府城找钱斯说这事。 还没到灵璧府城,就遇到钱斯带着阴差们过来。 看其架势,分明是已经做好拼死一战的准备。 结果见到夜明等人,也是一愣。 知道问题已经解决之后,灵璧府的阴差们都是大松一口气。 同时,他们也对夜明等人羡慕的不得了。 众所周知,一府阴差,是不能脱离自己所在之府的。 否则会失去愿力支持。 夜明就不说了,现在姚建东和一群阴差明显已经跨界,却还是有愿力可调动,着实令人羡慕。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夜明的信众多,灵璧府中也有大量信夜明的。 这也让延化府其他阴差们跟着沾光,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做到垮府出行。 灵璧府城隍钱斯见自己手下阴差们看向自己的目光,感觉有些不自在。 有时不怕穷,就怕对比。 本来大家也不觉得钱斯有多差劲儿,但和隔壁好邻居一比,那真是...... 钱斯也感觉挺没面子的,当然,在手下面前,还是要保持着表面风度,满是笑意的和夜明交流着。 两位城隍大人言语间都是一副交情颇深的模样。 知道这两位实际关系的阴差们见此,都是相互看看,闭口不言。 算了,自家大人非要装,那就让他们装吧! 同钱斯交流一阵子之后,夜明将自己方才的安排告知对方。 虽说钱斯对夜明是有很大意见,但本身做事也是不失君子之风的。 对于这等遭遇无妄之灾的人,也是愿意关照,不但答应夜明所说,还要额外再赏参与本次反抗的百姓们一人一年阳寿。 这可是几千人,那手笔可不算小。 须知,即便是阴司,也不能随意篡改一些东西。 否则阴阳失衡,那所要付出的代价,可不会小。 双方就此事交流完毕之后,各自回去。 ...... 临阵脱逃的丑林、黄鼠狼、金钱豹三妖躲在一个山洞中紧张不已。 因为他们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那种无形规则之力还在。 要是那位想起来,发动规则,那他们可就死定了! 正在紧张等待己身命运的三妖,心中忐忑不安。 忽然,金钱豹瞪大眼睛,一脸的兴奋。 “散了,身上的规则之力散了!” 不但是他,其他两妖身上的规则之力也都忽然散去。 意识到又躲过一劫的三妖喜极而泣,相拥在一起。 良久,丑林再次说道: “现在我们自由了,走,立马就......”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另外两妖将嘴给堵上。 “住口,不许再提这事!” 黄鼠狼左右看看,确认再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说道: “从现在开始,我们哪儿也不去,就躲在这里,躲他个十年二十年。 等一切狗屁事情都结束再离开!” 金钱豹连连点头: “对,就留在这里,绝不离开山洞一步!” 丑林闻言,觉得有理。 之前每次一想离开,就会遇到不可对抗的存在,这次干脆就在原地不动。 他就不信,还有人能找上门来! 三妖刚下定决心不离开此处,就见外间有两人到来。 看到山洞中的三妖,其中一人道: “原来你们在此,跟我们走一趟吧!” “太簇护法、夹钟护法。” 见到这两位,三妖都不用相视一眼,果断跪下。 “愿为五音教效劳。” ...... 方回到延化府城隍司不久,姚建东又找来,有事汇报。 “又有什么情况?” “这次有两件事,第一件事,纯阴符做好了。” 说着,便见他取出一张阴气纯度明显不是其他物可比的符纸: “这是属下对原本的感应符,结合夫人的纯阴之气研制的符纸。 此物只有一个作用,可以感应到纯阴之气。” 听到这东西的作用,无论是夜明、采薇还是绿衣,都是惊讶。 绿衣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这东西你都能做出来?” “有夫人提供的足够纯阴之气,做出这东西,其实不算太难。” 夜明将这纯阴符拿到手上,细细感受一下,知道姚建东所言不虚。 “好,这次你真是立下一件大功!” 不得不说,姚建东这家伙,虽然想法与常人不同,但也是真敢想。 不但敢想,还敢做。 关键是,居然还做成了。 采薇也是拿过纯阴符查看,确定没问题。 “有此符在,若有纯阴之气出现,必然可以感应到。” 绿衣也是高兴不已,知道这下算是有了一个较好的防备办法,不用天天提心吊胆的防着那纯阴鬼女。 交代完一件事,姚建东神色不变继续道: “至于第二件事......”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姚建东没有直接说事,而是看向夜明身边的采薇和绿衣。 意思很明显,事情连她们也不能知道。 夜明此时正高兴呢,只想着姚建东可能会再带给自己一个惊喜,笑道: “无妨,她们不是外人,直说便可。” 既然夜明这么说,姚建东也不废话,当即道: “第二件事就是,之前在制作纯阴符的时候,有不少剩余材料,顺便利用一些关在泥黎殿中的魔物,做出了一张魔君符。” “魔君符?有什么用,拿来我看?” 夜明这么说着,就等姚建东将东西送上来。 谁知,姚建东却是没有动,反而说道: “魔君符对于魔气感应极度灵敏,不亚于纯阴符对阴气的感应。 之前对付旱魃之时,我身上恰好就带着那张魔君符。 意外发现,大人在被旱魃攻击时,交战处,曾有过一丝魔气出现,一闪即逝。” 说到这里,姚建东不再言语,目光直视夜明。 这一下,夜明的神色还没什么变化呢,绿衣就已经吃惊的瞪大眼睛。 要不是采薇及时拉一拉她的袖子,还不知她要说出什么话来。 被阻止之后,绿衣也是意识到自己举止的不妥之处,赶快收住表情动作。 只可惜,这些举动,全都被姚建东看在眼里。 他的目光又从采薇和绿衣身上扫过: “原来,两位夫人一直都知道么,难怪......” 听到姚建东这话,绿衣心头一跳,不由看向夜明。 而采薇则是有些无奈的摇头。 她知道,绿衣举动太明显,这下真是不被人看出问题都不可能了。 反倒是身为正主的夜明并不慌乱,看向姚建东道: “所以,你的判断是什么?” “通过魔君符的反馈,和长时间以来对大人您的观察。 属下断定,你一定是在外出游历时被魔头创伤,伤势一直没有好。 但为了不影响大家的信心,这才故意嘱咐两位夫人不要宣扬此事。 只是前番大战,对手太强,又触动您的伤势! 所以,我断定您现在良好的状态,只是伪装,实际上的伤势已经十分严重。 也是因此,才会想出不用您出手也能处理赵玉婉之事的办法。” 姚建东掷地有声的将自己的推理一股脑说出。 此言一出,将绿衣惊的一愣一愣的。 这是一种完全未曾设想的角度,没想到居然被姚建东说的这么详细...... 随着姚建东说完,便见夜明一挥手,身上的仙光霎时暗淡,露出明显惨白的脸色,苦笑着说道: “哎~~本以为能一直瞒下去,直到伤势恢复的。 没想到居然还是被你发现端倪。 唉~~ 这要是让大家知道,恐怕会极其打击大家的士气。” “大人放心,属下知道轻重,此事不会随便乱说的。” 姚建东当场保证绝不泄密。 夜明闻言,上前握着他的手,表示很感谢他能帮着隐瞒。 而一旁的绿衣见此,则是一副傻眼的表情。 要不是知道真相,她真要被夜明骗过去。 这家伙,一秒入戏的功夫,真不是盖的。 果然,他就是个天生的大骗子,自己还是得多留心一些! 证实夜明的确有伤在身之事后,姚建东也不再多留,当即离开房间,继续投入其他事情中。 看着其离去,夜明身上仙光一闪,又恢复成一派仙人模样,有些自得的凑到采薇跟前道: “我刚才的演技还可以吧?” “是能唬住人的。” 得到来自采薇的认可,夜明昂首挺胸,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绿衣则是撇撇嘴道: “不去戏班子里当丑角,真是委屈你了。” 夜明心情很好,不和绿衣一般见识,一翻手,摸出那《愚顽天书》。 将之展开查看,便见开头处正有一手小诗。 预示着赵玉婉是其合格传人的诗。 正打算继续看一下后续内容时,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开头诗和正文的符文内容之间的间隔有些远,似乎还有东西。 遇事不明开天眼,以天眼扫视那缺少之处。 在夜明天眼之下,发现,在空缺之处,又有文字浮现,竟然也是一首小诗。 而且,看起来,还是前一首,不,半首诗的下阕。 全诗为: 天资有碍难,撞墙亦不还。 痴妄原不改,平庸找愚顽。 愚顽不堪驱,新规化旧矩。 若解此中意,大德智若愚。 ...... 641长明镇中三小只;若愚得果道别离 作为白先生一手建立起来的城镇,依靠着老阴山的长明镇是大多数延化府百姓羡慕的地方。 这里人的生活,甚至比延化府城中多数人都要好。 顿顿都能吃饱不说,每隔十天半个月,还能吃上一顿肉,这可不知羡慕坏多少人。 长明镇之人自身也很为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 最明显的一点,那就是长明镇这边女子出嫁,对男方的要求都要比其他地方高上一些。 别以为这不是一件好事,本质上可是长明镇繁华的佐证。 毕竟,你不能让没出嫁时顿顿能吃饱的女方,嫁到你家之后三天饿九顿吧? 那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长明镇时常会有外人慕名而来,为了维持长明镇对外的好形象,许多人都花了不少心思。 比如一位大爷,每次吃饭之时,都会在饭上放一片肉,坐到门口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位置吃饭。 那一片肉,虽然在碗里,却是只看不吃,纯粹做装饰用。 有时候,一连几天都这么放在碗里。 一直到不得不吃的的时候,这才会吃。 而且一定是在路人较多,大家都能看得到的时候再吃。 外人并不知底细,见这么一个没什么劳动力的老头儿都能吃的这么好,别提有多羡慕。 街道上有很多孩子在玩耍,他们的童年和各地其他孩童大不相同。 其他地区的孩童们,都是饿大的,而长明镇的孩童,是长大的。 也是因此,长明镇的孩子,要比同龄的其他孩子高大强壮许多。 长明镇与其他地方有很多区别,其中最大的区别是,长明镇有大家集资建立的学堂。 只是学堂还没什么特别的,最令人许多人无法理解的是,长明镇居然有一个专门教女娃读书识字的学堂。 教书的先生也都是一些识字的大户人家落魄小姐。 而这,自然是要归功于白先生的。 其实白先生一开始考虑到大家都不富裕的情况下,打算让男女娃在同一学堂读书。 但这个提议遭到所有人的一致反对。 本来大家都不同意让女子公然去学堂读书的。 但白先生坚持如此,出于对他的尊重和崇拜,众人这才答应。 最终决定,即便再拮据,也要多建一所学堂,供女娃们读书。 也是由此,才出现这么一所专门的女子学堂。 只是愿意让自家女娃去学堂读书的,终究只是少数开明且有所富余的家庭。 多数人家还是不认为女娃读书有用,只是让自家男娃去男学堂读书。 几年来始终保持着孩童模样的赵若愚,带着小小年纪的白先生次子白远在女子学堂外玩泥巴。 自从白遥参与到大人的事务中之后,就是琴儿带着赵若愚和小小白远在长明镇玩耍,俨然一副大姐头的模样。 但大姐头也是有自己的烦恼的。 比如说,读书。 领受长明镇土地庙庙祝一职的张王氏对于白先生的一切安排都是绝对遵从的。 虽然不明白女子读书有什么用,但既然是白先生的决定,那是一定要遵守的。 这可就苦了琴儿,作为张王氏独女,每天都要被逼着读书。 但有懈怠,在学堂要被女先生打手心,回家还要被张王氏打屁股,一点儿没有大姐头的牌面。 在学堂外的赵若愚除了玩泥巴,还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看住小小白远。 别看白远现在还小,由于从小跟着琴儿一起疯的缘故,那调皮程度真是让人头大。 偏偏白夫人对这个小儿子又很是疼爱,舍不得打骂,让他有那么一点儿无法无天。 好在,遇到了赵若愚这个“克星”。 一根筋的赵若愚很听琴儿的话,让他看住白远,就死死盯住。 白远别想有任何机会做捣乱的事,在他面前,完全没脾气。 玩儿一阵泥巴之后,却见学堂里面女学生们都走出来。 人数不多,只有十几人,年龄也都不一。 琴儿在里面,属于年纪最小的一个。 年龄虽然小,却是有一种小大人的模样。 从学堂出来,见赵若愚和白远都在,琴儿随手将挎包丢给赵若愚,双手叉腰问道: “他有没有不听话?” “他没有,不听话。” 赵若愚现在说话还是比较顺畅的,能够与人较为正常的交流。 “那就好,走,跟我一起去庙里,找机会偷几个供果吃!” 偷供果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常事。 尤其是琴儿作为庙祝的女儿,“监守自盗”再容易不过。 唯一要小心的就是张王氏。 自己这位母亲对神仙向来万分崇敬,每次被抓到偷吃供果,都要挨一顿打。 不过,琴儿不怕,自己偷果子,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吃。 这不是为照顾赵若愚和白远嘛! 虽然赵若愚外表年纪和个子都比她大一些。 但由于傻乎乎的原因,还是需要她照顾着。 白远现在也会奶声奶气的说话,听到又能吃到供果,很是开心,手舞足蹈的。 琴儿见此,顿时瞪他一眼,让他不要暴露。 白远自是怕琴儿的,立马捂住嘴巴,表示自己不出声。 带着这两个,一路来到镇上的土地庙。 这对于琴儿来说,和回家也没有区别。 只是没那么光明正大而已。 先偷偷侦查,发现张王氏在院子中同香客交流,逮到机会的琴儿招呼另外两个和自己一起混到人群中,进入院子中后,绕着墙边,在众人身后躲避张王氏的目光。 长明镇的土地庙,一年四季香火就没有差过,天天都是人满为患。 三个惯犯隐藏的很好,顺利躲过张王氏的目光,溜进庙里。 有来上香的人见到他们三个,都是笑笑,还帮着挡住张王氏可能的视线。 琴儿不知道这些,还单纯以为自己藏得好。 摸到庙里之后,眼疾手快的她,迅速将三个果子拿到手中。 立马招呼身后两个跑到后院去。 到后院去,自然是要迅速“销毁证据”的。 只是这次却有些不一样,他们三个刚踏入后院,忽觉周围天旋地转。 不过一个眨眼之间,便已身处一片美丽花海之中。 一阵香风吹过,无数花瓣都被带起来,围绕着他们旋转起来。 见到这么漂亮的花海,琴儿瞪大双眼,忍不住感叹道: “好美啊!” 这让琴儿和白远都是欢呼的蹦跳起来。 赵若愚还是有些傻乎乎的样子,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就这么看着。 欢呼一阵之后的琴儿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向来胆大的她并没有因环境的陌生而哭泣。 反而很是大胆的拉着赵若愚和白远继续前进。 前行没多久,从一堆花丛中钻出之后,发现前方有一凉亭。 亭中有一男二女,都好似神仙中人的坐着。 其中一男一女正在对弈,旁侧还有一个女子在下棋女子耳边支招,看起来很想让对面男子输的样子。 正在同采薇弈棋的夜明见三个小家伙到来,笑着摆手招呼他们过来。 “咦~~你长得好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琴儿看着夜明的模样,有些疑惑,歪着头看着。 夜明笑道:“你偷我的供果,却连我这个正主都认不出来吗?” 琴儿闻言,水灵的眼中出现大大的好奇: “你是土地公公......不对,土地叔叔。” 说着,有些感觉不对的揉揉眼睛道, “怎么看起来没有那么老?” “那你是觉得我是老的好,还是年轻的好?” “嗯,感觉你这个样子,看上去不是很靠谱!” 琴儿实话实说,夜明却是如遭暴击。 倒是一旁绿衣忍不住笑起来: “琴儿说的对,再多说点!” “咦,姨姨,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我是神仙啊!当然知道。” 绿衣骗小孩子也是有一手的。 “你们都是神仙吗?” “自然。” 琴儿闻言,双眼放光,跑过去抱住采薇的手臂: “这个神仙姨姨好漂亮,我以后也要长得这么好看!” 见这小姑娘这么嘴甜,采薇也是高兴,笑着伸出手指在她眉心一点。 琴儿只觉身体一下子变得清爽不少,很是舒服。 采薇也不解释,只是将她抱到怀里问话。 白远是个善于观察的调皮鬼,见到琴儿被神仙姨姨抱着,眼睛滴溜溜一转,跑到绿衣面前: “姨姨,你也好漂亮啊!” 得到白远认可,绿衣也很是高兴,笑着捏捏白远脸蛋,指尖出现一簇火苗,轻轻一点,将火苗点到白远眉心中。 感觉身体涌入一股暖流,很是舒适的白远立马连连甜甜的讨好着绿衣。 绿衣见这小孩儿这么可爱,也是心花怒放,乐呵呵的。 夜明的目光转向赵若愚,笑道: “又见面了。” 赵若愚缓缓点头: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你,若是让你能拥有像别人一样的智慧,掌握强大的力量,但会面对一堆陈旧规矩,需要你去战胜,你能做到吗?” “听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但我,想要拥,有智慧,做一个,正常人。” 赵若愚有些呆呆的说着。 见他这样,夜明思索一下道: “也罢,缘法如此,便让你试上一试。” 说着,手中出现一卷古朴竹简。 那竹简一出现在赵若愚面前,便不断抖动,光芒四溢。 夜明手一松,竹简便化为一道流光,落入赵若愚眉心中。 随后,便听见赵若愚体内连续传出一声声鸣响声,好似有什么关节被打通一般。 其身上也是随之绽放出一阵阵彩色光华。 那光华在其身躯流转不已,看去十分美丽。 琴儿和白远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看着赵若愚的变化,都是满眼好奇。 不多时,光华敛去。 再看赵若愚,外表看似没什么变化,但眼神中却已经是一片清明,再不似先前那般浑浊。 其再一开口,说话也是变得正常起来: “赵若愚谢过正神成全。 我已知晓天道陈规之力为何降临世间。 其之所为,不是为散布旧规到世上,而是为扫除陈规陋习,让该消失的东西消失。 若愚今后,当以推陈出新,扫除世间旧规积弊为己任。” 听他这么说,夜明也是有些恍然道: “原来如此,不想我先前也是猜错。 到底是我小看了天道之变化。” 赵若愚又转头看向琴儿和白远,有些歉意道: “我今后要历遍山河九州,全心全意为扫除腐朽陈规出力,恐怕不能再陪你们一起玩儿了。” 琴儿闻言,眨巴一下眼睛: “嗯,知道了,你去吧!” 其话音落下,便觉周围环境又是一晃。 再一看周围,她和白远正立身在后院中。 周围一切正常,只是再不见赵若愚的身影,怀中三颗供果也少了一颗。 见到这一幕,琴儿拉着白远的手道: “白遥哥哥去忙大人的事,若愚哥哥现在也不和我们一起。 以后,只有你和我了。” 白远不太懂这些,只是双手握着琴儿的手: “琴儿姐姐,你别哭,我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谁哭了,我才没有哭,胆小鬼才会哭!” “可是你都掉眼泪了。” “没有,才没有!” “嗯~~我帮你擦掉吧,这样就没有了。” ...... 642老狐残魂志不休;申国危机防番人 “长得这么大了,现在应该可以砍吧?” 庞渊看着前面已经长得有几人合抱粗的顽真树,伸手拍一拍,顺便踢上一脚。 一旁安儿闻言,劝道: “是差不多了,最好还是让它再长几天比较合适。” “还等吗?” 庞渊有些不耐烦的说着, “长成这样,拿去交差,肯定已经是大功一件,没必要再等下去吧?” “主人,真是的,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乎那一两天的? 我看你不想多等是假,烦了我,想甩掉我才是真!” “什么话,我怎么舍得甩你?宠你都来不及呢!” 安儿故作生气道: “那你怎么证明?” “就听你的,再多等几天就是!” 庞渊不想因为一点儿小事惹安儿生气,便依着她。 安儿也很懂的又和他耳鬓厮磨起来。 正要进一步行动时,安儿神色一动,在庞渊耳边柔声说道: “主人,你先去洗澡,一会儿我好好伺候你!” 这段时间以来,庞渊已经习惯经常洗澡一事,闻言不疑有他,乐呵呵的去洗澡去。 待庞渊进去,一棵棵几人合抱不小的顽真树上都浮现出面孔来,枝杈摇曳,面上满是诡异笑容。 安儿并不关注这些树的动向,而是看向一处草丛角落中。 一只狐狸从草丛中跳出来,霎时化为蕙蔓老妪的模样,只不过一身法力不知弱了多少,看起来就和才修炼成人形一样。 “族长,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见到这个状态的蕙蔓老妪,安儿大为惊异,连忙上前搀扶。 蕙蔓老妪叹道: “本以为一切都在算计中,谁知反被旱魃摆了一道,致我陨落。 幸好之前为防万一,特意分出部分魂魄,附在这么一只狐狸上。 否则,恐怕真就身殒了。” “那您还能恢复吗?” 安儿很是关切的问道。 蕙蔓老妪摇摇头道: “我这个年岁,本就已至晚年,如今又逢此难,恐怕难了。” 这话让安儿情绪也有些低落: “连您都......” “不妨事,毕竟我们的大计将要成了。” 蕙蔓老妪说着,看向那一棵棵顽真树, “再有几日,时机一至,计划必能成功。 到时,我有苏一族,必然会再次兴盛!” 这话让安儿安心一些,但仍有些担忧道: “族长,我不怀疑这些树的强大,只是,这东西,真的可控吗?” 在安儿说这话时,周围的顽真树全都转过目光,看向她们,一种无形的恐惧萦绕在周围,深入人心。 蕙蔓老妪语气肯定道: “放心吧,一切早已安排好,没问题的。” 这时,屋里传来庞渊的喊声: “安儿,我洗好了,进来吧!” 安儿闻言,赶紧应一声,又对蕙蔓老妪道: “族长,我先进去了,有事稍后再联系。” 蕙蔓老妪点点头,又化身为一只狐狸,钻进草丛中,消失不见。 ...... 城隍司中,夜明正在念叨着: “顽真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何古籍中没有任何相关记载。 难道旱魃是在瞎说骗人?” 想想又觉得不至于,旱魃似乎没有必要骗自己。 掐指算了几次,都没有得到相关消息,似乎不存在此物一般。 又取出龟甲,全力推算。 只是一番算下来,还是没有任何相关信息。 采薇见此,取出无字天书残卷道: “兴许这东西也有遮蔽天机之能呢? 这样的话,自然是算不到。” 这话有理,夜明决定,还是再扫视一下延化府比较稳妥。 当即立身于云巅之上,开启天眼扫视一切。 既然旱魃能说出顽真树,且当时其当时影响范围就在延化府及周边,那自己在此范围细细找找,说不得有所发现。 来来回回,查看了十几遍,最终也没有发现可疑之点。 山中树木正常,路旁、田间以及庞渊在种的树都是正常。 “看起来,似乎真没有什么问题。” 夜明如此自语着,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拍额头道, “我怎么这么傻,若是这所谓‘顽真树’真有遮蔽天机的能力,那用天眼看肯定也看不出问题,需要当面看到才行!” 延化府可不算小,平常飞遁之时感觉很快。 但要是想要仔细查找一遍,那就需要相当大的人力发动起来才行。 当即回到城隍司中,打算先发动全府阴差,来一次各地大排查再说。 正要发布命令呢,赏善司司正赵宁却是来汇报消息: “大人,最新消息,驻守陈州的胡嗣业派三万兵马南下,直逼平州山义府,欲趁‘申国’虚弱之时,灭申启贤。 同时,现被‘申国’掌握的山乡关外,发现大量番人军队活动痕迹。 番人,可能又要犯边! 另外,高大人他们收到消息之后,也开始调集兵马,随时准备出击。” 忽然听到这么多消息,夜明也是一愣: “怎么全一起爆出来了?” 赵宁道:“胡嗣业的行动,是受其父胡敬业命令,想要继续扩充地盘,此番举动,乃是意料之中。 至于番人的行动,则是有些令人意外。 目前来看,番人内乱应当已经结束。 按照以往历史来看,番人每次内乱结束之后,都是其最为兵强马壮之时,必然会入掠中原。 而目前以‘申国’目前国力而言,恐怕守不住山乡关。” 山乡关作为陈州防御外族的三大关之一,位置最为特殊。 其原本就在平州境内,就是属于平州的。 在大胥朝玄章皇帝时,为征伐凉人、番人方便,划给陈州。 因此,在地图上看,山乡关位置就在陈州伸出来的一个“角”上。 自天下大乱,董禄山父子被灭之后,陈州大多数地界都被胡敬业占据。 其长子胡嗣业奉命镇守陈州。 唯独凸出的那一角,也就是山乡关,被申启贤趁机控制。 如今“申国”才吃了败仗不久,正是风雨飘摇之时,又要同时面对北面的胡嗣业,西面的番人,南面的高希德。 可以说,覆亡在即。 对于“申国”目前的处境夜明不关心,但看着地图上番人的位置,微微皱眉。 胡敬业的目标是占据平州尽可能多的土地人口。 就算得逞,也会尽量多的保存人口。 而番人不同,这些人来中原的目的,就是烧杀抢掠。 大量掳掠人口,供他们做奴隶使用。 最关键的是,番人的信仰体系和中原不同。 所过之处,会顺带将道观佛寺、城隍土地等庙宇尽数摧毁。 这对于他们这些神仙来说,是极大的威胁。 看着地图上山乡关的位置,夜明知道,以现在“申国”的状况,这里几乎不可能守得住。 作为抵挡外族的三大雄关之一,一旦告破,对于番人来说,就是进可攻退可守,可随意掠夺中原。 从地缘位置来算,“申国”会率先遭殃,然后就是高希德需要面对这个问题。 无论问题最终如何解决,可以肯定的是,这会对整个平州的民生造成重大打击。 届时必然会出现妖魔遍地,邪祟肆虐的景象。 各地城隍所能收到的愿力大幅减小的同时,还要面对海量鬼怪...... 赵宁显然也很明白情势的危机,这才第一时间报告夜明。 这事让夜明也不得不重视起来,看向府衙方向,想知道高希德、白先生等人打算如何应对。 此时高希德等人也才收到消息不久,正在府衙等待人齐开会商议。 待核心人物都到齐之后,众人针对此事展开讨论。 有不少武将都认为这是一个大好机会。 可以趁机灭亡“申国”尽量多占据一些地盘,扩充己身势力。 对于众人的昂然战意,高希德予以肯定,只是他所想,有些特别。 他想的是,先想办法解决番人的问题。 灭“申国”反而放到次要位置。 这个想法让许多人不理解。 毕竟,现在连山乡关都掌握在“申国”手上,他们就是想打番人,也打不到。 最多只能等番人占据山乡关,他们灭了“申国”之后,再与之开战。 白先生则是支持高希德的想法: “目前看来,申启贤所建伪国之灭亡已是必然。 我们将要面对的两大对手,就是番人和胡嗣业。 胡嗣业毕竟也是中原人,根本目的和我们一样,是为土地人口。 而番人则不同,会在一定程度上摧毁中原文化。 的确是更为重要的防备对象。” 张志道:“只是我们现在打不到番人,就是想要解决这个威胁,也做不到。” 高希德看着地图道: “这样吧,我给申启贤写一封信,让他让出一条路来,供我军前去接手山乡关,抵御来犯番人,让他有足够时间与胡嗣业部大战。” “只怕对方未必会同意。” “不管如何,先尝试一番,若是不成,就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见府衙处正在商议对策,对于各种事都有预案,夜明收回目光,知道凡尘战事不用自己操心什么。 采薇也看着地图道: “现在看来,事情到这一步,五音教有什么计划,也差不多该行动了。 再继续拖延下去,‘申国’灭亡,他们也就会失去生存土壤。” 夜明也是道:“看来顽真树的事可能要先放一放,专心对付五音教才行。” 赵宁说道:“竹林的几位先生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需要请他们过来共同议事吗?” “能用上的力量,自然要全都用上才行。” 知晓夜明的意思之后,赵宁立即安排阴差去请竹林的几位。 这几位状态都不错,尤其是三先生,看样子最近喝酒喝的很满足。 只是以来就端着新酿制的“竹笋酒”要给众人分享。 架不住三先生的热情,众人试着喝一点儿。 发现这酒还是难以下咽,是极为失败的。 备受打击的三先生并不放弃,表示竹笋酒的配方还要再调整。 立志一定要酿制出世上最好的酒出来。 夜明发现四先生没到,便问道: “怎么,叔夜先生的大论还没有完成吗?” 二先生道:“他现在好像是陷入到某种瓶颈之中,论断大体虽然完成,但还是有所欠缺,不能以压倒性优势打破五音教的歪理。 觉得不够完满的他,整日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冥思苦想,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这样么......” 夜明没多说什么,绿衣心直口快道: “要是一直想不通,会不会把自己憋出心魔来?” 话出口,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吉利,赶紧闭嘴。 三先生道:“放心吧,他以前也经常因为某个问题想不通而冥思苦想。 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种常态,不会有问题的。” 夜明点点头道: “那就先不去打扰叔夜先生,我们先计划一下后续对抗五音教之事。” ...... 643密事败露安儿殒命;庞渊逃生邪树难制 在夜明等于城隍司议事时,府衙这边,白先生知道接下来的战事极为关键,要将能用的人才全都用上才行。 庞渊作为他在老张村时就一起配合的将军,白先生对于这位的能力还是信任的。 这时候也不计较之前惩罚之事,命人前去传令,让庞渊即刻回来,准备领兵打仗。 但出人意料的是,传令兵从早上出发,到傍晚时分都不见回来。 白先生闻知此事,感觉有些不对。 庞渊被罚去种树的地方,虽然是一片荒原,但路途并不难走。 快去快回的情况下,晚间应该就能回来的,为何不见人影? 感觉有些不对的白先生又派去一队人。 这次,派去的人还带的有重武器,当夜出发。 只是一直到次日午后,还是不见回转。 毫无疑问,庞渊那边一定是出了状况。 虽然不知道只是种个树,会出什么事,但白先生对此还是很重视,将事情告知高希德后,两人决定直接派遣一营官兵前去查看情况。 若有匪徒之类作恶,直接铲除。 大队官兵的调动,城隍司这边也要照例派遣阴差跟随的。 事情自然也就被夜明知道。 “连去两拨传令之人,都没有回来?” 面对他的疑问,姚建东拿着那几个传令兵的生死簿道: “从生死簿上来看,似乎没有出事。 由此可以推断,这次出的事,应当不小。” 姚建东的话让夜明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道: “顽真树!” 采薇也是认可夜明的判断: “很有可能与此树有关!” 这话让夜明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能还要高过自己的预料。 因为之前他曾多次用天眼看过庞渊那边的情况。 见他种的都是寻常树木,并没有在意。 若是真是顽真树的话,那...... “走,叫上老兵,立刻去庞渊那边看看情况!” ...... “昨晚不是才下过雨吗,怎么这里还有这么多土?” 庞渊照常巡视树林,发现在新鲜的湿润泥土上有一层干燥的黄土,看起来足有十几堆。 “这谁知道呢,兴许是树叶茂密,雨没有下到这里。” 安儿随意找着理由,在庞渊看不到的视角下,眼中有些担忧。 这两日连续有人过来,虽然都被顽真树解决,但暴露的风险却是越来越大,让她心中很是担忧,害怕就此功亏一篑。 庞渊其实也不在意一些土的事,对着一棵树吐一口痰,笑道: “明天就把这里树木生长之事报上去吧,白先生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正说着呢,忽然听到远处有马蹄声响起,似有大队人马接近,远远看去,队伍的旗帜正是府衙的。 见到这动静,庞渊立刻意识到当是府衙方面来人查看,很是高兴,连忙拉着安儿,打算去迎接。 后者却是不动,即便庞渊用力拉,也还站在原地不动。 庞渊有些奇怪道: “别怕,这是府衙方面来人。” 说着,又一拉安儿,发现对方还是纹丝不动。 有些诧异的庞渊侧头看向安儿: “你怎么了?” 安儿的目光变得幽深,手一滑,便挣脱庞渊的手。 “安儿?” 对方的行为让庞渊很是诧异,有些不明所以。 “庞渊,这场戏就到此为止。” “你在说什么?” 安儿不在出声,回答他的,只有周围一棵棵顽真树。 一棵棵树上,忽然生出一副副带着诡异笑容的面孔,那茂密繁盛的枝桠摇动着,哗哗作响。 众多顽真树的目光同时聚集在庞渊身上,一种无言的恐惧自内心深处涌出。 看到这些树的突然变化,庞渊再傻也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 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一直都在骗我?” 一棵顽真树伸出枝干,让安儿踩在上面。 安儿被枝干托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庞渊: “庞渊,你不过一个好色之徒,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装深情? 不觉可笑吗? 如今行动提前败露,自不必同你再演下去!” “安儿,你......” “住口,本姑娘就是在玩弄你的感情,一切甜言蜜语,都是骗你的。” “我是想说......” “没有,本姑娘从来就没有对你动过情。” “不是,我是要说......” “哼,为了有苏一族的未来,我不可能放过你的!” “你就不能听我说一句吗?” “你想说什么?” 庞渊伸手指一指安儿背后道: “这树不是在帮你,而是要吃你。” 安儿闻言一惊,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这棵树将自己托到高处后,竟然在往自己嘴里送。 大惊之下的安儿立刻就想施法脱离。 但此时明显已经有些迟了。 还不待她逃离,就被一堆细密的枝条捆住,难以动弹。 安儿见此大惊,连忙对那大树说道: “你别乱来,我们是盟友,盟友啊!” “盟友~~” 那带着诡异笑容的顽真树这么念叨一句之后,并未停下,将安儿放入口中,咀嚼几口之后,将之咽下,脸上浮现满意之色: “盟友~~好吃。” 眼见这树居然连安儿都轻松吃掉,庞渊惊惧非常,不敢停留。 幸而身处树林外围,能够迅速转身逃走。 他方一行动,就见周围顽真树全都伸出枝条来抓。 这时候,赶来的官兵也发现这边情况,为首者大喊道: “有妖怪!弓弩准备!” 一群人立即张弓搭箭,对着顽真树放箭。 一营兵士聚在一起,自有杀伐之气在,在常人眼中无甚特别的箭矢,在妖物眼中,都是带着强大力量的。 正常来说,这样的射击,可以杀死大量妖怪。 但众多顽真树面对这些箭矢,毫无畏惧,枝条挥动,轻松挡下来。 挡下来不说,箭矢的木制部分还反过来被顽真树们吸收掉。 庞渊拼命往外跑,但还是没跑掉,被一根枝条拦腰捆住。 整个人直接被提起来,这棵顽真树想要独吞,其他顽真树却不同意,纷纷伸出比人皮肤毛孔还细的根须,打算共同将庞渊吸干。 毫无反抗之力的庞渊眼看就要因此而亡,却见一道仙光扫过,众多根须、枝条全都被斩断。 失去束缚的庞渊摔在地上,抬头看一眼空中。 只能见到一片云彩,再看不到其他。 没少和神仙接触的庞渊知道,这是有神仙到来,连忙爬起狂奔,逃到兵士群中。 队伍统领见到云彩出现,那些妖树都在望天,知道是有神仙出现,立即下令队伍撤退,不要在此碍事。 空中赶来的,自然就是夜明等人。 看着下方的众多顽真树,夜明神色有些凝重。 当面看去,果然能看出来这些东西的原貌。 有些不信邪的夜明再度睁开天眼,看向众多顽真树。 发现在天眼之下,这些树都是些杨树、柏树之类的常见树木。 如此景象,让夜明心中也是一叹。 自有天眼以后,太过于依赖这门神通,反而差点儿因此栽跟头,实在失策。 在他观察下方的顽真树时,这些树也在观察他们。 “城隍来了~~” “可以吃。” “很补~~” “我想吃~~” 一群笑容诡异的顽真树摇动着枝桠,看去令人头皮发麻。 夜明也不废话,抬手就是一道仙光扫下去。 众顽真树被仙光扫过,无数枝桠纷纷崩断,漫天飞舞着。 枝桠虽然断的十分多,但顽真树们的主干却是一点儿事没有。 夜明见此,目光微凝,这些树的防御力,相当强悍。 要知道,他刚才那一下,可是奔着直接将之除根的。 结果就只是斩断一堆枝桠,与预期完全不符。 被斩断无数枝桠的顽真树们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从土中伸出无数根须,将那些断掉的枝桠尽数吞噬、吸收。 随后,便见顽真树们再次长出枝桠。 而且,新长出的枝桠,明显比之前要坚韧许多。 夜明再一击出去,发现竟然只能打折一部分枝桠,不能如方才一般全部打碎。 这时候,顽真树们也开始反击。 有顽真树当即伸出枝桠攻击夜明等人。 一群顽真树的攻击,自然是涵盖他们所有人的。 兵煞将军见此,横握大戟,一道煞气扫出,众多枝桠纷纷被摧毁。 绿衣立即接上三昧真火,将这些被斩断的枝桠焚成灰烬。 下方的顽真树有些生气的情绪出现: “我的手,我的手被打断了!” “我的,我的也是~~” 生气的顽真树们再次长出枝桠来。 这一次,枝桠明显更为坚韧。 绿衣再试图用三昧真火烧,居然只能在其表层一点点烧起来,无法直接焚毁。 采薇蹙眉道:“这东西越打越厉害,不可过度攻击。” 夜明点点头道: “目前都是枝桠被破能恢复,我试试摧毁主干!” 说着,手中法诀一变,打出一个掌印,照着一棵树砸下去。 那树感知到危险,同周边几棵树一起用枝桠组成屏障,想要抵挡。 但夜明这一下,下手是很重的,没能挡住。 众多枝桠被打碎不说,掌印实实砸在树干上。 那被打中的顽真树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 但树身也只是开裂,并未破碎。 兵煞将军见缝插针,大戟又是一击打出。 煞气锋刃飞出,打在树干上。 这树的树干又裂开一些,竟然还没有破碎。 夜明再次出手,补上一指。 在其树干上留下一个洞。 就算如此,其还是没有破碎。 其他顽真树又开始用枝桠相助,抵挡攻击。 夜明和兵煞将军二人合力,不断进攻,打碎不知多少枝桠,在那树干连打三十多下之后,那棵顽真树终于撑不住,面部表情痛苦又扭曲的惨叫一声,彻底死去。 只是这树一死,周围上一刻还在保护着它的其他顽真树,立马就伸出无数根须,扎在这顽真树的残躯上,很快将之吸收掉。 周围一圈的顽真树,明显变强一些。 夜明见此,眉头一皱。 这些东西,着实不一般,要是这么下去,只会越打越强,越打越难缠。 必须要想一个办法限制住才行。 再看这片荒原位置,夜明忽然有些明悟,对方选择这里的目的。 因为这下面,其实有一条隐藏地脉存在。 若不是他学有《甲子占》地册的内容,还真看不出来。 也就是说,这些顽真树壮大的原因中,必然有地脉的因素存在! 抓住一个核心点之后,夜明对兵煞将军道: “老兵,你先带大家挡一挡这些东西,我去断他们的根!” 说着,顺手将采薇、绿衣收进内洞天,纵身落于地面,打算行动。 正在此时,忽见一只狐狸跑出来,口吐人言,对着众多顽真树喊道: “快撤,对方要断地脉!” 一群顽真树闻言,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意思。 发出老妪声音的狐狸又道: “他要断你们的根,快跑,现在就跑!” 这一次,众树听明白了。 下一刻,便见顽真树们的上空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空洞,内有强大吸力出现。 顽真树们主动将自己的根须从地下撤出,一个接一个钻入那旋涡空洞中。 主动撤离之下,这些树的根须都完整保存下来,并未断掉。 正打算动手的夜明见此,也是有些傻眼。 这些东西,行动这么果断的吗? ...... 644擒狐问话查疑点;庞渊悔过求重来 此等时刻,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做,夜明也不管许多,当即连续对那巨大的漩涡空洞发动攻击。 只是那空洞本身吸力太强,即便是打去的攻击,也会被一并吸进去。 夜明见此,果断改换目标,趁着众多顽真树被吸入其中时,攻击其根部。 伤害顽真树的根部果真有用,被击中的顽真树立时面露痛苦之色。 有的在哇哇叫着痛苦哀嚎。 兵煞将军等自然也没有干看着,跟着一起对众多顽真树发动攻击。 尽管顽真树们被打的乱叫,但这样的做法,到底不能阻止旋涡空洞吸走顽真树。 不多时,众多顽真树全都被吸进去。 巨大漩涡空洞立时停下,风波止住,消失不见。 下方那狐狸见到顽真树顺利逃离,自身也立马钻进草丛,打算逃走。 只是刚钻进草丛中,就见一张网忽然提起,将狐狸从草中抓出来。 蕙蔓老妪附身的狐狸大惊,来不及逃跑,就见好几根长枪指在面前。 本就不剩什么修为的蕙蔓老妪顿时不敢动,被捉了活的。 而捉住她的人,正是姚建东带着一队阴差干的。 原来,刚才大家都在攻击顽真树时,姚建东知道事情已经无法阻止,直接没有参与,反而带着阴差寻找这老妖婆的藏身处,因此才能将之捉住。 拿下这个老妖婆,姚建东立刻上前,取出各种符纸、封印给镇压住,既是怕她跑了,又怕她自杀。 被姚建东这么一套下来,真是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夜明飞到那旋涡空洞消失的地方,仔细查探,发现这些顽真树其实没有离开,就在这空间中。 只不过这里面的隐藏空间被从内部锁住,从外进不去。 试着念动咒语或是发动攻击,都不能打开这个空间。 试了许久,没有办法进入。 确定周围再无其他威胁之后,又开启内洞天将两女放出来。 绿衣一出来就询问情况,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简单说了下。 只是说不说结果都一样,她们也没办法打开这里的空间。 这时姚建东带着被抓的蕙蔓老妪过来。 以夜明的眼光,第一时间认出这是蕙蔓老妪,当即笑道: “我就说当时灭你魂魄时感觉不对劲儿,魂魄有些过于弱小。 原来竟然还留了一手,现在看来,你留的这一手,真是起了作用。” “夜大人谬赞了,倒是老身很佩服你。 在我大计将成的前夕发现问题,险些使我计划功亏一篑。” “话说,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你那什么计划可以具体说说吗?” “其实也不复杂,不过是利用顽真树长成后所在来的恐怖影响力,作为我有苏一族的依托。 如此,我族必当可以再度兴盛。” “可是我看这树应该不可控吧,否则那狐女也不会被吃掉。” “就是因为计划还没有完全成功,所以才不可控的。 若是成功,自然不会存在这样的问题。” 蕙蔓老妪很是肯定计划的可行性。 “这个计划,你们准备了多久?” “你认为老身会说吗?” “那这个撤退用的空间,也是你提前准备的后手?” “夜大人岂不闻狡兔三窟的道理?” “原来这里这么大的一个空间,竟然是你们有苏一族开辟的,真是失敬。” 夜明目光微微一动,又问起其他问题。 与秘密相关的问题,蕙蔓老妪都是不答,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才会回答。 问一阵之后,夜明笑道: “姚建东,带下去好好再审一审。”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但大家都很清楚,这些顽真树只是暂时躲起来而已。 一旦等其下次再现身时,问题可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因此,夜明决定,让他们下次现身,没那么容易。 带着众阴差,在那空间外,又加上几道封印。 哼,既然你们不让我们进去,那我们也不让你轻易出来。 出口给你堵上! 堵住空间出口之后,又专门安排下一队阴差在此守着,一有问题,第一时间上报。 搞定这边,一行回到城隍司。 坐在班房座椅上,夜明缓缓道: “那老妖婆在撒谎。” 绿衣闻言,不由看向她: “她说的都是假的?” “大部分都是真的,只有关键点是假的。” “什么是假的?” “那个空间。” “空间?空间不是真的吗?怎么会是假的?” 绿衣有些不解。 采薇闻言,笑着解释道: “明的意思是,空间是真的,但老狐说是有苏一族建造一事是假的。” “不是有苏一族建造的?” 这话让绿衣更是不解, “为什么说不是有苏一族建造的?” 夜明笑道:“因为那么大一个空间,想要悄无声息的建成,你觉得可能吗?” 绿衣闻言,也是有些恍然道: “是了,那空间那么大,不可能在不惊动阴差的情况下秘密建成。 所以老妖婆是在撒谎。 可是,如果不是有苏一族建的,那会是谁建的?” 夜明道:“这正是我现在在思考的问题。” 说着,又叫来赵宁、严奎二人。 “你们两位在延化府城隍司任职已有一百多年,可知那处空间的事情?” 两人闻言,都是表示并不知那空间之事。 随后,夜明又拜托房镇言将延化府最近两百年关于那处空间所在地区变化的卷宗拿来。 那地方由于是隐性地脉的缘故,一直没有被人发觉,数百年来都是一片荒地。 记载的卷宗关于此处,也只有孤零零一卷,内中并无什么特别消息。 赵宁道:“有苏一族一千多年前就已经是大族。 若是在当时建造的空间,那我们不知也属正常。 毕竟,延化府城隍司成立至今,也不过几百年。” 绿衣也觉得可能是夜明想多了。 兴许人家是好几百年前建造的呢? 夜明笑道:“还记得我们之前去‘鹤龄山’探索仙人秘境之事吗?” “才过去没多久,自然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 这事对自己帮助还不小,绿衣自然记得。 “当时其秘境中的仙气环境是否与外界大不相同?” “那是当然,毕竟是仙人秘境,自然和外界不同。” “那我也是仙人,你为何不觉我所在的地方有所不同?” “那是因为......” 绿衣本想说“因为你是假的”,但到底反应过来, “那是因为我们太过熟悉。” “这是一方面原因,但不是全部。” “你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绿衣感觉有些糊涂起来。 采薇则笑道: “其实,明的意思是,秘境与外界最大的不同就是,内部还保持着建造之时的环境。 气息自然与千百年后的外界大不相同。” “可这又代表什么?” 绿衣愈发糊涂起来。 夜明缓缓道: “那空洞开启后,里面漏出的气息,和外界相差不多,大概只有几十年。” “你是说,那空间才建好几十年?” 绿衣这次真是有些震惊了, “那么大一个空间,动静肯定不小,城隍司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 这下,连她都有些质疑起来。 赵宁分析一下道: “许是有苏一族有特殊的大阵可以遮蔽动静,不让外界知晓。” 夜明笑道:“这可以作为原因之一,但绝不是全部原因。” “那大人的意思是?” “将关于那边地区及其周边近一百年来所有的巡视记录全部调来,本官要亲自查看。” ...... 庞渊被一营兵马护送着,一路回到延化府中,中间没有任何停留的直奔府衙,见到高希德和白先生。 一见到他,高希德有些奇怪道: “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我?我怎么了?” 庞渊有些不解,感觉自己很好,没什么不妥的。 见他还一副不自知的样子,高希德让人拿一面镜子给他,让他照照。 庞渊有些奇怪的拿过镜子,对着自己一照。 这一看,才发现问题。 原本的他,身体健壮,力能扛鼎,是个妥妥的钢铁汉子。 可现在镜中的他,已然是一副形消骨枯,神疲体软的模样。 猛然见到自己的样子,庞渊还有些吃惊,再伸手在自己身上一阵摸索。 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到现在还没死,纯属命大。 到此时,庞渊终于如梦初醒,喃喃道: “那妖女,一直在偷偷吸我精气~~” 意识到问题所在之后,庞渊大为悔恨,对安儿唾骂不已。 骂着骂着,情绪渐渐有些失控,两眼通红。 别人还没说什么,他就已经开始大吵大闹,嚷着要回去将安儿挫骨扬灰。 白先生见此,皱眉道: “庞渊,休得放肆。” 此时双眼通红,脾气上来的庞渊听不得别人呵斥自己,顿时大怒,竟然想要当众打白先生。 旁边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将之按住。 要是之前的庞渊,别说两个人,就是八个人想要拿下他,也要掂量掂量。 但此时,两人就轻松将之按住,即便再怎么挣扎,也没用。 这时,也在现场的常继祖看着庞渊通红的双眼,又见其暴躁的脾气,神色一动道: “五石散,这是长时间服用五石散的反应!” 白先生闻言,语气中有些愠怒道: “提桶水来。” 有人提来一桶水,当头浇下去。 这一下下去,庞渊顿时清醒许多,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荒谬。 再看白先生,有一种浓浓的愧疚感: “白先生,对不起,我......” 白先生没有急着批评他什么,而是问道: “这段时间,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一五一十,细细说来。” “是,这段时间......” 庞渊没有任何隐瞒的将自己被贬去种树之后发生的事全都交代清楚。 随他一同回来的官兵统领补充道: “我们离开时,已经有神仙赶到,在对付树妖。 后续之事,不久之后会有人再报上来。” 听完事情全过程,高希德叹息一声,缓缓道: “你毕竟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妖怪有心算计你,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只是那五石散,都已经明确禁止再有人服用,你居然还敢服用......” 白先生更是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妖邪魔怪之辈,向来只敢近小人,不敢害君子。 你自身作风不正,品行有亏,方才有此祸患。 此番找你,本想委以重任,没想到你却如此不堪大用,实在令人失望。 你,今后就安心种地去吧!” “白先生,别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能上阵杀敌的!” 庞渊连连哀求,不想就此在军中除名。 不少与他关系好的将领也纷纷求情。 这事高希德不好开口,毕竟庞渊算是同白先生一起来的,全凭白先生自己安排。 白先生其实也有些不忍,但庞渊这个样子,比废人也强不了多少。 只是最终还是给了他一点机会: “等你什么时候将五石散戒了,重新恢复过来,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庞渊闻言,感激涕零,重重在地上磕一个头: “谢白先生!” ...... 645城隍游戏助犬妖;惊人猜测知底细 “从事发地及周边百年来的巡视记载来看,没有任何问题。” 绿衣放下手中簿册,又看向夜明和采薇。 “小姐,还有......明,你们有发现吗?” 采薇合上最后一页,摇头道: “我这里的记录也显示一切正常。” 夜明也是笑道: “目前看来,百年来的巡视,的确没有发现问题。” “怎么会......” 绿衣眉头紧锁, “居然一点儿问题没有,那么隐蔽吗?” 采薇也是有些怀疑道: “是不是对方手段太过高明的原因,已经超出我们的理解,所以现有方法都无法发现问题所在。” 夜明却是摇头笑道: “不,虽然巡视记录上没有任何问题,但我想,我已经知道问题根源。” “问题根源是什么?” 绿衣立即追问。 但夜明并没有立刻回答,转而说道: “绿衣,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知道他要说的应该和所谓发现有关,绿衣也是配合道: “什么游戏?” 夜明伸手一点,旁边出现一个光圈,可以看到内中有一户人家的投影。 这户人家中,有一卧病在床的老人和一个瘸腿儿子,另外还有一条老黄狗。 “妖怪,这狗是妖怪!” 绿衣一眼认出这老黄狗是有修为的妖怪。 “这犬妖身上有一点孽力,修为不是很高,看样子可能是为保护这家人才杀的人,如今已经快要寿终。 难道事情和这妖怪有关?” “事情与这妖怪无关,但我所说的游戏,和这妖怪有关。” “什么意思?” “这家人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老人病重,儿子虽然孝顺,但瘸腿。 不出意外,这个老人再没钱治病,是熬不过这个月的。 而我算到,犬妖今晚将会铤而走险,入城盗窃,以救这对父子。 但其身上的孽力多半会被巡城的阴差发现,从而事败。 我要和你玩儿的游戏就是,我会派姚建东专门负责巡视城中。 而你领一日城隍权柄,必须在不违背城隍司规矩的情况下,帮助犬妖躲过姚建东所带阴差的巡视,助其成功窃取足够财物,以救这贫家父子。” “我做城隍?帮助犬妖盗窃成功?” 绿衣听着这个“游戏”规则,若有所思。 采薇则是神色一动,已然想到了些什么,看一眼夜明之后,笑道: “我觉得这个游戏很有意思。” 听到采薇这么说,绿衣立即答应道: “好,那我就试试!” 既然绿衣答应,夜明也不墨迹,当场叫来姚建东道: “今日城中恐有邪祟渗透,需要防备,现命你带队巡城,务必将所有可能闹事的邪祟全都拿下,不得使之为恶。 另外,本官有其他事需要处理,无暇分身,绿衣会暂代一天城隍之位。 她的命令,便是本官命令。” 安排下事情之后,便让姚建东带着阴差去巡视全城。 看着姚建东离开,绿衣略显紧张的握一握拳。 感觉这个“游戏”,难度实在有些大。 谁都知道,姚建东是个十足的疑心病。 任何蛛丝马迹都会被他细究到底,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地下,让犬妖盗窃成功,难度相当大。 深吸一口气之后,绿衣立马进入状态,开始想着该如何帮助那犬妖...... 夜幕降临,月上柳梢。 延化府城中还是一片灯火通明,大街小巷,热闹非常。 在白先生的建议下,南面高希德势力范围内的各大府县都是不进行宵禁的。 许多人可以白天种地,晚上做一些手工制品之类出来卖。 商人也更愿意到这样开明的地区经商,使得城中更加热闹。 有几岁大的孩童跟在父母身边逛夜市,被眼花缭乱的街市景象所吸引。 “爹爹,爹爹,屋顶上有人!” 小童指着屋顶位置,兴奋地叫着。 其父抬首望去,并没有看到人。 “小孩子别乱说话,屋顶上没人!” “有人,爹爹,真的,我都看到了!” 小童一口咬定屋顶上就站着人。 只是可惜,他并不会数数,说不出具体有几人。 其父看了几次,没有任何发现,只是认为小孩子胡说八道,不予理会。 屋顶上,姚建东正带着几名阴差立身于此。 手上拿着巡逻路线图的姚建东不断对身边几个巡逻队长交代巡逻时的细节,要抓住一切可疑线索。 由于近期频繁与厉害妖魔鬼怪交手的原因,阴差们对此也很重视,没有谁敷衍了事,玩忽职守,一个个都很警惕,到处侦查可能存在的问题。 城隍司中,绿衣看着阴差巡逻的线路图,皱着眉头在想办法。 那犬妖已经从家里出发,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就会到延化府来。 根据判断,大概率会走狗洞进城。 平常狗洞看起来虽然没问题,但其实城里城外的一些隐秘通道中,都有用香火制成的“地网”存在。 身有孽力的妖怪,只要一碰到,必然就会引起警报。 绿衣本想直接撤去那一块儿的地网的。 但这显然违背城隍司规矩,是不行的。 左思右想之下,绿衣有了主意。 半个多时辰之后,犬妖果然来到城外。 这妖怪并没有太多花花肠子,果真是如寻常犬类一般,从狗洞进入。 在其自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然触碰到地网。 城隍司中,地网警示班房中,绿衣正看着那不断闪烁信号的地网。 她刚刚以查看地网情况的理由,让这里值守的阴差都到门外等候。 此时地网虽然不断给出信号,但只要绿衣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 直到犬妖穿过狗洞,地网反馈停止,都没有第二人发现问题。 绿衣见此,有些自得的笑一笑,还是自己聪明,不违反规则,一样可以帮犬妖进城。 犬妖方进城不久,便往富裕人家方向去。 绿衣见此,有些皱眉。 那边现在正有一队阴差在巡逻,这要是过去,岂不是刚好撞上? 有些焦急的绿衣灵机一动,立即通过愿力令牌给那巡逻阴差传讯道: “万家酒楼附近出现巡逻空档,你们去补上。” 正在巡逻的阴差们收到命令,立即离开远处。 阴差们方离开不久,犬妖便到这边。 对于自身处境毫不知情的犬妖见没有阴差巡视,感觉自己运气不错,顺利潜入到一家大户人家中。 吐出一个口袋之后,开始装东西。 正在另一边带队巡逻的姚建东发现,绿衣的安排导致巡逻路线出现变动。 但人家是代理城隍,又是合理的安排,他也不好说什么,便决定亲自带队往空缺处查看。 城隍司中,见到姚建东的行动路线。 绿衣顿时紧张起来,要是他过去,犬妖必定被发现。 当即想要再找个理由,让姚建东去往别处。 方打算下令,却又顿住。 姚建东和别人不一样,自己这样太过刻意,很可能会引起他的怀疑。 好在,绿衣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当即再下令,让一队阴差变动路线。 这队阴差方到达绿衣指定的位置,就发现真有一个吊死鬼在人家屋里作祟。 这家是自家人内斗,导致死人。 死者怨气不消,化为厉鬼,欲要害人。 阴差们发现之后,立即与之斗起来。 正在前往犬妖所在位置的姚建东通过愿力令牌得知那厉鬼之事,立即带队前去相助。 那犬妖并不知自己躲过一难,带着一小袋值钱东西原路返回。 绿衣见此,又通过合理的巧妙安排,让犬妖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出城。 见目的达成,游戏可以算是胜利。 绿衣面带笑容,打算收手。 这时,发现那犬妖有些贪心不足。 出城之后,将那一小袋值钱之物藏好,竟然又钻狗洞进来,想要再次行窃。 这让绿衣有些不满,但考虑到这样“游戏”不算结束,只好继续帮助这犬妖。 作为城隍,绿衣掌握着最全的情报和最大的权力。 在接下来的时间,不断利用合理手段,引导阴差们行动。 即便多疑如姚建东,也硬是没有发现问题所在。 犬妖顺利偷盗第二次之后,还不满足,又反回偷第三次。 毫无疑问,这一次依旧很顺利,从头到尾,连阴差的影子都没看到。 不知道的,还以为延化府不设防呢! 连偷三次之后,犬妖终于满意,不再偷盗,带着三小袋财宝回家。 确认其不会再回返,绿衣也是彻底松一口气。 离开地网警示班房,回到夜明所在班房,略显得意道: “搞定了,而且是连续三次!” 夜明闻言笑道: “感觉很难吗?” “一开始还挺紧张的,但安排一阵之后,发现并没有太大难度。 就算是姚建东,也无法发现问题。” 绿衣有些自得的说着。 “那你觉得,为何这个游戏,这么简单?” “自然是因为我是......” 说到这里,原本一脸兴奋的绿衣有些回过味儿来, “因为我在行事时的身份权力...... 而且,我还掌握着远超姚建东的情报。” 夜明笑道:“还不算笨,但你可知,你自己也身在局中?” “我?” 绿衣有些不解。 这时,采薇忽然笑着上前,拉着她的手,带她直接飞出城隍司,指着上空道: “你看。” 绿衣抬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延化府竟然被一个巨大的纯阴之火组成的护罩笼罩着。 “小姐,这......” “就在你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城中的时候,我和明便趁着这个空档,布置了这一手。” 听采薇如此说,绿衣也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若是方才,做这些事的是敌人,那岂不是灭绝性的大阵都能布置好? 这时,夜明笑着说道: “身为城隍,我有的是办法转移手下所有人的注意力,从而轻易完成自己想做的事。” 说话间,三人再次回到城隍司中。 绿衣再看向那一堆毫无问题的巡查记录,后背已是直冒冷汗。 因为,她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令人无法置信的可能。 见她这个样子,采薇缓缓道: “一开始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我也有些意外。 但根据现有重重迹象表明。 只有身居城隍之位的人,才有能力保证自己发现隐藏地脉的同时,不让手下人知道。 进而还能通过各种合法,合理的手段,堂而皇之的建造秘境空间......” 听到这话,绿衣也是明白,事情,可能真是如她所想一般。 这时,夜明又笑道: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猜测,万一真是人家用了什么我们所不知道,不理解的手段呢?” 采薇也是道:“如果真是如我们所想的可能,那对方的图谋,绝不会小。 我们所要面临的问题,恐怕也不会简单。” 夜明拿着生死簿,在犬妖名字下,划去两个月寿数,随口道: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既然已知,那就无甚可怕。” ...... 646城隍司中查叛徒;惊闻前任有密谋 听他这么说,绿衣顿时放心不少。 “那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下一步,自然是挖出内部的奸细。” “奸细。我们内部有奸细?” 绿衣感觉有些奇怪, “这事不是几十年前的事吗? 而且,对方现在不在,应当没有后续影响才对。” 夜明笑道:“那你说,为何这段时间以来,阴差频繁出动,可就是没有发现那些顽真树的事? 若是说,内部没有人帮忙,那是不可能的。” 采薇亦是补充道: “这人能影响到阴差的巡视路线,巧妙避过顽真树所在地区,必然是我们内部高层成员。” 听到采薇也这么说,绿衣自然不再质疑有没有奸细的问题。 “要是这样的话,那可不好找......” “要说不好找,倒也不一定。” 夜明一笑,目光看向门口。 这时,敲门声响起,姚建东拿着昨晚夜间的巡逻记录进来。 “大人,这是昨晚发现的一些异常情况。” 夜明接过随意看了看,问道: “可还有其他发现?” “没有其他发现,只是有一件事需要告知您。” “何事?” “二夫人处事指挥能力都不行,代理城隍这样的重任,以后尽量不要交给她。” 听到姚建东这话,绿衣顿时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你说谁指挥能力不行?” “二夫人,您指挥能力的确很差,插手布置的巡逻路线存在很多问题,一次两次还好。 时间一长,必然会被人看出问题,趁虚而入。” 姚建东回答问题很是实在,一点儿面子不给人留。 虽然知道自己指挥出问题的原因是故意的,但被他这么说,绿衣还是感觉有些气不过。 夜明则是连连点头,对姚建东的话表示赞成,认可绿衣办事不周到。 阴阳怪气嘲讽绿衣几句之后,趁着她没有爆发,立即转移话题,对姚建东道: “通知所有人,今日巳时一刻开会,让大家务必到场。” 姚建东闻言,领命下去布置任务。 姚建东一走,绿衣立刻爆发,上来和夜明闹起来...... 还不到巳时一刻,城隍司中高层所有阴差全部到齐。 夜明见此,也不耽搁,靠坐在主位之上,采薇、绿衣在他左右坐下。 房镇言坐在下首第一位,其余各人也是各据其位,都在等着夜明开口。 这位的风格大家都很清楚,一般没有什么事,几个月都不会开一次会,相当懒。 同样,这样的“懒人”一旦选择开会,那必然是有重大事情要说。 扫视一眼在座众人,夜明缓缓道: “在座诸位,大部分都是前城隍时期就在任,论资历,都比本官要老。 按理说,这个城隍,不该本官来做。 但既然本官已经做了城隍,那自然是要带领大家一起治理好延化府的。 今天将大家聚集起来,就是想听大家说说,对本官有没有不满之处?”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不知这位唱的又是哪一出? 赏善司副司正李拓开口道: “大人任职之后,虽然很少参与具体事务,但延化府一直蒸蒸日上,大人功不可没,属下对您没有意见。” 罚恶司副司正张德才也是道: “虽然属下对大人的一些激进策略不太喜欢,但这些策略,的确让城隍司变得更好,属下也没意见。” 其他人也都先后表示没有意见。 夜明见此,笑道: “大家都没有意见吗?” 这时候,姚建东站起来道: “属下倒是有些意见。” “哦,你有什么意见?” 姚建东闻言,摸出一本厚厚的册子: “这里有属下整理的大人任职以来出现的所有问题总录。 不多,只有一千三百二十六条。 现在先说第一条,关于城隍任职时仪容仪表规范问题......” “停,你坐下,这些问题你不用说,说了本官也不会改的。” 按下姚建东之后,夜明又扫视众人: “既然所有人都不认为本官干得不好,那本官倒要问问,为何还有人吃里扒外?”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哗然。 赏善司司正赵宁神色紧张起来: “大人,您是说,我们之中有叛徒?” 罚恶司司正严奎也是满脸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吧,大家都是使用愿力的。 能得愿力认可之人,无不是大善之人,怎么可能会出叛徒?” 其他人也都对此表示质疑。 城隍司毕竟是阴司,和凡间朝堂不一样,都是大德之人死后任职。 按理说,不应该存在恶人或是叛徒之类。 夜明笑道:“正常来说,的确不可能,但若是这个叛徒,忠诚的是前任城隍呢?” “卢大人?” 赵宁一脸意外的样子, “卢大人不是已经身殒了吗?” 赵宁的疑问,也是其他人的疑问,前任卢定昌大人可是为保护他们,死在有苏狐妖瑶儿手上的,这事怎么还和他扯上关系了? 对于众人的疑问,夜明没有直接解释,只是道: “诸位,信不信,本官现在可以当着你们的面,上演各种死法,一百种不重复。 而任何一种死法,都能保证你们看不出一点儿破绽来。”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瞪大眼睛。 副城隍房镇言有些怔愣道: “大人的意思是,假死......” 李拓还是有些不相信道: “怎么会,卢大人的品性如何,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怎么可能会假死脱身之后,还反过来与我们为敌呢?”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都感觉这事不可能。 “目前为止,本官可以确认,前任卢大人的确没有真的陨落。 而且,就是其与有苏一族合作。 至于他这么做的目的和动机,还不明确。” 严奎又问道: “大人缘何断定卢大人还活着?且在幕后主使这一切?” 夜明看他一眼,笑道: “理由暂时保密,你们不必知道。” 说着,又扫视众人一圈,继续道: “现在,本官只希望这个叛徒能够自己站出来。 免得要本官亲自点名,显得不体面。” 众人闻言,相互打量着,谁也不说话。 姚建东的双眼更是如同探照灯一般,在在场之人身上频繁扫过,甚至连采薇和绿衣都在他的怀疑区间内。 绿衣也是好奇的看着这些人,想知道谁才是奸细。 等待一阵之后,并没有人站出来。 夜明笑道:“严司正,你来说说,这个叛徒可能会是谁?” 严奎闻言站起,沉吟一下之后说道: “属下认为,这个叛徒,可能是我的副手,张德才。” 张德才闻言,“噌”一下站了起来: “我?严司正,你凭什么认定,我是叛徒?” “顽真树生长的那片地区,在你管理的巡逻辖区内,要说最容易做手脚的,自然就是你。” 对于严奎之言,众人都是不由看向张德才。 张德才闻言,原本想要反驳,但却一下说不出个理由来。 因为那片地区,的确是在自己负责的区域内...... 有些无理由辩驳的张德才满脸急切的看向夜明: “大人,此事出现在属下负责的区域内,的确是属下失职。 可属下负责的地区,远不止这么一处,还有许多人口稠密的城镇需要管。 不可能没事盯着一片没什么人的荒地。 属下绝不是叛徒,属下是冤枉的!” 房镇言也是帮他说好话道: “大人,张副司正纵有过错,也该正常处理,不能贸然断定他是叛徒。” 其他人也纷纷为张德才求情,或是提出质疑。 反而是严奎一口咬定张德才就是叛徒,后续又指出好几个疑点。 这下,就连帮张德才说好话的几人都是有些哑火。 没想到张德才身上问题这么多,说不定,真...... 这时,夜明笑着拍起手来: “严奎,本官原本还觉得你是个敢作敢当的,给你机会自己认罪。 你不认罪也就罢了,居然还攀咬他人,还不知罪!” 他这忽然一声,让众人都是意外,一齐看向严奎。 正自觉百口莫辩的张德才也是满脸惊诧的看向严奎。 “大人,属下......” 本想辩驳的严奎在与夜明有些戏谑的眼神对视之后,无奈叹息一声, “大人,您是如何知道的?” 这话一出,无异于承认自己就是叛徒的事,众人闻言,都是大惊。 赵宁更是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你为何?”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和自己搭班上百年的搭档,居然会是叛徒。 严奎并不回应其他人的惊诧,只是看向夜明,显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暴露。 夜明闻言,笑道: “原因很简单,因为本官会‘天耳通’,先前说出内部叛徒一事之后,唯有你的内心情绪波动最为剧烈。 除了你,还能有谁?” “这样么......” 严奎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不再多言。 夜明又道:“其实,还不止这个原因,本官还在你对事情的安排上发现端倪。 顽真树所在荒原虽然是张德才负责,但你身为他的直属上官,总会不时以各种正当理由,直接安排指挥,或是调走其手下阴差另做他用。 而这,才是导致顽真树之事,一直没有事发的原因。” 听到夜明这个回答,严奎长叹一声: “没想到这么细致合理的安排,也瞒不过大人您的眼睛......” 听到夜明所言的姚建东却是忽然想通了什么似的,不由看向绿衣。 突然被他这么注视,绿衣顿时有些心虚,下意识往夜明跟前靠一点。 姚建东见此,面皮一抽: “大人,属下昨晚是不是也面临着类似之事,出现重大失误?” “不怪你,都是本官的主意。” 虽然夜明这么说,但姚建东还是沉默下去,肉眼可见的,自闭了...... 夜明又看向严奎: “说说吧,你为何要做叛徒?” “属下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叛徒...... 当初,卢大人做知县时,属下便是县丞。 卢大人清正廉洁,奉公守法,深得百姓爱戴,我也深受其影响。 可以说,我后来能如此阴德,都是受他影响。 到了阴司之后,我也一直在做他的副手。 一路做到现在的职位。 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谁知他却...... 一直在此事之前,我都以为他真的为救我们而牺牲。 便想着付出一切,也要将延化府城隍司的职责履行下去。 可就在前一段时间,我在外出消灭几个难缠邪祟之后,突然遇到他...... 他告诉我,自己有着不得已,希望我能帮他一次。 我...... 大人,属下知道这样做是错的,但......” “那他还有其他安排吗?” “属下不知,只是答应帮他掩盖顽真树所在区域之事。 至于其他行动,都没有告知属下。” 听到严奎亲口透露一切,众人都是如在梦中,感觉有些三观崩塌。 万万没想到,一直以来所敬重的前城隍卢定昌,居然早就在无声无息间,成为自己等人的对手...... ...... 647新酒可解五石散;试药之后再推广 “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属下知道的就是这些。” 严奎低着头如此说道。 夜明点点头,示意旁边的阴差将其带下去。 看着严奎如此离去,众人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赵宁更是连连叹息,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开口。 处理完严奎的事,夜明又对众人道: “内部问题肃清,大家各司其职,继续做事吧! 罚恶司之事,暂时由张德才处理,戴罪立功。” 吩咐完事情之后,宣布散会。 之后,又让人将蕙蔓老妪提过来。 再次见到这老妖婆,对方还是不怎么配合的模样,对于涉及隐秘的问题,一概不答。 夜明笑道:“你现在的底气,是不是在前任城隍卢大人处?” 猛然闻听此言,蕙蔓老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抬头看向他。 “果然如此,看来你们之间的合作,应当就是围绕那顽真树展开的,对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猜。” “......夜大人好本事,只可惜,现在知道,还是有些晚了。 即便之前未竟全功,也不过是延缓一下顽真树的成长速度而已。 待事成之后,一切都会按照老身预想的变化,即便夜大人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挽回什么。” “话说,这顽真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本官遍查古籍,也没有找到只言片语的记载,实在稀奇。” “夜大人等到灭亡之时,自然会知道一切。” 见这老狐妖这么不配合,夜明懒得再和她废话,又让阴差将之带下去,特别交代,让泥黎殿那边多“关照”一下她。 这几日他们在整理内部事宜时,高希德等人也在调兵遣将,随时准备新一轮的战争。 之前已经计划着一起行动,破灭五音教图谋的几位竹林先生也随时待命。 三先生在又一次酿制出新的竹笋酒之后,决定去看看四先生的情况,关心一下他。 嗯,顺便让他也尝尝自己新的佳酿。 四先生如今住在城外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栖身于几间茅草棚中,日子显得很是清苦。 此时这位正在屋中对着桌案做思索状。 案上摆着很多的草稿纸,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话。 三先生提着酒,笑着走进来,本想给四先生一个惊喜的。 但在进屋之后,却是神色一凝。 快步上前,将四先生旁边放着的一个空盒子拿起来,放到鼻前一闻,神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叔夜,你还在吃五石散?” 许久没有梳洗过的四先生现在显得有些邋遢,听到三先生的话,头也不回的说道: “还差一点儿,我的理论,始终还差一点儿。” 说着,又伸手从一旁草席下摸出一个盒子,一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整盒五石散。 也不管其他,就要拿一丸来吃。 三先生见此,一把将之夺过来。 “叔夜,你疯了吗?” 东西被抢,四先生这才回头,看向三先生。 “哦,伯伦来了啊,坐吧!” “叔夜,为了一个理论,把自己搞成这样,至于吗?” “你不懂,对我来说,若是这种问题不弄清楚,死也不会瞑目的。 五石散可以刺激我,让我能想到更多,我离不开。” 四先生说话间,又伸手去抢三先生手中五石散。 三先生一巴掌打在他手上,另一手一用力,直接将一盒五石散全部化为齑粉。 “五石散,我的五石散!” 有些疯癫的四先生眼见五石散被毁,双眼顿时有些泛红,对三先生怒目而视。 “伯伦,你要阻止我领悟道理吗?” 如此问着,已经一副将要疯狂,打算动手的状态。 只是三先生可一点儿不惯着他,顺手将带来的竹笋酒开封,一整坛浇到四先生脸上。 被这么一下,四先生一愣,反倒没了动作。 三先生动作却是不停,上前一把揪住四先生领子,一手抬起,对着他的脸呼呼就是几巴掌。 “我看你沉迷你那个破理论,已经走火入魔,无药可救! 今天不把你打醒,我就枉为竹林中人!” 一边说,一边猛扇四先生的脸。 在他这一顿输出下,四先生完全被打懵。 甚至于,被打到冒烟。 没错,就是真的在冒烟。 连打好几巴掌之后,三先生也发现问题。 怎么叔夜在冒烟? 不明所以的三先生停手,定睛一看,发现,刚才泼到四先生身上的酒水,似乎渗透进了对方身体中。 那些渗透进其体内的酒水,似乎遇到什么东西似的,将那东西“烧”掉,导致四先生身上冒烟。 这个发现让三先生也是一脸意外。 伸手一抓四先生手腕,探查其体内状况。 随后,三先生脸上满脸的意外。 因为他发现,五石散的那种害人药力,竟然被竹笋酒一点点化消,“烧”掉。 那白烟,其实就是被排出的毒素。 “这......” 三先生一时有些发愣,满脸的意外。 万万没想到,自己新酿制的酒,居然有这功效,实在令人意外。 而身体冒一阵白烟之后,四先生眼中的红色褪去,眼中血丝也明显变淡,整个人神智都恢复不少。 有些意外的看向三先生: “伯伦,我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你吃五石散吃的太多,把自己都给吃坏了!” 三先生批评四先生一顿之后,再查看其情况。 发现对方体内还有不少五石散药力残留。 显然,只是一坛竹笋酒,不足以清除长时间积累的五石散之毒。 但这对于三先生并不是问题,他自己很清楚配方,想酿制多少就酿制多少。 随后,又想到现在服用五石散之人多不胜数,包括自己等竹林几人,早先也都服用过五石散...... 念及此处,三先生不由分说,拉着四先生一路回到城中,直奔城隍司。 正在排查其他可能隐患的夜明闻知这位突然找来,知道必然有事,当即与之见面。 闻听竹笋酒可以解五石散之毒后,也是大为意外。 三先生也不藏私,当场就将新版竹笋酒配方交给夜明,并表示可以拿四先生做尝试。 已经清醒不少的四先生也表示,愿意做这个试药人。 夜明当即命人找来材料,请三先生当场酿制。 这一次,三先生酿制了好几大缸。 先是试着再次泼一坛酒到四先生身上。 果然,又如之前一般,全身冒烟,毒素被不断蒸出。 夜明见此道: “不知口服是否有用。” 四先生闻言,舀起一碗,尝试口服。 本想一口将这碗喝完,但酒到嘴边差点儿没直接吐出来。 “伯伦,你这酒,太难喝了!” 三先生闻言,有些不信。 他一辈子,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 你可以说他修为不行,但不能质疑他的酒不行。 有些不信邪的三先生自己也舀起一碗...... 事实证明,这一次的竹笋酒,比之前任何酒都难喝。 三先生一口下去,明明眼珠子都已经瞪的溜圆,也强忍着不吐,硬是给咽下去。 这一口下去,几乎将他自己对酒的信心都要打破。 但如此一口,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酒水入腹,三先生身上也开始冒白烟,而且,明显比浇在身上效果好得多。 早期本就吃五石散不多的三先生冒一会儿烟之后,便一切正常。 显然,体内沉积的那些毒素,全都已经被清除。 四先生见此,也是心一横,硬是灌下一口。 他一口之后,身上白烟滚滚,甚是浓郁。 三先生见此,连连咂舌。 “叔夜,你这是吃了多少啊!” 四先生吃的量,的确相当多。 足足喝下三坛酒水之后,身体的白烟才停止往外冒。 显然,五石散的毒素,被彻底清除。 摆脱五石散影响之后,四先生终于感觉神思正常起来,眼神也重新变得明亮清澈。 对着三先生深深一礼后,感谢道: “伯伦,这次真是多亏你,否则,我必然逃不开走火入魔的下场。 本以为这东西能激发我的思感,助我完善理论,没想到,却是险些害我万劫不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三先生拍拍四先生肩头,又道, “对了,嗣宗和子期之前也曾服用过五石散,得帮他们也解决这个问题。” 夜明看着竹笋酒,又道: “几位都是修行中人,可以直接承受住这酒的药力,不知要是用在寻常人身上,效果如何?” “那还不简单,找个人试一试就好。” “试一试......” 夜明点点头,心中已然有合适人选。 这人自然就是被掏空身子的庞渊。 又是五石散,又是狐妖吸精气的,这家伙到现在没死,纯属命硬。 夜明决定拿他来试一试效果。 此时庞渊正在家里养着呢。 说是养着,其实就是被关起来。 他现在隔三差五就会大发雷霆,脾气暴躁,难以控制。 不但如此,药力发作时,还会异常痛苦,叫嚷着要吃五石散。 他的几位好兄弟看不过眼,便安排人将之关起来,让其在房间中发疯。 期望其能战胜这药力,重新振作起来。 此时庞渊正在房中日常发疯,屋里的东西都被打烂不说,自家手指也都划的血淋淋的,看去颇为凄惨。 在其发疯之时,夜明穿过房门进入房中,身上散发出一阵光芒,在其面前显形。 同时,有柔和气息降下,平息庞渊躁动的状态。 大口喘息着的庞渊恢复一些意识,抬头一看,发现来者是夜明,顿时激动的纳头便拜。 “夜明大人,您终于又肯见我了!” 见他这样,夜明笑道: “你这样子,成何体统,让人看了笑话。” 庞渊闻言,抓几下凌乱的头发,尽量让自己显得体面一点。 夜明也不多说,一指,旁侧飞出一小杯竹笋酒。 “喝。” 庞渊接过竹笋酒,一点儿不在意其难喝的味道,直接灌下去。 酒水入肚,顿见他全身都好似烧红了一般,五脏六腑都是热的,身体开始冒白烟,其人则被烫的滚地痛苦哀嚎。 夜明见此,便知,这酒药效对于凡人来说,过于猛烈,需要稀释才行。 待这一小杯竹笋酒药效结束,庞渊倒在地上,神思清醒不少,只是体内灼热的感觉一时还没有消退。 夜明试着在竹笋酒中加入一些水来稀释,再让其饮下一杯。 这一次,其果然不再如之前一般痛苦。 但相应的,身上冒白烟的浓度也变淡不少。 本来几次就能完全排除的毒素,可能需要十几次才行。 不过,这对于凡人来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之后,夜明不再给庞渊稀释的酒,就让他用原版。 不为其他,只为让这家伙多吃点儿苦头,长长记性。 经过一番痛苦且煎熬的治疗之后,庞渊体内的毒素,总算全部排出。 夜明也不和他多说什么,消失在房中。 确认这酒对凡人也有用之后,便施法联系灵璧公主,将竹笋酒的酿制方法和用量注意等事项告知。 如此,想必,解决高希德势力范围内的五石散遗毒,当不成问题。 至于明知有问题,还要坚持服用之人,也不打算去管,生死有命。 ...... 648渐衰夺身替皇帝;丑妇悍将名恶艳 山义府外,来自于陈州的胡嗣业大军已经在安营扎寨,各项战争器械都在紧张准备中,看其架势,一旦完成,必然会发动进攻。 不过,胡嗣业也是讲一些理的,象征性送了一份劝降书。 城中卧病在床的申启贤收到劝降书,顿时大怒,将书信付之一炬。 生气的他原本想要砍人,但却感觉手脚无力,只能在病榻上无能狂怒。 旁边有侍奉的太监见此,战战兢兢的劝说道: “皇上,有申将军在,敌军不可能破城,定然会大败而归的!” 正劝说着呢,又有报信之人到来: “皇上,山乡关外,已经确认,有大量番人带着刀兵武器聚集。 而且,相当一部分番人军队,用的都是中原产的兵刃。” “中原的兵刃为何会被番人大量装备?” 卧病中的申启贤,依旧如猛虎一般,寻常人见之,定然会被吓到。 那报信之人被吓得跪地,连连解释: “是商人,方才查明,最近几年,一直有商人暗中与番人勾结,倒卖情报,提供武器粮食等。” “都有哪些商人?” “都是国内一些大家族之人为谋取更多利益,扶持起来的商人。 这些商人想要摆脱控制,便与番人勾结......” “杀,立刻派两千人马,给朕挨家挨户,将这些商人满门抄斩!” 闻知此事的申启贤大怒,也不管其他,就要杀光这些商人。 无人敢在这时候违逆他的意思,连忙领命去办。 这边刚下令不久,又有新的情报送到。 乃是高希德写给他的信,信中很是客气的表示,愿意帮助山乡关,抵御番人。 申启贤见此,直接将信撕得粉碎,大骂道: “这个高希德,欺人太甚,朕手下兵多将广,猛士如云,别说胡嗣业和番人,就是他高希德一起上,朕也不惧。 还说什么帮朕守山乡关,可笑,可笑至极!” 连骂一阵之后,又剧烈咳嗽起来,以至于咳出血来。 一旁太监见此,吓得不行,连忙抱着拍背伺候。 申启贤躺在床上,又问道: “宫闻乐呢?不是说长生不老药快要好了吗?还不给朕拿来!” “皇上,皇后娘娘自前几日离开之后,一直不见人,奴才也不知去到何处......” 听太监如此说,申启贤伸手想掐他: “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连一个人的行踪都看不住!” 太监吓得要死,还好此时申启贤实在没力气,只得放弃,才让他捡回一命。 正在申启贤心中恐惧,各种忧虑之时,却听一个声音传来: “皇上,长生不老药,到了。” 忽然听闻此声,申启贤激动的强行坐起身子看去。 便见宫闻乐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盒子进来。 申启贤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个盒子,神情极为激动。 “梓童,这里面就是长生不老药?” 宫闻乐笑着点头,轻轻打开盒子,便见里面躺着一丸晶莹剔透的丹丸。 这丹丸,一看就是灵丹妙药的类型,让人一眼就能将之定义为仙丹。 见到这丹药,申启贤大喜,伸手就要去拿。 但他到底是有理智的,伸出去的手顿住,看向旁边的太监: “你,试药!” 太监闻言,就要上前去拿。 但却被宫闻乐躲开,不让其碰。 申启贤见此,神色一动: “梓童,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实不相瞒,教主大人历时几十年,也只炼制出这么一丸长生不老药。 要是被别人服用,那可就没有了。” “只有一丸?” “不错,只有一丸。” 听到这话,申启贤的神色变换不定。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可能等到下一丸出世。 但要是丹药有问题,那岂不是......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让他犹豫不已。 宫闻乐见此,笑道: “看来皇上是打算等下一丸。 既然如此,这一丸不如就赏给臣妾吧。 正好,臣妾也很盼望长生呢!” 说着,自己拿起那丹药,打算服下。 申启贤见此,连忙道: “慢,还是给朕服用吧!” “皇上有令,臣妾自当遵从。” 宫闻乐答应着,将丹药交给申启贤,又侧目对一旁太监道: “怎么,皇上如何实现长生不老,也是你能看的吗?” 太监闻言,连忙告罪,快步离开房间。 如此,房中便只剩他们两人。 申启贤看一眼宫闻乐,其依旧是一副一家主母姿态,面上带着一成不变的微笑,看不出任何想法、情绪。 再看手中丹药,还是没有直接服下。 宫闻乐见此,也不着急,只是保持着仪态看着他。 这时,申启贤又觉得自己身体的情况似乎在进一步恶化。 甚至于连手中丹药都有些拿不稳。 他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必死无疑。 既然如此,也没有别的选择。 再不犹豫,将这丹药一口吞下。 随着丹药入腹,申启贤立刻感觉到,体内充斥起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力量。 在那力量下,身体的一切病症,不过顷刻间,便得到治愈。 不但如此,他还感觉到,自身变得无比强大,似乎飞天遁地,摘星拿月都不在话下。 这让他大为动容,忍不住露出喜色。 正打算开口夸宫闻乐一句时,却又神色大变。 因为,在那力量充斥体内之后,他在自己脑海中,又见到另一个身影,一张满是阴谋得逞笑容的另一人面孔。 这人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后,狞笑着扑过来。 申启贤大惊,想要抵御。 但却发现,自己体内的那些力量,竟然全都听这人使唤。 此时他如何不明白,这力量根本不是自己的。 大惊之下的申启贤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仅剩的力量,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护体龙气。 但这么一点摇摇欲坠的龙气,如何挡得住对方汪·洋一般的法力? 在这强大力量的冲击下,申启贤的魂魄霎时破散...... 宫闻乐观察着申启贤的变化,见其先是面露喜色,再是面露惊恐,最后闭目不言,便知应当是成了。 不多时,便见闭目的“申启贤”豁然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幽芒。 “见过渐衰大人。” 那睁眼的“申启贤”没有理会宫闻乐,而是观察起自己的全身,面上皆是满意的笑容,不时活动一番手脚,连连点头。 “好好好,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这具身体,本座很满意!” “申启贤”点头不已,伸手按在自己胸口上: “活人的心跳,多少年了,终于再次拥有活人的心跳,真是怀念啊!” 宫闻乐恭敬道: “大人满意就好。” “相当满意,乐五音这个盟友,倒是个说话算数的。 本座也不食言,既然帮忙弄到这么好,还有一些龙气残存的身体,那就奉她为盟主吧!” “申启贤”从床上下来,来回走动,活动起身体。 宫闻乐又道: “渐衰大人愿意遵守承诺,想必教主大人知道后,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好,我们去见乐五音。” 申启贤,不,渐衰说着,就要带宫闻乐同行。 但宫闻乐却是道: “渐衰大人,教主有过交代,您取代申启贤之后,还需要继续以他的身份,主掌‘申国’才行,不能随意离开。 如无必要,也请不要暴露自身修为之事,扮演好一个皇帝。” “扮演皇帝?” 听到这话,渐衰神色一动, “听起来不错,本座还从来没有当过皇帝呢,这次倒是可以过一把瘾。 以本座的才能,做皇帝,必然是一代明君!” “渐衰大人乐意就好。” “什么话,你不是本座......你不是朕的皇后吗? 叫什么大人?规矩都不懂!” 渐衰显然很喜欢“皇帝”这一角色,很快代入其中。 宫闻乐见此,也是改口,恭称“皇上”。 渐衰听到这个称呼,很是高兴,有一种大权在握之感。 笑一会儿之后,看向宫闻乐的目光却是发生了一点儿变化。 “说起来,拥有活人身躯之后,连带着一些人之欲望也一同苏醒过来。 皇后,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妾身这便服侍陛下就寝。” ...... 平州一座不知名的荒山之中,雷霆阵阵,电光闪烁,又有土石飞扬,阴气漫天。 远远看去,山中似有什么未知大灾一般,看得人心惊肉跳,不敢接近。 若是有厉害修者到达此处,便可看清,内中正有两人在不断交手。 其中一方是个看上去颇显富态的老头儿,全身都冒着电光雷霆,攻击十分强大。 与这老头儿作战的,乃是一个全身甲胄,虎背熊腰,肩能扛鼎,臂能跑马,手持两柄硕大石锤的中年悍妇模样的女将。 这凶悍女将挥舞着两柄石锤,掀起无数飞沙走石,每每进攻之时,都是石锤攻击与法力同时发力,声势浩大不说,威力也是极大。 两者在山间大战不休,催山捣岳,断流阻川,破坏范围相当广。 连续交手多时,那富态老头儿几个霹雳阻敌之后,拉开距离,吐槽道: “我说,你有完没完,追着老头子我打,这都几天了? 你就不能消停点儿吗?” “不行,我答应乐五音,要拖住你,不让你参与后续之事。 我要说到做到,她那边事情不结束,你别想脱身。” “至于吗?这么死脑筋? 要不老头子我离开,不掺和你们的事,反正你们又不是妖怪。” 这老头儿,自然就是清一门,神亟子。 多日不见,原来竟是被人拖住。 对于神亟子的提议,凶悍女将并不答应: “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前脚答应,后脚又跑去参与?” “你真是一根筋啊!” 对于这悍妇,神亟子真是有些无奈。 过于认死理,一点儿不肯变通。 偏偏这又是个打架的疯子,从来不会因为战斗时间长而产生厌倦。 神亟子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极品,真是拿她没办法。 那丑妇悍将正要再继续发动进攻,忽见远处一道流光飞来,却是商清乐现身于此。 其立身之后,对丑妇悍将道: “恶艳大人,教主说您这边可以收手了。” “收手?” 被称为恶艳的丑妇悍将闻言,收起继续动手的架势, “行吧,那就收手。” 神亟子见此,也是大松一口气,对着商清乐笑道: “女娃娃,多谢你帮老头子我解围啊!” “老先生不必客气,教主说了,我五音教都是鬼和人,并无妖类,不是贵派敌人,不必弄到你死我活的局面。” “对对对,老头子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们教中没有妖怪,老头子我是不会管的。” 神亟子连连点头,一副和蔼可亲好说话的样子。 商清乐不再与之多言,招呼丑妇悍将恶艳,一同离开此处。 ...... 649恶艳觅食娇美男;灵乐退步芳心颤 恶艳随着商清乐离开交战地,一路往山义府方向去。 商清乐对她道: “恶艳大人,在我们的精心谋划下,现在渐衰大人已经成功夺得申启贤的躯体。 至于合适您的躯体,我们还在寻找,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没关系,活不活的,对我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 关键是,有给我准备‘美食’吗?” “这您放心,来之前就已经给您备好,回去就能直接享用。” 恶艳闻听此言,搓一搓手,很是期待的模样。 两人回到山义府之后,恶艳就迫不急询问“美食”在何处。 商清乐笑道:“就在教中一栋院子里,我带您去。” 恶艳连连点头,随商清乐来到一栋院子中。 进门一看,便见十几名面貌俊美的男子成排站在一起,恭恭敬敬的等待着。 恶艳见到这些貌美男子,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好,好的很,都很不错的样子!” 说着,直接上前,来到一名男子面前。 她长得丑,个子又大,往这人面前一站,对方只到其胸口位置,显得十分瘦小的样子。 恶艳一点不客气,伸手揉一揉这男子的脸,感觉其皮肤细腻,满意点头。 又伸手往其裆部一摸,却是皱了皱眉,一把将这男子拨到一边去。 “这个不行,小了些。” 再看向下一个男子,还是一样,先摸脸,再摸裆。 “这个好!” 满意点头的恶艳又去摸下一人...... 不多时,选中了两人,回头看一眼商清乐道: “那我就带他们进屋了,只要每天给我‘美食’,我就一直认乐五音做盟主,都听她的。” “放心,我教中教众甚多,什么样的‘美食’都有,不会令您失望的。”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恶艳点点头,有些迫不及待的将两名被选中的俊美男子夹在腋下,大步进了里面房间。 商清乐见此,招呼没被选中之人离去。 一行人方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面两名男子的惨叫声: “啊,断了,要断了~~~” 这声音响起,让一群人都觉胯下一凉,一个个无比庆幸自己没有被选中...... 城中另一处,丑林、黄鼠狼、金钱豹三妖正低眉顺眼的在屋中站着。 羽灵乐、徵微乐、角盈乐三位阁主坐在上方位置。 角盈乐虽然坐在中间,但存在感却不怎么强,反倒是羽灵乐一副主事人的样子。 “你们三个,知道的倒还不少,现在有事需要你们去做,你们可愿意?” 这种问题,只有一个答案,三妖自然不敢答错,也不管是什么事,先答应再说。 等三妖都答应下来,羽灵乐这才说道: “这次要你们做的事,倒不是什么难事,相信没问题的。” 丑林只能配合着问道: “请问是什么事?” “很简单,现在要你们去挖坟,将‘申国’所有豪绅大户的祖坟全部挖开,将他们先祖的遗骨,都取出来。” “啊,挖人祖坟?” 三妖闻言,无不吃惊。 “不错,就是此事,当然,你们要是不愿意,那就直说。” “不,不敢,我等愿意。” 黄鼠狼面带苦涩的说着。 难怪这些家伙要找他们来。 原来是干这种缺德事,真是有够可恶的。 挖人祖坟可不光是缺德事,要知道,这些豪绅大户的祖坟,往往是有风水先生专门给选的宝地。 埋在这等地方的坟,不可轻易挖掘。 否则必然会遭受无形的天道气机反噬,最终的下场绝不会好。 只是三妖显然没有拒绝的权利,除了答应下来,别无选择。 “既然几位答应,为防你们干活偷懒,还请戴上这个。” 羽灵乐说着,拿出三个项圈,丢到三妖面前。 看到这东西,三妖面色都不好看。 不用说,这又是一种厉害的控制手段。 而且,戴上这东西,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一时间,三妖都有些犹豫,没有伸手去拿。 羽灵乐笑道:“看来几位是不愿意,没关系,我们不强求的。” 在其说话时,门外几位护法已经隐隐然将要迈步入内。 金钱豹面色扭曲一阵之后,一狠心,拿起项圈,往自己脖子上戴。 一戴上去,项圈立即缩紧,再也摘不下来。 即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真当被这么套上之后,金钱豹的面色还是一白,有一种浓浓的羞耻感。 羽灵乐见他戴上,又看向另外两妖。 丑林和黄鼠狼对视一眼后,只能无奈将之戴上。 见三妖都戴上之后,羽灵乐道: “你们几个,不够忠心,所以才用这法子束缚。 若是你们偷奸耍滑,或是通风报信之类,那你们脖子上的项圈,就会一点点收紧,将你们全都勒死。 若是想要用暴力拆毁,自然是没问题的,只不过,要当心,这东西受到破坏,可是会爆炸的。” 听到这话,三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随之湮灭,只能哀叹着,前去做事。 见三妖离去,徵微乐略有不满道: “又是挖人祖坟,又是奴役妖怪的,教主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你是对教主不满吗?” 角盈乐斜睨她一眼,语气中多少有些质疑。 “不错,我就是不满。” 徵微乐这话,反倒让角盈乐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虽然时常吵着要脱离五音教,但其实对于教主的安排从来都是认真执行的。 反倒是徵微乐,颇有些正气在身上,对于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往往会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羽灵乐见她们斗嘴,劝解道: “教主大人修为深不可测,所思所想,不是我等可以揣度的。 只需按照其安排行事便可,至于其他,莫要置喙。” 徵微乐闻言,起身道: “以后这种事,尽量别找我,膈应。” 说着,便起身离去。 “切,大家都是一路人,搞的自己有多高贵一样。” 角盈乐对于徵微乐的行为嗤之以鼻,认为她自命清高。 羽灵乐处理完这里的事,一刻也不想多呆,快速回到住处。 见到在家乖乖等待自己的“吴言”和“梅雪”,羽灵乐露出满意的笑容。 现在她是越来越觉得,和“吴言”弟弟一起,有一种家的感觉。 只要处理完教中事务,便会第一时间回家,不愿在外耽搁。 不多时,羽灵乐照常洗澡,怀里抱着“梅雪”,带这可爱狸奴一起洗。 吴言,也就是麦穗习惯性帮她搓澡。 羽灵乐照常随口说着教中之事,便是连今日对三妖的安排都是说了出去。 以往她还会保留一些秘密不讲,现在只要不是教中核心秘密,都会毫不保留的讲出来。 于她而言,将藏在心中的事说出来,是一种对负担的释放。 说一阵之后,又有些动心思,忽然转过头,抓着麦穗的手,想要将之拉进浴桶,一起洗澡。 不过这一下,却像是吓到自己这位“好弟弟”一样,连连后退几步,不敢接近她。 羽灵乐见此,心中有些愧疚,感觉自己还是太急了些。 说好了等这位好弟弟长大再说的...... 调整一下心态之后,又保持正常。 洗漱用餐之后,羽灵乐想起今晚城东会有教中为鼓舞眼下战事所准备的演出。 想必肯定会很热闹,便拉着麦穗,抱着泪玲,前去观看。 一路所见,城中整体都是紧张兮兮的,许多人家都在紧急存粮、存物,准备应对战事所带来的各种短缺。 街上人也不多,少数路人,都是紧赶慢赶的小跑着,不敢在街上多留。 到演出处,可见大型戏台下,观看者全都是兵士们。 这些人看到台上一个个五音教美女之后,那是眼睛都挪不开。 尤其是听说若是在战时立功,可以和五音教女子结亲后,许多人都是亢奋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出城与敌厮杀。 羽灵乐对于兵士们的亢奋状态不关注,只是带着麦穗观看表演。 正此时,却见一个人高马大,身披甲胄,全身都显得阴冷的丑妇悍将到这边来。 这丑妇不是别人,正是那名为恶艳者。 她来此,自然不是看台上表演的,而是看台下的兵士们。 在她眼里,这些可都是“美食”。 就这么一会儿,就看到好几个中意的,已经在琢磨着怎么将人带走,供自己享受。 正观看表演的羽灵乐也见到这位,知道这是教主大人的盟友,不好视而不见。 主动上前行礼:“见过恶艳大人。” “嗯。” 恶艳对于女人不感兴趣,只是点点头。 本想继续看兵士们,却意外扫到羽灵乐身后的麦穗,顿时眼前一亮。 这个小子,很不错的样子。 见她忽然盯上麦穗,羽灵乐顿时紧张起来。 “恶艳大人,您......” 恶艳不理会羽灵乐,直接越过她,目光紧盯着麦穗。 对于她的凝视,麦穗没有后退,依旧站在原地,甚至与之对视。 恶艳见此,更是惊讶。 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小子,居然不怕她,真是稀奇! “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恶艳的提问,麦穗并不回答,只是站着不退。 羽灵乐害怕恶艳生气,赶忙道: “恶艳大人,他叫吴言,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有些可惜了。” 恶艳闻言,先是一叹,再是发出比男人还要粗犷的笑声, “不过,无所谓。” 说着,就打算伸手去抓麦穗。 羽灵乐大急,连忙挡在麦穗之前: “恶艳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带他回我屋里,放心,我会好好宠爱他的。” “不行。” “不行?” 听到这话,恶艳的神色明显沉下来, “你说不行?” 其鬼王的可怖气势几乎是直接压在羽灵乐身上,让她面色发白。 “让开。” 恶艳一把将羽灵乐推开。 羽灵乐想要再阻拦,奈何实在没有与对方对抗的勇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伸手摸到自己心爱的“吴言”弟弟的脸。 在恶艳接触到自己时,麦穗一手缓缓背后,已然准备出手,保持着猫形态的泪玲也是紧张起来,打算随时偷袭。 虽然明知眼前存在强大无比,麦穗也绝不会认输。 恶艳不知这些,只是顺手又往下一摸。 随后,满脸失望的呸一声: “年纪太小,连个鸟都没有,扫兴!” 骂一句之后,满脸晦气的恶艳放弃麦穗,又去寻找其他目标。 这让正打算殊死一搏的麦穗也是略觉意外,没想到对方这就放弃了。 而羽灵乐见恶艳放弃麦穗,喜极而泣,一把将麦穗抱在怀里,随后又是满心愧疚,忍不住哭出来。 “吴言弟弟,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抛弃了你......” 羽灵乐心中满是愧疚之意,有些恨自己胆小懦弱,没能保护“吴言”弟弟。 麦穗对于羽灵乐方才的抛弃没什么感觉,本也不指望对方保护。 见羽灵乐哭的厉害,主动伸手,反过来抱一抱她。 这一下,让羽灵乐一愣,随后,有一种得到原谅的释怀,以及一种无法言说的深切感动和爱意。 “无言弟弟,相信我,我再也不会抛下你。” ...... 650纷乱事多析敌情;不受污蔑兵峰争 正在“申国”危机四伏,风雨飘摇之际,一个如惊雷一般的消息传开。 “申国皇帝”申启贤,服用长生不老药成功,已然摆脱病榻,能够照常上朝。 这个消息一出,各方都是震惊异常。 许多渴求长生之人闻知,立马陷入疯狂。 便连敌对的胡嗣业都在求证这一消息的真实,同时,将此事传信往父亲胡敬业处。 一时间,这个消息,往天下各处疯传。 信者有之,不信者亦有之,为此疯狂者亦有之。 作为他们的南方邻居,高希德一方自然是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即便早就确信长生不老不过虚言,但此时闻知此事,就连高希德都有些疑惑起来。 弄不清这事可不行,当即焚香祷告问夜明。 阴司的消息传递比凡间要快很多,夜明更先知道此事。 以天眼去看“申国”方向,发现对方龙气依旧残缺、飘荡,很不稳,但确确实实还在。 难道申启贤真的长生了? 这不可能,凡人不可长生,乃是天道规则。 但要说对方放弃人身,变成妖魔鬼怪之类实现另类长生,似乎也不像。 毕竟,对方好歹是个“伪皇”,身上的龙气再弱,也不是妖魔鬼怪之类可以伪装的。 有之前天眼被顽真树所骗的经历在,夜明并不迷信于天眼所见。 也就是说,申启贤身上,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但具体如何,还不清楚。 虽不知“申国”那边具体出了什么事,但夜明依旧确认,长生不老之事,定然是虚假的。 感应到高希德的祝祷之后,没有拉他入梦,直接施法在香炉中留下一个“假”字。 高希德见到这字,便知长生之事不过虚假。 确认这个消息,即便是他,也是微微一叹。 随后,将心中那一点点不该有的想法抛之脑后。 他可以抛下,但其他人不行。 那些穷苦之人和寻常百姓不说,大多数都不知道这事,便是知道,想要长生,也完全没有门路。 而那些官绅老爷们可就不一样了。 之前还有人质疑长生之事,现在却是疑虑尽去,更加大量的服食五石散起来。 灵璧公主这边才酿制出来的竹笋酒,反而没人愿意理会,更别提喝。 尤其这东西,难喝无比,大家更是不想闻一下。 这下,就连高希德都有些犯难。 白先生一琢磨,决定能管到的内部不能出问题。 提议高希德,自家文武官将,兵丁士卒等,必须强制喝竹笋酒。 所有拒绝喝之人,直接将之开革出去,还要没收官府发放的房子粮食物资等。 这一招相当有用,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讲,长生远在天边,而现下生活近在眼前。 这时候,庞渊就起到大作用。 作为一个成功清除五石散副作用的新鲜例子,抱着戴罪立功心态的庞渊,跟着灵璧公主四处走动,详细陈述五石散的危害,以此警戒众人。 在各地因各种消息闹得纷纷扬扬之时,身居城隍司的夜明忽有所感,一摊手,掌中出现一个寸许高纸人。 纸人从他掌中跳走,离开城隍司一路远去。 绿衣见此,神色一动,小声问道: “是麦穗传消息来了?” 夜明点点头,有些心疼的说道: “哎,这丫头身处敌巢,无依无靠的,实在令人揪心。 就这样还要传消息回来......” 见他这样,采薇笑着坐到身边,将手放在他手背上。 “放心吧,麦穗很厉害的,一定不会有事。” 绿衣看着自家小姐的动作,嘴巴已经撅起来,眼中满是羡慕嫉妒。 察觉到她的小表情,采薇又伸手,将绿衣拉到身边坐下。 绿衣立马露出笑容,顺便还对着夜明挑衅式的挑一挑眉。 对于她的举动,夜明只是反过来拉一拉采薇的手,也挑一挑眉。 绿衣顿时气的牙痒痒,龇牙咧嘴的...... 没一会儿,两人又闹起来。 闹一阵之后,纸人抱着一个小光团回来。 将光团拿到之后,没有立马触动,而是先施法将房间封锁住,这才轻轻一碰。 光团外表的伪装消失,化为一团魔气。 伸手一点魔气,便探知里面的消息。 “挖坟......鬼王恶艳......” 读完麦穗传回的消息,不由思考起来。 采薇出言询问消息内容,夜明如实告知。 整理一下刚才打闹弄乱的衣饰,绿衣试着说道: “难道真是五音教帮申启贤实现长生的?” 夜明摇头道:“所有迹象都表明,五音教和申启贤的利益并不一致。 五音教完全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而且,帮助一个有龙气在身的凡人实现长生不老,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那是怎么回事.......” 绿衣有些犯难,想不明白。 采薇沉思一下之后,说道: “你们说,如果现在的申启贤,已经不是他自己了呢?” “不是?明不是说龙气还在吗? 那就说明,申启贤还活着。 难道是被人控制起来,然后又对外展示了一个傀儡形象?” 绿衣的分析能力显着上涨,已经能想到这一层。 夜明也是部分认可她的想法: “是有这个可能,除此之外,我又想到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从赵筈之事和静安道长临别所言可知,对方应该还有三个自地府而出的鬼王。 二代纯阴之女和恶艳是目前已知的,而还有一个,却不知道。 若是结合五石散透支身体的缺陷来看,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怀疑对方已经通过某种方式,取代了申启贤。” 这个说法提出之后,采薇深以为然: “目前来看,不管是申启贤成为傀儡,还是已经被人取代,都已经证明,对方已控制‘申国’国政。” 三人正要继续讨论下去时,外间有阴差来报。 开门让阴差进来之后,便听阴差说道: “大人,州城隍来信,要求各地府县城隍没有准许,一律不得离开自己辖区。” “这是州城隍处传来的,确定没有造假?” 夜明听到这命令,顿时察觉不对,立即质疑出处。 阴差答道:“用的是愿力传信,外人无法伪造。 另外,州城隍处还特别说明,这条命令,是在皇帝申启贤亲自焚香上书之后,才发布出来的。” 这话让夜明三人相视一眼,就连绿衣也是察觉到不对。 “申启贤怎么会突然下这种命令,很有问题。” 采薇示意传信阴差先下去,随后说道: “各地府县城隍基本不具备擅自离开辖区的能力,唯一有能力的,只有......” 说着,目光看向夜明。 的确,整个平州,夜明是唯一有能力随意离开辖区的城隍。 这条命令,几乎是明摆着用来限制他的。 绿衣很是笃定道: “现在看来,这个申启贤,肯定已经不是之前的。 正常人不会闲的没事去针对城隍。” 采薇道:“这条禁令本身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这代表,对方有皇帝名义在,州城隍即便不情愿,也会在一定程度上,供其驱使。” 这的确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因为城隍体系在建立伊始,就是用来服务凡人王朝及其百姓的。 历朝历代,基本都有皇帝册封城隍之事。 (事可见朱元璋大封天下城隍。) 也是因为这种关系,城隍司行事,在一定程度上,必须听命于皇帝。 绿衣有些担忧道: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夜明笑道:“州城隍其实不是什么问题,我便是违规离开辖区,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况且,他们大概率也只是出工不出力。 对方此举,主要还是为恶心一下我,顺便彰显一下势力。 由此可见,这次行事之人,是个好大喜功者。” 听到夜明仅从对方一个举动就能分析出对手性格特点,绿衣也不得不服气。 当然,嘴上是绝不会承认他的厉害。 采薇道:“现在基本摸清对方的真实实力,我们也必须要考虑在硬实力上能否得胜。 否则一切算计,都只是空谈。” 夜明点点头,手一张,“化功仪”出现在眼前。 “这几日,就听从禁令,不离开辖区。 待我将这段时日以来存下的功德之力全都转化为修为再说。” ...... 有时候,事情的展开往往会显得很是离奇。 就比如屯兵山义府外的胡嗣业。 谁都知道,这场仗一定会打起来,但都不确定什么时候会打起来。 原本胡嗣业还想再多等十天半个月,等到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再动手。 谁知,他还没动手,城中就有人开始栽赃他。 一群乡绅富户们,全都对胡嗣业骂骂咧咧的。 这群人表示,近日自家祖坟被盗,不但陪葬的金银财宝之类没了,就连老祖宗的遗骨都被盗走。 而有证据表明,就是胡嗣业暗中派人干的。 天地良心,胡嗣业最近全都忙着调兵遣将,关注后勤等事,根本没有空闲去干这种缺德事。 突然就被人将屎盆子往头上扣,也是让他窝火。 本来这次出兵,就是打的大胥朝旗号,来平定“叛逆”的。 属于王者之师,理由相当正经。 结果仗还没打,平白就被人坏了名声。 现在就连自家军队中都在传他胡嗣业喜欢干偷坟掘墓的缺德事。 这可将胡嗣业气的够呛,不想再让事情乱传下去,决定用其他事转移众人关注重点。 什么事呢? 自然是战争! 整顿好军队之后,胡嗣业直接发动大军攻城。 山义府作为最靠近陈州的地方,往前数一些年,没少受到凉人、番人等骚扰,因此城池修筑的高大牢固,易守难攻。 此时又有申长恭坐镇守城,胡嗣业想要轻易将之攻下,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一连几天下来,山义府都十分稳固,丝毫没有破城的迹象。 只是不巧的是,在这边大战开启之时,山乡关外,番人也已经整顿完毕,大量骑兵围城,断掉了山乡关的后援和退路。 唯一庆幸的是,番人手中没有大型攻城器械,拿不下山乡关。 但周遭的百姓可就倒了大霉。 守军面对膘肥马壮的番人骑兵,根本不敢出城迎敌,只能眼睁睁看着番人大肆祸害百姓。 光是祸害还不算,番人在掳掠大量百姓之后,将这些人全部驱赶在前,用来攻城。 守军无奈,不可能不抵抗,只能放箭杀伤被驱赶的百姓。 番人利用百姓消耗掉城中相当一部分守城物资之后,又去掳掠百姓,再驱赶百姓攻城...... 如此不断消耗手中弓弩金汁、雷石滚木等物。 若是继续这般下去,长时间没有援助,山乡关的陷落,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边大战的消息,以最快速度传到高希德手中。 闻知此事之后,无论是高希德还是白先生都很是忧虑。 白先生看着地图,对高希德道: “既然申启贤不配合,那就不等他配合。 直接发兵,攻取堂石府,击败番人大军,拿下山乡关!” ...... 651渐衰英明好指挥;赐赠毒酒丢堂石 山义府中,代替了申启贤的渐衰看着新发来的情报,很是不满道: “番人不过是一群化外蛮夷,居然连这么一群蛮子都挡不住,真是没用!” 将山乡关那边发来的情报投到火中烧掉。 “让他们好好守着,等朕这边击败胡嗣业小儿以后,再去救援。” 随意安排下去之后,发现面前还有一大堆文书要处理。 且其中大部分都是正在城头抵御敌军的申长恭派人发来的。 没别的事,就是要这要那,说是守城之用。 渐衰看到这么些消息,面目不悦之色。 “这个申长恭怎么回事,不是名将吗? 天天就知道要东西,没有东西就打不了胜仗吗?” 说着,不再管这些文书,背着手,走出大殿,到外面找年轻漂亮的宫女。 自从得到活人身体之后,他感觉自己愈发喜欢证明自己是个活人这件事。 而最好的证明方式,自然就是男女房事。 正在找着有没有合眼的宫女时,却听外间有两名侍卫在窃窃私语。 这距离,对于渐衰来说,几乎等于没有,对于这两名侍卫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这两人说的不是别的话题,而是关于申长恭的话题。 言语间都对这位身在前线的将军十分推崇,认为有他在,一定可以保山义府不失。 本来这话也没什么,但听在渐衰耳中,却是令他有些不悦。 现在自己才是皇帝,才应该是那个最英明神武之人。 那申长恭,不过自己手下一个将军,凭什么得到这么多夸奖? 心中有些不舒服的渐衰在外间继续溜达。 这一次,他开始有意注意起附近之人的交流。 如今战事紧急,大家聊的,自然也都是关于城头的战争。 毫无疑问,众人几乎都认定申长恭能力出众,一定可以打退敌军。 即便有少数唱衰的,也没有夸奖皇帝什么。 一路听下去,发现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夸奖他这个皇帝的,让渐衰感觉极为膈应。 虽然他从前一天皇帝也没有当过,但并不妨碍他认定自己是个有本事的明君。 现在被人这么忽视,让他心中对申长恭不由愤恨起来。 好在,听了许久,终于听到有两名宫女在议论他这个皇帝。 “你发现没有,自从皇上长生不老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废物了。 朝政不处理,言行也比以往轻佻许多。 而且,还变成个老色鬼,整天就知道盯着我们看......” “你小声点,不要乱说话,被那老不死听到,那可就死定了!” “怕什么,他现在指不定正搂着那个宫女睡觉呢,怎么会知道? 我看要是‘申国’亡国,一准就是这个老色鬼导致的。” “嘘~~别说了,还是赶快做自己的事去吧!” 原本还期待她们会说什么的渐衰闻言,已是面沉如水。 那两名宫女方走一步,便忽然同时化为干尸。 风一吹,两具干尸霎时随风而散。 弄死这两个胡说八道的东西之后,渐衰还是有些不解气,打算证明一下自己。 当即表示,要摆驾亲自到城头督战。 听到皇帝要亲自督战,不少人都激动起来。 自古以来,君王亲征,虽然危险,但也是一件极其鼓舞士气的事。 不少人都盼望着这次能将敌军击退。 渐衰摆驾城头之后,果然令守城兵士激动起来,山呼万岁,气势大振。 见到真么多人都欢迎自己,渐衰感觉找到不少成就感。 申长恭也是上前来拜见。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渐衰还是知道装一下的,并没有表现出对这位抢自己风头将军的不满。 他这边登上城头,自然也被敌军看到。 胡嗣业见此,立即下令,拿下申启贤者,赏良田五千顷,封万户侯。 手下兵士闻言,一个个嗷嗷叫着冲上去,再度发起猛烈进攻。 申长恭见此,赶忙指挥兵士们守城。 本来在他的指挥之下,敌军是怎么都攻不下来的。 但渐衰在看一会儿之后,却是不由皱眉。 “怎么回事,那边兵力那么少,敌军攻上来怎么办? 还不派兵去增援?” 说着,就要调动申长恭安排好的防线,去补一处人少的位置。 申长恭见此,连忙跑过去对渐衰道: “皇上,不可,那个位置墙体又高又险,只需少数人,就能牢牢守住,不需要增援。” 听到申长恭的劝告,渐衰脸色立马沉下来。 “怎么,你是在教朕做事?” “不敢......只是,皇上您到底少接触兵事,不如先回宫,这里的事,有末将便足够。” “你的意思是,朕是多余的,没有用?” “末将不敢。” 申长恭连忙告罪。 正说着呢,方才被调走兵力的部分,已经有敌军攀着云梯杀过来。 申长恭见此,顾不得和渐衰说话,亲自带队将敌军杀下去,再重新布防。 渐衰见此,面色已是十分难看。 区区一个小将,居然敢不给自己面子,还质疑自己的本事,真是岂有此理? 为了证明自己的本事,渐衰抬手对着敌军一掌打去。 本以为凭借他鬼王级的修为,一掌下去,敌军必然烟消云散。 但却不想,单独一个兵士的气的确比一个寻常人也强不了多少,可随手杀之。 但当几万人的气聚到一起,已然完全发生质变。 渐衰的掌力打下去,不但没有伤到一个人不说,反而被敌军强大的征杀之气冲散,还有一股反击之气打到手掌上。 吃痛之下,低头一看,手掌已然出血。 这一下,真是将渐衰都给惊到了。 “本座不过在地府一千多年没出来而已,如今的世道已经变成这样了么? 区区一群凡人,居然能撼动本座......” 到底是鬼王,惊讶之后,仔细观察敌阵,知道敌军气机连在一起的时候无法攻破,但只要击溃敌军,其气自然也会散掉,那就好处理了。 这更加激起渐衰的好胜心,认为这是证明自己是个明君的好机会。 见敌军杀来,又开始指挥起来。 他的指挥方式很简单,看哪边敌军来得多,就多调集人手正对着防守。 毫无疑问,在他这样的指挥下,原本几天下来都没有摸到城头的敌军,竟然杀到城头上。 虽然申长恭发现问题之后,又将敌军堵了回去,但这对于一直没有什么失误的守军来说,却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 这下,就连其他将领和跟随来城头的文官都开始劝渐衰回宫去、 显然,这样的劝谏,毫无作用。 渐衰认为自己被这些人给小瞧了,非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不但不回去,反而剥夺申长恭的指挥权,由自己全权指挥。 无他,就是觉得方才自己的完美布置被申长恭破坏,这才造成敌军登城之事。 这次自己全权指挥,一定没问题的! 正在带领众阴差灭杀战场上滋生的鬼怪邪祟的州城隍看向渐衰,叹道: “也不知此人到底是谁,行事竟然如此荒唐。 亏我等还被其限制,哎~~” 其他阴差们闻言,也是无奈。 有人说道:“也不知夜明城隍那边弄清楚情况没有,我现在就希望高希德大军能来,结束这一切。” 其他阴差闻言,都是点头。 阴差虽然不太在乎凡间由谁统治,但能换一个让自己舒心之人来,是最好不过的。 最起码,不会因各种搞怪事,弄出一堆妖魔鬼怪来。 下方渐衰指挥着守军与敌作战。 毫无疑问,不到半个时辰,敌军就已经有好几波人登上城头。 虽然被渐衰不断增兵强行给压下去,但情况却是不断恶化。 再这么下去,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渐衰此时也是沉着脸不断指挥,一边指挥,一边毫无形象的大骂起来,认为是士兵没用,一对一都不能稳杀敌军,充满不确定性。 导致他很多安排好的打算都没办法执行。 申长恭眼见再这么下去,必然被敌军攻破城池,也顾不得许多,大喊一声: “跟我杀出去,杀退敌军!” 说罢,竟然带着一队人杀出城外去。 在其勇猛带队冲杀之下,直接将敌军攻城前锋队形打散。 崩溃的前锋军队乱跑起来之后,敌军内部也是一阵骚动。 申长恭搏命之下,硬生生杀了一个来回,回到城中。 那边胡嗣业见己方军阵有溃散的危机,不敢再硬上,选择暂时罢兵休整。 虽然杀退敌军,渐衰的神色却是很不好看。 因为敌军都快退了,这个申长恭却杀出去抢功劳,让大家都认为他厉害,反而忽略自己这个皇帝的英明指挥。 怀着这样的想法,渐衰看向申长恭的眼神更加不善。 认为都是这个小将让自己丢尽脸面。 只是现在人多,不好当面发火,那样会显得自己没有气度。 很在乎自身形象的渐衰选择先忍着,摆驾回宫。 方回去,就见宫闻乐找来。 “皇上,你今日上城头指挥作战了?” “不错,能杀退敌军,全都是朕的功劳。” 渐衰昂首挺胸的说着。 知道真实情况的宫闻乐很是无语,随后,组织一番措辞之后,这才说道: “渐衰大人,教主有交代,‘申国’最好再能存在一段时间,等过了七月十五后,一切好说。 所以在此期间,还请维持好‘申国’,不要出什么差错。” “朕知道了,还有,要叫本座皇上。” “是,皇上。” 有些不耐烦的挥退宫闻乐之后,渐衰总结起今日战事表现不好的原因。 嗯,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惹人嫌的小将。 只要没有了他,自己就再无掣肘,能够完美的指挥军队,轻易击溃敌军! 这么想着,渐衰决定不能再留这个小将。 本想直接动手弄死对方,但想到自己现在是皇帝,没必要亲自动手。 心思一动,从手指中逼出一滴黑色鲜血,滴落在酒中。 “来人,将这杯酒给申将军送去,就说是朕对他今日守城表现的奖励。” ...... 在山义府这边发生大战的同时,别处亦有烽烟。 狄飞羽、彭程图二人各带一支军队,直接杀向堂石府。 堂石府大部军队之前就被申启贤调回去守山义府去了,剩下的小部分只是守城而已。 不想,堂石府中早有人心向高希德。 在狄飞羽带军队到来时,直接开城门,让堂石府府城被顺利拿下。 虽说堂石府本就无险可守,容易拿下,但这样无疑是省下很大功夫。 府城一下,堂石府其他县镇自然更没有抵抗之力。 事实上,大家也不是很想抵抗。 早就听说过高希德的仁政,大家还盼着能过上好日子呢,自然不会太过激烈的抵抗。 总之,短短五天,堂石府各大关键城县都被控制住。 掌握了堂石府,便可直达山乡关。 彭程图负责带兵守堂石府,狄飞羽带兵前往山乡关,誓要与番人一较高下。 ...... 652义军驰援山乡关;番人教争骑兵战 在狄飞羽带队驰援山乡关时,上空常人所无法看见的位置,夜明正带着采薇、绿衣以及一队阴兵随同。 这一次,他选择亲自来和番人中的强者照个面,摸摸底。 兵煞将军负责守护延化府那边。 狄飞羽大军快速行进,在进入山乡关辐射区之后,不久便遇到番人的小队骑兵。 当时这些人正在劫掠一个村子,肆意奸淫妇女。 发现狄飞羽大军动向后,都是大惊。 本来可以命人直接冲上去将这些人杀光的,但狄飞羽却是命手下出一小队人马,前去与这小队番人拼刀。 这样做,倒不是讲什么规矩之类,而是为看一看己方兵丁与番人在战斗力上的差别。 双方小队一交手,立刻就看出区别来。 其实印象中,无比残忍的番人,身形并没有中原人那么高大,反而显得精瘦。 只是其凶悍之名倒不是吹得,打起仗来,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狄飞羽派出去的小队与之交战一阵之后,双方打的两败俱伤。 这个结果,还算可以接受,测试出结果,狄飞羽又命人上前,将那还活着几个番人抓起来。 军中有懂番人语的随军者,可以充当翻译。 事实证明,无论是什么种族,总会有怕死和胆小的人存在。 在一顿毫不客气的皮鞭之下,番人中的软骨头配合着答话起来。 只是这些人都只是寻常兵士,所知不多,只是奉命出来抢人抢粮。 好消息是,由于番人实在缺少攻城的能力,山乡关到现在还没有失守。 狄飞羽命军队休整造饭后,再度启程,这一次的目标,就是和番人大军碰一碰,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作为战术来讲,这自然不是好的战术。 但心高气傲的狄飞羽打心眼儿里看不起这群不通教化的蛮夷,认为只有从正面击溃这些人才能让他们知道厉害。 在天空的夜明先一步看到番人大军的情况。 发现对方在战马数量方面,的确相当多,每人至少有三匹马可用,后方还屯着大量备用马匹。 相应的,番人大军的着甲率比之中原就要低得多。 一眼望去,乌泱泱一片人都是着皮甲的,只有少数将官之类才有铁甲。 绿衣看到这么多战马,神色一动: “这么多战马,要是都能拿到手,那以后岂不是根本不用担心缺少战马之事?” 虽说平州本就有养马地,不是很缺战马,但没有谁会嫌弃战马多。 尤其是番人的好马,的确看得人眼热。 采薇脸上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只是看向山乡关那边,有着明显的愠怒。 那边有大量百姓被驱赶着,被迫攻城。 说是攻城,一群拿着破烂武器的人,这样上前,和送死也没区别。 绿衣见采薇神色不好看,也是随之看去。 她的面色也是阴沉下来: “白先生说的对,番人和中原人不一样,毫无底线,绝不能让其在中原肆虐......” 夜明点头正要说话,忽然神色一动,看向远处番人营帐处,与一人对视。 那是一个身着番人特色服饰的巫师,外表年纪很大,身上挂着一个类似于孩童拨浪鼓样的鼓,另外还有一堆饰品。 其在夜明看过去时,也用深邃的目光盯着夜明。 “大巫祝......” 虽然从没有见过这人,但夜明还是认出,此人应当就是番人国教“苯”教的大巫祝。 见到这位,夜明知道,接下来的争斗,恐怕动静不小。 这时候,又见那大巫祝旁边的营帐中走出一人。 这人服饰与中原佛教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是大红色僧袍,做着标准的佛徒手势。 一眼看去,也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酷似中原僧人。 其现身之后,也是往夜明这边看一眼,随后,低头诵念佛经,一副不想与人起冲突的样子。 见到这人出现,夜明的表情出现一丝玩味。 绿衣也是好奇道: “听说很多年前佛门之人就派出不少人进入番人之地传教,这人应该就是番人佛徒。” 夜明笑道:“番人佛教与中原不同,这样的人,可以称之为,喇嘛。” “看起来,他好像不太想与我们为敌的样子。” 绿衣有些疑惑的说着。 采薇的目光也看向那边,整理一下思绪后说道: “我在书上见过,应当是因为番地佛门与苯教关系一直都不好,双方之间竞争极为激烈。 近些年似乎佛门扩张的更为厉害一些,大量挤占苯教生存空间。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绿衣闻言,也是点头,随后又问道: “番地佛门现在和中原佛门没有联系吗?” 夜明笑道:“我知道你是想着能不能从番地佛门处得到助力。 但这应该没什么希望,毕竟,佛门传入之后,对方的佛徒,都是番人。 就算有理念上的趋同,也没那么容易走到一起。” “这样吗,那他们会不会选择与我们为敌?” “不清楚,看事情后续变化吧!” 夜明说着,很是自信一笑。 现在他身上前段时间存储的功德之力已经全部消失,转化为自身修为。 有更强的修为做依仗,底气自然要足的多。 这时候,下方狄飞羽大军也终于赶到山乡关外。 番人大军自然也发现他们,其中为首之人见到中原人大军到来,且还是直奔他们而来,也是大叫起来,打算用骑兵对骑兵,和中原人拼一拼。 正在进攻山乡关的番人大军也暂时撤回,准备迎敌。 守关之人见到援军,都是欢呼不已。 但是没欢呼一会儿,又都哑火了。 因为一看“援军”旗帜,这才发现问题。 对方根本不是“申国”军队。 好在,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一来就与番人大军对上,对于城中守军来说,是个好消息。 随着两边大军重新整队,准备大战,对面营地中,那苯教大巫祝也乘着一阵风飞到夜明面前,身后还带着数十苯教巫师,与他们对峙。 那疑似大巫祝者以番人语说道: “中原的巫师,我是苯教二巫祝,你们是哪个教派的?” 对于有天耳通的夜明而言,任何语言都能听懂,同时也可以让任何智慧存在听懂自己的话。 没想到这修为很深的家伙居然还不是大巫祝,夜明略感意外,同时也意识到,这番人的苯教果然是不简单的,心中对其戒备提高不少。 口中以中原雅言说道: “原来是二巫祝当面,本官是延化府城隍,夜明。” 那二巫祝对着夜明等人行一个苯教礼仪之后,再次开口道: “夜明城隍,我们的军队就要和你们的军队打起来,你们也打算和我们打起来吗?” “怎么,难道贵方不想动手?” 二巫祝闻言,下意识看一眼还在营地里没有来的那个喇嘛。 再对夜明说道: “我对中原文化有过一些了解,知道你们有一句话,叫‘菌子冻手不冻口’......” 说着,感觉自己说的不对,又重新说道, “叫‘依荷为鬼’,对,你们应该是爱好和平的。 我觉得,战争就停留在双方军队处就好了。 不必再扩大事态。” 听这位这么说,夜明神色一动,问道: “现在你们内部,是谁当王?” “白得松赞,他这些年征服了所有部落,成为唯一的王。 这次出兵中原,也是他的决定。” “这次他好像没来。” “国度才安稳下来,王不能离开王城。 这一次是我番第一勇士钦陵卓带大军进入中原。” “你们的人口损失多吗?” “很多,战争之后,很缺人,这也是我们来中原的目的。 需要带足够多的人和东西回去。” 这位二巫祝倒是很配合,面对夜明的提问,只要不是机密,基本上有问必答。 显然,这位是在某种程度的示好,不愿直接与夜明一方产生冲突。 就连绿衣也看出来,番人内部的教派之争应该十分严重。 甚至于宁可与外人妥协,也要想办法先解决内部问题。 在上面交流之时,下方两边军队已经基本整顿好队形。 一方队形一整顿完毕,自不可能等待对方整顿好。 双方都很有默契的选择直接发动冲锋。 山乡关外本就一马平川,正适合大量骑兵在此交战。 大军一动,惊天动地,喊杀震天,光是掀起的烟尘,就绵延数里。 在前锋人马撞在一起之后,大军正式交手。 这些番人士兵们都是自内乱之中活下来的强大战士,可以说每一个都是经历过生死的。 而且,他们还有自己的信仰做支撑,战斗之时,往往会大喊着自己所信奉神明的名字冲锋。 也是因此,番人作战时,很少会出现逃兵。 番人战士虽然强大,但狄飞羽所率兵士也不是泥捏的。 尤其其中相当一部分人,以前都是受地主乡绅等欺压的穷苦人。 在成为高希德部士兵之后,吃的、住的都有了。 而且,他们还有了一种以往从来不敢奢想的东西,尊严。 这些人出身穷苦的人,第一次体会到尊严,明白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地主老爷眼中的“人畜”。 试问,这样的一群人,战斗力又怎么会差? 双方这一场战斗,可谓是针尖对麦芒! 眼见下方彻底打起来,绿衣也看向对方,又不时看看夜明。 方才百姓被奴役攻城之事,还在眼前,她才不想原谅这些人。 夜明对于二巫祝的配合回话并不感激,只是目光在敌营中的那个喇嘛身上看了看之后,没有选择立即开战。 神色一动,转而对二巫祝道: “本官有个提议,战事一起,我们不动手也不好。 不如,大家各派一个代表出来,切磋切磋,如何?” 这个提议对于番人来说,几乎没有拒绝的空间。 因为番人平常最喜欢的活动中,就有真男人一对一大战。 现在对手主动提出一对一,自然不可能拒绝。 二巫祝也对自家勇敢的巫师们很有信心,当即点头答应。 为保胜利,二巫祝选择让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出场: “锌布,为了我番的荣耀,你去打败对方的勇士!” 名为锌布的巫师,看起来四十多岁,手中拿着一束青稞,听到命令后,大步踏风出来。 “我叫锌布,你们谁来挑战我?” 夜明这边,阴兵们自然不考虑,修为都不是很高深,群体作战还行,单对单别指望。 虽然他不介意自己上,但估计二巫祝不会同意。 这个担子自然就落到绿衣身上。 其实在他说出一对一的时候,绿衣就已经打算上场。 此时不用特别交代,绿衣当即上前。 她虽然听不懂对面之人说的什么,但猜也能猜到。 保持着中原礼仪道: “绿衣,请阁下赐教。” ...... 653锌布败亡巫祝忍;番人兵撤掌山乡 手持一束青稞的锌布见到对手是个女子,神色中多少有些轻蔑,抬手一挥,便见无数青稞种子飞出,飘洒向绿衣。 绿衣不可能让这些种子轻易接近自己,直接用出三昧真火,将之全部烧成灰烬。 “你在浪费宝贵的粮食!” 锌布说着,口中以番人语诵念起一位神明的名字。 随后,便见周边风雪大作,直接威胁绿衣。 “浪费粮食的人,风雪之神将会惩罚你。” 绿衣才不管对方什么神,仍旧以三昧真火对敌。 这招虽然有些赖,但有用也是真的有用,对敌之时,可以直接将对手大部分手段都化成灰烬。 锌布见此,继续诵念起其他神的名字,不断施展出各种力量。 大到河流山丘,小到青草石子,每一种东西都对应的有一位神明。 依靠诵念诸多神明之名,便可施展其力量。 作为对手的绿衣,也不用别的招数,就一招三昧真火,将对方所有手段都挡住。 夜明观察着二者的战斗,有些明白番人巫师的战斗方式。 他们战斗时诵念的“神明名称”,其实和中原法术的咒语是一个道理。 只不过,他们将每一个咒语,都当做一个神明来对待。 控制石子的咒语,就是石头神。 控制河水的咒语,就是溪流神。 以此类推,繁多的咒语就是繁多的神。 除此之外,其法术还有一个很大的优点。 由于用的都是咒语调动自然之力,施术者本身的消耗很少,只用发动咒语的法力即可。 这在对敌时的持久战、消耗战上很有优势。 很快,夜明又发现其法术的缺陷所在。 这种战斗方式,虽然消耗的确小,但同样也无法施展出突破自然威力本身的强度。 因此,战斗这么久,花样变了一样又一样,却始终无法奈何绿衣的三昧真火。 绿衣虽然在夜明面前总是显得很急躁,但在对敌之时,还是很有经验技巧的。 与对手斗上一阵子之后,便大致摸清这人的路数。 这“苯教”巫师,手段虽然看起来多,但本质上都是一类,真要比变幻莫测,其实是不如中原手段的。 知道这个对手的特点之后,便见绿衣手中出现云青宝剑,直奔对手而去。 锌布见对方终于放弃用那火焰,也不惧近战,手中青稞化为类似“长剑”之形,与绿衣交手。 番人天生好战,即便身为巫师的锌布也不例外。 战斗力一点儿不差,与绿衣交手,势均力敌。 双方连过几十招后,不分胜负。 绿衣率先使用法术与宝物配合攻击,行动之间,有各种鸾鸟之形出现,不断攻袭锌布。 这样的战斗之下,锌布立马就陷入劣势。 他也试着在战斗之时,诵念咒语对敌。 奈何,咒语太长,无法做到如绿衣施法时一样的瞬发。 虽然也有简化咒语发动力量的。 但简化咒语发出的法术,威力也会相应弱化。 在这样的局面下,锌布已然斗不过绿衣,被打的节节败退。 观战的二巫祝及其他巫师们见此,神色都不是太好看。 二巫祝有心出言提点,但见夜明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之后,只得作罢。 锌布到底是二巫祝的得意弟子,知道这样打下去必败无疑,口中再诵一神的名字,让自身化为一阵风,成功摆脱与绿衣的近战。 拉开距离之后,又见其诵念咒语,天际云层立刻翻滚起来,雷霆阵阵,包围绿衣。 这是锌布请求雷霆之神降下力量,也是他手中威力最大的杀招,希望这一招可以击败对手。 面对锌布这一招,绿衣临危不乱,身上再度升腾起三昧真火,火焰在她的控制下,化为一只鸾鸟,将自身裹在里面。 鸾鸟鸣叫一声,展动双翅,在密集雷暴之中对抗、躲闪。 速度极快的鸾鸟成功冲出雷暴,直奔锌布而去。 锌布见此大惊,还想再请“风神”帮助自己躲开。 但这显然有些慢,三昧真火凝聚的鸾鸟已经冲到他的脸上。 面对三昧真火的灼烧,即便是再强悍的勇士也无法承受。 锌布在火焰中惨叫不已,眼看就要被化为灰烬。 二巫祝见此,再也不能坐视。 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可不能就这样死去。 当即一抬手,无数雨水化作大手,伸向三昧真火所化鸾鸟,要将锌布救出来。 只是雨水大手还未接近鸾鸟,就见一道佛门金刚掌印打出,将雨水大手打的粉碎。 错过最佳救援时机的二巫祝来不及第二次出手,锌布就已经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消灭锌布之后,鸾鸟散去,绿衣身形出现。 不待她有什么动作,就感觉后颈被人一提似的,瞬间出现在夜明身边。 如此迅速且连贯出手的,自然是夜明。 拉回绿衣,直接将之护在身后,满是笑意的看向对面: “二巫祝,你们输了。” 那二巫祝眼见自己最看好的弟子死在自己面前,面色很是阴沉。 身后一群巫师们已经叫嚷着要和对方大战。 不过,二巫祝到底不是热血青年,做事考虑更为深远。 尤其是见对方好整以暇的样子,就更不愿轻举妄动。 压下心中的怒火与悲痛之后,二巫祝先是让身后其他巫师们安静,再是缓缓说道: “按照决斗规矩,中原人,这一次是你们胜了。” 见对方选择认输,而不是开战,夜明目光微动,随后脸上继续保持着阳光灿烂的笑容。 “比试切磋,难免有死伤,二巫祝节哀顺变。” 这一次,二巫祝再没心情向夜明示好,只是保持着对峙,不主动出手而已。 除掉一个厉害番人巫师之后,绿衣心情好转一些,但对于这些番人,依旧没有好脸色。 心中甚至有些期待能大战起来。 不过,在双方领头人的有意克制下,到底没有打起来。 下方军队厮杀,此时也正处于白热化,大量鬼怪邪祟因此滋生出来。 夜明与二巫祝对视一眼后,双方都很有默契的选择派人去处理这些东西。 阴兵与巫师们保持着距离,一方负责一边,互不相扰。 对于清理这些才滋生的邪祟,夜明没有多注意,主要还是放在双方大军的交锋之上。 这一场大战,显得极为惨烈。 也是近年来中原骑兵第一次大规模与番人骑兵的大战。 随着时间推移,胜利的天平终究开始倒向狄飞羽大军。 在双方军心士气皆可用的情况下,装备就成了胜负手关键。 番人一方虽然有这些年中原商人走私的兵刃在手。 但总数到底不多,尤其是铁甲这东西,即便是那些大商人,也很难搞到手并走私。 而狄飞羽大军背后可是有完整的冶炼工厂支撑,兵甲都是充足。 虽说骑兵穿的并不是重甲,但就算是轻甲,也比番人的皮甲强得多。 在双方血勇过后,陷入大混战之时,中原士兵的甲胄兵刃优势开始发力。 番人大军逐渐难以抵抗,劣势一步步扩大起来。 指挥大军的钦陵卓见情况不对,有着番人第一勇士称号的他,其实并不是一个纯粹的莽撞之人,更不会让自己的军队平白损失。 钦陵卓果断开始组织军队撤退。 一般来说,这样的大战,一旦有一方撤退,那基本就代表溃败,被人衔尾追杀是一定的。 战争中,伤亡最多的时候,也就是追杀的时候。 但这个钦陵卓果然不愧是被番人之王所器重的将领。 在其指挥下,番人乱中有序,竟然顺利实现撤退。 狄飞羽也是很有眼力的,看出来对方并未溃败,有些像是诈败,没有选择盲目追击。 如此,两军顺利分开。 刚分开不久,就见敌阵之中有后备军换防营地,防备偷袭。 显然,方才没有选择追击,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战事到此,暂时告一段落。 上空的二巫祝见此,选择带着巫师们撤退,到底没有打起来。 夜明的目光在敌营中那些喇嘛的身上扫过之后,也只是一笑,没有选择下黑手。 那山乡关中守军见番人大军暂时撤退,忍不住欢呼起来。 那守将的面色却不是很好看。 毕竟,来者不是“申国”援军。 狄飞羽知道,现在山乡关守军对自己等人定然是不信任的,也没有要求进城之类。 只是选择在城外二十里外驻扎,形成一种与山乡关守军相互配合的阵势。 如此,若是番人大军再打算动手,就必须要掂量一下腹背受敌的可能。 山乡关守军将领见对方没有要进城的意思,这才放心许多。 这将领乃是申启贤年轻时就结交之人,深得他的信任。 也是因此,才被派来守山乡关的。 作为申启贤的忠实拥护者,听到城中许多人都在议论要不要迎接敌军进城之事,让他很是恼火。 当场重罚了好几人之后,又当众表示,绝不背叛申国。 他这一通行为之下,手下人再不敢言。 本以为如此就能万事大吉,但却没想到,由于这人平日里肆意虐待手下兵士,贪污、喝兵血的事更是一样没少干,众人心中早有怨言。 以前没得选时还能忍一忍,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自然是人心思动。 有几个平日里被其欺压十分严重的将领私下里一商量,决定干脆投狄飞羽去。 于是,当晚这几人便带着上百人杀入守将房中,将其与亲卫全部杀死,捧着其首级前往狄飞羽扎营处表忠心。 狄飞羽对于这些人的叛变,其实是看不起的。 只是手下将领们都认为此时接掌山乡关对己方更为有利,纷纷劝他动身。 为大局计,狄飞羽选择带兵入城。 果然,入城没有遭到任何抵抗。 众人对他们这些人的到来,都是持欢迎态度。 随狄飞羽大军一同入城的,还有夜明等人。 他们进城之后,第一时间前往城内的城隍庙处。 山乡关城隍司,现在很惨。 只剩下少数几个阴差还在,其余包括城隍本人在内,都已经牺牲。 见到夜明等人到来,剩下的阴差们激动的差点儿哭出来。 一问才知道,之前“苯教”之人施法招来大量番地妖怪发动进攻。 本地城隍司阴差们虽然消灭掉那些来犯妖怪,却也损失殆尽。 其实不止他们,山乡关中原本还有一家寺院。 寺中僧侣,如今也全部战死,一个不剩。 闻知此事之后,绿衣愤愤不平道: “可恶的番人!” 随同而来的阴兵们也是群情激奋,想要与番人开战。 毕竟,他们生前大多都是兵士,对于凉人、番人很是痛恨。 ...... 654自信渐衰险亡国;僵尸救场官员空 这边拿下山乡关之后的两天,番人大军都没有再动作。 对方也知道,再想攻城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个闹不好,说不得还会被反杀出来,导致大败亏输。 只是就这么撤退回番地,又不甘心,暂时便这么耗着。 另一边,山义府这边还没有收到山乡关那边的消息。 反倒是另一件事震惊众人。 大家所依仗的将军申长恭,被皇上一杯毒酒,赐死了...... 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许多文臣武将还不相信。 因为皇上和申将军毕竟是叔侄关系,申将军做事也一向有分寸。 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在这种大敌当前之时,自断一臂。 但在看到申长恭的尸首之后,这些人全都傻眼了。 万万没想到,这种荒唐事,这位皇上也能干得出来...... 坐在主位上的渐衰确认申长恭已死之后,很是自得,认为掣肘自己发挥的讨厌小将终于死掉,接下来,自己就可以大显神威。 他并不知道,这一举动,让众人都是惶惶然,不得不为自己后路着想。 当天就有人秘密联系城外的胡嗣业,表示愿意投诚,还将申长恭被赐死之事告知。 胡嗣业收到这个消息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对面在用计谋骗自己。 因为他实在不相信,会有人蠢到临阵杀自家大将。 结果,赶走一波送信之人后,不久又有人派人来表示投诚之意。 同样也是告知申长恭被杀一事。 这下,就连胡嗣业也开始犯嘀咕起来。 看起来不像是骗人的假消息...... 不管如何,反正攻城肯定还是要继续的。 胡嗣业一琢磨,决定派兵攻城一次,探探虚实就好。 当天傍晚时分,便果断派兵攻城。 正搂着中意宫女打算就寝的渐衰听闻敌军又来攻城,大为兴奋,随手将怀中宫女掐死,大步向外去。 “看朕亲自指挥,杀退敌军!” 此时在城头坐镇的,是原申长恭副将。 此人虽然没有申长恭那般本事,但还算忠心,能力也还行,尚能守城。 渐衰来到城头之后,直接接过指挥权,打算一展自家本事。 很快,在其指挥下,敌军顺利爬上城头,与守军展开白刃战。 看着敌军杀上城头,其他文臣武将们都紧张的要死,渐衰却是不怕。 有着上一次敌军退去的经验在,他认为敌军在杀上城头一段时间后,就会撤退。 事实证明,他的经验出现了问题。 这一次,大军并没有退,反而是越来越多敌军杀上城头。 到后面,甚至于有人抢下城门,将城门打开。 外面的敌军顿时如潮水一般涌进来。 这下渐衰也知道,自己的指挥好像确实出了一点点问题。 话虽如此,他仍旧认为,只要再优化一点防御,就能定住。 于是乎,选择干脆放弃外城,转而防守内城。 只是最难啃的外城都被拿下,守内城,就完全变成被敌军包围。 自认为已经掌握指挥关窍的渐衰继续指挥,在他的指挥下,外城很快也陷入危机。 此时城内也是一片兵荒马乱之景,羽灵乐带着麦穗及大批五音教教众撤到内城。 宫闻乐早在此处等着,见到几位阁主都带人来,开口道: “现在情况危急,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不管怎么说,‘申国’还不能亡,有些手段必须提前动用。” 其他教众们不知她说的手段是什么,几位阁主却是神色各异。 商清乐表情平静,显然早和宫闻乐通过气。 羽灵乐和角盈乐也是神色正常,对接下来的手段没什么意见。 只有徵微乐有些皱眉: “非要动用这种手段吗?” 宫闻乐看她一眼,点头道: “你可以不直接参与,带着教众暂避吧!” 这个提议正合徵微乐之意,当即便要带众人离开这里。 羽灵乐见此,赶忙拉住她,让她帮忙照看一下“吴言弟弟”和“梅雪”。 徵微乐答应下此事,带上抱着泪玲的麦穗离开。 待其走后,宫闻乐看一眼剩下几人,一挥手,掌中出现五颗透明珠子。 其中三颗分别落到商清乐、角盈乐、羽灵乐手中,她自己则一手一颗。 “开始做法!” 随着宫闻乐出现,四人各自站位,呈五行方位。 虽然徵微乐处有缺位,但宫闻乐帮其顶上之后,也能正常运转。 几人位置站好,各自对着手中透明珠子念咒...... 城中一名暗中投靠胡嗣业的富户正封门闭户,躲避外面的纷乱。 本以为两头下注,就能万事大吉。 正在富户以外可以平安渡过这一次的乱军之事时,忽然瞪大眼睛,满是痛苦的栽倒在地。 旁边陪着一起躲避的家人见他样子,都是大惊失色,立马上前搀扶询问。 还不待他答话,又见管家也随之出现类似状况,痛苦倒地。 随后,家中的两位公子也跟着一起倒地,痛苦不已。 家人还没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时,这几人身上便有常人不可见之阳气被一股无形之力强行抽出。 体内半点阳气不剩的几人,身体迅速僵硬,在家人的注视下,化为铜皮铁骨的僵尸! 几具僵尸一出现,见人就咬。 家中人对此无有防备,当场被咬死好几人。 剩下的人见此,无不是惊慌失措,舍命奔逃。 几具僵尸在自家滥杀一通之后,又冲到街上。 也不管是山义府之人还是敌军,只管杀人。 有敌军突然见到僵尸,也是大惊。 不少人吓得掉头就跑。 也有胆大无惧的,试图用火烧死这几具僵尸。 火的确有一点用,但也只有一点用。 这些僵尸,都是铜皮铁骨,一般火焰,根本奈何不得。 想用刀弓之类,更是伤不到其分毫。 不止这几具僵尸,城中凡是用过五石散之人,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乡绅富豪,全都在今夜化为僵尸,肆意杀伤人命。 整个山义府中,显得无比混乱。 宫闻乐几人处,一道又一道人体内的阳气自外飞来,落入她们手中的透明珠子里。 看着如许多的阳气被收纳进来,宫闻乐脸上并不高兴: “可惜了,本来还可以再多等一段时间的,现在行动,有些操之过急。” 商清乐道:“宫姨放宽心,这次只是抽走山义府范围内的阳气,其他地方的还在呢。” 宫闻乐点点头,又有些愠怒的看向内城城头方向: “这个渐衰......大人,是个十足的...... 真不知道教主选择这样的盟友,到底有什么用!” 角盈乐道:“怎么,连宫姨都不知教主的全部打算吗?” “教主不会将所有事都告知我的,我也只知道应该知道的部分。” 宫闻乐说一句后,见选定范围内所有阳气都已经吸过来,又道, “变换咒语,操控僵尸,对胡嗣业部发动攻击,守住山义府。” 几人闻言,都开始变咒。 城中正在随意杀戮的将士们接到指令之后,开始有目的猎杀起胡嗣业手下兵士。 原本看着已经快要拿下内城,活捉申启贤了,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出现大量僵尸攻击自己的军队,胡嗣业也是大为惊诧。 当即询问随军道士,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胡嗣业的随军道士,修为可不差,用法眼观察之后说道: “将军,这些僵尸,都是五音教妖人用邪法造出来的。 刀枪不入,水火难伤,很不好对付。” “道长,你就没有办法吗?” “有办法,但对付这种僵尸,需要有专门的符箓才行。 贫道身上并未携带,需要后续绘制方可。” “没有马上能用的方法吗?” “......” 见这道长不说话,胡嗣业也没辙,城中僵尸这么多,不可能指望人家一个个去杀。 有些无奈的咬牙道: “撤,出城!” 本已经快要攻破内城,却因为僵尸而被迫退出,胡嗣业可谓是憋了一肚子火。 其实不单是他,手下的各大将军也都是如此,感觉这仗打的窝囊。 而另一头的渐衰发现敌军撤退,顿时一扫之前的阴霾神色,喜笑颜开道: “朕就说指挥没有问题,敌军这不就撤退了吗?” 说着,想要在大臣们面前炫耀一番。 结果发现,大多数大臣,都已经变成僵尸,正在追杀敌军呢。 由于申启贤带头嗑五石散,又亲自向众人展示自己长生不老的事实。 “申国”上下大小官员们都以嗑五石散为荣,甚至成为一种社交风尚。 结果五音教这一次手段发动,几乎是将整个山义府的官僚都变成僵尸。 仅剩下几个清廉且不信长生的幸运儿还活着...... 不管怎么说,敌军撤退是事实。 渐衰很自然就将这归功于自己身上,并以此自得。 至于山义府官员全部升天,导致这里成为“无官”之地,他也完全不在乎。 见敌军退去,宫闻乐收起所有透明珠子,再找到渐衰。 “渐......皇上,敌军虽然退去,但如今朝中已经无人,接下来......” “没人了就再招不就好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想当官的!” 渐衰摆摆手,随意说着,对于百官变僵尸之事,没有任何感触。 宫闻乐闻言,有些无奈,只能去找其他几位阁主。 大家一合计,决定让五音教教众来充任“申国”官员。 不管怎么说,先顶一顶再说。 羽灵乐见机会这么好,直接给麦穗安排上“户部尚书”一职。 在她看来,“吴言”弟弟那么会算账,做个“户部尚书”,那还不是绰绰有余? 渐衰不关心那些人事任免之类,反倒看上了商清乐。 这位无论气质、身段、样貌,都是极佳,很对他的胃口。 面对渐衰的要求,商清乐保持着仪态,表示没问题。 但有前提条件,自己想要嫁给盖世英豪。 需要渐衰起码得杀退敌军,证明自己的本事才行。 这话对于渐衰来说,相当具有刺激效果,自信满满的他,当场就答应下来。 随后,又表示想要“赊账”,先办事,再杀退敌军。 商清乐自然拒绝了他赊账的要求,同时搬出教主的名头做挡箭牌。 这个名头还是好用的,即便是渐衰,也需要掂量掂量,没再提过分要求。 接下来几天,胡嗣业方被迫等待,等己方道长弄出对付那些僵尸的符箓才行。 在这期间,小小“户部尚书”麦穗,走马上任。 ...... 655城中乱故纵僵尸;关外战巫祝化妖 此时“申国”内部问题就是一堆烂账,一群五音教教徒骤然当官,其实什么也不会,只是按照教中意思办事而已。 麦穗被羽灵乐走后门安排到“户部尚书”的位置之后,便查看起账本。 发现有很多地方的记录都成问题,虚假问题有些严重。 一对日期,便知是在申启贤称帝之后。 看样子,之前的“户部尚书”并不看好“申国”,在想方设法将东西转移走。 现在麦穗接过这一摊子,自然选择,继续这么干。 不过,不同的是,前任明显是想将东西往北边的陈州转移。 她自然是打算往南方转移。 只是问题在于,手下没有信任的人可以帮忙。 思来想去,决定真帮“申国”将物资等调度安排好。 到时候,只需要将物资运输路线、储存位置等泄露出去就好。 打定主意之后,麦穗真就努力帮着梳理账目,安排物资调动,显得十分敬业。 目前的山义府城中十分不太平,人心惶惶,大家都在想方设法要逃出去。 许多人甚至欢迎起胡嗣业大军来。 无他,只因这几日,僵尸在城内作孽。 这些僵尸在逼退敌军之后,羽灵乐试着操纵其出城追击敌军。 但到了开阔地之后,胡嗣业大军选择用床弩射击。 床弩射出的箭矢,连几寸厚的铁板都能击穿。 纵使这些僵尸铜皮铁骨,也扛不住这样的攻击。 有僵尸当场就被钉穿。 见这手段无用,只能让僵尸留在城内。 毕竟城内地形复杂,敌军床弩没法展开,僵尸的优势就能发挥。 留在城内的僵尸,一下子就成为重大祸患。 因为只有几位阁主可以控制这些僵尸,其他人,包括护法在内,都不能控制。 但几位阁主又不可能一直去控制僵尸,不用之时,就只能放任。 且,僵尸本身也是需要吸人精血来壮大自身的。 对于现在的五音教而言,这些僵尸,可比寻常百姓有价值。 于是乎,在五音教有意纵容之下,僵尸们在城中随意杀戮,制造无数惨案。 处理完一大堆事,抱着一叠账册,身上贴着一张羽灵乐给的符箓,麦穗自纷乱街道走过。 一具僵尸拖着一个孩子到屋里,将其活活吸干。 路人惊恐逃命,却不得出,只能在惊恐中丧命。 僵尸残忍嗜血,唯独对身上贴有符箓的五音教之人熟视无睹。 到处寻找“美食”的恶艳也出现在这里,她看中了一个俊俏男子,随意将之夹在腋下,就要带走。 有不长眼的僵尸试图靠近,杀害被她看重的俊俏男子。 恶艳随手将这刀枪不入的僵尸拧成麻花,一脚踩得四分五裂,携着这男子离开...... 一言不发的麦穗没有任何表情,就这么经过一处又一处纷乱的地带,回到羽灵乐的住处。 今日羽灵乐没有心情洗澡什么的,有些发愁的同麦穗讲着自己的心事。 顺便还透露出,控制僵尸的关键,其实不是咒语,而是她们这些阁主所用乐音。 咒语只是将完整乐音刻录下来的具体字符。 说完这事,又扯着说起其他。 麦穗一直静静的听着,继续做自己的“哑巴”。 ...... 山乡关外,在试探性的进攻几次全都失利之后,番人大军彻底哑火。 之前可以仗着守军不敢出城,能够肆意劫掠周边百姓,用来补充军需。 现在有狄飞羽在,自然不敢再这么做。 而不能劫掠的番人大军,很快就陷入粮草不足的境地。 番地本身就资源匮乏,否则也不用来中原抢东西。 现在没法用抢来维持耗用,后勤根本跟不上。 没办法的番人大军,只能在又晃悠一日之后,开始拔营撤退,看样子是打算回番地去。 狄飞羽没有被这个表面现象所迷惑,更没有贸然追击之类。 他这人,虽然傲气,但却也是熟读兵书、史书的。 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番人生活环境极为艰苦。 每次选择来中原劫掠,都是因为内部物资过于匮乏的原因。 这一次对方没有抢到足够所需,就这么回去,显然不太可能。 果然,白日里看着已经拔营撤退的番人大军,午夜时分忽然又快马杀来。 作为全是骑兵的军队,这样的战术,也只有番人可以实现。 只可惜,即便是如此,也没能打守军措手不及。 早有防备的狄飞羽早就下令让部队轮流休息,面对突然折返的番人大军,守军丝毫不乱,没有给对方任何可趁之机。 钦陵卓见夜袭计划不成,心中十分焦急。 他现在是真的没有后勤供应,才统一的番地当真穷的不行,没有能力提供稳定的后勤补给。 无奈之下,钦陵卓只能选择下战书,请对方出城决战,再来一次骑兵对骑兵。 正常来说,无需应战,守着山乡关,等对方撑不住了,自会退去。 但狄飞羽显然不这样想,他认为,若是能更大限度的歼灭敌军有生力量,才是胜利。 因此,在钦陵卓都不认为对手会答应的情况下,狄飞羽答应与番人出城一战。 此举虽然冒险,但若是打赢,番人未来二十年恐怕都无力再度入掠中原。 说不定,一个不稳,刚刚统一的番地,又会陷入分裂。 见狄飞羽答应对方的决战请求,城隍庙中的众人也都看向夜明。 绿衣更是握拳道: “这一次,是不是要和番人的巫师们大战一场了?” 夜明笑道:“不错,这一战,终归是无可避免的。 也好,只有打痛他们,才能让其知道厉害。” 采薇道:“若是真斗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对方的喇嘛可不见得会袖手旁观。” “我知道,不过没关系。” 夜明自信一笑, “某种程度上,我们也是有外援的。” 次日清晨,太阳刚升起不久,便见山乡关,一支大军正在排布着。 对面番人大军亦是整装待发。 这一次,钦陵卓直接让人将剩下的所有粮食全都煮了吃掉,让大家美美吃上一顿饱饭。 对于许多人来说,这可能就是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顿饱饭。 钦陵卓已经下令,这一战,所有番人战士们都要参加。 即便是负责做饭的厨子也不例外。 番人兵士们也知道,这一战,不能输。 许多人心中默念着自己信奉的神明名字,等待着冲锋。 在战场上肃杀之气凝聚之时,上空夜明等也再次与二巫祝等对峙起来。 不同的是,这一次在较远处,还有一群喇嘛。 为首者,正是之前所见那个老喇嘛。 据二巫祝所言,此人名为扶达喇嘛。 下方那钦陵卓见勇士们都已经准备好,当即下令第一“如”开始冲锋。 (“如”,吐蕃兵制军事行政单位。) 面对番人先锋的冲锋,这一次,狄飞羽没有选择让手下骑兵与之对冲,而是直接上床弩、投石车。 山乡关作为胥国三大关之一,这样大型的战争器械自然不会少。 只不过之前守军没有出城应战,这些东西没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此时狄飞羽直接将之搬出来,打算给番人“上一课”。 随着番人前锋进入射程,狄飞羽毫不犹豫下令攻击。 弩箭与巨石被抛出,落在番人冲锋军中,霎时杀死大量骑兵,对其冲锋气势造成极大影响。 自知没有回头路的番人前锋,即便是硬顶着弩箭、巨石,仍在继续前冲。 待其好不容易接近狄飞羽大军前,却又被提前安排的绊马索将前锋几排骑兵全部绊倒。 至此,番人冲锋的气势彻底被打散。 这时候,狄飞羽抓住机会,立即下令冲锋。 番人那边可没有大型战争器械,也没有绊马索,无法复制这样的战术。 面对气势汹汹杀来的狄飞羽大军,只能硬着头皮上。 这一次,双方大军再度杀到一起。 在下方喊杀声震天中,上方也开始动起手来。 面对这些对手,夜明可不会手软,当先抬手就发动《洞玄天经》的“通玄”之术,霎时搅动天地元气。 他这一招,完全是恶意搅动天地元气。 使整片区域的天地元气都陷入一种极度混乱的状态。 这样做,双方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都没办法再借用天地之力作战。 毫无疑问,这对于夜明一方是很有利的。 因为,他们主要还是靠自身法力作战,失去天地之力,只是让恢复没那么容易,影响并不大。 而这对于“苯教”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们的力量,大多依靠借天地之力。 本身战斗力,十分有限。 在意识到夜明这一招的歹毒之后,二巫祝神色大变,直接取下身上的鼓,摇动敲击,想要平复天地元气的剧烈波动。 只是破坏远比重建来的简单。 夜明自不可能让其如愿,又抬手连续施展“通玄”,胡乱波动起天地元气。 这下二巫祝真是有些麻了爪子。 万万没想到,这个中原人居然还有这一手。 这招是夜明这两天在秘密观察“苯教”之人施法特性之后,专门想出来的办法。 现在看来,效果相当不错。 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开口道: “上!” 同时,又小声对采薇和绿衣道: “你们只要不离开我方圆五里,就没问题。” 之前一直让两女寸步不离,主要就是为防那纯阴鬼女。 现在山义府那边自顾不暇,己方有纯阴符纸作为感应,自己修为又有相当长进,对其防范,也就相对容易些。 听他这么说,绿衣很是兴奋,冲上去就用起三昧真火来。 采薇身后也是出现玄阴月轮,调动大量阴气,将之压缩,瞬间释放,威力极大。 那边咒语近乎“失灵”的巫师们,面对两女和众阴兵的进攻,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完全是一触即溃,几个运气不好的,当场横死。 其他人的状况也都很差,可以说,一开战,就处于全面下风。 二巫祝面对夜明,也是感觉额间冷汗直流。 知道夜明定然还有许多本事没有用出来,二巫祝不敢再隐藏手段。 只见其忽然发出一声几要刺破耳膜的尖锐奇异叫声。 叫声之后,便见远处天边大量妖怪涌来支援。 此是生自番地的妖怪,由于“苯教”信奉天地自然中的一切,将自然万物都当做神来崇敬。 这些番地的妖怪,也都被尊奉为“神”,和“苯教”关系极为亲密。 此时受二巫祝召唤,立即前来助阵。 这些妖怪到来,立即与两女及众阴兵大战起来,挽回一开局的劣势。 如此,二巫祝并不放心,因为知道自己手段被限制后,必然不是夜明的对手,直接选择拿出压箱底的本事。 便见其取出一根树枝,口中念道: “伟大的那木树,请帮助你忠实的信徒打败眼前的敌人!” 说着,一口将那树枝吞下。 随后,便见二巫祝身躯开始“妖化”,不多时,已然化为一巨大的类人形树妖。 其足有三百余丈高,身上长满无数枝丫,众人在其面前,显得无比渺小。 ...... 656巧借雷法对树妖;如本分首军大胜 面对这三百丈的巨树,夜明脸上并不见什么紧张神色,只是一笑道: “这么大的树,怎么看都有些像妖怪啊!” 他这话听在二巫祝耳中,甚是刺耳,其巨大树人之形发出隆隆之声: “中原人,本来不想与你们彻底开战,但现在却是不得不如此。” 说话间,三百丈的那木树树人已然举起大手,拍向夜明。 既然对方动手,夜明自然不会客气,身上法力涌动,打出佛门金印、道门法印等与之对敌。 作为番人所信奉的神树,“那木树”的部分力量就已经显得十分强大,同夜明大战起来,一直处于进攻方。 不断防御对手攻击的夜明看起来处境不是很好,没有反击之力。 但其面上表情却是一直很平静,没有丝毫紧张、忧虑之色。 处于观战状态的扶达喇嘛保持着默默诵经的动作,不见其有出手意向。 身边有年轻喇嘛用番人语问道: “尊敬的扶达喇嘛,我们要一直看着‘苯教’和中原人打下去吗?” 扶达喇嘛口诵一句佛号,再缓缓说道: “中原人无法适应高原,对我们没有根源上的威胁,‘苯教’之人,对我们的威胁,远大于中原人。 先等他们消耗掉足够力量之后,我们再出手。” “出手对付谁?” “暂时不能对付‘苯教’,王上会怪罪的,‘苯教’大巫祝也会有理由针对我们。 所以,等他们打完,我们对付中原人。” 众喇嘛闻言,都是点头。 只是很多时候,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 本打算等到最后再出手捡便宜的扶达喇嘛等人,很快就发现新情况。 远处忽然电闪雷鸣,一道道晴天霹雳响起。 定睛一看,一个有些富态的老头儿裹带着无数雷霆冲来。 那老头儿毫不犹豫的释放出大量雷霆,直击借用那木树部分力量妖化的树人。 正与夜明大战的树人面对突然的攻击,立马举起由无数枝干组成的大手,一掌拍在袭来的雷霆上。 这一下之后,并不见来者住手,而是连续打出十几道雷霆,全都是奔着树人身体各处要害而去。 树人连续抵挡之下,被迫后退一段距离,避免对方的狂轰滥炸攻击。 出手的老头儿这才暂时停下,其侧目看向夜明: “又是你这个小子,之前还想着打老头子我,一转头,居然又故意引我过来,真有你的!” 这位之所以能这么快找来,自然离不开近几日夜明四处让阴兵到处宣传番人来犯时带来大量妖怪之事。 现在看来,宣传效果很好,成功将神亟子吸引到这边来。 “哈哈哈,误会,之前都是误会,老先生既然来了,想必,对付这妖怪的事,当不需要小子再继续操心。” 夜明满是笑意的说着。 有些事,即便双方都知道不过是在相互利用,也不得不接受。 清一门要是不杀妖怪,那也就不是清一门。 神亟子看一眼夜明,目光微动之后,抚一抚须,也是大笑道: “有妖怪能杀就行,老头子我,不和你计较!” 夜明扫视一眼那边没什么动静的一群喇嘛,又道: “老先生,我们一起动手,先弄死这树妖再说。” 神亟子闻言,乐呵点头: “好,先弄死这树妖。” 那二巫祝所化树人见对方两个要联手对付自己,顿时紧张起来。 再看周围,他唤来的一群妖怪们,已经有些挡不住采薇、绿衣二人带领的阴兵们。 这样打下去,下方战斗还没结束,他们就要先一步溃败。 眼见情形如此恶劣,扶达喇嘛等一众喇嘛就在不远处观战,树人依旧没有向其求援的想法,仍是打算单独面对这两大对手。 夜明见扶达喇嘛仍在按兵不动,只是留一个心眼防着他,便果断发动进攻。 神亟子对于扶达喇嘛等人为何不出手也是好奇。 但对他而言,这自然是好事,也是乐得如此。 选择暂时与夜明联手,一同进攻树人。 以一敌二之下,即便借助神树那木树的部分力量,二巫祝依旧不是对手,被打的节节败退,不断有枝叶断裂,状态越来越差。 那些其他妖怪们,也愈发难以抵御采薇、绿衣等人的进攻。 那边扶达喇嘛见此,终于停下诵经,对身后众喇嘛道: “情况有变,‘苯教’可以输,但不能输得太惨,我们去帮忙!” 说罢,当即施展出一招与中原佛门有些类似,但差别也不小的佛手印打来。 一直在留意扶达喇嘛举止的夜明见此,第一时间腾出手来与之对敌。 这样一斗起来,便成二对二的形式。 只不过,扶达喇嘛并没有完全与树人联手,仅仅将夜明给拦住,让已经受创的树人与神亟子打起来。 察觉到扶达喇嘛出手只是为拖延,没有用真本事,夜明也是微微一笑,虽与之相斗,却也不动真格。 他们两人很有默契的“激烈”战斗着,其手下的喇嘛们也上前去帮助妖怪们,与两女所率阴兵大战。 神亟子单独面对已经受到伤害的树人,毫无疑问是优势的。 优势归优势,却也没那么容易得胜,双方战斗异常激烈。 通过观察,夜明彻底确认神亟子所用雷法,当为神魂五雷法,含喜怒思忧恐五种情绪之力。 他这一套雷法,对身躯的伤害其实和寻常雷霆差不多。 但对神魂的伤害,却是极强。 那树人有那木树的力量,的确很强。 但神魂还是二巫祝的神魂,在面对神亟子的时候,很难抵御其雷霆对于神魂的伤害。 在连续被神亟子雷霆伤害之后,树人的动作都明显变得迟缓起来。 显然,二巫祝对这妖化身躯的控制,开始变弱...... 下方两军交战情况也很激烈,经过连续几轮交锋之后,胜负天平开始偏向狄飞羽大军。 番人虽然装备有不少精良武器,但终归不如狄飞羽大军多。 几轮交战下来,番人军中的精良武器都毁的差不多了。 而狄飞羽大军这边,却是有充足的后备武器。 再次交锋,番人只能用原本部落里的兵器,对上中原兵器,再难以抗衡。 这一次交锋,番人大军损失不小,阵型也被冲散。 狄飞羽见此,立即让传令兵下达全面斩杀敌人的命令。 军士们得到命令,嗷嗷叫着,与番人大军厮杀在一起,绝不分开,使得番人一方难以抵挡。 坐镇中军的钦陵卓眼见大军被冲散,正在被敌军分块蚕食,心中一阵冰凉。 作为一个强大的统帅,他很清楚,这一战到此,便算是败了。 目前摆在他眼前的,只有三条路,死战、撤退,亦或者是......投降。 现在撤退,毫无疑问会被敌军衔尾追杀,自己也无颜再面见王上。 至于投降...... 一个伟大的勇士,没有投降这个选项。 心一横之下,钦陵卓决定,选择死战到底。 反正目前局面,指挥也没什么用,唯一的机会,就是靠着一腔血勇,杀退敌军。 钦陵卓当即带着亲卫,对敌军发动冲锋。 这位不愧番人第一勇士之称,在其亲自领兵冲锋之下,一路冲杀。 不但杀伤大量敌军,也让其他心中有些惧怕的番人兵士们激动起来,纷纷开始绝境反击。 一时间,大有要反败为胜的迹象,看的人心惊。 狄飞羽见此,拖着自己的大刀,胯下坐骑逐渐加速起来。 身边亲兵们见此,也随之开始加速。 很快,作为优势方的狄飞羽中军,竟然也不顾一切发动冲锋,直奔钦陵卓所率亲军位置。 双方很快杀到一起,这两位统帅,也是第一次正式照面。 没有什么言语,一个握着王上亲自赐予的宝刀,一个拖着自己杀敌无数的大刀。 这两人本身不单是优秀统帅,同样也都是绝顶高手。 而这样的高手交手,往往只需要一瞬间便可分出胜负。 两匹快马迅速冲过去,两人挥动着手中武器,错身而过...... 一个交手过后,坐在马上的钦陵卓身体没动,那颗大好头颅却是忽然被胸中热血冲的飞起几丈高。 无首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自马背上跌落在地...... 斩杀钦陵卓之后,狄飞羽坐骑不停,继续前冲,将敌军帅旗一刀斩断。 那些番人们见帅旗断,统帅亡,顿时惊慌失措。 有人绝望地大喊着: “如旗断了,如本(意为统帅)被杀!” 周边见到这一幕的番人兵士们都是跟着绝望大喊起来。 没一会儿,方才还满是血勇的番人们彻底乱了套。 有想要为“如本”钦陵卓报仇的,有临阵脱逃的,还有当场投降的。 群龙无首且又被打散阵型的番人大军,彻底崩溃了。 这一次,狄飞羽下令,全力追杀敌军...... 在下方番人们兵败如山倒之时,上方战斗也到达尾声。 有距离“仙”级只差一线的采薇在,即便后续有一群喇嘛助阵,依旧无法取胜。 一场大战之后,“苯教”教众和喇嘛们都被击败,死伤不小。 树人在神亟子的连续攻击之下,其神魂终于撑不住,再也无法维持树人形象。 巨大的身躯崩溃开来,面色惨白的二巫祝掉落出来。 本以为现形之后必死无疑,谁知,神亟子见到他是人不是妖之后,并没有下杀手。 虽然没有杀他,但却毫不留情将其面前的那一截“那木树”树枝打成碎片。 “神树!那木神树!” 二巫祝眼见这一截树枝被毁,顿时像犯了天大的错误一般,痛哭流涕,有一种信仰被破坏的痛苦感。 “神树,我对不起你啊!” 自责哀嚎大哭的二巫祝抬起手,对着自己额头猛然一拍。 这一拍下去,竟然直接将自身本就已经不稳的魂魄拍碎。 只剩下空壳的身躯,无力的自高空坠落下去。 与夜明相互演戏的扶达喇嘛见此,干脆放弃与对手的战斗,下落一些,伸手将二巫祝的尸首接住。 看一眼下方已经彻底溃败的番人大军,扶达喇嘛轻叹一声,口诵佛号,再对夜明道: “这一场战争,我们输了。” 说完,当即抽身后退,招呼剩下的喇嘛、妖怪们,打算离开。 但神亟子显然没打算让他们轻易离开,毫不留情的对着那些剩下的妖怪们出手。 扶达喇嘛见此,有心想要救一救,但在看到一副好整以暇模样的夜明之后,还是没有选择动手。 眼见神亟子杀光剩下的所有妖怪之后,扶达喇嘛招呼喇嘛们带上“苯教”众人的尸首自此离开。 这一次,再没有什么插曲,他们得以顺利离开。 绿衣回到夜明身边,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乘胜追击?” 夜明笑着看向神亟子道: “恐怕这位老先生不会帮忙。” 神亟子闻言,嘿嘿一笑: “你这小子,是不是已经在想着过河拆桥的事了? 不过,老头子我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说着,身化雷霆,一闪便直奔远空而去。 ...... 657挫败番人转申国;偷印玉纹暗中行 目送神亟子远去,夜明随口道: “这老东西很是警惕,不好下手。” 采薇则是问道: “明,你是想从他身上找到清一门问题的突破口?” “不错,我始终觉得,清一门有些过于古怪。 面对常人和面对妖魔时是完完全全的两幅面孔。 甚至于对人所变的鬼都不甚敌视,却连一个善良妖怪都不容,怎么想怎么怪。” 这个问题的确令人费解,无论是采薇还是绿衣,都想不出问题所在。 暂时也不急于知晓问题根源所在,只是看向下方战场。 狄飞羽部已经在一路赶着逃散的番人们进行追杀。 为保稳妥,夜明仍是带着众人在天际为其军队保驾护航。 毕竟,若是对方输急眼,可能会有存在以自身性命或是别的东西为代价,强行制造天灾人祸之类。 这样可能的手段,必须防范。 好在,狄飞羽部一直追击番人一百余里,斩敌无数,也不见对方用什么特殊手段反击。 便连扶达喇嘛等人,都已经先一步回了番地,没有为败军做什么掩护之类。 夜明等人,一直来到通往番地高原的路途之前。 从空中看去,可见番地要比中原地势高上一大截。 即便是现在的夏日,也能隐约看到番地的雪山。 遥望前方景象,夜明心中忽然闪过一种奇妙感觉,但那感觉却是一闪即逝,令人几乎要怀疑是错觉之类。 原本只是想看一看番地的夜明,却是重视起这种感觉。 以他而今的修为来说,当不会出现错觉。 也就是说,番地之中,一定是存在某种让他有所感应的东西,只是不知到底为何物。 再想仔细感知,却是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 采薇见他一直望着番地的神色,问道: “你想去番地吗?” “有这个打算,不过不是现在,日后有机会再说吧!” 夜明没有纠结于这样的感知,眼下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没空去番地搞事。 这时候,狄飞羽大军也开始整理收获。 此战俘虏了相当一部分番人兵士。 这些人可都是上好的劳动力,开山挖矿、修渠运料这些事,正需要他们发光发热。 另外,更大的收获便是番人此行带来的战马。 仅仅是目前缴获的,粗略计算下,都有近万。 这还是有许多战马乱跑,没有找回来的缘故。 一些高原上的特产也不少,只是大部分对于中原人来说都只是图个新鲜,用处不大。 倒是大量的牛羊皮毛等物很有用,全都被收集整理起来,打算送回延化府去。 见下方忙的热火朝天,夜明也不含糊,吩咐起阴兵们行动起来。 此战死伤无数,阴兵们还需要将这些人的魂魄都先拘起来。 番人的魂魄,全都一股脑送回番地,让那边的阴司自己处理去。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番地必然是缺衣少食,日子非常难熬,人口肯定不会有什么增长。 再将这些魂魄送回去,相信能让番地阴司“人满为患”,大量生魂积压,严重影响番地阴司运转。 当然,这种事,夜明是不会说明的,只会向番地阴司表明自己的气度。 看看,连你们死去战士的魂魄我都还给你们了,我很讲道义吧? 至于中原这边死去的英魂们,也是有相应安排的。 那些有足够德行之人,将他们全都安排到山乡关城隍司中任职,用来弥补这一战山乡关城隍司受到的损失。 那些作战英勇,阴德不亏的兵士,则被编入靖邪军,扩充阴兵数量。 当然,这些都只是少部分,剩下的大部分死者,都按照阴司正常流程走就是。 对于这种繁琐之事,夜明懒得亲自去管。 考虑到山乡关城隍司这边需要重建,暂时处理不掉这么多生魂之事,便让阴兵们将这些生魂都送去延化府,交给房镇言他们处理去。 安排下这些事情之后,夜明知道,再留在狄飞羽大军这边已经没有必要,决定去山义府周边看看情况。 ...... 这几日,山义府从上到下都乱成一锅粥。 对于百姓而言,僵尸每日在城中肆意杀人,却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本就是一件相当绝望的事。 现在城中大部分人都在心中期盼着胡嗣业大军能拿下山义府。 感觉归入这位麾下,远比留在城中等死好。 百姓们苦不堪言,那些接掌“申国”大权的五音教教众们日子也很难熬。 本来官员们变成僵尸之后,让他们突然接手这么一个烂摊子,就已经很让人手忙脚乱。 现在还有一个喜欢乱来的“皇帝”在指挥。 这位“皇帝”做事,完全是想一出是一出,从来不考虑实际问题。 就比如这大敌当前的,他居然还想着选秀。 关键你还不能劝,谁敢劝一句,当场就要被弄死。 在这位身边,真是相当于时刻在鬼门关前徘徊。 好在,乱也有乱的好处,趁着城内纷乱的这几日功夫,麦穗已经摸清“申国”各地存粮、存物的运输路线和仓储位置。 在秘密施法将这些信息传递出去之后,一如往常回羽灵乐的住处。 她回来不久,羽灵乐也是回来。 一同用餐时,羽灵乐又和她说起许多事。 “说起来,教中花了大功夫炼制的十箱百倍药力五石散,总算是完成。 接下来只要将之分发给那些妄想长生之人服用,便可制造出大量强大僵尸出来,组成一支僵尸军团......” 静静听着羽灵乐说了许多,麦穗依旧保持着自己倾听者的角色。 方吃完饭,来不及练琴,就有教众前来传信,要羽灵乐去议事。 接到消息之后,羽灵乐只好有些歉意的对麦穗道: “教中有紧急会议,我去参加,你和梅雪就在家好好的,不要乱跑。” 见她要走,麦穗忽然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角。 羽灵乐见此,很是开心,表示等这阵子忙完,一定带着她好好游玩一阵。 待羽灵乐离开之后,麦穗一翻手,掌心却是有一印记。 此正是羽灵乐身上宝玉的纹路。 方才为其整理衣角时,顺手印在掌中的。 根据以往经验来看,每次紧急会议,至少都会耽误半天功夫。 麦穗打算趁机做些什么。 取出一块没有雕琢过的璞玉,施法将手掌中的纹路印上去,将之快速雕琢出来。 如此,从外形上看,便和羽灵乐身上的佩玉一模一样。 做好这东西之后,麦穗看一看外面,瞅准没有人发觉的位置,悄然离开。 猫形态的泪玲凭借小巧的身体,悄然在暗处随行。 麦穗走出住处之后,见今夜阴云沉沉,正适合暗中行动,当即施展伪装法门,在黑夜中潜行。 一路而行,到城中一处已经逃亡死难到没什么人的平民窟处。 这里的人,不是被抓走当兵,就是被拉去做苦工、做妓女之类。 剩下的老弱病残,在先前胡嗣业大军入城时,基本都糟了难。 此时这里无人管理,还有许多腐烂尸首发出臭味。 有老鼠正在啃食着死者遗体。 这里看起来,似乎除了惨之外,并无其他特别。 但麦穗知道,这里隐藏着羽灵乐所说的炼制百倍药力五石散的基地。 身在黑暗中的麦穗目光游移,顺利找到一处不起眼墙角处的纹路印记。 见到这个纹路后,并未轻举妄动,而是暗中观察四周。 果然,她发现暗中有好几名五音教教众在监视着那有印记的入口及四周。 若是有谁贸然靠近,必然会被发现。 麦穗四下搜寻之后,神色一动,发现这些负责监视的人,相互之间似乎也不认识。 思虑一番之后,麦穗施展幻术,幻化成一个暗中监视者的模样。 随后堂而皇之的自另一名监视者附近走过。 那监视者见到麦穗所化之人,明显的警惕起来,没有什么相互认识的表现。 确认这些监视者相互不认识之后,麦穗依旧保持着伪装,直到消失在巷子外。 随后,又暗中折返回来。 这一次,她选择和泪玲一起,暗中将负责监视的人,一个接一个打晕。 既然这些人相互不认识,那肯定不存在每隔一段时间报暗号之类的事。 顺利将所有监视者全部弄晕之后,麦穗再施展幻术。 这一次,直接化身为羽灵乐的样子,径直往那角落处去。 果然,有时候身份会带来极大便利。 本来麦穗还在考虑怎样才能开启这出口时,里面的守门人发现“羽阁主”到来,却是主动开启入口。 便见那墙角印记一阵波动,墙上出现一道如波之门,原来竟是一处秘密空间。 里间有一满脸堆笑的猥琐老头儿在对着麦穗点头哈腰的: “羽阁主大驾光临,快请进,快请进。” 麦穗保持着羽灵乐应有的仪态,从容走入小空间之中。 那小老头儿跟在她旁边道: “羽阁主来此,可是为取走那些百倍药力的五石散?” 麦穗深知多说多错的道理,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小老头儿满是讨好道: “羽阁主放心,经过这近一年时间,已经炼制出十箱,整整一千丸,东西全都已经全部清点完毕,就等您来取!” 幸好这空间之中并无什么多余弯路,用不着刻意认路,麦穗可以很顺利的往里走。 沿途能够看到好几个有着一些修为的五音教教众在炼制着五石散。 旁边的仓库中,还对堆积着大量原材料。 一路向前,很快来到最里间门外。 首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两具僵尸。 其中一具僵尸,麦穗认识,而且见过很多次。 正是已然有些日子不见的濬冲。 难怪之前羽灵乐说他再也不会来打扰,原来已然被害。 还有一人,麦穗不认识,但若是其他竹林中人来此,一眼就能认出,正是那位背叛的不彻底的六先生,仲容。 没想到这位也成为这门前的一员僵尸守卫。 麦穗眼光很是独到,知道眼前这两具僵尸,远非外面的那些僵尸可比。 僵尸分为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不化骨、伏尸、游尸八个级别。 (此处分级遵照《子不语》划分。) 外面的僵尸多是绿僵、毛僵两类。 这里的两个,都是能够飞天遁地,施展法术的飞僵,不容小觑。 那小老头儿没有对这两具僵尸解释什么,显然是认为“羽阁主”最清楚这僵尸的来历。 只是低头跟在麦穗身边,没有前去开门的打算。 麦穗一看那门上有特殊纹路,便知道需要用到羽灵乐身上的宝玉才能开启。 只是她自己做的,终归是假的,到底行不行,还是两说。 那低眉顺眼的猥琐老头儿,见麦穗不行动,只好提醒道: “羽阁主,按照规矩,取走东西,必须您亲自打开才行。” ...... 658毁坏邪药底细漏;突围艰难有援手 听到这猥琐老头儿这么说,麦穗表面正常,取下腰间宝玉,作势要开门。 那猥琐老头儿也紧紧盯着麦穗开门的动作。 随着麦穗将宝玉放到门上对应纹路位置的同时,忽然一回首,一掌打在那猥琐老头儿的额头上。 后者来不及反应,顿时双眼一翻,栽倒在地。 那宝玉在接触门上的纹路之后,虽然对上,但却并不能开启。 麦穗知道自己做的假东西掩人耳目还行,也不指望真能有用。 此时毫不犹豫翻手取出厄元枪,强行砸门。 厄元枪毕竟是大妖所用宝物改造的,威力极大,将门砸碎。 可见里面的确存放着十箱东西,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寻常五石散,也满满摆了数十箱。 不待麦穗出手摧毁里间的东西。 守门的两具僵尸却是动了起来,直接对麦穗发动攻击。 麦穗连忙躲避开来,不想与之纠缠。 这时候,空间中的其他五音教教众也被惊动,纷纷自自己的炼丹室出来。 见这些人出来,麦穗也不留手,取出由疫魔天花七颗骷髅宝物炼制出的魔珠手串。 抛出此宝,手串一分为七,七颗珠子打向这群炼丹师。 这些人手中可没有什么厉害宝物,即便麦穗无法发挥魔君级别宝物的全部威力,也不是他们可以抵挡的。 一群人惨叫着,尽数被打灭。 只是那两具僵尸身躯实在坚固,无论是厄元枪还是魔珠手串短时间内都无法打破其防御。 两具僵尸都能用法术,给麦穗造成不小麻烦。 关键是,会阻止她摧毁里间堆积的大量五石散。 好在,麦穗还记得羽灵乐说过,控制僵尸的关键不在于咒语,而在于她们几位阁主的乐音。 便见麦穗用魔珠手串暂时防护己身,手中法力变幻,拉出七根琴弦,试着弹奏羽灵乐教她的《阳春白雪》之曲。 果然,听到琴声,两僵尸立刻停止攻击,僵立不动。 再一变动曲调,两僵尸各自后退,让开道路。 麦穗见此,当即取出魔心盏,释放出大量魔心火,将里间包括十箱百倍五石散在内的所有五石散,尽数焚毁。 随后,又以火焰将整个空间中的所有房间都焚烧一遍,除了那些质地坚固的炼丹炉,其余材料之类,全都被烧成灰烬。 本来还想连着那两具僵尸一起焚毁的。 奈何这两僵尸身躯很是坚固,若要焚毁,起码需要半天时间。 完成眼下之事后,麦穗可不能再耽搁下去。 当即决定不再管这两具僵尸,转身离开。 出了空间后,泪玲立刻跳出来问道: “怎么样?” 麦穗点点头,表示已经搞定。 “那我们快回去吧!” 正说着呢,忽然听到一阵笛音响起。 身后已经关闭的空间,忽然再度打开,两具僵尸猛然冲出,直击麦穗。 泪玲反应极快,霎时化为人形,连续两拳,将两具僵尸都是打飞出去,撞垮数面墙。 麦穗则是看向那笛音传出的位置。 却是在远处一栋高楼的顶上,立着一手持竹笛,缓缓吹奏的女子,来者居然是角盈乐。 见两僵尸暂时被打退,角盈乐放下竹笛,目光直视下方: “没想到一直以来,教中竟然还有你们这样的卧底在。 哈哈哈,灵乐,你的眼光不错嘛,一下就挑到两个奸细!” 随着其出声,便见右侧转角处,又走出一少女模样,背着古琴者,正是羽灵乐。 此时的羽灵乐面上满是颓败与失望之色: “无言弟弟,没想到,真的会是你...... 还有,‘梅雪’,你伪装的实在太好,相处这么久,我都没能发现,你居然是妖......” 对于羽灵乐之言,无论是麦穗还是泪玲,都没有回应什么,只是站在一起,面对她们。 又见左侧道路处走来一身着男装,戴着黑色叆叇,手中提着二胡的英姿飒爽之女子。 这人自然就是徵微乐。 其现身之后,也是看向麦穗: “原本我对你还有些好感的,没想到立场终究不同。” 见到这三位出现,泪玲微微握拳,神色紧张。 羽灵乐见她们明显不打算配合的样子,再度吹奏起曲子。 那边两具僵尸再度动起来,向两者发动攻击。 徵微乐也架好二胡,拉动起来。 二胡一响,便有阵阵音浪袭来,影响范围极大。 原本要再挥拳将两具僵尸打飞的泪玲,受到二胡音浪影响,立时感觉身体火辣辣的疼,有一种被烫伤的感觉在,很是影响自身发挥。 几拳下去,只是勉强打退一点两具僵尸,无法取得有效战果。 麦穗也受到那二胡声影响,感觉有些难受。 取出魔心盏,释放出大量魔心火,将自己和泪玲所在范围笼罩住。 如此,那二胡音浪的影响立即减小许多。 泪玲趁机连续出手,又施展大威力法术,将两具僵尸打飞出去很远一段。 随后,配合麦穗一起,直奔东边逃走。 那围攻她们的三女见到魔心火,都是一脸诧异: “这是,魔修?” 就连方才一直没有出手的羽灵乐都有些不解起来。 众所周知,和魔有关的,无论是魔物本身,还是魔器、魔修,绝不会有好的存在。 而现在麦穗的表现则令人大为意外。 即便麦穗暴露出奸细的本质,几人也不认为她会是什么大恶之人。 否则完全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来摧毁五石散。 现在这情况,着实令人有些不解。 还是角盈乐先反应过来,直接道: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先抓起来再说。 否则五石散被毁之事,我们都别想轻易过关。” 徵微乐闻言,放弃拉二胡,纵深飞跃追击。 羽灵乐见这两个都动起来,神色挣扎一番之后,也是跟上。 麦穗、泪玲在城中需要躲避追兵,而后方追击的三人,占据完全的地利优势,很快就追上两人。 这一次,角盈乐不再控制僵尸发动攻击,而是亲自发动攻击。 其吹动竹笛,自有各种草木拟化之影落下,攻击两女。 徵微乐的二胡曲调也发生改变,不再是影响人的状态,而是直接如火一般,对她们发动强力攻击。 麦穗取出魔珠手串,使之一分为七,不断对抗袭来的音波攻击。 泪玲手中也出现穷奇指虎,将大量音声攻击直接打碎。 明显可见,二对二之下,麦穗与泪玲反而是占据一些上风的。 两人得以顺利继续前行,打算往城外去。 羽灵乐没想到,这位“无言”弟弟竟有如此修为,大为惊诧。 角盈乐则是有些愠怒的对她喊道: “羽灵乐,到现在你还不肯出手,莫非是真打算背叛我教?” 听到这话,羽灵乐面上虽然还有些挣扎之色,但手中也是动作起来。 横起古琴,纤指波动琴弦,发出如水波一般的层层音浪,持续对两女发动进攻。 麦穗再以魔心盏释放火焰抵挡,又见那两具僵尸再度冲来。 手中出现厄元枪,与两僵尸相斗。 泪玲也出手相助,打退两具僵尸。 只是同时面对三位阁主和两具飞僵,她们的压力可谓相当巨大。 见形势对己方不利,泪玲化身为一只巨型白虎,将麦穗驮在背上,发出巨大的虎啸声。 这一声响起,竟然强行打破三女的音声节奏,使之乐音出现短暂断档。 泪玲趁此时机,驮着麦穗,直接连着前方屋舍一并撞垮,奔向城墙位置。 眼看就要能越过城墙,离开城中时,却见前方忽然又出现一人。 来者却是如一家主母模样的宫闻乐。 忽然现身在此的宫闻乐,见到冲来的泪玲,毫不后退,身后出现一巨大兽皮鼓。 手中出现两只鼓槌,重重砸在鼓上。 一股厚重而又强悍的力量豁然爆发出来,直冲泪玲而来。 面对这一击,泪玲立刻再发出巨大的虎啸之声。 两种音声撞在一起,在空中连连发出爆鸣声。 这时候,忽然又见侧方出现一无论姿容、仪态都是绝佳的女子。 这女子身边摆着一套编钟,便见其优雅的轻轻一敲。 悠扬的钟声如一把把利刃,要将人分割成无数碎片一般,向两女袭来。 泪玲背上的麦穗立刻以厄元枪迎击,不断打碎袭来的钟声之刃。 那宫闻乐见泪玲挡住自己兽皮鼓的音声攻击,并没有再继续施展,而是忽然一撸袖子,身形猛然变大。 上一刻还是一家主母一般雍容华贵模样的宫闻乐,此刻已然变得和白虎形态泪玲一般大的壮硕妇人。 那手臂和身躯上的肌肉,充满爆发性的力量感,只是看一眼,就要被其威势吓到。 手中两只鼓槌也变得巨大,直接冲上来和泪玲搏斗。 泪玲将穷奇指虎变大,套在自己虎爪之上,与宫闻乐硬碰硬。 这一交手,发现宫闻乐这变大后的一身蛮力,一点儿不比自己差。 看样子,对方应该和自己一样,也是个主打反差的选手。 她们两个猛力相搏之时,角盈乐三人也是完成对她们的合围。 麦穗眼见自己两人被对方五位阁主围住,取出炼魂幡,全力催动起来。 大量恶鬼凶魂自幡中出来,扑向五位阁主与两具僵尸。 恶鬼虽众,但在五位阁主面前,并不够看,几人各施手段,轻易就能诛杀这些恶鬼们。 好在,这样也给麦穗、泪玲创造出极佳机会,泪玲趁机摆脱宫闻乐的纠缠,一跃跳出城外。 她们方出城,就见五位阁主已经清理掉纠缠的恶鬼,再度追上来。 泪玲见此,身躯有些恐惧的颤抖着。 她是怕死且惜命的,当初屈服于“恶缘”老魔头,就是因为怕死。 如今再度面临这局面,让她心中大为恐惧。 虽然恐惧,但泪玲还是对背上的麦穗说道: “麦穗,你先走,我命多,死几次不碍事!” 说着,就想将麦穗自背上振走,独自阻挡追来的五人。 只是麦穗显然不打算抛弃泪玲,脚下法力吸在泪玲背上,一手厄元枪,一手魔珠手串,打算与敌死斗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些不过刚出城两人几息之间的交流而已。 在她们逃跑手段不足,将要死战之时,却听一人声音传来: “大胆,谁敢动我家女儿和宠物猫?” 那追上来的五位阁主闻声,都是一颤,看向上空。 随声而现的,正是带着采薇和绿衣到来的夜明。 “爹爹!” ...... 659正神救女事未竟;夜话逗猫安心眠 世间事有时候真的令人难以接受,就在今天,羽灵乐的心态出现连续的大转弯,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在家时还和“无言”弟弟处的很好,结果到总舵开会,却被宫闻乐告知,自己的“无言”弟弟可能有问题。 她自然是不相信这事的,认为是宫闻乐多虑。 宫闻乐便说,可以到炼制五石散的秘密空间外蹲守看一看到底是不是。 没想到,她亲眼见到“无言”弟弟和“梅雪”出现问题。 一个是魔修,一个是妖怪。 说实话,在这个时候,她心中想的还是“无言”弟弟可能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才这么做的。 因为,一个魔修,总不可能是为什么正道人士办事吧? 但当一直和他们作对的敌方城隍现身,称“无言”弟弟为女儿时,羽灵乐彻底懵了。 万万没想到,“无言”弟弟不但是敌对势力派来的,还是不是“弟弟”。 更没想到的是,他,不,她还不是哑巴,居然会说话! 这一刻,羽灵乐有一种被骗光所有的感觉,灵魂似乎都因此变得空落落的...... 其他人没有关心羽灵乐的想法,都是看向忽然出现的夜明三人。 泪玲见到这位出现,喜不自胜,驮着麦穗到他面前。 又想起什么似的,迅速变小,钻到麦穗怀里。 夜明见到宝贝乖女儿,立马上前拥抱,顺便检查麦穗的伤势。 “居然让我女儿的衣服都破了,你们实在过分!” 见夜明直接怪罪起她们来,宫闻乐形体变小,又成大家主母风范的模样: “原来是夜城隍当面,没想到您居然还有女儿。” “哼,你们把我女儿的衣服都打破了,可知这事什么罪过?” “令千金杀了我教不少人,又当如何?” “怎么,嫌她杀的少? 那本官倒是可以再多杀几个,给你们一个交代。” “......夜城隍,如此不讲理吗?” “对你们,需要讲理吗?” 夜明的态度相当横,确认麦穗没事之后,将其交到旁边采薇手上,再居高临下看向五位阁主,大有一言不合就出手的动向。 关键时刻,却是商清乐弹指激发出一个信号在城中亮起。 随后,便听到一个声音粗如惊雷的女声响起: “大晚上不睡觉,还要打仗吗?” 举目望去,却见一虎背熊腰,面容粗粝的悍妇女将模样之人自一间房中冲出。 在其冲出时,还是光着的,可见房中还有一半死不活的俊美男子。 这悍妇女将正是鬼王恶艳。 其冲出房子后,身上自行出现甲胄,手中也出现一对石锤。 如山岳晃动般出现在五位阁主前方。 这位一现身,也不看五位阁主,而是直视夜明,双眼发亮。 “好一个俊俏小郎君,可愿到我房中一叙?” 见到这位出现,夜明倒不意外,只是笑道: “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你长得很丑吗?” 听到夜明说自己丑,恶艳立即有一种被人踩了尾巴的感觉,粗粝的嗓音如闷雷炸响一般道: “大胆,竟敢说我丑! 我要将你的......割下来,做成香囊!” 恶艳不但说,而且还直接举着两柄巨大石锤攻向夜明。 现在还不想和这种明显的莽子拼,那并无意义。 夜明一抬手,释放出漫天云雾,笼罩大片天空,让人看不清内中一切。 恶艳冲进云雾中,霎时失去目标。 其当即大吼一声,有着浓重口臭的阴风自其口中吹出。 虽然顺利吹散云雾,但却也失去夜明等人的踪影。 只听得空中还有余音说道: “诸位莫急,待本官再来时,五音教会和‘申国’一起覆灭。” “胆小鬼,有本事别跑,再和我大战三百回合!” 恶艳仍自不满的大吼着,只可惜再得不到回应。 只是这动静,却是将正在胡嗣业军中的那位道长吓坏了。 “鬼王,还不是一般鬼王......” 正在制作对付僵尸符箓的道长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不行,得赶快通知师门,派散仙来此才行......” 城中宫闻乐等见对方撤走,也是松一口气。 唯有羽灵乐到现在都还感觉有些恍惚,在她眼中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角盈乐不关心羽灵乐的状态,反而对她责难道: “看看你干的事,身边养着两个这么大本事的奸细不说,还让她们破坏掉我们那么多五石散,这罪责都要你来担!” 对于角盈乐的指责,羽灵乐并不理会,仍是有些呆呆的样子。 宫闻乐摆手道: “这事我早有防备,昨日就已经秘密将那些百倍五石散带走。 被毁掉的,都是假的。” 闻听此言,其他几位阁主都是意外,没想到这位早有安排。 宫闻乐对徵微乐道: “你送灵乐回去休息,调整一下心境,后续还要作战。” 又对商清乐、角盈乐说道: “你们两个,天一亮就带着那些百倍五石散去往‘申国’各地,务必让那些长期服用五石散之人都服下。 为教主大计,有些事,必须要提前发动才行。” 两女闻言,都是躬身领命。 ...... 老阴山外,采薇的小院中,奴儿满眼好奇的看着坐在饭桌前的“男孩”。 要不是提前知道这位麦穗姐姐是女孩儿,恐怕她也要被骗很久。 此时夜明正坐在麦穗身边,不断寒嘘温暖,各种大鱼大肉的菜,都往宝贝女儿碗里夹。 “来,乖女儿,再吃点儿。 这些日子,一定是吃足了苦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看看,都饿瘦了!” 见夜明对麦穗如此关心,一旁坐着的泪玲满脸无语。 这些日子,她都是跟麦穗一起的。 要问有没有吃苦受罪,那自然是...... 可惜,我们的神明大人显然是不愿意听的。 采薇笑着拉着泪玲的手,询问这些日子卧底五音教的经过。 泪玲很是详细的说着这些日子的经历,对于自己两个的享受,也没有隐瞒。 只可惜,夜明即便听到,也当做没听到,只是在哪儿后怕,担忧女儿会提前暴露之类。 这就让泪玲很是无语,干脆不理这位。 麦穗碗里被塞满平时喜欢吃的,数量之多,让她都有些怕这些吃的。 好容易才熬到晚饭结束。 “乖女儿,最近一定很累,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去好好睡一觉,休息好!” 见夜明这么宝贝这位麦穗姐姐,奴儿都有些小小嫉妒起来。 随后,主动表现自己: “师尊,我去陪姐姐一起,保证让她睡个好觉!” “好,奴儿有心了,我心甚慰。” 对于徒儿的主动请缨,夜明很是高兴,摸摸奴儿的头,让她也感觉到重视,开心的陪着麦穗去房间里休息去了。 待她们两个进房间,夜明又看向泪玲: “泪玲,最近一段时间辛苦喽~~” 话虽然没问题,但那神情看起来似乎别有用心一样。 泪玲见他这个表情,立马警惕起来。 “不辛苦,在五音教吃好喝好睡好玩儿好,开心的不得了。” “哦,这样啊!” 夜明点点头,手中摸出一卷古朴竹简,却不给她,反而说道, “本来想给你一点辛苦奖励的,但既然你一点儿不辛苦,那也就用不上了。” 说着,晃一晃手中竹简,做收回状。 泪玲第一眼并没有看清竹简上的字,撇撇嘴,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切,搞得跟谁稀罕似的。” 于她而言,现在真不缺修行法门,只是缺少修行积累。 但当看到夜明手中竹简的字之后,却是猛然顿住。 白虎庚辛经? 确认泪玲已经看清竹简上的字样,夜明得意一笑,作势就要收起来,不给她。 便见上一刻还一副坚决不肯服软的泪玲一下抱住他的手臂,声音变得嗲嗲的: “主人,其实,我这一趟出去,很辛苦的。 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每日风餐露宿,可怜悲惨,还要提心吊胆搜集情报,尽心尽力照顾麦穗。 真是令人心力憔悴,魂不守舍。 你看,我都瘦了好多......” “哦,那你自己去村里抓些老鼠补一补就好。” “主人,你不知道,其实我特别崇拜你的。” “哦,是吗?” “那是自然。” “有多崇拜?” “主人您丰神俊朗,气度出尘,身有仙光照星汉,胸有锦绣铺山河。 无边法力造福万民,切切真心惠及家猫。 您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主人,泪玲最崇拜,最敬仰,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 “哈哈哈~~~好好好,难得听到你一下说出这么多肺腑之言,哈哈哈~~” 夜明被泪玲一顿彩虹屁夸得心花怒放,伸手揉一揉人形态猫猫的头,很是满意。 “看在你这么崇拜我的份上,这个就给你了。” 将《白虎庚辛经》丢给泪玲。 很是宝贝的接过竹简之后,泪玲立马松开夜明,再不理他,迫不及待翻开竹简查看起上面的内容来。 大略翻看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泪玲面上露出满意笑意,感觉自己前途一片光明。 夜明则又笑道: “乖泪玲,刚才你夸我的话,我很喜欢,能再说一遍吗?” 泪玲闻言,顿时对他翻一个白眼,转身拉着采薇和绿衣: “小姐才是我的主人,绿衣是我的姐妹,和你有什么关系?” “翻脸这么快,你可别后悔?” “哼,才不会后悔......” 泪玲仰着脖子,很是笃定的说着。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院子。 “你干什么去?” “刷牙。” “没事刷什么牙?” “刚才昧良心的话说的太多,牙齿发酸,不刷不行。” “嘿~~好你个泪玲,等你再来求我的时候,可就不是夸我几句就能解决问题的!” “才不会求你!” 泪玲心情大好,摇头晃脑的走出院子。 找安静的地方研究新到手的《白虎庚辛经》去。 对于泪玲的行为,夜明脸上满是意味深长的笑容。 绿衣见此,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儿为这位好姐妹担心。 决定先探探夜明口风: “喂,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坑人后手? 你又想怎么折腾泪玲?”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这可是自家养的猫,我宠爱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折腾她呢?” 夜明笑容愈发变态起来,看的绿衣一阵恶寒。 并不打算再解释的夜明笑着同两女一起回房间,照常睡在一起。 睡中间的采薇手中拿出纯阴符纸道: “之前在山义府前,这符纸都没有反应。 如果符纸本身没有出错的话,那幕后之人,应当的确不在山义府。” 夜明点头道: “我暗中观察之下,也没有发现其存在。 不知这位下一步会有什么行动。” 几人聊了几句之后,安静下来,如常休息。 这时,绿衣忽然想到一件事: “喂,你之前是不是说过,现在只要不离开你五里方圆,就不用担心什么?” “对。”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睡在一起?” “哎呀,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好好睡觉。” “哦~~~” ...... 660语嬉泪玲骗坐骑;消除外心就错法 次日一早,夜明推开房门,迈步走出来。 方一走出门,便见昨天晚上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泪玲端着一盆热水上前来,面上挤出讨好的笑意,还“喵”的叫一声: “主人,起这么早,一定很辛苦,我伺候你洗漱吧?” 撇一眼满脸殷勤的泪玲,夜明侧过脸去: “不用洗脸,反正我也不要脸。” 说着,从泪玲身边走过。 泪玲见此,脸上笑容微微调整一下,立刻放下水盆,快步走到夜明前面: “主人,渴不渴啊,要不要我给你倒一杯水?” “不用,倒水这事,奴儿会做,用不到你。” “喵~~那用不用我帮你捶捶背,捏捏肩。” “这是绿衣的活儿,也不用你。” 连番被拒绝,泪玲并不气馁,仍旧缠着夜明,不断讨好他。 绿衣从屋里走出来,见泪玲忽然这么讨好夜明,顿时感觉不对。 想起昨晚的事,知道估计是泪玲真遇到解决不掉的事,不然肯定不会这么低三下四的。 作为好姐妹,绿衣决定帮一下泪玲。 正打算上前跟夜明说道说道,却听屋里采薇呼唤道: “绿衣,进来帮我一下。” “来了,来了!” 对不起泪玲,不是姐妹不帮你,小姐的事更重要! 泪玲热脸贴了冷屁股,变着花样讨好夜明。 甚至还变成猫猫原形,在夜明怀里钻来钻去,不断“喵喵”的逗夜明开心。 只是无论怎样,夜明就是一副不需要她讨好的表情。 没辙的泪玲只能垂头丧气的变回人形,两手抱在一起,颇有些“楚楚可怜”意味的“喵”一声,眼泪汪汪的对夜明道: “主人~~对不起,昨晚是我不对,我道歉,你最伟大,世上最好的主人......” 泪玲又是一顿夸,顺便观察着夜明的反应。 但一向喜欢听别人夸的夜明,这次却没什么表情,让泪玲心里直打鼓。 泪玲夸赞许久,也不见这位脸上有什么笑容。 就在她有些失望的低头,打算放弃时,却见夜明忽然笑起来,顺便一手揽住泪玲肩膀,一副“好哥们儿”的样子。 忽然间就满是笑意的夜明凑在泪玲耳边笑道: “你是真心道歉的?” 听到这位忽然这么问,泪玲下意识感觉一阵恶寒。 虽然明知接下来可能要面对一些自己不想面对的事,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主人,你要相信,我是真心道歉的。” “是吗?口说无凭,道歉也是要有行动的。” “主人想要我有什么行动?” “这个嘛~~” 夜明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眉毛一挑道: “知道吗,每次看到那些佛道两门的高人们行动之时要么乘仙鹤,要么乘雄狮,我是那个羡慕啊! 只可惜,在修行界混了这么久,至今也没个像样的坐骑。 你说说,我堂堂一府城隍,就想有一个自己的坐骑而已,有错吗?” 夜明说这话时,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泪玲面皮有些抽搐起来。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夜明又故意凑到其耳边道: “看来你是不愿意啊,那就算了。 不就是一个坐骑吗,没有也没什么的。 大不了就是以后我出门自己多走走,见了人家有坐骑的,比人低一头,丢些面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松开泪玲,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好,我,答应你!” 泪玲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面上一副要羞愤欲死的表情。 夜明见此,嘿嘿一笑,假惺惺道: “看起来你有些勉强啊,如果实在为难的话,那就算了吧!” “没有,怎么会为难呢? 为主人出力,是我的荣幸。” 泪玲说着,身形一变,化为不大的白虎之形,正好适合乘骑。 “主人~~上来吧。” 见泪玲真变成这样,夜明笑着走到她身边,伸手按在她的腰上,看起来就是乘骑的起手式。 预知到接下来的命运,泪玲紧紧闭上双眼,已然打算接受坐骑的身份。 不料,夜明放在她背上的手忽然抬起,往前一拍打在泪玲头上。 猛然被这么一拍,方才还闭着眼的泪玲忽然睁眼,扭头看向夜明。 “主人?” 却见夜明笑道: “开玩笑的,我不需要坐骑,过去不需要,现在不需要,将来也不需要。” 听到夜明这么说,心防都被打破的泪玲霎时变回人形,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似乎受了莫大委屈一般。 就在刚才,她的心理防线都已经被完全瓦解,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没想到,命运却是忽然和她开起玩笑来..... 见到泪玲大哭,夜明笑的很是开心。 “当初就是看你爱哭,才为你取名泪玲的。 现在看来,真是不错。” 对于夜明的幸灾乐祸,正从屋里出来的采薇、绿衣都是看到。 后者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一撸袖子,打算上去和夜明说道说道。 只是还没有行动,就被采薇拉住,对着她摇头,表示不要去。 虽然不知原因,但既然是小姐说的,听就对了。 再看泪玲哭过一阵子之后,停止哭泣,感觉心情好受许多。 随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羞耻、可笑,羞的低头双手抱膝,不敢抬头。 这时,却见夜明面上露出和煦温暖的笑容,对着她伸出手。 泪玲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拉住夜明的手,缓缓站起: “主人~~让你见笑了~~” 对于她的话,夜明只是笑道: “你可知道,今日我为何捉弄你?” “因为我昨晚对你......” “错,我捉弄你,是因为你的称呼有问题。” “称呼?” “还记得嘛,我很早就同你说过,无需叫我主人。 今日,我再对你说一遍。 我们家,只有长幼之别,没有主仆之分。 你,也从来不是某人的奴隶,私有物。 我们是一家人,都是平等的。” “没有主仆,平等的,一家人......” 泪玲这么喃喃念着,忽然抱住夜明,埋首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次,哭的十分开心,一种长久以来的无形压抑与卑微,都随着哭声散去。 绿衣见此,有些不解的看向采薇: “小姐,泪玲这是怎么了?” 采薇笑着解释道: “泪玲作为山野猫妖出身,天然便对周围一切保持着警惕,很难彻底相信任何人。 虽然一路被明所渐渐改变,但对于此前数十年都居无定所她来说。 一切都似乎只是暂时的。 而且,自从来我们家之后,虽然和我们相处很不错。 但从来都有着一种寄人篱下和低人一等的隐秘想法在。 所以一直以来,她和我们的相处之中,总是带着一点点的讨好意味在。 即便是与明作对、玩闹,也从来都是看你先有动作,她才跟的。” “啊,这样吗?” 这话让绿衣有些奇怪,小姐不说,自己还真没有注意过。 此时一回想,发现还真是这样。 “那她现在?” “现在被明打破心防,重建新的心态之后,以后再也不会以下人自居,真正和我们是一家人了。” “没有尊卑之分么~~” 绿衣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此时方回过神来。 其实说到底,自己一直都只是小姐的丫鬟,若论尊卑,根本没有和神明对话的资格。 而认识这么久,这家伙从来就没有将自己当做过陪衬之类...... 这么一想,绿衣心中也有一种无法言说之感升起...... 早饭时,一家人又坐在一起,这一次,明明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但泪玲的积极参与,让大家交流时,更加欢快起来。 再不用刻意讨好、附和别人的泪玲,面上神色十分自然。 本就漂亮迷人的外貌和带着些媚态的气质,在发自内心的自信支持下,更加令人着迷。 “公子,我昨晚研究《白虎庚辛经》之后,发现一个重大问题。” 现在叫着夜明“公子”很是自然,似乎只是一个寻常称呼,并无什么特殊含义。 夜明闻言,笑道: “是因为你之前用穷奇之法走白虎之道,导致修行路子出现变化,现在无法再修行正规的白虎之法,对吗?” “哼,公子果然一早就知道会出这种问题,居然还故意捉弄我!” “怎么,你不想知道解决的法子吗?” 听到这话,泪玲故意将声音变得“嗲嗲”的,凑到夜明跟前: “公子,你最好了,就告诉人家嘛~~” “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 “嗯嗯,公子请讲。” “方法很简单,想要纠正过来,只需散功重修就好。” “......这么馊的主意,你真好意思说!” 这话是绿衣说的,自然是帮泪玲说话,觉得这家伙不安好心。 “泪玲能有现在的修为,很不容易的,你一句话就让她散功重修,那之前一切积累,不就白费了吗?” 夜明闻言笑道: “理论上来说,散功重修是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放弃一切,重新修行的话,可以同时将白虎、穷奇之道试着一并走通,对于今后前路,大有裨益。” “散功......” 泪玲这么念着,又问道, “没有其他办法吗?” “自然是有的。” “什么办法?” “自然是将错就错,既然当初我能想办法让你以穷奇之法走白虎之道,如今自然也可以让你以白虎之法走穷奇之道。” “这,行吗?” “理论上来说,不成问题。” 夜明很是轻松的说着。 泪玲闻言,则是思考起来: “散功和将错就错......” “看来你是要选将错就错了。” “我还没选啊!” “如果你有散功重修的勇气,那就不会问我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既然问了,就说明决心不足。 而散功重修最需要的就是决心毅力。 所以,还是将错就错吧。” 听夜明这么说,泪玲面上露出一丝恍然之色,发现的确如此。 虽说她本身有过一次重修的经历,但那完全是意外,充满不可抗力。 现在要她自己将修为散掉,还真不一定能下这个决心。 眼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暂时没空帮泪玲研究将错就错的具体门路。 泪玲也不急,早饭之后,和麦穗、奴儿留在家中。 夜明三人则照常前往城隍司坐班。 好在,作为城隍,没人敢点他的卯,想迟到多久都没问题。 方到城隍司,屁股还没坐热,就有阴差来报,说是五音教那边有人在乱传消息。 消息中说,延化府城隍的女儿是魔修,此城隍身上存在重大问题。 听到这个消息,绿衣不免有些心慌。 待夜明挥退阴差之后,连忙问道: “怎么办,麦穗的事要是暴露了......” “放心吧,五音教现在自己都焦头烂额的,此事不过随手为之,想要恶心一下我们而已,不难解决。” ...... 661混视听论成需人;寻无情表里不一 这事对于夜明来说,的确不难解决。 知道背后肯定是五音教在捣乱,估计就是自己出面澄清什么也没用,对方一定会死抓这件事来做文章的。 毕竟,这的确是事实。 所以,夜明压根儿就不想出面解释之类,只是通知金光道长,让他暗中撒布更多污蔑、抹黑城隍司的消息。 如此,一开始或许有人会因此事震惊。 但面对后续海量的抹黑之言,自然会有“理中客”出面帮忙澄清的。 多数自诩智者之人,也会找出各种证明事情虚假的证据。 而只要大部分抹黑之事都被证明是无中生有,那就会被绝大多数人认为这些事都是无中生有。 事情自然就会开始向对己方有利的方向转变。 这事安排下去之后,就不用再多操心。 相信以金光道长这个老骗子的本事,把握这种事,是手到擒来的。 外面的流言容易解决,关键是自己内部的问题。 别人都不用担心,主要是姚建东。 这家伙,得知麦穗可能是魔修之后,直接找上夜明,当面询问起来。 其实夜明不怕他当面问,只是根据他对这家伙的了解。 肯定少不了后续去监视麦穗的行动。 因此,面对姚建东的当面提问,夜明选择直接承认: “不错,本官养女唐雁菡的确是魔修。” 没想到夜明直接承认这事,姚建东反而被弄的有点儿不会了。 随即问道:“既然如此,那大人为何收留她? 须知,妖魔鬼怪中,唯有魔有恶无善,大人难道还想让一个魔修向善吗?” 对于这个问题,夜明并不直接回答,反而笑问道: “你是我司最聪明,最能见微知着者,难道想不到原因吗?” 说罢,也不再解释什么,便让姚建东下去。 以他对这位疑心病手下的了解。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这家伙都会陷入对此事的思想内耗中,不用自己费心。 在城隍司内部处理各种事时,高希德、白先生等人也收到前线狄飞羽大破敌军的消息。 得知此战不但大胜,还缴获大量番地良马,牛羊皮毛等,俱是大喜。 欣喜过后,又得知山义府那边胡嗣业大军被僵尸打退的消息。 这让高希德立刻意识到,这将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此时若是继续出兵,至少能将平州大部分地盘都拿下。 若是情况允许,甚至拿下山义府,灭亡“申国”的同时,让胡嗣业空手而归都是有可能的。 与白先生及众将商议过后,众人决定,干脆将现在所有老本拿出来拼一回。 若不成,之前一切付之东流。 若能成,今后平州尽归手中。 由于狄飞羽部与番人大战之后,损失也不小,需要修整一段时间才行。 这一次,由鹏程图先带兵去收“申国”其他府县。 后续,马震、张志等人带兵再出动,与之汇合之后,直取山义府。 当然,这样大的军事行动,不可能一下子动起来。 光是全军动员和战略调整就要用去不少时候。 在高希德势力范围内,军队、后勤全都调动起来时,竹林四先生一路奔来城隍司,面见夜明。 见这位一脸兴奋的样子,夜明笑问道: “看叔夜先生样子,可是《声无哀乐》之大作已经完成?” “不错,能破五音教‘声有哀乐’之理的《声无哀乐论》终于完成。” 四先生点头表示夜明猜的不错。 “如此倒真是件大好事,只是看叔夜先生找在下似乎还有他事?” “然也。” 四先生点头继续道, “《声无哀乐论》虽成,但还缺一个运使此理之人。” “怎么,叔夜先生自己用不了此理?” “是这样的......” 简单来说,五音教的声有哀乐认为音乐本身是有情绪的,可以让人感同身受。 而四先生的《声无哀乐论》则认为音乐本身是没有情绪的,只是因为音乐的曲调带动了人心中的情绪,这才让人或喜或悲,或哭或笑。 要想用《声无哀乐论》破解声有哀乐之理,就要求运使此理之人是个天性凉薄、绝情绝性之人。 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不受五音教音声的影响。 显然,四先生自己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因此来找夜明商议此事。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此,天性凉薄、绝情绝性之人,必然是冷血无情的。 指望这等人帮助我们对抗五音教,恐怕有些难度。 更重要的是,虽然这样的人不少,但短时间想找一个这种人,恐怕有些困难......” 说到这个,四先生也是有些为难。 夜明闻言,笑道: “此事好办,正好在下对卜筮之道也是略通一二的,可以算一算何处有合适人选。” ...... 即将要进行对“申国”的灭国之战,灵璧公主放下手头其他事,一心帮着安排起后勤战事。 此时正在一处仓库安排战时所需的布料搬运。 这些布料需要及时运到前线,若有兵士受伤,便需将这布料用烈酒浸泡之后,敷药包扎。 若是死亡,则可当做裹尸布用。 看着来回忙碌的民夫们,灵璧公主对他们的效率还是挺满意的。 尤其是其中有一个叫“即墨若谷”的青年。 即墨为古城之名,作为姓氏,倒是少见。 这青年干活卖力,为人热情,还能识文断字,是个人才,她很看好。 想着此事之后,可以安排进自己的护卫队中。 正检查运走的布料都有无问题之时,却见四个身着文士衣衫,相谈甚欢之人来到这边。 这四位看着也不像是来帮忙的,灵璧公主对其不由关注一些,怕这几人别有用心,想要在此搞破坏什么的。 却见其中一人对她友善一笑,面目一个模糊,化为另一人面孔,随后一闪,又变回如今模样。 而灵璧公主看的真切,方才露脸的,不是别人,正是夜明。 见是这位友人,她也就见怪不怪。 知道对方应当不是来找自己的,也就不多话,只是回以一笑,继续做自己的事。 来者自然就是夜明、采薇、绿衣和四先生,只不过其他三人都做了些伪装,唯有四先生没有。 四先生同夜明等人来此之后,目光看向那正在忙碌的青年。 见这位面上笑容满满,背着东西时,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也会上前帮助。 手脚麻利,动作利落,一箱箱的布料搬的飞快。 同负责记录的文书之间也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夜大人,你确定你的卦没有算错,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天性凉薄、绝情绝性之人?” 四先生有些不太确认的看着那笑意盈盈的即墨若谷,怎么看怎么不像。 这分明是个对生活热爱,对他人热情的大好青年,怎么会...... 对于四先生的疑惑,夜明笃定的笑道: “叔夜先生放心,在下的卦绝对准,我们要找的,就是此人。” 见夜明如此确信,四先生再度看去。 已经很熟练扮做公子哥的绿衣也是好奇看去。 只是看了许久,还是没有看出问题来。 无论怎么看,其之表现,都够得上一个有志青年的标准。 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四先生只发现一个。 那就是这位不主动和人说话。 从来都是别人先开口同他说话,他才会热情、礼貌的回答。 但这算不得什么问题,最多不过算是内向而已。 对于四先生的不解,夜明没有任何说明,只是笑道: “叔夜先生莫急,今日时间充足,可以等他忙完再说。” 绿衣本来想直接问夜明原由的,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试着自己找出问题所在。 倒是采薇目光微动,已然看出一些端倪来。 几人到不远处一石头四周坐下,喝茶闲聊,等待那边的事结束。 那名为即墨若谷的青年并不知有人在等自己,只是忙着自己的事。 一下午下来,累的满头大汗,看去很是辛苦。 好在,布料总算全部装车运走,他也能好好休息一阵。 其家似乎离此不远的样子,离开人多之地后,便见方才还满是笑意的脸上已然没有任何表情。 就这么沉默的走在路上,夜明四人在后远远的缀着。 “没看出特别。” 绿衣表示自己实在看不明白。 夜明一笑,手指轻轻一动,搓出一个纸人来。 纸人化作一个老者,出现在即墨若谷下一个转弯处。 老者一副倒地受伤,需要帮助的样子。 但从其身边走过的即墨若谷却是视而不见,根本不打算管。 这时,却听老者呼救: “年轻人,能扶我一把吗?” 随着老者主动出声,即墨若谷面上立时出现热情、礼貌的笑容,很是积极的上前扶起老者,一阵关心问候。 等老者表示自己没事之后,其人一点儿不多停留,径自离去。 “这人真有点儿怪,明明看到了,却不主动帮忙,非要别人求救才行。” 绿衣如此说着,但还是不能确认什么。 夜明见此,又是一动手指。 正在走路的即墨若谷忽然踩到一个小坑中,整个人被绊倒。 这一下,直接将其脚都崴到。 正常来说,这么猛然崴一下,大多数人都会惨叫一声,然后呼救。 但这位明显不一样,明明疼的额上冷汗直流,却是一声不吭。 坐在地上,揉着刚才崴到的地方。 只是这样并没有大用,崴到的地方,已经肿起大包。 饶是如此,也不见其呼救之类。 绿衣见这人果真与常人不同,有些惊诧。 夜明一笑,再扔出几个纸人,在不远处化作一群凶恶野狼。 那些野狼发出低沉的声音,向着这人围拢过去。 绿衣见此,心想:这下你该呼救了吧? 谁知,仍不见这位呼救。 看一眼自己肿的没法走的脚,又见野狼围过来,没有任何反抗或是过激行为。 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目光平静的望着天空,似乎对于自身处境丝毫不关心。 看到这里,绿衣明白,果然没找错人。 这时,却见夜明再一挥手,周围野狼全部消失,即墨若谷脚上的肿包也一并消失。 毫无疑问,这在常人看来,必然是不可思议之事。 而这位,也只是目光四下一扫。 见再没有危害之后,很是平静的起身,继续踏上归路,丝毫没有惊讶的表情,或是想要探寻究竟的想法。 四先生看着此人一路前行的背影,目光微动道: “此人当真是真正的天性凉薄,绝情绝性,不但对别人,对自己也一样。” 绿衣闻言,有些奇怪道: “那为何与人交流时,还显得那么真诚呢?” 四先生答不上来,也感觉奇怪。 夜明则没有多说什么,快步上前,追上即墨若谷,直接一拍这位肩膀,当场勾肩搭背的: “若谷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突然被人这么招呼,上一刻还面无表情的即墨若谷此时已满是笑容,转头看向夜明: “我很好,你呢?” “托你的福,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那就好。” 就这么,没一会儿,两人便热火朝天的聊起来。 ...... 662事成交平州纷乱;故人现决战在即 后面的几人见此,感觉有些无法理解。 这人应当不认识夜明才对,为什么可以毫无障碍的和人这么热络的闲聊? 前方夜明与这位闲聊一阵之后,又笑着招呼他们几个过来。 即墨若谷见到几人,笑脸相迎,很是热情。 夜明很是自来熟的表示要到即墨若谷家小坐一番。 这位也不拒绝,连连表示欢迎。 如此,一路有说有笑的到了其住处。 这里并不是这位的家,只是其住处,老家并不在此。 住处别无亲眷之类,只他一人。 对于几位客人的到来,这位礼数很是周到,忙前忙后的。 要是其他人这样做,绿衣肯定不会多想。 但见这位如此行动,心中不免怀疑起对方是不是真的开心。 采薇只是示意她不需要多做什么,一切看夜明处理就好。 四先生有些明白他们找的这位与众不同,也不急着说正事,只是陪着闲聊。 双方交流一阵之后,夜明身形忽然一变,化作本来样貌,笑道: “若谷兄,其实我是本府城隍,夜明。” “原来是城隍大人,幸会幸会。” 这位只是稍稍有些意外,随后一切言语表现一如往常,不见任何特殊。 四先生见此,忍不住问道: “你难道不该表示一下惊讶吗?” 听四先生这么问,即墨若谷扫视几人一圈,面上的笑容收起,变得十分平淡: “我为什么要惊讶?” “现在在你面前的,没有一个是寻常人。” “但你们都来找我,必然是有求于我,我为何要惊讶?” 听他这么说,四先生还是感觉这位淡定的有些过分。 “你就不怕我们是妖怪假冒,只为加害与你?” “无所谓,死就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知道夜明等人不是寻常人之后,即墨若谷也不再热情招呼几人,很是淡定的坐下。 绿衣见他这样,问道: “看你样子,似乎不太喜欢和人交流。” “相当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还要笑脸对人?” “不过是伪装而已,世上一切人,一切事,只要打扰到我,都只会让我厌烦。 一切的人情往来,言语交流,于我都是负累。 只是生在这般世上,也只有敷衍着才能过下去。” “可我看你好像也不怕死?” “其实我很怕死,否则早就自杀了。 只不过是对生死的态度无所谓而已。 不管是别人死,还是我自己死,都无所谓。” “额~~” 绿衣实在无法理解这位的想法。 夜明笑道:“这家伙基本算是一个另类的疯子,不要试图理解他,直接说事就行。” 听他这么说,四先生试着对即墨若谷说道: “其实,我等此来,是想让阁下试着掌握一种乐理,帮助对抗五音教。” “可以,那我能得到什么?” “这.......” 四先生一时不明白这位可能需要什么。 看起来有些无欲无求的样子,真不知给什么比较合适。 夜明笑道:“事成之后,送你去一处无人仙境居住,衣食无忧,不用和任何人交流,可以安稳度过此生,如何?” “成交。” 见这位答应的如此爽快,四先生反而有些怀疑起来,这未免有些过于容易。 夜明似是知道四先生的想法,笑道: “因为人家嫌扯来扯去麻烦,所以长话短说。” “如此么......” 四先生点点头,不再纠结此事。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四先生留在此处教授这位《声无哀乐》之理,夜明等人回城隍司安排后续之事。 ...... 接下来几天,全平州各处纷乱四起,鹏程图带兵四处征战。 当然,实际上并没有出现大的战乱。 许多“申国”府县高层早就预感到“国之将亡”,对于鹏程图的到来,没有剧烈对抗。 要么象征性的抵抗一下就投降,要么连抵抗都不做一下,直接投诚。 这看起来容易,却也是得益于高希德在平州长期的口碑。 要是换一个名声臭大街,喜欢杀降屠城的,你看人家降不降? 总之,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下,除山义府之外,平州其他府县,尽数落入高希德掌控。 又有之前麦穗传出来的“申国”一些秘密运粮、储粮路线在,这些物资,基本上没有被销毁什么,就全被接手。 只是这一趟征战下来,也发现一个大问题。 “申国”各大家族中那些常服五石散之人,要么失踪不见,要么忽然变成僵尸,杀死数人之后,跑走不见。 这一闹下来,各家家主和主要继承人等几乎被一网打尽。 那些原本没资格继承家业的旁支们差点儿乐死。 同时,众人也在血淋淋的现实中明白过来,五石散果真不是好东西,所谓长生不老,就是一场骗局! 有了这个领悟之后,之前一直抵触饮用竹笋酒的达官显贵、豪绅富户们立刻开始大量购置竹笋酒,狂饮不止。 这些人虽然得救,但根据报上来的各家人员损失,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因为统计之后可知,这几天,有近两百人左右变为僵尸。 这些僵尸最终会去往何处,不用想也能知道。 很快,又有山义府城中的内线传递情报。 城中大量僵尸在杀人、咬人、吃人,许多人都因此变为新的僵尸。 如今的山义府中,好似一片人间地狱。 城中百姓用尽办法想要逃走,却是无济于事。 城外的胡嗣业也得知城内情况,感觉有些头皮发麻,心中打起退堂鼓。 好在,关键时刻,随军的道长却又为他引见一人,这才令他放心不少。 原来,那随军道长乃是名虚门弟子,向门内发出求援信号之后,门中派来新晋散仙,任瑞长老! 见到这位看起来比随军道长年轻的多,只是少年模样的长老,胡嗣业心中安定不少。 他也是有见识的,知道修行中人,像这种看起来年轻,又被称为长老的,定然都是活了多年的老怪物,因此比较放心。 就是这“老怪物”身边跟着的少女,怎么看也不像是同类型的老怪物。 但偏偏这少女又称那老怪物为“师兄”。 搞不懂修行中人的事,胡嗣业只是要求几位帮忙解决僵尸的事。 这位任瑞长老表示包在自己身上,让胡嗣业只管准备攻城就好。 得到保证的胡嗣业很是满意,不打扰这几位商议仙家要事,去安抚军队人心,准备接下来的事。 见胡嗣业离开,已经成就散仙,晋升为长老的任瑞笑道: “这山义府中问题不小,接下来可能有危险......” 听到这话,身边的师妹少女顿时道: “提前说好,不管怎么样,我是绝对不会退走的。 降妖除魔,也是我的职责!”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慕芝。 她与师兄任瑞,师傅景舟老道三人当初与夜明交集不少。 任瑞更是在最终与那嫁衣女鬼的战斗中“废掉”。 没想到如今却已然成就散仙,还晋升为名虚门长老。 慕芝的修为比之前也强了不少,胸前发育也更好。 任瑞不时就会光明正大的偷看。 见慕芝不愿离开是非地,任瑞也不强求,笑着摸一摸她的头道: “好,可以不赶你走,但是先说好,战斗的时候,你尽量处在战场外围,对付自己能力范围以内的敌人。 要是乱来,害我被你牵连,那你可就会对不起我。” 听到任瑞这话,慕芝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放心吧,我不会成为你的拖累的! 而且,这一次师傅这个乌鸦嘴没有来,不用既要防着别人,又要防着他的嘴,肯定会轻松不少的。” “谁说师傅没来的?” “啊?师傅来了?在哪儿?” 慕芝左顾右盼,并没有发现师傅。 却见任瑞对着不远处一根木头桩子一点。 那木头桩子霎时化为一个老道身形。 老道现身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 “徒儿长大了,本事超过为师,这都能发现。” “师傅?” 见到景舟老道出现,慕芝顿时瞪大眼睛, “师傅,你不是说这次有师兄出马,很放心,就不跟来了吗?” “嘿嘿,这个,虽说任瑞已经成仙,本事在为师之上,但江湖经验毕竟还浅,不知人心险恶。 为师怕你们应付不来,这不就跟来看看嘛~~” 听到景舟老道这么说,慕芝脸色一黑: “师傅,你不来还好,就怕你来了才容易出事。” “什么话?为师难道还不靠谱吗?” 景舟老道有些吹胡子瞪眼的,随后又笑道, “好在,刚才为师卜了一挂,此战......” “师傅,住口!” 不等景舟老道将话说完,慕芝已经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胡子,使之说不出后面的话。 “哎~哎~哎~胡子,松手,松手!” 景舟老道连连求饶。 见他不再说占卜的事,慕芝这才松手。 “师傅,听好了,你想要跟着我们也行,但是必须答应我,从现在开始,一句话不许说,更不许使用占卜之术。” 慕芝像个小老虎一样,盯着景舟老道。 “年轻人听不得老人言~~~” 景舟老道牢骚一句之后,有些委屈巴巴的道, “不说就不说,不算就不算。” 见师傅答应下来,慕芝这才松一口气,感觉自己阻止了一件可怕的事发生。 任瑞则是笑道: “我能预感到,这一次的事没那么容易,有师傅帮忙,还是不错的。” 得到徒儿认可,景舟老道老怀大慰,连连点头。 慕芝补充道: “不说话的师傅才是好师傅。” 景舟老道闻言,不满的瞪她一眼,一个爆栗打在慕芝头上。 “啊,呜呜~~师兄,师傅打我~~” 慕芝被打,捂着头向任瑞告状。 任瑞只是笑笑,并没有帮她说话,目光看向远处道: “我有感应,这一次,我们似乎还会遇到一位有趣的故人。” ...... 延化府中,夜明身边站着采薇、绿衣、麦穗、泪玲。 一侧站着兵煞将军,另一侧站着竹林的二、三、四、五几位先生和即墨若谷等人。 正前方则站着数百阴兵,另有城隍司众阴差在一旁观礼。 夜明看向四先生和即墨若谷,问道: “声无哀乐之理,已经可以使用了吗?” 四先生点头道: “已经做过测试,没有问题。” 得到肯定回答,夜明满意一笑,看向众阴兵们道: “诸位,此战将决定平州之地最终的归属,同时也是与五音教的决战。 这一战,注定有人会因此魂飞魄散,现在,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不想参战者,现在就可以退出,本官绝不追究。” 众阴兵闻声,俱是大声喊“战”,无一退却者。 “好,既然如此,那就,出发!” ...... 663骂阵羞老友再见;敌阵变弃城布阵 大战将起之时,作为现在“申国”皇帝,渐衰并没有管什么政事之类,却因选秀一事在发火。 无他,这次选秀质量太差,全是些歪瓜裂枣,没一个能看的。 这让渐衰很是生气,觉得手下人都是群办事不力的废物。 有人冒死告知城内情况,希望他这个皇帝能管一管僵尸肆虐之事。 然后,这位冒死禀告之人,就真的死了。 于渐衰而言,现在没什么事是比自己选秀更重要的。 身为借体复活的鬼王,他对自己的能力极度自信,认为无论敌军进攻多少次,都不可能取胜。 如此,自然是要将自身享受放在第一位。 还不待他重新选人,就闻手下再度传来消息。 “皇上,大事不好了皇上,高希德手下大将鹏程图带领大军来了,现在南面驻扎,看架势,可能会和北面的胡嗣业大军同时攻城!” “知道了,不过又多一群无知的凡夫俗子,有何惧哉?” 渐衰对于多出来的大军毫不在意,心里仍想着自己的事。 只是随后又见宫闻乐到来,直言道: “皇上,城外出现三名散仙,恐怕需要您也出手才行。” “三名散仙?” 听到这个,渐衰的神色稍微凝重一些,问道, “可是那些大派的老家伙来了?” “不是,根据观察,是延化府的两位,以及一名年轻散仙,没有老牌散仙。” “一群新晋级的小辈?” 渐衰闻言撇撇嘴, “这样的话,让恶艳去解决就行了,何必要朕出手?” “皇上,万不可小觑对方,尤其是那延化府城隍。 别看此子只是一府城隍,本事却极为强大。 至今已经有数位大妖、魔君陨落于其手下。 而且,之前出手的赵筈大人应当也是被其封印的。” “这些朕都知道,赵筈那家伙就是个疯子,被封印再正常不过,不必担心什么。” “可皇上不是还想证明自己的本事吗? 这次机会这么好,您要是不把握住,功劳被抢走的话......” 听宫闻乐这么说,渐衰神色一动。 “有道理,既然如此,朕就去看一看,将此番到来的贼子尽数诛除!” 说罢,随宫闻乐一同来到外间。 自城中往外看,果见高处云端之上有人遥望这边。 “岂有此理,他们竟然敢居高临下的看朕!” 渐衰见到这一幕,有些气愤,当即施法向上,也立于云端。 这时候,商清月也带着恶艳自城中飞出,跟着来到云端之上。 随后则是角盈乐、徵微乐、羽灵乐带着十二律护法以及大批五音教弟子一同上来。 云端之上的双方当即对峙起来。 渐衰的目光看向夜明,直接问道: “你就是最近一直在和五音教作对的那个城隍?” 夜明见到保持着申启贤模样的渐衰,好奇问道: “看样子,阁下应当是设法取代了他人,不知该如何称呼?” “朕名为渐衰,乃是在阴间时便雄霸一方之鬼王。 如今见到朕,若是乖乖投降,再将身边几个女子献上,说不得朕还能绕你一命,否则......” 渐衰话还没说完,绿衣已经开骂: “你这个无能又窝囊的鬼物,竟敢在此大言不惭,也不知道丢人!” “你说谁无能又窝囊?” 渐衰这辈子最讨厌有谁小觑自己,没想到一上来就被小瞧,顿时让他有些炸毛。 但绿衣更不是好惹的,对于这家伙方才的言语冒犯很是不忿,指着渐衰大声道: “说的就是你,冒充皇帝,却弄得民不聊生。 指挥作战,连座城都守不住,说你是废物,都算是侮辱了废物这个词!” 有着长期以来和夜明对骂的经验在,绿衣骂阵的能力那可是相当强。 尤其是在察觉这家伙很在乎别人的评价之后,骂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一顿大骂之后,气的渐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点儿没原地爆炸。 偏偏他又是头一次见绿衣,不知道对方的痛点在哪儿,完全骂不过。 有些气急败坏的渐衰当即抬手打出一掌。 他这一掌,声势浩大,带着浓浓阴气,化为无数枯骨组成的巨掌,就这么拍下去。 这一下,竟是想直接将对面全都拍死。 见对方出手一下这么厉害,绿衣脸色微微一白,略有后怕。 夜明则上前一步,一拳打出。 这一拳,带着佛门的金刚掌力和道门的化劲,与渐衰一击打在一起。 巨大的能量涟漪瞬间扩散开来,搅动漫天风云。 下方看到的,则是天色骤然变暗,随后有金光透出,煞是美丽。 见夜明挡住自己这一击,渐衰冷哼一声,打算继续出手。 只是还不待他出手,就见远方又有遁光亮起,有三人自北飞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景舟老道、任瑞和慕芝。 三人直奔双方所在区域而来。 渐衰虽然气恼,但并未失智,见这几位出现,没有急于继续动手,反而稍稍后退一点,观察情况。 慕芝看到夜明,很是意外,拉着任瑞的袖子道: “师兄,快看,这个城隍,长得好像我们认识的那个善缘。 嗯,还有旁边那个将军模样的人,是他爹吗?” “这位城隍大人就是我们认识的善缘。” 任瑞说着,已经带着师傅、师妹主动来到夜明一方阵营。 见到这三位老朋友出现,夜明很是开心,上前拉着景舟老道的手臂,很是热络的打招呼。 景舟老道见此,也是开心,忘了不许说话的事,跟夜明寒暄起来。 “没想到善缘道友居然是一地城隍,真是失敬。” “哈哈哈,道兄客气了,在下真名夜明。” 夜明说着,又同任瑞、慕芝打招呼, “两位师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要不要我这做长辈的送你们件见面礼?” 任瑞显然不承认夜明以长辈自居的事,只是笑着招呼道: “今番再见,夜兄风采更胜往昔。 更没想到,你父亲竟然也是散仙,实在出人意料。” 听到任瑞这话,夜明顿时面上一黑,转而对景舟老道说道: “道兄,我们关系这么好,不如结拜为兄弟如何? 让任瑞师侄给我们敬茶奉香。” 任瑞见此,来到兵煞将军面前,笑道: “阁下就是夜兄父亲吧,果然是风采超然,不同凡响啊!” 见这两个“互黑”,旁观的采薇、绿衣、泪玲都是忍不住笑起来。 尤其是绿衣,已经在记任瑞说的话了,方便以后和夜明对吵的时候拿出来用。 兵煞将军的性子相当正经,从来不开玩笑什么的,见这两位互相给对方降辈,语气平稳而深沉道: “大敌当前,还请重视。” 听他这么说,两人都是停下,不再无形间损对方。 随后,夜明便简单介绍了一下双方人员,让大家都能认识一下。 慕芝对于有些事的感知很敏锐,在夜明介绍过采薇之后,便眼珠子一动,上前和采薇交流起来。 说几句之后,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再与采薇交流,就显得有些神神秘秘的,不时还偷看任瑞几眼。 而任瑞倒没有关心这些,只是和夜明及兵煞将军一起与对面对峙。 这时候,渐衰也已经用事后送一百美男子的承诺让恶艳暂时听自己的,算是整合了自家战力。 恶艳看向对面几人,眼神变得十分明亮。 “不错,这三个都很不错,尤其是那父子俩,要是能一起......” 这边兵煞将军看看对面之后,开口道: “对面虽然只有两名鬼王,但每一个都极难对付,我们胜算不高。” 夜明也是点头,扫视一眼周围之后说道: “只可惜对方不是妖怪,不然能设计将清一门的那位引来。” 任瑞摸摸下巴道: “我的情况特殊,正常打,恐怕需要与一人合力才能对付一个。 若是不顾一切拼命,能一换一。” 兵煞将军手中出现一点黑色征杀之气和白色民气相互依存的气。 这气在其手臂上来回游动,看去甚为不凡: “我现在掌握的‘军民气’还太少,对修为的提升十分有限。 任瑞道长,你我联手对付那丑妇,渐衰就交给夜明想办法。” “好。” “你们就这么安排下来? 就不考虑一下我能不能行?” 虽然现在修为大有提升,但面对渐衰,仅凭伪仙状态下的夜明,还是对付不了的。 不过他并没有拒绝,还是决定面对渐衰。 本来他们都已经打算直接动手,开启战端了,没想到,关键时刻,对面居然在主动后退,没有立马开战的意思。 五音教一方之所以没有开战,全是因为宫闻乐忽然表示,教主大人让收缩阵线,集体对敌,不得单独应战。 渐衰对这个决定虽然有些不爽,认为自己就算一对二都稳操胜券,但到底没有违背他们这个联盟“盟主”的决定。 随着五音教众人收缩阵型,没有选择接战,夜明一方也立刻选择罢手,暂时后退一些。 任瑞皱眉道:“看起来对方似乎是有战术,有布置的,与寻常妖鬼大不相同。” 夜明也是点头道: “看来是五音教的幕后之人在亲自操控局势。” 景舟老道知道情况之后,神色很是严肃的说道: “诸位千万小心,老道方才算过了,此战我方小败,幸好没什么人员损失。” 听到景舟老道这话,一向面带淡然笑意的任瑞眉头紧锁起来。 慕芝听到景舟老道又算卦了,气恼不已,上来就揪着自家师傅的胡子。 直到景舟老道连连保证不再算卦,这才罢休。 夜明也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当即对众阴兵道: “准备天罡雷火阵。” 在他们准备阵势之时,却见五音教一方已经直接退出山义府府城,一直退到城外五十里的一片荒山之中。 不但五音教中上层成员退走,就连城中正在肆虐的僵尸,也一并被带走。 这些僵尸一走,城中无论守军还是百姓,全都毫不犹豫的选择打开城门,放外面的大军进来。 他们实在无法承受这些天的恐惧,再也不想活在“申国”的统治下。 北面的胡嗣业大军,南面的鹏程图大军同时涌入城中。 这两部大军碰到一起,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当场就打起来...... 城中战火燃起之时,五音教所在的荒山之中也升起一道又一道各种阵法。 包括渐衰、恶艳在内,全都负责着一个阵法。 显然,这里是五音教早就做好安排的地方,放弃山义府也在其计划之内。 此时,这山中有无数阵法守护,五大阁主、十二律护法、大量教众,还有近四百余僵尸可供调用。 如此阵势摆开,只是看着就知道,这绝对是块难啃的骨头。 而驾着天罡雷火阵的夜明等人,也跟着来到大阵之外。 ...... 664五音大阵有解法;声无哀乐初显威 见对方这早有准备的阵势,夜明自不会让人莽撞的发动进攻,命众阴兵停下天罡雷火阵,观望敌方情况。 兵煞将军对行军布阵了如指掌,但对修行者的阵法一道却不是很了解,见这阵势,只能判断道: “似乎是多种阵法联合为一,只是看不出破绽所在。” 他看不出来,对于阵法了解也不是很多的夜明自然更看不出来,只知道敌方阵法肯定不简单就是。 好在,名虚门可是阵法大家,立派之法中就有奇门遁甲之法,对于世上各种阵法极为熟悉。 景舟老道看几眼之后,便已看出端倪。 只是不待他发话,就见慕芝拦住,不许他说话。 任瑞则是笑道: “此为五音五行黄道十二律阵法的改编变阵,在原阵的基础上有所改动,新增变宫、变徵两阵。 初步估计,阵法威力当比原阵还要强不少。 每个十二律护法所守之阵,都有无限接近散仙的战力。 五大阁主每个受到阵法加持后,都有散仙级战力。 那渐衰、恶艳二鬼王得到阵法加持之后,几乎不可能被击败。 而且,这阵法相互之间串联一体,攻击一阵,就相当于攻击所有,会受到整个大阵的针对。” 听任瑞之言,众人神色都是凝重起来,景舟老道先是点头认可任瑞所说,又想要补充什么似的。 任瑞见此,又道: “还有,这阵法之间,当有音律连接,一旦入阵,进入者还会被音律之力削弱部分法力。” 景舟老道见任瑞补充下自己想说的,这才安静下来。 安静的不只是他,还有整个夜明阵营的人。 绿衣下意识问道: “那这阵法能破吗?” 任瑞摸一摸下巴,道: “对方这阵法的唯一缺陷便是无法移动,不能攻击到阵法以外的对手,只能被动等待对手破阵。 若是给我几个月时间从容布置,倒是可以弄出对付此阵的阵法。” 夜明目视敌阵道: “对方之所以布置这个阵法,恐怕就是为拖延时间。 据我判断,我们恐怕拖不起。” “如此说来,必须要短时间内完成破阵一事?” “不错。” 见夜明肯定的说法,任瑞略有皱眉,看一看己方阵营的实力后,说道: “还请诸位介绍一下自己的本事。” 任瑞此言明显是想先了解清楚己方战力再做安排。 对于他的想法,夜明是很支持。 阵法一道,人家是专业的,而且人品也有保障,夜明自然愿意信任。 当即请众人大致向任瑞介绍一下自己的本事。 听完众人的本事之后,任瑞还是稍稍有些意外的。 尤其是得知众人中唯一的凡人即墨若谷竟然可以破解五音教“声有哀乐”之理后,眼前一亮。 在同四先生确认几遍之后,又看向采薇,问道: “文姑娘,你既然是纯阴之体,那能否对鬼王存在进行一定的压制?” “鬼王都完成了由阴转阳之变,体内有阴阳鬼丹,我能施加的影响较弱,全力施为,也只能削弱对方一成修为。” “一成......” 任瑞颔首,表示明白。 随后,又有些郑重的看向夜明: “夜兄,若是给你创造机会,你能保证单独除掉一名鬼王吗?” 听到这个问题,夜明与他对视一会儿之后,笑道: “可以试试看。” “若是如此,倒还真有可能短时间内攻破对方阵法。 只是如此一来,死伤自然是免不了的,诸位可做好心理准备了?” 绿衣闻言,立刻看向采薇,神色明显有些担忧。 采薇见此,只是对她摇头轻笑,表示不用担心。 众人来之前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此时并无人退出。 夜明看看身边人,神色也是难得有一丝凝重。 于他而言,这一战,是将除徒儿以外的家人全都投入战事之中。 若有损伤...... 但不管如何,他也知道,她们不会退却的。 夜明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若是情况不妙,大不了当众暴露根本,也要出手救下她们。 到时带走自家人,远遁天涯海角,再不管中原事就是。 不对,身为一个大魔头,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不理智的想法? 赶紧规正自己的想法,要守住身为魔头的底线才是。 话说,魔头的底线是什么来着? 好吧,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任瑞已经在着手安排对敌行动了。 这一次,是城隍司、名虚门、竹林先生三方合作。 幸运的是,三方并没有出现争夺指挥权的事发生。 名虚门善于阵法一道,其他两方果断将指挥权交给任瑞,由他安排一切。 不得不说,任瑞真是有本事在身上的。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可以利用自家的阵符之术结合携带的阵旗,布置出一个简易的大阵。 这个大阵,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汇聚众人法力。 行动第一步,需要用到在场的唯一凡人,即墨若谷。 对方大阵联合一体,牵一发而动全身,贸然进攻,只有死路一条。 因此,第一步行动,必须要断掉对方阵法之间的连接。 见己方汇聚法力的阵法布置妥当,夜明叫上麦穗,不参与阵法中,负责护阵。 对于夜明的谨慎安排,任瑞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安排大家各自就位。 夜明和麦穗之所以不参与,自然是不想就这么暴露。 毕竟,幻术终究只是幻术。 平时糊弄人还行,一旦真的汇聚到别人体内,立马暴露。 而且,魔气本身也和其他人的阴阳之气不同,难以融合。 随着众人在阵法之中就位,任瑞开始指挥众人释放法力。 所有的法力,先是汇聚到四先生身上,再由四先生将之弱化后,送到即墨若谷体内。 这位获得众人法力加持,直接从一介凡人达到强大散仙的程度。 当然,一切都只是暂时的,法力一停,打回原形。 获得众人法力之后,便见其人按照四先生指示,直接来到五音教大阵之前,横架古琴,弹奏起四先生所授名曲《广陵散》。 此音一出,无论听没听过之人,都是下意识感觉头脑一凉,甚至感觉有些冷漠。 名曲《广陵散》自然不可能是这般曲调,这是在融合“声无哀乐”之理后所散发出的力量。 “声有哀乐”之理,是根据人心情感为引弹奏曲调。 当一个天性凉薄,绝情绝性之人弹奏出来,自然不会有情绪波动。 这股力量,冷漠无情,没有一丝一毫音乐本该带给人的心情变动,似乎弹奏乐曲的,只是一块石头、木头,毫无感情可言。 加持着众人法力的音声直接落向五音教大阵。 原本连接紧密,浑然一体的大阵,在接触到这阵阵音声之后,竟然出现断开迹象。 坐镇阵法中央的宫闻乐见此,大为意外: “怎么可能,对方的力量,似乎天然与我教相克!” 虽然不清楚缘故,但显然不可能任由其施为。 “所有阁主、护法,随我一同奏响教中圣乐,消除对方邪音!” 宫闻乐出言之时,身后已然出现一口大鼓,随着其率先敲响大鼓,五音教众阁主、护法也都以各自乐器奏出曲子。 一时间,钟、鼓、锣、钹、琴、萧、笛等等,各种乐器一齐吹欢。 无数音声响起,裹挟着五音教大阵的可怖力量,直接逆冲而上。 只是由于众人此时都身在五音教大阵之外,其阵法的强大力量不能真的波及,只是将那合奏之乐音送上来。 别看这些乐音没有力量,但造成的效果,却也是极为显着的。 那音声之中,满是能拨动人心绪的力量。 闻听乐音,众人都能自其中听出引动自己内心的音乐。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嗷嗷叫。 就连采薇、绿衣、泪玲等也没能幸免。 绿衣听着音乐,看着采薇,呵呵傻笑。 泪玲脸上是一副患得患失的表情,时哭时笑。 采薇没有看其他人,只是表情很是忧伤,似乎看到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其他人就更不必提,全都被牵动情绪。 就连兵煞将军和任瑞这种修为高深的,内心都有一些小幅度的波动。 在对方实行反击的同时,夜明就已经先一步让自己进入“太上忘情”状态,内心毫无波澜,免疫音声之影响。 倒是麦穗,始终一副板着脸的表情,也看不出到底受没受影响。 要说全场唯一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就只有身为凡人的即墨若谷。 无论哀、乐之声,都无法挑动他内心的情绪。 听了一会儿之后,只是冷淡的吐出“无聊”二字。 随后,便见其继续弹奏古琴。 其之冰冷无情的音声传出,竟然直接将五音教那众多乐器合奏的音声击碎,继续往下落去。 五音教众人见此,无不大惊失色。 角盈乐更是失态道: “声有哀乐,闻着必有应,他为何没有反应?” 这时候,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少言寡语的羽灵乐缓缓道: “是声无哀乐之理,对方在运用此理。” 角盈乐闻言满是惊讶: “什么,怎么可能,声有哀乐才是至理,对方的歪理,为何会克制我们的至理?” 宫闻乐目光凝重的注视着那面目冷淡之人,很是明白此人对于自己等人的威胁,当即道: “使用音杀之法,除掉此人!” 听宫闻乐说用“音杀”之法对敌,众阁主、护法都是一惊,感觉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 所谓“音杀”之法,并不是法力杀敌,而是道理杀敌。 此法乃是融合自身对五音教至理“声有哀乐”之理的理解来发动的攻击。 这攻击,会直接“杀死”对方的道理。 一旦被“音杀”之法除掉,其人和其道理,都会被一并消灭,再也无法重现。 但同样,这样的做法也是极度危险的。 若是对方的道理强过己方道理,那不但杀敌不成,反而会遭到反噬...... 也是因此,众人对于宫闻乐用此法杀敌的决定难免质疑。 虽然对手对己方有些威胁,但用“音杀”之法,实在是小题大做。 作为五音教实权第二人,宫闻乐太清楚这所谓“声无哀乐”之理对五音教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甚至可以说是掘五音教根本的东西。 这样的道理,和运使道理的人,万不可留。 杀死一人容易,但杀死一种道理,却是千难万难。 宫闻乐目光很准,看出来这道理应该才成型不久,这也是最有机会将之扼杀在萌芽中的时候。 一旦错过,让这道理扩散出去,五音教立教根基,必然因此垮塌。 所以,不管其他人的质疑,宫闻乐再强行命令道: “所有人,不许迟疑,跟我一起,发动‘音杀’!” ...... 665哀乐理破道心碎;断底攻阵变宫人 对于宫闻乐的强行命令,五音教众人无人敢违背,一个个默念“声有哀乐”之理。 霎时间,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凭空出现。 这股力量看不见摸不着听不到,但却能让所有人心中一动,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引动心底的念头。 受到这力量影响之人,无不下意识认可这力量所蕴含的道理。 下一刻,无形的力量骤然爆发出无限杀机,向着那释放“声无哀乐”之理的即墨若谷而去。 面对这一击,但凡内心之中有一点儿情绪被引动,就必死无疑。 面对那能调动内心一切情绪的力量,这位却是纹丝不动,心静如水。 强大的杀机无处着力,鹅毛落水好歹还能掀起一丝涟漪,五音杀机却是半点效果无有。 集合五音教中高层众人道理的杀机,竟然不起分毫作用,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更可怕的是,那即墨若谷只是再一拨动琴弦,便有声无哀乐之理扩散开来。 五音教之理在接触到这道理之后,竟是轰然破碎。 受此影响,阵中五音教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觉心头一阵剧痛,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一般。 那些修为不高的教众还好,只是觉得难受,没有过于剧烈的反应。 反倒是五位阁主和十二律护法皆是如遭重击,喉头一甜下,口中吐出鲜血。 尤其是作为主导者的宫闻乐,面色苍白无比,看起来似乎受到重创一般。 反倒是早就和四先生辩驳过道理的羽灵乐,受到的影响不是那么剧烈。 眼见杀敌不成,反遭反噬,宫闻乐面色阴沉,当即又下令道: “只守不攻。” 此时下令,其实已经有些迟了。 因为随着五音教道理被击破,连接阵法的音律已然破散,无法重组。 他们的阵法,现在都变成独立个体,不再是一体。 各自能从阵法上得到的强大增益,也都被削弱下来。 任瑞见此,面上浮现一丝喜色。 没想到,这第一步行动就取得额外战果,不但破解对方阵法之间的连接,还连带着使对方中高层道心受损。 如此局面,对于接下来的战斗,相当有利。 “对方阵法连接已断,诸位随我落地,自底层进攻,断绝敌阵与地脉之勾连。” 有任瑞此言,众人立刻按落云头,将目标瞄准敌阵底层。 那阵中方才一直未受影响的渐衰见此,招呼恶艳一声,选择直接出阵对他们出手。 夜明见此,立即和任瑞、兵煞将军一起出手,与这两者大战。 二对三之下,夜明一方明显是有劣势的。 却见采薇抬手对着两大鬼王一点。 两大鬼王立即感觉周遭阴气不听调遣,且自身法力也受到一定压制,修为似乎被削弱了一成左右。 别小看只是一成修为,两鬼王同时被削弱之后,再同三人对战,便无法取得优势。 这时,夜明一方其他人也开始出手针对这两大鬼王。 渐衰相当自大,即便情况稍有不妙,也不打算退却,继续战斗。 恶艳就更不用说,跟着一起猛打猛冲。 阵中的宫闻乐见此,连连皱眉。 放弃阵法加持的优势冲出去以寡敌众,这样的选择无疑是很不明智的。 “两位,还请退回阵中,借助阵法优势对敌!” 对于宫闻乐的话,两鬼王充耳不闻,继续与敌对战。 宫闻乐无奈,只得改变说辞,对渐衰道: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坐镇阵中,更符合身份一些。” 渐衰听到这话,觉得有理,这才选择抽身后退。 他一退,恶艳也就跟着退回阵中。 见这两个退走,任瑞暗叹一声可惜。 若是能在对方没有阵法优势时除掉其顶尖战力,那再好不过。 只可惜,这样的想法没能成。 不想那么多没用的,任瑞又道: “用天罡雷火阵攻击敌阵底部,尽量削弱敌方阵势。” 众阴兵闻言,立即驾着天罡雷火阵发起进攻。 无数雷火之力落向敌阵底部位置,声势浩大,响震撼天。 宫闻乐见对方想断己方阵法根基,自然不能容忍,立即让众人张开阵势,抵挡雷火之力。 任瑞一眼看出,凭天罡雷火阵打不破对方阵法防御,又道: “拆开天罡雷火阵,冲入敌阵,将阵旗分散卡住敌阵,使之阵法无法起效。” 这个决定相当冒险,众人没有一股脑儿乱冲上去,都下意识看向夜明。 后者则对任瑞的决定表示支持: “就这么办!” 说罢,主动出手,将天罡雷火阵拆开,拿着三杆阵旗当先自敌阵底部冲入。 众人见此,各自持拿阵旗,跟着冲入。 宫闻乐见此,意识到对方的目的,立即命令僵尸军团出击,想要拦下对方的大部队。 但此时却见四先生对即墨若谷说了句什么,再以自身修为帮助其施法。 后者再弹奏古琴,音声扫过,众多僵尸霎时失控,不听调遣,直接敌我不分的胡乱进攻起来。 而夜明一方,以阴兵居多,僵尸懒得攻击没有生人气息者,反倒是五音教这边活人更多。 失控的僵尸们,大部分都攻击起五音教之人。 宫闻乐见此大惊,还想再用音律控制这些僵尸。 但毫无疑问的失败了。 原因自然是在于“声无哀乐”之理的克制,让五音教的音律一道出现重大问题,再无法以音律控制僵尸。 僵尸体内,自有积怨,此时失控,下意识就会寻找自己怨恨的目标。 比如那濬冲所化僵尸,第一时间便直奔南吕护法而去。 仲容所化僵尸也冲向另一护法,似要报仇。 其他诸多僵尸,也大多扑向五音教教众们。 一时间,五音教教众既要对付失控的僵尸,又要对付众多阴兵,阵法底层一下子混乱起来...... 夜明自冲入阵中,便感觉到一股来自阵法的压制力。 好在这种压制对他来说,形同虚设。 毕竟对方布置这阵法时的假想敌可不是魔头,而是正道人士。 知道对方鬼王存在才是最难啃的骨头,夜明如之前约定,直奔占据申启贤身体的鬼王渐衰而去。 在冲进渐衰所在阵中时,顺手将手中三杆阵旗扔下,钉在这阵法之中。 如果说运转中的阵法是一堆堆齿轮在不断转动,那这三根来自于天罡雷火阵的阵旗就是用来卡住齿轮运行的铁块。 暂时卡住阵法运行之后,其实对方也没有受到多大削弱。 阵法对其力量的加持虽然的确变小了一些,但并不是没有加持。 虽然有方才采薇施展的压制,两相抵消之下,其实也和正常状态差不多。 见夜明独自杀到自己面前来,渐衰嗤笑一声: “一个人也敢来找朕的麻烦,真是不自量力。” 说着,就打算强力出手,直接将夜明镇压。 只可惜,这样的想法注定行不通。 面对渐衰,夜明忽然取出一枚阴司官印来。 这官印不是延化府城隍司的官印,而是山义府城隍司的官印。 山义府的城隍司的确因为“皇帝”的命令而被限制,无法参与此战。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会不小心弄丢东西。 比如说,有着一州之城隍权柄的官印,不小心就给丢失了,恰巧被夜明捡到。 更巧合的是,他还懂得如何使用这一州官印调动愿力的法门。 便见夜明在瞬间便调动全平州的愿力。 无数愿力霎时汇聚过来,让他的瞬间获得强大无比的力量。 手中出现一杆金灿灿的愿力长枪,猛然对渐衰发动攻击。 渐衰没料到夜明这突然的一手,被打一个措手不及,长枪扫过身前,险些击中心脏位置。 虽然他反应快,没有被击中,但这一招,却是将他这个“皇帝”身上仅存的那一点点残缺“龙气”吓跑。 当然,渐衰自己是不在乎这点儿没什么用的“龙气”的,只是有些羞恼于夜明突然借来的力量之强。 其手中一动,出现一对长钩,与夜明对上。 夜明在前面几次交手,都对愿力之事引而不发。 此时出手,自然不会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持续不断的进攻起来。 这渐衰身为在地府时就作威作福的鬼王,修为之强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在武艺方面就稍稍有些不足,正面对抗,有些斗不过夜明。 这让渐衰心中很是不服气,又施展起法术来。 对此,夜明自是奉陪的。 对方虽然法术很多、很强,但夜明学了这么多功法、法术,本事也不是盖的,两者在法术相斗上,短时间难分胜负。 夜明便凭着武艺上的小小优势,开始逐渐压制渐衰...... 在他们相斗不休,短时间内难以分出胜负之时。 任瑞、兵煞将军二者也对上恶艳。 这恶艳相对来说,头脑简单,不太会用阵法之力。 因此虽然身在阵法中,在任瑞用阵旗卡住阵法之后,恶艳完全没有阻止的想法,手持两个巨大石锤,直接对面前两人出手。 恶艳在法术掌握上,要偏弱一些,但在武艺和战斗力上,却是极强。 无论是任瑞还是兵煞将军,都没办法和她硬拼。 尤其是兵煞将军的四凶甲自之前略有损伤之后,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就更不适合硬拼下去。 幸好任瑞擅长奇门遁甲之术,面对恶艳的横冲直撞,不断以各种法门将之引偏。 如此一来,恶艳虽然一身本事,让他们无法奈何。 但同样也能一直拖住恶艳,让她有力无处使。 泪玲冲入了宫闻乐所守的中阵,也是五音教整个大阵的中枢。 见宫闻乐先前受到的反噬严重,面色苍白,状态不好,泪玲抓住机会,对其发动攻击。 此时虽然有阵法帮助,但宫闻乐无法保持如一开始那般比肩散仙的程度,在对上泪玲时,立即陷入苦战。 而心中症结被解开的泪玲,虽说修为没有明显提升,但战斗状态却比以往要好出很多。 即便在客场作战,也丝毫不见颓势,不断出手之下,打的宫闻乐难以招架,节节败退。 眼看她这里很有可能会成为率先突破点,从而将整个五音教阵法的核心摧毁时,却见宫闻乐身上忽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那力量将泪玲逼退一大截,显得尤为强横。 泪玲暂时住手,凝神望去。 却见宫闻乐的身后一阵扭曲,一个看起来像是年轻版宫闻乐的女子缓缓显形。 见到这忽然出现,酷似宫闻乐的年轻女子,泪玲立时警惕起来。 对方的修为,似乎与全盛时期的宫闻乐相当,很不好对付。 那女子出现之后,保持着和宫闻乐一样的样板式笑容,对泪玲一礼: “五音教变宫闲人,闰宫乐,这厢有礼!” ...... 666阵中乱斗有背叛;驱鬼自卑怒显形 “闰宫乐?” 对于眼前女子,泪玲很是小心面对,感觉其不像是好惹的。 自称闰宫乐的女子刻板式的笑道: “宫姐姐状态不太好,不如你我切磋一番吧!” 说着,便见原本宫闻乐身后的大鼓,霎时飞到闰宫乐身后。 且不再是一个大鼓,而是化为六个小鼓。 轻轻一点身后一面小鼓,沉闷之声立即响起,有一种击碎对手五脏六腑的强大内劲。 泪玲见此,身前出现一虎头虚影,张口咆哮,发出虎啸之声,挡住这音声之击。 闰宫乐十指轻动,不断点击身后小鼓。 道道音声之击如一道道闷雷一般,不断响动。 泪玲并不完全阻挡,能躲则躲,不能躲的才选择接。 连续几次躲开攻击之后,顺利来到闰宫乐面前。 双手舞动穷奇指虎攻击闰宫乐面门。 后者看似纤细的手中出现两只鼓槌,迎面与泪玲硬拼,不见丝毫退缩。 这两个看起来身轻体柔,肤白拳粉的女子交手,却是打的大地微颤,晴空爆响。 奇怪的是,在泪玲与闰宫乐大打出手之时,按理说应当是宫闻乐最好的出手干预时机。 但她却并没有选择动手,而且可以看到,这两位大战不断,宫闻乐的面色却是愈发苍白。 明明没有参战,状态却不断下滑...... 被动沉默寡言的景舟老道杀到商清乐面前。 面对这位以编钟音乐作为战斗手段的女子,景舟老道不敢小瞧,背后连开七门,抬手间便有各种阵法打出。 这老道到底是有些本事在身的,商清乐借助被削弱之后的阵法之力相助,与之斗的旗鼓相当,短时间内,看不出胜负。 绿衣入阵之后,被角盈乐主动出手拦下,落于她的阵法之中。 “哼,上次没能顺利除掉你,这次可不会再给你活路。” 角盈乐看着绿衣,很是自信。 将竹笛拿起,吹奏起来,对绿衣发动进攻。 面对这对手,绿衣一句废话也无,云青宝剑出鞘、云袖衣带离身,三昧真火化作鸾鸟,直扑角盈乐。 上一刻还自信满满的角盈乐,此时脸色已然大变。 发出的攻击瞬时就被绿衣击破不说,还有余力向她而来。 这让角盈乐只得全力施为,勉强抵抗。 在绿衣毫不留手的攻击下,角盈乐只能堪堪抵挡,别说优势,短时间内不落败,都已经算是不错...... 麦穗本来还要继续冲向敌阵深处的,却见羽灵乐主动呼唤道: “无言弟弟!” 这喊声让麦穗身形一顿,犹豫一下后,选择落到羽灵乐面前。 再次见到麦穗,羽灵乐神色之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在。 迟疑一下之后,开口问道: “你是女孩儿?” 麦穗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不是哑巴,对吗?” 面对羽灵乐这个问题,麦穗到底是开口回答: “我喜欢安静,不喜欢说话。” 听到麦穗真的回答自己的话,羽灵乐面上多出一丝欣喜之色来。 “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吗?” “唐雁菡,你也可以叫我麦穗。” “你身为魔修,为何会是一府城隍养女?” 这个问题,麦穗没有回答她。 羽灵乐见此,也是沉默下来。 再看看周围战斗之后,羽灵乐忽然悄声说道: “要是我脱离五音教,你能接受我吗?” 这话让麦穗有些发愣,看向羽灵乐的双眼。 其眼中满是真诚,一点儿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麦穗想想,点头道: “可以。” 听麦穗此言,羽灵乐大喜过望: “好,我现在就脱离五音教!” 说着,神色一动,对麦穗道: “你假装和我交手,我会告诉你所在阵法的阵眼,你趁机将之打破!” ...... 采薇平常很少出手,对敌经验也不多,但你要是真的以此小瞧她,那可就大错特错。 身为纯阴之体,采薇的修为一直以来都是在自行飞速增长的。 到如今,纯阴之体已经接近完全长成,随时有可能达到媲美鬼王的层次。 主动选择与她交手的,乃是徵微乐。 这位本事倒也不差,有阵法相助之下,二胡拉响,便有强大音律之力出现。 只是面对采薇时,明显有些不够。 那音声到来,采薇只是凝聚阴气屏障,便全部挡住。 再释放出纯阴之火,轻松就让徵微乐难以抵挡。 本以为如此能轻松打破徵微乐所守之阵,却见关键时刻,其人之影一阵扭动之后,竟然独立出来,化为一个身着女侠衣袍,怀中抱“筑”的女子来。 这女子现身之后,与徵微乐一同出手,将采薇落下的纯阴之火击散。 采薇见此,也是略感意外,不由多看那影子所化女子一眼。 这女子则是让“筑”悬于身边,抱拳对采薇道: “五音教变徵闲人,闰徵乐。” 两个一身侠气之人,在行礼之后,一同对采薇出手。 这一次,便是采薇也没那么容易取得上风,与这两位女侠之间苦战起来...... 另外,十二律护法也和竹林几位先生斗起来。 由于四先生带着即墨若谷不断在阵外利用“声无哀乐”之理搞破坏,众护法无奈,只能主动放弃阵法优势,脱阵打算除掉这两人。 二先生、三先生、五先生及慕芝几人带着众阴差阻拦起一众护法。 护法们的修为相对来说是参差不齐的,强弱分化有些严重。 被一阵拦截之后,十二律护法之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四人与三位先生和慕芝交手起来。 姑洗、中吕二者突破阻拦,直奔四先生而去。 剩下的护法们带着众多教众,与阴兵和僵尸们大战不休。 此时许多教众心里都在骂娘。 万万没想到,本来用来减少己方损失,恶心对手用的僵尸军团,此时反而成为威胁己方的一大困难。 尤其是僵尸对于阴兵这种“死者”完全不感兴趣,就喜欢他们这些活人,着实让人恼火,想躲都不行,必须要应对。 四先生见两位护法杀来,将即墨若谷护在身后,以一敌二。 他虽然在竹林中排行老四,但那是年龄,可不代表修为。 事实上,他和二先生修为相差无几,对面虽然是两位护法一同出手,但他也并不畏惧,双方交手,打的有来有回。 在全场大战不休,一时看不出究竟谁胜谁负之时,却见正在与羽灵乐“激烈”交手的麦穗,手中厄元枪打在其所在大阵的某一处。 这看似寻常的一下,却是引发巨大的波动。 羽灵乐所守的“羽音阵”竟然以此处为中心,迅速出现裂缝。 不过几息间,就扩散到整个大阵。 随后,便见满是裂痕的“羽音阵”轰然破碎。 这一碎,直接在看去完整的“五音五行黄道十二律变体大阵”中出现一个扎眼的巨大缺漏。 正在大战的众人听到阵法破碎的声音,都是大为意外,不由侧目看去。 见众人都是看来,羽灵乐立刻发疯似的大喊道: “岂有此理,竟敢破我大阵!” 说着,又对麦穗发动“疯狂”进攻。 只是那位居中央的宫闻乐见此,本就苍白的面色变得冷峻起来。 有些事,可以骗过别人,却骗不过她。 虽然已看穿羽灵乐选择背叛的事实,宫闻乐并没有出言戳破,只是冷眼看着。 泪玲已经与闰宫乐大战多时,双方拼斗到现在,仍是不分胜负。 她发现,对方主要力量集中于鼓乐之音和中央之土这两方面。 在其他方面,并没有突出表现。 毫无疑问,对方的力量都是根基扎实的门道,想要靠投机取巧战胜对方,只会反被击败。 因此,泪玲选择继续和对方硬拼。 反正自己有九条命,就算拼掉几条,降低自身修为,也要将之击败。 这时候,绿衣处却是将角盈乐击败,一击险些将角盈乐烧死。 只是其身上的竹笛发光,将人救下。 命虽然保住,但却无力再与绿衣交手,只能眼睁睁看着绿衣出手破坏她所守的“角音阵”。 这时,却见与渐衰大战多时的夜明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正在与他交手的渐衰看到这笑意,心头咯噔一跳,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下一刻,忽然听到夜明口中诵念起一连串稀奇古怪的咒语。 一开始渐衰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没一会儿,却是面色大变。 随着夜明咒语念动,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如今的身体正在排斥自己。 “这是什么咒语?” 渐衰大惊,从没听过这个咒语。 正在念咒的夜明自然不可能暂停咒语而解释什么,只是不断诵念咒语。 其实他念的,乃是道门驱鬼咒的改动版。 通过方才与渐衰的交手,顺利收集到其身上很多的气息。 根据气息,临时调整咒语,变成只对渐衰生效的特别针对版驱鬼咒。 这咒语本身对鬼怪没有伤害,但却会将附于人身的鬼怪驱逐出去。 渐衰受到咒语影响,身上出现鬼影,在拒绝被排出体外。 但这显然无用,在其拒绝时,夜明手持愿力长枪,再度发动攻击。 身体有些失控的渐衰再也无法抵挡夜明的进攻,眼看就要连同身体一起被长枪洞穿。 无奈之下,渐衰只得主动放弃这得来不易的肉身,自申启贤躯体中离开。 随着其离体,申启贤的身躯自空中摔落下去,摔得血肉模糊,被附近几个僵尸扑上去分食殆尽。 而夜明也终于见到鬼王渐衰的真面目,是一个骨瘦如柴,身高五尺的小个子。 看其神情面貌,一眼就能判断出,属于那种敏感自卑的类型。 难怪只要稍有不顺其心之事,就会刺激到他。 见到这位本相,夜明立马就知道该如何对付他,当即笑道: “原来是个无用的三寸丁,难怪做的都是无能之事。” “你说什么?” 听到夜明侮辱自己,渐衰立刻有一种炸毛的感觉。 再对上对方满是戏谑和轻蔑的眼神,渐衰只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严重践踏。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嘲笑你的,实在是你的确不值一提。” “你找死!” 渐衰闻言暴怒,身后阴气翻腾,浮现无数人影。 这些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一个都是内心脆弱敏感之人。 这也是他之所以能修成鬼王的源头所在。 世上无数自卑、敏感之人的怨气,让他成为鬼王! 被捉住痛脚的渐衰身形迅速变化,没一会儿,便化为一个身如山岳,千手千头千足的巨大怪物。 这怪物长在身体各个部位的成千上万只眼睛一齐盯着夜明,发出满是密集怨恨的声音: “你竟敢小瞧我们,真是岂有此理,现在就让你知道我们的厉害!” 看着对方这个形态,夜明自语道: “好像刺激过头了。 不过,无所谓。” ...... 667激敌恼大战得优;连破阵现律清漪 面对这如山一般巨大的丑陋怪物,夜明并无什么紧张之感,只是笑笑,手中愿力长枪消失,淡定说道: “你不过五音教手下一条好狗而已,也敢如此张狂,真是不知所谓。” “你说什么?” 渐衰身上无数头颅同时发出愤怒的疑问。 夜明笑道:“难道不是吗?到现在都不见五音教的教主出现,只有你们在此打生打死。 你不是五音教养的狗,还能是什么?” “胡说八道,我们和乐五音是盟友。” “盟友,临阵对敌都不出手的盟友吗?” “你懂什么,这是战术。” “是你口中那个乐五音的战术吧? 又不是你的战术,你不过是个什么都办不到的废物而已。 给人当狗倒是正好合适。” “岂有此理!” 渐衰大怒,数十只手释放出大量阴气,化为巨掌,拍击下来。 见他如此,夜明以愿力凝成屏障,将其攻击都挡下来,同时“夸奖”道: “果然是条护主的好狗,相当听话。 我看不如此战之后,你来我处,为我看家护院可好? 保证你顿顿都有骨头吃,绝对饿不到!” 这话让渐衰暴跳如雷,再不回话,发疯似的疯狂攻击夜明。 对于这家伙的进攻,夜明只是防守。 将言语当做攻击手段,不断刺激对方。 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挑拨其与五音教的关系。 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听不进逆耳之言的。 尤其是对于内心脆弱自卑者而言,任何言辞激烈的“逆耳忠言”都会触动其敏感而又可怜的自尊。 渐衰的力量本质就在于这些,受到夜明刺激之后,已然有些歇斯底里。 这的确会让他彻底恨上自己,但也会潜移默化的让其对五音教不再有好感。 这时候,绿衣也成功打碎“角音阵”,在敌方大阵中再撕出一个大缺口。 只是同时,五先生处却是有些顶不住。 他的修为到底浅薄一些,敌不过太簇护法,被打的节节败退。 但在阵中之人此时显然无法支援到他,只能继续去攻击其他阵法,从而给五音教一方施加压力。 角盈乐眼见阵法被绿衣打碎,自己也是伤重,不得已之下,只能退到后方。 绿衣第一时间奔向采薇与徵微乐、闰徵乐交手的阵中。 随着她的加入,“徵音阵”中的情况立即出现一边倒。 那边麦穗和羽灵乐相斗着,杀入到商清月和景舟老道所在之阵。 虽然看起来是二对二很公平,但有羽灵乐帮忙之后,商清月只觉压力骤增。 恍惚间,有种一打三的错觉。 没一会儿便出现难以为继的情况。 商清月见此,很是果断的选择弃阵,直接脱身离去。 羽灵乐见此,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暴露,当下不再伪装,同麦穗、景舟老道一起,攻击“徵音阵”。 那边宫闻乐见羽灵乐当众跳反,也只是目光微动,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闰宫乐在战斗时,却是已经有些后继无力,被泪玲占据上风。 究其原因,是因宫闻乐自身状态越来越差导致的。 与渐衰缠斗许久,确认其心中应当已经对五音教也很不满之后,夜明再次出言刺激道: “你连脱离五音教阵法与我一战的勇气都没有,还说不是五音教养的狗?” 这么刺激一句之后,夜明飞身脱离所在之阵。 那渐衰见此,再不顾什么守阵之事,径自从阵中冲出,追击夜明。 随着其脱离阵法,受到的阵法力量加持便消失不见。 而由于采薇还在场,先前对其造成的削弱仍在。 可以说,出阵之后,其修为出现明显的强度落差。 虽然这个落差不大,但对于早就算计着这一刻的夜明来说,时机刚刚好。 满心愤怒的渐衰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眼下一击威力比之前要小。 以有心算无心的夜明则在此时骤然发动最强愿力攻击,一尊巨大的愿力金印砸向这如山巨大的怪物。 被算计的渐衰没想过躲,直接硬接。 结果可想而知,巨大金印砸在其身上,将之砸的骨断筋折,无数手臂断掉,无数头颅破碎。 一般来说,鬼受到伤害,只会身体变淡,形体不会出现损伤。 奈何,他的对手是夜明。 参悟过能够撕裂鬼物的特殊云层旋涡之后,夜明的出手,可以直接对鬼物身躯造成伤残。 被夜明这一击得手之后,渐衰忍不住惨叫一声。 这时候,夜明自然是继续出手,痛打落水狗。 连续对渐衰发动进攻,打的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渐衰恼怒无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被动挨打。 正在形式对夜明一方有利之时,又见山义府方向有大量阴差赶来。 原来是由于申启贤“龙气”遁走,鬼王离体等缘故,山义府城隍司那边感知到“皇帝”之命消失,立马前来援助。 此时战事正对他们有利,又有大量阴差来援,可谓胜券在握。 泪玲处也将要击败闰宫乐,有望打破敌方中央之阵。 宫闻乐见情势如此,只得哀叹一声道: “教主,属下无能,还是需要您亲自出面把控局势!” 此言一出,便见天际风云色变,可怖的无量阴气霎时填满天地之间。 置身其中之人,无不感受到一股彻骨之森寒。 正和绿衣一起将徵微乐、闰徵乐打的毫无招架之力的采薇心头一跳,摸出一张纯阴符纸来。 此时这纯阴符纸不断抖动,随后似乎承受不住那强大的纯阴之气,在采薇手中化为齑粉。 众人看向天际,但却不见正主出现。 正此时,却见山外有三道身影被强大阴气吸起来。 定睛一看,却是许久不见的猫妖丑林、黄鼠狼、金钱豹三妖。 这三妖原来一直躲在战场外围。 此时被那阴气提起来,都是惊怖欲死,想要求饶,却不知该向谁求饶。 幸好,那提起他们的阴气似乎不打算灭杀他们,只是提着三妖一阵抖。 便见三妖身上用来储存东西的宝物自行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抖出来。 别的都不必提,却说这之中,抖出大量人族遗骨。 可以看到,有的遗骨明显是腐烂多年的,都有些腐朽。 这些遗骨,自然就是三妖最近一段时间盗挖各大士绅富户的。 正在暴打渐衰的夜明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这些遗骨,便看到其上有大量各家气运在,便知对方做法绝不会简单。 当即更加下狠手,尽最大可能杀伤渐衰。 否则稍后的战斗,只会更加艰难。 在其暴打渐衰之时,却见三妖盗挖的众多遗骨都被阴气提起,随后,又见阴气一扫,下方那些失控的众多僵尸霎时僵住。 随后,所有僵尸全部原地爆碎。 身躯中的骨骼纷纷飞出,与空中那些蕴含气运的遗骨融合到一起。 不多时,便见一巨大骨架形成。 这骨架由于是无数骨骼拼成,也说不上是男是女。 却见那浓郁的阴气再次扫过巨大骨架。 骨架立时变小,不多时,已然化为常人大小。 随后,阴气灌注进那骨架中,骨架立时发生微小的变化,很快化变为一女子骨架。 接着,便是肉眼可见的,骨架生出血肉筋骨来。 只是几个眨眼间,便化为一身形绝代,气质无限之美人。 美中不足的是,这个美人,没有面孔,脸上还是一片空白。 忽听天际之上有一美妙动听之女子仙音传出: “归于一体~~” 已经彻底背叛五音教,正在和麦穗一起破坏阵法的羽灵乐忽然感到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先是面露惊恐,再是有些释然,转头看向麦穗,眼中已经满是热泪: “原来,我只是一个在十年前就因家中失火而被烧死的女孩儿。 这些年,不过是附着在古琴上的魂魄不消,当做自己还活着而已。” 羽灵乐这么说着,身体已经软倒下去。 麦穗下意识扶住羽灵乐的身体,但触手之时,其身躯已经化为一具烧焦的干尸,看去已经有十年左右。 羽灵乐身躯倒下之后,其常用的古琴却是自行飞起,化为一道流光,融入空中那无面女子的眉心。 随后,又见角盈乐痴痴自语道: “原来,我只是个因贫病而死的寻常女孩,如今一切,不过是临死前的幻想、” 语毕,其人身躯也是倒下,化为一具腐烂的尸首。 平常所用之竹笛飞起,化为流光,落入无面女子眉心。 徵微乐和闰徵乐相视一眼,闰徵乐重新化为徵微乐的影子。 看着自己的影子,徵微乐都有些释然道: “原来,我不过是幻想着成为江湖女侠,却无法踏出闺阁一步,只能和影子说话,最终郁郁而终的可怜人......” 身躯腐朽倒下,那二胡化为流光,融入无面女子眉心。 商清月神色平静的看着空中女子,喃喃道: “我也算是成为过戏文大家,即便是一场梦,也算圆了我的志向。 此生~~无憾矣~~” 后半句乃是唱出来的,其人没有留下尸首,直接化为粉尘消失不见。 身边编钟化为流光,融入无面女子眉心。 见到前几人情况,泪玲下意识看向宫闻乐。 却见宫闻乐仍旧如常,并未发生变化,倒是闰宫乐身形却消失不见。 那分为六个的鼓融合为一,化为流光,融入无面女子眉心。 泪玲见此,好奇看向宫闻乐,不知这位到底什么情况。 宫闻乐却是对泪玲道: “我和他们不一样,是实实在在活着的。” 说罢,其主动放弃所守之阵,不再与泪玲相争。 这时,却见天空那无面女子脸上开始出现面容。 只是其面容并不固定,不断在方才吸收的几位阁主面容之间变幻。 变幻一阵之后,最终化为一张陌生的绝美女子面孔,与其身形完美适配,就是尚未睁眼。 这时又听天空传来那幕后女子之声: “从现在开始,你名为,律清漪。” 闭眼的绝美女子闻言,发出犹如唱诵一般美妙之音,轻轻念着这个自己被赋予的名字: “律清漪......” 还是没有睁眼的律清漪缓缓伸出手,念道: “乐器,归来!” 随着其这一声传开,便见下方十二律护法忽然瞪大眼睛,眼中满是恐惧。 想要挣扎,但却毫无用处。 很快,便见十二人身躯骤然破碎,化为一堆堆黄土。 而自他们体内,则有一截截宝塔碎片样的东西飞出。 一共十二截东西汇聚到律清漪手中,化为一个看去神秘而又美丽的十二层小塔。 轻轻握住这小塔,下一刻,律清漪豁然睁开双眼! ...... 668众生劫难逃,落叶覆山岗 律清漪着仙衣飘带,手托十二层乐塔,有仙乐之音环绕周身,令人闻之心醉。 正此时,却见夜明释放出数十道金色刀锋,将渐衰切割的七零八落。 这鬼王,已然被打成重伤。 夜明可不管律清漪在人前展露着怎样的形象,只想着最大可能的除掉渐衰。 眼看渐衰被他接连重创,律清漪手中乐塔轻轻一转,无限美妙之乐音扫来。 夜明不敢小觑这一招,发动愿力屏障阻挡。 音波扫过,愿力屏障剧烈晃动,需要连续加用几次力,才堪堪挡住。 这时候,渐衰终于有了喘息之机,碎成数十块的身体飞到相对安全处,勉强重新拼凑起来。 看其状态,比先前要差得多。 见这边情况有变,任瑞和兵煞将军暂时放弃同恶艳的战斗,主动拉开距离。 倒是恶艳还有些莽撞的继续冲上来发动攻击。 方才她一直被这两位用阵法、法术等手段“溜”,没能怎么正面交手,此时正窝火呢,自不会轻易停手。 见这位主动攻来,任瑞抬手放出一个迷幻之阵,暂时阻住其来路。 那律清漪又轻轻一动手中乐塔,有音声扫过,幻阵立即破散,恶艳重新见到对手。 律清漪并没有叫住恶艳,而是选择相助其出手。 夜明扫视这位,知道其表现出的修为还要高出渐衰一线,很不好对付。 好在现在渐衰重创,战斗力大幅下滑,己方并非没有胜算。 却见他一挥手,将州城隍官印扔给了山义府城隍。 这位城隍接过官印,立即便能调动平州之愿力。 这一次,其毫无保留的将多年积存愿力都是发动,霎时拥有匹敌鬼王之修为。 夜明虽然失去这愿力加持,但本身表现出的修为也是稳压重伤渐衰一头的。 如此一来,己方就是四对三,有的打。 平州城隍名为韩山松,这位之前被渐衰用“皇帝”名义限制,正想找回场子,此时自是全力施为。 律清漪见对方出手,立即招呼两大鬼王一起出手。 一时间,七位“仙”级存在便大战起来。 音律鬼王律清漪,手掌乐塔歌声依。 五音齐鸣靡靡乐,一十二律惑人迷。 恶艳悍妇做鬼将,石锤捣敌烟尘扬。 破岳移山惊怪吼,动得大河逆流江。 自卑敏感是渐衰,千手千足千面哀。 双钩专刺悔恨事,怨言不尽呜呼哉。 身如泰岳韩山松,执掌一州有德功。 借得官印显神威,阴符正命除顽凶。 悟得民意煞将军,兵甲喝令有人听。 杀气盈天武神动,星晓落云力天丁。 奇门八卦任瑞行,布得妙阵显威灵。 生死门开乾坤变,顺应天机风雨停。 伪仙有道见夜明,佛法织就护法屏。 胸中存生凡尘意,身拟太上已忘情。 双方在云端之上大战不休,谁也不去理会那下方已经失去大半作用的阵法,相互攻伐不止。 采薇举目望着阴气密布的天空,神色之间有些忧虑。 到现在也不见那幕后之人亲自出手,令她忧心不已。 对方越是淡定,真正出手时,也必然越是难以对抗。 绿衣知道她的担心,站在身边,小声道: “小姐,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采薇轻轻摇头道: “看起来她还不想出手,应该是时机未至。” 这时候,四先生看一眼上方的战斗,己方似乎有不小的劣势,这可不妙。 当即叫上众人,再次摆开阵势,将法力汇聚起来,传导到即墨若谷身上,由其发动“声无哀乐”之理,进行支援。 那律清漪的本事相当厉害,但终究没有超出五音教道理本质,仍旧会受到“声无哀乐”之理的影响。 如此,其发挥便减弱不少,再不能稳稳压制对面几人。 反正五音教中高层都已经消失,仅剩一个重伤的宫闻乐,也不足以形成威胁,众人能够全力相助夜明等人。 这般大战不休,一时倒看不出胜负情形。 在双方大战激烈时,采薇忽然感觉自身周边阴气变重。 意识到什么的她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便见周围环境一变,自己又置身于那黑暗阴冷的不知名空间。 随后,感觉到一全身冰冷的女子从后抱住她,紧贴在她身上。 “好温暖,真是好温暖。” 采薇无法侧目看清抱住自己女子的脸,感觉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姐姐是叫乐五音?” “渐衰那个烂嘴巴的,怎么能这么随意泄露别人名字呢?” 承认这个名字的女子白嫩细腻却冰冷无比的手指在采薇脸上轻轻滑动: “不过,被妹妹你知道,我还是很乐意的。” 在其说话间,手指上却是又出现几根发丝和一撮猫毛。 采薇一眼认出,那是绿衣和麦穗的发丝,以及泪玲猫形态的毛。 显然,对方已然趁这个时机,将她们的生死全都掌握在手中。 这让采薇心中满是担忧,但仍是强做镇定,问道: “姐姐搞出五音教这么大的动静,不知有什么目的?” “既然是秘密,那自然不能这么早就告诉你。” 乐五音在采薇耳边说着,口中散发着彻骨寒气。 采薇沉默一会儿之后,忽然又说道: “若是我愿意将身体给你,你能就此收手吗?” 这话让紧紧抱着她的乐五音沉默了一下,随后又听其在她耳边缓缓说道: “可以,要是你愿意配合的话,我不但会放过其他人,还会代替你生活下去。 替你嫁给心上人,替你宠爱那个小丫鬟,替你照顾义女和猫......” 乐五音这话让采薇心头一颤,但还是继续问道: “难道不会被看出问题来吗?明可相当聪明。” “放心吧,我会彻底代替你,保证再亲近的人,也看不出一点儿问题。” 对于此事,乐五音相当有把握的样子。 “那你想何时替代我?” “说实在的,我早就有些等不及想要替代你,感受活人的体温,活人的喜怒哀乐,活人的世界。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现在吧!” 说着,采薇便觉身后女子有一种将要融入进自己身体的变化。 只是自身在抵触这种行为,使之无法顺利取代。 却听乐五音的声音响起: “既然答应,那就快放弃心防,让我取代你吧!” 采薇自然不愿意让人取代自己,她也想继续活着。 只是有些时候,不得不做出取舍与牺牲。 心中哀叹一声,喃喃道: “希望你能遵守约定。” “放心吧,我要的就是享受生活。 你的家人我都很喜欢,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乐五音说着,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取代采薇。 正此时,乐五音动作一停,语气中满是惊讶道: “什么情况,怎么会有危险出现?” 其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一句后,竟然放弃取代采薇的大好时机,直接消失不见。 采薇也觉眼前一恍惚,发现自己还是立身原地,周围一切都没有变化。 还不待她做出什么反应,忽然感受到自天边远处传来的一种可怖危机感。 那种危机感,自远方袭来,扫过整个平州。 只要是修行之人,都会感到有灭顶之灾将要降临。 就算是不懂修行的凡人,也会感到莫名恐惧,胆小者更是瑟瑟发抖。 正在交战的双方感知到这无法言喻的恐怖危机感之后,全都选择停手。 就连一向大大咧咧,几乎不会主动思考问题的恶艳都是停下来,侧目看向危机感传来的方向: “什么东西,为何让我感觉心惊肉跳。” 在场所有人都是有些疑惑,便连天际之上,隐于阴气之后的乐五音都不由出声道: “似有灭世灾劫将要降临,暂时休战,如何?” 夜明感受到这危机,也知道情形可能超出预期,而且,看方向,似乎是从延化府那边传来的。 这就让人不得不忧心起来。 既然乐五音主动说休战,夜明自然不会拒绝。 “好,暂时休战。” 说着,取出自身携带的愿力牌符,打算联系留守的延化府阴差们,问问情况。 还不待他发出信号,便见牌符上有了反应,是房镇言发来的消息。 封印顽真树的空间动荡,封印将破! 看到这个消息,夜明眼皮不自觉的狂跳。 之前虽然有预料,顽真树会是一个大隐患,没想到其威胁程度居然达到这种程度。 再顾不得许多,直接道: “所有人,随我回延化府!” 说着,施法带上采薇、绿衣、泪玲、麦穗等,先一步出发。 后续兵煞将军、任瑞师徒三人,以及众阴兵立马跟上。 韩山松看一眼那边之后,也是对身后众阴差道: “走,去延化府!” 作为州城隍,他们是可以在整个平州范围随意活动的。 随着他们离去,现场就只剩下律清漪、渐衰、恶艳。以及在高天阴气之后的乐五音。 律清漪看向天空,请示道: “教主,我们该怎么办?” 乐五音闻言,说道: “看样子,应该是和当时与蕙蔓的合作有关。 只是这情况,恐怕也超出蕙蔓自身的预计。 嗯~~我做这些事,是为复活后享受人生的,要是因这灾劫导致世间倾毁,那岂不是没得享受?” 这么说着,便听其出言道: “你们也一起跟上,先将这次灾劫渡过再说。” 律清漪闻言,点头应下,毫不质疑。 渐衰其实是不愿意的。 于他而言,这凡世,毁了也就毁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也只能心里想想,真正面对乐五音时,他还是很怂的,不敢出言辩驳。 恶艳倒是无所谓,不愿动脑,人家做什么,她就跟着。 在众人经过山义府上空时,可以看到,下方本来在厮杀征战的大军,在感受到心中的莫名恐惧后,都陷入纷乱。 相对来说,胡嗣业部的兵士心理素质更差一些,出现大面积溃逃情况。 鹏程图见此,强压心中没来由的恐惧,带兵再冲杀。 胡嗣业大军挡不住,被赶出城外。 至此,山义府也被成功拿下。 胡嗣业自己心中也胆怯,没再起夺回山义府的想法,选择带兵撤退...... 夜明一行以最快速度来到封印顽真树的荒原处。 一眼看去,便见之前布置下的封印将要破碎。 不待夜明施法加固封印,便见最后一层封印轰然破碎。 无数细密树根自那空间之中钻出来,扎根于大地之上。 随着这树扎根大地,周边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荒芜。 所有的养分,都被这巨树吸收。 随后,又见到那空间开始出现裂缝,不多时,整个空间彻底炸开,消散于无。 一棵足有万丈之高,直插云天的巨树,兀然矗立在众人眼前。 这巨大顽真树上,有无数棺材一样的落叶缓缓飘荡下来。 棺材落叶落于地面,其所接触者,无不化为一片混沌,再无原本状态。 撒落下无数棺材落叶的巨树上,缓缓浮现一张有些模糊的人脸,同时听这巨树口中念道: “天远地府亡,神陨世无常。 众生劫难逃,落叶覆山岗。” ...... 669顽真自述终归混沌;八仙伐树功败溃散 足有万丈之高的巨树立在天地之间,整个平州之人抬首看去,都能看到其硕大形象。 只不过在寻常人眼中,只是一道看不清的黑影,修行者才能看出这是一棵树。 在此巨树之下,众生都显得渺若尘埃。 延化府众阴差也都来到巨树之前,看着那巨树显露出来有些模糊的面孔,一个个神色都有些不好看。 赵宁语气有些苦涩的说着: “卢大人。” 原来,这巨大顽真树上的面容,不是他人,正是前任城隍卢定昌! 夜明看向那代表着卢定昌的面孔,将采薇等护在身后,缓缓开口道: “卢大人,好久不见。” 那不断落着如棺材一般落叶的巨树闻言,看向夜明: “你继任以来,做得很好,我当初没有看错你。” 其声隆隆响动,不断有棺材落叶落在大地上。 凡沾染落叶处,立时化为一片混沌。 在这巨树的笼罩范围内,一切都在向着天地之初的混沌状态转化。 “我做的如何暂且不提,大人您为何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对于夜明的疑问,“卢定昌”缓缓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说到底,终究是私心作祟啊!” “能具体说说吗?” “既然你想听,那我就说说。” 卢定昌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 “最初做城隍的几十年,我一直都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 也从没想过会做出什么损害世间之事。 可是后来,延化府出现几次凡人动乱。 那几次动乱,有不少暴民捣毁神像,让好几个县的城隍司被毁,好几位城隍要么因此殒命,要么被迫卸任,魂归地府。 从那时起,我对自己所做之事的意义产生了质疑。 我们这些人,辛辛苦苦斩邪除怪,消灭邪祟,守护众人,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局。 我心有不甘啊! 本来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我也不会因此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但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件改变我一切想法的大事...... 当时,我正外出消灭一个作乱厉鬼。 本来事成之后,就要回去,但却意外收到来自于天宫的传讯。 天宫离去多年,我没想到,居然还能向我传来消息,实在离奇。 天宫一方告知我,福禄寿三星中的寿星陨落,魂魄被秘法送回人界,让我安排其转世投胎之事。 而且,还要求不能将此事泄露给任何人知晓。 我便利用手中城隍权限,瞒过所有人,让那寿星转世,投胎成我之后人。 也是在接纳寿星转世之魂的同时。 我发现了顽真树的种子。 这是来自于天外的东西,蕴含着无法形容的伟力。 其背后所代表的力量,似乎连天宫都忌惮不已。 否则,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不回归。 看到这些种子,我知道,我摆脱随时可能被人抛弃之命运的机会到来。 这种想法在我心中不断滋生,最终催促着我开始行动。 我暗中联系一直想要光复有苏一族的蕙蔓,与她达成合作...... 直到前两年,一切准备就绪,她暗中引导族中狐妖来此,捣毁城隍司。 我则趁机假死脱身,融入顽真树种子中,一点点替代这些种子的意识。 时至今日,总算功成。” 卢定昌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之后,明显可见其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似乎对他来说,这样的秘密,多年来埋在心中,一直是不吐不快。 夜明听完他所说,又扫视周围不断被棺材落叶所混沌化的地界,问道: “你现在目的已经达成,再不用担心被人抛弃,为何还要如此行事?” “......其实我也不想的,但自从取代顽真树原本的意识之后,我便感受到一种本能在催促我。 这本能让我忍不住想要将世上一切都化为最初的混沌。” 说着,卢定昌立马又自我否决道: “不对,这天地之间的一切,本就该是混沌的。 所谓开天辟地,清升浊降,乃是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世上一切,本就该是一体,不需要分离。 一切,终归混沌!” 这么说着,卢定昌的神色坚定起来: “世间一切重归混沌才是真理,天宫想要阻止这一切,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顽真之力会将一切都拉回正轨!” 这么坚定自己的想法之后,又看向夜明: “夜明,我很看好你,来,和我一起,让这个错误的世界,变回本该有的样子吧!” 对于卢定昌之言,夜明轻轻摇头道: “世间该是什么样,由世间自身演化决定。 你我都不该干预,至于所谓回归混沌之言,在下不敢苟同。” “我知道,非混沌存在大多不认可混沌状态。 但没关系,待你们全都回归混沌之后,就能明白!” 卢定昌说着,洒下更多棺材落叶,不断将周围一切化归混沌。 夜明见此,知道和这位之间,当不可能谈得拢。 这时候,兵煞将军、任瑞、韩山松以及律清漪等全都赶到。 这一次,两大阵营之间,没有发生冲突,全都看向那巨大的顽真树。 渐衰保持着五尺瘦小个子的样子,面对这万丈巨树,全身忍不住发抖。 面对这东西,他几乎没有对抗的勇气。 恶艳一向不顾一切,但在面对此树时,也是双手微微发抖。 有一种骨子里的恐惧萦绕不散。 事实上,在场之人,无不如此。 这是开天辟地后一切造物对于混沌状态天然的抵触。 没有谁愿意再回归混沌,每个人,都想保持自我。 在众人与这顽真树即将开战之时,却见一道雷光闪来。 却是清一门神亟子被顽真树吸引而来。 见到这巨树,神亟子也是啧啧道: “除了一辈子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夸张的。” 可以明显看到,神亟子其实也在微微发抖,只是不知到底是兴奋还是恐惧。 夜明看他一眼,大声道: “老先生,看样子,我们需要暂时摈弃前嫌。” “只要你不在背后捅老头子刀子就行!” 神亟子说着,已经率先动手,一道惊雷打向顽真树。 其他人见此,不再等待,也纷纷出手攻击。 天际阴气之后藏身的乐五音没有动手,仍在暗自观察情况。 众人各种不同攻击打向那顽真树,没有任何人打空,全都命中目标。 事实上,顽真树也根本就没有躲避的意思。 就那么立着,承受众人的攻击。 八位“仙”级存在,攻击全部打在其树身上,却是不起半点波澜,甚至于连皮都没掉一块儿。 夜明见此,也是瞳孔微缩,第一次感觉到问题之严重,完全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 估计就是暴露魔头本体,也奈何不得这东西。 只是此时显然不能放弃,众人连续对这巨树发动攻击,但所有攻击都不能伤其分毫。 卢定昌的面孔也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只是不断散落着棺材落叶,将周围混沌化。 随着落叶逐渐密集起来,众人都开始躲避,不敢直接沾染。 唯有恶艳头铁,不信邪,手持一对石锤,直接去砸棺材落叶。 石锤砸在落叶之上,并没有什么爆炸声响传出。 只见碰到落叶的石锤,竟然直接混沌化。 恶艳见此,大怒道: “我的兵器!” 兵器化归混沌,恶艳怒不可遏,已然有些失去理智,竟然挥拳打向落叶。 拳头碰上落叶,霎时化归混沌,连带着手臂都一起消失。 这下,即便是胆大如恶艳,也是心中发毛。 想要抽身躲避,但却见那棺材落叶忽然打开,直接将恶艳装进去。 恶艳大惊,攻击那棺材。 一开始棺材合上时,还能听到一点儿动静。 但不过几息,便一切归于寂静。 众人见此,无不大惊。 没想到堂堂鬼王,竟然死的这么无声无息,实在可怖。 其他人再见这棺材落叶,都是更加小心翼翼,一点儿不敢接触。 夜明也是察觉到危险,立即张开内洞天,一股脑儿将自家人、兵煞将军、韩山松及众阴差、阴兵收进去。 他们可解决不掉这东西,留在外面也无用。 渐衰看到恶艳的下场,彻底被吓破胆,本就重伤的他,再无战意,转身就打算遁走。 顽真树上卢定昌的面孔见渐衰想走,开口道: “众生难逃一死,你一个死过一次的,还需要怕吗?” 随着其开口,便见数片棺材落叶飞出,追上渐衰。 棺材开启,就要将之装进去。 渐衰惊骇欲绝,不惜燃烧体内阴阳鬼丹,以爆发潜能。 要是平常对敌,这一招用出,不说绝对反败为胜,最起码遁走还是轻轻松松的。 但面对这些棺材落叶,却是毫无用处。 即便爆发出巨大力量,但只要一接触棺材落叶,还是会被毫无差别的混沌化。 渐衰连续挣扎几次,都不能成,最终还是被装入棺材中。 其比之恶艳的表现还要差,棺材只是稍稍动了两下,便再无动静。 眼见两名鬼王轻易都被除灭,任瑞脸色凝重,对被他护着的师傅师妹道: “这东西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抓紧我,我们用传送阵离开。 回师门,搬救兵!” 景舟老道和慕芝也明白这是最正确的决定,两人都是抓住任瑞的袖子。 下一刻,便见任瑞周身形成一个有着繁复咒文的法阵。 法阵发光,就要将他们三人带走。 只是法阵的光刚出去不久,就见一片棺材落叶打开,竟然直接将传送阵法发出的光柱混沌化,任瑞的传送立时失败。 这一下,任瑞脸上也是头一次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 那棺材落叶没有停留,直接落下来,就要将任瑞也装进去。 身边有师傅师妹,任瑞避无可避,只能选择拼死一搏。 就在此时,抓着他衣袖的景舟老道忽然用力一推,将任瑞、慕芝推到一边。 两人方被推开,景舟老道已然被棺材装进去。 临了,只听到景舟老道最后传出的声音: “你们不能死,快走!” 事情发生的极为突然,等慕芝反应过来时,棺材落叶已然合上,棺材也再无一点儿动静。 慕芝见此,伤心欲绝,大喊“师傅”,有些想要不顾一切的上前救人。 任瑞虽然悲伤,但理智尚存,一把拉着慕芝,向后退,拉开距离。 只是卢定昌显然没有给他们逃离的机会,周边又有十几片棺材落叶围过来。 关键时刻,却是刚才将自己人全部收起来的夜明闪身到两人身边,不由分说的用内洞天,将两人都收进去。 他这边才救下这两人,却见那边神亟子被几十片棺材落叶围住。 这情况,就是想去救都没机会。 本以为神亟子这样是死定了。 谁知其身上忽然又有一道奇异的雷光闪动。 下一刻,便见天穹之上有一道雷霆贯穿而下,竟然将一片棺材落叶撞开,直接劈到神亟子身上。 神亟子霎时被这雷霆劈的连灰都不剩。 但夜明知道,这家伙不是死了,而是逃了。 这绝不是他自己的逃命手段,背后当有强大存在出手。 这时候,一直躲在暗中的乐五音也是幽叹一声: “这东西,不是我等可以对付的。” 说着,却见律清漪霎时化为一道阴气,被吸到高天之上。 随后,那无比浓郁的阴气霎时消失,再无一点儿痕迹。 此时,天地之间,仅剩夜明一人,独自面对那参天巨树! ...... 670魔君本相反混沌;顽石威力解顽真 说实话,对付这么个家伙,夜明心里是一点儿底没有。 但他必须要面对,毕竟,后面就是延化府,还有整个平州。 于他而言,这里是他的根基之地。 见夜明面对自己,顽真树上卢定昌的面容缓缓道: “你刚才打在我身上的力量有些特别,表面光鲜亮丽,实际上却是另有隐情。 看来,你还有着隐藏的秘密。 这样的秘密,光让我知道可不合适,不如,让大家都看一看!” 其言语间,巨大树体上忽然伸出一根枝丫,对着夜明一抽。 这一下并没有击中夜明,或者说,其目标根本不是夜明。 一击,打空了。 见其攻击落空,夜明还有些奇怪。 但下一刻,却是面色大变。 他身边的空间骤然开裂,已经关闭的内洞天,竟然不受控制的打开。 方才收进去的所有人,顷刻间就被倒出来。 突然被倒出来,众人都还有些懵,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却有人运气很不好,直接落到棺材落叶上。 不但有好几个阴兵、阴差,还有,竹林五先生。 “子期!” 其他几位先生见此,都是大惊,但此时已经迟了。 卢定昌看着被倒出来的所有人,不疾不徐道: “不必为此伤感,他们不过是回归混沌而已。 很快,你们也都会回归混沌。 放心吧,回归混沌,是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的。” 夜明见众人都被放出来,顿时变得面沉似水。 没想到内洞天在对方面前完全无用。 卢定昌看着现场如此多人,不再说话,控制成百上千的棺材落叶飘来。 众人见此大惊失色,没有丝毫办法能够抵抗对方的手段。 就是夜明,这一刻也是满心无奈。 只能对着任瑞道: “第一,接下来不要有任何惊讶,发愣,全力配合我。 第二,你我合力,将其他人送出去。” 任瑞闻言,神色凝重的点头。 将哭成泪人的慕芝送到采薇身边: “文姑娘,我师妹就拜托你了!” 采薇闻言,面上满是伤感的点头应下。 兵煞将军将军也落到两人面前道: “我也能帮忙。” “韩某人也不惜此身。” 韩山松亦是选择一起为他人寻活路。 “那就多谢了!” 夜明这么说一句之后,再不管其他,往前踏步而去。 随着其上前的同时,顺手将头上的剑状发簪拔下来。 长发披散,手中剑状发簪化为蕴含着令人心悸魔性的魔灵飞剑。 其人也瞬间从正气凛然,仙气飘飘的仙人,化为魔意浓重,满是邪性的魔君。 即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任瑞,忽然见此,也是意外。 其他众阴差、阴兵见之,亦是惊讶无比。 但此时生死的压迫显然大过惊讶,众人只能对这忽然露出根底的城隍大人报以最后希望。 却见夜明手持魔灵飞剑,一剑斩出,轻易便能灭杀仙神的力量接触到那些棺材落叶。 被这力量扫中,棺材落叶并未碎裂,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但好在,强大的斩击冲力将众多棺材落叶冲散开来。 任瑞、韩山松、兵煞将军见此,同时施法,包裹众人,带着他们自夜明冲开的路径往外去。 那卢定昌见此,略有惊讶道: “魔竟然也会保护人?真是千古奇闻。” 感叹一句之后,却见其无数枝丫忽然垂下,将周围全方位封锁。 众人直接被笼罩在枝丫所编织的牢笼中,再无可以脱身之处。 又见更多的棺材落叶散落下来。 这下,逃离失败的众人无不大失所望。 夜明见此,也是面沉似水。 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面临如此绝境。 他有预感,就算自己力量源头不断,一旦被化为混沌,还是会死。 见如此多的棺材落叶降下来,夜明手持魔灵飞剑护住众人,不断挥剑,将无数棺材落叶挡开。 但这显然只能做一时之用,因为没有任何叶片受到实质性伤害,落下的叶片,只会越积越多。 卢定昌保持着落叶逐渐增多的趋势,口中继续道: “归于混沌不是死亡,只是回到一切的原点而已。 你们何必如此抗拒呢?” 夜明没有心情回答他的话,只是不断挥剑。 只是这显然有些不顶用,越来越多的棺材落叶逐渐落下来,纵使夜明再厉害,也无法做到滴水不漏。 渐渐地,棺材落叶距离众人越来越近。 卢定昌还在继续念着: “一切都将归于混沌!” 正不断阻拦棺材落叶的夜明本来都有些烦这句话,但忽然之间,福至心灵,他想到另一种可能。 世间万物终将归于混沌,其实这个道理是真的,绝不带半点虚假。 可是同样,混沌也会化生世间万事...... 念及此处,夜明看着那些落叶棺材的目光,骤然一变。 有些时候,光知道道理是没有用的,必须要将这个道理实践出来才行。 而现在的情况,他别无选择! 念及此处,夜明再全力挥出一剑,将众多棺材落叶都打散到离众人较远的距离。 下一刻,便见起本人忽然冲出,瞬间出现在一片棺材落叶旁边。 并不是突然攻击之类,那没有效果。 他竟然选择直接主动钻入棺材落叶之中! “明!” 见他这一举动,绿衣惊的大喊起来,眼泪瞬间就流出来,想要上前阻止。 但却被采薇一把拦住,眼中也含有泪光的采薇紧紧拉着绿衣道: “绿衣,要相信明!” “主动归于混沌,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卢定昌对于夜明的主动性给予肯定,又对众人道, “我已感受到,他已化为混沌。 你们不必为他担心,很快也会化为混沌,永远和他一起。” 众人闻言,神色见都有着无法言喻的绝望。 采薇并不相信,上前一步道: “明不会有事的!” 卢定昌摇摇头道: “我感受的很清楚,他的确化为混沌了,这一点绝不会假。” “明......失败了么~~~” 听到对方再次确认,一向冷静不冲动的采薇却是再也无法控制,身上燃起纯阴之火,不顾一切的冲向夜明进入的棺材落叶, “小姐!” 绿衣呼唤一声,也是不顾一切的跟上去。 见她们主动要归于混沌,卢定昌满意点头: “明智的选择。” 就在采薇来到那片棺材落叶前,就要伸手触碰到时,却见那棺材落叶中忽然逸散出一丝魔气。 下一瞬间,整个棺材落叶骤然溃散开来。 溃散的无数混沌之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各种现世之物。 而破散的棺材处,魔气翻滚间,一人之身影自其中显现。 顺手便将冲来的采薇揽住,顺便轻轻刮一下后方跟来绿衣的鼻子。 还不等两女给出什么反应,魔气之中的人手持魔灵飞剑,自原地消失。 下一刻,已然出现在众多棺材落叶堆里。 只见其手中魔灵飞剑一斩,一道剑光闪过,诸多棺材落叶霎时破散,化为草木土石、鸟兽虫鱼等各种现世之物。 众人见此,一个个都是瞪大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任瑞也是有些发呆道: “他逆转了混沌变化?” 就连卢定昌的脸上都闪过一丝震惊之色: “逆转混沌......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的行为,不可原谅!” 似是被触动到逆鳞的卢定昌摇动巨大的树身,顿时有无量多的棺材树叶落下来。 但手持魔灵飞剑的夜明见此,只是轻笑一声,挥动手中剑。 剑光扫过之处,管你多少棺材落叶,全都被转化为现世之物。 在其中一剑扫过之时,有一片棺材落叶中化现出一个有些特别的存在。 定睛一看,居然是先前被混沌化的鬼王渐衰。 这位突然重新出现,他自己都是一脸懵的表情,完全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夜明见此,不等他明白,一剑挥出。 没有防备的渐衰立时被这一剑斩杀。 他可没有无尽怨气之类维持不死,这么一死,那就是真死了。 随后,夜明不断挥剑,之前许多被混沌化的人,都重新被转化回来。 其中就包括景舟老道和五先生以及众阴差、阴兵。 不多时,又重现出鬼王恶艳。 对于这位,夜明也没有放过,趁着其还是一脸懵的状态,一剑斩杀。 无数棺材落叶都被转化掉,卢定昌大怒,大量枝丫扫来,攻击夜明。 只是这并无用处,夜明上前,手中魔灵飞剑挥动,任你什么枝丫,都是一斩就断。 连续攻击之后,夜明提剑,想要直接攻击主干,结束这场战斗。 谁知,就在这时,却听卢定昌大怒道: “如此破坏世界重归混沌的大计,你已经惹怒顽真!” 说着,这顽真树的体内忽然爆发出一股奇特的力量。 那力量,好似是无数存在积压了无尽岁月的压抑感,又像是渴望一切回归原本的强烈执念,还像是...... 总之,无法说明那到底是怎样一种力量,只能大概归类为某种执念。 但夜明能明显感觉到,那力量,才是让一切东西重归混沌的源头。 明明已经掌握能让混沌转化回来的能力,可在面对这份力量时,夜明仍旧感觉自己渺小的好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一般。 在这种力量面前,甚至连抵抗之心都难以升起。 瞬间而已,夜明几乎已经要看到自己的灭亡。 毫无疑问,他是很不甘心的。 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藏有这样的力量在身。 他实在想不到,世上有什么力量,能对抗眼前这样的力量。 就在夜明自以为必死无疑之时,却见他的袖中忽然飞出一块石头。 一块儿上面画着有些抽象小鹿形象的石头。 正是之前老杨借卢员外之手,交给他的东西。 只是拿到这东西之后,研究许久,也没有弄明白这东西的底细。 此时其忽然显现威能,令夜明极为意外。 那看似寻常的石头出现,面对在夜明看来不可能对抗的力量,竟然爆发出另一股他无法形容的力量。 在这股力量面前,顽真树散发的力量,竟然直接被解化开来。 这块石头飞出之后,散发着解化那强大力量的力量,迅速打向顽真树。 面对这么一块儿小小的石头,卢定昌的脸上满是惊恐: “解真之力,你怎么会有......” 在其惊呼之时,小石头已然击中顽真树的主干。 这么小小的一块石头,在高达万丈的顽真树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但就是这样的小石头,击中顽真树后,这万丈巨树,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 连带着那种无法形容的强大力量一起,被这小石头击散、解化掉。 顽真树上满是恐惧的卢定昌面孔,嘴中不甘的喝吼着,随着巨树一起,彻底消散...... 不过几息间,矗立天地之间的巨树,消失的无影无踪。 被巨树掠夺走无数养分和生灵的大地,也变得和之前一样。 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包括夜明在内,所有人看着这一切,都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恍惚感。 只有那停在夜明面前的小石头,在证明着,这一切都是方才真实发生的。 ...... 671鹿鸣收局众人散:若谷谈心厌红尘 随着巨大顽真树消失,夜明顺手将小石头收起来。 不待他有下一步动作,便见天际不知名处有源源不断的功德之力加诸于身。 那数量,多的夜明都不由咂舌起来。 要知道,天道老爷从不做亏本买卖。 一般来说,只有做了对于天道而言有益的事,才会得到一些反馈、赏赐之类。 没想到这次解决这顽真树,收益竟然这么大,夜明都有些被惊到。 看样子,就连天道本身对于这东西都很忌惮。 不然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大方。 虽然获得大量功德之力是一件大好事,但眼下的问题却也让人头疼。 看一眼众人,再看看自己一身的魔气。 夜明悄然收起这副样子,又变的仙光熠熠,随后笑着对众人道: “那个,大家刚才全都看花眼了,对不对?” 他这话说出去,在场之人却是并不买账。 韩山松顿一下后说道: “夜大人,事情一码归一码,或许你很特殊,但这样的大事,可不能隐瞒。 我们可以帮你说情,但事情也一定会告知正玄门。” 听到这话,夜明以手扶额,还想着再挣扎一下。 同时已经在心中策划着情况不对就跑路的事。 正此时,忽然间又有一股强大力量出现。 这力量瞬间将在场所有人全部定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夜明也是被这情况吓了一跳。 不过下一刻,他又放松下来。 原来在不远的山头处,正有一年轻乞丐模样的人躺着晒太阳,旁边还跟着一头驴。 “老杨!” 见到这位出现,夜明露出惊喜的笑容,屁颠的凑上去,躺在这位身边。 来者自然是许久不见的杨鹿鸣。 见夜明躺在自己边上,杨鹿鸣开口道: “这次表现不错,进步很大。” “老杨,你早就知道会有这次的事?” 夜明已经摸出那画着抽象小鹿的石头,如此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解真石感应到顽真的存在,我依照解真石的感应,做出的一点安排。” “老杨,这个顽真,还有解真,到底是什么? 和天宫远去,至今未归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顽真解释起来很麻烦,你只需要知道,只有解真能对付顽真,其他一切力量都不行。 至于天宫之事,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 “那不行,要是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岂不是连怎么应对都不知道?” “这次些许顽真落入世间,完全是意外。 属于天宫那边一个操作的小失误导致的,后续当不会再有问题。 若有,也不需你来处理。” 杨鹿鸣说着,顺手将夜明手中的小石头拿回去。 夜明见此,搓搓手道: “你不说也行,但这解真石留给我防身不行吗?” “不行,这解真石乃是当初带着我的真正绝世大能所赠,我也只有这么一块儿,留着有用,不能给你。” “所以这石头上丑啦吧唧的鹿,是你画的?” 杨鹿鸣闻言,给了夜明一个脑瓜崩: “这可是童真,懂不懂啊?” “嘶~~你这童真,有点儿疼啊!” 收起小石头后,杨鹿鸣又道: “你欠天道的账,需要及时还。 就算不能一次还完,也要没事还一些,千万不要拖欠太久。” “知道,知道,我就算是再老赖,也不敢欠天道老爷的。” 对于这事,夜明虽然有些无奈,但也挺期待的。 要是自己能还完,那所得收益,简直不敢想象...... “对了,老杨,我现在该怎么办? 当众暴露身份,以后恐怕都很难混下去。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趟正玄门,把身份的事搞定,以后就由暗转明了,怎么样?” “身份的事,继续瞒着就是。” “这怎么瞒,总不能把知情的都弄死吧?” 对于这事,杨鹿鸣笑笑,又摸出那小石头,轻轻敲一敲小石头道: “顽真已解,众生当忘!” 其言语之后,那小石头顿时散发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奇异力量。 那力量扩散开来,扫过山川万物,不但生灵的记忆,连带着大地山川的记忆,都一并扫除。 扩散结束之后,杨鹿鸣又伸指一点,有点点荧光落入众人眉心中。 “我已将所有人关于今日顽真树之一切遗忘,并对所有人的记忆也做了修改。 他们只会记得今日设计将五音教鬼王引来此处,围而杀之。 另外,还将你女儿魔修之事也一并掩盖下去。” “这么厉害,那个五音教教主,乐五音,她还记得顽真树吗?” “天道之内的一切存在,都已忘却此事。” 听杨鹿鸣此言,夜明不由咂舌,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老杨。 以前修为不高的时候,觉得老杨也就那样,自己努力修行一下,肯定能赶上。 但现在,越是修行,越是能感受到,老杨的强大,实在出乎预料,超出想象。 搞定这事之后,杨鹿鸣笑道: “今日就到此为止,我们下次见。” 说罢,与驴根同时消失不见...... 随着其离开,现场被定住的众人顿时恢复正常。 韩山松有些感慨的说道: “今日能将这两大鬼王设计消灭在此处,真是不容易。” 其他人也都点头,认可他的说法。 绿衣擦一擦眼睛上的泪水,感觉有些奇怪。 方才的战斗虽然惊险激烈,但自己怎么也不该不争气的哭出来,这可不像是自己。 一旁采薇也是擦去眼中泪水,有些疑惑自己为何垂泪。 泪玲和麦穗一起走到她们身边,泪玲有些奇怪道: “不知为何,刚才就觉得好像有过什么令人绝望伤心的事发生。 但回想一下,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对方虽然有三名强大鬼王,的确很棘手,但也不至于让人绝望......” 麦穗也是有些不适的揉揉眼睛,没有说什么。 夜明见众人的确都已经忘记,这才放下心来,上前笑着与众人交流起来。 大家交谈一阵子之后,这才各自散去。 韩山松带着州城隍众阴差回山义府去。 竹林几位先生也向夜明请辞。 之前留下,就是为对付五音教。 如今五音教大部分力量都已经被解决。 剩下的部分,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再留下也无有作用,便选择离去。 对于这几位真正有古之隐士风的存在,夜明是相当尊重的。 人家要离去,自然不会阻拦,客气与之道别。 送走竹林几位之后,又和任瑞师徒三人攀谈起来。 此时景舟老道全然忘了自之前“死”过一次之事,只是有些后怕道: “现在回想起来,刚才的经历就像是做梦一样。 面对几大鬼王,就像被杀死过一次一样。 哎,真是心有余悸啊!” 双方交流一阵之后,任瑞说道: “那五音教还有教主和那律清漪在,接下来夜兄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只是我们还需要在陈州护卫当地凡尘秩序,恐怕不能再留在这里。” 说是这么说,任瑞还是取出一个小小传讯阵盘,若有危机,只需用法力催动,他便可收到。 前提是,临州可以,不能跨州。 男人之间交代完了,几个女子之间却还在叽叽喳喳说话。 尤其是慕芝,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她比初次见面时还要亲近采薇,拉着她说个不停。 看的一旁的绿衣都撅起嘴巴来,有一股子醋味。 在任瑞的催促下,慕芝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随着他们一起离去。 送走这几位之后,夜明又看向在场唯一的凡人,即墨若谷。 这位在这次对抗五音教的大战中,可是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对于他的承诺,自然要做到。 ...... 碧空如洗,皓月不见,漫天繁星遍布夜空。 鹤岭山中鸟鸣蝉唱,流水娟娟,一派美景,令人流连忘返。 夜明带着即墨若谷来到那仙人秘境之前,做法将之打开。 指着仙人秘境道: “此中风景秀美,处处都有鲜果佳酿,居住在此,可一生不受任何打扰。” “此处甚好。” 即墨若谷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没有选择直接进入仙境中,反而是躺在一块大石头上,举目望着满是繁星的夜空。 夜明跟着躺在他身边,同其一起看星星。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就如此安静着,一言不发。 沉默良久之后,却听即墨若谷先开口道: “我喜欢自己一个人,任何多余的琐事,都只会引起我的反感。 我喜欢空想,不喜欢现实,现实在我眼中,糟糕而又无趣。 我厌恶自己的肉体凡胎,只能困在这令人作呕的世界。 每次仰望星空,我都会有无尽的想象与憧憬。 随后,在这样的静谧中,想要自我了断,和这个无趣的世界说再见。 可惜,我又太过懦弱,没有这样的勇气。 只能在浑浊污秽的世界苟延残喘。 于是,我就要面对与众人的虚与委蛇,面对父母那令我恐惧的期待。 周围的一切,于我而言,只有压抑。 我在现实中,找不到快乐,处处都是苦闷。 这让我一度想要逃离,却又无路可逃......” “听起来很矛盾。” “是啊,其实我过得不错,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归根到底,不过是读了几天书,了解更多知识。 知识带来妄想,让我有了这些不该有的想法。 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想要谢谢你。” “我有什么值得谢的?” “谢谢你让我体会到非凡的快乐。” “这么说,倒也的确是。” “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看待我这个凡人的?” “一个寻常的人。” “就这个看法?” “不然呢?” “哈哈~~也是,我的确只是一个寻常的人。” “人是寻常的,思想却不是。 你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儿自己的思想的,不像世上多数随波逐流者。” “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说出来反而徒增笑料。” “你会在乎别人的看法?” “心里不会,表面上会。” “我倒觉得,保持你之前那样也不错。 世事本就虚伪,每个人都在给自己涂抹保护色。 你不过是在做着与大多数人一样的事而已。” “我的确与大多数人没什么分别,但这样的伪装真的会让我愈发厌恶、烦躁。” “所以说,躲到仙境去。 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就不用承受这一切。 可以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 “其实这就是在逃避一切,对吗?” “不然呢?反正你又不想面对。” “也是,反正我也不想面对......” “既然如此,那就进仙境吧! 从此以后,外界一切,都与你再无瓜葛。” 即墨若谷坐起身来,没有去看那仙境入口,反而起身往山下走去。 夜明见此,坐起身来,问道: “怎么,不进仙境了?” “反正都已经熬了这么多年,也不差剩下的年月,就这样吧! 要是等哪天实在无法承受时,估计也就凑够我那懦弱的勇气。 那样,我会亲手结束一切。” “这次后悔,可就再没有下次机会。” “我知道。” 即墨若谷说着,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忽然又回头道: “我可以平凡,但你不能。” “哈哈~~你呀,管好你自己吧!” ...... 672缓称王先封城隍;审记忆刻印规避 平州之事惊天下,在这个纷乱的世道,各家对于各地势力发生的变动都是极为关注的。 尤其是对于已经占据两个半州的胡敬业来说,他对于天下局势那可是格外关心。 不但是他,临近平州的信州、庆州也都被平州政权变动的消息惊动。 没想到,下了大功夫,出动大量兵力的胡嗣业没能占据平州一寸土地,反倒是被高希德灭亡“申国”,将平州全境掌握在手。 关键高希德不但占据平州,还大破番人。 这事对于中原人来说,无疑是相当长脸的事。 仅仅从文人墨客的诗词溢美中就可知一二。 当初联军讨董时,胡敬业就很不喜欢高希德所带的义军。 这次被人摘了桃子,拿下平州,还打败番人,大出风头,更是让他火冒三丈。 收到消息之后,当即就想直接从陈州发兵,讨伐高希德。 只可惜,这个行动未能实现。 因为胡敬业地盘虽然大,但内部问题也不小,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压下去,贸然开战,内部很可能出现问题。 不得已之下,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决定先彻底解决内部问题之后,再动兵戈。 一般来说,若是才拿下某地,新的统治者想要站稳脚跟,定然不容易。 尤其容易遭遇当地武装力量的抵抗,给统治带来不小的影响。 但平州这次情况却很反常。 原“申国”境内的乡绅富户、大小官员,对于高希德的到来,无不欢欣鼓舞。 但有不支持者,不需要高希德做什么,各地乡绅地主们就会自发将之处理掉。 之所以如此顺利,其一,得益于高希德一直以来的名声,大家都信得过这位有德之人。 其二,高希德颁布的各种政策,对于士绅们来说,也不是不可接受的。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各家原本的老梆子主事者和主脉主事者大多因为五石散而丧命。 现在上位的话事人,基本上都是各家支脉年轻一辈。 要知道各家支脉可都不少,想要坐稳主家的位置,那就必须得有点儿依仗。 现在平州最能作为依仗的是谁? 除高希德外,再无他人。 总之,在各种原由的影响下,高希德接管平州全境,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激烈的抵抗。 尤其是在一些惠民政策颁布之后,以往许多活不下去落草为寇之人,纷纷选择回到家乡,开垦农田,重新耕种。 整个平州,在纷乱之中,渐渐有一种欣欣向荣的态势。 当然,这个态势,短期内体现不出什么,也许要到三五年之后,才能展现出与其他地方的差别。 在拿下平州全境之后,高希德有些心烦意乱。 因为最近一直有手下弟兄在劝他,登基称帝。 当今天下无有天子,只有被胡敬业掌控的“岷王”最接近“胥国代言人”的位置。 只是天下诸侯要么掌握的有类似存在,要么自身就是这样的存在。 大家谁也不服谁,“岷王”并不能得到多数人的承认。 高希德作为胥国不知多少代的旁系,理论上也是有继承大统的法理在。 如今拿下平州,人心思动之下,许多人都开始劝他称帝。 说实在的,高希德自己也是有那么一点心思的。 只是他也清楚,现在可不是个好时机。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还有胡敬业、孟桐、黎诸用等诸侯在。 现在称帝,那无疑会成为全天下的靶子。 申启贤的下场,还犹在眼前呢! 内心犹豫不定的高希德找来白先生,与之相对而坐,有些欲言又止。 有些话,真是不好开口的。 白先生看着有些坐卧不宁的高希德,却是笑道: “主公在思考称帝之事?” 见白先生主动挑明,高希德先是点头,随后又连忙摇头: “我是想,不,不想,不想......” “那主公到底想不想?” “我,我......我也不知道......” 高希德心中不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白先生最近心情显然好不少,见他这样,反而觉得有趣: “我还是第一次见主公在权力之事上如此局促。” “哎~~当站在这个风口之后,我才明白,有些事,真不是自己能把握的。 说实在的,高某自决定乱世起兵以来,就一直抱着成就一份功业的心。 如今这个机会摆在眼前,你叫我如何不动心?” 见高希德这个样子,白先生笑笑,便道: “主公,此时我等根基浅薄,当韬光养晦才是上策。” “白先生觉得暂时不宜称帝?” 高希德看着白先生,也不知眼中有着怎样的期待。 白先生见此,知道这位是需要自己给一颗定心丸,让他能收心。 既然如此,白先生也不卖关子,笑道: “眼下情况,我有九字送给主公,若能成,天下可图矣。” “先生教我。”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 面对手下许多人的称帝建议,高希德没有采纳。 最终只是自领平州知州兼总兵的职位,统领平州。 他虽然没有称帝,但在自领职位后,还是选择拜神祷天。 顺便宣布,延化府城隍司城隍夜明,升任为平州州城隍。 原平州州城隍,降为府城隍! 这事对于凡人们来说,是毫不意外的,甚至大多数人都觉得是理所当然。 毕竟,夜明将军的名气,早就已经传遍整个平州。 反倒是原本山义府的州城隍,许多人连这位城隍爷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事对于凡人来说只是看个热闹,嘴里议论一下,平常去上个香而已。 但对于城隍阴司方面来说,无异于一场大地震。 夜明这边得知消息的时候,都有些懵。 正在家安安静静的用化功仪炼化天道老爷奖励的功德之力呢,结果高希德突然给自己来这么一出。 这可真是给了他一个惊喜啊! 整个延化府的城隍司闻之这个消息,也都躁动起来。 万万没想到,他们有一天居然能成为州城隍。 即便在场都是大德之人,此时听到这个消息,也免不得激动起来。 有人欢喜有人愁,他们这边高兴,山义府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高希德也是很会选日子的,将州城隍继任之日,定在本月十五,也就是七月十五! 念着这个时间,夜明不由看向采薇: “采薇,你的纯阴之体彻底长成,是不是就在本月十五?”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错。” 采薇对于自身状况还是很了解的,她现在已经无限接近鬼王层次,只差最后的时机一到,便可成就。 只是这对于她来说,是真正的生死之关。 纯阴之体成就鬼王,要么活着成就,要么死了成就。 对于采薇而言,只有一个可行的选择。 夜明估计一下之后,点头道: “十五之前,我应当能将这次的功德之力全部化为自身修为。 倒是应当也能帮到你一些。 若是获得州城隍权柄及时的话,说不得还能更添机会。” 绿衣则是有些信心满满道: “放心吧小姐,有我和明在,肯定没问题的!” 采薇闻言,笑着应道: “我知道,有你们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又聊几句之后,采薇日常打坐调整状态。 最近一段时间,最好一直保持在最佳状态。 夜明则趁机稍稍休息,放松一下心神。 正好想起蕙蔓老妪还被关着,便命姚建东将其带来。 这次带来,主要就是想看看,在这老妖婆的记忆中,关于顽真树的事,变成什么了。 根据他事后的旁敲侧击,发现城隍司中众阴差已经完全忘掉顽真树之事,甚至关于卢定昌假死之事也一并忘记。 就连当时的记录,也都变成空白。 被关起来受罚的严奎在众人记忆中,也变成因渎职而被处罚的。 很快,蕙蔓老妪被带来。 见到这位,夜明笑起来,有些戏谑的同其谈话,旁敲侧击。 发现这位也完全忘掉卢定昌之事,在其的记忆中,一直在与五音教暗中合作,想要光复有苏一族。 连带着天神转世之人的事都已忘掉。 中间还有许多细节,竟然都能解释的通。 和蕙蔓老妪聊过之后,又找绿衣、泪玲她们聊之前的事。 发现她们的记忆果然也都被修改,且刚好可以和其他人对上。 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异常,就比如绿衣无法解释的眼泪和泪玲心中那种异常的绝望感。 这些东西,在她们的回忆中,都无法解释。 一圈了解下来之后,夜明面上不再有笑容。 现在的他,思考起关于记忆修改之事。 老杨的手段,不得不说,那是相当厉害,天道之内的一切记忆都能修改。 这样的手段,用在别人身上,自然会让人觉得佩服。 可要是用在自己身上...... 那真是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甚至于夜明在某一刻都会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也被修改过。 否则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杀过一个人,没沾惹一点孽力。 所作所为,完全不像是一个魔头该干的事。 不过,这样的自我否定很快就被夜明否定。 不管真假,这样无端的怀疑自己,容易出问题。 现在最需要思考的是,若是自身遇到这样的手段,该如何应对? 从目前所知来看,这般手段之下,记忆和与事情相关的记录,全都会被修改。 就算是刻在石头上,到头来也会变成其他内容。 所以,什么记号、暗语之类完全没用。 那用什么东西记录,才能保证不会被抹除? 思来想去,似乎没有可以对抗的东西。 但夜明并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尤其是这样重大的事,必须要想出一个应对的法子。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施法内视己身,看到了体内魔气黑莲中疫魔天花魔核所化的莲子。 天花的核心之中,有一段来自一千五百多年前,对其而言,刻骨铭心,无法忘却的祖魔陨落时的恐怖记忆。 魔核乃是魔头修行之核心,若是将记忆在这核心之中刻印一份的话...... 想到这个,夜明嘴角翘起一丝弧度。 这般手段,当足以应对消除记忆之法! 有了办法之后,夜明在此事上要轻松许多。 试着将自己的记忆刻入自身修为核心中。 发现,这样做是可以,但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十分艰难。 要想将多年来的海量记忆都刻进去,还不知要废多少功夫。 好在夜明很懂得变通,既然全部刻进去太麻烦,那就只挑各种关键信息刻就好。 果然,有选择的刻关键信息到自身修为核心中,能省下大量功夫,而且还不影响自己根据关键信息推导事情。 如此,夜明彻底放心下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便只做两件事。 大部分时间用化功仪转化功德之力作为修为。 调整心神状态时,顺便在修为核心中刻入记忆关键信息。 他还打算在后续完善改造好这法门之后,也让自家人都用这办法刻印自己的记忆。 争取不让自身再出现被篡改记忆的情况。 ...... 673谷原府分地恶人;救劣绅香火女鬼 如今平州各地都处于一副百废待兴的状态,事情多的做不完。 灵璧公主带着大队人马亲自守着平州最大的产粮地,谷原府。 之前这地方一直属于“申国”,如今已经彻底归于高希德。 谷原府原守将因为服用五石散,最终变成僵尸离去,其手下副将拿下军队主权之后,由于担心不能服众,便果断投靠高希德。 如此,使得谷原府几乎没有遭受到什么破坏,大量良田都得以完整保存。 深知粮食重要性的灵璧公主在确定谷原府被完全掌握之后,便第一时间带人手来此。 既是为接手此处事务,也是要看看此地产粮实况,以避免当地虚报账目等。 到地方之后,见此府土地倒是肥沃,也的确没有遭受重大破坏。 但却有着大面积的土地无人耕种。 究其原因,自然逃不开战乱影响。 如今各家下地的,多数是女人。 只是这样的体力活,对于女子来说,负担可不小,许多农妇累死累活,才能耕出一些地。 而且,这些妇人耕地,是没有什么保障的。 因为按照胥国律法,女子名下是不能有土地的,土地都在各家男人名下。 自家男人打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得知其战死的消息。 到时候,这些耕种好的土地指不定便宜给谁呢! 也是因此,许多妇人并不愿种地。 简单调查之后,灵璧公主也有些苦恼。 如今天下不太平,不可能让从军之人回来耕地。 常用的耕战之策,在当今之世,似乎有些行不通。 而指望一群没有保障的妇人努力耕地,那显然不太现实。 思来想去,灵璧公主还是决定做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她打算,将所有无人耕种的土地,全都分发下去。 无论男女,都能得到土地! 这个决定,无疑是大大违背胥国祖宗之法的。 但灵璧公主还是决定施行,总不能看着这么多良田就此废弃吧? 当然,她做事也不是一味乱来。 就说分地这个事,那也是秉承能者多劳原则的。 相对来说,男子体能更好,分到的地自然也就更多。 女子体能差,分到的地也就少些。 不管如何,女子能有属于自己的地,这事对于当地女子来说,无疑是一粒定心丸。 政令下发之后,女子们的干劲儿终于起来。 只是这一下,也算是惹到了当地的士绅豪族。 如今这个时候,原本就是他们这些人大肆收拢土地的好时候。 别管够不够人手种,先拿到手上再说。 灵璧公主这一政令下来,无疑是直接从他们嘴里抢肉吃。 那他们能答应吗? 能! 各地士绅们还真就答应了。 但也只是口头答应,主要是怕这边直接动用武力。 口头答应之后,一个个都开始阳奉阴违,从中作梗起来。 更有一些激进的老乡绅,跳起脚来反对给女子分土地一事,认为这是取祸之道。 对于这种人,灵璧公主的做法很简单。 你们反对,可以,那你亲自去种那些无人种的地就是。 直接将这些一把年纪的老乡绅赶去地里种田。 结果没两天,这些人便都服了,只好表面服输。 随后,背地里就开始搞事。 武力他们是万万不敢的,毕竟军队可在人家一方。 于是乎,各种神神鬼鬼的传说就开始出现。 尤其是在当地已经几十年都没人祭祀的“哀民公主”庙又被祭祀起来。 据说这位是胥国之前的一位公主,当初也是一位时刻关心百姓民生的好公主,后来似乎是突发恶疾,就此去世。 其死后,后人感念其生前所行诸多好事,为之立庙兴祠,数百年香火不断。 后来天下大乱,前朝灭亡,这位香火才出现问题。 到胥国建立之后,重新恢复一些,只是再没有以往兴盛,到几十年前,几乎无人问津。 如今这些人暗中反对之人忽然将这位抬出来,自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想用这位来“克”灵璧公主。 他们集中祭祀,向“哀民公主”祭表上书,称赞灵璧公主。 希望这位“哀民公主”能带走灵璧公主,让其“位列仙班”。 反正只要灵璧公主不在,是仙是鬼,他们也不在乎。 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往往会超出预期。 就比如这一次,原本这些人也只是试试看,能不能招来这位“哀民公主”的亡灵。 谁知道,上表焚书之后的当天晚上,就有一个老乡绅在家中发疯。 胡乱抓自己,抓的一身血不说,后面还直接一把将自己多年“老伙计”捏碎,疼死当场。 这还不算,这一个老士绅刚发疯惨死,没多久,另一个老士绅也在家中突然发疯惨死。 仅仅一夜之间,上表的士绅中,就有五人因此而死。 直到天亮之后,才不再有人出事。 这一下,那些还活着的士绅差点儿没吓死。 没想到,“哀民公主”是招来了,但却没有带走灵璧公主,反而带走他们好几人。 剩下的士绅们心胆欲裂,聚在一起商议之后,都跑去谷原府的有名道观,想要求救。 谁知,那道观道长看他们一眼之后,只是冷哼一声“自作孽”。 随后便关门闭户,对他们根本不予理会。 乡绅们见此,更为惊惧,只得转而去求另一座古刹中的高僧。 那高僧听闻他们的事之后,也只是摇摇头,说一句“因果报应”,亦不再理会。 好在,门下小沙弥贪恋财货,在众士绅的重利下,给出“解铃还需系铃人”之提点。 得到提点的众士绅明白,这是让他们去找灵璧公主求救。 问题是,他们本就是要害人家,现在又要恬着脸去求人家,真当他们那么容易舍下这老脸吗? 事实上,相当容易! 一群人一合计,什么都没有命重要,眼看今天太阳快要下山,时间已经不多。 再不顾脸面的一群人,全都跑去找灵璧公主。 此时灵璧公主不在城中,而是在城外农庄查看复垦田亩情况。 一群平日里锦衣玉食的乡绅,为求速度,也不顾体面,直接从刚施过粪肥的田地里横穿过去。 那边灵璧公主见此,眉头微蹙。 不是嫌他们踩到粪恶心,而是对这些家伙不尊重农人一天劳动成果的不满。 这些人可不管这些,只是跑到灵璧公主面前,扑通一下就跪下来,一个个哀嚎哭泣不已,不断向灵璧公主求饶。 灵璧公主虽然知道这些家伙对自己不怀好意,但也清楚,士绅豪族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很看不上这些人,但为一地安稳计,还是要帮一帮的。 于是,当天晚上,一群人都在农庄歇下。 一群士绅们都挤在一起,相互之间寻找一点安全感。 灵璧公主带着猪毛脚和刘云娘坐在堂屋正中等待。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身上的一些不同凡响之处。 用猪毛脚的话说,就是十个老猪一起上,也伤不得公主殿下分毫。 也是因此,她有底气面对那害死好几个乡绅的存在。 前半夜一直相安无事,一开始还警惕不已的猪毛脚,已经枕着钉耙把手呼呼大睡起来,鼾声如雷。 众乡绅听到这鼾声,心里反而平静一些。 看样子,那东西似乎知道厉害,不敢来。 正这么想着呢,却见外间忽然有阴风刮起,众人只觉一阵带有香火气味的阴冷之风吹进来。 那风吹进堂屋中,绕开灵璧公主,直奔一群乡绅而去。 乡绅们虽然看不到什么,但那种寒冷彻骨的感觉和无形的恐惧却是无比清晰。 有几个胆小的,吓得当场失禁。 几个身上带有长命锁,钉鬼锤之人的物品,也霎时发出响声,随后化为齑粉。 眼看一群士绅就要遭重之时,睡在地上的猪毛脚悚然立起,双目圆睁,似乎看到了什么似的,举着钉耙就筑下去。 奈何,上一瞬还显得勇猛无比的猪毛脚,下一刻就被连人带钉耙打飞,直接撞穿农家院落,摔到外面不知多远处。 旁侧的刘云娘还没有什么动作,就听其身边又有一阵阴风吹起,亦有淡淡的香火味传出。 堂屋中传出一阵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打斗声。 又听“噗”的一声,后出现的香火阴风存在似乎被打倒在地,再起不能。 这时候,灵璧公主没有被吓到,反而主动迈步上前去。 她一前进,那肆虐的阴风便向后退开一些,不敢继续前进。 连续前进几步之后,那阴风已经退到门外。 不待灵璧公主继续前进,便见阴风之中一阵扭动,出现一人影。 现身者,乃是一个衣衫破碎凌乱,发丝散乱,满身血渍的女子。 只是由于长发挡着脸,让人看不清其样貌。 仅从露出的一点沾满血渍的下巴就可见,这位生前死的一定不好看。 一般来说,这般女鬼现身,都会令人惊惧,但此女现身之后,反倒不让人觉得害怕。 竟是可怜、痛惜的感觉居多。 那显出身形的女子立于灵璧公主之前,双方间隔一丈。 这女鬼没有发动攻击之类,只是开口道: “我在帮你,为何阻我?” “你是在杀人。” “那你知道他们跟我说了什么吗?” “无外乎是请你杀我之言。”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护着他们?” “我对他们也是不喜,但现下而言,他们活着的作用,比死了更大。” “哼!不过一群蝇营狗苟的小人,全都杀了才干脆!” “杀戮只能作为手段,不能作为目的。” 此言之后,那女鬼不再言语,凌乱发丝之后的双眼紧盯着灵璧公主。 正在后者以为其可能会突然出手时,却听其颇有些伤感的说道: “我不为难你,只想告诉你,不要再做这些帮助刁民们的事了。 这样做,不会有好报的!” 说罢,其化作一阵阴风,消失在农庄之中,再无踪影。 其方离开,灵璧公主又听耳边响起一有些熟悉的男子之声: “我似乎错过了一件趣事。” ...... (今岁琐事颇多,又偶得佳人,原本宽裕的时间,已是不足用。 此后需料理诸事,更新减少,望见谅。 无论如何,不会放弃此书,再慢,也会完结。 此言洛水为誓,泰山可鉴。) 674中元之期有所备;子时敌来扰晋升 听到这声音,立马知道是谁来了,侧头一看,夜明已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旁。 “夜兄。” “挚友。” 见到这位出现,灵璧公主看向那女子离去的方向道: “这位可是那‘哀民公主’?” “不错。” “既然如此,为何受了数百年香火,还是一副厉鬼凶灵模样?” “她的情况有些特殊,即便是做些伤生害命之事,也不会有人管。” “是不能管,还是不愿管?” “都是。” 听夜明这么说,却没有解释具体原因,灵璧公主也很明智的选择不问。 又看向猪毛脚被打飞的方向: “他没事吧?” “放心吧,他皮糙肉厚的,对方也没有下重手,不碍事。” 灵璧公主又看向刘云娘,只是目光落在其身边的空处。 夜明笑道:“他也没事。” 确认身边人都没事之后,灵璧公主放下心来: “夜兄也不打算管这事吗?” “可以管,但并不合适,最适合处理此事的,还是挚友你。” “我......” “这事不急,这次来此,其实是来请你帮忙的。” “夜兄直言便是。” 夜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一眼如今弄得像村姑一般的灵璧公主。 这位当初才恢复容貌时,当真是令人惊艳。 后因各种俗事奔波,终日不歇,才弄成这样,没有半点儿美人应有的姿容体态。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才多久,这位又积累下一身的隐性伤病。 这些伤病平时不显,可一旦被某种意外小事引爆,大概率当场暴亡。 对于这位挚友,夜明是相当看重的,自然不希望其短命。 当即伸指一点,表面仙光治愈,暗中则是以魔气吞噬其体内的积劳隐病。 灵璧公主只觉体内似乎有许多不好的东西消失,身体都变得轻盈有力,也更具活力,有一种回到青春焕发少女时的感觉。 帮她消除隐患之后,夜明笑道: “烦请挚友明日晚间早些睡下,不到次日天亮,不要起。” 之前就被夜明吩咐过一次安心睡眠之事。 在梦中自己似乎做了什么要紧的大事一般。 一觉睡醒,全身都感觉疲劳不已。 现在看来,似乎又要用到。 灵璧公主当即点头道: “夜兄放心,灵璧明晚太阳落山就会好生休息。” “哈哈~~有挚友此言,在下就放心了。” 夜明点点头,消失在远处。 他方消失,便见怒气冲冲的猪毛脚提着钉耙,身姿轻盈如蝴蝶的冲回来,想要和那女鬼再战。 屋里的一群士绅们也紧张不已的出来寻找灵璧公主,不敢留在屋里。 ...... 作为延化府阴气地脉核心地带,宜山这地方的鬼怪,永远都剿不完。 这才过去多久,山中又已经聚集起不少妖魔鬼怪。 只是这些妖魔鬼怪还没来得及逞凶,祸害周边地区,就见太阳方落下之时,有一青衣女子踏着一鸾鸟虚影而来。 来者根本不说一句废话,上来就是对于绝大多数妖魔鬼怪来说无法对抗的三昧真火。 而且这位的三昧真火那是连肉身带神魂一起烧,所过之处,山中鬼怪邪祟无不惊慌逃窜。 要是平常,这些鬼怪或躲或逃,整体被驱逐之后,也就懒得再费力去将零散的鬼怪除灭。 但这次明显不一样,那青衣女子将山中大部分鬼物消灭之后,还在山中不断施法巡视,看其架势,真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不但山中,有弃山而逃的鬼怪,刚到山外,便迎面遇到一只白猫。 还不等鬼怪们反应过来,就见白猫张口,一群鬼怪尽数被吞下。 还有从地下四通八达的洞窟逃走的,只是方出山,就见一个半大少年模样的“男娃”手中握着一面幡旗在出口外等待...... 过一阵子后,整个宜山及周边二十里范围,再无一个妖魔鬼怪之类。 处理完所有邪祟之后的绿衣三人在山中汇合。 绿衣反复确认泪玲和麦穗那边都没有遗漏什么,这才放心些。 这时,又见天边一朵祥云飞来,夜明与采薇携手落到山中。 见到这两个手拉手,绿衣顿时有些吃味,没好气的瞪夜明一眼。 采薇则笑着上来拉着绿衣的手: “好绿衣,这次真是辛苦你帮忙处理这里的妖邪!” “嘿嘿,为小姐做事,不辛苦!” 听到采薇的夸奖,绿衣乐呵呵的,看起来有那么点儿可爱。 夜明目光微动,极阴眼、极阳眼、天眼等来回观察山中情况。 确认的确再没有其他隐患之后,这才点点头。 采薇扫视周围一圈之后,缓缓道: “就在这里吧。” 说着,来到山中最高峰处,立身于此,目视前方。 夜明等人都来到她身边,一起遥望远方。 一向都是嘴角带笑的采薇,这一次并没有什么笑容,沉默一下之后,对夜明道: “明,若是我失败,化作纯阴之鬼,不要留情,一定第一时间消灭我。” 又对绿衣道: “绿衣,你也是。” “不会的,小姐,我们准备充分,你的状态也非常好,肯定会成功!” 绿衣十分坚定的说着,根本不接受失败的可能性。 夜明只是笑着点头,看起来一点儿不担心出现意外似的。 采薇面上又出现笑容,扫视众人一圈之后,轻松道: “放心吧,肯定能成。” 说完,不再开口,盘膝悬空,手中法决变动,与宜山下的阴气地脉相呼应。 目前,只是准备调整阶段。 随着采薇开始做最后的调整,夜明等人也按照之前的计划,各自分散守卫着。 夜明紧守采薇身边,绿衣、麦穗、泪玲分别守三个方向。 远处的云层中,则藏着兵煞将军。 至于奴儿,她在家默默支持就好。 在宜山之中开始准备之时,延化府的城隍庙今日也格外热闹。 因为今天是七月十四晚上,今夜子时,将要进行州城隍正式换位的仪式。 平州百姓近些年对于这位夜明将军之事,那可是如雷贯耳。 别管听到的相关传说是真是假,知名度那是毋庸置疑的最高。 也是因此,今日不但延化府本地百姓聚集在城隍庙,周边地区能来的百姓,也全都到了。 房镇言在庙顶上看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感叹道: “大人的名气真是响亮,竟然有如此多人来庆祝。” 其他人闻言,都是点头称是。 唯有姚建东道: “名气只是由头,百姓喜欢热闹才是主因。” 对于这家伙扫兴的话,大家都是习惯性无视,只是让阴差们做好准备。 今日城隍大人不在,州城隍的即位仪式只能由他们来做。 随着一声唢呐声响起,州城隍即位仪式开始,将在子时到来之时,准时完成交接...... 宜山之中,一片风平浪静的迹象,不见任何异常出现。 采薇全身心都在调整自身状态,没有关注外界变化。 夜明看似一动不动的闭目养神,但周边一切,没有什么能躲过他的感应。 随着时间推移,很快来到亥时三刻。 远方忽有道道彩光亮起,又有阵阵弦乐之声传来。 眺目看去,却见一群身着五音教服饰之人架着一座高台缓缓飞来。 那演出用的高台之上,只有一人,正是那宫闻乐。 此时的宫闻乐与之前不同,头上插着鼓、钟、笛、琴、二胡等五种外形的簪子,身边也全是乐器。 身后有大鼓、编钟,身前则是笛、琴、二胡三件乐器。 只见得宫闻乐双手缓缓伸出,背后竟是跟着伸出更多手臂。 乍眼一看,酷似在表演千手观音。 这些手臂,各自持拿乐器,随着其中一臂敲动大鼓,所有乐器也跟着发声。 一时间,或激烈,或缓和,或热切,或伤感的乐声,响遍宜山里外。 周边那些五音教教众,在听到音乐之后,一个个面上出现或喜或悲之色,身上的法力明显有些燃烧起来。 在五音教众人出现之时,绿衣三人就已经戒备起来。 此时见对方手段,绿衣皱眉道: “这是在燃烧这些教众的命元,打算与我们决一死战。” 泪玲看向宫闻乐道: “她是这秘法的关键,拿下她!” 不用再多商量什么,三人各施手段,主动攻向对方。 那宫闻乐见此,也是用一只手发出进攻的命令。 五音教剩下的教众们毫不畏惧的冲杀而上,双方立时战到一起...... 山中才打起来,又见天边云朵翻转变动,不过几个眨眼间,诸多云朵都化为音符外形,一手托宝塔,容貌绝美,身姿绝世的女子,缓缓踏云而来。 其行来之时,脚下云朵音符跳跃不断,发出无限美妙之乐音,听的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这女子,自然就是律清漪。 其现身之后,目光径直看向采薇,手中音塔散发出音律波动,就要拿人。 藏身云端的兵煞将军见此,不再隐藏,手持兵煞战戟,带着一股“军民气”,出手阻击律清漪。 只是律清漪之强大,仅靠他一个是不足的。 方一交手,就明显处于下风。 好在,没有拖多久,便见天际有无限金光亮起,一看不清身形的模糊女子带着海量功德之力走来。 有其助力,便是律清漪,也被拦下,再威胁不到下方之人。 两处交手不断,大战不休。 那五音教众人都处于一种“亢奋”状态,即便被绿衣等人打的缺胳膊少腿,也不见有一点儿退缩,仍是悍不畏死。 律清漪被兵煞将军和灵璧公主的功德之身拦住,暂时没有威胁,但这也并没有让夜明有丝毫放松。 他很清楚,真正的危机,不在这些人身上。 战斗一直在持续,直到,时间来到子时。 子时一到,天地间便有无数阴气涌动,整个世间似乎都在这一刻短暂的化为阴间地府。 无比浓郁的阴气霎时产生,且汇聚于高天之上。 一直调整状态的采薇感知到这种变化,法决再一变,便引来一道蕴含天道之理的阴气。 就在这阴气将要降临到她身上时,却见一只纤纤玉手不知自何处悄然伸出,将之挡住! ...... 675伪仙愿力斗纯阴;五音就计欲代人 早就在防备此等意外的夜明也在此时起身,与此同时,其身边海量愿力忽然形成,凝聚成一枚全新官印。 这一枚官印,正是代表州城隍身份的印玺。 此物的形成在夜明预料之内,没有多余动作,轻轻一点,便用上这一州之愿力。 手中愿力化为一张大弓,张弓搭箭,一箭射向那拦住蕴含天道之理阴气的手臂。 愿力箭矢射出之后,手中弓又化为长枪,夜明自身也踏步向上,瞬间而已,几乎快要追上射出的箭矢。 那空中突兀出现的女子,也在此时彻底显形。 此女衣着古风,大异于今人,赤脚裸足,有一种不沾凡尘之神女的气度。 只是自带冷冽之意,任何靠近者,都只会感觉冰寒彻骨,升不起某些邪念。 令人意外的是,这女子面目乃是一片模糊,没有具体样貌,头上则悬着一张散发着强大法力的符箓。 看得出来,这张符箓镇压了她大部分修为。 饶是如此,此时的女子,给人的感觉也是极为压抑且强大的。 面对愿力箭矢,这女子手指轻轻一弹,便将箭矢弹开。 后续冲上来的夜明法力和愿力同时发动,对其展开攻击。 这女子动作时缓时急,手指轻易就能挡住夜明的攻击。 战斗之时,其还有闲心说话: “不过半月多不见,没想到你居然变强这么多,再这么下去,岂不是不出几年就能超过我?” 夜明没有回复什么,只是不断出手。 “这般战斗力,作为城隍来说,当是我所见第一人。 只可惜,若不是我七成法力都被正玄门的老东西封印,又何须算计这么多?” 女子说着,伸手一抓,想将夜明拿住。 要是换一个应对能力稍弱的,这一下说不得就要着道。 但夜明可不是一般人,知道对方这一手其实是一种大神通伪装的,直接动用“移花接木”之法,改变对方捉拿目标。 女子一手拿下去,没有抓到夜明,只抓到一块石头。 对于这一下捉空,只是笑道: “这样换物的小手段,也只能用一次。” 说着,还打算再抓。 夜明法决一动,对着空中一点,施展《洞玄天经》中的“通玄”之术,直接破坏对方抓拿之术所能固束的空间。 这一抓,再次失败。 连续两次失败,却是让夜明抓住一丝机会,忽然使出道门逆八卦之术,使得对方手一抖。 这一下,却是让被拦住的蕴含天道之理阴气成功落下。 那女子见此,模糊的面容中,明显有些意外,没想到夜明居然这么会抓机会。 蕴含天道之理阴气落下,被采薇吸纳到身体里。 霎时间,采薇身上有一股无比玄奥的力量出现,整个人似乎在产生一种蜕变。 与此同时,其面色也变得痛苦起来,身体出现一丝丝裂缝。 似乎,活人的肉身,会阻碍这种蜕变。 只要放弃活人身份,轻易就能完成。 采薇显然不打算放弃活人身份,施法维持身躯状态,绝不放弃。 原本一瞬可成的蜕变,顿时缓下来,采薇面上也满是挣扎之色。 那女子见阻挠蕴含天道之理阴气之事失败,也不管夜明,直接向下落,目标直指采薇。 夜明见此,如何会让其得逞,立即上前阻拦。 本来已经准备好阻拦手段,谁知,对方忽然一翻手,取出一架古琴来。 这古琴,只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不同凡响。 出现之后,女子屈指一弹,便有一阵音声传出。 这音声,有一种独特的魔性,竟然无法躲避,只能硬接。 在夜明施法挡下这一击时,那女子已经携着古琴落到采薇身边。 其看一眼采薇后,模糊的面容下似乎出现一丝笑意。 随后,便见其霎时化为一道阴气,竟然直接从采薇眉心中钻进去。 后方跟上来的夜明见此,大惊失色,再顾不得隐藏什么,直接化身为一道魔气,也从采薇眉心处追进去。 一闪之下,已经来到采薇意识世界中。 此时采薇正处于全身心集中突破之时,意识世界一片黑暗。 唯有最中间有些光亮,采薇的意识体端坐于此,正在全力维持身体,试图凝聚阴阳丹。 那女子在其意识中现身后,没有任何犹豫的直奔采薇意识而去。 她要做的事很简单,那就是抹除采薇的意识,自己完成替代便可。 她自身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接掌对方身躯之后继续“活”下去。 只是还没有接近采薇的意识,便见其意识体边,一身魔气,看去邪性无比的夜明出现。 在一个人的意识中,没有正常的方向,只有亲疏关系。 这女子在采薇的意识中是敌人,所以现身在意识边缘。 而夜明是采薇最信任者,自然可以直接出现在意识体身边。 此时彻底展现魔头本相的夜明不再隐藏什么,一扯头上“簪子”,化为魔灵飞剑。 手持魔剑,拦在对方面前。 “魔头?修为比刚才还强?” 这女子模糊的面目上,显然有些惊讶之色。 “真是没想到,你一个凶威滔天的魔头,居然会成为一州城隍,还会保护别人,实在是令人无法理解。” 此时最近要的是保护采薇的安危,顺便拖延时间,对方问话,自然要回答: “让阁下见笑了,只是有些秘密,知道了可就不能传出去。” “咯咯~~” 对面女子闻言,发出一阵笑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别以为你露了本相,而我又被封印七成修为,你就能打赢我。 我可不是你之前所面对的杂鱼!” 这话虽然说的狂妄,但夜明很清楚,对方的确有狂的资本,只是问道: “你叫乐五音?”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何须明知故问?” “我只是好奇,以你的修为,一开始直接对采薇出手不就可以吗? 为何要弄出个五音教,还一直拖到现在?” 乐五音似乎也不是很急的样子,只是笑道: “自然是因为我也需要时间。 因为一开始,那正玄门老不死可是封印了我九成修为的。 这几年来,好不容易才打破部分封印。 而且,想完整得到活着的纯阴之体,必须要等到其完全长成之时才为最佳。 之前虽然想提前获取,但始终觉得有些不完美,犹豫再三,这才没有动手。” 听对方这么说,夜明仔细看去,果真发现悬在其头顶上的符箓,有些极为细小的裂缝,并不是浑然一体的。 “你是被正玄门哪位高人封印的修为?” “你觉得这种事我会告诉你吗?” 乐五音说一句后,又看向夜明身后的采薇意识。 “有必要这么护着她吗? 我实在无法理解你一个魔头这么做的意义。” “说实在的,有时候我自己都没明白做这些的意义。 但不管怎样,就是做了。” 乐五音没有再讨论这个问题,只是忽然问道: “你有没有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 “你说什么?” 听到这话,夜明心头一动,面上装作不知。 “记忆很清楚,能有什么问题?” “是吗?为何我感觉近期的记忆有些不对。” “何以见得?” “和有苏一族的合作,有些问题。 最近我思来想去,实在想不通,当时为何会答应和日落西山的有苏一族合作。 按理说,他们手上应当有足够筹码才对。 可是,我却完全没有相关记忆。 这,很不对。” 没想到这位居然能察觉到问题,夜明心中略感惊讶。 只是面上不动声色,只是道: “看起来是的,正巧,在下很擅长帮人治病,你把头伸过来,我帮你看看。” 对于他的话,乐五音只是嗤笑一声,没再说话,只是也没有急于动手。 夜明见此,神色微动,这位看起来,似乎也是在等待。 正在他念头百转之时,采薇身上的细小裂缝开始弥合,看去好似没有发生过破碎一般。 与此同时,体内极度浓郁的阴气涌动,将其作为活人的阳气全部聚拢起来。 作为纯阴之体,是不存在由阴转阳说法的。 但是体内自带的阳气,却可以当做转阳之气来用。 这也是她保持“活”着状态的根本。 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体内阳气凝聚到一起,融合纯阴之气,形成阴阳丹。 若成,自然功成,不成,便肉身破碎,化为纯阴之鬼。 那乐五音见采薇开始凝聚阴阳丹,模糊的面容上露出笑容。 忽见其身边出现五颗透明珠子,珠子中存满阳气。 夜明见此,顿时明白过来。 这就是对方的后手之一,那里面的阳气,全都是五音教这些时日从他人身上抽走的。 显然,刚才他想要拖延时间的打算,正中对方下怀。 五颗珠子出现之后,大量阳气倾泻,落到乐五音身上。 便见这位原本冰冷无比的身躯,竟然有一种散发热量的感觉。 虽然是暂时的错觉,但其接受阳气之后,手中法决又是一变。 便见这乐五音的身形稍稍变化,就和采薇一样,原本一直模糊的面孔,也变得和采薇一样。 同时,其周身纯阴之水也开始变化,竟是向着纯阴之火转变。 夜明见此,如何不明白,对方是在利用纯阴之体的共性,要完全转变成和采薇一样,如此,可以轻易凭借自身高深的修为,取代采薇。 也就是说,之前的行动,其实都是幌子! 这时候,夜明自然不能容许对方顺利完成转变。 毫不犹豫的同时发动《太上忘情录》和《如来睡意禅》,掀起无边魔气,直奔乐五音而去。 后者见此,双手同时施展法决,无数阴气凝成无形墙壁,阻挡夜明的攻击。 强大的攻击搅动的采薇的意识空间颤动不已,恍若要崩毁一般。 这一下,让举起魔灵飞剑打算攻击的夜明犹豫下来。 万一打碎采薇的意识,那...... 见他停手,乐五音也是停手,没有攻击,只是继续自身转变。 对她来说,现在伤害采薇,也是伤害她自己。 情形一下子变得有些进退两难。 乐五音不但身形容貌已经彻底和采薇一样,就连纯阴之水,也有大半转化为纯阴之火。 毫无疑问,转变一旦完成,其就能轻易取代采薇。 ...... 676盼得阴阳两界平,大同之后闲采薇 值此关键时刻,夜明自不会再有犹豫,他自有办法可以应对眼下情形。 只是还不待他使出手段,却见正在突破的采薇意识体一阵晃动、扭曲,似有不稳。 夜明见此,就要打算先帮采薇稳定意识体。 出乎意料的是,采薇似乎感应到周边的情况,却是主动做出反应。 没什么特别手段,只是主动将自己的识海与乐五音的识海相连。 对于想要取代采薇的乐五音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就算明知道对方主动这么做可能有诈,也还是忍不住选择接受。 双方识海瞬间相连在一起。 毫无疑问,乐五音修为高深,识海自然也是强横无比。 二者识海相连,使得采薇原本有些波荡动摇的意识空间顿时稳如磐石,其意识体也立即稳定下来。 乐五音见对方利用自己的意识,面上一笑,当即打算直接利用意识相连侵吞对方的意识,直接完成取代。 可夜明还在看着呢,自不会任由其成功。 一般来说,是没办法阻止相连意识之间的传播的。 但别忘了,身为魔头,最擅长的事中,就有侵夺他人意识。 在乐五音行动之前,夜明身上的魔气霎时遍布整个意识空间,夺而不灭,只做阻断作用。 如此行为,让已经完全变成和采薇一般模样的乐五音都是一愣。 随后,其对采薇说道: “你疯了,居然自愿让一个魔头将魔气侵入意识中!” 在乐五音看来,这是无法理解的事。 众所周知,魔是世上最不可靠的存在,信任这种存在,几乎等于自寻死路。 更麻烦的是,现在她和采薇意识相连,等于说,自身意识也被魔气侵蚀了。 虽然对方没有直接攻击她的意识,但却也让她有种生死被别人掌控的感觉。 一种浓浓的危机感在乐五音心头升起。 这下,顾不得继续占据采薇身躯的举动,其双眼幽冷的盯着夜明,已然升起必杀之念。 夜明手持魔灵飞剑,目光满是魔性。 对于对方变得和采薇一般的模样,他很是不喜,尤其是对方的目的更是他不能接受的,此时,自然只能继续死斗。 有乐五音的意识做支撑,意识空间极为稳固,夜明也不再有所顾忌。 手中魔灵飞剑轻轻一划,便有一无形剑气激发。 对面身着古早服饰,采薇模样的乐五音一招手,面前出现魔音琴。 纤指轻弹,琴音波荡而出,与剑气相交。 两者于意识空间中瞬时炸开,掀起无边波荡。 乐五音的意识到底强大,波荡刚起,立即就被平复下来。 确认其意识空间的确撑得住战斗,夜明毫不犹豫再度连续挥剑。 剑气一道接一道飞出,每一道,都能将方踏足“仙”级层面的对手斩杀。 乐五音自然也不会弱,琴弦不断波动,与剑气交相辉映。 意识空间中波荡此起彼伏,剑气与音波谁也不得奈何谁。 夜明见此,立即释放出浊世星火,点点略带透明的黑色火焰瞬间燃烧起来,要不是刻意控制着,能直接将意识空间重创。 虽然他没有破坏意识空间的想法,但乐五音却是感觉汗毛倒竖。 这种将自身生死寄托于对方善念上的感觉,不要太糟。 更何况对方这善念还不是对她的。 见浊世星火向自己本体而来,乐五音立即发动自身纯阴之水......额,火...... 她现在的纯阴之水很奇怪,大半已经化为纯阴之火,但还有相当一部分仍是纯阴之水。 一出招,便是水火同出。 只是这样的变化,并不如单独的纯阴之水或是纯阴之火。 毕竟,这只是纯阴之气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 现下的情形,属于力量转换没有完成,威力比平常弱上不少。 在与浊世星火对上之后,明显可见其混杂的水火被压制住,浊世星火在一点点接近乐五音本体。 见此情形,饶是乐五音,也不免有些着急。 虽然急,但其并不慌。 只听得其口中忽然念道,“声无哀乐,由心而形”。 此言一处,明显可以感觉到,其弹琴之时的气场、技法都发生改变。 瞬间而已,便从“声有哀乐”化为“声无哀乐”。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变化,但却有一种从“错路”走到“正路”的区别。 化为“声无哀乐”之理后,那魔音琴发出的乐音也立即从魔音靡靡化为仙音渺渺,威力增强足有三成。 这一下,再发出的音波,居然能反过来压制夜明挥出的剑气。 对方如此手段,是出乎预料的,就连夜明都是瞳孔微缩,没想到对方居然会选择使用“声无哀乐”之理。 换做平常,乐五音不会对这些解释什么,但此时,心底的不安全感让她下意识想要找一找场面,面上故意显出得意之色: “我平生最喜乐音之理,绝不是泥古不化之辈。 初次听闻‘声无哀乐’之理后,便觉此理大有道理,一直在主动接触理解。 如今用来,果真不错。 说起来,还要谢那位竹林四先生一声才对。” 对于对方想要扰乱自己心态的言语,夜明并不受影响,只是满是恶意的嘲笑道: “也就是说,你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论音律的理解,还不如一个散仙都不是的后辈。 这也值得你自豪吗?” 听到这话,乐五音额头青筋微微一抽。 音律一道,的确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 被对方这么说,感觉面上有些挂不住。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继续大度道: “阁下岂不闻‘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之说,音律一道,博大精深。 只以闻道先后论,不以年齿资历排。” “是吗?” “那是自然!” 见没能动摇对手心态,夜明继续加大浊世星火的输出。 乐五音则加大音波压制。 双方相互压制对抗之下,保持着一种有些参差感的平衡。 这样耗下去,对于夜明而言是很有利的一件事。 乐五音自与采薇的意识连接中感应到,采薇距离突破已经不远,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当即伸指一点魔音琴,周身混杂的纯阴水火大量涌入琴中。 对面夜明知道对方必然是要出厉害手段,自不可能任由对方完成。 身上浊世星火瞬间融入魔灵飞剑中。 乐五音的纯阴水火混杂,到底是有瑕疵的,夜明没有瑕疵的浊世星火更快完成融合。 随之挥剑再斩,这次,剑气裹挟着浊世星火而去。 慢一步的乐五音来不及用魔音琴发动反击,被剑气击中琴身。 魔琴脱手,其本身也被震得后退不少。 又见夜明毫不间断的继续挥出剑气攻击,完全不打算给她反应机会。 乐五音自不是等闲之辈,虽然一招不慎,暂时劣势,也并不乱。 身上古老衣饰的各种乐器花纹忽然“活”过来,光芒闪烁之下,化为一件件乐器。 众多乐器同时响起,将袭来剑气尽数震碎。 再看乐五音,身居众多乐器之中,明明就两只手,可似慢实快之下,竟然同时奏响所有乐器。 众音和鸣之下,其威势之强,当真是憾山碎岳,散云破星。 强大的威势反攻至夜明身前,将之瞬时淹没。 夜明自不可能如此轻易被击败,在众音律临身之时,其本身也施展出魔尊之形。 一尊足有一千四百丈,脑后一轮黑日的巨大法身屹立在意识空间。 在其变大的同时,手中魔灵飞剑也跟着变大。 如此巨大的形体之下,举剑直接砍向乐五音。 乐五音驾驭众古乐器,音浪波荡间,好似一片瀚海,当即与夜明缠斗起来。 这一次,双方的战斗烈度比先前上升一大截。 可以见到,乐五音头顶镇压她修为的符箓不断闪光。 显然,其动用的法力明显有些“超标”,在受到符箓压制。 如此战斗,保持着采薇样貌的乐五音神态凝重,全心全意与夜明交手,不敢有丝毫大意...... 在外间看来,采薇此时仍盘坐于原处,只是身上气息有些特别。 一会儿是魔气翻涌,一会儿是比她自身阴气还要强的阴气涌动,如此变换不定。 只是无论是那魔气,还是涌动的阴气,都默契的没有干扰采薇。 因为一旦出现意外,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 一般来说,天劫都是在修者突破之后出现。 但这一次却是出现意外,由于采薇身上不属于自己但同质同源的强大阴气频繁涌动,导致天机被蒙蔽,误以为下方存在已经突破。 便见阴云密布,天雷滚滚,象征着修者“成仙”考验的劫难即将落下。 但此时尚未突破的采薇连动都不能动一下,更感知不到自身以外之事,又如何能抗住天劫呢? 若是任其落下,结局自不用多说。 身在采薇意识空间的两人,此时受采薇影响,都不能感知外界情况,根本不知意外出现。 而天劫本身,是不能由他人相助渡过的,这似乎是一个死局。 正在与律清漪交手的兵煞将军也发现这一情况,感觉有些难以处理。 律清漪虽然与他们敌对,但也不希望采薇陨于天劫。 本打算暂时停手,想一想对策。 奈何,灵璧公主的功德灵身只有简单的本能,锁定律清漪之后,是不会停手的。 让律清漪根本没办法做什么,只能继续与对手颤抖。 就在天劫即将落下之际,天际忽然又有变化,一种源自不知名处的阴气出现。 这股阴气,居然比乐五音的还要强。 其出现之后,自动将天劫雷霆吸引过去。 一道又一道天劫雷霆落入其中,都如泥牛入海一般没有动静,被这股纯阴之气化解...... 随着时间推移,整个雷劫,居然都被这股阴气完全消解。 雷劫一消,那道纯阴之气也瞬时消弭于无。 更神奇的是,雷劫虽然消解,但作为奖励渡劫之人的天道之气却没有消失。 反而化为一道道柔和的阳气落下,融入采薇体内。 随着这本应是渡劫之后才有的奖励提前到位。 采薇的突破,比预计的早了足有一刻。 便见其身阳气完全内敛,化为一个金点,无数纯阴之气将之包裹,成为一纯阴之丹。 采薇身上立即爆发出一股无法言喻之气意,似是开天辟地独一份般。 又听其自原处站起,身边纯阴之火炽盛,口中轻吟道: “新事藏于故纸堆,替身痴妄不可追。 盼得阴阳两界平,大同之后闲采薇。” ...... 677纯阴限制虚影功;睡意魔剑落有痕 一语吟罢,便见好似完全脱胎换骨一般的采薇轻轻一点自己额头。 便见一道魔气、一道阴气顿时从自身眉心中飞出。 在意识空间中化身一千四百丈高的夜明,此时出来,不过常人大小。 乐五音周边的古乐器也都重新化为衣饰纹路,不见显现。 只是其面貌仍然保持着与采薇一般模样。 离开采薇体外,乐五音神色不免有些难看起来: “怎么会,你不该这么快突破的,至少快了一刻时间......” 她这次出手,是做好充足准备的。 同为纯阴之体,她相信自己足够了解采薇突破的一切细节。 再怎么算,也不该这么快突破,让她后续准备的手段都来不及用。 其实采薇自己现在也有些不明白为何会提前,不过不会在乐五音面前表现出来。 “看样子,你对我的了解还是不够。 如今你已经失败,还有何话说?” 乐五音闻言,用着和采薇相同的声音回答道: “你能提前突破,的确出乎我的预料。 但那又如何,已经突破的完美躯体,对我来说,更好。” 说着,其一招手,魔音琴出现在手边,身上也燃烧起纯阴之火。 随着采薇突破到“鬼王”层次,乐五音的纯阴之水也完全转变为纯阴之火,一看就不容小觑。 在采薇问话之时,夜明手持魔灵飞剑,已经打算再出手。 见对方还不打算放弃,他也不打算废话。 采薇很明白他的想法,无需沟通,两人默契的一同对乐五音出手。 她的突破,与寻常鬼王大不相同。 别看只是刚突破,修为比之那些修炼千年的老牌鬼王也是丝毫不差的。 这也正是纯阴之体的强大体现。 抬手一挥,便开始掠夺起天地间的阴气。 原本这些阴气全都是被乐五音一手控制的。 现在采薇一出手,立即抢走相当一部分。 虽然总的来说,三成修为的乐五音还是比她强,但这种可用阴气被人抢走的感觉,可不好受。 更何况,还有夜明出手。 这一次,虽然乐五音的完整纯阴之火可以直接对抗夜明的浊世星火,但还要再面对采薇施展的纯阴之火,压力反而比之前还要大。 尤其是同类型体质相互之间对阴气控制权的争夺,更是令人难受。 虽然采薇肯定是争不过她的,但对方也不需要争过,只需要让她不能尽情施展就好,处处使绊子。 主攻之事都交给夜明。 在两人如此配合之下,乐五音的战斗被压制在下风。 在他们交手之时,兵煞将军也和灵璧公主的功德灵身一起加紧与律清漪交手,双方打的不可开交。 整个宜山区域都被笼罩在战斗之中。 幸好夜明很有先见之明,在外围布下有幻术、阵法等手段掩盖痕迹。 不然这边的战斗定然会引来观望者。 上方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下方的战斗却是已经接近尾声。 宫闻乐带领着五音教残部,不断以燃烧寿数的法门对敌。 绿衣、泪玲感受到的压力可不小,打到现在,都已经伤的不轻。 尤其是泪玲,为保证绿衣不出事,仗着自己半神兽的身躯强度和九条命的特殊,挡下许多攻击,现在已然重伤,随时可能会丢掉一条命。 可别小看只是丢一条命,每一次的死亡,都会削弱自身潜力和修为。 可以说,只要死一次,就会接连死去,再多的命都不够用。 好在,绿衣和泪玲虽然伤的重,但作为对手的宫闻乐等五音教残部更惨。 战斗这么久,他们的命,都已经燃烧的差不多,一个接一个倒下。 随着倒下的人数越来越多,五音教残部战斗力出现严重下滑。 身处主台上的宫闻乐见此,知道到了决胜之时,毫不犹豫的带领众教众发动绝命一击。 便见众多教众心头血一下喷出,身躯无力的倒在地上。 大量心头血尽数落到宫闻乐身后的大鼓上,大鼓化为一片血红之色。 宫闻乐手持鼓槌,就要敲击。 毫无疑问,这一下若是敲下来,威力定然不可小觑。 只是在其手举起来后,却是迟迟无法落下,好似被定住一般。 再回头一看,在其身边不远处,不知何时,多出一个身形虚幻,酷似绿衣的女子虚影。 这虚影手中有无形细线拉住宫闻乐双手,使之无法落槌。 这一招,不是别人施展,正是绿衣施展。 自从得到《羽化仙经》之后,有夜明帮着研究,绿衣的进展还是很快的。 眼前之虚影,便是一个羽化虚身。 在先前战斗时,绿衣就注意到宫闻乐击鼓的威胁,暗中找机会将羽化虚影放出,一直潜伏不动,此时忽然出手,当真是关键。 在阻止宫闻乐的动作之后,她们也没有闲着,重伤的泪玲用尽力气,将绿衣抛飞出去。 绿衣手持云青宝剑,奋力一击。 本也是强弩之末的宫闻乐如何躲得开? 剑光一闪,绿衣与之错身而过。 这位如大家主母一般的五音教最后一位阁主,身首异处...... “宫丫头......” 正在与夜明、采薇交手的乐五音感应到宫闻乐陨落,处于下风的她面色一沉, “她算是我这些年唯一值得看两眼的后辈......” 说着,又见其古老衣饰上的乐器纹路亮起,一件件乐器飞出。 无数乐音在其指尖奏起,化作一片乐音瀚海。 而且这一次,这乐音瀚海之中,还燃烧着浓烈的纯阴之火。 这招一出,气势极为可怖,远比之前在意识空间施展时强得多。 夜明见此,眼神示意采薇后退。 采薇没有丝毫犹豫的退后一些,让夜明出手。 独身上前的夜明手中魔灵飞剑消失,有些慵懒的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变得睡眼朦胧的: “哎~~都这么晚了,还打啊,你累不累啊? 反正我是累了,先睡一会儿!” 说着,哈欠连天的夜明直接在空中侧躺而下,枕着一只手臂就这么入睡。 在他闭上眼睛的同时,周身魔气变幻无穷,化为一处“佛国”。 只不过,这国中之佛,皆是样貌形态不一的魔头。 每一个魔头都是看上去和善,实则凶恶无端的绝世大凶。 随着夜明“睡着”,这些或是参禅、或是诵经的“佛”,一个接一个停下正在做的事,纷纷看向乐五音。 面对这样的特殊“佛国”,乐五音不敢大意,音律瀚海波动,对面群“佛”癫狂的扑来。 音律之下,无数“佛”惨叫着碎成无数碎片。 但如潮水一般多的“佛”们,根本没有丝毫恐惧,只是不断对音律瀚海发动攻击。 众“佛”不断破碎,乐五音周身的众多乐器上,也开始出现丝丝缕缕裂隙...... 在这拉锯战的关键时刻,退到后方的采薇忽然伸指对着自己太阳穴位置一点。 这一点,让她自己有些痛苦的面色一白。 同样,与她意识连接的乐五音也赶到意识一阵刺痛。 这一下,让正在全力和夜明对抗的乐五音瞬间失神。 仅仅一个失神,其原本没有破绽的音律瀚海立即出现漏洞,无数的“佛”发出邪恶的张狂叫声冲击弱点处。 这样的战斗,牵一发而动全身,弱点被攻破,整个音律瀚海霎时崩碎,众古乐器灵光暗淡,一闪回到乐五音身上。 众“佛”不依不饶,继续扑向乐五音。 音律瀚海虽然被击破,但乐五音还有纯阴之火。 强忍意识痛苦的乐五音调动纯阴之火,将来袭的众“佛”化为灰烬。 在消灭眼前众“佛”之后,不见后续再有“佛”来。 再一看,方才还在前方侧躺睡觉的夜明已不知什么时候醒来。 此时的他,眼中没有一丝感情色彩,好似至高无上的存在冷漠的注视着世上一切一般。 再见其手中出现魔灵飞剑,这一次的剑刃上,也多出一股同样冷漠绝情的力量。 手托魔剑,双手一同用力,直直刺出。 这一下,乐五音的危机感拉满,眉心狂跳之下,用尽目前最强反应,侧身躲避。 剑光一闪之下,原本要将之枭首的一剑,竟然只是从其右脸处轻轻划过。 一剑之下,其采薇同款的漂亮面颊上,多出一道淡淡的印痕。 此击过后,夜明没有像以往一样连续出手,非要杀死对方不可,而是罕见的主动收手,眼中迅速恢复神采。 他的这一击,也让乐五音意识到,这次的对手,真不是好惹的,没有再出手,只是伸手一抚面颊,脸上淡淡剑痕消失不见。 正打算说些什么的乐五音面色忽然一变,再一摸脸上。 发现刚才被自己抹去的剑痕,居然再度出现。 有些不死心的再用手一抚。 随后,又见那剑痕重新出现...... 看着那与自己一般模样,头悬符箓,面有剑痕的乐五音,采薇来到夜明身边,与他一起面对对方。 连续失败几次之后,乐五音不再执着于抹去剑痕,用前所未有凝重的目光盯着夜明。 “我修行至今,就连正玄门的老东西都不能让我如此,你是第一个!” “一点小纪念,不成敬意。” 夜明知道今日之战,是不可能除掉这位的,主动撤下手中魔剑。 乐五音见此,目光又在采薇脸上看了看: “你的选择让我很迷惑,这次的失败,也让我很疑惑。 或许,是我要等的时机还没有到。 这次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听到乐五音所言,采薇道: “如果所料不差,这次是你最好的机会,以后应当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时机。 你这次都失败了,日后也必然不能成功。 依我之见,其实我们之间,未必不能和平共存。” 对于采薇之言,乐五音只是摇摇头道: “你不明白,大约在一千六百多年前,我新死不久,一心想要复活,惹出不少事端来。 后来遇到一位真真正正的无上大能,这位有些奇怪的存在告诉我,我一定会真正意义上的复活。 但要等一千六百年才行,如今时限已至。 我相信,无论如何,我都会复活。 如果这个时机不在你身上,那就在别处,我是不会放弃的。” “你说这个并无意义,我们不会被吓住。” 采薇认为对方实在恫吓自己。 倒是夜明神色一动,追问道: “你说的大能,是导致祖魔陨落的存在吗?” “不知道,祖魔陨落之时,我在阴间沉睡。” 乐五音这么说一句后,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只是摸一摸脸上伤痕,看夜明一眼, “这一剑,我记着的。” 语罢,自原处消失。 那边律清漪见此,也主动退身,不再与对手缠斗。 一场大战,就此落下帷幕。 ...... 678正神欲走未成行;三妖改邪扶老人 这边律清漪刚撤去,灵璧公主的功德灵身失去目标,先是有些疑惑,再是将目标转向夜明。 没办法,谁让这位一身魔气过于惹眼,自然容易招来针对。 见自己人可能会闹乌龙,夜明自然不愿这么和她打起来,随手打个响指。 这边一打响指,另一边,正在卧房熟睡的灵璧公主忽然听到屋外一声响亮的瓦片坠地声。 被响动惊醒,有些疲倦的睁开双眼。 本人一醒来,灵身自然消失。 灵璧公主只觉这一觉睡得十分疲惫,似乎比下地干一整天的农活还要累,全身上下都觉酸痛,精神更是疲惫。 又念及之前夜明的嘱托,担心自己夜半醒来可能会坏事,赶忙又闭眼,强迫自己入睡。 这一次,入睡的很快,睡得也很香甜,再没有先前的疲惫感...... 宜山之上,此时夜明已经恢复成一副仙气飘飘,世外仙人的模样。 同采薇一起落到山上,将重伤化为小小白猫的泪玲抱在怀中。 绿衣也依在采薇怀里,状态不怎么好。 此战之前,已经做好充分准备,当即取出预先准备的丹药,为两女疗伤。 兵煞将军没有落下来,飞到高空处,在先前那化解天劫阴气出现处巡查。 一番查探下来,并未发现什么遗留痕迹。 又找一找周边,仍是没有发现。 夜明让采薇照看着两位伤员,纵身来到兵煞将军身边,询问缘由。 后者简单说了下采薇提前突破的原因所在。 听他之言,让夜明神色微动,这世上能出现比乐五音纯阴之气还强的存在,用脚后跟想都能猜到是谁。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这位为何出手相助。 双方之间,似乎并无交集。 硬要说的话,就是采薇所修《纯阴天书》是老杨从这位手中拿到的。 至于到底是不是这层原因,夜明也不敢肯定。 虽然这位没有表现出什么恶意,但还是得留个心眼...... 试着用天眼和阴阳极眼四下探寻,也不能看出什么问题。 由此可以确定,对方的手段相当高明,自己现在还差不少。 将宜山大战之后的各种痕迹处理一遍之后,夜明还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众人一同回到延化府中。 先将绿衣、泪玲安排下去修养之后,夜明这才有心情和众阴差们交流。 今晚的州城隍换位仪式虽然他不在场,但进行的还是很顺利的,众阴差们可是出力不少,夜明对他们予以嘉奖。 基本上都是官升一级,变成州府级别的阴差。 从此以后,持州城隍司令牌,便可随意游走于整个平州。 新官上任,来不及庆祝,众阴差被委以重任后,立即就被派出去行动。 今日是中元节,正是各种妖鬼邪祟活动猖獗之时,对于阴差们来讲,也是一年中除除夕以外最忙的时候。 派出众阴差之后,夜明转身回到自己的班房,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东西。 平常一些自己用的顺手的笔墨纸砚之类都装起来。 采薇见此,笑问道: “明,你这是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好好地跑什么跑?” “这次没能干掉乐五音,还被她知道了底细。 你认为她有可能会帮我保守秘密吗? 只要稍稍向正玄门透露一下,我就别想安宁。 现在不跑,等到什么时候?” “那你不管我们了?” “放心,就算是跑,也一定带你们一起。” “可是我还是很喜欢这里的,不想跑。” 听到这话,夜明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下,看向面有笑意的采薇,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座位上。 “那好,那就不跑了,等正玄门的高人找过来,跟他们摊牌。 反正我有慧业寺和老杨背书,最差也不过是丢了这城隍之位罢了。” “其实,乐五音不会将这事戳破。” “何出此言?” 见采薇自信的笑容,夜明坐起身来。 指一指自己的太阳穴位置,采薇笑道: “自从夺取的我的身躯失败之后,乐五音便一直想要断开同我意识的连接。 我一直没有同意,至今还连着的。 我已经通过意识几次向她传达不许泄露你底细的事。 若是她不同意,我就自残意识......” 不待她的话说完,夜明已然站起身来,一把抓住采薇的手,看向她宛若星月的眉目: “采薇,断开同她意识的连接吧! 反正我这底细迟早会露的,没必要如此行事。” 一向听从夜明意见的采薇这一次却是面带微笑,目光坚定的摇头道: “不,明,一直以来,都是你为我付出。 总该也让我为你做点儿事。 而且,就算是这一次,根本还是在于我......” “采薇......” 本想再劝,但当看到眼前佳人眼中的坚定之色后,夜明没能开口,一向精于口舌的他,这次没能说出什么巧妙转移问题的话。 “好了,放心吧,我只是用这招吓一吓乐五音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和她两败俱伤。” 采薇笑着反握夜明的手, “再说,这次绿衣和泪玲都因为她受伤不轻,怎么也该报复一下才是。” 听她这么说,夜明忽然也是一笑,顺手将之揽入怀中,让眼前人儿有些措手不及,明显有些慌乱。 随后,面颊微红的搂着夜明的腰,伏在他怀中。 (后续情话略一万字......) ...... 一处深山老林中,猫妖丑林、黄鼠狼、金钱豹三妖面色颓废的挤在一个山洞中。 三妖的眼神之中都没有什么神采,脖子上还套着五音教用来控制他们的项圈。 忽然之间,连续听到三声脆响,三妖脖子上的项圈自行打开,坠落于地。 金钱豹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说道: “项圈没了。” 黄鼠狼眼神呆滞的回答着: “是没了。” 丑林一动不动的说道: “要逃吗?” 另外两妖没有回答,只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提出问题的丑林也没有动,仍是坐在原地。 似乎,有没有项圈,都没什么区别了。 三妖就这么一直坐到东方吐白,也没有任何一人起身之类。 过一阵后,却见外间有一个背着弓箭,腰间悬挂短刀的猎户装扮之人经过。 这猎户眼神很好,一眼就看到挤在小小山洞中的三妖。 这人只是个寻常人,自然不知眼前三者是妖怪。 见这三位可怜兮兮的模样,便问道: “几位,你们可是在山中迷路了? 要出去的话,可以随我一起。” 听到猎人问话的三妖,没有任何回答,仍是坐在原地。 猎人见此,有些奇怪,上前查看。 见这三位眼中无神,好似丢了魂儿一般,猎户陷入思考。 “看起来应当是在山中遭了什么脏东西,丢了魂儿。” 猎户感觉三妖的状态有些像遭了邪祟之人的模样。 说实在的,心里有些怕。 但犹豫一阵之后,还是选择出手相助。 找来一根青藤,将三妖的一只手绑在一起。 即便面对一个凡人,三妖也没有丝毫反抗的念头,任由猎户施为。 猎户拉着青藤,招呼三妖起身。 这一次,好似奴隶一般的三妖,果真跟着起身,跟在猎户后面。 一路走出深山,来到外间一个村落中。 村人见猎户带回来这么三个怪人,都是好奇询问。 猎户也不隐瞒,表示这三人可能是中邪了,需要救治。 村中就有一个神婆,其实就是个略懂一点儿阴阳小术的老大婶。 神婆试着用“符水”帮三妖驱邪。 这显然无用,神婆用尽法子还是没有一点儿效果。 三妖依旧呆呆地样子,可谓是心如死灰类型。 村人也没钱再帮三妖请什么厉害法师,便让三妖住下。 很快,村人发现这三妖是真的听话。 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怕苦不怕累的,干活儿一个顶三。 虽然呆是呆了些,但真是好用。 没几天,三妖就成为村中的“大热门”,谁家有事都要叫过去帮忙。 连续被打击的早没有心气的三妖丝毫不觉得被一群凡人指使有什么不对。 就这么在村中一晃过去足有半月。 这天,木木的丑林正在帮村里王寡妇挑水。 说起来,这几天,王寡妇对他这个白发“美少年”甚是关心,别人都说他呆,就王寡妇不觉得。 不但不觉得,还和他多出许多不该有的接触。 丑林对于一切都有些无所谓,只是麻木的做着事。 正此时,却见村中几个顽皮孩童经过。 一群小孩见到丑林,都在喊“怪人”。 有一个小孩儿被一群人怂恿后,壮着胆子,扔出一块小石头打在丑林头上。 这一下,并不重,但却将丑林“打醒”。 木然了半月的丑林,忽然回过神来,感觉好像重新找到了这个世界的美好。 似乎和凡人一起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 很快,丑林两巴掌将金钱豹、黄鼠狼也“打醒”。 三妖聚在一起一合计,觉得干脆就此与凡人生活在一起,再不问修行界之事似乎也不错。 于是乎,当天,丑林便主动和王寡妇提亲。 寡妇再嫁,也没什么过多讲究,当晚在村人的见证下,便成了夫妻。 金钱豹、黄鼠狼也跟着做丑林家的长工,就这么在村里定居下来。 次日一早,眼中充满对美好生活向往的丑林从房中出来。 叫上两妖一起,要去地里忙着秋收。 一上午忙下来,三妖都很是开心,感觉找到了余生真谛。 回来的路上,三妖笑语晏晏的讨论着秋收之后,种植冬小麦之类的事,谈性很高。 黄鼠狼摸一摸自己的胡子,嘿嘿笑着,表示和村东头的一个独身老妇看对眼,打算去搭伙过日子。 另外两妖闻言,都嘲笑他一把年纪还在像这事,真是不知羞。 黄鼠狼却是一脸不在意,又调侃起金钱豹没人看得上。 三妖正在对未来生活充满向往的交谈之时,却听前方路边有人呼救。 定睛一看,却是一个有些富态的胖老头儿背对着他们,倒在地上,捂着腿,说是腿摔到了。 看到这老头儿背影,三妖觉得有那么一点儿眼熟,但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村中某个老头儿。 人家都受伤了,自然是要救的,三妖迈步上前,打算予以帮助。 改邪归正,从扶摔倒的老头儿做起...... ...... 679忘情法疑存歧路;老狐陨有苏求助 老阴山一座小山包上,夜明正闭目盘坐于一块干净的石头上。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有所困惑。 距离采薇突破到现在,已经过去仅一月。 这期间,并无什么大事发生,绿衣和泪玲的伤势都已经恢复。 一家人相处很好,少说话的麦穗也会不时帮着奴儿指导修行。 麦穗在之前战斗中,后半段都在忙于调整外围的布置的阵法和幻术,避免暴露,几乎没有露面,但她的作用自然是不能小觑的。 奴儿的资质的确有些过于差劲儿,有着这么一群人指导,进展也不大。 说句不中听的,就是一头猪,在他们的教导小,也该开悟了。 但奴儿还是差那么一点儿,修行之时,一些最简单的思路变化,不得点拨都想不通。 再说回夜明自身,当时全力发动《太上忘情录》划伤乐五音面颊之后,之所以选择停手,没有再继续追击,除了知道难以真正灭杀对手之外,也是因为他察觉到自身的问题。 夜明感受到,自己的太上忘情之法修行,似乎有走出岔路的迹象。 在施展此术时,竟然真的有一种凌驾众生之上的感觉。 而且,他还敢知道,自身似乎有那么一丝丝失控的迹象。 对于修行到如今层面的他来说,这无疑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也是因此,不得不选择停手。 万万没想到,本以为自己身为魔头,修行此法应当不存在走错路的可能性。 但现在看来,还是有些过于乐观。 这太上忘情之法一直被道门之人顾忌,当真是有其道理的。 只是一连琢磨近一月,夜明仍旧没能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只能暂时放弃对太上忘情之法的继续参悟。 他有预感,若是执意这么走下去,自己可能成为比失控之魔头还要可怖的存在。 那样的话...... 正自思考这法门到底是何处存在问题时,感应到身后有人到来。 无需回头,只是感应到那一股气息,就知来者是谁。 夜明静坐不动,来者随之坐到他身边。 “怎么,还是没找出问题所在?” “能感觉到问题当是出在我对太上忘情之法的领悟上,但具体错在何处,至今想不明白。” “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因为一个问题困惑这么久呢!”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反正我手上法门多着,也不差这一门。” 夜明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望着朝阳,似乎不再在乎的样子。 身边人儿除了采薇,自不会是别人。 见他这样,抿嘴轻笑道: “听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不弄懂不罢休了。” “哈哈,还是采薇了解我。 不过,我不打算再继续闭门造车。 成为州城隍近一月,还没有好好巡视一遍平州,打算出去转一圈。” “就你自己吗?” “那当然不行,你要是不同去,我可要孤单死。” “好~~为了不让你孤单,那我就勉为其难,和你一起转一圈吧!” 两人谈笑一阵后,结伴回小院。 才转过山路之弯,便见绿衣靠在一棵树下,有些噘嘴的看着两人。 见采薇衣冠端正,这才满意点头。 夜明则是笑道: “你守在这儿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叫你们回家吃饭!” 绿衣说着,已经上前去拉着采薇手臂,往两人中间一站。 夜明见此,只是笑笑。 如今绿衣对他的态度是越来越好了,已经很好对他摆脸色什么的。 嗯,自己故意激她的情况除外。 现下采薇成功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活着的完全体纯阴之体,后续修行只需按部就班便可,不用再担心暴毙之类。 这让一家人心中的大石彻底落地,日子过的极为舒心。 用过早膳,一行又到延化府中。 正打算用巡视平州的名义忽悠众阴差,自己好带着采薇到处游玩呢,却有意外来客。 居然是有苏一族派来传信的狐妖。 传信的是个样貌柔弱,酷似女子的男狐妖。 见到夜明,话没出口,就先大哭起来,好似有天塌下来一般的大事。 支支吾吾半晌,终于将事情说清。 其实也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有苏一族的狐妖老祖坐化了。 对于有苏一族来说,这位坐化,当真是如天塌了一般,也难怪这位哭的这么伤心。 他来此,自然不止是通知此事,也是奉命请夜明前去有苏一族坐镇。 毕竟族中顶梁柱塌了,那可不是小事,实力一下跌落谷底的有苏一族自然害怕仇家趁机寻仇报复之类。 弄清缘由之后,夜明反倒有些好奇起来。 上次与那老狐见面,据他观察,这老狐说是寿数所剩无几,但其实应当还剩下四五十年的。 这才多久,怎么就坐化了? 莫不是出现什么意外? 心中有此疑惑,加之事情出在平州,那他这个现任州城隍于公于私都应当去看看才是。 再说还答应过人家,帮助有苏一族三次。 略一思索之后,夜明问了几个与老狐坐化有关之事。 奈何,这报信狐妖一问三不知,只知道哭。 如此,也只有去现场看看再说。 夜明笑着看向采薇和绿衣: “要一起去吗?” 有苏一族给绿衣留下的印象是很糟糕的,即便思想上可以战胜,但也不想再去第二次。 采薇看一眼绿衣的表情,拉着她手对夜明道: “这里总也要人镇守的,我和绿衣留守,你自去便是。” 这事夜明也不坚持什么,但也没有直接出发,而是决定带上奴儿一起回去看看。 对于那个让自己留下诸多不好记忆的地方,其实奴儿也不怎么想回去。 但对于自家师尊开口,她没有拒绝。 虽然知道就是拒绝也没什么。 当天,夜明带着奴儿和报信狐妖踏云而去。 不多时,便到黛眉山狐仙岭外。 自云端看去,今日的狐仙岭与往日大不相同。 山中没有一个寻欢作乐的凡人,放眼望去,处处都是缟素,山中狐妖,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个都是大哭不止。 许多狐妖更是一副对未来绝望的模样。 夜明的到来并未隐藏什么,下方自有狐妖见到天上祥云,立即有几个修为较高的上前来迎。 为首者,却是当初打过交道的胡丽娘。 其身边跟着的几名狐妖也和其他有苏狐妖不太一样,看起来更为坚毅一些。 毫无疑问,他们便是有苏一族目前最后的脊梁了。 “夜大人~~~” 胡丽娘没想到,再次相见,眼前之人,已经是一州城隍。 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感觉有些神奇。 夜明倒没有摆什么官架子,只是笑着同胡丽娘寒暄几句。 后者恭敬请夜明入山一叙。 夜明笑着应下,随同一起降落。 跟随在身边的奴儿似乎是受到山中氛围影响,也感觉鼻尖一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尤其是越接近老祖坐化之山的方向,就越是想要哭。 那种感觉,是源自自身血脉源头的失落感。 胡丽娘保持着仪态,只是脸上实在挤不出什么笑意。 带着夜明一路来到狐仙岭最高峰处。 最高处,身着丧服的瑶儿正守在一具有着蛮荒气息的黑石棺材之前。 见到夜明到来,很是礼貌的一礼。 对于这老狐,夜明虽然没什么感触,但人家毕竟是远古时期活到现在的存在,还给过自己不少好处,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象征性的也为其上一炷香,做了个表示。 有苏一族的狐妖见这位州城隍大人没有摆架子,很尊重自家老祖,都是感动。 有几个自认姿容出尘的狐女当即就表示想要侍奉。 毫无疑问,这遭到拒绝。 祭拜之时,夜明发现,这老狐所用棺材不愧是从蛮荒时期留下来的东西,暗中以天眼都看不透。 不过他也不是来砸场子的,不可能去强行揭棺查看什么,只是询问瑶儿,这老狐为何会提前坐化。 瑶儿解释,老狐坐化,的确是出现意外。 原来是有苏一族的内族地由于存在时间太久,内部出现裂缝,有崩毁之危。 老狐不愿让自家后辈最后的退路出问题,强行出手修复裂缝。 问题虽然解决,其自身也因此提前耗尽寿数,这才提前坐化。 说道这事,众狐妖又是大哭不止。 便连身边的奴儿也跟着哭起来。 她只见过老狐一次,但也就是那一次,让她的人生彻底改变。 所以,对于其他狐妖,她或许没有什么感情。 但对于这位老祖,还是心存感激的。 了解前因后果之后,夜明对于这老狐之死,也是略有感触。 也是这点儿感触,让他似有所悟。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没有想通的关于太上忘情之法的道理,似乎有所动摇。 只是也仅是一闪而过,根本抓不住这一丝灵光。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好兆头。 果然,单纯的独自思考,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多在外走走,总能有收获的。 这么想着,夜明知道,自己是找到了一个正确解决问题的方式。 有苏一族的老祖坐化,影响果真不小。 夜明在此坐镇的当晚,便有一只乌鸦大妖到来,一副要灭掉有苏一族的架势。 不少有苏狐妖认出,这乌鸦大妖的儿子当初被有苏狐女欺骗,吸走许多元气,导致修为大损,后被正道人士斩杀。 这乌鸦大妖不敢去找正道宗门报仇,便将这笔账算在有苏一族头上。 以往有苏一族明面有蕙蔓老妪,暗中有有苏老祖,不是好欺负的。 但现在的有苏一族,一个大妖都没有,那自然是可以随意捏圆捏扁。 乌鸦大妖打的就是这个注意,为儿子报仇只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有苏一族毕竟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大族。 若是能得到这一族的收藏...... 只可惜,这乌鸦大妖这一次明显失算了。 万万没想到,和有苏一族非亲非故,甚至还有过矛盾的州城隍大人会在此。 夜明见到这乌鸦大妖一身的孽力,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没一炷香时间,这乌鸦大妖便成为一堆零件。 妖丹之类的宝物就不多说,还有一身乌黑羽毛可是好材料,正好可以拿回去给绿衣的云青宝剑升级一下。 除掉这个乌鸦大妖之后,夜明有些期待起其他来找事的。 只是很可惜,那些妖魔鬼怪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 知道乌鸦大妖陨落于此之后,打死也不再露头,让夜明接下来几天都是白等。 一直等完老狐的头七,都不再有其他存在找茬。 夜明略觉遗憾而归。 ...... 680鸟羽问流民惧亡;善施粥采薇捉鬼 “为什么总感觉你对这种黑乎乎的乌鸦羽毛特别喜欢?” 绿衣拿着乌鸦大妖的本命鸟羽,还是有些欣赏不来这东西到底美在何处。 夜明可不会惯着她: “不喜欢那就算了,还给我,我拿去做个毽子给奴儿玩儿。” 虽然不理解夜明的审美,但到手的东西,自然不会再还,反而顺手将云青宝剑丢给他。 “说好的,再帮我炼制一下的。” 拿着云青宝剑,笑道: “那本命鸟羽最为关键,不一起炼进去吗?” 绿衣闻言,晃了晃手中鸟羽: “我现在修为距离成仙还有一段距离,宝剑一下炼制的太强,可不好驾驭。” “怕什么,慢慢适应就是。” “不一样,我追求的是自身的修为,又不是宝物的。 人驭剑才是正理,一味追求宝物强度,反而忽略自身,岂不是本末倒置?” “哈哈,没想到你还能有这样的见解。” “哼~~本姑娘的见解可高深着呢,是你这家伙有眼无珠,不知我的厉害罢了!” “是是是,你最厉害,连奴儿都教不好。” “谁说的,什么叫我教不好奴儿,分明是......” 绿衣本想脱口而出怪奴儿资质太差的,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 这话太伤人,不能说出口。 看一眼奴儿修行的房间,确定她没听到,这才松口气。 随后,有些不忿的瞪夜明一眼,有些责怪他。 夜明晃一晃手中云青宝剑,笑道: “放心吧,奴儿的内心之强大,远非常人可比。 不会生气、也不会气馁的。” “她内心是强大,但本身实在是......” 绿衣没好气道, “你这个做师傅的,就不想想办法帮她增进一下资质的嘛?” “放心吧,此事山人自有打算。” 夜明故作神秘的一笑。 绿衣见此,立马追问他有什么办法。 但这次夜明偏偏卖起关子,就是不可能说。 绿衣无奈,找采薇告状,想要套出话来。 只是采薇明着帮绿衣说话,实际还是站在夜明一边。 任绿衣怎么问,都没弄清个所以然来。 实在问不出来,绿衣也没办法,去找泪玲,两女保持同一战线,一起背后骂夜明。 作为被骂的人,夜明则是兢兢业业用乌鸦大妖其余鸟羽炼入云青宝剑中...... 灵璧公主站在田边路上,看着已经完成秋收,一车车被运走的粮食,脸上不由露出笑意。 今年的粮食收成还算不错,不敢说让众人都吃饱,但也能保证大多数人饿不死。 只是事情还是很有,一个是关于粮食的管理问题。 一定要严防有人囤积粮食,提高粮价,还要注意内部可能存在的贪墨问题。 还要准备好今冬要种的冬小麦种植事宜...... 许许多多的事都还等着做。 对于灵璧公主来说,站在路边看着队伍运粮,已经算是一种休息。 刘云娘见她这样,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作为一个女汉子,就连她这样后知后觉的都能明显感觉到这位有些过于操劳,不免心疼。 只是知道劝不住这位,也只能尽量帮着多做些事。 那些需要动手干的活基本都能帮着分担,但是诸如算账、制定策略之类的事,她就完全没办法插手。 而天天在思虑此类事情的灵璧公主,明显是有些神容憔悴的,让人揪心。 粮队开始出发,灵璧公主也要随着一起回延化府,还要和高希德、白先生等人商议许多其他事。 当晚走到一个无人村落处休息。 村中没什么好的落脚点,灵璧公主也只是在一个破旧院子中暂时歇脚。 刘云娘弄来一些茅草挡住门窗等,毕竟现在天气已经有些转凉。 灵璧公主坐在破旧木凳上,正思虑着后续事宜。 忽听外间有护卫来报,村外发现一群流民尸首。 闻听此事,灵璧公主带上刘云娘、猪毛脚和一群护卫前去查看。 村外的流民尸首上,没有什么伤口,但一个个无不是面露惊恐的死相。 看去,生前应是见到了什么可怕场景一般。 见到流民这样的死状,猪毛脚哼哼道: “怎么又是这样的,这几天好多这么死的人啊!” 这样的情况他们不是第一次见了。 说来奇怪,最近一段时间,他们所处之地,总有流民奇异惨死。 猪毛脚身为妖怪,还专门施法查探过。 但根本找不到行凶者的半点痕迹。 灵璧公主看着眼前惨死的流民们,轻叹一声,看向远处幽暗的黑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手下众人将这些流民尸首掩埋。 刘云娘跟着灵璧公主回落脚处的路上,忍不住道: “殿下,我们最近是不是被什么邪祟给缠上了?” 猪毛脚插话道: “那不能,有老猪我在,再不济也能看到那些东西。” 这话让刘云娘有些疑惑: “如果不是邪祟的话,到底是什么情况?” 灵璧公主没有回答什么,一直到回到落脚处之后,先让猪毛脚反复确认周围没问题后,这才问道: “如果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位哀民公主,你能不能感应到?” “啊?她~~~” 猪毛脚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个女鬼虽然一身怨气,但其实是灵鬼,还是神灵,老猪我没本事感应到她。” “那个女鬼吗?” 刘云娘奇怪道, “不会吧,那个女鬼虽然有点儿吓人。 但感觉应该不是滥杀无辜的吧! 之前也只是想杀那些害人的大老爷而已。” “对啊,虽然她打了老猪我,但应该不是很坏。” 猪毛脚也支持刘云娘的看法。 “本宫也不认为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灵,但目前看来,是她的可能性极大。” 灵璧公主说着,看向外间深邃的黑暗, “是与不是,试一试便知分晓。” ...... “施粥了,施粥了!灵璧公主殿下在城东野地开设超大粥棚,施粥三日,想要填饱肚子的快去啊!” 一大早,就有人拿着锣一路敲响,不断说着公主施粥之事。 这对于许多没有活路的流民而言,可谓是天大的好消息。 听闻此事,也不管真假,蜂拥而去。 一时间,成百上千人都向城东野地而去。 消息自然是真的,灵璧公主亲自在此主持施粥事宜。 只是许多流民一开始都没有认出来谁是公主。 还是有人指认,才知道这个被风霜雨雪侵蚀的犹如寻常村妇一般的女子,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公主殿下。 众人早就听说过这位殿下的名声,此时见到,纷纷自发下拜。 灵璧公主没有说什么受不起,或是不愿接受的话,很是坦然的接受众人的感谢。 这也让流民们心中有了不少底,有种找到依靠的特殊感觉。 随后,施粥一直正常进行,并未出现什么异样。 一直到将要日落,也没有异常情况。 晚间,众人散去,一切顺利。 刘云娘看着安静下来的野地,有些松口气的说道: “殿下,看来今天白忙活了,人家没有出现。” 灵璧公主笑道: “怎么会白忙活了,今天不是救了许多人吗?” “额,也对,但那个没有出现~~” “她不出现,那不是好事吗?” 灵璧公主反问一句,正打算让众人收拾粥棚等物,却忽然感觉阴风四起,同时有一股淡淡的香火气味传来。 那阴风才刮起,忽然戛然而止。 随后,便见斜上方有狂风乱吹,似有打斗声传来。 猪毛脚见状,惊呼道: “是那个女鬼,她被拦下了。 出手的是城隍夫人!” 灵璧公主和刘云娘闻言,都是注目望去,只是并不能看到具体。 没一会儿,便见前方有些阴森诡异的情况消失。 再下一瞬间,灵璧公主便看到,一个身着简约装束,婉约天仙的女子现身。 这女子身边还有一个满身污血,披头散发的女子,正被看去阴冷无比的锁链捆缚住,难以挣脱,被迫跟着一起来到灵璧公主面前。 这突然现身之人,正是采薇。 她来到灵璧公主面前,盈盈一礼笑道: “民女采薇,见过殿下。” 见到采薇,灵璧公主立即上前,拉着她手: “采薇,你这是在取笑我么? 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虽说见面少,但也不必如此执礼。” 采薇笑道:“其实这一礼,是感谢姐姐前番相助。” “相助?何时相助的?” “姐姐中元节时,睡得可好?” 采薇这么一句,灵璧公主便有些明白,不再深究,只是问道: “没想到这次是你来,夜兄如何没来?” “明在忙着其他事,姐姐要是想念他,等他有空,我让他单独来见你如何?” “你怎么也这般贫嘴了?” “这不是许久没和姐姐说话,想你了。” 两女调笑几句后,话题回到这女鬼身上。 灵璧公主看向她,问道: “我不知你之过往,但你绝不应是一个恶灵邪祟。” 被捆缚的女鬼闻言,并不提自己的事,散乱长发之下的目光看向灵璧公主,却是泪光盈盈,满是伤感的开口道: “我只是想要帮你,救你,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辙。 听我一句劝吧,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这些卑贱刁民的命运,不要再插手。 让他们和野狗一般死去就好。 他们不值得任何一点儿同情!” 与这女鬼对视着,灵璧公主可以感受到,对方应当是发自真心的想要帮自己。 只是,她实在有些接受不来这样的劝告。 见对方脸上还满是血迹,灵璧公主上前,取出自己的帕子,想要为其擦拭血迹。 只是她身上的功德之力太强,平常对人时,没什么明显表现。 现在一接近这满身怨气的女鬼,立即就散发出来。 尚未接触到,就烫的女鬼身上冒烟。 虽然看不到自己身上的光,但却看到女鬼的痛苦表情。 灵璧公主不由停步,不再上前。 采薇见此,轻轻一挥手,一道纯阴之气落在女鬼身上。 这一次,女鬼不再被功德之力灼伤。 灵璧公主上前,这一次成功接触到她。 手中帕子轻轻帮其拭去面上血迹,露出一张苍白、憔悴、惹人怜惜的脸。 “有什么委屈,可以告诉我吗?” ...... 681知过往怨气立约;灵云青绿衣发现 自幼在皇家的长大的公主,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更别提什么了解民生疾苦之类。 对于很多皇家子弟而言,所谓为民做主,不过是一种爬向权力更高处的借口而已,没几个人回去真心关心百姓。 凡事总有例外,有这么一位公主,在第一次了解到平民百姓的困苦之后,发自内心的想要帮助这些可怜的苦命人。 她不断通过这种方法帮助穷人,赈济百姓。 凡有天灾人祸之地,都会第一时间带着赈灾救人之物前去。 如此几年下来,可谓是声名鹊起,为天下人所传唱其之善名。 这位公主自身也对自己所做之事很是认可。 加之本身是女子,不会在权力上与其他皇族之人争夺。 那些兄弟们,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也都愿意帮一帮她,博个好名声。 本来若是这一切就如此继续下去,定能在后世留下一个美好传说。 奈何,一次突发天灾时,救人心切的公主,脱离了队伍,独自带着一袋粮食去到灾民群中救济众人。 灾民很多,大家都很感激。 但灾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而是形形色色之人。 穷人也并非都是好人。 这位公主这一次的运气很不好。 无知的灾民没有认出这位公主,只当其是个寻常姑娘。 在这些人的恶意之下,这位一心行善的公主,收获了一个无法言说的痛苦结局。 由于死法实在有伤皇家体面,其之死因便被隐去,只说是染病暴亡。 死后为其加封为哀民公主,香火倒是很好。 但惨死的哀民公主再不似从前,对穷苦之民再无一丝怜悯。 虽受香火,仍不时害人。 有佛道高人前来降服,但与之接触之后,纷纷选择袖手旁观,不再管其报复之举。 后由于其杀孽过多,一位老道长实在无法接受,选择自损寿数,出手将之封印起来。 直到,前段时间,被一群满怀恶意的士绅们唤醒...... 说出前因后果的女鬼,早已泣不成声,蹲在地上垂泪不止。 灵璧公主看着手帕上似乎永远不会干涸的血迹,亦是微微叹息。 “所以,你是怕我步你后尘?” “对,不要再这样了,你做再多好事,也没有意义。 最终只会害了你自己!” 女鬼,或者说哀民公主看着灵璧公主,眼中泪水不断,一种深深的恐惧在其眼底弥漫。 见她样子,灵璧公主缓缓摇头道: “在有些方面,我们的确有些像,但终究不一样。 你所担心的问题,不会出现在我身上。” “为什么?” “因为,我不像你这么天真啊!” “天真?” 这话让哀民公主一愣。 “对,天真。” 灵璧公主说着,解释起来, “我与你不同的是,从一开始就明白人之善恶难断。 因此,从来不会孤身犯险。 即便是最紧急的情况,身边也会护卫之人。 更何况...... 我现在的样子,其实很丑。 这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呢?” 灵璧公主之言,让哀民公主一愣,随后摇头道: “你这不过是借口而已,说到底,不过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必再劝我,我不会改变想法。 只是无论怎么说,你愿意告诉我这些,对我来说,是很有用的。” “你为何要这么固执呢!” 哀民公主颇有些恨她不听劝的样子。 灵璧公主却是看向采薇: “她也是个十足的可怜人,虽说害人许多,理应受罚,但我希望,多少能留一点儿余地。” “其之行径,该受何等罪责,城隍司自会量刑。 我所能做的,不过帮其净化身上怨气,缓解其之痛苦。” 采薇说着,伸指一点,有纯阴之火落在哀民公主身上。 这次的纯阴之火,并不伤害其本身,只是将其身之怨气净化。 这位身上怨气积累数百年,可不是小数目,还有香火愿力护体,以采薇如今修为,足足净化一刻,这才消弭怨气。 怨气净化,哀民公主的气质发现明显变化。 可见,眼前人也不过是个可怜的二十来岁女子模样。 一眼望去,便让人心头狂跳,有一种浓浓的保护欲,不想其再受到分毫伤害。 只是其有些范污的眼眶上,仍有丝丝怨气生出。 采薇见此,轻叹道: “身上怨气虽解,但心中怨气不散,无法转世托生,迟早又会被怨气支配。” 好在,身上怨气消失之后,哀民公主的想法也不再那么极端,只是低声啜泣着说道: “我不甘心,我救助过那么多人,从来没求过什么回报,也没有可以追求什么虚名。 所求不过是让穷苦百姓过的好一点儿。 可到头来...... 我不甘心!” 其说着话,身上怨气滋生的速度又加快不少。 采薇见此,眉头微皱,也是感觉不好处理。 这种情况,最简单的办法,自然就是直接将之灭杀,一了百了。 反正以这位杀人的数量,足够死刑反复执行的。 只是她并不想这么做。 灵璧公主也不想处死眼前这“恶灵”。 沉吟一阵后,又对哀民公主说道: “我们来打个赌吧!” “打赌?” “就赌我五年之内会不会出现你所担心的事。 若是没有,便请你不要再心生怨恨,安心接受惩治,随后投胎转世。” “若是......出现了呢?” “那就是我自作自受,你也不必受罚,可以随心所欲行事。” “可你若是五年之后再遇到这样的事......” “那不会,我现在就已经很丑了。 再过五年,彻底人老珠黄,再也不用担心这类事。” 这样的对赌很是奇怪,哀民公主在思考一阵之后,提出附加条件。 这五年赌约期间,她不愿被关在城隍司,要亲眼看着灵璧公主才行。 灵璧公主也提出要求,在此期间,哀民公主再不能杀害无辜之人。 采薇明白灵璧公主的心意,帮着两者签订有效契约。 立定契约之后,放开对哀民公主的束缚。 此时的哀民公主看起来要正常不少,不再那么吓人,也不再那么令人心生怜惜。 解决此事之后,采薇没有立即离开,顺带施法,帮着灵璧公主调理了一番身体状态。 使其身心都放松、舒展一些。 又寒暄一阵之后,这才离开。 哀民公主之事暂时告一段落。 采薇方回到自家小院外,便见一道青光划破天际。 夜明手持云青宝剑从院中冲出。 此时其手中云青宝剑整体与之前一般,只是剑柄与剑身上都多出一些花纹来。 宝剑也更具灵性,在夜明手中,透出一股不情不愿的感觉,似乎不想被他持拿,那性情,酷似绿衣。 见到采薇正好回来,笑着招呼: “采薇,来看看刚出炉的宝剑。” 正说着呢,手中云青宝剑自动挣脱夜明的手,飞到采薇面前,一副很是讨好的样子。 采薇轻轻伸手,云青宝剑便开心的落到她掌中,同对待夜明完全是两种态度。 见这宝剑如此乖巧,采薇笑着抚一抚,顺带夸一句夜明: “这宝剑都被你炼出灵性来了,绿衣见到,肯定会很开心的。” 夜明哈哈一笑,凑到采薇跟前: “一般般啦,这样的剑,也就拿来练练手而已,不值一提。” 听到这话,云青宝剑顿时散发出一股不满的情绪。 但得到只有夜明伸指在其剑身上弹得“嗡”一声响。 被他这么“欺负”,云青宝剑当场“自闭”,再没有反应,变得好似凡铁一般。 夜明不和一把剑一般见识,决定还是等剑主回来,欺负剑主更有成就感。 “采薇,现在手里没有绝好的材料,你的玄阴月轮先将就着用。 等弄到最够好的材料,给你的宝物炼成稀世珍宝。” “你这么说,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 采薇说完,同夜明说起那哀民公主之事。 两人正聊着呢,又见远处一道青光飞来。 却是绿衣回来。 老远就见到今天的绿衣一脸笑意,手中拿着那跟乌鸦大妖本命鸟羽,似乎有什么大喜事一般。 她一出现,采薇手中“装死”的云青宝剑立即“活”过来,“嗖”的一下飞到绿衣手中。 绿衣见到宝剑已经升级完成,喜上眉梢,握住宝剑,当场挥舞起来。 一圈剑舞之后,十分满意的看着宝剑,不由点头。 不得不承认,这宝剑的外形设计,很符合她的审美。 手中宝剑则是散发出一股情绪,传递给绿衣。 作为剑主,与宝剑心意相通。 绿衣十分明确的收到宝剑的“告状”。 有些神色不善的看着夜明: “你刚才是不是欺负我的宝剑了?” 听到绿衣的问话,夜明笑着点点头,同时以迅雷来不及下载之势,一个爆栗敲在绿衣头上。 “刚才你不在,只好欺负点儿别的。 现在你回来了,那就自己受着吧。” 这一下虽然没用力,但侮辱性无疑是拉满的。 绿衣顿时暴跳如雷,也不管三七二十四,提着云青宝剑就杀向夜明。 后者则是一副猫戏老鼠的姿态,跟绿衣交手,逗着她玩儿。 持着新升级的云青宝剑,绿衣开始还有些不适应。 在与夜明交手时,轻易就能被找到破绽。 然后不是被踢屁股就是被捏脸。 恼羞成怒的绿衣不断出招,云青宝剑越用越熟练。 再斗一阵子,便已经完全适应新的云青宝剑。 见她适应的差不多了,夜明一笑,不再与她纠缠,闪身躲到采薇身后。 绿衣见此,也不再出手,有些气愤的收起宝剑,气鼓鼓的向采薇告黑状: “小姐,你看他!” 采薇见夜明已经帮绿衣适应好宝剑的驾驭,便开始打圆场。 将绿衣拉到身边,一番安慰。 很快,绿衣就选择原谅这个欺负人的家伙。 见绿衣气消,夜明笑着凑到她身边,一副好哥们儿样的问道: “刚才看你回来时那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吗?” “哼~~那是当然。” 说到这个,绿衣当即昂首挺胸起来,晃一晃手中乌鸦羽毛, “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哦,是什么秘密啊?” “哼,才不告诉你!” “绿衣,其实我也很好奇,能告诉我吗?” “嗯嗯,小姐想知道自然可以!” ...... 682彩羽青鸾悟妙法;慧业有难七情魔 对于采薇的要求,绿衣是不可能拒绝的。 有些自得的指着手中鸟羽道: “小姐,看好了哦!” 一手掐诀,对着乌黑光亮的鸟羽一点。 一指之下,鸟羽上顿时散发出无数光彩。 羽毛上的细小羽瓣绽放着亮眼的光华,仔细看去,可见羽瓣上的丝状羽支每一支都在散发着不同色彩的光。 这原本看起来乌黑光亮的鸟羽,竟然绽放出如此炫目的光华,着实美丽,令人眼前一亮。 采薇见此,也不觉有些恍惚,颔首道: “好美。” 得到小姐的认可,绿衣顿时和喝了蜜一般开心,加大力度,让色彩绚丽的光华照耀整个院子范围。 屋里的泪玲带着麦穗、奴儿,有些好奇的看过来。 绿衣得意展现一段时间后,这才停下,很是宝贝的将鸟羽收起。 顺便对着夜明翘着下巴,很是高傲的样子。 采薇有些好奇道: “绿衣,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秘密的?” “这个嘛,其实也是机缘巧合。 最近一段时间,经常追杀邪祟到深山里,往往会接触各种鸟。 发现许多一个异常情况。 按理说,鸟的羽毛颜色越是艳丽,越是受欢迎。 可却意外发现乌鸦似乎更喜欢羽毛乌黑的。 小姐也知道,我现在所修的《青衣玉书》本身比较偏向禽鸟类,随着修为提升,即便是灵智不高的凡鸟之交流也能读懂一些。 意外发现,在乌鸦眼中,它们的羽毛似乎黑色的......” 绿衣说着,似乎很对自己的聪明才智满意, “经过一番尝试,终于让我发现乌鸦羽毛的秘密! 原来,它的的羽毛,并不是真的黑色。 而是由于颜色多到常人看不出来,这才成仙黑色。” 听她这么说,看热闹的泪玲忍不住问道: “可是这有什么用吗?” 听到她的问题,绿衣嘿嘿一笑: “作用大着呢!” 说着,忽然双手掐诀,法力涌动,背后忽然出现一只青色鸾鸟虚影。 绿衣这招大家都不陌生,见过很多次。 但这次不同的是,鸾鸟虚影的尾羽处,竟然出现许多其他色彩。 那斑斓色彩仅仅只维持了几息时间,便消失不见,重新化为青色。 泪玲见此,却是眼神微动。 方才那几息时间,鸾鸟虚影的气息比平常明显强上不少。 展示之后,绿衣收起法决,鸾鸟虚影消失。 泪玲有些明白绿衣开心的原因了,随之也开心起来。 “绿衣,恭喜恭喜,你找到新的修行方向了!” “嘿嘿,我可是人人敬仰的青衣女侠,这种事,小意思啦!” 绿衣很是得意的笑着,对于自己能发现这个秘密十分自满。 要是平常,夜明的嘲讽早就已经送到。 不过这次,他没有开口破坏氛围,嘴角带笑的看着而已。 采薇侧头看他表情,也是一笑,随后招呼大家进屋,准备用晚饭。 次日一早,夜明对着平州地图,计划着这次出游的路线。 平州值得一去的风景还是不少的,争取都看一遍。 只是不待他手上计划做完,便察觉异常,一把摸出一个罗盘来。 此物乃是当时与任瑞分开时,对方交给自己的,可用于邻州之间联系。 本来是自己打算在需要时请这位来帮忙的,没想到对方这次主动联系起这边。 定睛看向罗盘上的内容,夜明顿时瞳孔微缩。 【七情魔,慧业寺,危!】 见到这短短七个字,却是让夜明再不能淡定。 当即放下手上之事,一个闪身来到外间: “采薇、绿衣、泪玲,随我去陈州慧业寺!” 不由分说的直接做法将采薇、绿衣、泪玲拉到身边,毫不停留的架云向陈州方向而去。 顺手向兵煞将军发出一道消息: “老兵,守好延化府。” 不等他的回复,便极速离开延化府。 其一路疾驰而过,云雾翻腾,声势浩大。 绿衣见他如此急切,出言询问。 夜明没有回答什么,只是将任瑞发来的消息给她们看。 几人见此,也是脸色微变。 别的不说,这慧业寺和他们之间还是有些缘分的。 意识到情况可能有些严重,三女也立即做好战斗准备。 一路毫无停歇的纵云而过,沿途各地城隍司都有察觉。 只是见是这位信任州城隍大人,都各做各的事去。 经过山义府上方时,此地城隍司自然也被惊动。 前州城隍韩山松易被惊动,外出查看。 作为从州城隍地位跌落下来的一群人,即便都是大德之人,也难免有些许抱怨。 其中一位老资历的阴差见到夜明一行毫不停留的从自己等人头上而过,神色不是很好看。 “这位夜城隍大人未免有些无礼。 我等虽然从州城隍之位降到府城隍,但怎么说也还是他的前辈。 如此从我等头上过去,也不知招呼一声,当真是得意忘形!” 其他几位阴差也跟着点头,感觉自己等人多年来的辛苦没有相应回报不说,反而被后起之秀轻视,心中颇不是滋味。 这些情况韩山松看在眼里,开口道: “本官看夜大人行色匆匆,似乎是陈州方向有大事发生,并非无礼。” “大事?凉人萨满和妖怪南下了?” “不能吧,听说前几年凉人内部出现大问题,萨满和妖怪损失很大,应当没那个能力南下。” “那是怎么回事?” 见成功将众人讨论的话题引偏,韩山松微微点头。 身为城隍阴差,万不可心生怨怼之情。 无论是何职位,做好阴差本职才是正事...... 夜明一行进入陈州境内之后,一路向慧业寺方向而去。 到慧业寺几百里外时,便察觉到一丝一样。 夜明更是清晰感受到一股有些混杂而又顺畅的魔气。 这很不寻常,一般来说,越是混杂,自然越是滞涩,不会顺畅。 而这股魔气,却是违背了这个常理,定然不是易于应对之辈。 到接近慧业寺时,远远看去,便可见慧业寺的许多佛寺已然坍塌。 许多镇压的有妖魔鬼怪的塔中,已然不见妖魔,只有一切气息残留。 山上各处还有许多僧众尸首。 山下原本逃难至此被收留的百姓也是死伤无算,哀鸿遍野,到处都是死尸,看去宛如一片人间地狱。 只是他们来的似乎有些迟,没有发现现场还有什么妖魔之类。 这次可顾不得什么礼仪之类,没时间慢慢上山,直接选择落在山头大殿外。 慧业寺大殿也已经垮塌大半,内中佛像也彻底开裂,可见佛像下方有一个大窟窿,似有东西已经逃出。 夜明等人刚一落下,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喊道: “夜兄!” 几人闻声望去,见到任瑞、慕芝两人正在垮塌大半的大殿中。 此时的任瑞看起来有些惨,身上有多处血窟窿不说,更是有好几处都露出骨头来。 而且,不单是身体,似乎连魂魄都遭到创伤。 倒是其身边的慕芝还好,只有一点儿小伤,状态差些而已。 看来被保护的不错。 大殿中还有不少僧众盘膝养伤,只是不见慧深方丈,亦不见慧衰老僧。 寺中不少僧众都是认识夜明等人的,见到他们到来,也是松了口气。 夜明几人进来,当即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慕芝闻言,立即解释起来。 原来,任瑞师徒三人回到陈州之后,一直都很悠闲。 按理说陈州这样的边境之地,应该会有很多妖魔鬼怪作祟才对。 但事实却是,几乎没什么妖邪闹事,最多不过一些小喽啰。 他们判断,这些妖邪应当是躲起来,蛰伏不出。 师徒三人闲着没事,便找到慧业寺来,混吃混喝...... 咳咳,谈玄论道,谈玄论道。 本来一切都很美好,谁知,真正的危机,一直就藏着众人眼皮子底下。 当初夺走董禄山身上混乱之气的喜、怒、哀、惧、悲、恐、惊七魔在相互争夺中,各自吞噬掉一部分混乱之气。 但未曾想,这混乱之气居然会自行聚合,意外出发了七魔隐藏在体内的本能,七魔被动开始融合。 只是七魔其实都不想融合,因为那意味着失去自我。 由于慧业寺收留大量战乱之民的缘故,山下人数众多。 这七魔利用自身特性,将自身散开,化为人之七情,附身于山下百姓身上。 如此既可以躲避正道人士的探查,又能延缓相互之间的融合进度。 只是这样的法子到底不行,七情魔还是在不可逆的诞生。 这七魔见此,无奈之下,只能商量起其他办法来。 他们选择主动化为七情魔,然后合力压制七情魔的意识,由自己掌控。融合为七情魔的七魔再也藏不住,终于暴露。 只是等慧业寺发现时,已经太晚,七情魔的雏形已然形成。 双方当即展开大战,慧业寺本身是没有“仙”级存在的,也就是幸好任瑞在这里,才没有被七情魔轻易灭掉。 只是七魔合一的战斗力实在可怖,任瑞也难以力敌。 慧业寺中的僧众见势不妙,皆是奋不顾身,参与对这魔头的围攻。 那七情魔不但凶恶,而且狡诈。 出手将慧业寺各处镇魔塔全部摧毁,多年来被镇压的妖魔鬼怪们纷纷脱困,帮助七情魔屠杀慧业寺僧众。 关键时刻,慧衰老僧选择施展秘法,强行获得罗汉功果,同任瑞联手,这才勉强挡住七情魔。 随后,一直在陈州活动的清一门微临子察觉到这边的情况,及时来援。 如此才帮助慧业寺这边挡住妖魔,只是始终拿不下七情魔。 更加麻烦的是,七情魔的融合程度越来越高,修为越来越强。 即便任瑞和慧衰老僧联手,也难以招架。 最后还是慧深方丈发现七魔和七情魔意识之争的秘密,选择以佛门秘法加剧这魔头内部意识之争。 如此,七情魔自身出现大问题,不得已之下,选择撤退。 只是慧深方丈也因对方太强,秘法反噬,最终灰飞烟灭。 七情魔逃离之后,被放出来的妖魔鬼怪们也立即四散而逃。 微临子和景舟老道追出去消灭那些妖魔鬼怪去了,以尽量减小这些东西对世间的危害。 听完慕芝所说,夜明几人一时也有些沉默。 ...... 683边境望天籁神苏;转番地乔装混入 夜明正想说些什么时,似有所感,侧头看向外间。 众人见此,跟着看过去,只是并未发现什么。 但没一会儿,却见外间遁光道道,祥云朵朵,有僧道游侠等修行中人以各种方式赶来。 慧业寺中僧人很快认出不少人,这些都是在陈州的门派中人和许多闲散之士。 这群人到来之后,直接表明是来相助的。 虽然来的晚了些,但对于现下局势来说自然是好的。 夜明当即与这些前来支援者说明情况,顺便请众人前去消灭自慧业寺逃离的妖魔之类。 来援众人当即答应下来,立即四散而去,处理在各处作祟的妖邪。 见这些人开始行动起来,夜明纵身来到云端之上,天眼、阴阳极眼交替使用,寻找那七情魔的痕迹。 一圈找下来,各地藏身的妖魔倒是被找到不少,但却不见那七情魔。 此魔能够直接藏身到凡人意识中,极难寻找。 只是夜明判断,七魔意识在和七情魔意识对抗中,此时应当不会选择藏身于凡人之中。 如此,自己还找不到的话,那就只能说明对方已经逃出陈州。 信州方向其应当是不敢去的,那边邻近璞州,是正道大本营,借它一个单子也不敢往那边去。 自己等人刚从平州过来,没有遇到,其定然也没有去平州。 如此的话,就很有可能是去往凉地。 有了这个判断之后,夜明当即打算去往凉地。 慧业寺本就接近凉地,倒是不远。 几个纵身,便要进入凉地。 只是刚到凉地外围,夜明便感知到一股可怖的恶意。 似乎源自于某个不可言说的强大存在。 他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敢踏足凉地,一定会第一时间遭到这存在的打击。 这种令人后背发凉的感觉,他已经许久没有体会到了。 以天眼看向凉地深处,还没看多远,便觉天眼实现被一股强大力量拦截,使他被迫与那力量的主人对视。 那是一双仿若横跨天地的巨大眼眸,散发着令人心底发寒的明显恶意。 夜明能够感觉到,那股恶意,就是冲着他来的。 也是这样一个对视,他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天籁神...... 没想到这位居然醒来了,夜明顿时有些牙疼。 至于为什么这样一位存在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恶意,原因倒也简单。 谁让他趁人家睡觉的时候,将凉地圣城敖沙尔的气运给炼化了呢? 当初炼化时没有想那么多,后来成就魔君之后,夜明才弄明白自己当时做法的莽撞。 以及造成的“恶劣”后果。 凉地本有三百年中原国运,可以主宰中原三百年。 被他当初初生牛犊的莽撞做法,给破掉。 如今凉地气运出现重大空缺,反而被中原气运渗入。 估计也是因为中原气运涌入的原因,才“吵”醒了天籁神。 简单这位对自己的恶意,夜明毫不犹豫的收回目光,转身就退出近百里,不在凉地边界溜达。 远离之后,再感知不到源自天籁神的恶意。 果然,这位存在没法离开凉地,只要自己不过去送,其实对方也拿自己没办法。 只是这一下让夜明也有些犯难起来,因为他觉得七情魔很有可能会逃往凉地。 要是自己不能追进去的话...... 随后,夜明忽然一拍头,有些自嘲道: “我怎么在这事上犯糊涂。 天籁神醒来,只要修为强大者进入凉地,都能感应到。 就算其不会针对七情魔,但由于我当初作为的缘故,天籁神也绝对不会给魔头好脸色。 而七情魔现在自身状态有问题,肯定不可能选择到天籁神眼皮底下解决自身问题。” 这么一想,夜明知道自己找到正确思路。 毕竟天籁神就是凉地的绝对主宰,任何存在都不可能在凉地之中躲过其之感应。 既然七情魔大概率不敢留在天籁神的地界,那么,可去的地方,就只有一处了! 夜明的目光转向西南方向的番地。 神色一动之后,没有急于行动,而是先回到慧业寺中。 同采薇等人将自己的推断说了下,随后让采薇带着绿衣、泪玲在此救助众人。 如此安排之后,夜明不再停留,直接转道去往番地。 ...... 与凉地不同,番地的问题自古以来都更难解决。 不是说番人比凉人厉害,而是由于地形原因,导致历朝历代都没办法拿下番地。 对付凉人,在王朝强盛之时,时常会组织精兵良将,深入草原,犁庭扫穴,对凉人造成重大打击。 但对番地,就不行了。 最根本原因就是,番地太高了。 中原人一上番地,就会出现“怪病”,身体不适,难以在那么高的地方保持有效战斗力。 因此,中原人几乎没办法主动进攻番人,一直都只能处于手势,十分憋屈。 好在,番人成也高原,败也高原。 高原的气温上升一些,就能早就一个强大的番人朝代。 高原的气温下降一些,便会摧毁一个番人朝代。 可以说,番人的兴衰,完全看高原的气温。 最近十几年,番地的气温相对来说是比较温暖的,也是因此,在经历内部争斗整合之后,番地终于在白得松赞的强大武力下归于一统。 按照番人传统,内部打完,接下来就是去中原打秋风。 本来白得松赞就指望着这一次的南下能够抢回足够的东西。 这样既可以补充所需,又能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强大,让有异心者再不敢反抗自己。 万万没想到,自己派去身经百战的最强勇士们,居然大败。 这一下,对于他刚刚建立的王朝,几乎是一次致命打击。 这不,前几天一直都对他不是很服气的手下最大部落首领群培杰布终于不再装了,公然反叛,使得番地再度陷入内战。 只不过这一次,内战的烈度远不如之前。 无他,主要是上次去中原打秋风的勇士们,可不是一家,而是大家为瓜分利益,共同出兵的。 也就是说,各家精锐全都损失掉。 如今再打,基本就是双方的老弱病残开战。 许多人都将这一次的战事失败原因归咎于白得松赞这个新王的头上,不再臣服于他。 在群培杰布公然反叛之后,许多中小部族立即相应,与还支持白得松赞的一方打起来...... 夜明刚踏入番地,心头便升起一股奇异感觉。 在番地深处,似乎有什么对自己很有用的东西一般。 这样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在接近番地时,也有这样的感觉。 这一次,他可以确定,番地之中,真的有对自己有莫大好处的东西,只是还不知具体为何。 他有一种模糊的感应,知道番地之中强者应当不少。 没有选择大摇大摆的飞进去,落地之后,一招手,弄来一身番人特色的服饰。 拿着衣服一抖,再一看,便已化为一个任谁也看不出毛病的纯种番人。 检查一下装扮没问题之后,再伸手捉来一匹骏马。跨上骏马,便向番地而去...... 作为白得松赞忠实的拥护者,哈次格来是和这位新王一起玩儿大的。 从来都是其最坚定的支持者,面对这一次群培杰布的叛乱,哈次格来第一时间带兵与叛军厮杀。 勇猛的哈次格来亲自带队冲锋,与敌军拼死大战。 经过半天的大战之后,终于击败眼前这一支七十多人的敌军。 但他身边剩下的人数也是不多,只余下十几人。 没办法,这次的叛乱太过突然,他带出来的勇士有些少。 好在,总算是打败叛徒。 “格来东本,你受伤了!” 有勇士指着哈次格来还在流血的肩膀说道。 “没事,一点儿小小的伤害,没问题的!” 说是这么说,哈次格来却是感觉流血过多,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几乎要从马上跌下去。 其他的勇士们多少也都是带伤的,状态都不怎么好。 这时候,有人眼尖,看向远处小路上有人骑着马,过来。 “格来东本,那边有人过来,他带的包裹里好像有药。” “商人,那是个商人,他来卖药的!” 一群勇士们见状,都是兴奋起来,大声呼喊着那边的商人。 哈次格来闻言,也是看过去,见那边之人听到忽然主动过来,还从包里掏出药草来。 这让哈次格来大送一口气,感觉有救了。 精神一放松,头晕眼花的哈次格来再也支撑不住,一个恍惚,直接从马背上跌落在地...... 等他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一模受伤的手臂,发现已经被包扎起来。 有些勉强的坐起身,举目望去。 发现周围都是先前活下来的勇士们。 大家基本上也都被包扎着不同部位,一个和他们面貌特征一致的人正在忙着帮大家治疗。 不多时,一群人聚集在一起。 那个帮他们治疗的人笑着用一口带些口音的番人语说道: “我叫支叶彦原,是一名商人。 我救了你们的命,是需要收取报酬的!” 哈次格来等人闻言,都是点头,表示没问题。 在高原上,商人是需要保护的,不能随意杀死。 因此即便是他们这样杀人如麻的人,也不会轻易赖账。 只是本就是紧急行动的他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给。 唯一有价值的,只有一些青稞。 至于马,这位商人并不缺,价值不高。 这位商人拿着一袋青稞,不满的摇摇头: “我救了你们这么多人,只有这一点儿青稞,实在太少。” “可是我们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你的。” 这话半点儿不掺假,番人的日子向来很苦,他们身上真没有有价值的东西。 商人先是做出有些为难的表情,随后又问道: “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哈次格来想了想,回答道: “我出发时已经让人通知手下大部队前往神萨城帮助赞普,接下来我们也要赶到神萨城才行。” 神萨城是番地的核心之地,相当于中原的京城。 名为“支叶彦原”的商人点头道: “正好我也打算去神萨城做生意,作为报答,你们必须要安全护送我到神萨城,然后再给我十头牦牛和二十袋青稞才行。” “可以,但是在路途上,如果我们再遇到需要救助的情况,你也必须救人。”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 684夜宿忽遇叛军追;幽谷惊马无路退 双方达成交易之后,后续的交流很是愉快。 番人在与人交往上,大异于中原人,对人的戒备相对较低。 基本上只要不是什么核心秘密,都不会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 通过交谈可知这名为哈次格来的番人,乃是白得松赞手下第三东岱的东本。 这职位放在中原,那也是颇受其中的将军才能有。 事实上,哈次格来的确很受重视。 一直以来,都是明面上作为一地驻军,帮助白得松赞掌控东南面。 暗地里则还时常充当劫匪之类,去打击其他不太听话的部落,稳固白得松赞的王位。 哈次格来十分健谈且热情,一路上话不带停的。 其实不但是他,其他勇士们也都是话痨。 这也不奇怪,番地和凉地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地广人稀。 有时候,方面数十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长时间无人沟通之下,骤然见到人,自然会充满倾诉欲。 因此,大多数番人都有话痨的毛病。 当然,也有因为孤独,而使得性格孤僻,一句话也不愿意说的,只是这种人比较少见。 化名“支叶彦原”的自然就是夜明。 论起说闲话,他可从没怕过谁。 和哈次格来等人打成一片,一路说个不停。 别的不说,光是这个健谈的劲儿,相当对哈次格来的胃口。 聊了没多久,这位就开始说媒起来。 打算将自己十一岁的小女儿嫁给这位年轻有本事的商人。 在他看来,夜明不但是商人,还是医师。 这在番地那可是相当吃香的身份,女儿嫁给他,可谓门当户对。 对于这位的好意,夜明自然是拒绝的,表示自己已经有家室之类。 哈次格来闻言,有些失望的样子。 随后,后聊起别的。 到晚间休息时,一袋青稞酒下肚的哈次格来变得醉醺醺的。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大个子,酒量却不是很好。 喝酒之后,便搭着夜明肩头,嚷着要认他为弟弟。 一顿搪塞之后,总算跳过这个话题。 劳累一天,身上还有伤的哈次格来发一阵酒疯后,倒头就睡,鼾声如雷。 他们一群人还是很有警惕性的,只有几个伤重些的喝酒,其他人只是吃些东西,便照常值夜。 两个值夜的勇士有些无聊的交流着。 “说起来,这几年是不是伟大的神明们在降下恩赐,一直都很温暖。 即便是最难熬的冬季,也不想以前那么冷。” “这还用说,肯定是神明们被我们感动,降下的福泽。” “希望这样的福泽可以一直持续下去,最起码也要再持续十年,让我的儿女顺利长大。” 两人正聊着,其中一人忽然神色一动道: “听,马蹄声,有战马在往这边来!” 另一人听力没那么好,没有听到声音,但出于对同伴的信任,立即跟着做出反应。 一人留在原地观察情况,另一人立即通知所有人,赶忙叫醒睡着的人。 假装睡去的夜明和哈次格来等都被叫醒。 哈次格来不愧为东本,闻之异常后,虽然还是一身酒气,但头脑却是立刻清醒过来。 连忙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次不用他们细心聆听什么,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阵逐渐靠近的马蹄声。 一名站在高处的勇士指着前方道: “是反叛者群培杰布的手下! 人很多,非常多!” 不用多说,光是听到那密集的马蹄声就知道,对方最少上百人。 而己方这边只有十几人,还都多少带这些伤,显然不可能打赢。 哈次格来是不怕死的勇士,但不是只会送死的傻子。 察觉自己等人可能正好处在对方的行军路线上,加之今夜月光很亮,被发现是必然的事。 如此,也就不考虑什么伪装躲避之类。 哈次格来立即下令所有人上马,当场逃跑。 一群人听令,跟着哈次格来,毫不犹豫的开始逃跑。 他们这一跑,自然动静不小。 后方原本正常行军速度的队伍忽然听到动静,立即发现他们。 只听到对方队伍中一片喧哗声。 随后,后方队伍立即开始加速,追逐前方众人。 幸好哈次格来这边反应足够快,提前起步逃走,双方之间距离足够。 否则一旦进入后方弓箭射程,那就别再想逃。 双方一追一逃,飞速前行。 只是哈次格来看一眼后方,心头一沉。 对方队伍明显没有经历过大战减员,也没有什么伤员。 战斗力不是自己这边可比。 更为麻烦的是,对方都是一人三骑,而自己这边,目前不满足这个条件。 这么跑下去,被追上几乎是必然的。 不但是他,其他勇士也察觉到问题所在。 “格来东本,这样恐怕走不掉。 你走吧,我们兄弟杀回去!” 一人大声说着,周围其他勇士们跟着一起大喊,打算杀回去阻挡追兵,为他逃走争取时间。 “不行,我哈次格来从不会抛下自己的兄弟!” 哈次格来说着,目光四下查看,头脑飞速运转。 忽然,他发现前方有一条明显狭窄难行的小路。 “走那边!” 大喊一声后,一马当先往那边小路而去,其他勇士们随之跟上。 道路的确很窄,骑着马的情况下,只能排成一排通过,而且很影响速度。 好在,这对于追兵而言,问题更大。 因为追兵人多马多,在这样的小路根本施展不开。 但由于他们先一步进来,被小路大大延缓速度,这便进入追兵弓箭射程。 追兵们自然不傻,当即张弓搭箭。 走在最后的两人运气很不好,都是中箭。 其中一人被射中后背,坐下马也被射中腿,连人带马栽倒在地,当场死去。 另一人肩膀中箭,惨呼一声。 好在,总算逃出对方射程。 后续追兵追进小路后,速度也大大延缓。 这条小路过后,是一片稀疏灌木林。 哈次格来带着众人继续奔走,冲进灌木林。 在里面绕了许久之后,他们自己都有些分不清哪儿是哪儿。 后方追兵也跟丢,此时不知在何处。 回头确认已经甩掉追兵之后,众人都是松一口气。 不敢在此多做停留,虽然不认识路,也只能随便选一个方向走下去。 众人座下的马很是疲累,一个个喘着粗气,只能减速慢行。 好不容易,总算走出灌木林。 一眼望去,却见前方是个看起来有些阴森的山谷。 还不待哈次格来说什么,队伍最后面,那个肩膀中箭的勇士终于撑不住,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众人见此,立即下马,查看情况。 哈次格来对夜明道: “支叶彦原,快帮忙救人!” 夜明闻言,下马,拿着草药去救人。 只是很快遇到问题,那就是,草药不够了。 之前救治过众人之后,本来就剩不多,这下只能勉强止血,再没有多余。 好在,这位勇士的命暂时保住了。 其他人见已经没有草药,神色都不是很好看。 哈次格来看一眼前方峡谷道: “不休息了,快点儿穿过峡谷,找到有部落的地方就有救。” 众人虽然疲惫,却也无人反对。 骑上马,往山谷方先去。 只是不知为何,胯下战马到峡谷外后,却是原地打转,不愿进入。 有几匹马不但不进去,反而还往后退,对那峡谷有着明显恐惧。 “格来东本,马害怕,不敢进,前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这话不无道理,众人见此,也不免有些恐惧。 在番人的传说中,向来将山泉、幽谷等地视为不祥之地,认为里面居住的有邪神鬼怪。 尤其是眼前峡谷,看起来就有些幽深、不详。 哈次格来座下的马也有些躁动不安,蹄子不断踏着,想要往回走,不愿进山谷。 “格来东本,要不往回去吧?” 有人有些不安的提议着。 哈次格来看一眼后方,又看看需要救治的伤员,叹一口气道: “群培杰布的手下应该还在找我们,现在回去死路一条。 而且,我们不能拖延太久。” 说着,心一横,继续道, “身上有什么喇嘛或法师给的宝物的话,都拿出来。 我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不要分开,没有鬼怪敢对我们下手!”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知道现在不能再犹豫。 一个个都拿出各种辟邪之物来。 番地之人,基本上都有信奉的神明。 其中信喇嘛和苯教的最多,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杂七杂八的教派。 但不管何种教派,都会给信徒一些所谓可以辟邪的东西带在身上。 一群人或是拿出颜色稀奇的石头,或是拿出佛珠、石钱、干虫子之类,五花八门的东西。 夜明也装模作样的拿出一枚铜片来,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那好辟邪之物后,哈次格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一丝丝不安,挥鞭抽在马身上,强行使之进入。 其余人见此,也照做,强行骑着马进去。 方进去山谷不久,众人都感觉到胯下的马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有几匹马惊叫起来,很是恐惧的样子。 以至于当场失禁,屎尿齐流。 众人还想再赶马,但座下战马依然吓得跪伏在地,再不愿前进一步。 这下,所有人心里都开始猛烈大鼓。 其中一人说道: “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绕路走。” 哈次格来闻言,心中打鼓的他不是死脑筋,也没有强撑面子之类,点头道: “退走吧!” 说着,回头看去。 只是这一回头,却是让他瞳孔微缩,心中惊惧不已。 众人随之回头看去,却见后方进入时的路已然消失不见,只有一面冰冷的峭壁矗立在他们面前。 “格来东本,怎么办?” 一个先前面对追兵打算死拼的勇士,此时已是吓得瑟瑟发抖,一点儿不像是个无畏的勇士。 其他人也差不多,敢于和敌人拼命的他们,此时都不由恐惧起来。 哈次格来心中也是恐惧起来,只是他知道不能表现出来。 强自镇定,将众人聚拢到一起,大声道: “所有人,点火把,将辟邪神物紧握在手里,跟着我。 不管什么怪物,见到了就一把火烧死!” 有他的话壮胆,众人稍稍好点儿,赶忙行动起来。 不多时,一群人举起火把,紧握着各种辟邪之物,跟在哈次格来身后,向着峡谷另一头走去...... ...... 685乱葬坟包断法师;控魂驭尸邪气盛 这山谷甚是诡异,方才在外间时,还可见到明月高悬,无需额外照明就能看清周围。 但自进入山谷后,不但后路消失不见,抬头望去,明月亦是不见,周围漆黑一片,只能靠着各人手中火把照明周身一小片区域。 山谷对面有阵阵阴冷之风吹来,不是很强,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感,让心发自身心的感知到无法言喻的恐惧与紧张之感。 前进十来步,火光照耀之下,忽然见到一具枯骨横陈在前方。 这些人平常没少见死人,尸骨自然也见的不少。 本来不至于有多恐惧,但此时见到,感受明显与平常不同。 其中一人惊呼起来,下意识将手中辟邪物对着那枯骨。 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要自己吓自己,只是一具枯骨而已!” 见这枯骨的确没有异状,比如突然起来之类,哈次格来心中略微安稳点儿。 这时有人道: “这骨头上好多伤痕,看起来像是经受过很痛苦的折磨。” 众人闻言,都是仔细看去,果真发现枯骨之上有许多受折磨的痕迹。 从骨骼伤痕来看,刀斧锤刺之类留下的痕迹很多。 “应该是个奴隶吧!” 番地到现在还没有废除奴隶制,虽然较之以往,奴隶已经很少了,但还是有的。 这样的判断倒也算合理。 只是此时大家显然没有太多心情探究这尸骨到底是怎么回事,紧张的举着火把继续前行。 再往前去,山谷的路越走越宽,一路又遇到好几具尸骨。 无一例外,这些尸骨上全都留下的有各种折磨痕迹,看起来十分凄惨。 只是这一次,在没人说这些人是奴隶的话。 因为,他们从后续几具尸首上的衣服中看到一些代表身份的物件。 甚至还有中原人才能生产的丝绸。 这东西,不是贵族那肯定是穿不起的。 看到这里,不少人心里开始发毛。 显然,这些人应当是生前因某种原因遭受了各种痛苦折磨。 随着前方道路越走越宽,不多时,一行顺利穿过山谷。 在穿过山谷之后,所有人都是心头一紧,没有丝毫的放松。 无他,呈现在眼前的,乃是一片大大小小的土包。 毫无疑问,这些全都是坟包,只是并无墓碑之类。 眼前一片,大眼看去,少说也有数百坟包。 而且,还有许多尸骨未曾掩埋,就这么横七竖八的随意丢在地上,看的人心头发寒。 一种森寒诡异的气氛在此萦绕不去,一群人感觉小腿肚子筋都在打转,有些紧张的连路都不会走。 哈次格来一刻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停留,正打算开口招呼众人离开,却忽然听到前方坟包之中传来几声有些衰老、病态的咳嗽声。 这声音每一下都像是落在众人心头的闷雷。 一群人努力将火把伸向前,想要看清楚对方样子。 在火光照耀下,坟包后的存在逐渐走出,出现在众人面前。 来者是一个瘦到皮包骨的老者,头上只剩下很少的散乱且花白头发。 鸡皮枯骨,看起来比之干尸也强不了多少。 身上穿着有些干巴的奇怪“皮衣”,手持铜铃,腰间别着一根骨笛,眼睛上蒙着一块儿好似窗帘样的东西。 这全身都透着诡异的老者现身之后,喉咙中发出一阵阵满是恶意的笑声,不时伴随着几声咳嗽,似乎身体很不好的样子。 看到这老者出现,哈次格来双目圆睁,满是惊恐的喊道: “断法师,是断法师!” 对面老者闻言,脖子有些夸张的歪着,几乎要到胸口,颈骨处发出一阵脆响,其苍老可怖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道: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 你还挺有见识的,作为奖励,就把你做成我新的皮囊坐垫吧!” 听闻对方居然是“断法师”,一群勇士们一个个面如土色,体若糠筛。 断法师的传说,对于番人来说可是家喻户晓的。 大多数番人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会用断法师的事来吓唬他们,让小孩儿听话。 不听话的人,都要被断法师扒皮拆骨,做成各种器具。 那断法师见到面前一群人都被自己吓到,很是得意。 嘴角出现一丝歹毒的笑意之后,轻轻摇动手中铜铃。 铜铃声一响,众人便觉听到周围出现哭嚎之声,男女老少之声皆有。 每一声都凄惨无比,听的人头皮发麻,心底发寒。 周边鬼哭声不断,有人感觉有什么东西就在自己身后,冰冷的呼气几乎要钻进自己耳朵里。 这时候,有人手中的辟邪物品忽然开始发光,似乎将周围看不见的鬼怪挡住。 当兵不是所有人手中的辟邪物都有用。 仔细一看,只有信奉喇嘛和苯教之人手中的辟邪之物有用,而信奉其他教派之人手中的物品没有任何变化。 这下,手中物品没有用的人心中之恐惧可以想象。 “啊!!!” 有一人再也承受不住这样恐怖的氛围,握着手中无用的物品,惊恐的脱离队伍,独自跑走。 “别跑,快回来!” 哈次格来见此,赶忙呼喊。 可惜,已经迟了。 这人方逃出十几步,便忽然凄惨的叫起来,可以听到,其周身全是鬼哭之声。 可以见到,其身上开始出现莫名的血红抓痕,好似被利爪抓伤一般。 又见其人发疯似的,用力掐着自己的脖子,还在地上打滚。 没一会儿,一身吓人伤痕之人,已然将自己掐死。 其余人见此,都是大惊失色。 再无敢于独自脱离队伍之人。 一群人举着火把,握着辟邪物品,紧紧聚在一起。 事实证明,这样的做法,似乎真的有用。 周边虽然鬼哭无数,但他们聚在一起,却没有遭受到实质性的攻击。 那酷似干尸的断法师老者见此,不断摇晃着手中铜铃。 周围鬼哭之声更加剧烈,似乎受到什么逼迫一般。 众人明显可以感觉到,身边那些看不见的鬼怪开始冒死扑向他们。 手中的辟邪物品不断颤抖,几乎要脱手而去。 持拿物品之人见此,吓得死命握住物品。 随后,明显可见,有人手中的辟邪物品开始出现裂缝,明显是有些顶不住了。 众人手中的火把也在阴风吹拂下不断摇曳,似乎随时要熄灭的样子。 这下,不少人都心生绝望,当场哀嚎起来。 这时候,身为众人主心骨的哈次格来目光隐秘的盯着那断法师手中的铜铃。 趁着那断法师加紧摇铃,对他们的关注减少之事,哈次格来忽然抬起左手,自手腕之下忽然连续射出三支短箭。 其中两支射在断法师的胸口上,一支射在铜铃上。 两支射在其胸口上的箭,碰到其身上的古怪“皮衣”之后,直接被弹开,没能造成任何实际杀伤。 但射在铜铃上的箭却是立下大功,直接射在铜铃的主绳上,将之射断。 那铜铃本是四个绑在一起的,这一下,直接散落开来。 铜铃一散,周围正在围攻众人的鬼怪仿佛得到解放一般,大哭着四散而去。 即便众人看不到,也能清晰听到哭声的远去。 众鬼逃离,周围的阴森诡异之感立即降低不少,让人心头放松许多。 那原本胜券在握的断法师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招,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哈次格来也是心中暗叫侥幸。 他那隐藏手弩还是白得松赞赏赐的,很是小巧,只能装三支箭,是他关键时刻打敌人措手不及用的。 现在看来,效果很不错。 幸好他留了个心眼,没有三箭全部射这断法师,不然肯定失败。 再说恼怒的断法师,却见其一把将腰间别着的骨笛取下,放到嘴边就开始吹。 凄惨哀鸣的骨笛之音一响起,边听周围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活动声。 随后,便见周围地上躺着的枯骨,一具接着一具嘎嘣响动着,以各种扭曲、古怪的姿势站起来。 很多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模样,仍是独腿站立,单手挥舞。 看着周围骷髅居然“活”过来,众人大惊。 有几人手中的辟邪物品连续闪烁之后,再也支撑不住,破裂成灰,再无法起作用。 仅剩下夜明手里的铜片和哈次格来手中的兽骨手串还有用。 只是哈次格来的兽骨手串上也已经出现裂痕,明显无法支撑太久。 那边断法师却是不打算给众人喘息的机会。 控制着一大群枯骨围拢过来。 哈次格来见此,忽然大喊道: “勇士们,不要怕,不过是一群连皮肉都没有的怪物,跟它们拼了!” 说罢,抽出腰间弯刀,一刀砍在一具靠近的枯骨上。 别说,这一下很有效。 枯骨中刀,直接崩碎成一堆。 哈次格来连续挥刀,砍翻好几具枯骨。 其他人见此,终于看到希望,立即拔出刀来,同枯骨站在一起。 结果反而有些出乎意料。 这些枯骨看着吓人,战斗力却是不强。 一群人基本都能做到一刀一个。 额,除了夜明,这位手里拿着辟邪铜片,一直跟在哈次格来身后,一脸怂,一身怕的样子。 一群人很快将围过来的枯骨都是砍碎。 有的枯骨碎掉之后,手还会在地上爬,去抓人的脚。 这虽然很渗人,但实际威胁不大。 众人一阵勇猛战斗之下,尽然快要杀光枯骨怪物。 就在快要看到希望之时,却听那断法师吹奏骨笛的曲调一变,变得更加恐怖。 接着,众人就听到那一个个坟包之中传出动静。 一眼看去,已经有干枯发绿的手从坟包中伸出来。 仅仅是看手就知道,坟包之中的怪物比外面的枯骨怪厉害得多。 哈次格来见此,一脚将身边一个靠近的枯骨怪踢到一边,提着刀直奔断法师而去。 这一次,他照着断法师的头狠狠地砍下去。 几步之下,已然冲到对方面前,眼看一刀就要砍下。 那断法师身前的土地却忽然裂开,一只比其他坟包中手臂粗一圈的墨绿手臂伸出,挡在前方。 哈次格来的一刀,不得已砍在那手臂之上。 只听得一声犹如金铁交击之声响起。 他本就已卷刃的刀,直接蹦出一个大豁口,看起来残破异常。 而那墨绿手臂上只留下一道白印,丝毫没有被伤到。 哈次格来大惊,连忙后退。 只是在其退时,却是有意无意的踩到对上先前落下的一支箭矢。 在其退后几步后,地上已少了一支箭矢。 这一点儿,对方并未察觉。 随着哈次格来袭击失败,周围数百坟包中的怪物已然尽数爬出来。 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看起来精瘦,全身泛绿的僵尸。 尤其是那守在断法师身边的僵尸,体格是其他僵尸两倍,只是看着就给人一种不可战胜之感。 此时的断法师是相当愤怒的,吹响骨笛,大量僵尸涌向众人! ...... 686险境求存自相争;向死而生勇者胜 见周边僵尸围拢过来,且一看就比之前那种枯骨强得多,众人虽然惧怕,也只得硬着头皮应对。 哈次格来试着用手中骨制手串威慑僵尸。 本就已经有诸多裂痕的骨制手串再无法维持,在其手中化为齑粉消散。 哈次格来见此,神色变得很是难看。 目光再一扫断法师,却见那两倍于寻常僵尸体型的怪物正守着其人,让人没有任何突然袭击成功的可能性。 哈次格来见此,一颗心沉入谷底。 这时候,后方几个满心恐惧之人却是不由都看向夜明。 无他,他们手中的辟邪之物全都已经破碎,唯有这位手中的铜片依旧完好,还在发光。 这样的生死关头,自然不存在什么道德。 更何况,双方交情也确实不深。 其中一人当即选择抢夺夜明手中的铜片。 笑话,也不看看他抢的是谁的东西。 夜明的东西,是那么容易抢到的吗? 是。 面对这位的强抢,夜明自然是你敢抢我就敢给。 其人顺利抢到铜片,迫不及待的高举过头顶,试着防御。 别说,这一下还真有用。 铜片光亮依旧,所照之处,不过起身方圆两尺左右范围。 但就是这么大一点儿范围,周围的僵尸就是不敢靠近。 而其他不在光亮照耀范围的人,毫无疑问的遭到僵尸攻击。 这些僵尸,身躯极为坚固,刀枪不入,众人都已经卷刃的刀自然不肯能伤害到这些僵尸。 好在,僵尸们本身的攻击力不是很强,和寻常人差不多。 一群人拿着刀硬砍,勉强能打退一点儿。 夜明没了铜片,手中有没有武器。 显得很是弱小,被一具僵尸一掌打倒在地,“生死不知”。 控制着僵尸们的断法师显然没有将之放在眼里。 打倒其之后,不再关注,控制僵尸们继续对剩下的人进行围攻。 众人只得拼命抵抗,只是这显然无用,光是先前砍枯骨,就已经快要用尽力气。 此时即便用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法支撑太久。 有一名伤员连续挥刀之后,身上伤口开裂,鲜血立刻迸溅。 其人痛苦不已,连连后退,一把抱住那举着发光铜片之人,躲在光芒照耀之下。 果然,僵尸不敢靠近,停止对他的攻击。 很快,其他几人也支撑不住,也选择纷纷挤在举铜片之人的身边。 只是铜片照耀范围实在有限,两三个人还能勉强笼罩。 再多,那就罩不住了。 总有人会有部分身体漏在外面,自然会遭到僵尸攻击。 早已被吓得丧胆的几人,此时只想着抓住最后一丝救命稻草,理智已不知被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其中一人由于后背露着,被僵尸一抓抓出一道深深血痕,使其痛苦惨叫一声。 也是这一下,似乎将其求生的本能完全激活。 也不顾其他,伸手就去抢那人手中铜片。 握着铜片的人这时候自然不可能松手。 死死抓着铜片,想要保住唯一的希望。 其他人见这两人开始争抢,有样学样,都伸手去抢。 在一群人的抢夺之下,拿着铜片之人的手被生生掰断,铜片一抖,掉落在地。 几只手一同伸去捡拾,又是相互撕扯,有人的手直接被压断。 围过来的僵尸趁机将两个没被光亮照耀的人拖走,一阵撕扯,两人惨死当场。 其他人受这个刺激,抢夺铜片更为凶狠。 哈次格来并未参与争抢,而是在不断用手中缺口卷刃的刀打退围过来的僵尸,同时尝试寻找机会。 只是那断法师吃过亏之后,很是小心,一直躲在高大僵尸之后,根本不给机会。 本就有些心生绝望的哈次格来见到其他兄弟们居然在“自相残杀”,心头沉入谷底。 一边杀退围过来的僵尸,一边大喊道: “你们都是最勇猛的战士,就是死也要死在敌人手上,不要怕,跟我一起,和敌人拼死一战!” 要是在平常对敌之时,这样的喊话自然是有用的,只可惜,这一次,他们的对手几乎算不得是人,他的喊话并无用处,一群人仍旧在争夺着那铜片。 哈次格来见此,知道今天应该是难逃一死。 心中再无半点儿侥幸,提着手中刀,双目盯着断法师,径直向对方冲过去。 沿路有僵尸阻挠,都被其凭着一股子猛劲儿撞开。 一路冲到那高大僵尸面前,举着刀就砍下去。 断法师见他杀到面前,吹动骨笛的节奏略微急促了些。 那高大僵尸抬手直接拍下。 毫无疑问,这一下若是拍到,恐怕连人带刀都要被拍的稀碎。 而此时的哈次格来显然不可能收手躲避之类,几乎是必死无疑。 就在此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 那边争夺铜片的一群人,也不知是谁用力过猛,竟然将铜片甩飞了出去。 好巧不巧,甩飞出去的铜片,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高大僵尸抬起的手掌上。 那僵尸意外接触到铜片,霎时如同触电一般,竟然就这么僵立在原地。 即便是断法师再怎么吹奏骨笛,也无法使之移动。 而铜片上的光正好照下来,落在哈次格来身上。 周围其他僵尸顿时也无法伤他。 哈次格来先是微微一愣,再是反应过来,立马挥刀向断法师砍去。 后者下意识往后躲,只是动作不是那么灵活,没有完全躲过。 持拿骨笛的右手手臂被一刀砍中。 他的刀早就已经只能算一块残缺铁片,砍在对方手臂上,没什么伤口,却是直接断法师臂骨砸断。 断法师忍不住痛苦的惨叫一声,手中骨笛坠地。 而哈次格来趁着对方张嘴的瞬间,袖中的手弩忽然又射出一箭。 正是他之前暗中取回的一支箭。 这一箭,射中断法师下巴,将之下牙击碎,射中舌头。 只可惜穿透力不足,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断法师疼的在地上不断打滚,滚向远处。 哈次格来想要追上去将之杀死,奈何已经没有多余力气,刚往前半步,就累的跪地,难以再起。 好在由于骨笛落地,无人吹奏,周围所有僵尸都静止不动。 一把抓起地上的骨笛,利用身体的重量,强行一别,骨笛断为两截。 随着骨笛一断,却见周围的僵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化,没一会儿,便成为一堆堆骨灰。 那高大僵尸亦是不例外,手中铜片掉落在其骨灰堆里,散发的光芒渐渐敛去,再看不出什么特别。 一阵冷风吹过,还在地上四处寻摸铜片的几人终于意识到情况似乎好转,这才恢复些理智。 这时,可以清晰听到那边滚到坟包后的断法师痛苦的哀嚎声。 无力追击的哈次格来见几人回过神来,立刻喊道: “快,去杀了那个断法师!” 几人闻言,如梦初醒,其中两个状态还算好的人捡起地上的刀,铆足劲儿冲向那断法师所在的坟包后。 只是两人方靠近,便听一声沉闷的鼓声响起。 这声音一响,顿时如重锤一般,敲在众人心头。 前冲的两人只觉胸口被人重重一击,顿时倒飞倒地,摔在地上。 本以为断法师死定的哈次格来见状,心中巨震,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坟包。 却见那断法师满嘴是血,右臂无力的垂着,仅剩的左手将一个皮鼓夹在腰间,用手掌拍着。 看着断法师夹着的皮鼓,哈次格来有些失声惊呼道: “阿姐鼓!?” 所谓“阿姐鼓”,乃是番地之中一种着名的皮鼓制作方式。 传闻,此物需要用未经婚嫁的纯洁少女作为原材料,要将其皮活剥下来,做成鼓,可用以沟通神明。 这个少女最好是哑巴,因为不会说话,就不会说谎,神明不会受到欺骗。 如果被选中的少女不是哑巴该怎么办? 那也简单,把舌头割了就是。 这样就不会说话了。 见到对方手中还有这样的凶物,即便是一向骁勇善战的哈次格来也感觉上下牙齿在不住地打颤。 断法师夹着“阿姐鼓”,左手拍打着。 鼓声每响一次,众人都觉心头一阵抽动,疼痛不已。 尤其是前方离得近的两人,捂着胸口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在后续连续的几下鼓声之后,两人口吞鲜血而亡。 剩下的众人感觉也都很不好,有两个本就重伤的没有坚持住,随之倒地,一命呜呼。 哈次格来现在完全站不起来,只能捂着胸口,栽倒在地,满脸痛苦。 后方幸存的最后三人不顾一切的在地上爬行,想要逃离。 断法师见他们想逃,微微调整一下身子,将“阿姐鼓”的攻击重点放在这几人身上。 再拍动“阿姐鼓”,那妄图调走的三人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捂着胸口,全身抽动。 不多时,一个个凄惨死去。 现场唯一活着的,似乎只有哈次格来。 但他现在也不过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从他身上看不到一点儿翻盘的希望。 断法师没有直接击鼓将之杀死,而是走到其面前,用满是血沫的嘴开口道: “你让我受伤很重,我要活吃了你!” 说着,再一击鼓。 这一次,不是令人心痛。 反而是其人面孔前出现一副张着血盆大口的狰狞魔鬼面孔。 这魔鬼面孔獠牙外露,张大嘴就咬向哈次格来的头,打算将之生吞。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却见哈次格来捂着胸口的右手忽然甩出,手中不知何时,居然捏着一枚铜片。 铜片一瞬之间,便从断法师的喉咙处划过...... 上一刻还满脸狰狞的断法师表情霎时凝固,随后,其满脸不可置信,而又充满不甘的捂着喉咙。 只是后悔已然晚了,被划破喉咙的断法师挣扎着想要施法自救。 但一切都是徒劳,最终满脸不甘的倒在地上。 见终于杀死这可怕之人,哈次格来的精神彻底撑不住,双眼一闭,便倒下去...... 等他再睁开眼时,却是感觉阳光照耀着自己全身,身心都暖洋洋的。 只不过感觉又累又饿,浑身难受。 意识到自己没死的哈次格来面前坐起身来,看向周围。 似乎,只有自己一个活下来了。 正这么想着时,却见不远处一人有些晕晕乎乎的坐起来: “哎,怎么回事,昨晚的事是梦吗?” “支叶彦原!?太好了,你没死,太好了,还有人活着!” ...... 687三缺和尚番地行;正神假意入沙门 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很多人是无法理解的。 尤其是这位商人的铜片,可谓是定鼎生死之物。 此时见到还有人活着,如何不高兴。 十分疲惫的哈次格来激动的上来给夜明一个满怀的拥抱。 夜明自然很是配合的显得激动起来,跟着哈次格来一起感叹对方的诡异强大。 说几句之后,哈次格来还是感觉这地方很是不详,将手下兄弟们的尸首放到一个现成的大坑中,草草盖上些东西之后,便招呼夜明离开。 番人对死后之事的处置本就简便,这样的处理方式,已经算是用心。 哈次格来和夜明相互搀扶着,一路离开那片即便在白天看去都有些阴森的乱葬之地。 幸运的是,在前行一段距离后,两人遇到一匹不知从何处走散的马,正好可供两人用作脚力。 行一段时间后,哈次格来见到一只野兔。 这位的本事还是很值得肯定的,快速勒马,翻身落地,捡起石头,一下便打中兔子。 如此,总算是弄到吃的。 共同经历生死之后,哈次格来现在对夜明完全不当外人看,有啥说啥。 吃过兔肉之后,两人继续同乘一匹马,往神萨城而去。 到下午时分,却是远远看到前方有人在行走。 大眼望去,似是三个僧人。 看到这三人,哈次格来立刻警惕起来,连忙勒马,一手摸着几成废铁的腰刀上。 不怪他如此紧张,这三个僧人的着装大异于番人,明显的中原僧人打扮。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忽然见到三个中原打扮的僧人大摇大摆走在路上,如何不叫人警惕。 夜明看向前方三个僧人,嘴角露出一丝玩味之色。 随后,两人座下的马忽然失控,直往前去。 原本拿不定主意该不该上前的哈次格来没想到居然会被马带着走。 无奈之下,即便伤重,也只得做出一副凶神恶煞模样,手里舞着刀,想要先声夺人。 只可惜,那三个僧人十分淡定,对于哈次格来的凶狠架势,完全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 尤其是那在前引路的僧人,根本就是个瞎子,再凶狠人家也看不到。 只是听到后方动静后,那最前的瞎子僧人停下脚步。 身后两人随之停下,缓缓回身看去。 哈次格来见对方如此淡定,心中有些不淡定。 他对于中原人可没有什么善心,毫不犹豫一刀砍下去。 那瞎眼僧人不急不缓的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便夹住其看下来的刀。 另一手抚在有些失控的马脸上,焦躁的马顿时安静下来,再不乱动。 哈次格来没想到对方轻易就能夹住自己的刀,大惊失色。 还想用力让刀挣脱对方束缚,但毫无用处。 又见那瞎眼僧人轻轻一扯,哈次格来手中刀立即脱手。 刀入僧人手中,被其一点一撮,便在哈次格来眼前化为一朵精致好看的铁制莲花。 只是看一眼,便让人心中宁静。 化刀为花,瞎眼僧人面带微笑的将之递到哈次格来面前。 后者见此,用番人喇嘛教的礼仪进行回礼,伸手接过莲花。 拿到莲花,哈次格来再没有什么杀意,心中很是宁静,主动翻身下马。 夜明也跟着一起下来,一副小跟班的样子。 瞎眼僧人见两人下马,笑着指向一旁的一块大石。 很快,两人三僧围着大石坐下。 这时候,那瞎眼僧人终于开口。 说来也怪,其之言语,明明是标准的中原雅言,与番人语完全不同,但哈次格来却感觉听的很明白,交流起来好不费力。 却听这瞎眼僧人口诵一声佛号之后,缓缓开口道: “两位居士有礼,我等三人,乃是中原之地一个名为金鸠寺的小刹出来的。 居士可称我等三缺和尚,贫僧眼不见,这是贫僧两位师弟,耳不闻,口不语。” “赞普手下第三东岱东本,哈次格来。” “我是个不值一提的商人。” 夜明随口搪塞一下姓名之事,对着三位的到来,很是感兴趣。 金鸠寺可不是什么小寺院。 当今天下三大寺中,排名第一,底蕴深厚。 就是放眼整个修行界,也是仅次于正玄门的存在。 眼前这三位,相当不简单,最起码都是金鸠寺长老辈的存在。 只是不知这么三位,一齐来番地做什么。 双方打过招呼之后,哈次格来直接问道: “来自中原的尊贵客人,不知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自称“眼不见”的僧人口诵佛号,笑道: “实不相瞒,我等来此,是受贵地巴桑强巴喇嘛邀请的。 至于具体所为何事,涉及些许机密,不便透露,还望见谅。” “这么说几位都是大法师了。” 哈次格来有些不解起来,巴桑强巴是番地众喇嘛之首,最强的喇嘛。 能受这位邀请的,怎么也该是超级厉害的大神。 这样的大神,为什么会在地上走? “我听说大法师都是会飞天遁地的,你们怎么都在走路呢?” “修行之人,还是脚踏实地更为妥当。” 眼不见的说法哈次格来显然听不懂,拿不住这几个中原僧人的真实目的,又问道: “不知你们要去何处?” “既然是受巴桑强巴喇嘛邀请,自然是去往其所在的神萨城。” 听闻这几位也要去神萨城,哈次格来心中有些警惕起来。 虽然这几位僧人都表现得很是和善,没有恶意的样子。 但哈次格来还是本能的对中原人保持着怀疑。 没有透露自己也要去神萨城的事,打算找其他理由先掩饰一番。 然后快马先到神萨城,将事情通报给白得松赞。 正这么想着呢,却听眼不见道: “两位也是要去神萨城吧? 这一路兵荒马乱,仅两位行动,恐怕很难顺利到达神萨城。 依贫僧之见,不若与我等同行,如何?” 同行?当然不行! 哈次格来对这种手段神秘的中原喇嘛一点儿不放心,就要开口拒绝。 但眼不见却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又道: “我等先前便有感,此行将会遇到一有缘之人。 居士在此处与我等相逢,便可见有缘。 我等对居士绝无歹意,居士大可放心。” 哈次格来闻言,虽然还想拒绝,但却感觉对方说的是真心话,真的没有要害谁的意思。 这种感觉很奇怪,那哈次格来感觉很别扭。 犹豫一番之后,最终还是答应下同行之事。 他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打算一路上多套一套话。 等到了神萨城,第一时间告知白得松赞,让他做好应对。 有一点他很确信,不管对方多厉害,只要进到所有番人心目中的圣城,神萨城,那就不可能阴谋得逞。 想法虽然是好的,但不知为何,每次看着这瞎眼僧人的脸,就感觉自己的小心思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哈次格来摇摇头,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 见他答应下来,眼不见保持着笑意,同两个师弟一起站起身来。 他们刚一起身,便听远处有马匹嘶鸣声,三匹健壮的骏马飞奔而来,到三人身边之后,纷纷停下,将头凑到三人身边,显得极为温顺。 哈次格来见此,露出羡慕的神色。 这样随意就能召唤来骏马的本事,真是令人眼红啊! 眼不见轻笑道: “为求快些到达神萨城,只好借个脚力一用。 居士,也请上马吧!” 哈次格来闻言,点点头,和夜明上之前的马,同三僧一起出发。 几人在马背上不快不慢前行时,眼不见忽然对夜明道: “这位居士,可曾去过中原?” “见过你们中原的商人,但没去过中原。” 对于这位的主动问话,夜明随口说着,一点儿不担心露馅什么的。 “那不知居士对我中原佛门有何了解?” “不清楚,应该没有我们的喇嘛厉害吧!” 夜明的回答很是符合番人的认知。 眼不见并不争什么口舌上的胜负,对于所谓喇嘛更厉害之言,完全不在意,只是又问道: “实不相瞒,贫僧见居士颇有慧根,与我佛缘分颇深。 不知可有兴趣入我沙门?” “我一心信奉喇嘛,不信你们中原人的教派。” “居士可能有所不知,贵地喇嘛,其实与我佛门渊源颇深,源头一致。” “这样啊,那也就是说,喇嘛就是和尚,对吗?” “居士若是愿意这样理解,也并无不可。” “既然都是一家,那我信什么有区别吗?” “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什么区别?” “区别有很多,比如......” 眼不见真就耐心地同夜明讲起喇嘛教与中原佛门的区别。 对于这位的讲述,夜明也是认真在听的。 主要是了解喇嘛教的事。 毕竟,知己知彼才是最好。 眼不见说了许多之后,见夜明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微微一笑,觉得自己有机会为佛门引进一个有大慧根之人。 如此想着,又说起更多相关之事。 夜明很是配合的保持着感兴趣的样子。 但眼不见每当以为他会动摇之时,这位又出现新的问题...... 简单来说,总感觉只差那么一点儿,就能将这位引入空门。 但每次都会差那么一点儿,怎么也凑不满。 令人想要放弃又不甘,继续努力又感觉望不到尽头。 一连几天下来,这位还是差一点儿就会遁入空门。 眼不见感觉没有希望,想要放弃。 这时候,夜明又主动抛出橄榄枝,表达自己的兴趣,让他再度燃起希望...... 到后来,不但是眼不见有一种憋着一口气想要劝他如空门。 就连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耳不闻、口不言也参与进来。 这两位,一个说话声音忽大忽小的,一个手语打的比结印还快,不断同夜明,想要将之拉入佛门大家庭。 奈何,一个人也好,三个人也罢。 拉他进佛门的进度,就是差那么一点儿。 就只差那么一点儿...... 就这么一路下去,三人都快被磨出心魔来,到底也没能成功。 倒是哈次格来没看懂形式,只是一路过来,听了许多佛经,心中对佛门很是认同。 只是出于对中原人的成见,他将这些都转而放到对喇嘛教的信奉上。 不管怎么说,一行人总算到达神萨城外。 远远望去,便可见到番人心目中的圣城。 和预想中的两军对峙大战场面不同。 一眼望去,如今的整个神萨城周围,是一个又一个病倒的人。 无论王师还是叛军,都被病痛折磨着,根本无力作战! ...... 688疫病邪神罗侯罗;慈悲济世有联合 作为整个番地毫无疑问的绝对核心地区,神萨城建立在番人心中神圣无比。 与远处雪山遥相辉映,只是看一眼,便令人心驰神往,欲要升仙。 只是如今亲眼所见者,众人不得升仙,倒是离升天不远。 神萨城外,有许多反叛者群培杰布的手下。 只是无论是勇敢的战士,还是卑贱的奴隶,此时都被病魔折磨着。 远远看着这一景象,哈次格来感觉有些不真实。 本来都已经做好神萨城被围,需要想方设法才能进入的准备。 没想到,所见却是如此景象。 毫无疑问,外面之人这样,里面的人也不会好。 眼不见虽然是瞎的,但并不影响他看到前方一切。 见无数番人身染疫病,面露慈悲之色,口诵佛号。 身边耳不闻、口不言两位师弟也跟着一起诵经。 三人的诵经之声,带有一些奇异力量,仿佛一道道柔和的佛光洒下,落到每个被病痛折磨的人身上。 众人受到救治,顿时更加痛苦起来,在地上来回打滚,惨叫不已。 三人见此,都是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的手段不管用就罢了,居然还会加剧病痛,连忙停下。 面面相觑的三人一时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面色有些难看的哈次格来指着前方说道: “是罗侯罗,一定是这个邪神降下的灾难!” “罗侯罗?” 眼不见闻言,随即有些释然道, “原来如此,若是此等邪神,那我等的确无法处理。” 夜明见此,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罗侯罗是何来历?” 对于这事,眼不见犹豫一下之后,口诵一声佛号,这才解释起来。 一直以来,此獠都是在番地为恶的着名邪神,每次出现,都会降下疫病灾害,害人深重。 更为麻烦的是,传说这位还是佛陀之子“罗睺罗”的恶念所化。 按照中原人道门说法来看,是佛子“罗睺罗”三尸之恶尸。 “之前未曾接触这位邪神,对于传闻之事还不曾尽信。 可如今我等佛法无法化解其之疫病,由此可知,传闻当有真实之处。” 眼不见说着,面上有着明显的慈悲之意。 看得出来,尽管遭受灾害的番人,这位也没什么成见,仍是想着救助,不失高僧做派。 另外两人也都如此,有着悲天悯人之心。 对于这三位的心情,夜明没有关心,只是饶有兴致的看向神萨城方向。 哈次格来现在很是担心,害怕白得松赞等人也会染病。 顾不得其他,口中诵念着喇嘛教的经文,不管不顾的快步往神萨城而去。 眼不见三人见此,相视一眼后,也选择跟上。 一行如此大摇大摆的行动,很是惹眼,周边大量叛军都看在眼里。 只是此时这些人无论兵将,都被病痛折磨着,根本没心情管他们,只是听之任之。 城头上的守军也都是一身病痛的样子,没人再防御什么的。 哈次格来在城下连续呼喊几声,虽然有人回应,但却没力气去开城门。 无奈之下,哈次格来选择用绳子绑上木钩,钩在城头上去。 反正也没人阻拦,这次行动倒是顺利。 进城之后,立刻询问病倒的勇士们王宫里的情况如何。 事实证明,城内的情况也很差,无论军民,都全身无力,难以动弹。 一番询问之下,才知道,之前双方战事都很正常。 但不知为何,昨天晚上忽然有人开始患病。 到现在不过一个晚上而已,神萨城内外之人,几乎都已经病倒。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王宫那边情况还算好。 在疫病发生之时,巴桑强巴喇嘛第一时间施展法术,用天珠串将王宫护住。 白得松赞等王族都在王宫里,应该暂时没事。 听到这里,哈次格来这才放心些。 马不停蹄就要往王宫去。 只是才走出一段距离,哈次格来便也感觉胸闷气短,浑身发热,手脚乏力,头脑也有些晕晕乎乎的感觉。 跟着一起的三位僧人见此,立刻叫停他,试着施展佛法,帮他抵抗病症。 这一次,三人的施法有些作用,但也只是让哈次格来的病症不再加深而已,无法祛除已经染上的病证。 眼不见见此,叹息道: “对方的手段与我佛同出一门,且还是佛陀亲子层面,佛理在我等之上,以我等之能,无法治愈。” 没事人样的夜明说道: “既然这样,你们还是赶快跑吧。 要是遇到邪神罗侯罗,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三人一同摇头,没人有退意。 眼不见说道: “对方之佛理虽在我等之上,但说到底是邪魔之道。 我等修持佛门正法之人,岂有退避之理?” “你们不退就好,这样我也放心很多。” 夜明一副安全有保障的样子。 倒是眼不见看一眼已经染病的哈次格来,又看一眼夜明,好奇道: “为何居士不曾染病?” “可能是因为这个吧!” 夜明随手拿出一枚铜片来。 眼不见看一眼铜片,发现这东西上散发的力量不属于佛门,且还不弱。 便知其确实可以抵挡疫病侵袭。 只可惜,铜片上的力量有限,无法惠及更多的人。 哈次格来心系王宫之中的情况,感觉状态稍稍好一点儿,可以勉强前行之后,继续向着王宫而去。 没一会儿,几人还没到王宫,便见前方有一喇嘛到来。 这位夜明正好认识,不是别人,乃是当时出现在山乡关外的扶达喇嘛。 与平常不一样的是,这位身边有一枚生有奇异纹路的珠子在悬浮着。 珠子上散发着一阵柔和光芒,将其护住,外间之疫病无法近身。 这位现身之后,目光越过哈次格来和夜明,直接注视着眼不见三人。 眼不见三人见到这位,双手合十行礼,显然之前就认识。 扶达喇嘛也回了一个番地喇嘛教的礼。 “尊贵的中原寺庙客人,赞普和活佛在王宫中等候多时了,请跟我来。” “赞普”之称,相当于中原“王”之称,现任赞普便是白得松赞。 至于其所说“活佛”,则是指当今喇嘛教中的最高话事人,巴桑强巴喇嘛。 番人喇嘛教中,是有明确级别划分的,从高到低,依次是活佛、肯布、给史、拉擦、格古、翁增、哈儿巴七个级别。 眼前负责引几人进王宫的扶达喇嘛,便是肯布级,级别仅次于活佛。 众人随着扶达喇嘛一起,很快来到王宫之外。 可以见到,此时王宫的上方正有一串有着奇异纹路的珠子在散发着光芒,将王宫护卫在其内。 王宫之中的护卫都没有染病,一个个手持刀弓,昂首挺立。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喇嘛坐镇王宫之中。 在门口处,还有另一个衣饰特征同扶达喇嘛很相似之人站着。 显然,这也是以为“肯布”级别的喇嘛。 夜明的目光大致扫一圈王宫之后,便知这里还有隐藏的好手。 对此,他毫不在意,仍是一副地道番人的表现,看不出任何异常。 其实自从进入神萨城,他就被这里浓郁的信仰和气运之力吸引。 只可惜,神萨城和凉人的敖沙尔不同,此地气运与信仰早已融合一体。 想要炼化气运,就必须炼化信仰。 而这番人上千年来积攒的信仰之力一旦炼化,自己恐怕会毫无疑问的成为一名虔诚的番人信徒。 因此,虽然很眼馋这里的气运,但却属于能看不能吃,让人很是遗憾。 在扶达喇嘛的引导下,一群人来到王宫大殿之中。 大殿之中,有一名看起来不到四十的高大汉子端坐在铺着兽皮的王座之上。 这位身上有着明显的凶悍气质,那眼神,一看就是杀人无数的狠人。 在夜明的视角下,更是可以清晰看到其身上的浓重气运和类似于佛门的信仰之力。 显然,这位就是番人如今的“赞普”,白得松赞。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当还是一位虔诚的佛徒。 在这位“赞普”的身边站着一名看去神秘强大的高大独眼老者。 老者的眼神中似乎充满智慧与神性,大多与之对视之人,都会不自觉的升起自卑之心,甘愿匍匐在地,接受其伟大且绝对正确的教导。 除了这两位,大殿中还有好几位喇嘛,从衣饰可以判断,这些人,级别最低的也是“给史”。 哈次格来一踏入大殿,就被当前场面震惊到,扑通一声就跪下,万分激动的叩拜起来。 夜明的表现则更是“不堪”,似乎是一下见到这么多伟大存在,过于激动,来不及跪拜,便兴奋的一抽,晕倒过去。 大殿中的喇嘛们见过太多因见他过度激动而晕倒的人,并不觉得夜明的表现有什么不对,只是让门外的侍卫将之抬到一旁的柱子旁,让其靠着休息。 眼不见三者表现很是自然,进入大殿之后,礼数周到,不卑不亢的与白得松赞、巴桑强巴等招呼。 那独眼的巴桑强巴见到瞎眼的眼不见,感觉很是亲切,上前拉着他的手道: “来自中原之地的喇嘛,你们总算是来了。” 眼不见同其寒暄几句之后,不再说闲话,开口道: “别的事暂时先放一放,眼下最要紧的是这疫病之事。 贫僧判断不错的话,三天之内如果不能解决,九成染病之人都会死去。” 听眼不见这么说,巴桑强巴点头道: “尊贵的客人,我这次之所以联系你们,其中一件事就是和引起这次疫病的罗侯罗有关。” “这么说,你们之前就知道那罗侯罗可能降灾?” “是的,准确的说,我们之前就想对付祂。 害怕祂提前有所察觉,在联系你们时,才没有明说。 只是没想到,祂还是在你们将要接近是察觉到危险,这才降下灾难。” “如此么?可贫僧听说,那罗侯罗不是被镇压在‘波齐雪山’吗? 如何还能施展出神通,降下灾难?” 眼不见的这个问题一出,让现场一静,众喇嘛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倒是坐在王座上的白得松赞终于开口: “既然是要与中原的法师合作,那有些事就没有隐瞒的必要,告诉他们吧!” 听到“赞普”这么说,巴桑强巴点点头,这才说明缘由...... ...... 689定策祭祀救女奴;泥人代祀现亥母 当初,邪神罗侯罗不时出没在番地各处,降下灾难,依仗其与佛陀亲子罗睺罗千丝万缕的联系,在番地横行无阻,无有能阻者。 智尊金刚亥母见之,悲悯世人之苦楚,降下天珠,以此消去灾厄。 又派白玛拉姆神女下界,镇压罗侯罗,见之封印在“波齐雪山”。 但不知为何,近年来,白玛拉姆神女状态似乎开始衰弱,不但雪山温度上升。 整个番地的温度都跟着上升,这才造就番地如今将要繁荣的景象。 只是巴桑强巴很清楚,这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白玛拉姆神女的状态下降,毫无疑问代表着罗侯罗将要脱困。 如今,这位已经可是施展邪法,影响到外界。 一旦其彻底脱困,整个番地都要承受其被镇压漫长岁月的怒火。 且不说对方脱困之后的事,就是眼前,三天之内不能解决疫病的事,番地不知要因此而死多少人。 听完事情原委,眼不见三人也就明白对方为何会愿意不顾以往成见和敌对之意,特意邀请他们来。 说白了,就是光凭自己,无法搞定这事。 “原来如此,只是不知贵方找我们来助力,可有具体对抗方法?” 这事必须要弄清楚,虽然他们不怕牺牲,但也不会平白送人头。 巴桑强巴道:“尊贵的客人们放心,办法我们其实一直都有,只是力量不足,无法实施而已。” “不知是何方法?” “方法分为三步,第一步,需要有人去‘波齐雪山’之顶将智尊金刚亥母当年所留的天珠取回,用来驱散所有人身上的疫病。 第二步,联合苯教一起,准备一个超大的驱魔仪式。 第三部,所有人借助仪式,联手消灭罗侯罗。 尊贵的客人们,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在最后大战时帮忙出手。” “如此么......” 眼不见点点头,对方既然有完整的办法,那还是可行的,当即道, “既然如此,我等定当尽心竭力,相助贵方诛除此魔怪。” 见他们答应下来,巴桑强巴继续说道: “只是目前来说,我们卡在第一步,拿不到天珠。 而且,能不能说服苯教和我们联手,也不能完全肯定。 毕竟,苯教现在是站在反叛者群培杰布一方的。 驱魔仪式也有数千年没有用过,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 眼不见、耳不闻、口不言: “......” 现场忽然有些冷场,要不是眼不见三人都是大德高僧,这会儿早就撂挑子走人。 巴桑强巴说着说着,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见这三位迟迟不说话,只好干咳一声,继续道: “天珠之所以拿不到,是因为现在‘波齐雪山’都被邪神罗侯罗的力量覆盖,我们无根本无法靠近。 而且就算是靠近,也不一定能拿走天珠。 因为天珠必须是因缘具足之人才能得到......” 似乎怕眼前三位转身就走,巴桑强巴连忙解释道, “但并不是真的没办法,我们有沟通智尊金刚亥母的办法,虽然现在咳母不能下来,但可以给出我们寻找有缘之人的线索。” 老实说,眼不见现在心里已经有些对这些家伙的行为有些没底,但此时不信也得信,毕竟,他们也是带着任务来的,不可能半途而废。 “我们时间不多,既然有办法,那就请快些开始吧!” 巴桑强巴点点头,对一名喇嘛说道: “去将沟通亥母的祭品带来。” 那喇嘛闻言,点都应下。 其他喇嘛则拿出各种番地特色的物品在地上摆成一个简易祭坛,一群人围着,显得很有仪式感。 三僧见此,这才略觉有点儿底,感觉这些家伙还是有些东西的。 很快,便见先前离去的喇嘛带来所谓“祭品”。 却是一个十岁左右,脚上带着镣铐的女娃。 这女娃全身衣着破烂,脏兮兮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奴隶。 口中流着鲜血,看其样子,似乎不久前才被割掉舌头。 喇嘛带着这幼小女奴,将之扔到祭坛上。 那女奴似乎早已认命,不吼不叫,神色木然,就这么躺在祭台上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 巴桑强巴见“祭品”已经到位,一翻手,手中出现一把小刀,就要上前去“做法”。 眼不见见此,当即喊道: “且慢,大喇嘛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献上祭品,沟通亥母。” “亥母悲天悯人,最见不得此等伤生害命之事。 你们这么做,真能沟通亥母?” “那是自然,亥母大人最喜欢年幼的纯洁少女。 这个奴隶是被割掉舌头的纯洁少女,是我们最为郑重的祭品。 将她献给亥母,亥母一定会很开心的!” 眼不见闻言,口诵一声佛号继续道: “亥母以往给你们的回应如何?” “亥母回应,自有天威,每一次回应,都是漫天雷霆,我等在其之下,诚心诵念经文,最终可以得到提示。” 巴桑强巴说着,已经举起小刀,打算开始祭祀。 眼不见身为有道高僧,怎么可能眼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如此残忍的杀害一名无辜女娃,再度阻止对方的行动。 “大喇嘛,依贫僧之见,沟通上界之神的事,最重要的是结果。 贫僧处有其他法子,或可作为替代。” “其他方法?不行!这个办法是我们多年来一直都在用的,用一次灵一次,亥母总会回应的。 要是换其他方法,引得亥母不满,再也不肯回应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其他喇嘛们也都连连点头,表示这是最稳妥的方法。 便是白得松赞也是跟着点头,很是认可一直以来的传统法门。 这时却听耳不闻开口说话,这位说话声音忽大忽小的,有些一惊一乍的感觉: “既然是你们请我等来此,那我等的想法,怎么也该尊重一番。 若是你们执意要用这女娃做祭品,不愿用其他方法,那我们现在就走,后续之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好说不成,耳不闻这有些胁迫的架势却是让一众喇嘛有些迟疑起来。 他们自然不愿意换其他方法,但要是因此失却好不容易请来的外援,那也是极不划算的。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巴桑强巴身上。 显然,他的决定将会影响到事情的后续发展。 巴桑强巴的目光看向眼不见三僧,知道这些中原来的“喇嘛”,和他们虽然有很多共同处,但区别也是极大,今日之事,若是不做出让步,恐怕真可能会坏事。 犹豫一阵之后,巴桑强巴选择放下手中小刀,叹息一声: “希望贵客你们所说的替代之法管用。” 见对方松口,三僧也是松一口气。 口不言立刻上前,将那女奴从祭台上抱下来。 又见这位手中发光,从女奴嘴上抚过。 下一刻,便见女奴口中重新长出舌头。 与之相应的,口不言的嘴角却是流出一丝鲜血。 只是他本人对此毫不在意,见女奴恢复正常,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很是满意的样子。 那女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这几个与其他喇嘛不同的“怪人”所救,看向三僧的目光中又是好奇,又是害怕,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们,只是一只手下意识抓着口不言的衣角,仿佛找到了什么倚靠一般。 口不言眼中满是慈祥的看着她,摸一摸这女奴的头,让她安心。 巴桑强巴不关心一个奴隶的死活,只是看向眼不见,不知这位所谓的额代替之法是什么。 却见眼不见一招手,从外间摄来一团泥巴,拿在手中揉搓几下之后,便成一个女娃模样。 轻轻一抛,泥人落在祭坛上,代替了原本女奴的位置。 周围一群喇嘛见此,一个个面上都有愠怒之色。 其中一个暴脾气的喇嘛更是充满指责之意的伸手指着眼不见道: “竟然用泥人做祭品,你这是对亥母大人的亵渎。 亥母大人不可能对此做出回应的,就算做出回应,也是对你这样的无礼者降下惩罚,而不会帮助我们!” 众喇嘛对这话很是认同,要不是巴桑强巴没有下令,恐怕都已经对三僧群起而攻之。 巴桑强巴虽然没有直接翻脸,但脸色也是很不好看,感觉这三个家伙不但不靠谱,而且还没有诚意。 这么折辱人,未免有些过分。 眼不见知道情况,口诵佛号: “我知诸位心中疑虑,这也是我们双方第一次合作,有所怀疑再正常不过。 因此,贫僧愿意以性命担保,这代替之法必然有用。 若是不成,便当众涅盘,诸位以为如何?” 听他这话,众喇嘛顿时有些议论纷纷起来。 有人认为他是疯了,这都敢立誓,也有人认为他们就是想坑人,想要借此让他们以后都没法联系亥母。 双方各执一词,一时没有结果,最终的决策又落到巴桑强巴的头上。 这位是知道轻重的,虽然心中也不免对中原修行者的成见。 但也知道,番地的喇嘛教之所以能形成现在的规模,中原佛门也是出力不少的。 某种程度上,可以信任。 有了决定之后,巴桑强巴决定,按照这中原之法试一试。 有他做决定,其他喇嘛再没有意见。 一群人当即开始围着祭坛上的泥人做法。 随着沟通之法施展完毕,便见一道金光直射天际。 金光飞出,一群喇嘛立刻散开,盘坐在地,施展法决防御,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有喇嘛见三僧还在原地悠哉站着,好心提醒道: “亥母天威无比强盛,每次沟通都是天昏地暗,雷霆滚滚,你们小心被击中!” 对于这位喇嘛的好心提醒,三僧不为所动,仍是站在原地。 那女奴见此,虽然害怕,但还是紧紧拽着口不言的衣角,没有退避。 就在众喇嘛等待天雷出现时,却见天际之上,霞光万道,瑞彩纷呈。 随后,便见一尊充满整个天幕的巨大佛母虚影有些模糊的浮现而出。 “亥母,是亥母显形!” 众喇嘛见此,很是激动,不断诵经。 随后,有人奇怪道: “咦,为什么这次亥母显灵,没有雷霆相伴?” 没有人回答这个疑问,却见那亥母虚影看向下方一眼之后,便消失不见。 唯有三道光华自高天之上落下,分别落入哈次格来、女奴,以及“晕倒”后靠在大殿柱子上的夜明身上...... ...... 690三人成队登神山;有心探秘顺水舟 众人见此景象,不由看向三人。 对于哈次格来被选中,喇嘛们还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是王手下能征善战的东本,被亥母视为有缘者,完全可以接受。 对于夜明被选中,也可以接受,毕竟看装束样貌就知道,是地道的番人。 虽然看不出什么独特,但也不至于让人抵触。 唯有对于被光华选中的女奴,一群人的目光多少都带这些惊诧与不满。 亥母怎么能选这么一个奴隶作为有缘者,实在是令人无法理解。 倒是三僧对于此事的接受度很高。 口不言见这女奴还有些害怕的样子,笑着对其点点头,眼神中很有鼓励意味。 女奴见此,才稍稍心安一些,仍是躲在口不言身后,不敢面对众喇嘛、 尤其对于那之前割掉她舌头的喇嘛,更是不敢去看。 巴桑强巴见众喇嘛都有些无法接受奴隶被选中之事,虽然自己心里也不舒服,但这时候,可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当即道: “传说果然没错,亥母最是喜欢纯洁少女,这个奴隶正好符合亥母喜好,这才被选中,和她是不是奴隶无关!” 听身为“活佛”的大喇嘛这么说,众喇嘛的表情这才舒缓些。 但仍有人面有不悦,只是尽量收敛着。 作为“赞普”的白得松赞看着被光华选中,此时毫无异常的女奴,却是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巴桑强巴不想再纠结女奴的问题,将目光转向哈次格来。 被光华选中的哈次格来,此时身上光华收敛。 外表没什么变化,但身上的疫病已然不药而愈。 明白自己被亥母选中的哈次格来十分激动,见大家看向自己,立刻跪在白得松赞面前,大声道: “赞普,哈次格来愿意付出一切,绝不辜负赞普和各位喇嘛的信任!” 这位表现的如此积极,令众人都很高兴。 随后,巴桑强巴看向夜明,伸手一点,一阵暖风吹过,要将这位过度激动而晕倒的商人唤醒。 从来就没有晕倒过的夜明知道不能再装下去,果断配合醒来,见到“赞普”和一群喇嘛,又激动起来。 有两名护卫上前,将他扶助,这才避免其再次跌倒。 巴桑强巴见这位“信徒”如此虔诚,当即面露笑容,显得十分和蔼,对夜明简单解释美化过的现状,又表示,需要他这个虔诚的信徒去波齐雪山取得天珠。 面对这样的要求,夜明自然是激动的满口答应下来。 这让巴桑强巴很是满意。 搞定两人之后,巴桑强巴并不去管女奴。 在他看来,一个奴隶,就算幸运的被亥母选中,也是没资格去接触天珠的。 所以根本不打算让她跟另外两位一起行动。 眼不见见此,没有同巴桑强巴说什么,只是“看”向女奴: “你的选择呢?” 女奴不敢去和这个瞎眼的和尚“对视”,只是下意识看向口不言。 她身边这位不说话的和尚只是慈祥的笑着,冲她点点头。 小小女奴很是害怕,但更怕这位救自己的奇怪喇嘛对自己失望。 虽然不太懂这些大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选择向前迈步,鼓足勇气的看向巴桑强巴: “我也去!” 对于区区敢直接同自己对话,巴桑强巴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 要不是有三僧在,直接挥手让其灰飞烟灭了。 虽然没动手,但对于女奴的话,完全不理会,根本不打算让她去。 这时,耳不闻大声道: “大喇嘛是想违背亥母的选择吗?” 闻听此言,巴桑强巴面色一顿,其他喇嘛们神色一下也有些不好看。 亥母的选择是不能违背的...... 不管内心如何挣扎,巴桑强巴最终还是同意让女奴也跟着一起去。 波齐雪山就在神萨城后方,一眼望去,蔚为壮观。 这山下半段积雪较少,尤其是山脚附近,植被还很茂盛。 自半山腰以后,植被明显稀疏,冰雪成为主题。 这样的一座高上,想要三天之内登上顶峰,难度可不小。 巴桑强巴指着波齐雪山道: “现在山上满布罗侯罗的邪恶力量,我们没有抵御其力量的天珠之前,都不能接近。 只有你们这些受到亥母赐福的人可以抵御罗侯罗力量的侵蚀,顺利登山。” 说着,拿出一片布交给哈次格来, “这块布力量有我隐藏的力量,在拿到天珠之前,千万不能打开。 拿到天珠之后,打开它,你们就会被带回来。” 哈次格来十分宝贝的将布接过,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完成任务。 夜明则是有些心虚样子的问道: “我们拿走天珠,会不会直接放出罗侯罗?” “镇压罗侯罗的是亥母留下的手段和白玛拉姆神女,天珠的作用是防止其力量泄露出来。 现在罗侯罗的力量已经泄露,无人操控的天珠再留在峰顶没有意义,需要拿到手中发挥它的神力。” 这边解释完,已经有卫兵拿来干粮和登山用的各种工具。 哈次格来见状,不但背上自己的登山工具,见夜明体格不壮的样子,很是大方的把他的登山工具也给背上。 随后,将干粮和剩下的工具一股脑儿丢给女奴,等着眼睛望着她: “都背上,敢弄掉一件,扒了你的皮!” 女奴被他吓得手一抖,要不是干粮袋扎的紧,估计直接就撒了。 哈次格来见此,顿时有些生气,举起手就要给女奴一巴掌。 好在关键时刻夜明笑着伸手拦住他的举动: “你和一个奴隶计较什么呢,不值当,不值当。” 哈次格来对这位商人兄弟还是很看重的,点点头,表示给夜明面子,不再动手。 只是他的这般态度,却是让口不言微微有些皱眉。 本要打个手语表达什么意见的,却被眼不见打断: “师弟,我们做到这个程度就足够了,各人的磨难还是需要自己度过方为正途。” 听自家师兄这么说,口不言沉默一下,点点头,不再有所行动。 巴桑强巴不想再拖延下去,对着三人道: “我施法送你们直接到山脚,三天之内,一定要拿到天珠。 否则就算事后拿到,也已经迟了。” 不等哈次格来再保证什么,巴桑强巴一挥手,三人便被送走。 送走三人之后,巴桑强巴又对三僧道: “我们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对付邪神的仪式要准备,和苯教联合的事也要准备。 我打算亲自到苯教和他们谈判。” 眼不见口诵佛号,缓缓道: “贫僧三人愿意同去,从中斡旋,希望可以对两教联手之事有所助益。” “那就多谢几位贵客,我们现在就去苯教和他们谈判。” ...... 对于巴桑强巴传送几人的手段,夜明看的一清二楚。 其实也没什么神奇的,不过是依靠法力,将几人快速送过来而已。 转眼间,已经到波齐雪山山脚下。 在远处看时,只觉得此山壮观。 此时到了山脚下,再看去,只觉高耸入云,接天连日。 再一想要爬上这样的山,真是想想就令人心里发虚。 不过这是对一般人来说,对于哈次格来来说,这就是一次展示自己的绝佳机会。 眼前的雪山,就是舞台。 满是雄心壮志的哈次格来整理一下身上带着的登山工具,对夜明道: “我们一起登上顶峰,向赞普和大喇嘛证明我们的本事!” 说着,又转头对女奴凶恶开口, “东西都背好了,跟紧我们!” 这女奴不过十岁左右,加之从小营养不良,瘦瘦小小的,看着就可怜。 此时还要背一堆沉重的登山工具和一大包干粮,从起步开始,就有些难以为继。 夜明看她一眼,笑着将其背着的登山工具拿过来,只让她背干粮。 压力骤减,女奴总算能勉强跟上两人脚步。 只是哈次格来见夜明举动,有些不满道: “为什么要帮一个奴隶拿东西? 这样的奴隶,用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这不是想要保证我们上山的速度嘛!” 夜明笑着随口应付一句。 这话哈次格来没有反驳,只是对女奴不满的骂一句: “没用的废物!” 不管怎么说,三人就这么一路往上去。 山脚下的一段路比较好走,用不上什么登山工具,大步向上就是。 夜明一边走,一边大量着波齐雪山,心中想法也没有停下。 眼下,他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智尊金刚亥母为什么要选自己作为“有缘人”。 别看这位存在只是亮相几息时间,但夜明很确定,当时在这位面前,自己应当是露馅的。 只是不但没有被针对,反而还被“委以重用”,让他有些不解。 这也是他没有拒绝巴桑强巴他们要求的一个原因,他的确也想来看看这波齐雪山中的情况。 从进山开始,夜明一直都能感应到,一股邪神的力量。 这股力量携带着大量疾病,和瘟魔的力量有些相似。 只是不同的是,疫病之力,并不是对方力量的主要支柱,只是其原本力量的附带而已。 根据夜明判断,这罗侯罗的本事,当不容小觑。 还有就是,虽然能感受到一股带有善意的神明力量存在,但这力量却有些飘忽不定,似乎状态不太好。 暗中推算一番之后发现,正常来算,最多半年,那罗侯罗就会脱困。 而且,夜明还察觉到有什么变数存在,自己似乎还接触过这样的变数。 只是目前还不知到底是什么变数。 好吧,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夜明刚踏入番地时感受到的那对自己有帮助的东西,似乎就在这波齐雪山之中。 怀着探寻的目光查看着,夜明对接下来的行程,倒是很期待。 不过,期待归期待。 他可不打算直接用法力上去搞事什么的。 冲锋陷阵,和不清楚底细的存在打生打死这种事,还是让其他人去做吧! 不然的话,那三个秃驴,岂不是白来了? 有事就要让别人顶在前面才好,自己只负责捡现成的就好。 抱着如此心态,夜明只打算在这个临时小队中当个混子。 上山顶,拿天珠这种事,还是交给土生土长的番人自己来办吧! 如此想着,三人走完所有好走的路,在中午时分,到达第一个需要攀登的山体之前...... ...... 691寒风恶鸟雪怪洞;久远传说面前真 吃些干粮,稍事休息之后,三人穿戴上登上工具,开始爬山。 哈次格来体格大,力气大,爬山不费什么力气。 小小女奴就有些不行了,本来就小,还长期营养不良。 才开始攀爬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十分勉强。 对于她的情况,哈次格来毫不关心,只是不时招呼一下夜明。 夜明本身的注意力不在爬上之事上,而是在暗中探寻山中秘密。 不多时,他发现一个情况。 这波齐雪山越往上去,邪神的力量就越强。 按理说,被镇压在山下的邪神,应当是山下力量最强才对,现在则是反过来的,显然有问题。 不过夜明打定主意不做出头鸟,即便知道有问题,也不会去暗戳戳的出手,只是先探明情况。 攀登一阵后,三人爬到一段可以走的路线。 女奴差点儿没能爬上来,已经累的快要晕倒。 夜明看她一眼,随手从一旁石壁的雪中拔出一把草,递到她面前。 哈次格来见夜明给这女奴吃草,以为他也在折辱对方,满意点头,认为这是十分正确的做法。 女奴不敢拒绝夜明递过来的草,囫囵几口吃下去。 很快,她就发现不对。 那些草吃下去之后,就感觉身体又有了力量,慢慢的疲惫感也减弱不少,又能继续前进。 只是,那草实在太少,要是能再有一些就好了。 再往前走,女奴就开始留意这种草,但可惜,怎么也找不到,反而因为走的慢了,受到哈次格来的喝骂。 走一阵之后,女奴又感觉支撑不住,身体快到极限。 这时,又见夜明随手从雪地里抓出一把草,递给她。 女奴没有犹豫,快速接过,几下吞咽下去。 如此,又有了力气。 之后,每当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都会有一把草让她能继续维持。 但每次的草数量都不多,只够勉强维持体力。 一路下来,身体几乎一直处于极限状态。 而且,这草只能缓解身体的疲惫,精神上的折磨可无法缓解,只能依靠自己的意志力坚持。 尤其是又上一段之后,明显能感受到冷风比在下方时强得多,还必须要分出体能去抵御冷风侵袭。 而女奴本身穿的也不算厚,差点儿没直接被吹下山。 要是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选择放弃,直接跳崖算了,但女奴的意志力相当强大。 也不知是何种心念支撑,一直没有倒下。 夜明的目光看向山顶方向,微微颔首。 除此之外,再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如寻常人一般,和这两位一起登山。 顶着寒风前行一段之后,忽然听到一阵鸟名声。 几人闻声望去,却见一群眼瞳深红的各种不同飞鸟向着几人而来。 “不好,是被邪神罗侯罗力量邪化的鸟!” 哈次格来对于番地的邪神传说知道的很多,见到这些鸟的情况,立刻紧张起来,挥舞着手中登山镐。 大量飞鸟蜂拥而来,围攻三人。 夜明适时取出铜片,使之发光。 群鸟顿时无法近他的身。 女奴没有保护,但她还是有点子智慧的。 依仗着身子娇小,直接躲到旁边的石缝中,再用登山镐敲一敲石壁,积雪垮塌,将自己淹没在其中。 如此,群鸟啄不到她,只得放弃。 只有哈次格来莽着硬拼这些鸟。 即便他手中登山镐挥舞的再厉害,也无法对抗这么多鸟。 没一会儿,就被啄的一身血,看去好不凄惨。 而且,飞来的恶鸟愈发多起来,似乎要将他彻底吃掉才肯罢休。 这时候,忽然听到躲在石缝中,用积雪掩盖的自身的女奴喊道: “这里可以进去!” 说着,女奴从雪堆中钻出来,伸手拉夜明进去。 夜明也不推辞,跟着一头扎到石缝中。 原来,石缝中还有两个较窄的小弯,里面似乎别有洞天。 身形娇小的女奴当先进去,夜明随后而至。 里面似乎很是宽敞的样子,只是漆黑一片看不清。 夜明看向外间微微透进来的光,如释重负的说道: “总算安全了!” 女奴听到这话,先是点点头,随后想到什么似的,有钻进缝隙中,要出去。 “你干什么去?” “救人!” 女奴这么答一句,又从石缝中爬出,对外面已经被咬掉部分血肉的哈次格来喊道: “过来这边!” 这时候的哈次格来没什么脾气,听到呼唤声,立马往过来。 他的体格很大,挤石缝很是麻烦,还要女奴从另一头拉着才行。 好在,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挤进来。 后续有恶鸟想要追进来,但在狭窄的石缝中,自然是进一个死一个。 哈次格来也不是真的蠢货,打死几只追进来的恶鸟之后,用石头堵住石缝,令众恶鸟再进不来。 只是如此一来,里面就完全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 没一会儿,却见一点火光亮起。 原来是哈次格来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看着燃烧的火折子,哈次格来有些肉疼的表情。 不但是真的肉疼,也是却是有些舍不得。 火折子这东西,对于中原人来说,不算什么稀罕物。 但对于番人来说,可是“高科技”。 他这个还是当初从一个中原商人处换回来的。 有火折子的光照耀,才发现,这石缝内部的空间可是不小,而且,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 这时候,女奴鼻尖嗅一嗅,说道: “有油的气味!” 哈次格来闻言,也跟着仔细闻一闻,的确闻到油的气味。 有火折子照着,发现侧方就有一个石头砌成的石渠,里面存满一种类似于猪油的花白油脂。 正低着头想仔细观察一下,却不料火折子中迸溅出一点火星,落到石渠中的油脂上。 只是一点火星,便见石渠中的油脂迅速燃烧起来,冲起的火焰差点儿烧到哈次格来的眉毛。 等他连忙退开之后,再看去。 却发现,整个石渠中的油脂都被点燃,整个空间都在火光照耀下,完全亮起来。 一眼望去,这山洞内部很大,足有四间屋子拼在一起那么大,周围是砌成一圈的石渠。 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三人正前方那一具巨大的枯骨。 大眼看去,似乎是一个人的遗骸。 但仔细一看就知道,不会是人的遗骸。 因为这遗骸很大,比常人要大两三倍不说,巨大的头骨上,明显可见四颗锋利的獠牙。 地上还有许多白色毛发,一看就不是人的。 见到这么一具骸骨,哈次格来先是吃惊,再是情不自禁的喊出声: “雪怪遗骨!” “这是雪怪?” 夜明明知故问起来。 “对,真么大的骨架,又和人很像,还有这么多的油,肯定就是雪怪!” 哈次格来很是肯定的说着, “传说雪怪早就被文和公主消灭光了,没想到在波齐雪山上居然还有。 看样子,它还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存下这么多油脂。” 他所说的文和公主,乃是一位来自中原的和亲公主。 这位公主十分传奇,在番地流传着大量的传说。 据说,她不但为番地带来播种和织丝的神术,本身还是强大的神女。 彼时的番地,妖邪肆虐,群鬼猖獗,尤其是雪怪之患极为严重,有时甚至会出现大量雪怪进攻大型聚落的事发生。 在文和公主到来之后,帮助番人大力打击雪怪。 经过多年奋战,番地再不见雪怪活动的痕迹。 大部分番人都认为雪怪一族已经被彻底灭亡。 还有少部分人则认为,雪怪一族只是逃走躲起来了,并没有真的灭亡。 没想到在此处见到一个大型雪怪的遗骨,如何让哈次格来不震惊。 毕竟,对他来说,雪怪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 没想到居然会见到真的。 女奴不知道这么多故事,只是凑到石渠边烤火。 一路的寒风,可把人冻的不轻。 “传说雪怪喜欢储存大量的油脂,用来食用和取暖,渡过难熬的冬天。 没想到现在居然救了我们一命。” 哈次格来感叹之后,开始感觉到身上的疼痛。 之前外面很冷的时候,身体被冻得僵硬,还不觉得有多痛。 此时温度上升,感觉回来,身上各处被恶鸟啄伤的地上都在隐隐作痛,让他很是难受。 不过,作为一个坚强的汉字,哈次格来是不会叫疼的,只是板着脸坐下。 从女奴处拿过干粮袋,先吃一点儿,顺便给夜明分些吃的。 又看一眼女奴,犹豫一下,抓了一把给她。 “这次你救了我,还算有点儿用。 等回去之后,我会跟赞普请求,解除你奴隶的身份。” 听到这话,女奴眼前一亮,有些希冀的样子。 哈次格来没有重复保证什么,但后续也没有再对女奴喝骂殴打之类,态度好了不少。 夜明则是看向女奴问道: “你有名字吗?” 这个问题让女奴一下底下头,声音小小的呢喃着: “奴隶,没有名字。” “那我帮你取个名字怎么样?” 听到夜明要给自己取名字,女奴眼前一亮,抬头看向他。 夜明见她样子,笑道: “就叫你‘阿尼卓玛’吧!” “不行,她的名字里怎么能用‘卓玛’?” 女奴还没说什么,哈次格来就首先反对起来。 “卓玛”在番人语中是“仙女”的意思。 一个女奴的名字中带有“卓玛”,显然是一种对神灵的亵渎。 见这位反应,夜明笑道: “不是你说要向赞普求情,解除她奴隶的身份吗? 既然不是奴隶,那名字里带‘卓玛’,应该没问题吧!” “额~~” 哈次格来一时语塞,加之他也是有良知的人。 人家才救了自己,现在再因为一个名字的事阻挠,好像不太合适。 这么一想,哈次格来不再反对,闷声不说话。 夜明笑着对女奴道: “既然如此,那就决定了,你以后就叫‘阿尼卓玛’。” 得了名字的女奴,不,阿尼卓玛很是高兴的样子,连带着对夜明都变得信任许多。 对此,夜明只是微微一笑。 转头看向雪怪骸骨后方的通道: “休息的差不多了,就进去看看吧!” 如此,三人一同探寻起这雪怪洞府...... ...... 692雪怪原民遭逢厄;峰山神女另说辞 这雪怪尸首上并无什么致命伤,只有一些旧伤痕迹,可以确定,其是自己老死的。 绕过雪怪骸骨后,走出这一间房间,可以清晰的判断,先前所在房间,应当就是雪怪平常休息的房间。 内部还有三间房间,其中两间都是没有阻拦的,可以随意出入。 这两间中存放着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雪怪的喜好之物。 还有一处从岩缝中流出的水流,汇聚在一个石槽中,显然是雪怪饮水之处。 最后一间房间是有门的,一堵厚重的石门。 要不是其作为门而言,过于粗糙且明显,说不得要被人误解为是墙。 哈次格来试着用力去推,但完全没用,厚重的石门纹丝不动。 “不行,这太厚了,我们不可能推开!” 这么说着,哈次格来又道: “我看还是看看外面的情况,要是那些鸟都走了,我们又能继续前进。” 夜明看一眼这石门,笑道: “想要开门,并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夜明也不卖关子,让哈次格来从雪怪的一堆收藏中拿来一个巨大的“勺子”。 用勺子在石渠中舀燃烧的油脂,泼在石门上,灼烧起来。 石门烧红之后,再泼上一大盆冷水。 只见一阵白眼过后,石门发出破碎声。 哈次格来试着踢一脚石门。 先前显得坚不可摧的石门,一下子就破碎开来,散落一地。 “我知道了,这是中原人常用的开山修路的法子!” 哈次格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兄弟,你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商人,连中原人的办法都知道!” 夜明不接这话,只是笑道: “走,进去看看。” 三人迈步走进最后一间石室中。 方一踏步进入其中,便见内中墙壁上画满了壁画。 不待三人反应,壁画光华一闪,一幕幕活动的画面就开始出现,三人仿若置身其间一般。 首先出现的,是一片风光无限,美丽如画的场景。 这场景中,有大大小小无数身有白色毛发的类人怪物在其中繁衍生息,到处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模样。 显然,这些都是雪怪,他们似乎从一开始就生活在这里。 正当三人沉浸在一片美好中时,画面一变。 一群比雪怪们个头小得多,没有那么多浓密毛发的奇怪“雪怪”到来。 在三人看来,立马认出,这些都是些穿着兽皮,拿着长矛的人。 这群人到来之后,一开始还和雪怪们相安无事。 但时间一久,就开始出现各种矛盾。 双方之间的关系恶化之后,战争就成为毫无疑问的主题。 一开始雪怪一方是出于绝对优势的。 但那些人十分顽强,怎么也杀不完,总能在最艰难的时候撑过去。 在常年的交战中,雪怪和人都死伤无数。 逐渐的,雪怪一族有些难以为继。 无他,只因人族在繁衍后代方面具有巨大优势。 只需十几年,就能补充一代人。 而雪怪生育艰难,几十年未必能生一胎。 在战争的绞肉机中,雪怪一族的数量越打越少。 大量的地盘被人族抢走。 而有了地盘之后,人族的繁衍优势更加扩大起来。 雪怪无法抵抗,只能躲到深山老林、险山恶水之中苟延残喘。 到后来,只能依靠不时外出抢劫人族来维系生存。 更绝望的是,一个与本地人族样貌差异不小的女子出现。 这位的出现,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雪怪一族完全败退,曾经所有的地盘都被人族占据。 仅剩的一些雪怪们,只能躲到诸如雪山、深渊等绝地之中挣扎求存,彻底失去与人族对抗的能力。 一名躲在雪山的雪怪,亲眼看着山下的人族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在满心绝望的刻下许多壁画讲述雪怪一族的血泪史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当最后一点场景结束之后,三人周边的光芒散去。 再看去,可见石室墙壁上的众多壁画,正刻画着方才所见。 只不过这次见到的,都是不动的壁画。 看完壁画之后,哈次格来顿时骂骂咧咧起来: “这些可恶的雪怪,居然编出这样骗人的故事。 番地本就是神选之地,是神明指引番人祖先来到这里休养生息的。 它们这些怪物才是后来想要抢夺地盘的,只不过被我们击败了而已!” 说着,有些生气的哈次格来就要抡起登山镐砸毁石室壁画。 夜明见状,拦住他的举动: “不要大意,这个雪怪会邪术的,万一在壁画上留有诅咒,你这样砸,是会中招的。” 这话让哈次格来顿时冷静下来,不再动手。 他不怕死,但眼下任务还没有完成,可不能死。 阻止哈次格来之后,夜明看向正中央石壁下的粗糙石台。 这个石台是按照雪怪一族的体型打造的,其上放着几个简陋石盘。 其他石盘都是空的,只有最中间的一个最大石盘里有东西。 走上前去查看,却是一截鸟类骨骼,已经被吃掉一半。 看一眼这半截鸟骨,夜明笑道: “这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鸟怪腿骨,到现在还没有腐烂,肯定不同凡响。 说不定可以用来对付外面的鸟。” 哈次格来闻言,上前一把将鸟骨拿在手中,挥舞几下。 这鸟骨对他这样的体型人族来说,可以当一根大柱子用。 而且,这鸟骨看起来又大又沉,实际上拿到手中,感觉也不过一根木棍一般的重量。 果然,鸟类骨骼较轻的特点,即便是在这样的大鸟身上也有体现。 一圈下来,算是将雪怪山洞的情况大致了解清楚。 这山洞中原本的出路早就被雪怪给堵死,没法出去,只能走进来的那个石缝出入。 体型娇小的阿尼卓玛抱着鸟骨从石缝中钻出,试着面对外间群鸟。 这些眼瞳泛红,被邪气感染的凶恶鸟类,见到那鸟骨之后,都下意识的躲开。 虽然依旧凶恶异常,但就是不敢落下来啄阿尼卓玛,甚至连她周身三丈都不敢接近。 “没事了,这些鸟不敢啄人!” 阿尼卓玛呼唤另外两人出来。 果然,即便三人站在一起,只要有这鸟骨在,恶鸟们就不敢攻击。 哈次格来见状,表示不能再拖延下去,招呼两人继续前行。 这一次,在前领路的他不但关心夜明,还会注意阿尼卓玛的情况。 为帮其减小压力,还主动将鸟骨和干粮都背在自己背上。 波齐雪山不是一般的高,危险也远不止冰雪、寒风、恶鸟,还有雪狐、雪虫等危险。 但有鸟骨在,一路而上都是有惊无险。 从出发到现在,历经两天半之后,三人终于能看到山顶。 “这是最后的干粮了,快点儿吃完,要在天黑之前爬到山顶去!” 哈次格来望着隐约泛着光芒的山顶如此说道。 吃完最后的干粮,三人起身,开始攀登最后一段,也是最为陡峭的山壁。 刚到山壁之下,哈次格来用手中登山镐在石壁上试着砸了一下。 只是这么一下,却是将面前一整片雪敲掉,露出一面光滑石壁,石壁上竟然出现一张满是白色毛发的类人怪物面孔。 那面孔两只灯笼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三人: “你们已经将我族逼到快要灭种,还不肯放过吗,竟然追到这里来!” 没想到这壁画里的面孔居然会说话,哈次格来先是一惊,再是大怒: “胡说,波齐雪山是我族神山,你们这些怪物,居然藏到我族神山之中,这是对我族最大的亵渎!” 那石壁中的雪怪面孔闻言,亦是大怒: “什么你们的神山,这里本就是我族地界,整个神选之地(指番地)都是我族地盘。 你们不过是一群可耻的侵略者,是你们在抢夺我们的生存之地!” “你这怪物,只会用谎言来欺骗别人吗?” 哈次格来抡起鸟骨,直接砸在石壁。 石壁本身没事,但石壁中的雪怪面孔却是受到攻击一般,一阵扭曲,有些痛苦的样子。 这雪怪面孔似乎没有什么反击手段,虽然极为愤怒,却也没有反击举动,只是恶狠狠的说着: “你们这些人,都等着吧,就算你们拿到天珠,一切也无可挽回,我族一定会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 哈次格来根本不相信对方的任何言语,抡着鸟骨,又对那雪怪面孔一下。 雪怪面孔再次吃痛之后,对着哈次格来咒骂几声,消失不见。 见其消失,哈次格来对身边两人道: “这怪物肯定是想拖延时间,让我们没法准时拿到天珠。 不能上当,我们快些上去!” 说着,当先攀爬起来。 夜明看一眼脚下高耸的波齐雪山,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只是跟着一起上去。 这一次上去,虽然有风雪阻碍,但并没能拦住几人,顺利到达山顶。 波齐雪山之顶,是一片方圆十丈左右的平顶之地。 一上山顶,便可见平顶正中间有一尊玉石雕刻的雪莲,雪莲之上,有一枚满是神秘奇异纹路的石头在散发着柔和的莹莹之光。 雪莲旁边,则是一名冻在冰雪之中的女子。 透过冰雪可见,这女子是一副标准的古时番人贵族女子打扮。 虽然被冰雪阻隔,看不清她的面貌,但仅仅是这冰雕散发的气质,就知道,这绝对是一个番人审美中的绝世美女。 三人刚上来,才站稳脚步,便听到一说着古番人语,声音好听且有力的女子之音: “亥母选中的有缘人,我等你们许久了。” 虽然听不到声音源头,但三人都是第一时间看向那女子冰雕。 哈次格来更是激动的问道: “您是白玛拉姆神女?” “我是白玛拉姆,你们能战胜雪怪一族的干扰,说明都是心智坚定的勇士,可以取得天珠,拯救受苦受难的世人。” “雪怪一族说的果然都是假话!” 哈次格来很是兴奋的说着。 “并不完全是,雪怪一族的确是神选之地的原住民。 只是它们贪婪无度,无论鱼虫鸟兽,花草树木,只要是活物,都会被吃掉。 随着雪怪一族壮大,神选之地无法承受。 这才有人族来此,与之对抗......” ...... 693邪神歪理惑人心;天珠在手局势妙 白玛拉姆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见山峰上空凭空释放出一阵强烈的邪气。 那些邪气直冲山顶,只是还没有接近,就见白玉莲台上的天珠自动发光,将之化解。 邪气被化解,但也有一个满是怒意的声音驳斥白玛拉姆的说法: “胡说,谎言,都是谎言! 神选之地广袤无边,物产无数,雪怪一族数量最多时也不过一万多,就算所有族人从早到晚不停地吃,也不可能吃光。 人族不过是为自己侵夺它族领地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这个声音怒意满满不说,还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奇特魔性,令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要相信其之说法。 就连心念坚定的哈次格来一时都有些迟疑起来,下意识问道: “是谁在说话?” “我是罗侯罗,被卑鄙之佛用阴险手段困住的救世之人。” “你就是邪神罗侯罗?” “邪神?看来这些虚伪之佛的理念已经成功骗了你们,让你们相信他们虚假的真理,愚弄你们,操纵你们。” 邪神罗侯罗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无比的真实感,似乎其所说一切,都是真的。 哈次格来一时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点儿质疑自己想法的意思。 这时,冰雕之中的白玛拉姆神女发出好听的声音,声音中有一种令人清醒,唤醒人神志的力量: “小心,罗侯罗极其善于用谎言蛊惑人心,千万不要被祂的言语欺骗。” 神女的话顿时唤醒哈次格来,让他头脑清明起来。 “邪神,居然敢蛊惑我,真是可恨!” 对于哈次格来的斥责,罗侯罗的声音平静下来,这一次,没有什么蛊惑之意,只是正常的说着: “你们不相信我也是正常,毕竟,你们都是人,自然不可能站在雪怪一族的立场思考问题。 我也很明白你们的立场,只是想着一族之中,总有些真正能看破现世之虚伪者,成为我的伙伴。 现在看来,你们并没有成为我伙伴的可能。” “邪神,到现在还想要蛊惑我们!” 哈次格来对着上空怒骂几句之后,便打算顶着峰顶的风雪,去取白玉雪莲中的天珠。 “冥顽不灵,与我作对,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罗侯罗的声音中有了令人胆寒的冷意。 其话音未落,便见天空有裹带着无数邪气的狂风吹拂来,想要将三人全都吹下去。 狂风中的邪气都被天珠自行散发的光芒化解,但狂风本身的威胁还是实实在在的。 被风一吹,哈次格来差点儿双脚离地,直接飞吹去。 好在白玛拉姆神女也不是摆设,冰雕之中发出一股神秘力量,将周围狂风全部定住,峰顶霎时宁静无比,一丝风也无。 “快些取走天珠,我状态下降有些多,只能勉强对抗。” 哈次格来闻言,立刻迈步上前。 只是方起步,边听下方“砰砰”的响声震的峰顶都在发抖。 脚下一个不稳的哈次格来直接跌倒在地。 屁股上没有防滑装备,这一下就要直接从峰顶滑下去。 关键时刻,却是夜明一把将之拉住。 阿尼卓玛也被震动吓得不轻,往下方一看,居然一只房屋大小,全身干瘪的雪怪僵尸在不断用拳头砸山壁,引起震动。 只是这雪怪僵尸明显有些畏惧山顶的东西,不敢上来,只敢敲击山壁,进行干扰。 这时候,夜明拉着半边身子都掉到山崖下的哈次格来,显然没法再去取天珠。 为了应和自己这次取得假名,夜明一脸紧张绝望的对阿尼卓玛喊道: “快,去拿天珠,千万不要让邪神的奸计得逞!” 其实不用他说,阿尼卓玛也打算这么做。 对于地面的震动,阿尼卓玛选择直接趴在地上,利用手脚之上的攀岩钩固定,保证不被震开。 如此,可以顺利的一点点爬到白玉莲花边。 这时,罗侯罗的声音响起: “你是人族中的奴隶吧? 身份地位低微无比,看起来,小小年纪,就没少挨打,衣服之下,伤痕不少吧? 这些虚伪之佛最是该死,所谓众人平等,不过一个弥天大谎。 不但自己内部分为三六九等,对世人也是媚上愚下,盗金索贿。乃是最为卑劣之小人。 你不过区区奴隶,何必这样帮他们? 难道你以为,立下这么一点儿功劳,他们就会赏赐你,让你脱离奴隶身份吗? 别天真了,这只是你的痴心妄想,他们只会发自内心的瞧不起你,永远都会低看你一眼!” 罗侯罗说自己的,阿尼卓玛不为所动的继续往前趴着。 倒不是说她不想改换奴隶身份,而是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教育的她,根本听不懂罗侯罗这一番富含大量高级词汇的语句。 听不懂,自然也就不受干扰。 罗侯罗没有发觉问题关键所在,见阿尼卓玛不为所动,继续开口道: “你有恒心,有毅力,只是缺少一个摆脱身份,展示自己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人族是不可能给你的,不如与我合作如何? 我从来不会看不起世上任何事物,即便对方秒若尘埃,那也只有力量上的差距,没有身份上的差距......” 对于罗侯罗的喋喋不休,阿尼卓玛没有一点儿动摇的样子。 很快来到白玉雪莲之前,看向那莲台中的天珠。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就算拿走天珠,也不可能对付的了我,等我出来,一定要亲手打破虚伪之佛统御的污秽世界!” 没有回应祂的话,阿尼卓玛抬起手,一把将天珠抓在手中。 天珠入手,其上光芒猛然一闪,光耀千里,整个天际都被照的一片明亮,吸引不知多少人的目光。 这一闪之下,整个波齐雪山范围的疫病、邪气等都停住一瞬。 闪光过后,天珠安稳在阿尼卓玛手中,没有任何排斥反应。 却听冰雕之中的白玛拉姆神女有些惊讶的说道: “完美有缘之人......” “人族真是一群冥顽不灵的祸害,我不会再忍耐了,现在就要倾覆一切!” 随后,便见峰顶之上隐隐浮现一个类似旋涡的通道。 那通道似乎正在遭受剧烈攻击,将要被破开一般。 白玛拉姆神女的声音有些艰难道: “祂这些年力量莫名提升不少,而我又逐渐虚弱,快要撑不住了。 你们快带天珠,回到神萨城想办法!” 这时,夜明“费劲力气”总算将哈次格来拉上来。 这位一上来,也知道事情紧急,不敢拖延,从怀中摸出出发前巴桑强巴交给他的布。 布一打开,当即自动变大,将他和夜明两人都载在上面。 哈次格来见此,赶忙伸手一把将阿尼卓玛拉上来。 布没有过多停留,直接飞出山顶,向着神萨城方向而去。 沿途有大量罗侯罗的力量干扰。 幸而有阿尼卓玛手中的天珠发光,所有邪恶力量都被天珠抵挡在外,布才能顺利飞行。 在他们远离之时,可以看到,后方雪山顶上,那封闭的漩涡通道已经逐渐要完全显现,通道口有些扭曲凸起,明显在遭遇强烈攻击。 山顶上白玛拉姆神女冰雕则在一点点裂开,里面的神女本尊似乎也快要出现一般。 只是还不待他们看清一切,布便以极快速度带着他们远离波齐雪山。 没一会儿,已然来到神萨城外。 这时,城中一道接引之力散发,布被吸引而去。 布没有落到神萨城的王宫里,而是在城中最广大的一片空地上。 此时的空地并不空,到处都是被病痛折磨的人,一个个躺在地上翻来覆去的,表情十分痛苦。 场地中央立着一个刻满番地法事特征纹路的祭坛。 祭坛周围围着一大群人,这些人主要分为三大阵营。 左边是白得松赞、巴桑强巴等人为首的番地正统实力。 右边是群培杰布、普布巫祝等人为首的反叛者阵营。 中间则是代表中原的三缺和尚,也就是眼不见、耳不闻、口不言三位。 在他们的上空,有许多发起漂浮,散发出各色光芒,抵御着邪神罗侯罗的疫病力量。 此时巴桑强巴正伸指在指引着什么。 不多时,远空飞来一块布,上面载着夜明三人,直接落在祭坛正中央。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献祭他们呢! 一群人见三人落地,所有人的目光都第一时间看向阿尼卓玛手中的天珠。 巴桑强巴近水楼台,打算先拿到手再说。 对着阿尼卓玛手中天珠一勾,就要拿走。 但后者感知到手中天珠似乎被什么力量牵引,立马用力死死握住,不肯松手。 要是光凭她自己,自然是无法反抗巴桑强巴的力量牵引,但架不住天珠本身帮助她对抗,真就让她握住了,没有被夺走。 这时候,对面群培杰布身边的苯教大巫祝普布巫祝见对方先下手居然还失败,心思立马活络起来,暗中也是施法,想要将天珠拿过来,先占据主动权再说。 感受到又一股力量作用在手中的天珠上,阿尼卓玛握的更加用力,不肯松手。 巴桑强巴见此,不打算暗中,就要直接开口索要。 谅她一个奴隶也不敢反抗什么。 这时候,好似什么都不懂的夜明在阿尼卓玛身边笑道: “快把天珠献出去啊!” 说着,拍了一下阿尼卓玛的手背。 谁知,这么一拍,天珠居然直接脱手,飞了出去。 只不过,既没有落到巴桑强巴处,也没有落到普布巫祝处,而是直接飞向眼不见。 这位虽然慈悲,但又不是大傻子。 面对这“意外之喜”,自然不会拒绝,一伸手,便稳稳拿到手中。 两边之人都没料到这个意外,都是一愣。 哈次格来还有些后知后觉,在整理带他们回来的布。 这可是“活佛”巴桑强巴的东西,得收拾好了。 等他再抬头看去,却发现,这三方人之间的气氛忽然显得有些奇怪起来...... ...... 694暂合作共起仪式;融机运意外如期 手握天珠的眼不见没什么表情变化,对于两边同时看过来的人,没有表现出什么偏向性。 巴桑强巴见此,知道自己占理,率先开口道: “天珠已经到手,还请交给我,来祛除罗侯罗降下的疾病。” 眼不见闻言,笑一笑,并没有交出,反而“看”一眼普布巫祝之后,笑着对巴桑强巴说道: “天珠是用来解救此地所有受影响之人的,不若诸位一起做法驱用如何?” “不错,不愧是从中原来的法师,这话有道理,大家一起驱用最合适!” 不占理的普布巫祝自然一口赞成眼不见的提议。 见这两方达成一致,巴桑强巴知道应该是拗不过的。 双方能聚到这里合作,那可不容易,他也不想轻易导致联盟瓦解。 见他们还在争这事,夜明适时开口道: “忘了说了,白玛拉姆神女好像快要挡不住邪神罗侯罗了,说不定祂什么时候就会出来。”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各施神通,看向波齐雪山顶峰。 夜明察觉到,那眼不见表面上只是正常看去,实际上用的却是“天眼通”。 这位的“天眼通”有些特殊,不是通过已经瞎掉的肉眼或是眉心眼,而是心眼。 也就是说,他是先修成的“心眼”,再在此基础上修成的“天眼通”。 这个路子倒是有些奇特,让夜明对这等佛门顶尖门派的底蕴之深厚佩服不已。 心中更是打定主意,没事绝不要靠近这些大派。 再说众人各自施展神通,果然都发现雪山之上的异常。 这下,一个个面色都严肃起来。 即便白得松赞和群培杰布二人此时相互之间的敌意也稍稍变弱些。 白得松赞开口道: “若是不能精诚合作,恐怕我们过不了这一关。” 对面的群培杰布比他年纪还大,将近六十多岁,本就是番地的老牌贵族,也是因此,才有底气反叛。 他也深知白得松赞所说在理,点头道: “那就先放下各自的成见和戒备,通力合作吧!” 有这两位主事人决定全面配合之后,喇嘛与苯教之间也暂时收起敌对之意。 双方依照眼不见的提议,在其将天珠抛到祭坛中央后,巴桑强巴和普布巫祝同时施法。 二者法力落在天珠上,天珠立即明光大放,光芒十分柔和,所过之处,那无形的疫病立即被清除,周边被病痛折磨的番人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 扶达喇嘛站在巴桑强巴身后,同其他喇嘛一起,目光紧盯对面。 虽然说是通力合作,但终究是不可能真的放下戒备的。 对面自然也是在防备他们可能得手段。 苯教这边,如今的二把手是一位雪狐神明。 这位已经受苯教供奉六百多年,是苯教中的核心人物之一,神通广大,信徒无数。 事实证明,双方说话倒还算话,虽然相互防备,但到底没有坏事。 两方领头人在共同施法之下,顺利将天珠的光芒扩散到神萨城及周边地区的每个角落。 所有被罗侯罗疫病折磨之人都得到了救赎,除了没熬过这几天的。 治疗好所有人之后,两人并没有收手,不约而同的引导着天珠散发出更多光芒。 一道又一道的光芒飞出,落入在场每个人的身上。 这是天珠的赐福,受到赐福之后,再也不会因为罗侯罗身份的原因,导致己方力量被克制。 尤其是对于喇嘛们这边来说,这点儿尤为重要。 苯教早年将罗侯罗当做过神明崇信过一段时间,因此也需要借此清除不利影响。 夜明三人早就已经来到祭坛下,很是规矩的站在白得松赞身后。 对于这天珠飞来的光芒,在落到身上后,便被夜明暗中镇压起来。 趁着众人都在感受着一股变化之时,他也在试着分析天珠的力量。 果然,本质上就是佛门佛法之理的一种变种运用,且还带有一定的令人“皈依”特性。 若是吸收的多了,就会不自觉的变得心向佛门。 弄清这力量的特性之后,便将之碾碎,不留在体内分毫。 天珠光芒散落到每个人体内之后,两个施法者有些暗中较劲,都想趁机将东西收到自己手中。 眼不见是慈悲高僧不假,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心眼。 看出这两位的暗争之后,选择光明正大的出手收天珠。 都不想东西被对方掌握的两人互相钳制之下,眼不见轻松收回天珠。 天珠再次入手,眼不见口诵佛号之后,再对双方道: “疫病解除,接下来的仪式,就看诸位。” 他话音刚落,却听波齐雪山方向天际传来一声巨响,给人一种天要被打破的错觉。 众人回首望去,却见那雪山上的通道扩大了好几倍,即便隔着这么远,都已经能凭肉眼隐约可见。 稍有法术在身的人,就能看到,那封印通道处已经出现明显裂缝。 另有一道白光在不断加固通道,白光之中有一女子身影在试图阻止。 只是明显可以看到,那女子身影在微微摇晃,显然无法支撑太久的样子。 毫无疑问,对方要不了多久就要脱困。 见到此景,众人顿时感觉压力大增。 巴桑强巴当即对白色松赞躬身道: “赞普,还请您帮助仪式完成。” 白得松赞闻言,点点头,大步走向祭坛中央。 那边群培杰布见此,看向普布巫祝。 后者思考一下之后道: “杰布老爷也是有众多勇士支持的,可以去试试。” 得到普布巫祝的肯定,群培杰布不再犹豫,也走向祭坛中央。 此时白得松赞已经盘坐下来,见到群培杰布到来,还坐在自己身边,不怒自威的说道: “我才是赞普,你坐在这个位置,能承受得住吗?” “哼,当初要是少了我的支持,你能不能坐上赞普之位都还两说。” “你别后悔就好。” 白色松赞说一句之后,不再言语,闭目养神,调整心态。 群培杰布知道自己不是赞普,到底是有些心虚的,赶忙强迫自己镇定心神,准备等待仪式开始。 台下观察的夜明此时可以清晰看到,这两位身上都是有着气运的。 不过与中原各地王侯不同的是,他们身上还有一些信仰之力混杂。 这些信仰之力,与中原的香火之道有相似之处,但不完全一样。 中原香火之力,神人之间是合作关系,地位相对平等。 而番地信仰者与被信仰者之间的关系并不平等,是完全的从属关系。 白得松赞身上的气运和信仰明显比群培杰布强一大截。 根据夜明判断,这次的内乱,若是没有非凡力量参与,最终打下来,失败的大概率是群培杰布。 随着这两位在祭坛中央坐好,喇嘛、苯教两方之人也开始指挥起众多已经恢复过来的番人围着祭坛坐下,所有人都面向祭坛中的两人。 夜明也似模似样的和哈次格来、阿尼卓玛一起,混在人群中盘坐着。 刚坐下,忽然抬头看向另一方天际。 看那边一眼之后,夜明眉头一挑,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笑意。 果然,这些活了漫长岁月的老不死,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在喇嘛、苯教双方合作之下,众番人有序的盘坐下来。 听着指挥,一个个都盘坐起来,开始诵念起各自所熟悉的宗教典籍内容。 不像中原那种,一群人都知道佛道,却连人家经典都说不出来几句的情况。 番地宗教之风浓厚,不管真假,几乎人人都有自己信奉的教派或是神明,即便是小孩子,也会跟着大人一起念上两句。 如此多的人聚集在一起诵念,无数的信仰之力霎时凝聚在众人顶上。 若是此时有什么妖邪经过,就能清晰看到,这一片人海,已然变为可以融化无数妖魔的“熔炉”。 任何妖魔,一旦贸然接触,或是被主动针对,几乎都只有死路一条。 混在人群中的夜明也选择低调起来,反正现在所有人都当自己是地道番人,只要做好伪装,就不担心暴露。 巴桑强巴与普布巫祝二者见众多多少不一,强弱不一的信仰之力浮现,感觉心中底气充足不少。 巴桑强巴扫视周围时,无意间撇到夜明一眼,发现他头上信仰之力极为浓郁,不由点头。 果然是个一心尊奉喇嘛的好信众,看来之前的表现,果真是真心实意的。 夜明当然不会告诉他,这其实是自己用香火之力转化出来的虚假信仰之力。 要是想要的话,直接给他弄出一府之地规模的都毫无难度。 当然,这种败家的事,他是绝不会干的。 毕竟不在自己的地界,依靠法力带出来香火愿力,那可是用一点儿少一点儿的。 在两人等待更多信仰之力出现时,雪山之顶处再次出现巨大震动声。 而且,这次可见一看到,通道口已然破开一块。 尽管白玛拉姆神女在全力补救,也无法支撑更久。 二者见此,再不敢耽误,一同开始施法,启动仪式。 随着他们出手,便见祭坛中央白得松赞和群培杰布二人身上的气运、信仰之力都被引动。 周围无数番人顶上飘荡的信仰之力好似找到依托一般,万川归海一般,奔涌向二人顶上的气运、信仰之中。 明显可见,白得松赞收到的力量要比群培杰布强一大截,且这差距还在扩大。 身为力量被调动的两人,也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好似背负了无数人的期望与寄托一般。 这些期望、寄托重如雪山,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白得松赞还好,虽然额头青筋暴起,但到底还能撑住。 而群培杰布则是难以承担,忍不住一口血直接喷出来。 但此时仪式已经开始,自不能停下,即便被压在地上难以起身,也只能硬撑。 两人顶上的气运、信仰化为光柱,在两边法师的做法之下,就要融合为一,化为对付罗侯罗的厉害手段。 眼看将要成功之际,却不防,另一方的天际处,忽然自云层之后探出一只如山如岳的巨大狐爪,照着那两道光柱拍去...... ...... 695有苏色诈死暗手;罗侯罗脱困开战 这样突然袭来的攻击令在场之人无不大惊失色,眼看这一下就要击中光柱时,却见眼不见已然闪身到巨大狐爪前,身上佛光化为金刚罩。 狐爪打在金刚罩上,掀起巨大涟漪,使之波动不断。 好在并未击破防护,后方光柱也没有被摧毁。 众人见此,悬着的心还没有落下,又见另一个方向凭空探出一根略显灰白的狐尾,扫向光柱。 眼不见欲要阻挡狐尾,但对方狐爪的攻击又加强,是他无法两头兼顾。 这时候,其他人则完全赶不上出手防护。 因为对方出手实在太快,眼不见是因为有佛法六通中的“神境通”(即神足通、如意通、身通),才能赶上,其他人则来不及。 如此,那狐尾顺利击中光柱。 只听得一声奇异破碎声,光柱霎时炸裂。 一股无形的波动瞬间自众人心头反噬而下,首当其冲的便是白得松赞和群培杰布二人。 前者难以承受,一口鲜血喷出,脸色霎时苍白如纸,已是一副元气大伤的样子。 后者更惨,本来支撑着就已经有些勉强,此时遭受反噬,直接吐出大量黑血,随后一头栽倒在地,气息奄奄。 这两位倒下的同时,反噬之力反馈到众信众身上。 信仰浓厚者,胸口如遭锤击,口吐鲜血。 信仰浅薄者,除内腹一阵翻腾,胸闷气短外,其余再无什么恶劣影响。 哈次格来受到的反噬较为严重,直接一口血吐出,昏倒在地。 阿尼卓玛则没什么变化,只是有些奇怪众人的表现。 因为她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贡献过一点儿信仰,此时自然不受影响。 夜明很是合群的跟着口吐鲜血,一副反噬严重的样子。 上方袭击者一击功成,也是让下方众人大怒。 众喇嘛、巫祝腾身而起,直奔上空。 那藏在云层之后的出手者自知藏不住,选择主动现身。 云开雾散,便见一全身毛发略显蓬松衰败的一只巨大白狐自后出现。 这白狐靠在一尊散发着浓郁蛮荒之气的粗犷风格的石椅上,此时正缓缓收回探出的狐爪、狐尾。 “这气息还有法术,是来自中原的妖怪!” 普布巫祝一眼看出这巨大狐妖的根底。 眼不见三僧见到这位,也是略感意外。 口诵一声佛号,眼不见缓缓道: “尊驾可是有苏一族老祖?” 对面明显年岁极为衰老的老狐开口道: “不想金鸠寺的高僧竟然会参与到番地之事中,实在意外。” 眼不见又问道: “前段时间听闻尊驾坐化,族中不稳,还是靠着平州城隍相助才能渡过危机。 不想,却是假死脱身。 只是不知,尊驾如此做,是何缘故?” “老朽年岁太大,天人五衰之侵蚀愈发厉害,大限将至,又舍不下族群,只好选择铤而走险。 本无意在中原做什么危害众生之事,这才转到番地。 未曾想,还是没能躲过中原之人......” 眼前老狐,的确就是有苏一族那位从上古时代一直活到如今的老祖。 先前夜明有感,便是察觉到一些熟人靠近的感觉。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家伙在诈死,暗中到番地搞事来了。 果然,俗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果真没错,这些历经漫长岁月存活下来的老梆子,没一个简单的。 这边对话之时,喇嘛、巫祝等人已经对其展开合围之势,将要动手。 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老狐不为所动,靠在石椅上,一副垂垂老矣,一阵风都能吹死的模样。 不待众人动手,又听波齐雪山那边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随后,便见那峰顶之上的封印通道彻底破碎,阻挡对方的白玛拉姆神女身影明显暗淡下去。 那通道之中,一只漆黑如墨,生着锋利尖锐指甲的手自其中伸出。 无数邪气、疫病随之一起扩散向周围,在滚滚邪气浓烟之中,一披头散发,眼如血月,黑齿獠牙,身如铁塔的邪神大步走出。 来者便是佛陀亲子罗睺罗之恶尸,邪神罗侯罗。 在这位出来之时,巨大的波动影响之下,波齐雪山极其周围众多雪山都受到冲击。 也不知是何处雪块率先落下,一片山体上的积雪崩塌...... 随之而动的,是整个波齐雪山周边所有雪山。 铺天盖地的海量积雪,全部崩溃,恐怖的雪崩直冲神萨城而来。 看那架势,若是落来,区区神萨城,什么也别想剩。 眼见山下众生将要遭遇灭顶之灾,本就已重伤的白玛拉姆神女,口中诵念一句不知什么话之后,化为一道光华,迎着雪崩而去。 下一刻,那原本有着毁天灭地气势的雪崩,在接触到白玛拉姆神女所化的光华之后,竟然出现顿止,随后,雪崩的狂暴气势被消弭,海浪一般的雪崩场面静止下来。 如此场面,从神萨城方向看去,更是难以言喻的壮观。 不少人见此,纷纷高呼起神女的名字,不断叩首。 自封印之中脱困的罗侯罗看着这一幕,面上浮现嘲笑之色: “你所庇护的,不过是一群侵夺他族生存领地的入侵者,这样的善良,真是虚伪。” 鄙夷的批判白玛拉姆神女几句之后,罗侯罗的目光转向神萨城方向众人。 被其目光盯着的众人,恍惚之间,似乎有一种被佛陀直视的错觉。 好在众人都被天珠照过,很快脱离这种感觉,能够正视对方,不用担心力量被克制。 看一眼众人之后,罗侯罗的目光落到老狐的身上: “有苏色,多年来一直暗中用手段侵害神女,使之状态下降,这次又帮我解决那烦人的法门,你的诚意我看到了。 放心吧,我会向大黑天祈求,帮助你解决身上的问题,让你能继续长生久视下去。” 此言一出,番人这边立马炸开了锅。 万万没想到,这两者之间,居然早有联系,甚至于白玛拉姆神女之所以愈发虚弱,都是这来自中原的狐妖在暗中搞事。 原本一直老神在在模样的有苏一族老祖,也就是有苏色听罗侯罗当众揭穿一切,面上略有不悦,只是也不好反驳什么,只是道: “老朽一把老骨头,能不动手,还是尽量少动手。 对你最大的威胁都已经解决,剩下的,你自己办好了。” “这是自然,对付这些虚伪的侵略者,我亲自出手,最为合理!” 罗侯罗说着,缓缓伸出一只手,手中邪气翻滚,便见其手中出现一件宝物。 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根脊椎连接着一头骨,散发无边凶煞之气的魔器。 此物一出,整个神萨城区域的温度都骤然降低一截,所见者,无不感觉身心具凉,无言的恐惧顿时萦绕心头。 眼不见见到对方取出之物,也是眉毛一挑,一点手中天珠,以佛法催动。 天珠绽放出柔和光芒,所过之处,众人心间顿感温暖,惧怖之感顿时一扫而空。 罗侯罗见此,血月一般猩红的眸子盯着眼不见手中的天珠。 这东西是个麻烦,本就是智尊金刚亥母用来针对祂的东西。 好在,对方似乎没有办法完全发挥天珠的力量,只能用来抵御,无法主动发动进攻。 罗侯罗不会容忍这等能够威胁自己的东西一直存在下去,手持魔器脊椎处,催动魔器。 魔器骷髅头上邪气一动,周边出现六颗不同魔怪的头骨。 这些头骨悬于空中,一个个口中发出怪笑声,听着就十分渗人。 召唤出六颗魔怪头骨之后,罗侯罗踏步上前,裹带着可怖邪气,直奔眼不见杀去。 三缺和尚对敌,向来不讲究什么一对一,都是三个一起上的。 面对罗侯罗的主动进攻,他们十分默契的联手对抗。 这三位可都不简单,佛法六通学会了五种,眼不见会“天眼通”、“神境通”,耳不闻会“天耳通”、“他心通”,口不言会“宿命通”。 三者之间相互配合默契无比,几乎可以算作一人。 虽然单独一人之力,都不是罗侯罗的敌手,但合力之下,在场面上一时竟能与对方不分胜负。 双方相斗,一时间,天地之间时而佛光大放,时而邪气弥天,打的好不激烈。 而作为本地势力的喇嘛、巫祝们反而没有行动。 倒不是他们短视到了坐看盟友孤军奋战的地步,而是真不敢贸然动手。 无他,那老狐有苏色可还在一边看着呢。 说实在的,仅仅是之前破坏气运光柱的简单出手,就知道,这个快要衰亡的老狐绝不是善茬。 他们是真没把握能对付这个老狐和罗侯罗的联手。 巴桑强巴看着罗侯罗和三僧的对战,神色有些凝重,施展秘术暗中对普布巫祝道: “奇怪,邪神罗侯罗的表现,为什么会这么弱?” “难道是因为被封印太久,祂也衰弱了? 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 “不对,祂的情况特殊,就算衰弱,也不该衰弱这么多。” “你是说祂在故意示弱,想等我们上当?” “我也不确定。” 两人都没法肯定罗侯罗的状态到底如何,只能密切关注着这两个大敌。 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上空时,下方的夜明知道该是自己行动的时候了。 看一眼身边的阿尼卓玛和晕倒的哈次格来,当即招呼前者,两人一起抬着后者离开这里。 有抬伤员作掩护,众人也不会额外关注他们几个无关紧要之人。 如此,顺利离开空地,进入神萨城中。 入城之后,哈次格来就没有作掩护的作用了,随手将之扔到一个无人墙角,不带多看一眼的。 阿尼卓玛被他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有些紧张的看向他。 对于这位,可还有用处,不打算舍弃。 当即露出一个和善阳光的笑容: “阿尼卓玛,你看,现在邪神要杀死所有人,救你的那个中原喇嘛也在作战,你想不想帮他一把呢?” “想!” 阿尼卓玛不识字,但是个知恩图报的。 用这理由忽悠起来,十分轻松。 “好,既然如此,走,我们去做些能帮助他们的事。” ...... 696神女借躯夜明收花;正神入殿热心拆迁 几句将阿尼卓玛忽悠住,便带她往被白玛拉姆神女定住的雪崩区域而去。 一般人光是面对这景象,都很难有踏步向前的勇气。 阿尼卓玛表现倒是很勇敢,随着夜明一同向前,并未退缩。 那边战斗激烈,他们一路向雪崩处而去,并未遭遇什么阻碍。 老狐有苏色靠在石椅上,忽悠一种奇异感觉在心头一闪而过,似乎忽略了什么一般。 作为活了漫长岁月的老妖,有苏色对这感觉不敢忽视。 明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已然开始观察起周围一切。 只是一圈扫视下去,并未发现什么可怖威胁。 但越是这样,越让他心里有些不踏实。 有苏色更加留心周围,暗中准备着应对突发情况。 夜明带着阿尼卓玛顺利来到一面被定住,无法落下的雪崩浪峰之前。 个子小小的阿尼卓玛下意识抬头看向巨大的雪崩浪峰,有些疑惑的看向夜明,不知这位是什么意思。 后者微微一笑,对她道: “你可以伸手摸一摸看。” 虽然不知道夜明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但念在这位一直对自己不错的份上,阿尼卓玛还是比较信任的。 当即上前几步,来到雪崩浪峰之前,伸出一只手,轻轻接触雪壁。 方一接触,阿尼卓玛立即感觉周边一切发生变化。 恍惚间,已然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一身着古时番人服饰的女子。 这女子身上散发着莹莹白光,头戴花环,手提花篮,赤足离地,不沾染一丝凡尘,真真一个圣洁无暇的神女。 不用说,眼前之女,自然就是白玛拉姆神女。 阿尼卓玛还有些没明白怎么回事,下意识想要找夜明。 只是举目四顾,此地除她们之外,再无他人。 好在,眼前神女,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阿尼卓玛也就不觉得害怕,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之人。 那白玛拉姆神女低下头看向她,声音明亮清丽的说道: “你叫阿尼卓玛是吗?” 阿尼卓玛点点头。 “我现在状况很不好,身体已经完全破碎,只剩下魂体在支撑着雪崩的危害。 而罗侯罗不但强大,而且还很是狡猾,留有很多手段。 没有我出手的话,他们很难战胜罗侯罗。 你是亥母选中的人,又成功拿到天珠,本也有资格成为新的神女,只是现在没时间让你成长为新的神女。 所以,现在我要借用你的身体,承载我的力量,击败罗侯罗。 你,愿意吗?” “我会死吗?” “不会,只是暂时借用而已。 击败罗侯罗之后,我会将身体还给你。” “那你用吧。” 阿尼卓玛没有犹豫,表示同意。 “阿尼卓玛,你还太小,借用身体的过程会有些痛苦,而且比较慢,希望你可以承受的住。” 白玛拉姆神女说着,化为一道白光,自阿尼卓玛眉心进入。 果真如她所说,借用身体时,明显可以看到,阿尼卓玛有些痛苦的身体颤抖着,白光进入的速度也很缓慢,不敢强行。 此时外间夜明见阿尼卓玛身上微微散发着白光,短时间内应当无法完成,满意点点头。 确定白玛拉姆神女暂时关注不到外界之后,夜明也不再耽搁,闪身自原地消失。 当他再出现时,已经身在波齐雪山之顶。 看着那原本存放天珠的白玉雪莲,夜明一笑。 这东西,可不是真的白玉,而是由佛法凝成的。 根据夜明的判断,应当是一颗“特殊的舍利子”。 这应当是一位兼修中原佛法与番地佛法的高僧涅盘之后留下的。 这东西,自之前上山看到之后,夜明就打定主意要弄到手。 此时时机正好,自是抓紧动手。 如此想着,只见夜明一抬手,手中出现一朵有着十二片花瓣的莲花。 这莲花出现之后,也散发出阵阵佛韵。 两种佛韵相互接触之后,出现一定程度的交融。 夜明再伸指一点,莲花开始吸收起白玉莲花的佛韵和力量。 他这莲花,不是他物,乃是从乌鱼王手中夺来的观音大士道场中的莲花。 由于这莲花强制和平共处的特性,之前的许多战斗,都是作为最后手段准备的,一直没用上。 此时拿出来,吸收白玉莲花的力量,再适合不过。 果然,同是佛门之物,吸收起来很是顺利。 没一会儿,白玉莲花就被吸收掉。 夜明一招手,将莲花拿回手中,仔细看了看,很是满意的点头。 这莲花吸收白玉莲花之后,力量增长相当大一截,而且除强制和平共处的能力之外,还能祛病消灾,度化妖鬼。 美滋滋的收起莲花,并没有打算回去继续伪装什么,而是看向那已然破裂的封印地。 罗侯罗脱困之后,这封印通道并未消失,有大量邪气和疫病之气自其中不断喷涌而出。 对中道人士来说,这地方自然是大凶之地。 但在夜明感受中,这可是“洞天福地”。 身形一动,已进入封印地中。 本以为这封印地应当不大,估摸着是个牢房一般的地方,但进来之后才知道自己错了。 这哪儿是什么牢房,分明就是另一片空间。 夜明踏入此间,一眼望去,内部空间十分辽阔,少说也有一府之地大小。 只是整个空间中都是一片死地,无有半点儿生机。 前方最显眼处有一座巨大的宫殿,看风格与佛门宫殿有些类似。 就是在布置上很是不同,各种雕花塑像都是以妖魔鬼怪为主。 尤其是在大殿门口两只身形壮硕的雪怪塑像最为惹眼。 见到这般场景,夜明便知,看来所谓封印其实只是美化。 这里应当本就是罗侯罗的洞府。 估摸着当初应当是用什么计谋,将罗侯罗家的“门”给堵上了,这才完成的“封印”。 如此也就解释了为何罗侯罗被封印多年,出来之后却并无什么修为严重下降的迹象,甚至于连手中宝物都没有被收走。 夜明不管那些,在意识到这里是罗侯罗的老巢之后,顿时兴奋起来。 别的不说,光是这里浓郁的邪气就足以令他收获满满。 当即摸出一枚撒发着邪气的小石子。 这块石头,便是当初得自“地邪族”的“神石”。 原本是很大一块儿的,但被夜明用作成就魔君的消耗,只剩下手上这么一点点大小。 轻轻一弹,手中“神石”飞出,悬于空中,开始大肆吸收起这里的海量邪气...... 见这里邪气量非常大,知道要吸收一阵子才行,夜明也不急,悠哉的大步走向罗侯罗的宫殿中。 只是刚到门口,那两只雪怪塑像竟然动起来,双眼泛着红光,就要对他发动攻击。 夜明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歇,轻轻一挥手,两具雪怪塑像便化作无数碎石,洒落一地。 如此顺利进入大殿之后,大殿的柱子和墙上雕刻的妖魔鬼怪也都“活”过来,扑向夜明。 这次夜明没有将之全部打灭,而是一抬手,自袖中放出强制和平的莲花。 莲花佛意散发之后,不但让众妖魔鬼怪立即安静下来,还直接度化相当一部分。 剩下一部分比较顽强的,也有些难以抵御,被度化只是迟早的事。 看一眼被度化的众鬼怪,夜明很是自然的吩咐道: “将这里的好东西都拿来我看。” 众鬼怪闻言,四散开来,将宫殿中的东西都是拿来。 不得不说,这罗侯罗手里还真有不少好东西。 各色魔器数量很多,质量都在水准之上。 还有大量炼制魔器的材料,稀有品可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经书。 这些经书全都是被魔化的佛道经书,不用他自己再魔化什么,可以直接用。 看到这些东西,夜明面上尽是微笑。 开启内洞天,将东西全都收走之后,想着做个好事,帮罗侯罗将这里给拆了。 还没开始行动,又见几个被度化的小鬼跑到他面前,很是兴奋的指着一个方向。 有天耳通在,夜明可以听懂任何有灵智存在想要表达的意思。 知道这几个小鬼是在说还有好东西,只是它们拿不过来。 夜明见此,当即往大殿最深处走去。 砸穿一面墙之后,发现一间密室。 只不过这密室里没什么邪气、疫病之类,反而有着不少灵机生气。 夜明见此,也是略觉意外。 上前查看,发现在这屋子里的石台盒子中,放着一枚满是灵机生气的珠子。 毫无疑问,这东西与这里的环境是格格不入的,显得十分另类。 更为神奇的是,在这样的地方,其居然都没有被邪气污染,当真不可小觑。 夜明没有贸然接触,而是先用天眼和极阴眼、极阳眼查看。 这一查看之下,发现这珠子的底细。 所谓物极必反,此地原本应当是一处阴阳平衡的正常地界。 在被罗侯罗变为自家道场之后,阴阳失衡,此地环境无限倾斜于死寂邪性。 原本的正气、灵机、生气则不断被驱赶、压缩。 最终在无限大的压力逼迫之下,凝聚在一起,便是眼前珠子。 由于这珠子是此地所有残余灵机之结合,即便是罗侯罗亲自施法也无法将之摧毁或是污染,也就只能将之封存起来。 大概判断出这珠子的来历后,自然不会放过这好东西。 虽然自己用不上,但有人用得上。 将珠子也丢进内洞天之后,夜明忽然又升起那种有对自己有用之物的感应。 看来,自己要找的东西,应当就在这罗侯罗的道场中。 只是那感觉一闪即逝,不知应在具体何处。 夜明看着眼前宫殿,决定还是来的简单一点比较好,直接拆了吧。 到时候不管有什么隐藏的东西,都能找出来。 这么想着,行动派夜明当即行动起来。 收起莲花,闪身到殿外,凝成一只大手,抓向宫殿,直接将之连根拔起,扔到一边。 硕大的宫殿,直接摔得四分五裂,破碎无数。 拆掉宫殿之后,还打算再彻底将之碾碎,争取不漏过什么。 只是还没有进一步行动,就听失去宫殿的地下忽然响起一个怪物苏醒的哼声。 听到这声音,夜明立即意识到,这是惹出来了一个大家伙...... ...... 697仇恨之火止戈莲;邪神恶法胜三僧 地下连续的响动之后,一只毛茸茸的枯黑大手自土中探出。 大手按在地上,就要借力将整个身体支撑出来。 但夜明在战斗方面从来就不是什么讲究人,可不会给对方从容现身的机会。 趁着对方只出来一只手,抬手凝聚出一根长矛,对着大手手臂戳过去。 大手无处可躲,被长矛击中。 干枯漆黑的大手防御力还是很强的,被长矛击中之后,手臂上的干枯毛发洒落不少,干树皮一样的皮肤也被戳出一个洞。 只是既没有鲜血溢出,也没有伤筋动骨。 对于这个结果,夜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又一做法,凝聚出无数细小刀刃,群围而去,打算将这只手切成碎片。 这一次,密集的小刀攻击很有用,那大手在无数小刀的切割之下,飞快破碎,一块块干瘪的碎肉掉落一地。 地下的怪物声音依旧,没有什么痛苦之声。 显然,对方是没有痛觉的。 在一阵攻击之下,这只伸出来的手臂被完全切碎。 夜明并不打算收手,还要继续让众多小刀顺着断臂处深入地下攻击。 地下怪物显然是被激怒,只听得一声巨大的吼声响起,可怖音波霎时爆发出来,将众多小刀震碎。 随后,那怪物强行破土而出,掀起浓浓烟尘。 夜明一挥袖,烟尘消散,怪物的完整形体展现在眼前。 眼前如小山般的怪物,大体上保持着雪怪的模样,只不过是僵尸版。 与寻常雪怪不同的是,这位体型不但巨大,身上还可以看到一些明显带有王者身份象征的花纹,额头处有一个凸起的鼓包。 “雪怪一族的王么......” 对方身份不难猜测,夜明也不觉意外。 但却感知到,对方身上似乎就有对自己来说很有用的东西。 少了一只手臂的雪怪之王现身之后,见到保持着番人样貌的夜明,顿时大怒,猩红双眼之中满是仇恨的怒火,身上也逐渐燃烧起一股黑红之色的火焰。 地上破碎的干瘪血肉同样也燃起火焰,在火焰之中化为灰烬。 其之断臂处,则迅速生出新的手臂。 在对方身上燃起黑红火焰之后,夜明眉头一挑,终于知道感知到的对自己有大用的东西是什么了。 原来是仇恨之火。 见到这火焰,夜明不由心动起来。 若是能将之得到,融入浊世星火中,绝对是相当强的增益。 念及此处,夜明也不打算和对方交流什么,还是直接拿下最为合适。 往前一步,瞬间化作与雪怪之王一般大小的个头,手中出现一杆仙光熠熠的长矛,与之交手。 这雪怪之王的修为相当强大,与夜明动起手来,动静极大,震得整个空间都在微微摇晃。 雪怪之王表现出的战斗力不是很强,正面对战,完全不是夜明的对手。 原本杀敌极为有效的仇恨之火,在面对浊世星火暗中护体的夜明时,也没什么作用。 交手几次,就被夜明打碎多处身体部位。 本打算将这怪物弄死的夜明很快发现问题。 这怪物似乎弄不死。 虽然很快就被他打碎身体,但破碎的身体会自动焚毁,再重新出现在身体上。 如此循环往复,根本无法将之击杀。 而究其原因所在,就是仇恨之火导致。 只要仇恨不灭,仇恨之火就会永恒燃烧,拥有者,也会一直活在复仇火焰的催动下。 而且,更麻烦的是,两者之间的大战,搅动此处空间。 虽然空间十分稳固,不担心会碎,却是影响到“神石”对于邪气的吸收。 不但如此,夜明还能感觉到,随着战斗时间的持续,对方的仇恨之意还在继续上升,实力表现在逐渐提升。 若是持续下去,还不知会成长到何种地步...... 夜明虽然很想要得到仇恨之火,但他做事从不会被眼前一时利益蒙蔽心智。 如今的番地局势有些复杂,自己此次进入番地,第一目的也不是这仇恨之火。 或者说,他也想要先将慧业寺的“仇”给报了再说。 如此,夜明主动抽身后退,不再与对方缠斗。 雪怪之王显然不打算停手,还要继续进攻。 这时,夜明一挥手,抛出一朵莲花。 莲花一出,立马有浓郁的佛韵出现,将整个空间都笼罩在内。 冲上来想要继续进攻的雪怪之王霎时顿住,身上的仇恨之火一下子变弱不少,这怪物也被动停下来。 夜明见此,微微点头,看着莲花道: “说起来,你这么有用,还没给你取个名字,不如就叫‘止戈净莲’如何?” 莲花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是在空中缓缓旋转,散发着柔和止争的佛韵。 双方暂时安静下来,“神石”又能顺利吸收此地邪气。 只是夜明很快发现,雪怪之王身上被压制的仇恨之火随着时间积累,不但没有消散,反而越积越深。 看样子,一旦到达某个程度,变回冲破“止戈净莲”的限制,再无顾忌的出手。 推算一番之后,发现等对方能冲破“止戈净莲”限制时,“神石”应当已经吸完此地邪气。 倒是也能放开一战,决出胜负。 虽然对方表现的有些难缠,但夜明仍是胸有成竹,对于如何对付着怪物,已然有打算...... 外间,罗侯罗同三僧大战许久,不见胜负。 正斗着呢,罗侯罗忽然心有所感,不自觉向自己老巢看一眼。 奇怪,方才为何突然有“漏财”之感? 难道有人闯入自己道场了? 不可能,自家地盘邪气那么重,没有十足准备,这些虚伪的正道人士贸然进入,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况,道场中可还有后手...... 尽管有理由安慰自己,但罗侯罗还是感觉有些不放心。 由于分心,险些被口不言一道佛印击中。 看着从自己身边擦过的佛印攻击,罗侯罗一个闪身,轻松脱离三僧的合围之阵。 这一下,让三僧都是一惊,对方刚才果然没有动真格的。 罗侯罗再次看向三僧,晃一晃手中魔器道: “中原之法我已基本摸清,没必要再同你们玩儿下去。 准备受死吧,自诩正义的虚伪者!” 话音未落,便见罗侯罗身上气势骤然上升一截,恐怖的疫病自然发散向各处。 眼不见见此,催动手中天珠。 天珠光芒将散出去的疫病消灭,只是并未能削弱罗侯罗的力量。 而罗侯罗的目光又顶上天珠,舞动手中魔器。 那九颗各种妖魔鬼怪的骷髅头之上都升腾起更强大的妖邪之气,对三僧发动攻击。 眼不见见此,对身边两人道: “两位师弟,结三缺阵。” 另外两人闻言,一同双手合十,再与他之间控制好距离方位。 随后,便见眼不见自袖中取出一副画有众佛论道场景的画卷,将之展开,做欣赏状。 耳不闻取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八音盒,有精妙梵音之声传出,做聆听状。 口不言取出一卷有微言大义之深奥佛经,做诵念状。 三僧取出施展各自手段之后,身形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观者一个恍惚,只觉那观画之人似乎是眼不见,可再看,又感觉是口不言、耳不闻。 听音之人似乎是耳不闻,再看又觉是眼不见、口不言。 诵经之人似乎是口不言,再看又觉是耳不闻、眼不见。 三者之间的位置和所做之事,竟然变得难以分辨。 说是迟那时快,一切不过转瞬之间发生。 三僧之法方施展,罗侯罗的邪法便已到来。 施展出真正本领的罗侯罗并没有想象中一下子呈现出压到性的优势。 其法术在遇到三僧结成的阵法之后,无论攻击谁,都仿佛在同时攻击三个人。 诚然,祂的法术,单打一人,都是碾压性的优势。 但同时对抗三人的法力,优势就很小了。 双方再次交手,居然又是缠斗起来。 观战的喇嘛和巫祝们见此,不少人的心思都开始活络起来。 罗侯罗的确强大,但他们请来的外援也相当给力,有些超乎寻常的强。 巴桑强巴不由和普布巫祝对视一眼,又注意其老狐有苏色的状态。 他们现在很想上去帮忙,趁机击败罗侯罗,如此才能一劳永逸。 只是这老狐在此,又不出手,实在弄不清对方底细,他们真是不敢轻举妄动。 而老狐有苏色其实对他们的关注反倒不高,一直在暗中注意下方。 不知为何,有苏色总觉得下方这些番人似乎给自己带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危险之感。 可是,按理来说,只要自己不作死,去大肆屠杀凡人,不遭天谴,就凭这些人自身的本事,不可能会对自己造成危害的...... 由于想不通这一点儿,活了漫长岁月的有苏色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一直保持着不出手的姿态。 如此,明明三僧那边同罗侯罗的战斗都到白热化了,可是这些观战的,却仍是不敢参与进去,现场景象就变得很怪。 罗侯罗到底是强大的,即便三僧联手施展“三缺之阵”,配合如一,可也只能保持一段时间的对抗。 一番激烈交锋之后,三僧开始落入下风,罗侯罗越打越强势。 三僧见本地教派之人还不出手,也明白他们的顾虑,没有选择催促他们,仍是决定自己解决。 眼不见忽然又道: “两位师弟,怒目金刚诛恶尸!” 这一声后,三人立即做出不同手势,诵念不同经文。 三者不同的手势、经文却是刚好相合。 随着他们做法,便见空中形成一尊怒目金刚之相。 此相为佛门专门用来针对恶尸的法门,对付其他目标威力一般,但对于恶尸,却有极强克制作用。 巨大的怒目金刚出现,举起拳头,一拳砸向罗侯罗。 后者没能躲开,竟然被一拳砸落,砸到土中。 如此,怒目金刚立即又是一拳砸下去,这一次,乃是发动全力的一拳。 三僧本想趁机将罗侯罗重创。 谁知,一拳砸下去,却明显感受到一股阻力,攻击似乎被挡住了。 正在三僧有些吃惊于对方竟然能接住时,却见怒目金刚的拳头似乎被人反扣住一般,从下方爆发出一股强大的魔力,竟然直接将其拳头粉碎。 不但如此,那魔力还顺着其手臂蔓延到全身。 只听“轰”的一声,三僧合力的怒目金刚竟然当场炸裂。 受此反噬,三僧俱是感觉如遭重击,口吐鲜血,身形不稳,险些直接从空中跌落下去...... ...... 698善尸难服邪神逞凶:天珠克敌七魔捡漏 那下方罗侯罗面上则出现满是嘲讽的笑意: “你们的手段,用错了对象!” 眼不见见这位丝毫没有被克制恶尸之法伤到,顿时意识到什么: “你不是恶尸?” “哈哈哈~~~我当然不是,我是立志要让世上之公理正义得到完全昭彰的伟大神明,佛陀之子罗睺罗的,善尸。” “善尸......” 这话让三僧神色都是有些难看起来。 修行者斩却三尸,方可得道。 恶尸易除,善尸难服,我尸无踪。 三尸之中,对付恶尸最为容易,只要有足够战力,直接将之打灭便可。 善尸则不能,无法直接斩灭,必须要想办法粉碎其之走歪的“善念”才行。 至于我尸...... 知道罗侯罗的底细之后,众人都是意外,而后纷纷觉得麻烦。 罗侯罗对于众人的吃惊,有些自得,开口道: “我无意与你们打生打死,所做一切,也不过是为帮助雪怪一族拿回自己的生存之地而已。 只要你们答应从此离开神选之地,再不回来,我绝不为难你们,让你们从容离去。” 这话一出,巴桑强巴和普布巫祝同时反驳道: “休想,神选之地是我们的地界,绝不可能让给雪怪一族!” “既然你们如此冥顽不灵,不肯给,那我就抢!” 罗侯罗认为这些人实在过分,分明是他们抢了雪怪一族地盘,却死占着不放,实在过分。 手持魔器,再度上前进攻。 如今三僧都是伤势不轻,无法再与罗侯罗对抗。 巴桑强巴和普布巫祝见此,只得吩咐身边几个好手看住那老狐,二人自身上前相助。 三僧同他们二人一道出手,对抗起罗侯罗。 扶达喇嘛与雪狐神带着其他人一起监视着老狐有苏色的举动。 只是这位似乎并不关心眼前之事,无论战斗多激烈,都没有出手的迹象。 扶达喇嘛见此,这才稍稍安心些。 罗侯罗的本事实在了得,同时面对五人,也能打的有来有回,丝毫不落下风。 更麻烦的是,随着战斗烈度的加剧,三僧得不到修养,身上的伤势开始加重,形势开始对他们这边不利起来。 这时候,巴桑强巴和普布巫祝有些后悔方才没有果断的早一点儿加入战斗。 以致情势变成如今这样。 罗侯罗可不管那些,对于这些强占他族领地之人,没有任何好感,不断加强攻势。 巴桑强巴和普布巫祝二人见此,只能尽量多的帮助三僧挡住一些伤害,尽量延缓己方溃败的时间。 毕竟,打不过的话,三僧可以跑回中原,而他们却不可能,是没有退路的。 尽管有过努力补救的举动,奈何已经迟了,双方战斗局势愈发偏向一边倒的场面。 不多时,巴桑强巴和普布巫祝身上也开始出现伤势,抵抗起来愈发勉强。 那边老狐有苏色见此,并没有什么将要得计的表情,反而更加凝重的观察起四周。 正在罗侯罗将要彻底击垮面前五人之时,其却忽然感觉到一阵不安。 下意识回头看去,却见雪崩方向有照亮半边天的莹白光芒绽放。 被定住的无数冰雪缓缓落于地面,没有造成任何恶劣影响。 光芒之中,身着破旧衣衫的“阿尼卓玛”踏空走来。 看着眼前气质与形象严重不符的女奴,罗侯罗的神色变得愤恨起来: “白玛拉姆,又是你这个卑鄙之人! 现在连虚伪的做派都不装,直接抢夺她人身躯了吗?” 面对祂的质疑,对面“阿尼卓玛”口中发出双重音声道: “罗侯罗,你身为佛陀之子的善尸,选择站在佛陀与众生的对立面,不但没有丝毫悔悟,反而一再诋毁佛陀,这次,我要将你永远封印。” 说着话,“阿尼卓玛”轻轻一招手,眼不见手中的天珠霎时出现在她手中。 见对方拿到天珠,罗侯罗的神色变得十分严肃,对那天珠充满忌惮。 再不管其他五人,手中魔器发动,九颗妖魔鬼怪骷髅头直奔“阿尼卓玛”而去。 对于罗侯罗的先手进攻,“阿尼卓玛”动作似缓实急,对着天珠一点。 便见天珠释放出强大的耀目光芒。 九颗骷髅在天珠光芒之下,顿时冰消瓦解。 还没冲到“阿尼卓玛”面前,就已消散于无。 罗侯罗见此,有些愤然道: “真以为凭借一颗破烂珠子,我就没办法了吗?” 说着,便见罗侯罗向后退一些,忽然对着自己道场方向大喊道: “雄登加布,速来助我!” 一声喊之后,便听其道场之中传出一声巨大的雪怪叫声,似乎在回应罗侯罗的话。 巴桑强巴听到这呼唤声,面色一变: “不好,雄登加布是雪怪一族的王,是不怕天珠克制的存在!” 普布巫祝的神色也很不好看,有些紧张的看向那边道场。 便见道场通道之中一只干枯漆黑的毛茸茸大手伸出,后续身体就要出来。 只是下一刻,却是出现一另众人大跌眼镜的情况。 雪怪之王雄登加布似乎被什么拽住一般,不但没能出来,反而被强行拽回道场之中。 随后,又见道场通道邪气涌动,凝成一堵墙,竟然将通道堵住...... 众人:??? 罗侯罗:??? 原本虽然忌惮,但有底牌在的罗侯罗并不是很担心。 眼见如此不明所以的意外出现,让他也是有些摸不清头脑。 这是怎么回事? “阿尼卓玛”也有些疑惑的样子,回头看一眼罗侯罗的道场之后,再度将目光投到其本身上。 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这么好的对付罗侯罗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阿尼卓玛”当即发动天珠,针对罗侯罗进攻。 双方交手,罗侯罗显得十分憋屈。 若是正常斗法,罗侯罗丝毫不怵对方。 但面对天珠,打的真是束手束脚的。 祂的各种手段,基本都会被克制的死死的,当真是有力无处使。 “罗侯罗,这你次你没有帮手,再想躲到洞府中也不可能。 还是尽早回头是岸,皈依佛陀吧!” “狗屁,不过一时失利而已,就算再被封印,只要我还能脱困,就绝不会放弃!” 罗侯罗颇有一种豁出去的感觉,反正最差结果也不过是被封印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知道劝不动罗侯罗,“阿尼卓玛”不再多费口舌,发动天珠,一击将罗侯罗打到远处一片荒山之中,当即就要做法将之顺势镇压封印起来。 正在此时,异变突起。 却见下方众多被反噬创伤的番人身上忽然出现一丝丝魔气。 众多魔气翻涌出来,眨眼间,便已融为一体。 再看去,原地已出现一巨大的人形怪物。 这怪物除了狰狞正脸以外,身体各处还长着七张面孔。 若是夜明在此,一眼便能认出,那额外的七张脸,正是当初所见喜、怒、忧、思、悲、恐、惊七魔之面孔。 至于那主面,则并未见过。 这魔头的忽然,当真是出乎在场所有人之预料。 尤其是一直在关注这方面的老狐有苏色,更是瞳孔微缩: “七情魔?” 没想到,这魔头居然一直就藏在众人眼皮底下,居然无一人发现其存在。 见到这魔头出现,老狐有苏色毫不犹豫的后退一段距离,不与之接触。 而那七情魔现身之后,没有丝毫犹豫,无论是主面还是身上其他面孔,都一同看向即将被封印的罗侯罗。 后者在感知到七情魔的注视之后,顿时感觉头皮发麻,一种灭亡的危机感席卷心头。 这一刻,祂甚至有些祈祷,“阿尼卓玛”的封印施法能快一些。 只可惜,事与愿违,封印这样的厉害手段,无法一蹴而就,前摇很长。 而七情魔行动可没有什么迟缓,一个闪身,便已来到罗侯罗面前。 此时被打的几乎没什么反抗之力的罗侯罗面对杀到眼前的七情魔,还想要殊死顽抗。 但对方没有给祂任何机会,一把就将之提起来。 七情魔的主面和身上的七张面孔,同时张开嘴,如饥似渴的咬在罗侯罗身上,竟是要直接将之活吃。 罗侯罗痛苦的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但也仅此而已,没能做出任何有效反击,就这么被七情魔活生生吃掉! 方吃完罗侯罗,阿尼卓玛的封印之术终于施展完毕。 以天珠为载体的玄异封印落下,欲封印七情魔。 奈何,这招是专门用来克制罗侯罗的,对于七情魔可没有任何克制。 面对降下的封印,七情魔伸出一只手,直接将之接住,另一手再握拳一击。 “轰”的一声,封印之术直接被打碎。 施法的“阿尼卓玛”也被反震的身子一晃,有些站立不稳。 奇怪的是,七情魔没有趁着对手出现失误的大好时机追加进攻,反而站在原地“发呆”。 准确的说,并不是“发呆”,而是在争抢身体的控制权。 可以看到,七情魔之主面在方才吞吃的罗侯罗部位最多,将近一半。 此时其身上力量涌动,似乎想要直接炼化其他七张面孔。 而其他七张面孔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被炼化,全都在奋起反抗。 因此,七情魔就在原地“发呆”起来。 只是还不待这边趁机组织起进攻,七情魔的“发呆”就已经结束。 主面无法压服其他七面,双方再度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 面对这突然杀出,且吞噬了罗侯罗的魔头,在场之人无不感觉对方之威胁巨大。 眼不见见此,对其他人道: “想尽一切办法拦住它,两位师弟,与我一同,请三缺罗汉!” 此言一出,耳不闻、口不言二人立即坐下,与眼不见一起,呈三角站位,相互伸出手,搭在另外两人肩头上。 随着三人如此行事,身上一同发出佛光,恍惚间,似乎要融为一体,化为另外一人。 七情魔见此,虽然不认为对方这手段能威胁到自己,但还是决定打断。 身上怒魔面孔张口喷出一道怒火,攻击三僧。 普布巫祝见此,立即出手拦住这一击。 巴桑强巴与“阿尼卓玛”也立刻对七情魔发动攻击。 没有天珠克制的优势在,“阿尼卓玛”的力量表现与罗侯罗相差不多。 而对手却是已经吞噬了罗侯罗,虽然还没有完全吸收掉其力量,但战斗力已然得到极大提升。 面对三人的联手攻击,显得游刃有余,几次都差点儿顺利打中三僧。 全靠着“阿尼卓玛”三人全力抵抗,才没能得逞...... ...... 699幻境破心收恨火;三缺罗汉斗七魔 在外间正在大战之时,被封闭的道场之内,也并不安宁。 方才强行将雪怪之王雄登加布拽回来之后,这家伙身上的仇恨之火越烧越旺,止戈净莲已经快有些压不住。 而且,夜明发现,这雄登加布的身躯在仇恨之火中,逐渐变得壮实,圆润饱满起来。 其之威胁性,有明显上升。 好在,经过这许久的研究,夜明已经对如何对付这怪物有了思路。 趁着止戈净莲还有作用,当即开始施展起幻术,对着雄登加布施加在身。 恍惚间,早已不知变成僵尸多少年的雄登加布忽然感觉自己好似重新活过来一般。 身体中似乎充满了活力,不再是一片死气沉沉。 低头一看,发现自身毛发也变回了一片洁净的白色。 自己似乎又变回雪怪一族兴盛时期的状态。 再一看周围,不但自己变成壮年时候模样,身处位置也变成一片青山白云,水草丰茂的高原之上。 周围有许许多多的雪怪在活动着,四下觅食填饱肚子的,相互打闹争夺孩子王地位的,帮着其他族人梳理毛发的...... 形形色色的雪怪们在做着各自的事。 雄登加布见此,面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随后,它的神色变得紧张起来。 这个时间,它记得,正是人族将要到来的前夕。 一想到人族到来的后果,雄登加布有些急切起来,连忙召集起族中最强壮雪怪组成的军团,往人族将要出现的位置去。 这一次,它要在一开始就消灭这些入侵者。 很快,它们来到目的地。 只是一天过去,也不见有人出现。 雄登加布见此,有些疑惑,怀疑人族在其他地方出现,又组织起雪怪们四处寻找。 最终结果是,没有发现任何人族的出现。 没有人族的出现,也就没有什么危机可言。 雪怪一族,可以无忧无虑的生存下去。 从这天以后,一切如常,雪怪一族每天都生活在快乐之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雪怪一族的数量越来越多。 这让雄登加布很是开心,种族的壮大,对它这个族长来说是最大的好事。 就是有一点儿小小的烦恼,那就是族人数量多了以后,食物就有些紧张。 好在神选之地广大无比这并不是问题,虽然雪怪一族不会耕种,饭量也大。 但这么大的神选之地,肯定不用担心食物不足的问题。 就这样,又是很多年以后,问题变得越来越严重。 雪怪们的数量实在有点儿太多,神选之地的可用食物已经出现不足。 尤其是大片被雪怪一族啃干净的地界,寸草不生,风沙成为主题。 雪怪一族的生存空间在风沙的压制之下,进一步缩小。 这下,雄登加布有些高兴不起来。 无奈之下,它决定让族人们减少繁衍,控制族人数量。 本来这是一个很正确的决定。 但雪怪一族可不是人族,繁衍那是本能,谁阻止它们繁衍,谁就是敌人。 即便这个人阻止的存在是雪怪一族的王也不行。 雄登加布知道不能让族人肆意繁衍下去,决定强制执行。 这下,雪怪一族中出现大量反对的声音。 最终有大量雪怪选择反叛,组成联盟,共同对抗雄登加布。 雄登加布无奈,只能出手镇压这些雪怪。 雪怪们面对它的镇压,自然是拼命反抗。 为了获取更多有生力量,雪怪们更加注重起后代的繁衍。 雄登加布虽然拥有绝对的优势力量。 但面对各地反对的雪怪,也是分身乏术。 只能派愿意听从自己的手下前去镇压。 如此,战斗必然会出现伤亡。 为了补充战损,繁衍后代又成了必须的。 一时间,雄登加布的行为出现重大矛盾。 为了抑制反对者,保持手下有生力量,又只能让手下雪怪繁衍。 反对者自然也是努力繁衍。 而对于雄登加布自相矛盾的做法,不满者越来越多,双方的争斗愈发激烈。 雪怪都是不是生产的,加之体型巨大,战斗起来,对环境破坏极大。 如此,生存环境变得愈发恶劣。 而为了争夺剩下的生存资源,雪怪内部开始严重分裂,内斗愈发严重。 如此不断争斗,不断压缩合适的生存空间,环境不断恶化,争斗再次加剧...... 恶性循环之下,雪怪一族的数量大量下降,一切才稍微安宁些,雪怪一族内部虽然暂时和平下来,但早已不复以往。 各部族之间仇视十分严重,雄登加布也从雪怪一族的王,变成一个部落的王。 此时神选之地的环境已经十分恶劣。 不懂如何治理环境的雪怪只能被迫往仅剩的好地方而去。 没有节制的吃喝和繁衍,又开始摧毁仅剩的好地方。 就这样,知道某一天,雄登加布亲眼看着除自己以外的最后一个雪怪,在漫天风沙之中活活饿死...... “呜呜呜~~~” 封闭的罗侯罗道场之中,雄登加布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沉浸在那种种族灭亡的痛苦之中。 可见其身上的仇恨之火已经熄灭大半,被火焰催生的强壮的躯体也重新变得干瘪。 看着这怪物的状况,夜明微微皱眉。 为何都这样了,仇恨之火还是不熄灭。 难道是自己在幻术上的造诣还不够,这场幻境展示还不够真实? 正疑惑着呢,却见雄登加布停止哭泣,缓缓站起身来。 随着其起身,身上的仇恨之火“噌”的一下旺盛起来,身躯霎时变得圆润饱满,十分壮实的样子。 看那情况,比方才的仇恨还要深。 双眼猩红的雄登加布用雪怪一族的语言缓缓说道: “为什么?既然上天选择孕育我族,那就应该让我们永世长存。 为何又要让我们面临如此残酷的命运? 我族的结局,不该是这样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其已豁然抬起头,眼中满是仇恨的看向夜明。 “我族会不会出现方才所见的结局,我不知道。 但现在摆在眼前的结局,却是你们人族所为,我的仇恨,绝不会消失!” 夜明见此,却是微微一笑。 这怪物现在其实已经疯了,其仇恨的对象,已经不是人族,而是让它们诞生的天地。 它将自身遭遇到的所有苦难,都怪罪于诞生世间万物的天地。 至于对付夜明,则是属于,迁怒。 虽然对面展现的力量比方才还强,但夜明却并不担心了。 无他,眼前怪物的心念已经成功被自己击破一次。 这样的怪物,已经不配成为自己的对手。 面对冲过来的雄登加布,夜明直接放出浊世星火,瞬间就将其整个笼罩在火焰中。 身在浊世星火中,雄登加布试图反抗。 但不知为何,原本让他拥有近乎不死不灭能力的仇恨之火,竟然在快速被浊世星火炼化掉。 连带着雄登加布的身体都在腐朽、瓦解,根本无法与浊世星火形成有效对抗。 这怪物在火焰中啸吼着,徒劳无功的反抗着。 对于其行动,夜明完全不关心,只是看着其在浊世星火中一点点化为灰烬。 不多时,仇恨之火完全被浊世星火炼化。 仍旧呈黑色透明火焰状的浊世星火看起来更具攻击性和韧性,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执着在。 查看一番浊世星火的变化之后,将之收起,目光看向地上的灰烬: “看来,想要真正消弭仇恨,只能是争斗的其中一方化为灰烬才行。” 这么说一句,又看向吸收此地邪气的“神石”。 此时邪气已经被吸收的差不多,“神石”已经变得有一栋房屋大小。 解决完这里的事,夜明的目光透过通道口的邪气墙,看向外间...... 七情魔的战斗力之强,的确不是吹的。 白玛拉姆神女附身的阿尼卓玛与巴桑强巴和普布巫祝联手也显得很是吃力。 尤其是这魔头正在炼化罗侯罗的力量,战斗力越来越强,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 更麻烦的是,那边的老狐有苏色还一直看着的。 这位就和定时炸弹一样,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动手。 好在,根据目前来看,其应当和七情魔之间没有什么交易,出手的概率不大。 巴桑强巴被七情魔“惊”魔面孔一口气惊的下意识后退,让出被保护着眼不见三人。 七情魔见此,毫不犹豫选择出手。 “喜”魔面孔吐出一道可以令人兴奋过度的干扰之气,攻向三僧。 这一击没人来得及阻拦,几乎必中。 就在这道气将要击中三僧之时,却见三僧身上佛光大放,三人直接从原地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罗汉打扮的僧人出现。 此人双目紧闭,金口不言,外声不闻,似乎没有任何对外感知的手段。 但面对袭至面前的攻击,却有所感,伸指轻轻一弹,喜魔的攻击就消散于无。 那七情魔见到这罗汉,主面之上显露出凝重之色。 不待它再出手,却见那罗汉霎时消失,一闪便已出现在它身后。 “神境通!” 七情魔认出手段的同时,恐魔的面孔瞬间出现在后背,想要让那罗汉心生恐惧,从而犹豫。 但那罗汉神色淡然,丝毫不受影响,反而早有所觉一般,一掌打向七情魔后背。 七情魔躲避不及,被一掌击中后背,身体一个趔趄。 立刻架势回身反攻,但却扑个空,被对方轻易躲过。 “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 这下,七情魔算是见识到对方的厉害。 眼前罗汉,不但拥有三僧全部的法力,还同时具有三人的全部神通本领。 光是佛法六通,就会五种。 这样的战斗,七情魔的每一步都会被对方算算死死的,几乎无法占据任何主动。 只是七情魔也不是好惹的,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三合一的罗汉就有所恐惧。 “哼,你是叫三缺罗汉是吧? 是有点儿本事,不过接下来,可就别想讨到好!” 说着,却见七情魔身上魔气升腾,背后脊椎生出一排突出的骨刺,肩膀和腋下等位置又生出四只手臂,霎时变成一个六臂魔怪! 巴桑强巴见此,神色难看道: “不好,它已经完全吸收掉罗侯罗的力量了!” ...... 700魔狐联手雪狐叛;罗汉解体神女救 七情魔的变化可不止是生出六臂那么简单,而是全方位的变强。 三缺罗汉在其发生变化之时,立即抬手打出一记金刚手印。 但这次却没能奏效,七情魔一手挥出,将金刚手印击碎。 同时身上七个魔头面孔同时喷出七种不同色彩的烟雾。 面对这些烟雾,三缺罗汉不敢大意,身绽佛光抵挡。 七情魔六只手臂一抖,手中出现三样武器。 最上面一双手拿着弓箭,中间一双手握着长枪,最下一双手持拿钢鞭。 张弓搭箭,便向三缺罗汉射去。 三缺罗汉用神境通法门进行躲避,却不料那离弦之箭竟然还能自行追踪,不射中目标誓不罢休。 见无法躲避,只好取出一串佛珠,将之投出。 佛珠化为飞轮,将追来箭矢击散。 后续,七情魔又连续射箭,三缺罗汉连连对抗。 白玛拉姆神女见此,控制着“阿尼卓玛”身体,用天珠发动进攻,相助三缺罗汉。 巴桑强巴和普布巫祝见此,也立即上前相助。 面对四人联手,七情魔不慌不忙,依靠手中兵刃和身上七魔面孔与他们相斗。 双方斗得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这时候,七情魔身上脸多、嘴多的优势就显现出来。 那主面一边控制身体对敌,一边对其他七魔面孔道: “我们之间的争斗先放一放,你们先和那老狐聊聊!” 主面的话是很有道理的,七魔虽然都怕主面会彻底吞噬炼化它们,但更不想在此被人击败。 喜魔当即对老狐有苏色道: “老狐,我们吞噬了罗侯罗之后,知道不少事。 你所为不过是求见大黑天,希望能得到延缓天人五衰之法,从而延寿。 我们现在也掌握了沟通大黑天之法。 只要你愿意和我们合作,击溃这些人,我们自会帮你沟通大黑天。” 它这话说得声音很大,没有避讳任何人,在场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老狐有苏色闻言,神色有些不悦。 以对方的修为,若是要诚心联手,暗中施展传音秘书沟通才是最稳妥的。 可其却选择公然出声。 这不是合作,而是胁迫! 奈何,世上有些事,就是身不由己的。 即便明知对方意图,明知对方有可能失约,可还是要做。 有苏色现在就是面临这样的问题。 毕竟,他的寿数真的不多了,只剩区区几十年。 再不搏一搏,真就要寿尽。 “咳咳,看来,老朽真是不出手不行啊!” 有苏色说着,身下的石椅一动,其已然移动到“阿尼卓玛”后方,巨大的狐尾横扫而去。 “阿尼卓玛”手中凭空出现一个花环,将之抛出。 花环飞到头顶,霎时变大,有飞花白光落下,将她护住。 有苏色的狐尾攻击打在飞花防护上,虽然使之震荡,但并未破防。 而有苏色的出手,显然标志着他选择彻底加入这场争斗。 先前负责看住他的扶达喇嘛、雪狐神等立即带领众喇嘛、巫祝一同出手。 七情魔见这位出手相助,发出张狂的笑声,与之联手对敌。 别看他们只有两个,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却是呈现优势的。 只是喇嘛与巫祝们能在此立足多年,那也是有底蕴在的。 虽然原本用来凝聚信仰的手段被破,但他们还能结成其他阵势,联起手来,战斗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在他们大阵摆出来之后,便可与七情魔、有苏色斗得不相上下。 七情魔手持三种武器,又有众多手段,显得十分勇猛,战斗表现极为两眼。 反倒是有苏色,这位虽然出手,但左右不过摆一摆狐尾,挥一挥爪子之类的手段,并没有施展厉害法术之类。 七情魔见此,有些不满起来。 悲魔愁眉苦脸的开口道: “说好一起联手杀光他们的,你怎么这么不尽心呢?” 被这魔头催促,有苏色面有不悦,但又不好表现出来。 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只是动动手,不怎么用法术还好,消耗不大,就不会损耗寿命。 一旦施展大法力,那自己剩下的那么一点儿寿命,很快就要用光。 说实在的,他还不想这么孤注一掷。 但见七情魔催的紧,如果不付出一些什么,对方恐怕不会领情...... 双方连续几个交手之后,双方暂时拉开距离,准备下一波交手。 雪狐神看一眼身边几位连续出手,有些疲惫的巫祝,对普布巫祝道: “大巫祝,变阵让他们休息一下,换状态还好的人来维持吧!” 这话很在理,普布巫祝点头表示同意: “好,另外再加一株神树枝丫进阵中,增强威力。” “明白。” 雪狐神说着,很是自然的来到普布巫祝背后。 普布巫祝也没在意,这位本在苯教之中地位极高,也是自己十分信重的神明,完全值得信...... 就在众人阵法变换的空档,对身后完全没有防备的普布巫祝,忽然被人一抓穿心。 当看到从自己胸前破出的利爪之时,普布巫祝还有些不可置信。 有些艰难的回头看向身后的雪狐神。 却见这位从背后穿过其胸膛的手一个搅动,将普布巫祝的肺腑都撕裂。 没有一句解释的雪狐神另一手一挥,将普布巫祝的头直接大飞出去。 这一突然变故,着实是令人意想不到的。 等在场之人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普布巫祝已然被摧毁肉身。 其残余的躯体中飞出一道青光,附着在代表大巫祝权力的神木法杖之中,极速从雪狐神身边逃走。 雪狐神知道不可能摧毁神木法杖,也不去尝试,选择一脚踩在脚下早就提前留下的法阵破绽处。 整个苯教巫祝布置出的法阵霎时破碎。 驾驭法阵的巫祝们立即收到反噬,一群人不是口吐鲜血,就是跌落云头。 雪狐神的突然跳反,直接将双方战斗的平衡都是打破。 惊怒交加的巴桑强巴立即就要对雪狐神出手。 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见七情魔趁机发动猛烈攻击。 不敢不管这位强大对手,巴桑强巴只能同三缺罗汉、“阿尼卓玛”一起对战七情魔。 那神魂躲到神木法杖中的普布巫祝满是愤怒和疑惑的质问雪狐神: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背叛我们?” 雪狐神不回答他的问题,在得逞之后的第一时间,迅速来到有苏色的身边,恭敬的喊道: “爷爷。” 见这位样貌年轻英俊,颇具番人男子特征的雪狐神,有苏色满意点头夸赞道: “好孙儿,做得好,这些年的潜伏,没有白费。” 这下,不用再解释什么,普布巫祝也明白了缘由。 一时间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你居然是来自中原的妖怪卧底......” 这时候,难得雪狐神也解释了一句: “不,我就是神选之地的本土妖怪。 奶奶和母亲都是本地雪狐,我也从小在这里修行成长的,从未去过中原。” “我待你不薄,难道你一点儿也不念旧情吗?” “是吗?那为何二巫祝都身陨了,也不见你让我做二巫祝?” “......” 这一次,普布巫祝没话说了。 这事,的确是他做的不对。 因为他是想留着这个位置,等自己儿子再成长一段时间后,接手二巫祝,方便以后接手大巫祝的位置。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也就没有必要再说什么。 缺少了苯教一方的战斗力,七情魔大占优势,即便有苏色趁机摸鱼不出手,它也能压着对方打,胜势明显。 本来这样的战斗还能再多坚持一段时间的,但有普布巫祝的下场在前。 巴桑强巴现在的战斗并不是全心全意的。 在驾驭喇嘛教的阵势对敌之时,还不忘关注身边的扶达喇嘛等人,对他们有着明显戒备。 毕竟那老狐算计番地之事,应当不是一天两天。 既然能在苯教安排卧底,那就有可能在喇嘛教安排卧底。 不但巴桑强巴对身边保持怀疑,身边其他喇嘛们也都害怕内部出现问题,相互之间都在若有若无的防备着。 阵法这东西,通力合作和貌合神离之下的表现,完全就是两种水准。 此时心思各异的喇嘛阵,运转起来,已然有些不顺畅。 七情魔一身的脸和眼睛,立马发现这一情况,当即对喇嘛阵展开猛攻。 无法精诚配合的喇嘛阵在其强大攻势下,忽然破碎。 阵中之人无不口吐鲜血,自空中跌落下去。 巴桑强巴修为高深,稍好一些,但也感觉喉头一甜,险些吐出血来。 后续还是三缺罗汉及时施展神境通,才将之救走,否则就要硬吃七情魔一钢鞭。 如此场面上,七情魔就只需要对付三缺罗汉和“阿尼卓玛”,优势更加明显。 更麻烦的是,三缺罗汉身上的佛光闪烁开始变得不稳定,面目不时出现三僧的样子。 显然,其融合时间快要到了。 七情魔见此,发出得意的狰狞笑声,身上七张魔头的面孔全部转移到胸腹位置。 七魔同时张口,喷出七彩烟雾,直奔二人而去。 三缺罗汉见此,身后浮现一罗汉虚影,一掌向前打去。 “阿尼卓玛”发动天珠,释放光芒抵挡。 只是七情魔的这一招实在厉害,竟然直接打碎三缺罗汉的法术,连那罗汉虚影都是破碎。 三缺罗汉本身也无法再维持下来,身形骤然散去,变成法力几乎耗尽的三僧,自空中跌落下去。 而七情魔的攻击还在继续前冲,直击“阿尼卓玛”。 后者连续用天珠发动四次攻击后,才堪堪挡住这一击。 但也使她身形摇动,后继无力。 七情魔见此,一个闪身,出现在“阿尼卓玛”面前,举起手中钢鞭,照着她的头就砸下去。 眼看一击就要砸中之时,却见“阿尼卓玛”身前忽然魔气一闪,一个手持逆鳞魔剑,面容阴翳的老者忽然出现,挡住了这一击。 在挡住其攻击的同时,却听这老者发出“桀桀桀”的刺耳笑声。 一时间,就连同为魔头的七情魔都听的头皮发麻。 在场其他人也是震惊不已的念道: “又是一个魔头!” ...... 701舍孙喂魔赔寿数;难敌恶缘召黑天 眼见突然出现的魔头挡住自己,七情魔也是大感意外。 还没有继续出手,就见对方手中魔剑用力一挥,竟然将它击退处数十丈远。 这一下,七情魔心头一震。 感觉眼前这个魔头的本领还在自己之上。 “你是谁?为何阻我?” 七情魔有些想不通,同为魔头,眼前这个家伙为何阻止自己杀人。 “桀桀桀,老夫恶缘,今日来此,自然是为猎杀你。” 来者自然就是夜明,手持逆鳞魔剑,面上满是阴笑的看向七情魔。 后者见此,顿时意识到,这是个以同类魔头为食的魔头。 这样的存在在魔族之中,并不算稀奇。 毕竟,魔族只是人族对它们的统一称呼。 事实上,魔族从来就不是一个整体,相互之间也没有所谓的种族认同,有的只是征杀吞噬。 因此,不要奢望两个魔头之间会和平共处。 意识到这个自称“恶缘”的魔头目的之后,七情魔神色凝重起来。手中紧握三件魔器,严阵以待。 对于七情魔的反应,夜明只是邪笑一声,闪身向前,对其发动攻击。 战斗并没有七情魔所想一般能够顽抗,只是一交手,它便明显落入下风。 即便手中三件魔器都用的虎虎生威,仍是无法阻挡夜明。 眼前情势不利,七情魔打算先退走再说。 却不料夜明的速度也在它之上,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机会。 这时,其身上的忧魔面孔一脸担忧的对有苏色喊道: “老狐,再不相助我们,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老狐有苏色听到这话,面皮一抽,有些想要爆粗口。 他很不想面对这个自称恶缘的魔头,因为对方表现出的强大令他十分忌惮。 想要击败这个魔头,就要动真格的。 而这对于有苏色来说,是很不愿意的事。 他这边才犹豫一会儿,七情魔就已经被打的节节败退。 见此,有苏色心中暗骂一声,不得不选择出手。 毕竟,他是真的没什么退路了。 这老狐本领倒是真的不简单,决定动真格之后,便见其从石椅上起身,霎时化为一个面容苍老无比,满头灰败之白的发丝。 化作人形,抬手就是一道法力匹练飞出。 这一击,如贯日白虹一般,直奔夜明而去。 夜明见此,对于这老狐的修为也是认可。 不愧是活了漫长岁月的老梆子,即便如今已经衰弱极多,一出手的威势,还是不容小觑。 但夜明从一开始可就没有小觑过着老狐,对其是十分防备的。 眼见这招过来,不慌不忙的左手掐诀,凝聚一只穷奇虚影。 穷奇之影一声咆哮,当场震碎老狐的法力匹练。 有苏色见到穷奇虚影,瞳孔微缩。 对于他们这些妖怪来说,四大凶兽,那可是心里过不去的坎儿。 即便对于有苏色这样见多识广的存在来说,也是如此。 毕竟,知道的越多,也就越胆小。 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因此,在面对夜明的穷奇虚影法术时,有苏色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表现有些束手束脚。 七情魔本以为这位出手之后,会对自己很有帮助。 没想到却被一个虚影弄得畏首畏尾的,顿时失望不已。 这老狐狸,算计人是有一手,但本身实在缺乏冒险精神,一般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心中不满,却也来不及表述什么,又要面对夜明的攻击。 别看夜明同时与两人作战,表示却是游刃有余,完全不见颓势。 七情魔见此,心中暗暗叫苦。 输给人族,最多就是被封印。 输给其他魔头,大概率是要成为口粮的,那可就是真被消灭了。 有些恐惧之心生出的七情魔当即对身上其他七个面孔说道: “现在这时候,再继续内斗下去,没有意义。 你们立刻服从我的炼化,这才才能有机会胜过对方。 我们终究是一体,你们何必执着于自身意识?” 怒魔闻言,当即大骂道: “狗屁,那干脆你放弃抵抗,让我们炼化掉,还不是一样可以战胜对手!” 这话一下就噎住了七情魔的主面。 它自然不愿意让自己意识消散,那样的话,就算这具身体获胜,那也不是自己获胜? 这时候,同穷奇虚影斗争的有苏色有些熬不住。 感觉这样的争斗,只是徒耗法力,浪费寿命而已,根本没有作用。 决定豁出去了,当即对七情魔道: “我帮你挡住他一段时间,我那乖孙儿可以借你用!” 七情魔闻言,眼前一亮,果断抽身后退。 有苏色身上法力爆发,直面夜明。 不得不说,这老梆子拼起命来,战斗力还是相当强悍的。 只不过过于衰老,使之无法久战。 在其拦住夜明之时,七情魔已直奔雪狐神而去。 雪狐神见此,意识到了什么,面露惊恐之色,转身就逃,同时愤愤然大声道: “爷爷,我是你亲孙儿啊!” 有苏色全心都在阻拦夜明上,根本不理会自家孙儿的悲愤情绪。 雪狐神修为虽然不错,但如何逃得过七情魔之手? 只是几个呼吸间,便已经追上雪狐神。 七魔之面自然明白七情魔的目的,此时都张开嘴,打算分一杯羹,不然主面独吞。 但这一次,主面在关键时刻却是耍了个花招。 在追上雪狐神之时,其便故意保持在比较低的位置。 此时接近,没有选择上升,而是豁然将身形变大。 如此一动,主面位置最高,最有优势。 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便将雪狐神整个吞下,其他七魔的面孔什么也没吃到。 七魔面孔见此,无不大惊失色,立即对主面发动干扰和反抗,想要阻止其吸收雪狐神的力量。 但此时再想干扰,为时已晚。 吞下雪狐神之后,七情魔主面终于拥有能够打破平衡的关键性力量。 毫不犹豫的开始强行炼化其他七面。 七面拼死抵抗,但仍是难挽大势,在一点点被炼化。 随着主面炼化的力量越多,其优势越大,炼化速度越快。 身上的七张面孔开始扭曲、变淡。 那边有苏色见此,全力以赴,各种法术齐出,阻挡夜明。 可惜夜明不会神境通,不然的话,这老梆子休想拦住。 见这老狐用命,夜明也不客气,手中逆鳞魔剑不断挥动,对着老狐猛攻。 有苏色只觉自身生命力不断流失,所剩寿数在极速缩减。 那种大限将至的感觉愈发明显。 在又是一剑之后,有苏色感觉自身剩下的寿数已经只有一月不到。 再打下去,不用对方出手,自己就寿数枯竭而死了。 这下,求生的本能让有苏色下意识退开,躲到一边去。 在其离开的瞬间,夜明已经抬手将远处一座山摄起来,照着七情魔的位置就砸下去。 “轰”的一声之后,却见被砸中的位置烟尘四起,而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涤荡一空。 山石碎裂,七情魔完好无缺的从中飞出。 可以见到,这魔头身上最后一张魔头的面孔彻底消散。 其背后骨刺消失,多出来的四条手臂也都消失。 身形缩小,化作与人族极为相像的样貌,只是头上多出七根色彩不一的尖角。 原本持拿的三件魔器融合为一,变成一对短枪,被其执拿在手中。 完全融合所有力量的七情魔,气场比之先前强了一大截。 再面对夜明,一副怡然不惧的样子。 手中双短枪舞动,身上带着七彩魔气,直接出手。 面对完全体的七情魔,夜明也是丝毫不怵的,手持逆鳞魔剑,与之斗起来。 双方这次交手,当真是杀的天昏地暗,魔气四溢。 到处都是法力波动,魔气动荡飘摇。 下方一个个都有伤在身,战力大损的众人见此,无不面色沉郁。 巴桑强巴道: “希望这两个恶魔打的两败俱伤,千万不能是单方获胜。” 其他人闻言,也是认可这话。 魔头之间的斗争与一般斗争不一样。 一般来说,可以等待双方一死一伤之后捡便宜。 但魔头一旦分出胜负,必然是胜者吞噬败者。 如此,其不但不会衰弱,反而会变得更强。 这对于现在的众人而言,当真是不可接受的。 眼不见口诵一声佛号之后,缓缓道: “多说无益,诸位还是趁着这个时机,尽量多恢复一点法力的好。” 众人闻言,都是醒悟过来。 就算现在这样效果不大,也要尽量试一试。 倒是附身在阿尼卓玛身上的白玛拉姆神女有些疑惑,自语道: “那持剑魔头为何要救我? 仅仅是为了让我不被吞噬,增强它对头的力量吗?” 一时想不通这点,考虑到自身状况,还是决定先恢复一些再说。 在众人趁机修养之时,上方战斗却是进入到白热化。 七情魔开始施展起七情魔功,不断挑动夜明的情绪,想让他失控。 按理说,这应该是很有用的法门。 毕竟大多数魔头本身都具有不稳定的特性在,受到七情魔功这样的专门挑动之法,失控暴走几乎是必然。 只可惜,夜明与传统意义上的魔头大不相同。 他的心念之坚定,力量之稳定,丝毫不亚于那些有道之人。 因此,七情魔的手段用在他身上,可以说收效甚微。 而他的手段就不是七情魔可以轻易抵御的。 各种魔化的佛道两家手段施展出来,对七情魔进行全方位打击。 无论是武艺、法术还是神魂攻击,全都更胜一筹。 原本自信能与他一战的七情魔此时才真正体会到对手的强大。 再交手几十个回合之后,完全被夜明压制住,越打局面越不利。 那边有苏色见此,也是萌生退意。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现在和七情魔联手,拼光自身寿数,也不可能战胜这个对手。 只是多年谋划即将落空,又令他极不甘心,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七情魔眼看斗不过对方,知道有苏色靠不住,当即发狠道: “是你逼我的!” 说着,忽然自断左手,同时口中用古老的番人语诵念着什么经文。 便见其断手化为一股魔气,冲天而上,似乎在招引什么。 夜明见此,就要发动攻击打断。 只是还没有行动,便见天地之间骤然暗了下来。 似乎有无比强大且恐怖的存在已然降临一般。 下方正在恢复的巴桑强巴见此,失声惊呼道: “大黑天!” ...... 702紫金双眸退黑天;镇压七魔终老狐 无边黑暗的降临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 带来的不止是黑暗,在巴桑强巴的惊呼声之后,天地间一切都寂静下来。 风停云止,万籁俱寂,再无一丝动静。 似乎所有的声响都被隔断,令人烦躁的寂静成为主题。 举目望去,周边一切都沉浸在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夜明第一时间感受到那强大的可怖力量之压迫。 只是稍稍面对,他就明白,这大黑天,与凉地的天籁神是相类似的存在,绝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对抗的。 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夜明感受到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盯上,一种莫大的危机感在心头萦绕。 就连他的感知都在黑暗中失效,看不到周边任何一人,听不到任何声音,说出的话,传不出任何声音,完全变成“瞎子”、“聋子”、“哑巴”。 这样的感觉,当真是令人极为不适。 感受到大黑天的力量将要降临到自己身上,夜明自不会坐以待毙,收起逆鳞魔剑,翻手间,已经拿出魔灵飞剑。 在他准备动真格的同时,大黑天无处不在的力量已然加身。 只是一瞬间,夜明便感觉四面八方,所有方向都有无形的力量在缩小、挤压。 身处其间,恰似一个不会水的人掉落深潭之中。 在这样的环境下,当真是令人绝望。 夜明手持魔灵飞剑,却完全无用武之地。 对方的力量面太广,根本无从出剑。 反而是自身在这力量的压迫下,极为难受。 夜明试着以魔气施展佛门金刚罩进行防护。 但这并无用处,对方的力量层次比自己高得多。 无形的黑暗压迫下来,让他有一种“窒息”之感,感觉正在被向着一个“点”压迫。 如此下去,虽然不会死,但大概率会被对方以某种奇特方式封印。 感受到这样的力量压迫,夜明心头阴霾很重,全力对抗,却也是收效甚微。 正在他全力对抗大黑天的无形黑暗力量时,却见黑暗之中忽有一道光亮亮起。 下意识看去,却是发现,竟然是附身阿尼卓玛的白玛拉姆在用天珠反抗。 没想到这天珠不但能克制罗侯罗还可以对抗大黑天的力量。 只不过,这样的对抗实在有限。 原本光芒万丈的天珠,在大黑天力量的压迫下,只能照亮不足一丈之地。 而且,这点儿范围还在不断缩小,无法有效对抗。 这时,却见“阿尼卓玛”一脸决然的将更多力量注入天珠之中。 明显可以看到,为了对抗大黑天,她甚至连自身魂魄的力量都在不断消耗。 看得出来,她对大黑天的态度最为敌视与忌惮。 这倒也正常,因为大黑天本就是番地传说中最恐怖的存在,是佛陀也要小心应付的存在。 其实严格来说,他们现在所面对的,也只是大黑天的部分力量而已。 “阿尼卓玛”的拼命并没有减轻夜明这边的压力。 对于大黑天来说,同时压制在场所有人,是再轻松不过的事。 夜明感觉再这么下去,似乎真的要被大黑天封印。 被这种存在封印,那真是不知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虽然不至于惊恐绝望,但也是有些不甘心的。 如此危机之时,忽见远方无边黑暗之外有亮光出现。 那光亮直接穿透大黑天的力量,照耀在现场每个人身上。 即便是断手的七情魔和寿数将尽的有苏色也不例外。 被这股光亮照耀,众人身上的大黑天力量立即被扫空。 额,除了夜明。 不知为何,这光亮只是帮他将周边力量扫除,对于已经侵入他体内的大黑天力量,并没有清理。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远方光亮来源处。 却见遥远天际的尽头,有一双呈淡紫、淡金二色的眸子张开,散发出无边光亮注视着这边。 也是这股力量,让他们摆脱了大黑天的压制。 这时候,众人明显可以感觉到,大黑天中似乎有什么意识在动。 那无发言说的感觉告诉众人,无边的黑暗之中,似乎也有一双“眼睛”,在于天际尽头的存在对视。 对视之后,那天际尽头的一双异色眸子首先消失不见。 紧接着,在众人看来无比恐怖的大黑天也迅速消退不见。 天地间一下子明亮起来,再一看,原来此时已经是初阳高升之时。 丝丝温暖的阳光照耀之下,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大黑天已经选择收手。 看着高天朝阳,“阿尼卓玛”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随后,便见其身上仅剩的白光迅速消散。 “神女!” 巴桑强巴和只剩下神魂的普布巫祝见此,同时悲戚的呼喊着。 但这显然无用,魂魄力量也已经耗尽的白玛拉姆神女这下是真的要消散了。 最后时刻,她选择让被附身的阿尼卓玛稳稳落地。 在阿尼卓玛落地的同时,只听到白玛拉姆神女最后的声音: “我的使命到此结束,希望你能成为新的神女,继续守护神选之地的一切。” 话音落,最后一道纯净的白色神魂也彻底消散,再无半点儿痕迹,只余一颗天珠留在阿尼卓玛手中...... 随着神女的消逝,在场番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有一种悲戚戚之感,感觉心中难受的厉害,有些无法接受这件事。 没人注意到,随着白玛拉姆神女的逝去,群山之中的冰雪融化速度明显提升,大量的雪水汇聚成小溪,向远方流去...... 再说另一边,在大黑天收手之后,夜明立即施展大法力,将其侵入自己体内的力量压缩到一起,凝成一个黑色能量球,以自身法力镇压住。 随后,立即看向七情魔和有苏色。 此时有苏色一脸的失望与绝望。 万万没想到,即便见到了大黑天,对方也完全不理自己。 方才在黑暗中,他曾多次试图沟通大黑天,愿意为奴为婢,帮助其做任何事,只求能延缓自身的天人五衰。 谁知,大黑天没有丝毫回应。 额,也不是完全没有回应,和其他人一样,有无边的黑暗回应他,想要将之封印起来。 虽然勉强挺过来,但自身寿数也几乎耗尽,已经活不过今天了。 看一眼下方众人,有苏色可不想死在这些人面前,被他们分时。 就算是是,也要回到中原再死! 如此想着,有苏色果断脱离此处,全速向着中原方向而去。 而七情魔见到夜明也没事,神色变得极为难看。 献祭一只手之后,它的战斗力有所下降,更加不可能是夜明的对手。 当即不顾一切的转身就跑。 夜明见此,立即闪身追击而去,两者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天边。 下方众人见此,都是感觉有些虚幻。 没想到,这两个魔头内斗,到头来,居然没有管他们。 就让他们这么稀里糊涂的躲过一劫了。 巴桑强巴率先反应过来,对众人说道: “所有人赶快恢复,若是这魔头回来,仍要与之死战!” 众人闻言,心头又是一沉,赶忙行动起来,准备面对后续可能的大难。 这时,身为番人赞普的白得松赞很是难受的自祭坛中原爬起来。 看一眼身边的群培杰布,发现这位已经没了气息。 这无疑是一件好事,只是此时显然令人高兴不起来。 对于未来的担忧,还在他们心中挥之不去。 夜明一路追着七情魔远去。 这一次,他没心情再陪这家伙玩儿下去。 在远离神萨城之后,不再留手,直接动用魔灵飞剑攻击。 一剑而已,七情魔的一条手臂顿时分离。 这魔头大惊,想要接续断臂,但却发现伤口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破坏愈合,根本无法接续。 不但如此,就想再生新的肢体也做不到。 七情魔见此大惊失色,拼命想要逃走。 但夜明可不会给他机会,迅速追上,又是几剑,直接将之斩的四分五裂。 再一伸手,便施法将破碎成许多块儿的七情魔拘到面前。 眼见自己落到对方手中,七情魔绝望不已。 不用想,下一步就是对方将自己吞噬掉,用来增强自身力量。 令魔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取出一个青铜盒子,将它打散成魔气状,收到盒子中,封印起来。 七情魔后续的想法不得而知,夜明连续出手盒子封印好之后,将之收起来。 他有自己的修行路子,和其他魔头不一样,不需要靠吞噬其他魔头来增强力量。 由于七情魔的力量源头还没有断,暂时是杀不死的。 所以先封印着,后续再想办法将之彻底灭杀。 搞定这边之事后,夜明又看向中原方向,那边也是老狐有苏色先前所去的方向。 微微一笑之下,从恶缘的外貌变回城隍夜明的外貌。 一派的仙光熠熠,烛火飘香,让人一看就觉得是光正伟大的得道神仙。 如此,审视一下没有问题之后,一闪向着有苏色逃离的方向而去...... 感受着自身命数即将走到尽头,有苏色的内心反而没有先前那边惶恐了,莫名的有了一种淡然之意。 现在唯一的想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到中原再死。 这也算是他这一生,最后的愿望吧! 眼见前方地势越来越低,即将要接近中原。 只是可惜,他的状态似乎无法支撑着他到达中原地界。 难道就要这么死在自家门前么? 有苏色有些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 “也好,死在能看到中原的地方,也算对我这一生有个交代吧!” 正说着呢,忽然听到一声爽朗笑声: “这不是有苏一族的老前辈吗? 你都已经死去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想着诈尸出来逛一逛的?” 听到这声音,有苏色举目望去,却见身带霞光的夜明出现在自己面前。 见到这位,有苏色有些喜出望外的感觉: “夜小友!前番诈死实属无奈,如今老朽命数已尽,还望小友垂怜,能让我在中原之地长眠。” “好说,好说!” 夜明笑着上前扶着有苏色,很快带他来到山乡关境内。 见回到中原之地,有苏色长舒一口气,身上气息迅速衰败下去。 临了,这位却是保持笑意的: “小友,知道么,当初有一位有些古怪的绝世大能说我会死在一尊魔头面前。 这话让我担忧了许多年,害怕晚年惨死。 尤其是先前在番地见到好几尊魔头,让我忧心不已,一直不敢出全力。 但现在看来,即便是绝世大能,也有失算的时候。 哈哈,今日能够善终,也算是不错的结局。” 对于他这话,夜明的表情变得有些诡异起来,凑在这老狐面前神秘一笑: “若是我告诉你,那位大能没有算错呢?” ...... 703苯教败经遭遣散;中原属宗喇嘛教 作为一个虔诚的信仰者,受到信仰之力反噬很重的哈次格来在城中躺了许久之后,终于转醒过来。 刚睁开眼,就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看向他。 “你终于醒了,还以为你醒不过来呢!” 做番人商人打扮的夜明一副对他很是关心的样子。 见到这位还在关心自己,哈次格来很是感动。 随后又担忧起那边局势,连忙询问情况。 夜明推说不知,只是说看到黑暗退去,一切都恢复宁静。 两人当即结伴到神萨城外的空场地去看。 此时局面已经出现变化。 连番的超凡力量之下,番人们都感觉身心俱疲。 加之叛军的首领群培杰布死去,白得松赞发动手下,顺利将其余叛军都控制起来。 一场大祸就此消弭。 只是无论喇嘛还是苯教的巫祝们都不敢放松。 在恢复一些之后,立即组织起防御。 但一直到日落十分,也不见又什么魔头折返回来。 三僧恢复不少法力之后,各自施展本领查看,最终得出那些魔头已经离开番地的结论,这让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有着丰富的与魔头斗争经验的三僧经过对现场番人的把脉检查,发现不少人体内还有七情魔的影响在。 也就是说,这魔头力量源头没断,定然是没死的。 众人自然不会容许这样的魔头力量继续留存。 在三僧的主持下,白得松赞将所有集中起来,喇嘛和众巫祝协助,一起构建一个超大型阵法,诵念佛经,消除这些人身上七情魔留下的印记。 混在人群中的夜明见此,很是满意的点头。 这些人还是很上道的,这样就不用自己费力想办法斩断七情魔的力量源头了。 随着七情魔的力量源头被斩断,夜明伸手到怀中,暗中施法,将之彻底灭杀。 如此,总算是将这魔怪消灭,为慧业寺之事报仇。 呸呸呸,什么报仇,分明是自己看上了这魔怪的魔核和一身本事,这才将之弄死的,和别的事无关,完全是因为自己太坏的原因。 对,就是这样! 给自己做个思想工作后,夜明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自己的本性果然坏的没边! 解决七情魔之事后,夜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要看看事情的后续发展。 白得松赞等人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关于信任神女的事。 当时白玛拉姆消散前的话,所有人都听到了,知道阿尼卓玛这样一个奴隶出身之人要成为新的神女。 说实话,这个决定无论是众喇嘛还是众巫祝,都有些不太高兴。 毕竟这只是一个奴隶而已...... 只是毕竟是前任神女的交代,无人敢于直接出言反对。 白得松赞作为番人赞普,脑子还是很好使的。 不就是身份问题嘛,好办! 当场宣布解除阿尼卓玛的奴隶身份,并且认可她现在的名字。 不但如此,还直接将她收为自己的养女,成为番人中的王室贵族! 这个决定,要是放在平常,肯定是一堆反对者。 但此时却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众人无不同意。 于是乎,阿尼卓玛直接野鸡变凤凰,身份来了个大反转。 只不过,作为事主,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激动神色。 只是躲到口不言身后,对于身份的变化毫无所觉。 白得松赞等人见此,面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暂时揭过这一茬。 随后,便是要解决关于叛军的重大问题。 白得松赞还是很会笼络人心的,宣布只惩罚那些领头的贵族们,而且对这些人也没有斩尽杀绝。 对于那些跟风反抗的普通番人,选择既往不咎。 在这样大度的处理之下,反抗的声音要小得多。 现在人心思定,大家都不想再打下去。 叛军之事处理之后,白得松赞的目标又专向苯教众人。 毕竟,先前的反叛,苯教可是公然站在反叛者的立场上。 虽说他手下也有很多人信仰苯教,但这并不是轻易原谅苯教的理由。 白得松赞当即请三僧作为见证,让巴桑强巴和只剩下神魂的普布巫祝论道辩经,要强行分出高下。 如今实力大损的苯教无法正面对抗喇嘛教,只能选择答应辩经之事。 于是,在众人的见证之下,巴桑强巴和普布巫祝在王庭大殿之中开始辩经。 双方对于各自经义的理解都是十分顶尖的,辩论十分激烈。 正常来说,这样的辩论,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有结果的。 但架不住主持之人是个拉偏架的。 白得松赞在耐着性子听了半日的辩经之后,果断宣布巴桑强巴的佛门经义更胜一筹,苯教败北。 随后,也不管苯教同不同意,当众宣布喇嘛教获胜。 接着,就是对败者的惩罚。 第一,要求苯教立即解散,拆除番地所有苯教相关建筑,所有苯教教众,要么改信喇嘛教,要么回归普通人。 第二,所有信仰苯教之人,也要立刻放弃苯教信仰,改信喇嘛教。 当然,你要是坚持信苯教也行,只不过从此以后要交双倍的赋税。 第三,对于苯教所信奉的神明,全部并入喇嘛教中,不得单独祭祀。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细则,都是后续再补充的。 简单来说,白得松赞这是要直接整死苯教。 现场苯教教众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感觉如遭五雷轰顶一般。 当即就有许多人闹起来,一副要撕破脸皮的模样。 双方一副将要开战的样子。 普布巫祝知道,这时候动手,苯教毫无胜算,连连出声,镇住手下,让他们暂且忍耐。 毕竟,这样的决定,在没有正式实施以前,都只是空口白话。 只要能拖延一段时间,让他们缓一缓,苯教就还有对抗的资本。 想要完全瓦解他们这样的大派,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完成的。 白得松赞也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这次也是为表明自己的立场,是坚决站在喇嘛教一方的。 也算是对喇嘛教全力支持自己的投桃报李。 眼见番人内部的大事暂时处理完毕,眼不见上前对白得松赞道: “我等此番前来贵地,不止是为相助,还有一些事,需要贵方配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白得松赞虽然不是中原人,但也明白这个道理。 人家为他们的事,来这儿打生打死的,不可能白出力,肯定是要有所付出的。 “尊敬的中原客人,你们有什么要求?” 对于白得松赞的话,眼不见笑道: “要求谈不上,只是要送贵方喇嘛教一件礼物而已。” 说着,自袖中取出一个卷轴和一本文书。 “贵地之喇嘛,即中原之僧侣,你我双方渊源颇深,本为一体。 此是佛贴敕封与金字文书,代表我中原佛门的一点儿小小心意。” 语气客气的说着,将两样东西递给白色松赞。 后者接过,示意巴桑强巴一起观看里面的内容。 结果看完之后,两人神色都有些凝重,对视一眼,一时都没有说话。 这两样东西,其实只表达了一件事。 中原佛门先是强调了一番双方之间的渊源,随后表示,希望和番地喇嘛教建立长期往来。 话虽然说的很是委婉,但综合来看,其实就一个意思: 附属宗教! 见到这个条件,白得松赞与巴桑强巴一时没法下决定。 犹豫一番之后,白得松赞开口道: “此事事关重大,可否给我们一些时间考虑?” 眼不见很明白,有些事情是拖不得的,尤其这等大事,一旦被其顺利拖住,鬼知道能拖多少年。 “等自然是可以等的,只是贵方莫要忘记,那几个魔头只是离开了,可没有灭亡。 保不住何时会回来作乱,若是贵方不能与我中原联合起来。 我等也不便一直在此停留,到时再遇危机,可就不一定能及时来援......” 眼不见的话让白得松赞和巴桑强巴顿觉牙疼。 这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眼不见见两人动摇,又补充道: “我中原之地有许多高僧都对贵地心向往之,若是贵方能够答应,相信他们会时常来此走动的。” 这话无疑是一粒定心丸,对于眼下的番地来说,是极好的消息。 知道不现场给答复是不行了,白色松赞和巴桑强巴秘密交流几句之后,最终表示同意。 见对方同意,眼不见也是面露笑意。 “既然贵方愿意接受,那有些事就需要提前说明,还望贵方执行。” “请讲。” 知道答应做中原的附属宗教,那肯定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眼不见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提出条件。 第一,番地所有宗教从现在开始,必须全面废除殉葬制度。 不管是身份再高贵的喇嘛,死后都不得要求活人殉葬。 第二,废除现行一切人骨、人皮等法器的使用,要用铜、铁、铝、陶、木等物制作的法器代替。 第三,则是现行的一些教义问题的修改,需要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进行修正。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细则,在此不做赘述。 听着这些条件,巴桑强巴的脸色有些难看。 但见到普布巫祝那边希望自己不要答应的神情之后,巴桑强巴忽然明白过来。 若是想要完全吞并苯教,那中原佛门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 念及此处,当即对眼不见道: “这些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但我们也有一个要求。” “请讲。” “很简单,我们在传播教义之时,若是遇到格外强烈的反对,希望中原佛门能提供帮助。” 他这话几乎都是对着普布巫祝讲的。 眼不见看一眼普布巫祝之后,口诵一声佛号,点头道: “既然两家亲如一家,那这些事自然也是中原佛门的分内之事。” 听眼不见答应下来,巴桑强巴面上露出笑意。 如此,就算是改教义、废殉葬,换法器,那也是值得的。 毕竟,苯教可是占了番地半壁信仰的大派。 能将之吃掉的话,对于喇嘛教来说,有着无可估量的好处。 而普布巫祝眼见人家在自己面前达成这般协议,面色阴沉的将要滴出水来。 再也无法在此留下去,气愤的对着身边巫祝们喊道: “我们走!” 对于他们的离去,众人都是放任。 只不过,白得松赞和巴桑强巴等人看向他们背影的眼神,怎么都像是猎人在审视自己的猎物...... ...... 704神女逝雪山悲化;新危现一波又起 看着苯教众人离去,哈次格来在夜明耳边小声道: “其实赞普一直都觉得苯教不好,信奉的神明实在太多,还总要对这些神明行礼。 这次有机会解决苯教,他心里肯定很开心。” 对于这位的说法,夜明没有明确回应什么,只是随便应付几句。 这时候,眼不见三人同白得松赞、巴桑强巴等人的交流也接近尾声。 白得松赞的目光看向躲在口不言身后的阿尼卓玛,神色一动,忽然道: “我有一个提议,不知贵方能否答应?” “赞普有什么提议?” “我的提议是,我们双方交换优秀弟子,到对方的地界进行学习。” 听对方这么说,眼不见“看”向阿尼卓玛。 “赞普当真舍得让新任神女,您的养女随我等去中原?” “那是自然,阿......她虽然被指定为新任神女,但目前什么都不会,相信交给中原的诸位教导,一定能够成长为一个优秀神女的。 待其长大成人,学会本事之后,再回到我族,为我族出力。” 对于对方这个提议的目的,眼不见很快领悟,当即笑道: “交换弟子培养之事,我等可以答应。 不过我方弟子需要我等回中原之后,再挑选送来,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这个没问题,我十分相信中原高僧的诚意。” 阿尼卓玛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听到可以和三僧一起走,顿时高兴起来。 对于番地,她可没有什么美好回忆可言。 双方随后又交流几句之后,三僧也不打算多留,还要赶回金鸠寺复命。 带着阿尼卓玛一起向众人告别,临走之时,眼不见又对白得松赞说道: “中原之地早已废除奴隶制一千六百多年,贵方若是想要国富民强,有些规矩,终归是需要变革的。” 听到这话,白得松赞面有不悦道: “我们的合作仅限于教派之间,政事俗务,还请客人们莫要插手。” 不太懂大人们交流意思的阿尼卓玛听到这话,忽然感觉有些冷,紧紧抓住口不言的衣角。 偷偷看一眼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只觉这个人距离自己极为遥远,永远不可能成为自己真正的亲人...... 眼不见也知道分寸,没有再说这个问题,带着两位师弟自王宫大殿离去。 见到这些人离去,哈次格来又对夜明说道: “中原人管的真宽,居然还想废除奴隶制! 要是没了奴隶,谁来干活?” 这么驳斥两句之后,又对夜明道: “兄弟,等赞普手上的大事忙完,我就向赞普全力推荐你,让你做大官,手下最起码能有三百奴隶的大官!” “不用了,我可不会做官,只会做一点儿小生意而已。” 此间事了,后续关于苯教之事压根儿不打算管,夜明已经准备开溜,自然不可能答应什么做官之类。 哈次格来闻言,感觉有些可惜,但还是表示会全力支持夜明的生意。 不得不说,从传统番人观念上来看,哈次格来这个人,风评还是相当不错的。 正在夜明打算找理由离开王宫大殿,就此开溜之时,却见门外有一报信番人士兵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大喊道: “不好了,赞普,大事不好,各地雪山,出现大规模融化!”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 巴桑强巴立刻让手下喇嘛前去核实。 很快,有喇嘛回报,的确如此,番地各处雪山,都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融化现象,大量雪水已经汇聚成溪流江河,淹没不少聚落。 而且,看样子,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后续会造成多大灾难更是难以估计。 巴桑强巴听到这里,面露恍然之色的说道: “传闻白玛拉姆神女原本是雪山之神,后来被智尊金刚亥母收归门下,封为神女。 现在白玛拉姆神女归去(此处指死亡),雪山失去神明,就会融化!” 听到这话,白得松赞面色难看的问道: “那有什么办法阻止雪山融化吗?” 巴桑强巴摇摇头: “无法阻止,传说雪山之神一旦归去,所有雪山都会融化,三年之后,才会重新凝结冰雪。” “也就是说,这场灾难,要持续三年?” 白得松赞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巴桑强巴点头道: “是的,这场灾难要持续三年。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下令所有人转移到各处高山,等待灾难过去!” 一时间,的确没有别的办法,白得松赞也只能趁着现在冰雪融化不是很多的时候,下令所有人上高山躲避。 整个神萨城立马忙碌起来,这个消息开始迅速传向番地各处。 所有人都开始准备躲避大灾。 而夜明也趁机溜出神萨城,飞到雪山群中查看。 这一看,便知巴桑强巴所言非虚,众多雪山的确在融化。 夜明可以感受到,这些雪山都在散发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悲戚情绪。 看来,真是为白玛拉姆的逝去而悲伤。 见此情景,夜明嘴角一抽,感觉麻烦大了。 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地处高原的番地! 番人本身其实还好,躲到高山上,基本就能避过这次的大难。 但这些水可是往低处流的,番地的低处是什么地方? 平州! 看着这连绵数百里的雪山群,夜明感觉有些兜不住。 这么多雪山要是全部化雪,或许番地本身不会怎么样,但平州恐怕要直接变成一片泽国。 看到这情况,夜明自然不可能再留在番地,当即纵身飞向平州。 这种事,不早些防备,一旦被打个措手不及,那可就全完了。 唯一庆幸的就是,雪山的融化,是有一个过程的,不是一下子全部化掉,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一路飞回平州地界,第一时间便施法托梦,将即将有大水灾之事告知高希德和灵璧公主。 随后,又通知平州各城隍司准备应对。 将消息告知后,又马不停蹄的直奔陈州慧业寺而去。 这边可也在等自己消息呢。 在陈州的行事没有平州方便,缺少香火愿力这种简单有效的传递消息手段,只能飞到慧业寺再说......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整,慧业寺破损的寺宇已经被修好了雏形。 许多从这里被放出的妖魔鬼怪之类,在陈州各大修行势力的通力合作之下,要么被杀掉,要么被重新捉住。 由于慧业寺暂时不能接收这些被封印的魔怪,都被一股脑送去璞州处理。 璞州可是宗派林立之地,诸如正玄门、金鸠寺等天下名门都在此地。 这些魔怪被送去璞州,就别想再搞出什么大动静。 此时在慧业寺的大殿之外,广场上摆放着许多的木石材料等。 一条大蛇正在用尾巴卷着这些木石,快速搬运。 在大蛇头顶还坐着一个半大女孩。 虽然还没完全长开,但也能看出,这是一个美人胚子。 周边有许多前来帮忙搬运的百姓,他们见到这大蛇和女孩组合,也不惊讶什么,完全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感觉。 一群小孩儿围着大蛇,在哪儿又蹦又跳的给他加油打气。 大蛇似乎对小孩儿们的夸奖十分受用,干起火来,格外卖力。 这时,有一对主仆打扮的女子从外间归来,正是采薇与绿衣。 “小姐,这次周边应当再没有什么具有较大危害的鬼怪了,基本都被肃清。” 绿衣指着地图上被画着的密密麻麻标点, “这段时间可真是累人,好在终于将问题解决的差不多了。” 采薇看着地图上大部分区域都已被清理干净,也是放心不少,又有些忧心道: “泪玲怎么还没回来,莫不是又遇到微临子?” 听到这个可能,绿衣脸色垮下来,很是不满道: “清一门那个有病的家伙,都说了泪玲是自己人,还非要对泪玲出手,真是有病。 下次见面,非要和泪玲一起打他一顿再说!” 原来,之前他们忙着处理从慧业寺中逃离的魔怪之时,泪玲途中偶遇微临子。 这位见到妖怪,自然是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对泪玲出手。 好在如今的泪玲,今非昔比,即便微临子全力出手,也没能拿下泪玲。 后续绿衣察觉不对,前去解释。 奈何微临子根本不听,还是两女一起用武力,才将之赶走的。 客观地说,微临子对于降妖除魔之事,作用还是相当大的。 就是敌我不分这点儿实在令人诟病。 正在两女合理猜测时,却见另一个方向,泪玲也安然回来。 见她没事,两女这才放心。 绿衣赶忙上前询问情况。 这次倒没有问题,泪玲有意躲着微临子,并未与之照面。 两人交流几句之后,一起骂微临子。 采薇招呼她们一起到慧业寺中查看伤员情况。 任瑞经过这段时间的修整,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基本不影响战斗力了。 慕芝之前就被保护的挺好,这段时间也是在为慧业寺重建出力。 景舟老道还在外追击剩余妖魔鬼怪,暂时没回来。 根据他出发前说自己这次可能会遭遇大危机的话来看,应当可以顺利归来。 查看一圈之后,采薇几人来到外间广场。 正在搬运木石材料的大蛇见到她们,口吐人言的招呼着。 原来,这蛇妖便是一直在慧业寺混吃混喝的柳远泽。 至于她头上的女孩儿,自然就是麦穗的前“童养媳”,野果。 嗯,现在人家也是有闺名的,唤作徐果儿。 徐姓便是她本家之姓,自从被家人抛弃之后,她也只剩下这个姓。 当然,平常大家还是习惯性叫她“野果”,对此,她也没什么意见。 见到采薇她们过来,野果很是开心。 唯一失望的是,这次麦穗没有来。 对于麦穗,她还是很想念的。 柳远泽很懂事的低下头,让野果能从自己头顶上跳下来,与采薇她们交流。 采薇正说几句笑话逗野果时,忽然抬头看向远方。 其他人随之望去,却见天边霞光一闪,我们一副光正伟明形象的城隍大人便出现在慧业寺上空。 见到他全须全影的回来,采薇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绿衣也是松一口气,但面上还是尽量保持着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 705水患将至平州动;正神求法寻江神 再次相见,夜明没有多余废话,简单说了下番地的情况,告知平州可能即将面临大水灾害之事。 听他说完,绿衣不由皱眉起来: “这大水不能阻止吗? 一个人不够的话,多找一些修为高深之人一起,将那些雪山重新冻住,应该没问题吧?” 夜明摇头道:“我能感知到雪化之时群山悲意,这在某种意义上,是自然之道,若是强力干预,恐会引发更加莫测之危险。 相对来说,想办法解决水患之事才是正途。” 这时候,柳远泽忙完手头的事,化为人形,凑上来说道: “治水还不简单?挖一个足够大的水渠,不就能全都引走。” 对于他这话,夜明解释道: “没那么简单,理论上平州最适合引水的就是泽江。 但泽江那情况,谁敢再引水进去? 而除泽江之外,再没有适合引导的河流。 更为麻烦的是,若是水患过于严重,最终涌入泽江,怕是连泽江也要决堤。 到时,不但平州遭灾,信州、庆州也都别想躲。” 对于治水一事,柳远泽也没什么好办法。 听夜明这么说,再没有别的主意。 夜明也不打算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 确认慧业寺后续之事没有大问题之后,便打算带采薇她们回平州,以应对将来到来水灾之事。 “野果,麦穗现在在延化府,你与我们一同回去吗?” 多带一人没有什么负担,便询问野果的意见。 野果闻言,很是意动,但看一眼慧业寺的情况,还是摇头道: “我还是留在这里吧,等这边都安顿好之后,我和远泽哥一起过去。” 对于野果的决定,夜明自然不会干预什么。 当即与慧业寺众人告别,一行向平州回程...... 在他们回平州之时,先前被托梦的高希德立即将水患之事告知白先生等高层。 众人对照地图之后确认,水灾若是自番地而来,则第一目标必然是煌泽府。 因为煌泽府边界与番地紧密相连,却又是陡峭崖壁,常人不得同行。 而这样的地点,对于从高处落下的水来说,则是再顺畅不过的道路。 有快马探报第一时间前往煌泽府查探情况。 探马很快确认,消息为真,只是短短两天,煌泽府各大溪流水量就有明显上升。 尤其是那原本只是潮湿的峭壁之上,现有有许多水流流下,看样子,大水的到来要不了多久。 确认消息之后,高希德等人立刻布置起应对措施。 由白先生之子白遥带领大量工匠前去煌泽府,先想办法用修渠开道等方法减轻可能到来灾害的强度,为他们争取时间。 高希德、白先生等人则调动能调用的全部人手,将所有地势较低处的百姓进行迁移。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巨大而复杂的工程,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完成。 还是白先生有气魄,领下这件事,当天便带着人离开延化府,开始组织迁移事宜。 高希德也要调动军队,转为防守姿态,将狄飞羽、鹏程图、张志以及戴罪立功的庞渊等降临派到各地镇守。 毕竟,一旦这边内部出现重大天灾,别指望周边诸侯会大发善心进行支援,还要防止对方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同时,这也是向平州内部那些才臣服不久的士绅富户等示威,防止这些人趁机发国难财。 高希德已经下令,但有趁着灾害期间发灾难财的,不管数额大小,一律问斩。 之前一直在外的灵璧公主在知道此事之后,也是第一时间赶往煌泽府,打算发动自己能调动的一切力量,相助白遥对抗水灾。 才平静下来不久的平州再次沸腾起来,同样,平州将有重大水灾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夜明一行回到延化府之后,立刻开始调动全州阴差。 天灾一起,各种妖魔鬼怪必然会冒出头,趁机为恶。 同时天地间晦气、浊气等也会被搅动,进而滋生出大量新生邪祟。 这些,可都是需要各地城隍司发动清缴的。 兵煞将军这里倒是有个好消息,之前夜明升任州城隍之后,就感觉阴司力量不足,所能实际照管的范围实在有限,便让兵煞将军可以适当招揽一些战死之勇士,加入靖邪军,以扩充军力。 这段时日,兵煞将军一直在这么做,的确将靖邪军规模扩大不少,已有五百之众。 虽然这对于偌大的平州来说,仍旧不算什么,但总归是一个好消息。 大体事务安排下去之后,便让采薇主管后续清除邪祟之事。 夜明自身赶去灵璧江,见本地水君余善诚。 这位见到夜明到来,亲自出府相迎: “夜城隍今番到此,可是为即将到来水灾之事?” “看来余水君也知道了,那本官也不绕弯子,来此便是想请教水君,可有办法解决本次水灾?” 听到这话,余善诚面露苦笑,缓缓摇头道: “夜城隍,你当知道,我等水族,虽说掌管天下水事,但从来都只能执行,不能更改。 就是一场牛毛细雨,也不敢改半个点数。 此次水灾,份属天灾,就是泽江江神娘娘也不敢插手!” “此事本官知晓,来此也不是为为难水君,只是想请教一个可行方案。” “方案......” 余善诚闻言,仔细思量一会儿之后,仍是摇头道, “小神功行浅薄,见识短浅,没有什么行之有效之法。 夜城隍本领非凡,与寻常城隍大不相同,可以自有离开属地。 如此,不妨前去泽江,问询江神娘娘。 江神娘娘功行高深,又掌天下两大江之一,对于世间一切水事再清楚不过,想必对于此次灾劫,会有应对之法。” 在余善诚处没有得到具体办法,似乎也只有去见泽江江神娘娘。 还好,自己和这位还是有那么些交情的,想来请教一下这等问题,对方应当是会卖这个面子的。 没有耽搁什么,离开灵璧江之后,便直奔平州境内的泽江上游区域而去。 一头扎进泽江之后,也没有找什么临时坐骑之类,施法化作一尾鱼,极速向中游方向游去,泽江龙宫便在中游。 一路顺畅,并未遇到什么不长眼的。 方到达泽江龙宫外,便见泽江总管黄望带着一众依仗虾兵和蚌女在宫外等候。 夜明见此,重新化为人形,来到黄望等人面前,问道: “诸位在此,不知是等待何人,在下冒昧到访,倒是显得唐突了。” 黄望笑着对夜明笑道: “娘娘早知大人要来,特命我等在此迎接。” “原来如此。” 对于对方能算到这事,夜明不觉有什么稀奇,伸手摸出一件鱼骨形宝物,递给黄望, “一点儿小心意,还望黄丞相莫要拒绝。” 黄望见此,面上笑容很是灿烂,一边接过东西,一边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呢,那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人不过龙宫总管而已,丞相的称呼,当不起,当不起!” “黄丞相多年辛苦操持龙宫事宜,为娘娘之肱骨助力,劳苦功高,一句‘丞相’,是理所应当的。” 两人客套几句之后,黄望笑着说道: “我知大人此番前来是有要事,不敢耽误大人世间。 娘娘就在宫中等待,请大人随我入内。” 黄望在前,一直领着夜明达到龙宫偏殿。 这倒没什么轻视他的意思,毕竟这次不是正式访问,一应礼节文书等都没有,在正殿见面,反而不合适,在偏殿才是正好。 再次相见,江神娘娘黄月曦仍是如之前一般模样。 不过面上再无什么难受之色。 看样子,这几年泽江沿岸都是风调雨顺的,没人再弄什么“晒龙王”、“打龙王”的事,江神娘娘自然也就不受负面影响。 知道这两位有要事商议,黄望很知趣的退下。 偏殿之中便只剩江神娘娘和夜明二人。 不待夜明出声,江神娘娘率先开口问道: “最近可与他有见面?” 听到这个问题,夜明心头一喜,当即笑着应对起来: “那是自然,就前段时间,老......杨前辈还帮着出手击退大黑天......” 要论花言巧语,这可是夜明天生的本事,夸起人来那自是没的说。 更何况老杨本也知道这般的夸赞。 在他天花乱坠的吹捧下,将老杨的形象竖立的无比高大上。 江神娘娘听的美眸之中异彩连连,不断追问细节。 也就是夜明编故事的能力一流,不然可能还真被问出破绽来。 听夜明吹捧完老杨的事迹之后,江神娘娘又有些略显不自然的问道: “那你跟他提了我吗?” “额~~自然是提了的,只是还是老样子,明明心里喜欢的不行,嘴上却是嘴硬,不肯承认。” 对于这事,夜明恰到好处的胡诌,帮助江神娘娘完善老杨在她心中的形象。 被他一顿忽悠之后,江神娘娘面上明显有着一些小小的期待,随后有些怨怼的说道: “他也真是的,这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那么扭捏,故意躲着我......” 见闲话说的差不多了,夜明组织一下语言,这才开口道: “娘娘,实不相瞒,今番来此,是有事请教。” 江神娘娘点头道: “是为应对平州水患一事吗?” “正是。” “非我不愿相助,只是此事涉及天道自然之变化,我不能干预。” “此事在下知晓,不求娘娘出手,只想求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法。” “要说方法,其实也简单,只需一物,此次水患便可轻易解决。” “何物?” “当初禹皇治水之时曾用过的神物,息壤。” “听说此物自禹皇治水之后,便不知所踪,至今也不知在何处有,莫非娘娘有这等神物?” “我处无有。” “那娘娘可是知道息壤之所在?” “我亦不知。” “......” “但我处有水文仪,可用以推算与息壤有缘之人所在位置。 找到与息壤有缘之人,最终自然可以找到息壤。” “请借水文仪推算之能,余下之事,再不叨扰。” “好说,随我来便是。” ...... 706开道不顺闻龙吟;洪水不如人心恶 平州水患,是极有可能导致泽江上游涨水,那中下游爆发洪灾几乎就是必然。 因此,江神娘娘说是相助夜明,也是在相助泽江龙宫。 借水文仪一用之后,夜明对于那与息壤有缘之人的下落便心中有底。 事情虽然紧急,但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并没有急着立即去找这有缘之人,而是转道先回平州。 回去的途中,意外感知到清一门神亟子的气息。 那老头儿很敏锐,知道夜明对自己可没有好意,主动避开。 此时夜明也没心情去找这个老头儿的麻烦,并没有选择动手。 一路回到延化府,此时府中阴差、阴兵基本都调度在外,在非凡力量上几乎是一座空城,唯有采薇在此镇守。 与采薇相见之后,简单说了下自己将要去寻息壤之事。 随后,让采薇将“玄阴月轮”取出。 本来打算给她一个惊喜的,但现在只是随意送出一物。 不是他物,乃是得自罗侯罗道场之中被极致压缩的灵机之珠。 将此物融入玄阴月轮之后,不但可以大幅增强此件宝物的品质,还能使之灵性大大加强。 这也是为让采薇有更强手段可用,应对风险之能会提升许多。 将此物融入玄阴月轮之后,夜明又将一只葫芦交给采薇。 葫芦里装有吸满邪气的神石。 以他如今修为,就算吸光这些邪气,提升也不大。 这是让采薇转交给麦穗的。 作为世上罕有不被魔性支配本能的魔修,麦穗学到夜明的很多本事,自然也能将邪气转化魔气使用。 这一葫芦的邪气,足够麦穗用到成就魔君之时。 至于奴儿,暂时没什么给她的。 原本对这位徒儿的后续修行已经做好计划,但现在显然要往后放一放。 不过多磨一磨底子,也是不错的。 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没有再去找绿衣、泪玲等告别,选择去找那与息壤有缘之人......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灵璧公主马不停蹄,带着一众人手赶到煌泽府前来相助。 此时白遥已经在指挥人手准备先挖通一处山坡,让自番地高原而来的第一波水流流到一处深谷之中再说。 如此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也能缓解眼下急迫情况。 灵璧公主的到来对于白遥来说可是一大助力。 大量的可用人手,让他的计划执行力度上升不少。 常人看不见的春琼泉见到白遥,高兴地冲他打招呼。 白遥在见到灵璧公主到来时,变已经取出随身携带的牛泪,涂抹在眼睛上。 见到春琼泉,也是满脸笑意。 嗯,除春琼泉之外,还见到刘云娘身边一人。 对于这两人的阴阳之隔,白遥也只能叹息。 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什么其他东西,只是并没有看到。 不过白遥也不觉稀奇,毕竟有各种孤魂野鬼不要太正常。 其实他也是心大,要不是自身气运充足,多数鬼怪都避之不及,就他这样没事就用牛泪的做法,不知要招来多少鬼怪加害。 现在没工夫陪春琼泉玩儿闹,白遥将一个自己闲时雕刻木制机关玩具给她,打发到一边去。 灵璧公主对于这样的工程,其实是比较外行的。 她也深知这一点儿,因此绝不瞎指挥,都交给白遥指挥,自己只负责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这时候,有工头连滚带爬的跑来,向白遥汇报情况。 “小先生(为区分白氏父子,平州人称白谦大先生,白遥为小先生),小先生,有问题,墨龙湖那边出问题了!” 见这人焦急的样子,白遥立即询问情况。 据工头所说,他们按照计划,已经将目标山坡挖通,就差将连接着番地高原一处名为墨龙湖的地方挖通,就能完成预期目标。 但不知为何,墨龙湖根本挖不动。 只要靠近此处,工人们手中的工具就会开始不听使唤。 有几个负责开石的工人抡锤时连连失误,险些一锤砸死同伴。 挖土砍树的,也都遇到各种问题,不是蓝子漏了,就是刀具莫名出现豁口,严重影响使用。 总之,他们在挖通墨龙湖这最后一步,也是最简单的一步时,遇到了问题。 听到这话,灵璧公主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御用车夫猪毛脚: “可是有妖邪作祟?” “额,附近只有几个小邪祟,在我们到来之后,已经跑了,其余再没什么妖气。” 猪毛脚有一说一,按照自己感知说着。 灵璧公主闻言,便明白,要么就是真是意外,要么就是对方远强于猪毛脚。 否则他不会感受不到。 只是不管对方是何种存在,她都要去看看。 她对于自身还是有些底气的,知道大多数妖魔鬼怪都无法奈何自己,当即选择亲自前去查看。 白遥欲要同去,被她阻止。 这种危险之事,可不能让大家都陷进去。 如此,还不是很放心,又安排春琼泉守着白遥,这才前去墨龙湖查看。 墨龙湖紧靠番地高原,一面是看去就高耸无比的崖壁,另外三面又是煌泽府的山林高低。 可见此湖之水源就是来自于番地高原流下的水流汇聚而成。 与一般湖水不同,此地之湖水呈墨色,但并不吓人,倒似一副山水画。 来到此处一看,发现果然如工头所说,试图挖通墨龙湖的任何行为,都会遭遇意外情况而无法实施。 离得这么近,猪毛脚提着钉耙,大步上前,来到湖边,瞪大眼睛扫视一圈。 有些迷糊的摸摸头,回头对灵璧公主说道: “没有妖气,也没有邪气,不像是什么怪物作祟。” 见离得这么近猪毛脚都没感觉,灵璧公主思量一下,推测道: “此地名为墨龙湖,记得好像还有过什么旧事典故,当不是险恶之地,行事不顺,莫不是冲撞了本地神灵?” 这么一想,觉得很有可能,当即命人设置香案,奉上牢牲,为表诚意,亲自焚香祈求,诵念祷词,希望本地神灵行个方便。 如此一套操作下来,最终将手中香插入香炉。 在她的动作完成之时,众人清晰听到,自湖底传出一声龙吟之声。 这声响震慑人心,闻着莫不惊恐变色。 龙吟之声一起,不少人下意识跪拜下来,连连叩首。 只是龙吟之声后,并不见再有后续动静,湖面依旧平静,未见湖底之龙现身。 灵璧公主见此,有些不知对方什么意思。 这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本想问问猪毛脚的,却发现这家伙已经被龙吟声吓傻在原地。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指着崖壁上方道: “听,有水声!” 众人闻言,立即抬头看去。 这一看,一个个无不是吓得面色煞白,两股战战。 却见,自高原崖壁上方,带着方融化冰雪的奔腾水流直坠而下。 灵璧公主见此,如何不明白,定然是方才龙吟之声的震动,导致上方冰雪阻隔崩塌,大量水流提前落下了! 见到这样的可怖危害,刘云娘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大家快跑” 之后,顺手将灵璧公主抗在肩上,撒腿就跑。 后方随行的护卫们见此,立刻跟着一起跑。 在众人四散逃离之时,高原落下的水流,冲入墨龙湖中。 湖水瞬间激起巨大涟漪,水花漫天。 湖面水位在这巨量水流的灌注下,立即暴涨,向着四周淹没而去。 面对这样的可怖天灾,在场众人如何能跑得过? 尤其是身在湖边发呆的猪毛脚,第一个被巨量水流淹没...... 刘云娘扛着灵璧公主快速逃跑,但即便她身手再好,在无情洪水面前,也是毫无用处的。 没一会儿,便被后方涌来的大水追上,两人立时被水流淹没。 关键时刻,一直跟随在刘云娘身边的阴差队长花秉出手。 阴差本质上也是鬼魂,即便有香火愿力可以调用,不怕活人阳气灼烧。 可说到底,鬼轻而人重,一次拉两个人,还是十分勉强的。 在水流冲击中,花秉只能勉强保证两人不会一直沉在水中,能够不时透气。 同时施展愿力庇护,让她们不会被水中掺杂的碎石、木块能伤害。 刘云娘身为武人,在水中状态要比灵璧公主好上许多。 为保证殿下不受伤害,一直在用尽全力帮助灵璧公主调整在水中的姿态...... 如此不知被大水冲了多远之后,两人终于被冲上岸。 此时精疲力尽的刘云娘已经晕倒在地。 反倒是灵璧公主被保护的很好,只有些小擦伤,没什么大碍。 剧烈咳嗽几声,吐出呛的水之后,灵璧公主挣扎着爬起来,检查身边刘云娘的情况。 见她只是晕倒之后,这才放心些。 有些勉强的站起身来,看向周边陌生的环境。 正想着该如何适寻人求助之时,却见前方林子有动静。 不多时,便见一群衣着各不相同,但都明显穷困的人成群从中出来。 这些人一个个或是拿着劣质刀斧,或是拿着棍棒等。 显然,这是一群落草为寇的山匪。 原本还期望遇到人的灵璧公主见此,心头一惊,下意识后退一些。 但已经被山匪们发现,又如何多的掉。 这些山匪,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又是在煌泽府这种穷乡僻壤,连女人都很少见。 突然见到这里出现女人,如何不兴奋。 一个个眼中放光,叫嚣着冲上前来。 他们想做什么,不用多言。 暗中守护的花秉见此,大急,想要施法干预救人。 奈何,香火愿力是不能用来伤害人的,即便这些人是恶人也不行。 眼看二人就要遭受侮辱,却见林中另一方忽然有箭矢射出,山匪中当即有人中箭。 随后,便见一群人自山林中杀出,高喊“打倒山匪”之类的言语。 一番交战之后,山匪吃了败仗,落荒而逃。 本以为将遭不测的灵璧公主见意外获救,也是有些庆幸。 却不料,这群明显地方武装的人赶跑山匪之后,对她们也没有什么善意可言。 其中有几人更是高叫着: “女人,有女人可以耍!” ...... 707危难解哀民除匪;龙不让雷霆击杀 未曾想,这群赶走山匪之人,也并非善类,他们对这荒山野岭落单的女子并无救助想法。 眼见这群人围来,灵璧公主只能从晕倒的刘云娘靴子中抽出匕首。 只是这样的举动在面前众人眼中,毫无威胁可言。 当先一人就要上前夺刀,灵璧公主从来不会什么武艺,也不会用匕首。 只是被对方一巴掌就打掉手中匕首,其人顺手就将她手臂抓住,用力一按,人便摔倒在地。 眼见就要遭受侮辱之际,却听人群中忽然有一年老之人的声音很是惊诧的响起: “公主?可是公主殿下?” 那老者一边说,一边冲上来,一巴掌打在前方男子后脑上,再一脚将人踢开。 那男子被踢开也不敢生气,只是有些委屈道: “爹,你瞎说什么,谁家公主跟个村姑一样?” 老者闻言,有些生气的又给他一脚,不再理会他,走到摔倒的灵璧公主面前,连忙躬身询问道: “可是灵璧公主殿下当面?” 见这老者没有恶意,还有些感激、狂热之色的模样,灵璧公主心头一动,知道情况或有转机,支撑着爬起来,点头道: “老伯好眼力,本宫正是灵璧。” 听到眼前女子亲口应下,老者顿时激动起来。 随后,又大怒起来,转身对着方才冒犯公主的儿子一顿拳打脚踢,将人按在地上,跪在灵璧公主面前。 从旁边折来一根树枝,狠抽儿子后背,口中骂道: “你个乌龟儿子王八蛋,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这是谁,连救苦救难的灵璧公主都敢冒犯,看我打不死你!” 那挨打的儿子闻言,也是面露惊恐,跪在灵璧公主面前,连连叩头。 其余人闻听眼前之人乃是大名鼎鼎的灵璧公主,也都变得诚惶诚恐起来。 无需多言,一个个皆是自发跪下来,不断磕头。 那老者毒打儿子一顿之后,也是跪下,连连请罪。 灵璧公主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说什么怪罪之言,表示原谅其子的冒犯,随后有些好奇询问这老者为何认识自己,毕竟她对这位真是没什么印象。 老者闻言,激动的说道: “这还是三个月前的事,当时老汉从延化府往这边来投靠这臭小子,中途没吃没喝,差点儿饿死。 恰逢公主殿下安排施粥,曾远远见过您一面。 多亏您当时施粥,否则的话,老汉恐怕早就饿死了!” 听了老者的解释,灵璧公主放心不少。 随后,老者也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自己。 原来,他们这些人,是煌泽府中几个大村联合起来组建的民兵团。 这次进山就是专门为剿灭之前祸害各个村子的山匪。 没想到,方才突遇洪水,众人一路往山上跑,结果就有方才一幕。 简单解释之后,老者当即组织众人带着灵璧公主和晕倒刘云娘离开此处,打算先到附近村子去。 这次突发洪水,恐怕几个地势低的村子已经遭了灾,只是不知损失如何。 随这些人一起走,灵璧公主很有分寸的保持着对他们的尊重,并不因为这些人感激自己,就随意命令他们什么。 她很清楚,越是穷山恶水之中生存的人,身上的野性、兽性就越明显。 方才的情况就是最好的说明。 一群人方走出不远,到一片开阔地时,却意外发现,整片开阔地中躺满了死状凄惨之人。 这些人,一个个身上的关节都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反向折断,面上满是痛苦扭曲的表情。 “是那些山匪!” 众人一眼认出,这些人,全都是方才被他们打跑的山匪。 “这是谁干的?” “不像是人,这死法......” 一群人见到这情况,不免头皮发麻。 灵璧公主见此,神色一动,已然知道原委,只是并未解释什么。 正此时,又听到一阵林木耸动之声,待众人看清之时,发现乃是一身姿轻盈的不像话,周身有蝴蝶幻影时隐时现的糙汉子手提一柄硕大钉耙在崎岖山路如履平地而来。 “公主,公主,你吓死老猪我了,还好没事!”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第一个被洪水冲走的猪毛脚。 此时这小猪猪倒是一点儿事没有,见到灵璧公主安然无恙,很是开心。 猪毛脚方到,他后方还有动静,原来是许多被洪水冲走的护卫也跟着一起来了。 俗话说,狗过三江猪游四海,身为一直修为不差的猪妖,猪毛脚自然不可能被淹死。 只是一开始被龙吟声吓到了,等到反应过来时,灵璧公主已经被冲走。 猪毛脚第一时间施法,救下许多被洪水冲走的人。 要不是有他,这次洪水,估摸着整个墨龙湖区域的工匠没几个能活命。 救下众人之后,便第一时间依靠自身嗅觉寻人,总算找到正主。 有猪毛脚和自家护卫在,灵璧公主这才算是放心下来。 没有选择对老者等人清算什么,反而安排起这些人到各村查看灾情,解救灾民...... 晚间休息时,灵璧公主身边凭空出现一披头散发女子的身影。 对于这位的出现,灵璧公主并不觉意外,开口问道: “那些山匪,都是你杀的?”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你答应过,不能再滥杀无辜的。” “他们是无辜吗?” 女子声音有些冰冷的反问一句。 灵璧公主颔首,认可对方的说法,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道: “今日之事,你有何感触?” “你比我更好运,否则,就是下一个我。” “但这样的好运,不也是因我之善行造就的吗?” “你不管这些闲事,更不用担心这种问题。 世人难逃一死,为这些贱民,不值得。” “我觉得这很有意义,也很有成就感。” “......” ...... 在忙活两天之后,灵璧公主等人再次与白遥汇合。 这两天,白遥也是没合眼的,听说眼前这位被洪水冲走,生死不知,他差点儿没吓死,不知道回去该如何向高大人和父亲交代,更是感觉愧对春琼泉。 好在,到底是有惊无险。 挖通墨龙湖,引水入峡谷之事没能做成,还损失不少人手,这让灵璧公主很不甘心。 如今从番地流下来的水量越来越大,再不做出一些有效措施,那就要整个平州,甚至半个天下来承受。 左思右想之后,灵璧公主决定再带上大量祭品,前去墨龙湖,再试着与湖中之龙沟通一番。 毕竟,之前对方也没有直接出手,那就说明,还是有谈的希望的。 听闻还要去墨龙湖,猪毛脚连连摇头,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显然是被那湖中之龙吓到了。 对于这猪妖的临阵退缩,灵璧公主没有责难什么,只是让他去受灾严重之地帮忙救灾,自身仍决定再试着沟通那湖中之龙。 再次来到墨龙湖外围,此时的这座湖泊,水位已经上涨一大截,面积扩大了一圈。 灵璧公主带着众护卫在湖对面的山顶上摆好祭品,为防意外,不愿连累他人,命众护卫离去。 众护卫闻言,无一人退去,皆表示愿随公主殿下同生共死。 软硬话说了一通,众护卫就是不肯离去。 被护卫们忠心感动的灵璧公主知道再劝也没意义,便在此诵念祝词,试着与湖中之龙沟通。 祷词念罢,一时间并无回应。 正在众人以为对方不想回应时,却见湖面水波忽然无序的震动、波荡起来,又有一声龙吟之声自水中响起。 听到这龙吟声,众人心中都是捏一把汗,都有些担心会再次引发水灾。 好在,这一次,对方似乎也有意收敛,只有声音传出,没有蕴含相应力量,未影响到上方水流倾泻。 龙吟声罢,便见水面骤然破开,一全身墨色之龙庞然巨物自水中探出尾,激起几十丈高水花。 那巨物黑影在水下游动几圈之后,终于彻底冲出。 定睛看去,乃是一条漆黑如墨的巨大神龙。 此龙现身之后,盘踞空中,如楼船一般大的两只眼睛居高临下看向立身山头的灵璧公主等人。 感受到这巨龙身上的强大威压,以及淡淡的香火味,灵璧公主镇定心绪之后,朗声介绍自身。 听完她的自我介绍,那俯视众人的巨龙发出苍老且充满威压的声音: “身为亡国公主,你狠特别。” “亡国公主......” 巨龙的话让灵璧公主一时有些恍惚。 是啊,严格来说,胥国已算是灭亡了...... 收回思绪之后,灵璧公主又道: “阁下贵为墨龙湖神君,我等本不应来此打扰,只是眼下平州面临洪水侵害,万望神君能行个方便。” “若是本君不答应呢?” “我等愿意为神君设庙祭祀,做江河水神供奉。” “不需要,当初巴川王尚未起势时,为本君所救,其称王之后,便许诺将墨龙湖作为赏赐,让本君永居于此,你们的供奉,本君早已不稀罕。” “那不知神君可有其他要求?” “本君如今年老,受天人五衰困扰久矣,若是你们能拿出应对天人五衰之法,别说行个方便,就是彻底放弃墨龙湖也毫无问题。” 灵璧公主不是修行中人,对于这事完全没有了解,如何能相助? 这条件自然无法答应,而现在去请教修为有成之人,又明显来不及。 只能再试图劝说对方,奈何这墨龙湖神君说什么也不答应,并且说道: “墨龙湖是巴川王封给本君的领地,本君不答应,你们休想在此动土,破坏风水。 就算你们不服,事情闹到正玄门,那也是本君有理!” 对方的强硬态度令灵璧公主很是苦恼,只是一时之间,的确再拿不出什么能打动对方的条件。 眼看事情可能会继续拖下去,令人心焦之时,忽见天边一道雷霆闪过,直击墨龙湖神君。 后者见此,大惊失色道: “清一门?” 在其惊叹之时,却见天边雷霆之中走出一有些富态的胖老头儿。 不是别人,正是神亟子。 这位现身之后,一句废话没有,只是携带者一身雷霆,冲向墨龙神君,口中历喝道: “妖孽受死!” 见到这位出现,墨龙湖神君惊慌无比,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湖中躲藏,神亟子随之追如湖中。 外间众人便见湖中不时有龙吟声传出,又有无数电流在水中纵横。 水底一片浑浊,看不真切。 最后只听到一声凄惨的龙哀之音,一切便归于平静。 下一刻,便见神亟子冲出水面,手中提着一条软趴趴,三尺长的迷你龙尸。 此时的神亟子状态也不是很好,身上有血迹,气息也明显下降一大截。 其人出来之后,也不与众人交流什么,化作一道闪电,就此远去。 灵璧公主看着其离开的方向,又看看眼前墨龙湖。 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 708井中黑水疑妖法;有意为之得石油 禹州与泷州相接的区域,是一片广阔平原,名为锦旭平原。 此地一眼望去,沃野千里,不见一座山头,到处都是农田,自古以来就是禹、泷二州的一大产粮地。 如今天下纷乱,此地却是仍在禹州治下,并未被掌控泷州的福王夺去。 当然,这不但是禹州知州坐镇有方,还在于禹州本身不参与天下争霸,福王要粮,禹州便大量卖出。 在禹州一方掌握足够武力的情况下,福王也不愿意四面树敌,只能认了此事。 在一条乡间道路上,有一满载冬季干草的驴车正在缓缓而行。 赶车的汉子裹着几件有些破的棉袄,抵御着寒风。 抬头一看,赶车汉子有些疑惑的揉一揉眼睛,发现不远处的道路便忽然出现一个公子哥打扮的人。 四周一望无际的,怎么突然多出一个人来? 汉子揉揉眼睛,发现眼前人确确实实就在眼前。 大概是自己眼花了吧,人家肯定是一直都在。 那人见他过来,笑着对他拱手道: “这位老哥,请问可是去县城方向?” “我是去县城。” “那太好了,在下善缘,正好也要去县城,方便的话,能否载我一程?” 眼前公子哥说着,手中已经摸出几枚铜钱。 见到这些铜钱,又见这位打扮,不像是什么凶恶之徒,汉子一琢磨,便答应下来。 这做公子哥打扮的,不是别人,正是夜明。 见汉子答应,他也不客气,直接躺到驴车上的干草堆里,就这么由着驴车拉着。 汉子见他一点儿防备没有的样子,便认定这是个出来游玩的富家公子,想着和他搞好关系。 如此,主动同夜明攀谈起来。 对于汉子的心思,夜明把握的再精确不过,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驴车行到一个村落边时,忽然听到那边有动静,一群村人拿着木棍、扁担等,追着两个人打。 那两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大,两人都做文人打扮,其中一人背着一个夜明十分眼熟的箱笼,宁可自己挨打,也不让村人打中自己的箱笼。 另一人一手提着一个水袋,一手拿着一根木棍,试图反抗。 只是他们到底只有两个人,自然逃不出一群村民的围追堵截。 没一会儿,两人便被一群人围起来。 不少人大喊着什么“打死妖人,还我农田”之语。 夜明见此,嘴角浮现一丝微笑,让汉子停下驴车,饶有兴趣的看向那边。 那边挨打的两人中,其中一人,可是他的老熟人了。 不是别人,正是立志游遍万水千山的庄难,庄无灾。 至于另一人,倒是第一次见。 正要遭受村人毒打的庄难忽然看到坐在驴车上的夜明,顿时眼前一亮。 “善缘兄,善缘兄,快来助我!” 他这一声喊,立即让众人下意识看向夜明这边。 有愤怒的村人看向这边,怒道: “妖人还有同伙!打他!” 说着,便拎着扁担想要打人。 但等冲到驴车前,却又犹豫起来。 无他,夜明这明显的公子哥打扮,一看就是有家世背景的,他们这些个泥腿子,不太敢得罪。 其他村人显然也是这般想法,见到夜明装扮,都是有些犹豫。 庄难见村人住手,面露喜色,对着夜明兴奋的招手: “善缘兄,还请相助!” 他旁边之人见他认识夜明,也马上跟着求助。 见这两位都开始求助,夜明笑着从驴车上下来,不急不缓的拍一拍身上的干草,大摇大摆走到村人中间,来到两人身边,笑着对庄难道: “无灾兄,一段时日不见,怎的这般狼狈?” “哎呀,误会,都是误会! 善缘兄,我们这次可真是太冤枉了,你可得帮我们说道说道!” 庄难抱着自己的箱笼如此说着。 夜明看向村人中的话事人,问道: “敢问,这两位是做了何等伤天害理之事?” “这位公子,你可知道,你的这两位朋友会妖法,把我们的井水都变成了黑水!” “黑水?” 夜明闻言,有些好奇起来,详细询问,村人也便解释起来。 原来,这村子是今年新迁移过来的,打算在村中打一口井,方便大家使用。 打井这是可不是说打就打的,一般邀请风水先生专门给看位置后才能打。 正巧这时庄难二人到此,与他同行之人表示,自己就会看风水,可以让村中打出一口好井。 加上他要价也不贵,村人一合计,也就答应下来。 谁知道,按着这位的选址,井是打出来了,可打出来的井,不出井水,居然出一种奇特的黑水。 这村人如何买账? 都认为是这两人施展害人妖术,将井水变黑水,这才有方才一幕。 “诸位,听我一言,在下真不会什么妖法。 那些黑水就是自己出地里出来的。” 那文士连连解释。 “胡说,我看就是你施展的妖法,不然你往水袋里装那黑水干什么?” 一人生气的说着,顺手将这位手中的水袋抢过来,当众打开。 果然,可见水袋里面是一些黑色的粘稠液体。 夜明见到此物,也是感觉有些稀奇,不由看着这位。 文士摇头道: “真不是,我就是看这东西稀奇,想要收集一点儿而已!” 村人不信,还是要说法。 夜明则对那村中出黑水的井有了些兴趣,表示要去看看。 村人自然不想让外人看自家笑话,那是肯定拒...... 其实也不是不能看...... 没办法,这位善缘公子出手确实阔绰。 很快,一行人来到村中出黑水的井边。 可见,此时这被打通的井还在“咕咕”冒着黑水。 这黑水虽然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见造成什么破坏,周边草木禽畜之类,都没有受到伤害。 文士指着这些黑水道: “就是这些黑水,你们自己看,分明就是从地下涌出来的,和我们没关系!” 夜明好奇的上前用手指沾一点儿,暗中分析一番,发现这东西的确不是什么邪法,应该就是地下本就有的。 其实有夜明方才出的钱,村人怒火已经散去大半,没有一定要死揪着不放。 那文士很会察言观色,见到村人的态度变化之后,凑到夜明身边问道: “这位兄台,你身上可还有银钱,能否借在下些?” 对于这位的请求,夜明自无不可,直接丢给他一锭银子。 文士大喜,当即对村人表示,愿意将所有涌出地面的黑水全部买下来,并重新帮大家选一个好地方打井。 村人看在钱的面子上,拿来几个大水袋,将涌出的黑水都给装起来,随后用土将这口“废井”填上。 将黑水交给文士之后,村人们没打算再让这位帮忙算井位置,就差没有之言要赶人。 文士是个知趣的,招呼夜明和庄难一起帮着将所有装满黑水的水袋抗走。 出了村,将东西一股脑儿都扔到驴车上,三人也都不客气的躺到驴车上。 汉子见一下多了这么多东西,还多了两个人,顿时有些不高兴,这样会累坏自己的驴...... 不等他开口,就见夜明扔来一粒碎银子。 嗨,驴嘛,那就是牲口,牲口就是干这个的,多两个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拉,全给拉上! 如此,汉子拉着驴车在前,夜明三人都窝在驴车上的干草堆里。 夜明看向那文士,对庄难道: “无灾兄,不知这位兄台该如何称呼?” “他呀,姓沈名沈筈(音,括),字存中。” 庄难说着,又正式向这位介绍夜明。 “原来是存中兄,幸会,幸会!” 夜明笑着同这位交流。 却见这名为沈筈的文士拿着一个水袋,得意的对庄难道: “无灾兄,我就说听我的没错,你看,这不就弄到足够石油了?” “石油?” 夜明好奇看向那水袋中的黑水。 沈筈见他疑惑,便笑道: “此物自生自地下,出于石中,其质如油,故在下称其为‘石油’。” “石中之油,石油。” 夜明念着这个称呼,点头称赞道, “是个贴切的名字。 如此说来,你们两位不是选错了打井的位置,而是故意选在有石油的位置,对吗?” “哈哈,不错,石油在地下较深之处才有可能存在,自己去挖费时费力,还是借他人之力更方便。” 沈筈有些自得的笑着,看着水袋中的石油,很是满意。 夜明又问:“不知你们要此物作甚?” 庄难解释道:“说起来还是因为我......” 原来,这两人其实相识也不久,拢共不到五天。 是庄难在作画记录风景时偶遇沈筈。 这位见到庄难的画作,很是感兴趣,便同他交流起来。 结果发现,庄难记录的天下山川之事,十分符合他的胃口。 两人相谈十分投机,沈筈干脆邀请庄难和他一起完成一样研究。 那便是关于石油之事。 原来,沈筈幼时曾见过有人将一些稀释的石油当灯油用,发现这东西很特殊。 后来对于天文、地里、算数、几何等都小有钻研之后,又想起石油之事,便打算再弄些研究。 这种事在一般人看来,那是相当无趣的,但对于眼前两位当事人来说,那才是真正有趣的事。 因此,就大胆的付之行动。 从结果来看,他们的行动还是很成功的。 听他们说完前因后果,夜明问道: “不知存中兄打算用这石油做什么东西?” “还没想好,打算先去县里弄些其他材料,先试着做些不同寻常的灯油。” 庄难看着这位粘稠的石油,摸摸下巴道: “你说这东西,能不能当墨用,看起来,要是用来写字,似乎也很不错。” “无灾兄这个想法很有可行性,等到了县里,有机会都可以试一试。” 沈筈丝毫没有觉得庄难的想法异想天开,反倒同他讨论起各种可能的利用石油之法。 对于这两位的讨论,夜明听的津津有味,大方表示: “两位有什么想法只管尝试,所需费用,在下一力承担。” 两人闻言,都是眼前一亮,一人拉夜明一手,笑容灿烂道: “一言为定!” ...... 709制新火石油香墨;动太岁众人围观 赶车的汉子名叫崔老五,是个懂得抓住机会的。 见这几位接下来似乎要大手花钱,敏锐的嗅到机会,载着三人进县城之后,没有急着处理自己带来的干草,而是很殷勤的为几人介绍城里的情况,还主动帮着找落脚处。 对于这位的行为,几人也没什么反感之说,只觉很是方便。 沈筈当即表示,接下来要做的事,不宜在人多的地方尝试,更不能去客栈这种地方。 崔老五一合计,便介绍到城中一处久无人住的半废弃院落。 夜明大手一挥,直接从这家主家手中买下院落。 这家原主人没想到一个快要废弃的院落还能换来这么多钱,欢天喜地的,表示自己现在就住在对面街道,有事随时可以去找他帮忙。 如此,一行人住进院落中。 崔老五想趁机去将干草买了,换点儿钱。 如今天寒,这些干草可以卖给那些富户,用来铺马厩、牛圈之类。 但沈筈却是叫住他,表示这车干草他也要了。 崔老五大喜,不敢高要价,还给了些优惠。 出钱的自然是夜明,他这次也准备好扮演一个散财童子的角色。 沈筈也不客气,又开出一张清单,让崔老五照着清单上的东西去买。 崔老五很乐意干这事,但奈何不识字,便找到对街这家的原主人,两人一起到处跑着购置清单上许多稀奇古怪的材料。 院子里的三人并未因此闲下来,庄难从街上小摊买来几个烧饼给大家垫一垫后,便聚在一起讨论石油之事。 夜明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是极强的,很快就跟上沈筈的思路。 按照沈筈的说法,这其貌不扬的石油,还真是个宝。 用一小堆点燃之后,明显可以发现此物当不是单纯的燃烧物,其烧出的黑烟和燃烧之后的残留物都表示这东西的功用绝不简单。 崔老五与钱姓原主家之人忙了半天,也只是凑齐了大半沈筈需要之物,剩下的稀奇古怪之物,实在是弄不到手。 好在沈筈一开始也没指望能全部集齐所需材料。 用着现有材料,开始着手尝试。 这位的行动很是大胆,煮酒法、蒸馏法、挤压法、分流法等各种方法都用上。 夜明和庄难帮着打下手,一顿折腾。 这样的尝试,失败几乎是必然的。 但在失败中,也不断积累经验。 忙活了两天多之后,居然真的出了效果。 成功提炼出了一种不是那么粘稠的液体。 这液体试着一点,燃烧的温度很高,甚至一度超过黑炭的温度。 沈筈试着将此物做成火把,发现远比寻常火把亮的多,大晚上一点,能将整个院子都照的明亮起来。 “哈哈哈,果然是好东西!” 看着熊熊燃烧的火把,沈筈得意大笑,随后又有些可惜道, “我总觉得这东西的使用应当不仅仅可以用来当火把,只是一时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用途......” 庄难闻言笑道: “这事简单,咱们把这东西相关之事都记在纸上,装订成册,日后刊印出版,让后人都得知此物之事。 想必将来定然会有人发现此物更多用途。” “是极,是极!” 对于庄难的说法,沈筈很是赞成,两人当即行动起来,将这事记下来。 随后,沈筈看着放在手边的墨,笑道: “之前不是说试着弄不弄用石油做出墨来,现在倒是正好试一试。” 在场都是行动派,说是尝试,真就行动起来。 如今夜明也有些明白怎么用这东西,跟着一起帮忙摆弄起来。 三人忙活许久之后,真就弄出一块不太方正的墨块来。 这墨块看起来,比寻常的墨块还要更黑一些,只是不知用起来怎样。 庄难在砚台中倒入清水,试着磨墨。 发现这墨入水即溶,一点不见颗粒之类,很快就将清水变为纯黑墨水,而且闻起来也有一股不同于寻常墨水的气味。 提笔蘸墨,墨水凝而不滴,落笔成字,墨迹凝而不散,无论怎么看,都算得上是上品之墨。 庄难见此,忍不住即兴挥毫,画下一副画。 定睛一看,却是三人挤在一起摆弄石油的画面,看去惟妙惟肖,形象传神。 沈筈见此,笑着拍手道: “好画工,好画工,无灾兄这画作甚是形象!” 对于沈筈的认可,庄难也是很开心的。 几人轮流试着用石油墨块所磨墨水写字作画,对于这东西很是满意。 最终,沈筈指着水袋中的石油,十分笃定道: “此物今后必定大行于世!” 这次对于石油之事的研究很是成功,三人都高兴不已。 沈筈提议去城中大酒楼好好吃上一顿,庆祝一下。 对于此事,夜明和庄难自然不会拒绝,顺便叫上崔老五和钱主家一起去。 能够混一顿美食美酒,这两人自然也不会拒绝。 一行人高高兴兴的来到城中最大酒楼,选择二层靠窗位置坐下。 众人推杯换盏,气氛热络。 庄难和沈筈都是见多识广之辈,聊起天来,有说不完的奇闻轶事。 夜明也是走过万水千山的,这也极为擅长。 正同二人聊的十分投机之时,却听外间街道上有人惊慌失措的狂奔着,一边跑,一边喊着“不好了,大事不好,有人挖到‘太岁’了!” “什么,挖到‘太岁’?” “犯太岁?有人犯太岁?” 热闹的街市中,一群人听到这个说法,无不变色。 不少人更是咒骂起来: “哪个晦气的东西,好好地,怎么挖到太岁了?” 周围人闻言,也都跟着骂起来。 奔跑着报信的人被几个人给拦下来,询问具体的怎么回事。 报信人也不藏着掖着,原来是知县大人家的公子和人争风吃醋,却失手打死一名劝架的妓子。 这位虽然不怕吃官司,但杀了人,到底是心虚的。 不安之下,打算将这妓女带出城外安葬。 谁知,让手下恶奴挖坑时,竟然意外挖出“太岁”。 据说这知县公子并众恶奴当场就被“太岁”出土的煞气所冲,变成一群傻子。 而且,周围一片区域也都充满不详气息,只要稍稍靠近,就会感觉手脚冰凉,心生恐惧。 听报信人说完前因后果,众人无不大骂知县公子,同时心中也是担忧不已。 “太岁”的大名,在整个中原来说,可以说是无人不知的存在。 原本太岁乃是主掌人间一年之祸福吉凶的天宫主神。 在天宫远离之后,按理说“太岁”也跟着离去,不应当再影响到世间。 可不知为何,各地仍不时有冲撞“太岁”的传闻传出。 而后来出现的“太岁”,只有灾祸,没有福泽。 也是因此,但凡提到冲撞太岁,无人心中不打鼓。 在酒楼二层的夜明等人正好将报信人全程的举动看在眼里,其之言语听在耳中。 “太岁......” 沈筈摸摸下巴道, “听倒是不少听这东西的传闻,倒还从未见过。” 庄难很有兴趣道: “眼下不就有机会吗,咱们去看看去?” 夜明笑道:“急什么,太岁在又跑不了,先吃饱喝足再去不迟。” 崔老五和钱主家听闻这几位居然还想主动接近“太岁”,顿时面露恐惧,默默推开一些,不敢再和他们坐一桌。 这时候,又听到街道处一阵喧哗,却是知县大人带着一队衙役到来。 其身边还跟着一名留着长须,三十余岁模样的道人。 这道人背负宝剑,手持拂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众人见到知县大人现身,纷纷闭嘴,自觉让开道路。 知县是个看面相就有些刻薄的人,将报信人叫到身边,详细询问事情经过。 得知自己儿子和恶奴们还在那“太岁”周围,知县颇有些恼怒,质问报信人为何不将人带回来。 报信人支吾着表示自己太过害怕,不敢接近。 知县大怒,就要当众杖脊这报信人。 好在关键时刻,那道人开口求情,表示还需要报信人带他们去现场。 知县闻言,这才暂时罢休,令人将报信人控制起来,带着一大票人一起往城外去。 说来奇怪,大家虽然都害怕“太岁”,听到其传闻就觉恐惧。 但当有人带头去找“太岁”时,又有相当一部分人选择跟着去看热闹,真不知是何种心理。 酒楼上夜明三人此时也吃的差不多,见知县他们都动身了,三人也下楼,打算跟着一起去。 崔老五别看长得五大三粗的,但是那胆子真是不大,死活不愿一起去。 三人也不强求,只是借用他的驴车,乘着前往城外去。 出事地点离县城不远,就在林中一片空地中。 知县大人带着人到来时,便见林中有几人行为异常,或是坐在地上时哭时笑,或是抱着树又亲又啃,还有脱下自己的臭袜子,细细品味的...... 知县公子的衣着明显与其他人不一样,众人一眼认出。 这位公子此时正在对着一块儿石头傻呵呵的笑,不时说几句听不清的胡话。 众人见此,不免恐惧起来,远远站在树林外,不敢靠近,但也不肯离开,非要将看热闹贯穿到底。 知县见到儿子在犯傻,心中也是有些恐惧,不敢靠近,看向身边道人。 那看去仙风道骨的道人注视向林中的土坑。 在坑边有一具女尸,坑已经挖的比较深,从他们的角度,看不到坑内之物。 道人看过之后,对知县道: “大人,坑中却有‘太岁’气息,只是未见其形,不知是何种‘太岁’。” 太岁的种类也是很多的,可不是只有一种。 而且,有别于天宫离去前的种类,现在的都是凶名在外的各种“太岁”。 “还请道长出手,降......” 本想说“降服”的,但知县也怕坑中之物记仇,不敢直言,改口道, “请走这位‘太岁’。” 道长没有接话,只是取下背上宝剑,自袖中拿出几张符箓,先后擦在宝剑上,符箓燃烧,宝剑微颤。 如此连续几次之后,宝剑灵光熠熠,看着就很不同凡响。 做好准备,道人手持宝剑,小心翼翼的向着土坑而去。 ...... 710道长退众人奔逃;降太岁若愚同行 随着道人接近土坑,可见其手中剑在不住的抖动,剑上灵光在不断被磨灭。 持剑的道人也是神色肃然,双手一同用力,紧握手中剑。 越是接近那土坑,宝剑颤抖的便越是厉害。 待走到土坑之前,向下望时,道人忽然觉得眼睛一痛,疼的下意识倒退几步。 又见手中宝剑灵光将要逸散,再不敢硬来,连连后退,离开那坑中“太岁”的影响范围。 一出范围,顿时感觉一身轻松。 道人有些后怕的对身后众人道: “这坑中‘太岁’颇为厉害,以贫道的本事,恐怕对付不了。” 正说话呢,却见周围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很是怪异。 县太爷更是指着他的双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道人见此,意识到不妙,拿起腰间铜镜,照向自己双眼。 这一看,发现自己竟然也已经中招。 此时这位道人的双眼,却变成了严重“斗鸡眼”,那样子,颇为滑稽可笑。 只是在场之人没一个笑得出来。 在他们看来,这道长已经算是本领高强,若是连他都对付不了,那他们岂不是? 道长也是一阵后排,连忙手中掐诀,将法力运转到双眼之中,其双眼顿时回归正常。 道长见此,也是松了口气,看样子,这“太岁”也并未完全不可敌。 刚一收起法力,双眼立马又变成斗鸡眼。 这下,让道人面皮忍不住抽动起来。 后续又尝试几次,发现只有法力运转到双眼上,才能阻止“斗鸡眼”,只要一收,就会打回原形。 道人的面色已是黑如锅底,连续施展法门,也无法纠正双目。 知县大人见此,出言宽慰道: “法师,这也多亏您法力高深,不然恐怕不止是眼睛变化,恐怕行为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啊!” 道人闻言,也是有些庆幸起来。 县太爷见他害怕,连忙提出道: “法师,这‘太岁’难以应对,何不回师门请救兵?” “咳咳,贫道孤身闯天下,并无师门。” 道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知县大人闻言,又问道: “那不知法师可认识什么厉害同道,能否请来帮忙?” “咳咳,贫道是认识些同道,但他们也和贫道差不多,甚至还有不如的......” 道人回答这问题时,不免有些尴尬。 这话让县太爷也是有些无语,闹了半天,原来是个修行界的泥腿子,亏自己先前还好吃好喝的招待! 道人自己也感觉面上无光,不但没处理掉事,反而惹了一身骚,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正在他想着有无什么补救之法时,却见一个胆子好奇心重,离林子比较近的汉子忽然在原地傻笑起来。 众人见此,连忙望去。 那汉子被众人动静吸引,转过身来,口角流涎的对着众人傻笑不已。 一群人见此,吓得直往后退。 有人惊叫起来: “不好,‘太岁’的影响范围扩大了!” 道人有法眼,看的比其他人更清楚,连忙道: “范围扩大了一圈,大家都退远些!” 这次围观之人再也没有想要纯粹看热闹的,一个个都玩儿命的往城里跑,再无人敢留在此地。 那惜命的知县大人更是连儿子都顾不上,钻进马车里就快马逃走。 道人虽然只是个山野散修,但还是有点儿责任心的。 看着扩大一圈后暂时停下扩张的范围,感叹道: “罢了,大不了舍了这张老脸,去大派求助吧!” 说着,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现场众人走完,唯有夜明三人从一边的偏僻草丛后钻出来。 庄难看一眼林子里痴傻的知县公子等人,摸摸下巴道: “这要是没人管,他们几天时间就要饿死。” 沈筈也是道:“看这样子,这‘太岁’几天时间就能将影响范围扩大到整个县城,到时候大家都要完蛋。 我看,我们还是赶快开溜吧!” 庄难闻言,很是赞同的点头: “没错,这种事,还是不要管的好,交给有本事的人去管吧!” 这时,却听夜明喊道: “废什么话,快上车!” 两人一看,这位都已经坐上驴车,等着他们一起跑了。 三人正要脚底抹油呢,忽见远方夜空中有一道白光出现。 那白光几个闪烁间,就已经接近他们这里。 被吸引目光的三人一起看过去,沈筈呢喃着: “也不知这又是什么仙人驾到。” 白光来到几人近前,却见一洒脱少年模样的人出现。 这人方一出现,目光便看向夜明,就要开口说什么。 却见夜明忽然上前,一把抓住这位的手,十分激动道: “哎呀,这不是我家求仙问道的表弟吗,你怎么来了这里? 这么久不见,可是想死你善缘哥哥我了!” 那少年先是微微一愣,再是明白些什么,立即配合的应声道: “我就说远远地看着眼熟,原来是善缘表哥啊!” 说着,两人热络的聊起来。 聊一阵之后,庄难和沈筈也凑了上来,一副打量珍惜动物的眼神看着眼前少年。 这少年见到这两位,笑着躬身行礼道: “小子赵若愚,您两位是我表哥好友?” 原来,眼前之人,竟是领悟《愚顽天书》后,立志要游遍天下,解化愚顽的赵若愚。 不曾想,竟然在此地再度相见。 而今的赵若愚,早不是当初那个傻傻的榆木妖精,而是一位得天道眷顾的布道者。 几人一阵交谈之后,也算是相互认识。 庄难直接问道: “若愚兄,这里危险,咱们有话还是去别处说的好,不要在这里,不然一会儿可就要变成傻子了。” 沈筈连连点头,咱就已经按捺不住想要跑路的心。 赵若愚却是不急的样子,笑道: “两位都是我表哥的好友,年岁都长于我,承蒙厚爱,以‘弟’称之便可。” “那就称你一声‘贤弟’好了,行了,别说了,快爬吧!” 沈筈一刻也不想再次多留。 却听赵若愚又笑道: “几位兄长不必担心,小弟来此,正是为了对付这‘太岁’的。” 夜明闻言,故作惊叹道: “表弟竟是为此物而来?” 见这位一副真的惊讶的模样,赵若愚默默对其演技点了个赞,随后答道: “不错,此处出现的太岁,乃是由世人之痴愚之气汇聚而成,在地气之中孕生千载后,方才凝成之物。 前番我便在追问此物,想要将之拿住。 奈何,此物虽然自身痴愚无比,却有天然的趋吉避凶本能。 多次追寻,都令之遁地走脱。 不曾想,却在此处为一群凡人挖出。 此物在地下之时,我拿之不得,如今出土,其便已寸步难行,拿之不难。” 听他这么说,庄难和沈筈立即露出好奇的目光,想看他如何行事。 赵若愚见此,也不再磨叽,当即迈步走向那土坑中的“痴愚太岁”。 其一走进“痴愚太岁”影响范围,便有无形力量对他侵蚀而至。 只见赵若愚周身灵光大放,那些无形之力都被排斥在外,丝毫近不得他的身。 如此,大步走到土坑便,伸手将坑中之物捧了起来。 几人定睛望去,却见那物乃是一团有些偏黑形似肉灵芝的东西。 将此物拿到手,又见赵若愚从袖子中抽出一匹白布,将这“痴愚太岁”包裹起来。 随着那东西被完全包裹住,弥漫在林子中那种无形之力便消失不见。 只不过周围那些已经中招痴傻之人并未复原,依旧如之前一般。 赵若愚看看手中包着的“痴愚太岁”,笑着向几人示意可以过来。 沈筈不敢第一个过来,将庄难往前推,让他先走。 庄难胆子大很多,人家说没事,他也就真信了。 大步走向去,果然没事。 沈筈见此,还是不放心,又看向夜明。 后者也迈步走去,一切入场。 如此,沈筈这才有些小心翼翼的靠近。 赵若愚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大方将包裹住的“痴愚太岁”给几人看。 三人围拢着观看这东西,只是这个一层,并不能看出什么来。 沈筈指着这东西说: “这就解决了?” “没有,只是暂时拿住,使之无法产生严重威胁而已。 已经受到影响的人,还未能救回来。” 庄难问道:“可是需要销毁才行?” “不可随意销毁,此物乃是有众生千载痴愚之力凝聚,一旦暴力销毁,方圆千里之人,恐怕都要变成痴傻之人。” 赵若愚否决了这个方案,并且将东西拿的离庄难远了些,不让他碰。 夜明则是笑道: “如此说来,表弟你其实已经有办法彻底解决这东西?” “不错,传闻在东海某处,有一仙岛,岛上有一灵泉。 此泉为世上灵机最为纯净之泉,一切邪祟阴晦之物都可净化。 只需出海一趟,将这‘痴愚太岁’投入此泉之中,自可毫无负面影响的将之消除。” 此时勤学好问的沈筈举起了手: “有必要这么麻烦吗?直接在东海将其摧毁不就好了? 那样肯定影响不到陆地上。” “可以自然是可以,但前提是你不怕被东海海族找上门。” “额,我就是说说而已,还是找仙岛比较合适。” 沈筈缩缩脖子,顿时怂了。 赵若愚只是看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但显然不太想和这人做朋友,总感觉这位人品有问题。 收起“痴愚太岁”,便打算告辞,独自去往东海寻找仙岛。 这时,庄难喊道: “别啊,我早就想去海上看看风景了,只是几次都出海不远,你要是不急的话,带上我呗,保证不添乱!” 沈筈闻言,神色一动,也是道: “那算我一个,能出趟远海可不容易!” 两人说着,已然一左一右,拉着赵若愚的手臂。 夜明见此,也是笑着表示自己也想一起去。 赵若愚道:“几位兄长想要同去倒不成问题。 只是你们两位,抱着我作甚?” “当然是让你带我们飞啊!” “两位兄长,小弟情况特殊,带灵物,纵横九霄,遨游天宇都可轻易实现,但却载不起半点凡物。 像你们这般拉扯,别说带你飞,便是我自己,也是飞不起来。” “啊?不能飞?那怎么办?” “若是几位兄长实在想要同去,那小弟倒可以与你们一同步行。” ...... 711东礁城见捉驸马;酒楼拜会贵妇人 最终,赵若愚没有步行,一行也没有飞行,而是选择牛车出行。 简单来说,他们先将驴车还给崔老五之后,又从钱主家处买来一辆牛车。 如此,四人就这么挤着牛车,离开县城,一路向海边方向去。 在他们走后半日,那“斗鸡眼”道人带着几名大派道人来此。 只不过显然来迟,原地已无“太岁”踪迹,只有呆傻的知县公子等人...... 在广阔的锦旭平原上,一辆牛车行在官道之上,道路两旁,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冬小麦地。 路上不时可见一些行人,以及守着自家庄稼的农夫等。 沈筈忽然说道: “说起东海,不知诸位可相信沧海桑田之说?” 夜明接话道:“古书所载,有名麻姑者,亲眼见过沧海桑田之事,想必这并非无凭无据之事。” 沈筈闻言,很是认同道: “不错,这的确不是虚言,根据在下观察,我们现在所处的整个锦旭平原,在遥远的过去,应当是一片海。” “海?” 这话就连赵若愚都是侧目,虽然对这位的人品有所怀疑,但这说话还是令人惊异的。 沈筈有些得意地点头道: “根据我到这边的这段时间观察,可以确定,在很久以前,锦旭平原绝对就是一片海,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才形成如今之平原。 也就是说,其实,这里算得上是一片潮水退去之后的海滩。 只不过这片海滩十分广阔。” 这番言论,若是说给他人听,恐怕十有八九都要被当做胡言乱语,但在场几位都不是古板迂腐之人,听他说法,不由都思考起来这事得可能性。 庄难翻出自己继续锦旭平原景物的记录,仔细看了看,点头道: “若是将我们的眼光提升到足够高度的往下看的话,似乎真是这样。 对了,我还听说过不少从地里挖出许多年前海贝之类的传闻。 这些传闻若是真的,那存中兄所言,当极有可能。” 见自己的说法得到几人认同,沈筈也很是得意: “以往在下也试着和人提起这些想法,但大家多数只当是个笑话,并未在意。 没想到几位竟然如此认同,真是令人如遇知己啊!” 几人一路聊着许多稀奇古怪的事,对于各地的见闻,说出来总能出一些奇怪的角度剖析事情。 甚至讨论起修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 老实说,赵若愚一开始还有些好奇夜明为何要混在这两人之间。 同行一段时间后,已有些明白。 这两位,绝非池中之物。 俗话说,家里有粮,心里不慌。 锦旭平原这边官府基本盘比较完整,在禹州知州和福王都关注的情况下,治安也相当不错,基本没有匪患。 一路行去,都比较安宁。 沿途遇到几次邪祟之事,但都不用赵若愚出手,便有迅游的僧道等人出手处理完毕。 如此,一路向东,终于来到东海边眠龙府东礁城。 这东礁城虽然只是县级,但由于临近海岸,是对抗海盗和各种海上灾难的一线,实际上比身为府城的眠龙府还要大一些。 禹州水师也是驻扎在此的。 沈筈在城外尚未进城,离得老远便啧啧称奇道: “这东礁城是谁设计建造的,当真是好本事。 设置在这个位置,可将各种海上灾害带来的危害减少到最小,保证紧急之时与后方的交流畅通。 便遇海上大量海盗进犯也是无忧,只需坚守少时,府城援兵便可朝发夕至......” 在他说话时,庄难已经拿出笔墨纸张,开始记载这东礁城的模样。 一行接近城门之后,发现今日的东礁城似乎有些“特别”。 只见城门口的守卫一个个瞪大眼睛,紧盯着进出城门的每一个人。 但凡你是戴帽遮脸或是脸上有脏污的,都要强行给你洗去,查看你的样貌。 更有甚者,遇到一些体型健美之人,还要用手搓脸,确认这人没有易容之类。 一般来说,这样搞,按理说应当是人心惶惶才对。 但这里却看不出一点儿危机来,周围的百姓们也没有闲着,都在盯着来往行人。 许多人还在周围各种可能藏人的角落四下寻找。 “这是怎么回事?” 庄难见此,有些好奇,见那些官兵不像是难说话的样子,便上前询问。 这里的官兵果然不似别处的那般蛮横,先是仔细打量一眼庄难之后,这才说道: “你们是新来东礁城的吧? 我们这是在找龙宫女婿呢。” “龙宫女婿?” 这话让庄难一愣。 “我们东礁城中有一名绝世美男子,唤作傅龙心,由于太过貌美,被东海龙宫的八公主看上,招为夫婿。 东海龙宫也是因此,和我们东礁城算是姻亲关系。 只是前段时间不知为何,东海龙宫那边说这位驸马爷潜逃,已经躲回了东礁城。 现在东海龙宫悬赏一座金山寻人,我们这是在帮忙找人呢!” “这样啊!” 庄难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那兵士一边打量来往之人,一边吐槽道: “这位驸马爷也真是的,那可是东海龙宫,这样的好事,一般人半辈子修来的福分都不够。 他居然还不满意,要潜逃,真是浪费。” 庄难回到牛车上,简单将这事同其他人说了。 沈筈笑道:“兴许这位驸马爷也是个心有大志之人,不愿被这驸马身份限制了手脚呢?” “嗯~~很有道理。” 赵若愚觉得这是有可能的,毕竟在场之人都是心有大志的,这样的猜测,无可厚非。 夜明没有跟着猜测什么,只是看向东海方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一行经过排查之后,顺利进入城中。 进城之后发现,情况比外面还夸张。 城中人在用各种办法寻找那位“驸马爷”。 有的人甚至直接在地上挖起洞来,似乎怀疑“驸马爷”会躲在地下一样。 沈筈见此,不由咂舌道: “不愧是一座金山的诱惑,这些人都快疯了吧! 话说,要是我们找到这个‘驸马爷’,换取到金山的话......” 庄难闻言摇摇头道: “钱嘛,够用就行,追求那么多做什么?” 几人没有多谈论此事,找了一家客栈暂时住下。 沈筈走在最后面,发现在掌柜的桌上摆着一张那位“驸马爷”的画影图形,下面还有联系城中龙族的方式。 正细看其上的内容呢,却听已经上到二楼的夜明喊道: “存中兄,上楼歇息啊,发什么愣呢!” “来了,这就来!” 沈筈最后又扫一眼后,快步上楼去。 在客栈稍作休整之后,一行去城中上好酒楼用饭。 有夜明这样的“富家公子”在,自然是往好处去,选择了城中最繁华的一条街道,外间人来人往的,看去别有一番烟火气。 嗯,还有来自海洋的淡淡腥味儿。 作为临海大城,此地最出名的自然就是各种鱼类美食。 尤其是一种被称为“无骨鱼”的美食,做出来的整条鱼居然真的一点儿骨头没有,吃起来口感格外好。 几人边吃,边商量着出海之事。 沈筈谨慎道:“出海可不是小事,尤其是要到远海,一般的中小船只可经不住,必须得搞到大船才行。” 正说着呢,却听酒店楼下一阵喧哗声,听动静,似乎是有大人物到来。 没一会儿就见掌柜的陪着一名盛装打扮的贵妇人上楼。 从掌柜的恭敬的言语之中可以听出来,这位贵妇人,乃是东礁城城主的夫人。 面对周围人的恭维,这位城主夫人似乎也不觉的高兴什么的,始终板着一张脸,在掌柜等人的簇拥下,进到一间独立的房中。 很快,便见跑堂端着用紫砂盆呈着的“无骨鱼”,送到这位城主夫人的专属厢房。 看起来,这位也是比较喜欢这等美食的,是个常客。 赵若愚对于权势并不在意,只是看一眼后,便不再关注,倒是沈筈不时往那边厢房处瞅一眼。 该说不说,那贵妇虽然上了些年纪,但也是风韵犹存,再加上保养的好,的确是别有一番风味。 庄难很不合时宜的拍一下沈筈肩膀: “存中兄,怎么了,人家和咱们可不是一路人啊!” “无灾兄多虑了,在下只是在看她的病情而已。” 沈筈有那么点儿尴尬狡辩意味的说道。 “哦,存中兄还懂岐黄之术?” 夜明一副好奇模样。 “咳咳,略懂一二,略懂一二。” 沈筈为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端正坐姿之后,解释道, “你们先前可否注意到,这位城主夫人面颊的脂粉之下,其实在掩盖着一些细小的痘痘。” 庄难闻言,顿时瞪大眼睛: “存中兄,还说你没仔细看,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都说了我实在看病情!” 夜明略带调侃的问道: “那她病情如何?” “额~~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由于长时间没有过夫妻房事,才导致的......” 说到这里,沈筈感觉有些越描越黑,连忙继续道, “所以在下猜测,应当是城主大人的身体出现了问题,这才导致城主夫人出现这等病症。” 赵若愚有些嫌弃道: “莫非存中兄打算帮城主夫人治病?” “什么话,这病轮得到我来治吗?” 沈筈辩驳一句之后,反问道, “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吗?” 夜明适时接话问道: “什么机会?” “还能是什么机会?船啊! 我们想要去远海,就需要足够坚实的大船。 而整个东礁城,谁最有能力帮我们提供大船?” 夜明配合着说道: “你是说城主?” “没错,通过城主夫人,已经可以确定城中身上存在的问题。 只要我们帮城主解决了这个问题,那船的事还用愁吗?” 庄难闻言,问出一个关键问题: “你会治?” 沈筈很是自信的点头道: “那是自然,不过小事一桩尔!” 夜明笑道:“既然如此,那倒是真可以试试。” 他这刚答应呢,却见沈筈已经起身,朝着城主夫人的单独厢房走去,立身门外,整理一下仪容之后,朗声道: “小生沈筈,特来拜会夫人!” ...... 712有疾无疾夫妇变;城外湖中真城主 不得不说,沈筈还是有点儿东西的,站在城主夫人所在厢房外,侃侃而谈,顺便还暗戳戳表示自己可以治好城主身上的问题。 一套说辞下来,相当完美。 厢房中用餐的城主夫人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竟是婉拒道: “多谢这位公子好意,只是家夫情况与你所说不同,无需治疗。” 对方的回答令沈筈一愣,目光一动,看向周围之人。 难道是为了城主的面子,所以才故意拒绝的? 但不对啊,自己方才可没有明说什么,当不至于损伤城主颜面。 反倒是城主夫人的直言,才可能会让人多想。 但不管如何,对方都已经拒绝,沈筈也不好再厚着脸皮继续说什么,就要退走。 这时,忽然又听厢房里城主夫人改口道: “也罢,既然公子有心,去看看也无妨。” 对方态度忽然改变,令沈筈有些意外,但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城主夫人没有拖沓什么,带着侍女自厢房中出来,对沈筈道: “公子请随我来便是。” 沈筈见状,屁颠儿跟上,顺便对夜明几人招呼。 城主夫人见他们几人也跟来,并无反对意见,神色淡然的当先下楼。 离开家酒店后,其坐上轿子,夜明几人步行跟随。 庄难在沈筈耳边小声道: “看样子,城主身上的问题和你猜测的不一样,你确定有办法吗?” “无灾兄放心,就算没办法,咱们只要表示自己尽力了,相信城主也不会为难我们的。” 沈筈这话可不是信口胡诌,而是在城中听过许多百姓对城主的评价的。 东礁城的这位城主,颇受百姓爱戴。 随同城主夫人的车架,一路来到城主府。 这位城主大人十分勤政,基本不住自己府上,长年累月都是住在城主府中的。 城主夫人熟门熟路的带着一行来到城主个人班房之外。 隔着一堵墙,隐约可以听到城主正在和手下人交代事情。 众人便暂时在外等待。 不久,一个捧着一封文书的书吏自其中走出。 其恭敬对城主夫人一礼后,快步离去。 屋里传来城主的声音: “夫人带了客人来? 请进吧。” 城主夫人闻言,这才招呼几人进去。 班房内坐着的,乃是一个看去四十余岁,有些略微驼背的清瘦之人。 其人原本目光甚是平静,但在见到赵若愚之后,却是瞳孔微缩,随后又恢复若无其事的样子,轻咳一声,主动问道: “夫人,这几位是?” 城主夫人有些嗔怪的看他一眼,解释道: “是我请来治你隐疾的。” “隐疾?我未曾生病,无有隐疾,更不需治疗。 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几位请回吧。” 他这话说出,却见城主夫人一手紧紧捏着手帕,看一眼周围几人之后,仍是当众说道: “没有隐疾,为何三年不与我同房?” 被城主夫人当面这么说,城主面有无奈之色,看一眼夜明几人,尤其是在看向赵若愚的时候,有些谨慎。 轻咳一声,有些尴尬道: “夫人,我们之间的私事,还是私下里谈比较合适。 还是先请这几位贵客离开吧!” 但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城主夫人自然不愿轻易罢休,站在城主面前,坚决道: “不行,人都已经请来,说什么都要帮你看看。” 说着,示意沈筈上前帮城主看病。 沈筈已然发现这夫妻俩之间似乎不是很熟的样子,这么闹起来,他反而有些犹豫。 这时,却见进来之后,一直仔细端详城主的赵若愚主动道: “为城主大人看病之事,还是小子来吧!” 城主见他要上前给自己把脉,下意识起身后退一些,撞在背后的书架上,差点儿直接撞倒书架。 “不,不必,这位法师,本官好得很,没有病,不需要治。” “哦,城主大人如何知道小子是修行中人的?” 赵若愚闻言,追问一句。 这话一出,城主额头冷汗顿时下来,变得有些支吾。 而城主夫人则是有些好奇的看向赵若愚,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是一位修行中人。 面对赵若愚的提问,城主支吾一会儿之后,这才说道: “本官以前见过几位修行中人,他们都是仙风道骨模样,与法师你很像,这才大胆猜测......” 赵若愚闻言,再往前一步: “那城主大人不妨猜猜看,小子的本事如何?” 听到这话,城主面色一白,靠着书架,有些惊恐状。 城主夫人的目光在城主和赵若愚身上来回扫一圈之后,果断拦在赵若愚面前,开口道: “几位,先前是妾身弄错了,夫君他并无疾病在身。 不管怎么说,都辛苦几位了,府中备有酒菜,还请几位赏光。” 赵若愚见城主夫人的紧张模样,又看一眼神色闪躲的城主,忽然一笑,后退一步道: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了。” 城主夫人见他后退,也是松一口气,连忙安排下人送来好酒好菜,请几人吃好喝好。 坐在大厅酒桌上,沈筈看着城主夫人亲自帮自己倒酒,而那位城主大人不知为何,一直躲在班房不肯出来,感觉事情有些怪,目光不由看向赵若愚。 赵若愚的目光则看向夜明,似乎在交流些什么。 庄难看着桌上的美食,并无什么食欲,毕竟不久前才吃过,目光四下打量着城主府的布置。 城主夫人招呼着几人,还不忘吩咐下人送饭菜给城主。 沈筈见到下人端着的饭菜,询问道: “没想到城主大人看起来消瘦,食量倒是不小,这么多,够两个人吃了吧?” 下人不知他们的身份,只是看到城主夫人居然亲自招呼,不敢得罪,实话实说道: “老爷之前的食量一直正常,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需要处理的事有些多,食量才变大的。” 城主夫人现在不想再在几人面前谈论关于城主之事,对那下人使个眼色,让其快去送饭。 随后,这位风韵犹存的夫人继续热情的招呼众人。 其间,沈筈的目光总会忍不住在这位身上打量来去。 幸好到底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终究没有出现什么冒犯举动。 在城主府又蹭了一顿饭之后,几人被送了出来。 离开城主府一段距离之后,沈筈回头看一眼,确认没人跟踪,这才说道: “看样子,这城主府里面有秘密啊!” 庄难则是直接问赵若愚: “贤弟,你可是看出什么了?” 赵若愚没有直接回答,同夜明对视一眼之后,笑道: “今晚我们先休息,明日一早,出城一趟。” 他这么说了,其他人也就不再追问,一路谈论着其他的奇闻轶事,回到下榻的客栈休息。 次日一早,几人乘着牛车便出城去。 城里城外到处都有人,看样子,还在四处寻找着那位“驸马爷”。 这次是赵若愚指着方向,驾着牛车往城北一处滩涂地而去。 此处有一片不大的淡水湖,是东礁城的供水地之一,有官府明令,要保持水质,不许住人。 几人来到湖边,赵若愚停下牛车,当先下车。 其他几人随之一起下车。 庄难看一眼这淡水湖,摇头道: “景致一般,没什么好看的。” 沈筈则是自语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淡水和海水相互转化呢......” 夜明看一眼这湖之后,只是一笑,没有多言。 赵若愚指着天上的太阳道: “等日至中天,这湖中水当会退去一层。” 庄难闻言,立马来了兴趣: “这样么,湖里有什么东西?” “稍后便知。” 几人在此一直等到正午时分。 果然,太阳高挂中天时,便见此地湖水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了一圈,露出不少潮湿的泥沙地。 沈筈见此,赞叹道: “自然之变幻,果然神秘莫测。” 庄难目光在湖中四处扫视,并未发现什么奇特之物。 却见赵若愚上前,脚踩泥沙而不陷,从泥沙之中摸出一块圆盘形石板。 拿到东西,几步走回岸上。 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石板上,沈筈疑惑道: “此物有何用处?” 赵若愚没有回答,只是将石板的另一面翻过来。 却见,在这一面上,有一张略显痛苦,闭目沉睡的面孔。 仔细一看,这面孔竟与城主一般模样。 “这是城主?” 庄难见此,不免觉得稀奇。 赵若愚伸指对着沉睡面孔一点,那面孔有些神情痛苦的睁开眼。 见到周围几人,面孔顿时嚎啕大哭: “终于,终于得救了!” 这面孔的声音也和先前所见城主一般。 大哭一阵之后,这才安稳些,赵若愚道: “阁下有何冤屈,可与我等道来。” 那面孔闻言,连忙将自己遭遇说了。 原来,眼前之人,才是东礁城真正的城主。 三年前,其人来到此处淡水湖查看水质状况时,发现湖中有一体型比寻常之龟大好几圈的巨龟。 好奇之下,便接近查看。 谁知,只是和那巨龟一个眼神相对之后,自己就觉天旋地转,全身难受。 等再清醒时,已然被困在这石板中。 而拿着石板的,居然是“自己”。 但他很清楚,是那妖怪占据了自己的身体。 其不但占据他的身体,还将石板倒扣在湖中,让他一直不见天日,直到如今。 一边说着自身的悲惨遭遇,一边哭着请求赵若愚能救他一命。 “那难怪那城主府中的城主一见到赵贤弟就和老鼠见了猫一般,原来如此。” 沈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如此说来,贤弟你昨晚就发现那假城主的问题了?” “当时只是觉得他不似常人,其之人气不在身上,而在城外。 今日来寻,这才得知真相。” 赵若愚简单解释一下之后,对石板上真城主面孔说道: “城主大人莫慌,我等可带你回到城中,同那妖怪当面对质。 你看如何?” “好,那就有劳几位法师。 等本官恢复过来,定然重金酬谢,香车美人,应有尽有!” ...... 713城主府中辨真伪;去真存伪见驸马 乘坐牛车回去的路上,沈筈拿着石板,在同真城主交流。 “城主大人,你看啊,我们这次帮你,那可是救命之恩。 你说,你该不该倾尽一切的报答我们?” “应该,自然是应该的!” “那我们想要出海,可又没有合适的船,你说这该怎么办?” “放心,您几位都是下官的大恩人,船的事包在我身上。 待我夺回身体,便做主将东礁城最大最坚固的船给几位使用。” “好,到时你可不要食言。” “您放心,绝对不会!” “嗯,其实我觉得,除了船,一些必要的银钱等物......” “有的,都有的!” 一路上,沈筈提了不少条件。 那真城主急于脱困,不管是能做到的还是不能做到的条件,全都答应下来。 进入城中后,沈筈将石板藏在怀中,不展露出来。 随后,一行径直往城主府去。 城主府的守门人昨日才见过城主夫人亲自带他们到来的,此时又见,自然是毕恭毕敬的。 当即就有人进去通知他们到来之时。 府中假城主听闻昨日众人又来,面色有些难看起来。 手下人见此,便问是否要赶人走。 假城主下意识同意赶人走的方案,随后又立马否决。 这要是赶人走,那可就坐实自身存在的问题了。 这让假城主心绪不宁,坐立不安。 城主夫人听闻此事,立即赶来班房。 见他这个样子,挥手让下人退下,看向假城主道: “三年了,你知道的,从一开始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时,我就察觉到不对。 事到如今,还不打算同我说实话吗?” “我.......” 面对城主夫人的质问,假城主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声,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昨日所见那人,本领远在我之上,今番再度找来,定然是来者不善......” “夫君,你说,这些人到底是讲不讲理的?” “夫人此言何意?” “他们到底讲不讲理?” “看那少年气度,当不是蛮横无理之人。” “好,既然如此,那便请夫君听妾身一言,让他们进来,我同你一起面对。” “这......” 假城主还在犹豫时,城主夫人已经到正堂发话,请外面之人进来。 同时,让所有人退出正堂,只留下他们二人在此。 不多时,夜明四人便来到正堂。 原本坐在主位的假城主见到赵若愚,下意识打个寒颤,差点儿没直接从座椅上滚下来。 倒是城主夫人更为镇定,见到几人到来,笑脸相迎,请几人坐下。 随后亲自上前为几人沏茶。 待几人坐定之后,城主夫人笑问道: “几位贵客昨日方去,今日又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赵若愚闻言,看向沈筈。 后者先是看一眼假城主的心虚害怕表情,确认这位不是赵若愚对手后,这才摸出石板来。 将石板真城主面孔的一边展示在二人面前。 真城主见到城主夫人,立马激动且自以为深情的呼喊道: “夫人,夫人,没想到此生竟然还能再与你相见,夫人啊~~~” 这位一边喊,一边哭,涕泗横流的模样,看去当真是令人心生可怜。 假城主见到这石板之后,已是面色煞白,手止不住的缠斗。 想要拿手边的茶杯压压惊,却是直接将茶杯打翻在地。 城主夫人在见到那石板上的面孔之后,也是神色微动,随后,便见其向前一步,面对赵若愚道: “多谢法师将这意图谋害我夫君,取而代之的妖怪拿下,封入石中!” 她这突然的举动就连赵若愚都是一愣,随后与城主夫人对视。 一旁夜明闻言,端着茶杯,轻抿一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赵若愚同城主夫人对视一眼后,反问道: “这石中人与城主大人样貌音声都是一致,请问夫人是如何断定真假的?” “多年来,妾身与夫君朝夕相伴,对他的行为习惯了如指掌,身边人到底是真是假,难道我还能不知道吗?” “那不知夫人具体是如何断定真假的?” “妖怪想要谋害取代我夫君,自然是贪图荣华富贵,鱼肉百姓之事自不可免。 可我夫君自任职城主以来,百姓安居乐业,城中夜不闭户,三年无有盗贼之患,大小刑狱之判罚,样样合规合理,无有一桩冤假错案。 城中百姓对其无不爱戴有佳,称赞不已。 试问,我身边夫君是假,这石中妖怪是真,那为何不见他贪图享乐,鱼肉乡里,横行无忌?” “夫人,莫要被这妖怪骗了,我才是你夫君啊!” 石中城主闻言,有些惶恐的说道, “我才是真的啊!” 又连忙向赵若愚求救, “仙师,您慧眼如炬,快向我夫人解释始末。” 赵若愚闻言,还未开口,又听城主夫人道: “法师,妖邪乃是害人行恶之辈,一旦判断失误,届时不知要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还请法师一定秉公处理,明辨是非,还我夫君一个公道!” 见她这么说,又看一眼那边主位上有些一脸忐忑的城主,赵若愚轻叹一声道: “说来,小子修为浅薄,两位城主又一模一样,实在无法分辨真伪。 这事,恐怕需要两位城主自行证明方可。” 闻听此言,主位上的城主神色一动,不由看向赵若愚,感觉有戏。 石中城主闻言,感觉情况有些不妙,当即先开口质问主位城主道: “好,既然要分真假,那我问你,我夫人的生辰是什么日子?” 原本打算好好和石中城主对质一番的主位城主听到这个问题,顿时哑火。 面对城主夫人看来的目光,有些悻悻的不敢与之对视。 “哈哈,答不上来了吧?” 石中城主见此,很是得意。 还不待他说出正确答案,就听城主夫人说道: “夫君是做大事的人,记不得我一个妇道人家的生辰很正常。” “夫人,你~~” 这话是两个城主同时说的,只不过,一个喜悦,一个惊恐。 石中城主察觉情况不妙,但此时自然不能放弃,当即又问道: “那你可知这城主府中有多少间房间,多少二十年以上的树,多少......” 面对对方如连珠炮一般问起的关于日常所见的事,主位上的城主仍是语塞。 城主夫人见此,再次道: “男主外,女主内,这些府内之事向来都是妾身在操持,夫君不清楚是很正常的事。”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能为这个妖怪说话!” 石中城主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城主夫人却不理会他的问题,转而对主位城主说道: “夫君,这妖怪问了这么多,也该你问他了。” 诸位城主闻言,连连点头,调整一下心绪之后,开口问道: “既然你说你才是真的城主,那我问你,三年前的东礁城治下一共多少人口,每年税收多少,共有各类商铺多少,水师每年需要的粮饷供应几何......” 诸位城主一连串的关于本地政事问题问出来。 石中城主闻言,神色一僵,张口欲要回答,可是却不知该怎么答...... 支吾着答不上来的石中城主看向赵若愚: “仙师,您是大神仙,最有本事了,求您为下官做主啊!” 赵若愚闻言,只是道: “都说了,小子修为浅薄,分辨真伪之事,还是需要你们自行区分。” 这话顿时让石中城主心都凉了半截,其又将最后希望寄托在沈筈身上。 这位之前可是和自己达成好多条件的。 坦白的说,沈筈其实是比较支持石中城主上位的。 但他更是个懂得站队的,这种时候,果断选择放弃之前的承诺,坚定不移的站在多数人一边。 当即义正言辞道: “哎呀,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是妖魔所化,竟然还诓骗于我。 若非今番对质,恐怕还真要被你给骗了!” 两句话撇清关系之后,沈筈也不再说话。 至于夜明和庄难那就更别指望他们能帮石中城主说话。 城主夫人扫视一圈众人表情,知道大局已定,先微微对着赵若愚躬身一礼,随后一把将石板拿到手中,用一张布将之包裹,快步走出正堂,来到院子中的荷花池边,将之扔进荷花池中央。 抱着布的石板落水,毫无意外的沉入池中,被池底淤泥所吞没。 坐在主位上的城主没想到她竟如此果断,也是大为意外。 目光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赵若愚,见这位没有什么将要爆发的征兆,这才放心些。 扔掉石板之后,城主夫人又大步回到正堂,笑着请四人留下,要好生招待。 赵若愚闻言,笑道: “光我们在这里吃山珍海味,却让别人躲在墙后吃馒头,未免不合适,不如大家一起吃比较好。”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让城主夫人一愣,不知是怎么回事。 随后,立即意识到,应当是城主有事瞒着自己,下意识看向其人。 城主见到众人目光都向自己看来,干咳一声道: “诸位,此事,能不要管吗?” “我去,你还有事瞒着的?” 庄难的好奇心一下被勾起来, “你先说清楚是什么事再说。” 城主闻言,虽然不情愿,但也没办法,只得点头应是。 不过,他表示,不方便在正堂见面,需要众人去他班房才行。 一行闻言,都随之而去。 众人来到班房之后,城主先将房门关紧,随后将书架搬开。 这一搬开,众人才看到,书架之后,居然还有一个小房间。 不大,只是一个小型密室一般的房间。 房间中有一名样貌绝美之男子有些害怕的看向众人。 众人也都好奇看向这男子。 沈筈见到此人脱口而出: “驸马爷,值一座金山的驸马爷?” 听到他这话,城主赶忙示意他小声点儿,不要出声。 那男子见是城主带众人见自己的,这放松一些。 城主夫人见到这男子,顿时有些幽怨的看向城主: “这几年你一直不肯与我同房,莫不是就是因为他?” “咳咳,夫人莫要误会,毕竟我不是真,咳咳...... 总之,不是因为他的原因。” 听他这么说,城主夫人神色才好看些,随后又疑惑问道: “那夫君为何要藏他在此?” “这个嘛,只是因为报恩......” ...... 714城主报恩送驸马;瞒天过海巧出城 多年前,禹州一个不知名的村落中,有一私塾,内有一教书先生每日教学生识文断字。 只是多年下来,所教学生,没一个中举的。 这位教书先生也就没什么名气,只是众多平常读书人中的一员。 这位先生家里养的有一只龟。 先生每天为学生讲学之时,这龟也在一旁听着。 久而久之,渐渐开了灵智的龟,对于先生所讲都能理解。 也明白了先生渴望治国理政,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愿望。 后来,先生老去,化为人形的龟妖接替了他教书的担子,教着后面的学生。 只可惜,和先生一样,龟妖教出来的弟子,也没有一个中举的。 后来天下动荡,村子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无路可去的龟妖选择到东海去混一混。 东海周边的城镇龟妖都走过一遍,发现许多当地朝廷政事安排的不合理之处。 只可惜,无权无势的龟妖根本改变不了现状。 于是,他打算施法占据当地官员的身躯,顶替他们执政。 奈何,当官的身上都有官气护体,越是大官,护体官气越厉害。 凭龟妖的本事,根本夺不了一地主官的身体。 就这样,龟妖一直在东海海陆两地晃荡,但满腔的抱负却得不到施展。 直到三年前,情况出现变化。 他在海中遇到了游玩儿的八公主銮驾,意外结识驸马爷。 这位驸马爷和他很聊得来,双方互相道出心事。 一个想当官,一个向逃走。 两人一拍即合,驸马将东海龙宫的一块宝贝石板交给他。 利用此物,可以绕开官气阻隔,将目标魂魄封进去,留下的躯壳可以被其他人占据。 龟妖利用石板,成功夺得东礁城城主的身体。 三年以来,励精图治,比那原来的城主治理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同时,这三年时间,他也一直在记录八公主和驸马爷的活动路线。 终于在不久前找到机会,在两人里应外合之下,总算是将驸马爷救出来。 只是东海龙宫那边反应也快,发现驸马失踪之后,立刻展开大面积搜索。 龟妖见情况紧急,来不及让驸马爷逃远,只好安排其躲到自己班房中...... 毕竟,就算城里人找人再狂热,也不敢来城主府搜。 说清事情始末后,城主看向夜明等人道: “躲在我处毕竟只是权宜之计,如今既然诸位已经知道,还望不吝相助,带驸马爷逃走。” “别叫我驸马爷,叫我名字,傅龙心!” 这位显然是有些应激反应的,不喜欢听到这个称呼。 沈筈见他这样,开口道: “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龙族驸马,一般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你不好好享受,居然还想着逃走。” “福分,哼,这福分不如你替我享吧!” 傅龙心哼一声,对于沈筈的说法不屑一顾。 沈筈多精明的一个人,自然知道这位既然选择绞尽脑汁的逃走,那当驸马这事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当即就不应声了。 赵若愚则笑道: “眼下这位傅公子可是被全城人盯着的,想要将他带走,谈何容易? 而且,我等是打算出海的,那可是在东海龙宫的地盘上,更容易被察觉。” 傅龙心闻言,生怕这几位不带自己,连忙道: “几位只需要想办法将我带出城,远离本地人之后,我自能脱身。” 夜明笑道:“若是阁下不嫌委屈,我们可以在牛车下加一底板,藏身其间,当没问题。” 城主闻言,立即补充道: “我也会找办法,让你们出城时不被盘查。” 作为城主,他的权力是很大的。 手下忠心之人也不少,是可以相助逃走的。 但是城主却不敢赌,毕竟面对一座金山的诱惑,他不敢保证自己手下之人不会动心。 这次主要是看中赵若愚这样的神仙人物,应当是不会对区区凡俗金银动心,这才放心将人交给他们。 见夜明和城主都已经商量出方案,众人不再犹豫,做好准备之后,城主利用自己的权威,让府中空出一条无人道路。 夜明四人领着傅龙心溜到城主府后门,将其藏在牛车夹层中,四人坐在车上,正要出发,沈筈却是喊着闹肚子,要去方便一下。 好在他去方便的时间不久,没一会儿就回来,不耽搁行程。 一行驾着牛车,不急不缓的走在街上,看去很是正常。 来到北门出口,发现前方有大量的守卫和百姓在四处巡查。 当真是兵民一体,大肆搜寻。 庄难见此,嘀咕道: “这能带出去吗?要不还是等天黑,用我的法子翻墙过比较稳妥。” 正说着呢,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一人忽然大吼道: “驸马爷在这边,快来抓!”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声吼,那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听到喊声的众人,无论兵民,全都一股脑儿冲向那边。 就连城门口的卫兵们也跟着一同冲去,城门一下就处于“失手”状态。 夜明见此,看向城头方向一笑,赶着牛车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城。 而城内还在一团乱的到处抓“驸马爷”。 出城一段距离后,庄难回头看看,没有人追上来,这才放心道: “看样子是没有追兵。” 正说着呢,却听夜明说道: “追兵是没有,但拦路虎不少。” 庄难闻言,回头向前看去。 却见方才还空荡荡的前方野地,此时却已经站满了人。 额,不对,站满了各色海鲜。 简单来说,是一群群的虾兵蟹将。 在这群兵将之前,乃是一个脸颊带有鱼鳞的,其余部位与人族并无明显差异的大将。 此将手持尖叉,目光如电,威势十足的盯着牛车上的众人。 庄难见此,忍不住龇牙道: “这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 那大将目视几人,尖叉末端猛地杵地,口中爆喝一声: “交出驸马!” 其一开口,身后众多兵将跟着一起喊道: “交出驸马!” 见对方这架势,沈筈一脸无辜的问道: “他们怎么会知道驸马在我们这儿?” 赵若愚的目光看向他: “你说呢?” “你看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 沈筈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一点儿看不出心虚。 那龙族大将手持尖叉,再度上前一步,喝道: “交出驸马!” 正要大发雷霆呢,却见其背后忽然出现一只手,一巴掌将人打飞: “吼什么吼,吓坏了我家心心,你负责啊!” 目光顺着被打飞的龙族大将处往回去,却见出手的乃是一名“奇女子”。 这女子生的活像一个汤圆长了头和手脚,看起来圆滚滚一团。 只是这一身,可不是米面,而是肥油。 要不是这位头上长着显眼的龙角,谁能知道,这tm是龙族! 一巴掌打飞一身凶威的大将后,这肥胖的像是汤圆的龙族公主大步冲向牛车,目视底板,满含期待的喊道: “心心,捉迷藏游戏结束了,我找到你喽!” 说着,已然冲到车前,一把将车底板的上半截连同车上的夜明四人全都举起来,目中满是迷恋的看向底板内层。 只是上一刻还笑意盈盈的“汤圆公主”,此时面色却已经僵硬下来。 “小心心呢?我的小心心呢?怎么没有?” 坐在上层底板上的沈筈见到空无一人的夹层,顿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不由看向其余三人。 只是这三位却都不看他,只是看向那位“汤圆公主”。 后者目光抬起,看向被自己举在手里的夜明等人: “你们把我家小心心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并无人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庄难一脸好奇的看向她满是肥油的手指。 还伸手戳了戳,评价道: “相当油腻,的确是货真价实的肥肉。” “汤圆公主”听到这个评价,顿时有种气炸的感觉,手中底板往地上一砸。 夜明三人顿时被摔到地上,只有赵若愚仍旧飘在半空,未曾落地。 “汤圆公主”目光盯上赵若愚: “我家小心心呢?被你们藏哪儿去了?” “阁下便是东海龙族八公主?” “不错,本宫便是,快说,小心心在哪儿?” “他呀,这会儿估计已经远离东礁城,远走高飞了。” 赵若愚轻笑这回答,并不怕面前的八公主和众多海族兵将。 这时候,落在地上的沈筈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没想到,自己的行动早就被身边几位猜透,正好可以瞒天过海。 庄难笑着搂住沈筈的肩膀: “存中兄,这次咱们一起,可算是干了件大事,比之前的偷鸡摸狗之类的事可要畅快许多。” 沈筈适应的速度倒是极快,当即笑道: “不错,是办了件大事。 只是无灾兄,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该怎么脱身呢?” “怕什么,这不是有若愚贤弟嘛!” “对方这么多人手,他一个人行吗?” “不知道,反正这事也不是生死大仇,他们总不可能杀了我们吧!” 庄难还是比较乐观的,知道越是大阵仗,越不好做出违背规矩的事。 而赵若愚面对汤圆......八公主时,也是一点儿不担忧的样子,只是平静劝道: “公主殿下,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两情相悦的感情才能长长久久。 您这般强摘硬扭,是不是不太合适?” “屁话,就本宫主这长相,不强摘一个好看的瓜,难道要等到渴死? 你长得好看,就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是吧?” “非也,小子的意思是,殿下应该找条件相符的。” “屁,本宫最讨厌胖子,才不会找其他的胖子,要找就找就美男子!” “殿下,你这样的做法......” 双方就这么争执起来...... 在城北龙宫大军扑空之时,城主府的最高层,城主和城主夫人都在此遥望城西方向。 城主抚一抚须道: “这一次声东击西,配合极好,帮助傅公子逃脱不成问题。 接下来我们也能轻松些,不用担心百姓们过于亢奋。” 正说着,却听旁边有关门声。 城主侧头一看,发现城主夫人已经将顶层的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夫人你这是?” 正疑惑呢,又见对方将窗户也关严了。 “既然称我为夫人,这三年来却是一点儿没有尽到夫君的职责。 这次,你说什么都别想再推脱!” “夫人,可是我不是......” “你就是!” “我......唔~~唔~~” ...... 715龙婿归海邀客来;水晶龙舞太岁骇 同眼前这位八公主斗嘴一阵子之后,赵若愚放弃了。 不是说不过,而是完全没法说。 这位八公主一副“臭流氓”的架势,我就是低素质,就是想找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做驸马,其他一概不管,你能怎样? 所以,不管怎么说,都无法劝对方改变主意。 这时候,先前被打飞的大将又插嘴道: “殿下,这些人胆敢帮助驸马逃走,罪该万死,属下这就将他们全都弄死。” 八公主闻言,又是一巴掌,将这位副将打翻在地: “弄你个头,死你个头啊! 用你适合做凉拌海带的脑子好好想想。 他们可是愿意为了心心而得罪我们东海龙族的人。 这样为了朋友不惜以身犯险的人,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怎么可以虐待他们?” 大将趴在地上小声嘟囔着: “那你刚才还摔他们......”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总之,他们一定是是心心最信任,最看中的至交好友。 心心的朋友,那就是本宫的朋友,是绝对不能让他们受苦的。” “可是现在找不到驸马也,那该怎么办?” “那就先把他们关到龙宫去,好吃好喝供着,等什么时候找到心心,再什么时候放了他们!” 八公主如此说着,手下虾兵蟹将们就要上前将夜明等人抓起来。 赵若愚看一眼夜明,想知道这位的意见。 但后者只是一副普通人模样,和另外两人凑在一起,完全听天由命的样子。 正在赵若愚犹豫着是不是要动手时,却见远处忽然有呼喊声: “八妹,八妹,看看我遇到了谁!” 众人闻声,一同向远处看去。 来者乃是一名身着华贵衣衫,头生龙角之人。 这人手中还提着一个样貌绝美的男子。 “三哥!心心,你找到小心心了?” 八公主见到来者和他手中之人,顿时心花怒放,小跑着到那位三太子面前,将那绝美男子抱到怀里,当众不断地亲吻着。 这绝美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已经成功“逃脱”的傅龙心。 此时被八公主抱在怀里亲,其人已然是万念俱灰模样。 “玩弄”一阵傅龙心之后,八公主这才想起什么,连忙问道: “三哥,你是怎么找到小心心的?” “也没什么,就是在去眠龙观与一群同道论道之后,回来的路上,在城西遇到的。 知道你放不下他,就顺手抓回来还你。” “谢谢三哥!三个最好了!” “行了,既然人已经找到,那就可以撤掉发布的悬赏,回龙宫吧!”、 “好,这就回去。” 说着,八公主又看向夜明等人,这次,她的态度明显比之前好上一大截, “对了,你们都是心心的至交好友,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一起去龙宫逛逛怎么样?” 对于这位的邀请,沈筈想都没想就举手答应: “既然公主殿下盛情邀请,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庄难也是说道: “我也早就想见识一下龙宫的美景,只是希望不要打湿我的纸张。” “鲨甲统领,给几位贵客准备避水珠。” 被打翻两次的大将闻言,很快给几人一人一枚珠子。 “有此物在身,水下活动自如,随身物品也不会沾湿半点。” 简单介绍之后,名为鲨甲的大将便领着众人跟随在八公主的銮驾之后,不久,一行进入海中。 三太子才从眠龙观论道回来,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见赵若愚不简单,主动前来攀谈。 赵若愚自然也是奉陪,与之闲聊起来。 很快,这位三太子发现,不但是赵若愚,另外三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凡人,竟然没有一个简单之辈。 这几位的见识,也都是不凡。 一行很快就聊到一起。 庄难见此,趁机指着东海海底的各色景致询问三太子。 这位介绍起自己家,自然是尽心尽力的,每到一处,便详细介绍。 庄难和沈筈二人,不但听,还专门拿出纸笔记。 三太子见此,笑道: “人族从上古之时的一个个小部族,一步步壮大到如今的地步,果然不单单是一句得天之幸可以解释的。” 一路看过海底美景,万千鱼虾之后,还没有到达龙宫,外间却已天黑。 冬日之月不甚明亮,透过海水照下来,更是显得有些别具一格。 沈筈见此,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三太子见此,好奇问道: “沈公子在想什么?” “在下实在想这天地运行之理。” “天地运行之理?沈公子好大的志向。” 三太子有些佩服的说着。 “这有什么,不就是思考一些关于天上月的事吗? 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沈公子有所不知,对于我等来说,虽然我龙族天生便具有强大力量,但能够有参悟天地之理志向的龙族,却是寥寥无几。 许多族人,终其一生,也不敢做出任何违背天道至理的事,更别提妄图参悟。” 沈筈闻言,吐槽道: “如此说来,龙族却是缺乏足够进取心。 须知,天道至理,从来不怕他人参悟。 上古人族先祖筚路蓝缕之时,便有羲皇参悟阴阳八卦之理,娲皇炼石补天之功,大翌矫正天道错乱之日...... 既然这些事前人能做,我等后人为何不能做? 再说,在下只是想知道天上月的一些秘密而已,又不是要打下来,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沈筈的这番随意之言,却是让三太子感触颇深。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奉行的是与人为善的原则,但在今日,却是提升到了千万不要与人族为敌的层面。 随后的路程,三太子同众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甚至连龙宫一些不是很重要的密辛都告知众人。 对于这位三太子的有意示好,众人自然也给予足够的友善回应,双方相处十分融洽。 又过一阵,众人总算来到东海龙宫。 举目望去,前方正片海底区域到处都是晶莹剔透,五光十色的宝石珊瑚。 在无数的海底小山之间,有一座巨大的水晶宫殿耸立其间,其上写着“水晶宫”三个古体大字。 知道有客人来此,早就收到消息的龙宫之中,有大量龙女、蚌女自其中鱼贯而出,飘飘起舞相迎。 “好地方,真是好地方!” 庄难见到此景,惊叹不已,手中笔画不停,不断记录。 三太子见此,有意向他们展示东海龙宫强大的一面,对迎上来的龟丞相眼神示意。 龟丞相领会意思之后,当即退下,去做安排。 龙女、蚌女一舞方完毕,便听水晶宫中一声沉闷的战鼓声响起。 随后,是连续不断的龙吟声响起,便见一条条形态各异龙自水晶宫飞出。 这些龙在水晶宫上方腾飞争斗,处处展现着龙族强大的一面。 光是看这架势,就有山呼海啸般的磅礴气势。 难以想象,一旦这些龙族齐心对敌,能爆发出多强的力量。 见群龙乱舞差不多了,三太子又向龟丞相眼神意识,表示可以了。 龟丞相立即通知众龙归巢。 便见群龙自水晶宫之上顺利落下,姿态张扬的回到水晶宫之中。 群龙回落之后,三太子不无得意的对众人道: “小小欢迎仪式,让诸位见笑了。” 沈筈赞叹道:“龙威深重,东海龙宫果真藏龙卧虎,在下佩服。” 虽然对方只是个凡人,但听到这样的评价,三太子仍是觉得高兴。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人能明白龙族的重要性,这样,大家以后才能继续愉快的合作,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反正龙族早就已经失去称霸陆地的野心,现在只想安然控制着天下水域。 而人族又不能生存在水中,与龙族没有根本上的矛盾。 因此,合作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极为有利之事。 小小展示一波龙族部分底蕴之后,三太子正式邀请众人进入水晶宫。 前方八公主也从自己銮驾上下来,还带着神色有些萎靡的傅龙心一起。 没那么多小心思的八公主招呼着自家驸马的好友们一起进来。 根据三太子介绍,如今东海龙宫之中,老龙王常年都处于沉眠状态,几乎不理外事。 如今龙宫大小事务都是由大太子处理,其余兄弟姐妹们各自掌握部分权柄,协助大太子管理整个东海龙宫。 他们这一辈,兄弟姐妹们都对大太子很服气,倒没有什么激烈内斗,最多只是几个兄弟姐妹间的关系不太融洽而已。 当然,这是对于三太子来说。 对于不掌实权,不管正事的八公主来说,所有兄弟姐妹都对自己极好。 龙宫就是一个欢乐的大家庭。 大太子就在龙宫之中,但其作为如今的龙宫之主,显然也是讲究排面的。 其并不将夜明这一行看起来没多厉害的客人放在眼中,根本不出面接待,只是让三太子和八公主自己看着办。 对此,夜明等人倒没表露出什么不满。 三太子为表善意,特意将饮宴设置在水晶宫大厅,以示尊重。 龙族饮宴大异于陆地,对于头一次尝试之人来说,着实新奇。 但对于夜明这种吃遍五湖四海的来说,并不觉得新鲜。 不过,该有的演技还是要有的。 席间,三太子笑着问赵若愚道: “若愚道友,你们此番到东礁城,当不全是为我那妹夫之事吧? 可有其他需要相助之事,若能告知,在下也能略尽绵薄之力。” 听这位这么说,赵若愚也不隐瞒,当即从袖中摸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放到桌上: “实不相瞒,我等来此,便是为找东海之上的一座仙岛,用岛上灵泉净化此物。” “哦,是何邪物,竟然需要用灵泉净化?” 赵若愚指着桌上的东西道: “此为‘痴愚太岁’。” 原本在场众多陪客海族只当是席间一个交流话题,对于所说之事并不上心。 此时忽然听闻“痴愚太岁”之名,众水族无比大惊失色。 不少人吓得下意识钻到桌底躲避,更有许多水族丝毫不顾礼仪的踢翻桌案,急匆匆往外跑。 就连一直笑脸待客的三太子都下意识的一个激灵。 赵若愚见众水族如此反应,也是意外: “诸位,这是怎么了?” ...... 716太岁往事促合作;海贝行船寻仙岛 回答赵若愚的,是一声来自于水晶宫后方的龙吟声。 声音未落,便见一条青龙自后方飞来。 青龙盘旋在大厅之中,扭身落地,化为一身着龙纹冕旒之男子。 其人霎时移动到赵若愚面前,目光看向桌上被包裹的“痴愚太岁”,随后,又看向赵若愚。 “诸位是来此挑衅的吗?” 这情况也让赵若愚感觉有些意外,东海龙宫这反应,是不是有些过激? “大哥,勿要冲动!” 三太子对身着龙纹冕旒男子呼喊一声,赶忙上前,劝双方勿要冲突。 众人仅从衣着上便可认出,眼前之人,当是如今东海龙宫的实际掌权者,大太子。 赵若愚意识到自己这次的行为可能引发了某些误会,解释道: “大殿下请不要误会,小子只是详说此行目的,绝无冒犯之意。” 大太子能主掌东海龙宫,自然也不是冲动之辈,发现这几位来者似乎的确没有恶意,便收起强大气场,大步走到主位坐下,缓缓说道: “方才是本王失态,只是这太岁一事,于我东海而言,有着一段并不美好的往事。” 大太子没有细说缘由,三太子适时说明缘由。 其实缘由也简单,在四百多年前,中原地区出现一“恶疠太岁”。 清一门之人将此物拿住之后,不思安全销毁之法,竟然直接将之投入东海之中。 此举的确没有危害到陆地生灵,但对于东海海族来说,却是一场巨大灾祸。 东海方圆千里的一片区域,大量水族都因此患上恶疾,死伤无数。 当时由大太子牵头,亲力亲为,东海龙宫前前后后,忙碌了百年时间,用去不知多少人力物力,才将隐患清除干净...... 听闻此事,夜明等人也算明白为何东海龙族会对太岁之事如此过激。 赵若愚有些尴尬的看一眼放在桌上的“痴愚太岁”,再度解释道: “贵方不要误会,此物已被在下封住,只要不打开,就不会造成危害。 此来也只是为找寻海中仙岛上的灵泉净化此物,绝无危害海族之心。” 大太子沉稳道: “诸位的诚意本王是相信的,此物危害之大,我族深有体会,将之净化一事,我族自会相助。” 见误会解除,赵若愚也是松了口气。 虽然他并不畏惧,但也不希望双方因为一场误会而斗起来。 三太子道: “你们要找的仙岛,应当是‘隐雾仙岛’,那灵泉便在此岛之上。” 听闻对方知晓,庄难顿时露出好奇之意: “此岛在何处?” “此岛,我族也无法确定具体位置。 只知道其隐于雾中,无论是在海中还是天空,都不可见,只有行于水面之时,才能得见。 我族多年来也有过族人意外登岛,见过灵泉。 只是无论用何种方法,出岛之后,都无法再次找到。” “既然有人去过,那可带有灵泉出来,能直接净化的话,岂不简单?” 沈筈如此询问着。 三太子摇头道: “没用,灵泉一旦离开隐雾仙岛,便会化为寻常泉水,再无半点儿灵性可言。 想要其发挥作用,只能去到岛上。” 夜明闻言,问道: “这仙岛毕竟是在贵方势力范围内,难道这么多年,贵方真就一点儿办法没有?” “实不相瞒,倒也并非真的毫无线索。 通过之前几次族人意外进入仙岛的经验来判断,他们都是遇到海上大雾之后,迷失方向,不知为何意外进入的。” 三太子说着,细想一会儿,又补充道, “几个进去过的族人还说过,大雾之时,还隐约能看到天日和虹霞。” 赵若愚问道:“不知去过仙岛之人可还在,能否出面详说。” 三太子摇头道: “进去过的几名族人,修为都不高,要么因寿数终了而逝,要么因其他意外而逝,如今已都不在了。 毕竟,修为高深的海族,不会在海雾之中迷失方向,自然也就无缘见到仙岛。” 如此,关于隐雾仙岛的线索便已交代完全。 沈筈琢磨一会儿之后,说道: “如此的话,看来我们还是需要一艘船,在海面搜寻才行。” 大太子闻言,对着一旁侍立的龟丞相点点头,龟丞相会意,转身离开大厅。 大太子这才说道: “处理太岁一事,事关重大,我族可为贵方提供船只,并将前几次仙岛出现过的海域位置告知,诸位有任何需要,也可随时向我族提出。 不过,本王也希望,能有族人可以和诸位共同行动。” 对于此事,赵若愚很明白对方的担忧。 反正他们也的确没有祸害东海的心思,对方愿意派人那就派人好了,当即应下此事。 大太子满意点头,目光扫视下方众海族: “不知谁愿意随同诸位客人一起寻找隐雾仙岛,净化太岁?” “我,我去!” 第一个回应大太子的,不是海族,而是海族驸马爷傅龙心。 这位听闻有机会离开龙宫,那自然是不遗余力的争取的。 大太子闻言,只是看一眼这位妹夫,并没有答应的意思。 倒是八公主见他很想去的样子,开口道: “大哥,心心想去,那就让他去吧。” 傅龙心闻言,颇为意外的看向八公主,还以为这位想通了。 谁知,又听到八公主的后半句。 “正好我还从来没逛过隐雾仙岛的,我也一起。” “不~~~” 无人理会驸马爷的哀嚎,大太子看一眼八公主之后,点头道: “八妹夫妇愿意去,自然是极好的。 但仅他们去,恐尚有不足,还需再有一人前去。” 一旁三太子见此,便知道这是在暗示谁,当即主动请命道: “大哥,弟也愿意走这一趟。” “好,三弟,那便也辛苦你了。” 定下同去之人后,大太子看向水晶宫外道: “事不宜迟,诸位需要之船已经备好,现在便可出发。” 众人闻言,离开大厅,来到水晶宫外。 方至外间,便见一群龙虾力士拉着一艘由巨型海贝雕凿出的大船停在众人面前。 看着这足有十丈高的巨大海贝船,沈筈啧啧称奇,一旁的庄难已经拿出纸笔开始记了。 三太子当即邀请几人上船,一同上船的,还有八公主手下的三百护卫。 待众人全部登船,龟丞相一施法,海贝大船便开始抬升。 此时外间正值旭日初升之时,海贝大船破出水面,掀起巨大浪花。 庄难来到船舷边,遥望远处,赞叹道: “瀚海接云天,鸥鸟衔岛礁。 霞光一色白,浪涛去何方? 好景,好景!” 沈筈见此,则是自语道: “不是说日出紫金,日落栖霞么,怎么在此看来,倒像是自海中而出。 古来天圆地方之说,当真正确么......” 三太子没那么多感慨,这样的景象,他见的太多,早就习以为常。 他的眼中,只有正事,取出一卷地图,将之展开,指着上面标注的五个位置: “我族有记载至今,一共有五位族人意外登临隐雾仙岛,这是他们事后回忆记下的位置。” 赵若愚看向地图,见五个位置都不一样,且彼此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这些地方,贵方都去搜过吗?” “自然,前前后后,查探过不下十余遍,并无发现。” 三太子如此解释着。 这时,却见沈筈走来,一把将桌上的地图扔到一边去: “既然查不到,那就说明,地点不是关键,符合相应条件的地点才是关键,这地图没用,不用多看。” 众人闻言,都觉有理。 八公主抱着心爱的“心心”,问道: “既然不用去看以往地点,那你们可有办法?” 沈筈笑道: “自然......” 正想说什么呢,却见他面色忽然有些难看起来,随后有些左摇右晃的,竟蹲在原地呕吐起来。 庄难见此,下了一跳: “存中兄,你怎么了?” 三太子见此,有些无语的摇摇头: “他这是晕船。” 说着,上前拍一拍沈筈的背,又取出一粒药丸,让其服下。 很快,沈筈晕船的症状便消失。 “这是什么药,这么厉害。” 沈筈感觉身体状况变得很好,一点儿不晕。 “龙宫寻常丸药,服用之后,可以适应海上各种环境,水性大涨。” “这样么~~” 沈筈试着深吸一口腥咸海风,发现果然没有不良反应。 三太子不在意这种小事,只是询问道: “沈公子方才说有办法找?” “不错,既然隐雾仙岛隐于雾中,那咱们直接去有大雾的地方找就是。” “这方法我族早就试过,但并不是只要有海雾就行。” “我知道,但那又如何,你们找不到,必然是因为你们漏掉了一些关键信息。 但有在下在,当不成问题。” 对于这种事,沈筈明显是有着十足自信的。 “如此,那便依沈公子所言。” 三太子当即命鲨甲等护卫向有海雾出现的地带而去。 鲨甲等虽然是八公主的护卫,但这时候都明白,三太子才是真正的主事人。 对于海族来说,想要找有海雾出现的区域,不要太简单。 海贝大船在海上的速度相当快,丝毫不亚于陆地上快马飞奔,有时还能再快上不上。 在海族们熟门熟路的驾驭下,不过半个时辰,便来到一处有海雾笼罩的海域。 沈筈见此,立刻打起精神观察。 只是一直到此地海雾散去,也不见有什么异常出现。 三太子看向这位才夸下海口之人,不由问道: “沈公子可看出什么来了吗?” “......是不是因为这里的海雾不够浓,还是说因为我们没有迷失方向......” 沈筈对于自己的失误,并不在意,仍是在思考着。 三太子显然也不可能因为一次失误就真的责怪什么。 再度下令去往其他有海雾出现的区域。 如此,众人便在海上漂泊着,一连过去半月时间,也没有什么明显收获。 这半月时间,他们到过二十几片出现海雾的区域,仍没有任何发现。 甚至反其道而行之,去往没有一丝海雾的地点也没用。 而海上的景致,大多都是一成不变的。 初看之时或许会觉得很惊艳,但时间一长,就只剩无聊。 要是常人,在这样的环境中长时间漂泊,难免会出现心理问题。 但对他们这些人而言,却又有不同...... ...... 717潮汐天月现鲛人;魔魂夺岛改行程 这天夜间,傅龙心神色颓然的自船舱中走出来,本想在夹板上散散心,却见夜明、庄难、沈筈三人聚在一起写写画画的。 “几位这么有雅兴吗?” 见傅龙心颓废的样子,沈筈笑道: “傅兄好身体,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你虚弱过?” “我倒是想变得虚弱,但龙宫最不缺灵丹妙药,只能活着受苦。” “我看八公主绝对是真心待你,除了本身过于肥胖意外,其他方面都很不错。” “你说的的确不错,但对她无意就是无意,即便在一起几百年,几千年,这一点也不会变。” “只是因为无法接受她的相貌吗?” “这只是其中一点...... 算了,说了你们也不会懂的。” 傅龙心叹息一声,不再讨论此事,走到几人面前,发现他们在桌上铺着的纸张上画着海浪和许多圆缺不一的月亮。 “这是什么画法,好生奇特?” 庄难解释道:“这不是在练习丹青绘画,而是在探究潮汐起落之理。” “探究潮汐起落?” 这话让傅龙心觉得有些没有没脑的。 “天地自然万物,都随天道运转,一切都是天道变化所致,你们这样,能探出什么呢?” 对于他这话,沈筈笑道: “所谓天道,在我看来,并不是一个牢不可分的整体,当是由无数规则构成。 既然如此,那么看破其部分规则的运转之理,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比如说眼下。” 见他指着桌上画的潮汐起落和许多月亮,傅龙心还是不懂。 沈筈则详细解释起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海潮起落之规律,与天上月之圆缺是有着相当关联的。 即便实在无月之日,其实也受月之影响,只是由于云厚,挡住了月。 而你现在看到的,就是这半月以来,潮汐受月之影响,发生起落变化的简单归纳。” “如此么...... 只是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傅龙心不太明白知道这些的意义。 沈筈笑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可以推算出什么位置有巨大潮汐发生?” 这话让傅龙心有些意外,不待他说什么,便见三太子忽然自船舱中出现,来到众人面前,其接话道: “沈公子这能算出来?” “那是自然。” 沈筈说着,提笔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许多傅龙心看不懂的符号。 最后一个符号写完之后,沈筈指向一个方向说道: “北方四十里外有一座小岛,现在必然遭受这严重潮汐干扰。” 三太子闻言,立刻叫来一名海族前去沈筈所说位置查看。 过一阵子后,那海族回来,激动的回报道: “三殿下,的确如沈公子所说,北方一座小型海岛范围内有极大潮汐现象发生,海岛都被淹没了一段时间,属下回来时已经开始退潮。” 听闻这海族所说,三太子也是十分意外的看向沈筈: “沈公子当真好本事,不用占卜推算,只是在纸上写画一些符号,便能知此等事。” 沈筈不无得意道: “三殿下谬赞了。” 傅龙心见此,也是佩服起这位的本事,口中喃喃念着“隐雾仙岛”之语,也不知在想什么。 正此时,却听远处有悦耳歌声响起。 众人闻声,侧目望去,却见远方有许多岛礁,岛礁之上,有三三两两上身人,下身鱼的类人存在在歌唱。 “这是鲛人?” 庄难见到这些存在,显得颇为好奇。 三太子点头道: “我们已经进入鲛人族领地范围了。 自当初躲避姜皇取油以来,鲛人族主体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奉我东海龙宫为主。 我族便将一部海域划给他们存身。” 简单解释前因后果,三太子并不打算过多打扰鲛人族,只是让海贝大船正常行驶,命鲨甲统领向鲛人族打不必迎接的信号。 出乎意料的是,鲛人族并没有遵守这个命令,反而是在见到海贝大船之后,许多鲛人围拢上来。 三太子见此,神色略有不悦,他可不想在鲛人族耽搁什么。 只是人家毕竟是自家臣属,也不好太过甩脸色,便命海贝大船停下来。 大船方停,便见海中有波浪掀起,一手持珠宝权杖,头戴珊瑚花环,身姿曼妙,样貌绝美的鲛人女子在众鲛人簇拥下出现。 “这是鲛人女王?” 沈筈见到这位,目不转睛的在对方身上打量,连连点头,似乎对其模样十分满意。 那鲛人女王没有在意他人目光,只是带着一众鲛人来到海贝大船之前,亲自走下王座,面对三太子行礼,用通用雅言说道: “见过三殿下。” 东海龙族多年与人族交往,早就在使用人族雅言交流。 这也是他们一行无障碍交流的基础。 鲛人族则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语言习惯,懂得人族雅言的鲛人,只是少数。 三太子对于这位鲛人女王的主动拜见倒没有什么倨傲之色,免其礼仪之后,开口道: “我等此番只是路过你处,并不久留,不必迎接,各自散去吧!” 鲛人女王闻言,有些难为情的摇摇头,用悦耳之音说道: “三殿下,我族自是不想给龙宫方面添麻烦的。 只是近来遇到一难以解决之事,我族用过各种方法,都无法处理。 本就在犹豫是否求援,今殿下至此,岂非天意,故小王斗胆前来求援。” 听到这话,三太子面色不是太好看。 老实说,他才不想管这种闲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就是妥善处理太岁。 只是人家毕竟是自家臣属,一直以来都对他们恭敬有佳,光是在水晶宫听用的鲛人数量就不少。 而享受了人家的好处,那自然就要尽到保护的责任。 毕竟,他们手下的属族数量可不少,就算不想帮,那也要做个帮的样子。 三太子思虑一下,觉得为了东海龙宫的颜面,怎么都要过问一下才行,便问道: “不知是何等麻烦?” 鲛人女王闻言,面露笑意,觉得事情解决有望,连忙将事情和盘托出。 简单来说,便是前段时间中原正玄门领头,组织了一次大型扫除妖魔鬼怪的行动。 中原众多正道门派集体行动,扫除各地猖獗之妖魔鬼怪。 不少妖魔鬼怪在中原混不下去,四散逃离。 其中有一精怪,乃是天地不管七十二精中的魔魂吞尸精。 此怪在被正道人士击伤后,逃到东海,一路至鲛人族境内的主岛上落下。 这主岛乃是鲛人族核心之地,鲛人女王等鲛人族核心成员全都居于此。 魔魂吞尸精修为强大,即便受伤,也不是区区鲛人族可以对抗。 鲛人女王等一众族人无力对抗,被其强势驱逐出来,霸占了鲛人岛,作为自己养伤之地。 方才他们听到的所谓鲛人族歌声,其实是鲛人们在唱失去家园的悲伤之歌。 三太子闻言,顿时意识到,这事不管不行。 自家属族老巢都被人占了,这要是不找回场子,以后那个属族还愿意跟着你? 三太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夜明等人道: “看来我们的行程恐怕要耽搁一阵了。” 沈筈的目光停留在美丽的鲛人女王身上,连连点头道: “不打紧,不打紧,找寻仙岛之时,不急于一时。” 赵若愚不知什么时候从船舱出来的,闻听此事,也是表示愿意相助。 求援成功,众鲛人顿时欢呼起来,唱起轻快的曲子。 鲛人女王也是松了口气,主动落在海贝大船上,与众人交流,顺便带路。 沈筈见到这位主动接近,也是凑上去,同其闲聊。 庄难见此,和夜明站在一起,吐槽道: “这个存中兄,放着大好的天道奥秘不去研究,总会被这种无趣之事吸引注意力,实在可惜。” 夜明笑道:“放心吧,存中兄虽然毛病不少,但向来分得清轻重,不会因此误事的。” 不得不说,沈筈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只会钻研奇怪问题的呆子。 与人交往的能力也是相当强的,就在随鲛人族去往鲛人岛的路上这么一段时间,便已经和鲛人女王混的很熟,两人之间笑语连连。 “对了,这是在下自己做的一个小玩意儿,你我如此投缘,便送给女王殿下。” 沈筈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盒子上有一个显眼的,似乎可以按下去的地方。 鲛人女王接过,好奇的伸出手指按一下。 这一按,便听盒子中传出一阵美妙乐声,盒子也自行打开,内部升起一个三层的小小阁楼,阁楼内还有一个木制的精美木雕美人在旋转起舞。 鲛人女王见此,顿时被这东西给惊艳到,美眸紧紧盯着盒子中的小人。 “此是何物,为何会动,还能发出如此乐曲?” 见对方这惊讶的样子,沈筈谦虚道: “传闻古时墨家曾做出名为八音盒的宝物,可自行演奏乐曲。 在下对此一直很好奇,研读许多古籍之后,自己动手改良制作,总算成功复原出此物。 不知女王殿下可喜欢?” “喜欢,喜欢!” 鲛人女王拿着这八音盒,爱不释手,惊叹连连。 庄难见此,有些酸溜溜的对夜明说道: “这家伙,跟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也不见将这好东西拿给我们看。 这才遇到一个认识不到半天的女鲛人,就直接送给人家......” “无灾兄,你的嘴快要能挂起茶壶了。” 八公主看着鲛人女王开心的模样,不由看向傅龙心: “心心,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可以花一座金山,让他再做一个八音盒给你。” “不需要。” 傅龙心没什么感情色彩的说这么一句,丝毫不领情。 说话间,海贝大船终于来到鲛人岛外。 这鲛人岛的确不小,足有一府之地大小,其上山峰众多,层峦耸翠,看去令人眼前一亮。 岛上有许多大异于人族的建筑,这些建筑都是半截在水中,半截在水面的。 显然,这是适合鲛人族居住的房舍。 可见,原本应当完好的房舍,此时已倒塌大半。 岛上最高峰的宫殿破损了一块不说,还可以见到,整座岛的灵机都在向中央宫殿汇聚而去。 显然,那养伤的魔魂吞尸精就在那大殿之中。 ...... 718幻术奇招惑众人;怒砸铜人局中局 鲛人女王见到自家岛屿现在的模样,面上笑意消失,将沈筈给的八音盒收起来,正色道: “那魔魂吞尸精修为极其高深,即便有伤在身,也不好对付,三殿下,你们千万小心。” 三太子点头应一声,便见其将头上发簪扯下来。 头冠坠落,一头发丝披散开来。 发簪在其手中化为一杆乌黑龙头长枪,其上寒光闪烁,杀意强盛。 手持长枪,三太子一步踏出,便从船上消失,出现在鲛人岛上空。 其长枪尖端出现一龙头虚影,对着最高峰大殿一扎,便见枪上一条黑龙虚影飞出,直奔大殿之中吸收岛上灵机的核心处而去。 黑龙虚影发出一声龙吟声,携带强大威势冲入大殿之中。 只听得大殿之中一阵巨大响动,随后,“轰”的一声爆裂声自大殿之内响起。 奇怪的是,如此巨大的爆炸声,居然没有将大殿炸毁。 不但没有炸毁,却见大殿之中一股看似柔和的力量弥漫出来。 所过之处,一切毁坏都被修复,大殿变得完好,各处被损毁的鲛人建筑也迅速变成完好模样。 船上鲛人女王见此,立马呼喊道: “三殿下注意,这是对方的幻术!” 在她喊话的同时,三太子所处位置也被那力量波及,其人竟然直接消失在众人眼前。 奇异力量一直遍布整座岛后,忽然消失不见。 放眼望去,岛上一切都很正常,完全没有受到过伤害的样子。 鲛人女王见此,神色凝重道: “对方使用幻术笼罩了整个岛,我们之前就是被她的幻术所困,毫无反抗之力的。 要不是她有伤在身,需要治疗,主动收了法术,我们根本逃不掉。” 听她如此说,八公主将挂在头发后的两个装饰球摘下来,在手中化为两只巨大铜锤,其手持铜锤,看向鲛人岛: “三哥被困,需要支援,我这就去帮忙。” 鲛人女王见此,连忙拦住她。 “八殿下冷静,对方幻术造诣极高,你这般莽撞冲进去毫无作用!” “那你有别的办法吗?” 这话让鲛人女王一时语塞。 她要是有办法,也不会被占据主岛。 赵若愚看向鲛人岛,对鲛人女王道: “女王,若是您肯都承受一些损失的话,未必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很简单,对方有伤在身,幻术的施展范围有限。 我等只需要在岛外发动攻击,逼的对方难以承受便可。” 鲛人女王闻言,顿时有些犹豫。 要是这么干的话,那鲛人岛恐怕要被彻底破坏一遍才行...... 八公主见此,骂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一堆房子干什么? 打碎了再建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 骂一句之后,也不管鲛人女王同意与否,抬手就将手中一只铜锤扔出。 铜锤飞入岛中,直接砸在主峰山壁上。 一声巨响过后,主峰山壁被砸碎一大块儿。 再一招手,铜锤又飞回手中。 见这一招有用,八公主也不废话,将手中双锤全部扔出,发动攻击,同时还对鲨甲等海族兵将道: “都愣着干什么,一起动手!” 鲨甲等人闻言,不敢违背命令,也不管鲛人女王同意与否,一个个或是拿起钢叉,或是架巨弩,对着鲛人岛就发动攻击。 再众人的猛烈攻势之下,便见那大殿中之中冲出一个身影。 对方乃是一女子身影,其手中拿着一杆长枪,见众多攻击打来,立即舞动长枪,施展法术进行抵御。 八公主见此,召回双锤,再对着那女子扔出。 对方实力过真不俗,即便是八公主扔出的双锤也能挡住。 只是身体仍不免向后退了些,可见其抵挡的并不轻松。 八公主见此,大声道: “就这样,加强攻击,她顶不住的!” 赵若愚并未同众海族一起出手,看着双方的战斗,感觉有些不对。 “奇怪,对面这妖女施展枪法的身姿为何丝毫没有女子姿态,反倒像是......” 意识到不对之后,赵若愚立即喊道: “停手,立即停手,对方不是魔魂吞尸精,而是三殿下!” 他这一声喊,让八公主等人愣了一下。 八公主不由侧头看向他: “你胡说什么,三哥在幻术中可能会被蛊惑,认错我们情有可原。 我们又不在幻术范围内,怎么会认错?” 赵若愚闻言,觉得有道理,先是疑惑,随后立即明白过来,大声道: “我们可能都被骗了,方才应当是对方故意制造出幻术止步于鲛人岛的假象。 实际上对方幻术的使用,应当是没有任何痕迹的。 也就是说,我们也都被幻术所覆盖!” 八公主虽然行事比较莽撞,但并未无脑蠢人,闻言也是一愣,随后仔细观察对面那“女子”的战斗方式,顿时惊醒。 这不就是自己三哥的战斗方式吗? 意识到不对之后,八公主立刻道: “停下,停止攻击。” 这边八公主方叫停攻击,对面那“女子”却是喝道: “区区分身之法,也想对抗我?” 只见其手持长枪,竟然直接向这边杀来。 众人见此,如何不明白,对方当就是三太子,只不过已然被幻术迷惑。 赵若愚见他杀来,当即迎上去,口中喝道: “君子当明辨是非。” 此言一出,对面“女子”身形一阵扭曲,显出三太子本相。 同时,三太子其人也清醒过来,见自己竟然冲向自家人群中,也是大惊,赶忙收手。 “三哥,你怎么回事,如何会中招?” 面对八公主的疑问,三太子顿觉面上有些烧得慌。 “我方才冲进大殿内,遇到那魔魂吞尸精,与之展开大战。 其不是我的对手,便施展分身之法,化为众多妖魔鬼怪,想要同我对抗......” “可是我们根本就没看到你进入宫殿,只见到你忽然消失。” 三太子闻言,神色一僵,颇有些无地自容之感。 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对方幻术耍了。 赵若愚指着岛上主峰道: “大殿又复原了。” 众人举目望去,发现果然如此。 三太子面色不太好看的说道: “对方本事不简单,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赵若愚思虑一会儿后,开口道: “我力量特殊,可以直接在主位身上打上道之印记。 这样的印记,任何幻术都无法遮掩。 倒时诸位不要管目标是谁,只要见到其身上没有印记,直接攻击便可。” 三太子闻言,眼前一亮: “此法可行。” 赵若愚也不多说,直接施法落下诸多印记,落在在场所有人身上,自身也出现一个同样微微发光的印记。 如此,便再不惧对方用幻术迷惑己方判断。 沈筈看着自己胸口发光处,觉得很有意思,对夜明和庄难道: “若愚贤弟的本事还是相当强的,感觉比三殿下靠谱。” 众人有了相互识别的手段之后,再不犹豫,赵若愚、三太子、八公主三人带着鲨甲等海族兵士一起冲向鲛人岛主峰方向,对其发动进攻。 而鲛人女王则带着鲛人族留守海贝大船,保护夜明、庄难、沈筈等凡人。 沈筈见己方强大战力都已经出击,心中有些发虚,跑到鲛人女王身边: “女王殿下,你说,我们不会中对方调虎离山之计吧?” 鲛人女王闻言,看他一眼: “沈公子不必担忧,对方就算偷袭我们,也没有好处,反而会暴露自身。 因此,大概率不会管我们。” 虽然这么说,沈筈还是有些怕。 知道在场就这位最厉害,便套着近乎,跟在鲛人女王身边,形影不离。 鲛人女王对这位倒也不讨厌,甚至说有些认可、赞赏,自是不介意对方留在自己身边的。 庄难则和夜明凑在一起,嘀咕道: “善缘兄,为何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夜明微微一笑道: “谁知道呢,我们有没有本事参与进去,不如就在此等待便是。” “也对。” 船山之人等待之时,赵若愚等人已然杀入岛上主峰大殿之中。 一进大殿,便见本该鲛人女王所坐的位置上,有另一女子坐着。 只是对方长发遮面,看不真切样貌。 赵若愚知道对方擅长幻术,不确认眼前所见是真是假,当即对着座位处念道: “贼人不得僭越。” 此言一出,那座上之人顿时如坐针毡,从座位上迅速离开。 众人见此,知道这是真的,当即发动攻击。 尤其是三太子,为一雪前耻,发动攻击最为猛烈。 那女子同时面对如许多敌手,便见其身形一散,化为数十名女子样貌,直接与冲来众人对冲。 双方一个交锋之后,那些女子全部消失,原地只剩下海族一方人手。 只是现场却无一人高兴的起来。 无他,只因现场一下子多出许多“自己人”来。 不少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不知身边人是敌是友。 早有所料的赵若愚见此,施法让众人身上印记闪烁起来。 便见一群身上闪光之人中,有不少人身上无光。 这下无需多言,一群人立刻对那些无光之人展开攻击。 众多无光之人见此,立刻化为一道道烟气躲避,随后汇聚到一起。 下一刻,便见众多烟气汇聚的女子一头钻进大殿旁一尊持枪铜人像中。 那铜人一下子“活”过来,手持长枪,迎击众人。 面对这铜人像,一群人可不会讲什么公平对战,直接一拥而上进行攻击。 不得不承认,这铜人像的确有些本事,但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还是吃不消。 在一阵交战之后,其便被打的伤痕累累,献血迸溅。 只听得铜人像发出一声巨吼,化为一条满身伤痕的铜龙,与众人进行殊死搏斗。 只是这并无用处,除了血越流越多之外,无法反败为胜。 八公主手持双锤,勇猛向前,将铜龙打落在地,再将之按倒,举起铜锤就要将之砸死。 这时候,赵若愚忽然意识到不对,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地方不对,但仍是遵循本心,下意识喊道: “住手!” ...... 719鲛岛大战魔魂精;大雾凶险见光明 正要落锤的八公主闻言,立刻收住手,正打算回头问原因,变故突发。 只见一直和她并肩作战的三太子忽然调转枪头,一枪扎在八公主后背,再一挑,将这位汤圆似的公主扔飞到大殿墙边。 扔飞八公主的同时,“三太子”又一枪扎向已经重伤倒地的“铜龙”。 “移花接木。” 只听一声梨花接木之音响起,铜龙瞬间从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殿中一块破碎的石块。 “三太子”一击将石块击碎,再一个横扫,将周围海族兵将扫倒一大片。 众人见此,都是急忙后退一圈,围着眼前的“三太子”。 鲨甲统领看着对方身上明显的印记光芒,十分不解: “三殿下,这是为何?” 赵若愚道:“他不是三殿下,而是魔魂吞尸精!” “什么!?” 众人闻言,无不大惊。 被围着的“三太子”则看向赵若愚,说道: “没想到最后时刻居然被你看出问题来。” 赵若愚也是有些庆幸道: “一开始,你将真的三殿下引入岛中之后,并没有让他再现身,而是自身冒充他出现,故意出现破绽,让我们发现有诈,从而认定你才是真的三殿下。 如此偷梁换柱之下,将我等骗过,成功获得我的道之印记。 随后再反过来带领我们杀进来,伤害被幻术所迷的三殿下。 如此一来,便可坐收渔利,当真是好算计。” 见身份被道破,伪装成三太子的这位也不再伪装,只见其身形一动,便现出本相。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乃是一着翠兰服,戴蛾冠,红脸桃颊朱唇黛色眉的少女。 这少女看去不过十五六岁模样,目光澄澈如秋水,肌肤雪白如凝脂,略显病态的面庞让人看的心生怜悯,也不知是谁个狠心人,居然忍心将之伤害。 其手中所握,也从长枪变为一根狐尾,看去有一种娇弱女子绝望的拿着最后的“武器”面对歹徒时的无助之感。 见到这么一个活脱脱、病恹恹的娇弱少女,不少海族顿时就有些失去斗志,下意识放下武器,害怕吓到眼前人儿。 赵若愚见此,立刻念道: “红粉佳人似骷髅。” 这一声出,众海族顿觉清醒,再看那少女,其实也不过寻常。 现出本相的少女看向赵若愚,呵呵笑道: “真是个聪明的小子,只可惜,你明白的还是太晚。 现在你们两大战力都已被我算计成功,就凭你们剩下的杂鱼,已不成威胁。” 说着,其一挥手,便见被赵若愚挪移到大殿另一边的“铜龙”身上幻术消失,呈现三太子一身是血的龙身。 在其龙头上,赫然绑着一条狐尾。 少女施法后,狐尾“嗖”的脱离三太子身上,落回其背后。 众人再看去,这少女背后已然出现九条尾巴。 只不过,这九条尾巴中,已然断掉三条,只剩六条还算完好。 六条狐尾抽动,扫向众人。 周边海族兵将大片都被其轻易扫飞。 赵若愚施法收走留在这少女身上的印记,以免再被其用幻术混入众人之中。 见此逞凶,当即出手对敌。 他的本事,都用于限制与改变,并无强横的攻击方式。 在面对以幻术见长的少女时,并不能轻易制胜。 同样,对方虽然收拾其他海族兵将很容易,但面对赵若愚,有种“无从下口”的感觉。 双方在大殿中大打出手,鲨甲统领等海族想要帮忙,却只是帮了个倒忙,被少女顺手就打的屁滚尿流。 就在此时,却见先前被偷袭甩飞的八公主忽然起身,手持双锤,猛扑向那少女。 后者见此,也是意外,连忙抽身后退,幻术、身法一同施展,躲避攻击。 八公主的双锤攻击可不是开玩笑的,即便是这魔魂吞尸精也不敢正面对抗。 多开其攻击之后,少女忍不住问道: “我方才照你后心攻击,应当已经洞穿你的心房,就算不死,也是重伤,为何你会没事?” 听到这话,汤圆似的八公主骂道: “你这泼魔,也不看看你姑奶奶我身上的肉有多厚,就你那一下偷袭,不过刺破一点儿皮。 就这还想杀姑奶奶我,做梦去吧!” 没想到对方这一身肉居然还有这作用,即便是魔魂吞尸精也是意外。 八公主却是不再同眼前魔怪废话,手持双锤便追上去进攻,要为自家兄长出口恶气。 同时面对赵若愚和八公主二者,少女就没那么轻松了,在大殿中与二者缠斗一阵后,有些避无可避,干脆冲出大殿,在外间更宽阔之地同他们斗起来。 鲨甲统领等海族兵将发现上去帮忙也只是帮倒忙后,着实有些无奈。 这位看起来高大威猛的鲨甲统领只得带着众兵将,扛起被自己人打成重伤的三太子先行撤离。 此时在海贝大船上,夜明等人都在观看岛上的战斗。 沈筈看着鲨甲统领等人抬着的满身是血的巨龙,不由道: “怎么感觉这条龙和三殿下有些像?” 鲛人女王神色凝重道: “这位就是三殿下。” “啊?这魔怪这么厉害?连三殿下都打不过?” 沈筈惊讶的看向那仙女似的少女,怎么看都不觉得这是个魔怪,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 鲨甲统领等将三太子抗上船后,鲛人女王挥动手中权杖,释放出一阵阵柔和法力,助其恢复伤势。 稍微好转些的三太子总算转醒过来,勉强施法化作人形,躺在甲板上。 看着一身伤的三太子,庄难感叹道: “为什么我运气这么背,总能遇到各种厉害怪物。” 这时,却见鲛人岛上战斗情形再次出现变化。 那魔魂吞尸精有伤在身,并不愿意与对手久战,施展大法力,化作一只山岳般大小黑色九尾巨狐。 虽然九尾有三尾残缺,但仍不掩其强大力量。 巨大黑狐身上邪气四溢,只是看着,就令人心肝缠斗。 八公主举锤攻击,但却被其一巴掌拍飞。 赵若愚见此,伸手在前方空处一划,口中念道: “划沟为界。” 霎时间,一道无形的屏障在他面前形成。 黑狐举爪攻击,打的屏障摇晃不断,但一时不能攻破。 被其打飞到一旁的八公主却是怒了,其大吼道: “一只臭狐狸,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吗?” 只见八公主收起手中双锤,大步踏空向前。 其人化作一条比寻常龙族肥好几倍的极大白色胖龙。 这胖龙体型比之黑狐还要大上一大圈,口中发出龙吟声,直扑对手。 一龙一狐当即扭打起来。 不得不说,有时候胖真的是一种优势,双方相互撕咬之下,黑狐居然反被压制,身上多处被咬的撕咬的皮开肉绽。 眼见这样打不过对方,黑狐不再硬拼,主动收了神通,霎时化为人形。 白色肥龙还想再追击,但少女可不会给她机会。 只见其十指快速摆动,周边景象不断变化,身处其间者,只觉周围一切虚实难辨。 赵若愚见此,立刻念道: “外物不动,恪守本心。” 肥龙闻声,这才镇定下来,再次看向少女。 后者见赵若愚的手段能够对抗自己的幻术,神色有些阴沉。 偏偏对方不是可以轻易拿下的,着实令人恼火。 眼看双方要继续斗下去时,情况却又发生变化。 原来,此时后半夜已经过去,时间来到凌晨天将破晓之事。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由于众人在此的战斗难免兴起风雨波涛。 在这天光微亮之时,海上出现大雾。 那大雾比平常大雾要浓郁好几倍,一旦身处其间,能见度不足一丈。 少女见到大雾出现,面露喜色: “真是天助我也!” 当即再度施展幻术,将之与自然产生的大雾融为一体。 赵若愚见此,顿时感觉不妙,眼见大雾袭来,对肥龙喊道: “不能被大雾分开,立刻回船上集合。” 肥龙闻言,同他一起落回海贝大船。 方回到船上,周边袭来的大雾已然将大船也笼罩在内。 鲨甲统领立刻带领众海族一起做法,试图吹散周边大雾。 但可惜,这大雾不是寻常大雾,融合了那魔魂吞尸精的法力,无法轻易吹散。 一种海族兵将忙活半天,也只是吹散夹板范围的大雾而已,周边大雾依旧,举目四顾,能见者,不过方圆一丈范围。 这时,负责掌舵开船的海族大喊道: “不好,雾气太浓,还能遮断我族感应,无法分辨方向。” 众人闻言,都是紧张起来。 忽见浓雾之中有一黑色法力爪印砸下来。 直到快砸到船上,众人才察觉。 幸好八公主一直处于战斗戒备状态,抡起铜锤,打碎对方这一击。 但对方显然不会放弃,后续又是连续出击。 八公主看不到隐于大雾中的对手,只能被动防守。 赵若愚道:“不管如何,随意选一个方向,冲出大雾区域再说。” 这个方法显然是当下最合理的方法,掌舵海族闻言,选定一个方向,直直开出去。 但在开一阵之后,发现周围大雾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一点儿不想要突出大雾范围的样子。 “不好,我们可能被对方幻术干扰了方位判断,很可能一直在原地打转。” 掌舵海族也是个经验丰富的,意识到问题所在,不免有些绝望。 一只躲在鲛人女王身边的沈筈闻听此言,头脑飞速转动。 “善缘兄、无灾兄,那纸笔、司南来!” 他一喊,夜明、庄难二人立刻应声,拿来纸笔、司南,放到沈筈面前。 这位也不客气,立刻用司南测方位,再在纸上写写画画。 忙活一阵之后,一手拿着画好的图纸,一手拿着司南,对掌舵水族道: “向左转。” 大船向左而行,行一段距离后,沈筈见司南上的方向出现偏移,立刻道: “向右转。” 如此,大船不断前行,不断偏移方向,又在沈筈的指挥下,不断矫正。 所谓久守必失,即便有八公主和赵若愚联手防御,时间一久,也难免出现疏漏。 不小心漏掉对方一道攻击,大船被击中,后方船舱直接被摧毁大半,不少海族兵将也被一并打死。 情况一下子变得十分危急,毕竟,这大船,可顶不住对方几下。 忽的,却见大船前方,浓雾之中透出一阵阵莹莹光亮。 在浓郁的大雾之中,一座散发着特殊光芒的岛屿,若隐若现...... ...... 720魔魂疑心暗随行;海雾隐去初登岛 这忽然出现的景象,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傅龙心一眼望去,将天际上方初升朝阳之光洒落在浓郁雾气之上,形成一道美丽神奇之虹霞,那若隐若现之岛屿,便在虹霞之下,看去无比神秘。 明明近在眼前,却又给人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 “隐雾仙岛?” 庄难一副惊讶的样子,随后又警惕道, “会不是那邪魔的幻术?” 鲛人女王道:“若是对方连这都能幻化出来,那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与之对抗的机会。” “这么说是真的?” 沈筈神色见有些激动起来,大声对掌舵海族道, “快,开往仙岛!” 不用他说,掌舵海族已经在这么做。 只是奇怪的是,方前进一点儿,前方岛屿便消失不见。 众人见此,都是疑惑不解。 沈筈也是一愣,随后道: “退回方才位置!” 掌舵海族闻言,赶忙掌船后退。 一退回方才位置,果然又能看到仙岛。 “这是怎么回事?” 鲛人女王本就不清楚隐雾仙岛之事,现在更是一头雾水。 沈筈见此,神色一动,四下扫视一圈之后说道: “是角度问题!” 说着,快步跑到掌舵海族跟前, “仔细听我指挥,不能有一点儿错漏!” 说着,便详细说起操作流程。 他这次所说操作,极为细致,从船身倾斜角度到前进距离,前进时间都要求极为严格。 海贝大船船体可不小,现在又受到损伤,驾驭起来很难。 幸而掌舵海族技术过硬,能够把握的住。 只是那魔魂吞尸精还在不断攻击,一旦再有防守失误,那就真没机会了。 海贝大船不断行进,但似乎与仙岛之间的距离没有丝毫接近,从开始到现在,双方距离始终固定,当真是可望而不可及。 鲛人女王见此,不由质疑道: “是不是方法不对?” 但沈筈却是异常坚定道: “我的判断绝不会错,就这么走!” 现在也只有听这位的才能保证一直向仙岛去,要是换其他人,只要稍稍偏一点儿,仙岛便会消失在眼前。 隐于雾中的魔魂吞尸精由于不在船上,角度不足以看到仙岛。 但不多时,这位少女模样的魔怪也发现问题。 对方的行进路线十分古怪,明明没有任何障碍的大海上,居然在左扭右扭的前进着,一看就不正常。 魔魂吞尸精作为修行多年魔怪,第一时间察觉不对劲儿。 可是四下观望,却又没发现任何异常。 这让她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看一眼周围被自己幻术干扰的海雾,魔魂吞尸精心思一动,装作久攻不下,气急败坏的模样,在雾中现身,吸引八公主攻击。 面对对方一锤打过来,放出一个幻身被击中,装作受伤暂时退却的样子。 其本身则化为一道烟气,凭借幻术掩盖,悄然落到船上傅龙心的袖子中...... “呼~~总算是将这东西打退了!” 八公主召回手中铜锤,看着安静下来的浓郁海雾,如此说道。 赵若愚则是有些疑惑道: “此怪会如此耐不住性子吗? 是因为久战牵连伤势,不得不如此,还是因为其他......” 不管怎么说,在失去外部压力之后,行进之事就要顺利许多。 傅龙心站在船舷处看着始终保持一定距离的仙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明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笑道: “傅兄,有心事?” 傅龙心闻言,看一眼那边还在警惕袭击的八公主: “我的心事都摆在那边,还用问吗?” 夜明扫一眼他的袖子后,又同他闲聊其他话题。 庄难则拿着纸笔将眼前所见记下来,不管能不能上岛,这种奇景都是值得记录的。 随着时间推移,太阳越来越大,海上大雾开始变淡,那仙岛也开始变得虚幻起来,似乎快要消失。 重伤在身,被几名海族护在中间的三太子见此,忧心道: “再不登岛,仙岛就要消失了!” 对于他的提醒,沈筈恍若未闻,仍旧如先前般指挥着。 此时也不会有人真的去打断沈筈,只能有些焦急的等待着。 只是海贝大船与仙岛之间的距离始终如一,不见丝毫能够靠近的征兆。 眼看海雾越来越淡,仙岛上的虹霞逐渐开始消失,仙岛也有一种将要消失的预兆。 众人见此,不免紧张起来。 不少人心中都有些失望,感觉这次可能失败了。 正如此想着,却见方才还距离不变的海贝大船,在有一次小小调整方向后,霎时出现在仙岛正前方。 海船尖端几乎要碰到仙岛边的礁石。 众人见此,又惊又喜。 沈筈见此,立即道: “登岛!” 众人闻言,迅速行动起来,匆匆下船,踏上仙岛边的礁石上。 方踏足仙岛之上不久,便见后方海贝大船消失。 一同消失的,还有周边的海雾。 再看四周,只有无边海洋,处脚下仙岛之外,无有任何其他存在。 被鲨甲统领背着的三太子见此道: “根据以往误入族人所言,当仙岛周边再次出现海雾之时,就是离开之时。 至于多久出现一次海雾,并不确定。 但误入者,在此停留的最长时间,也不超过七日。 我们需要抓紧时间找到仙泉所在。” 赵若愚看一眼仙岛上的诸多山峰,飘然飞起。 只是方飞起一丈多,便觉有万钧之力压身,竟然将他压回地上。 “此地有异力压制,飞行不可超过一丈。” 听他这么说,其余海族面面相觑。 有海族不信邪,还要再试。 但无一例外,都无法飞行超过一丈高度。 庄难见此,赶紧将此事记下来。 沈筈则道:“看来需要我等亲自进山去找。” 此时也没有别的选择,众人便一同往岛上群峰而去。 方行走一会儿,八公主便满头大汗,赵若愚也有些蹙眉。 周围几人见此,都有些奇怪的看向他们。 三太子问道:“八妹,赵兄,你们怎么了?” 八公主闻言,有些疑惑的反问道: “你们没有觉得前进的压力越来越大了吗?” “压力?” 三太子闻言,仔细感受一下, “是有一点儿。” 鲨甲统领也是点头道: “好像是,走着走着,感觉有那么点儿累。” 鲛人女王也是蹙眉道: “的确有些疲劳之感。” 其余兵将闻言,则表示没什么感觉。 众人虽然奇怪是怎么回事,但还是继续往前。 又行一段距离之后,八公主和赵若愚明显走的吃力起来,三太子、鲨甲统领等也明显感觉到一阵阵压力。 其余兵将此事也微微感觉有些累。 倒是如沈筈、傅龙心,没有感到任何压力,仍是正常走动。 赵若愚见此,分析道: “看来是修为的原因。 在这岛上,修为越高者,行动越是不便。 我和八殿下状态最好,所以感受最明显。 三殿下受伤较重,状态下滑,反而感知不明显。” 众人闻言,都觉得很有道理。 再继续前行一段路程,发现果然如此。 随着越深入仙岛内部,众人感受到的压力越明显。 尤其是修为高深的赵若愚和八公主,已是有些举步维艰之感。 三太子等人也都满头大汗起来。 倒是沈筈、傅龙心这样的凡人,只是正常的疲劳,没有莫名的压力。 夜明表面上也表现的毫无压力,和沈筈他们一样。 实际上,在踏入这岛上之时,他便明显感知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加诸于身。 走到这里,所感受到的压力已然十分巨大。 好在他的修为之雄厚也不是寻常修者可比,即便是在如此重压之下,也能保持正常行进,表面并不露出什么。 知道底细的赵若愚不时看一眼夜明,心中很是佩服这位的修为和耐力,这都顶得住。 庄难找一块儿石头坐下,捶捶腿道: “一口气走这么远,累死了,先歇一歇吧!” 沈筈、傅龙心肉体凡胎的,也的确感觉有些累,跟着一起坐下休息。 其他人见此,则有些难受,休息不是,不休息也不是。 毕竟,他们受到的压力那可是无时无刻不在的。 并不会因你停下休息而有所减小。 相反,在此停留不动,只是白白消耗自身而已。 三太子感受着身上的压力,有一种伤势加剧,快要吐血的感觉。 再看赵若愚和八公主也压力巨大,想了下之后说道: “眼下情形,再往前去,我等反而是累赘。 依我看,不若修为高者推至岛边等待,寻找灵泉之事,由沈公子带着其他修为较差者去为好。” 这个提议,显然是眼下最为合理的,众人并不反对。 赵若愚从袖中拿出被包裹的“痴愚太岁”,看向夜明。 夜明轻松笑道:“表弟不用担心我等,此物交给存中兄处理便可。” 前者闻言,将“痴愚太岁”交到赵若愚手中。 交出东西之后,赵若愚、三太子等修为较为高深者开始原路返回。 令人意外的是,鲛人女王犹豫一会儿,表示还是随夜明等人一起继续前行就是。 身为鲛人女王,其实她的修为并不算多高深,本领大多来源于手中权杖。 将权杖交给手下人带走后,感受到的压力并不强。 这位留下一起,主要是守在沈筈身边。 看得出来,她对于这位认识不久之人,还是比较关心的。 似乎由于接近灵泉的原因,被包裹的“痴愚太岁”感受到了源自本能的恐惧,在布包之中蠕动。 只是这东西本身痴愚至极,在被封住之后,并没有设法逃脱的智慧。 就是让沈筈拿在手中时,感觉有些恶心。 不太想沾这个东西,沈筈神色一动,看向夜明: “善缘兄,这个是你表弟封印的,还是你拿着比较合适。” 夜明摆手道:“在下体虚,光是走这山路就已经十分疲惫,再带东西的话,恐怕走不远。” 沈筈闻言,有些无奈的看向庄难。 只是这位一手拿纸,一手拿笔,走一路记一路,背上还背着箱笼,根本不像可以多带东西的样子。 最后将目光看向傅龙心。 这位倒是没意见,想着举手之劳也没什么,便伸手接过,将“痴愚太岁”塞进袖子中装好。 夜明见此,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可见,傅龙心袖子中有东西明显躲了一下,不敢同新“室友”接触。 沈筈见烫手山芋被人接手,轻松不少。 看一眼前方群峰,指着其中一个山峰道: “走,先去那边看看!” ...... 721巨型山魈呈凶威;女王受创伪关切 众人一路前行,来到岛上一峰之下,抬首望去,发现这岛上山峰不是一般的高,随便一座没个半日都别想爬上去。 庄难见此,不由道: “这么多高峰,鬼知道灵泉在何处,一座座找过去,岂不是要累死?” 其他人见此,也是感叹难度大。 有海族叹息道: “只可惜,以往来此的先辈没留留下灵泉具体位置的记录,否则也不用这么费事。” 倒是傅龙心看着此处,评价道: “风景秀丽,宁静安然,是个好去处。” 沈筈看着眼前山峰,摸摸下巴道: “既然是天地灵机汇聚之地,那就一定有归路可循,先上一峰,自高出观察,兴许会有所发现。” 众人能够登岛,还是多亏了他。 现在对于沈筈之言,大家都是信服的。 登山之事倒是不难,一群海族动手开道,夜明等人只需要跟在后面走就是。 在攀登一阵之后,最前开道的一只螃蟹精忽然停下,指着前方道: “那边有东西!” 众人闻言,举目望去,发现在前方崖壁之上,有许多不大的窟窿,那些窟窿中,似乎有东西。 有眼尖者看到窟窿中的尾巴,说道: “没什么,一群山魈而已,不足为恐。” 众人闻言,放心不少。 山魈这东西,对于他们而言,可算不上多大威胁,基本不用担心。 但是很快就不会这么想,只见其中一个洞窟中休息的“山魈”探出头来。 众人看去,发现这东西,形似山魈,居然长着龙角,指甲也酷似龙爪,面目凶狞,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这龙形山魈发现众人之后,长啸一声,那声音既像龙吟,又像猿啸。 这一声响起,便见山壁间各个洞窟之中,钻出一个又一个山魈。 在众多山魈中,有一部分是龙形山魈。 “这是怎么回事?” 有海族见此,一脸懵。 从来没听说过山魈还有龙形的,而且看起来这么凶残。 众多山魈被呼唤之后,叫嚣着冲向众人。 海族们见此,不敢大意,抄起兵器便与冲来的山魈大战起来。 那些寻常山魈对于海族来说,基本上没有太大威胁。 但凶悍的龙形山魈战斗力可不是一般的强,打的众海族不得不收缩阵线进行防御。 面对山魈群围攻,众人再也没法前进。 鲛人女王虽然修为不是很高深,现下手中也没有权杖,但对付这些山魈,还是没问题的。 有她守护,夜明等人被保护的很好。 有一名老海族是见多识广的,看着这些山魈,不由纳闷道: “奇怪,根据以往误入此地的前辈所说,这岛中应当只有寻常山魈,无有此等龙形山魈才对......” 这时,一名年轻龙虾精扯一扯自己的须子说道: “根据我对龙族的一些了解,可能是有某位龙族成员误入此地后,没管住自己下半身导致的。” 闻听此言,众人先是一愣,随后纷纷点头认同。 这种事嘛,龙族的传统艺能了,不足为奇。 话虽如此,意识到这次的麻烦居然是源于先来者没管住自己下半身,不少海族已经在心里开始骂娘。 好在,在场海族都是八公主的护卫,相互只见都比较熟识,配合很默契。 面对众山魈的进攻,虽然无法继续前进,但守住还是没问题的。 沈筈看着疯狂进攻的山魈,分析道: “这些山魈,行径与野兽相仿。 如此攻击我等,恐怕是认为我等实在侵犯其领地所致,需要想个办法才行。” 正在思考如何解决问题呢,又听山峰上一声长啸。 这一声长啸引得众人侧目。 定睛看去,居然是一只足有其他龙形山魈三倍大体型的巨型山魈出现。 这山魈的目光不似其他山魈那般浑浊,似乎有一些智慧在身。 虽然不高,但给人的感觉显然不同于其他山魈。 其居高临下看向众人,伸手从崖壁石缝中抽出一根树根。 鲛人女王见到对方手上的树根,神色一下凝重起来: “这树根是件厉害兵器,大家小心。” 巨型山魈手持树根,脚下锐利的指甲紧扣山壁,使之可以横着走在崖壁上,如履平地。 见这巨型山魈冲来,众海族立刻迎击。 但在这法力受到压制的地方,对上占据地利优势的巨型山魈,显然是吃力不讨好的。 尤其是这巨型山魈不但体型大,战斗技巧更是高超,远非寻常山魈可比。 其迅速冲向众人,手中树根当做兵刃,杀入海族群中。 巨型山魈凶猛无比,在海族群中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与之交手的海族,没有谁是其一合之敌。 不少海族被其打翻,从山峰半腰滚落下去。 由于此地无法飞行,不少运气背的海族,竟然直接摔死。 沈筈见这巨型山魈如此勇猛,也是大惊,连忙躲到鲛人女王身后。 鲛人女王见对方马上就要杀到他们身边来,届时这几个没什么战斗力凡人岂不是必死无疑? 当即扯下自己一把头发,对着头发一吹,化为一条绫带。 手持绫带迎向巨型山魈。 鲛人女王就算再差劲儿,好歹也是一族女王,战斗力还是有一些的,虽然处于下风,但好歹是挡住了巨型山魈。 周围其他海族想上前帮忙,但面对大量其他山魈冲来,只能勉强保持对抗,无法腾出手相助鲛人女王。 眼看形式不妙,沈筈连忙喊道: “下山,下山!” 说着,拉着两个高大威猛的海族护着自己,也不管其他人,就往山下跑。 众人见此,立刻跟在他身后一同撤离。 他们这些人抱团撤离还好,但鲛人女王可不行。 她被巨型山魈缠住了,无法随同撤退。 众人一路顺利逃到山下,山魈们在追击一段距离之后,选择撤退。 显然,这些东西的领地意识很强,不会轻易离开领地过远。 如此,众人也算是暂时安全。 有海族见鲛人女王还在山上同巨型山魈斗争,提醒沈筈道: “沈公子,女王殿下还在那边,我们要不要杀回去接应她。” 沈筈闻言,看向山上。 此时众多山魈回山,开始帮助巨型山魈围攻鲛人女王。 后者一对一本就不占优,现在又被围攻,形势一下变得危机起来,没一会儿就已经被山魈抓伤多处。 只是沈筈见此,摇头道: “不行,对方那么厉害,我们回去也救不了她!” “那就这么看着女王殿下被杀吗?” 有海族于心不忍的说着。 “你管她干什么,自己好好活着不好吗?” 沈筈丝毫不念旧情的说着,没有救人的打算,还再三叮嘱众海族要保护好自己。 不少海族闻言,都对他的行为有些不齿。 但要他们自己去救人,又都不愿意。 这时候,却见庄难从箱笼里扯出一张网,喊上夜明,两人跑到山下,将网拉开。 庄难对着上方已经被山魈创伤严重的鲛人女王喊道: “快,跳下来!” 鲛人女王此时已经是身临绝境,听到呼喊声,也不管到底有没有用,拼命撞开身边几个山魈,从崖壁处一跃而下。 那巨型山魈见此,横走在崖壁间,还想要追击。 但到底没有掉落的速度快,没能拦住。 鲛人女王自上坠下,落到夜明、庄难二人拉开的网中。 巨大的冲力下,夜明、庄难二人都冲的下意识往前,走向对方,眼对眼,鼻对鼻,嘴...... 没有对上,但也差点儿亲在一起,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四目相对之下,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侧面,缓解一下忽然焦灼的气氛。 而在两人之间网中的鲛人女王则是有些痛苦的哼哼着。 庄难看向这位,见她没死,这才松一口气: “吓死我了,还好没事。” 这时候,却见方才还一脸决绝,不救鲛人女王的沈筈快步跑来,一脸关心的看着鲛人女王,分外关切的问道: “女王殿下,刚才可担心死我了,你没事吧!” 见眼前人如此关心自己,鲛人女王很是感动,口中咳着血,虚弱的说道: “我没事...... 沈公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不少海族见这沈筈居然还有脸去假装关心人家,都是不齿。 有海族想要上前拆穿他,但却被老海族拦下。 毕竟,现在灵泉的事还得靠这位想办法,最好还是不要得罪。 至于夜明和庄难二人,救下鲛人女王后,并没有拆穿什么,一如往常的同沈筈交流着。 鲛人女王伤成这样,显然没办法再继续寻找灵泉。 沈筈安排几名受伤不重的海族带着她去同赵若愚等汇合。 送走鲛人女王之后,他们又开始议论起办法来。 根据前人所说,灵泉就在某座山峰上。 而根据他们的观察,所有山峰上,都有一群山魈居住。 尤其是有的山峰上,甚至有好几只巨型山魈存在。 显然,以他们现在手头的战斗力,任意一个山峰都攻不下来。 正在众人有些颓丧,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听先前那座山上众山魈的欢呼声。 举目望去,原来是山魈们在庆祝赶走入侵者,一个个在山壁间跳舞呢。 见到这群畜生居然还庆祝起来了,不少海族都是恨得牙痒痒。 不少人也埋怨起当初来此的前辈不靠谱,乱播种,这才导致眼前困境。 倒是庄难在观察山魈们的庆祝仪式一会儿之后,指着其中一处说道: “你们看他们在干什么?” 众人闻言,都是看去庄难所指之处。 却见,一群寻常山魈,在围着一个龙形山魈跳舞。 那龙形山魈则很是得意的展示着头上的龙角。 其余山魈眼中有着明显羡慕的看着其头上龙角。 不少山魈想要伸手去摸其龙角,但却被龙形山魈一顿凶,不让任何山魈触碰自己的龙角,显得十分宝贝。 众人见此,都是若有所思,再观察其他龙形山魈,发现所有山魈对于龙角都十分痴迷、崇拜。 尤其是头上的角越是精致好看的,地位就越高。 沈筈见此,眼前一亮,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即让海族们弄来一堆木头,雕刻龙角出来。 很快,一个做工精致的龙角被雕刻出来。 看着这对龙角,沈筈让一个龙虾精戴在头上,稳稳固定。 “你戴着这个,上山去试试,看看山魈还会不会攻击你!” “啊,我吗?” “不然我吗?” “额~~那,那好吧。” ...... 722割圆之术算灵泉;登顶净化魔怪先 龙虾精无法,只能顶着头上的木制龙角上山去试一试。 有些心虚的龙虾精方上山一会儿,便见几只山魈围拢过来。 这让他顿时紧张起来,打算随时开溜。 好在,围过来的山魈似乎并无恶意,而是对着对着他嗷嗷叫,还有山魈试图去摸他头上的角。 龙虾精见此,赶忙学着其他龙形山魈的态度,将周围几只山魈赶走。 山魈们面对他的态度,不敢有意见,躲到一边,不时看向他。 不一会儿,有龙形山魈来到他面前。 也不是要攻击他,而是看着他头上的龙角,再摸摸自己的龙角。 一阵对比之后,那山魈发现自己头上的角没有对方的好,顿时有些不满的叫几声,转身离去了。 山下众人见此,面上露出喜色,庄难感叹道: “看样子,它们认角不认人。 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 众人自然明白他说的意思,都忙碌起来,大量制作木制龙角。 上山的龙虾精正在考虑是下山还是就在此等待其他人时,却见先前那巨型山魈出现,大步走向他。 见到这位,龙虾精心头有些慌,但此时撤退已然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等在原地。 那巨型山魈来到龙虾精面前,有些智慧的眸子盯着其看来看去,还比划了几下,发现双方长得并不一样。 再对比各自的龙角,发现自己的龙角没有对方好看,顿时大吼一声,似有不满。 龙虾精见此,甚为惊恐,怕这巨型山魈出手。 好在,这些山魈似乎很遵守龙角相关的规则。 即便是感觉不满的巨型山魈,在一阵咆哮之后,也并没有选择动手,而是有些孩子气的对着龙虾精哼一声,有些气呼呼的离开。 见对方离开,龙虾精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正一正头上龙角,生怕这保命的东西会掉。 下方众人忙碌一阵之后,人人都戴上木制龙角。 有龙虾精的例子在前,这一次,大多数人制作的龙角都比较粗糙,显得不那么惹眼。 果然,戴着这样的龙角试着上山之后,也没有受到山魈的攻击。 那些龙形山魈见他们的角很一般,没有过来对比的举动,任由行走。 只有些寻常山魈会好奇的过来围观一会儿。 有海族感叹道:“早知道这么简单就能解决,方才也不必动手,导致损失不少兄弟......” 世上从无后悔药,这样的感叹,也只是感叹而已。 有龙角做掩护,即便是那巨型山魈也没有要攻击众人的意思。 如此,一行顺利上到山顶。 山顶并不宽阔,只能容几人上去,其他人都要在下等待。 夜明、庄难、沈筈、傅龙心等四人并龙虾精、螃蟹精六人踏上山顶。 山顶上果然有一汪泉水,一上来便可见。 “这就是灵泉吗?” 沈筈看着眼前泉水说着, “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龙虾精感受一下之后摇头道: “不是,这就是寻常泉水。 真正的灵泉,应当拥有极为强大的纯净灵机才是。” 沈筈闻言,还是对傅龙心道: “不管是不是,把太岁放进去试一试就知道。” 傅龙心点点头,从袖中取出“痴愚太岁”,将之放入泉水中。 没有任何特别变化,“痴愚太岁”没有被净化。 “果然不是。” 沈筈有些遗憾的说一句之后,站在山顶位置看向其他山峰。 发现,每座山的山顶上都有一汪泉水,也不知何处才是真。 其他人自然也发现这一情况,感觉这就有些难找了。 庄难不由问身边的两个海族: “以前来此的先辈是如何得到这里灵泉的?” “额,准确的说,误入此地的几位海族先辈,只有一个因为运气好遇到灵泉,其他几位都没有见到真正灵泉。 而见到的那位,修为不高,又不识字,不识数,无法说清具体位置......” 提起这事,两名海族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这也算正常,海族中能够学习足够多知识的,只是少数。 大多数都只是凭借本能修行的低等妖怪。 而能来此处的,必然是低等妖怪,记不住实在正常。 庄难不管别人怎么想,在此可以见到整个岛上的大致风光,当即取出纸张,要将所见画下来。 傅龙心也是一副欣赏美景的模样,对于太岁能否净化之事,并不上心。 一路过来,沈筈都没怎么被难题困扰,但这次真是有些麻了爪子,四下观察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可以帮助筛选的方法,似乎只能用笨办法一座座找下去。 但这样的话,不知要用去多少时间。 有些无计可施的沈筈一眼扫到庄难正在画的仙岛大致地形,顿时眼前一亮。 两步来到庄难身边,叫道: “停,无灾兄,先停一下!” “干什么,还没画完呢!” 庄难看着才画了一部分的图,有些不满沈筈的打断。 沈筈则是笑道: “无灾兄,我或许找到方法了。” 众人闻言,都是好奇看向庄难才画一部分的图,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夜明问道:“存中兄,你发现什么了?” 沈筈闻言,笑问道: “诸位看这仙岛整体地形,像个什么?” “像......什么也不像,一点儿不规则。” 龙虾精想了一会儿,如此说道。 其他人观察一阵,的确没发现这岛像什么,完全就是个无规则的岛。 不像鸟兽虫鱼,也不像花草树木。 见众人答不上来,沈筈笑着说道: “在在下看来,这岛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圆。” “圆?” 螃蟹精看着极不规则的岛,完全看不出和圆有任何联系。 其他人自然也不明白,这岛怎么就像圆了? 沈筈也不卖关子,指着庄难所画部分地形道: “你们看,这一部分,想不想一个圆的部分。” 傅龙心被他的言论吸引,看着他所指位置: “看起来很像一块饼被切掉的一部分,只有边缘是曲线。 但整体来看,怎么也不算是圆。” “傅兄所言其实不错,饼也是圆,这部分,就像是被切下来的一样,只能看到部分。 但是在下断言,岛上必然还有其他部分。” 说着,沈筈数了一下岛上山峰的数量, “一共十八座山峰,不出所料的话,这个圆,一共被分成了十七份,打乱位置之后,随意堆叠在一起的。” 庄难问道:“那还有一座呢?” “若是所料不差,还有一座,应当是原本这个岛的中心位置。 而灵泉这样的天地灵物,必然是处于中央的。” “也就是说,排除了其他十七座之后,剩下的就是灵泉所在山峰?” 庄难如此问道。 “若所料不差,当就是如此。” 这时,傅龙心提出新的疑问: “那该如何排除其他十七座呢? 这又没什么标志。” 沈筈反而问在场几人: “诸位可曾听过‘割圆术’?” 夜明闻言,开口道: “在下闲时度过许多杂书,对此略知一二。 存中兄是打算用割圆术来找出十七座无关山峰?” “不错,凡圆者,无论大小,其曲线之周乃为固定,有三点多。 古人将之定为三点一四,在下后续又钻研过一段时间,发现这一数字并不够准,将之推算到三点一四一五。 而且,这样的推算,似乎还没有到尽头。 不过,这对于当下情形的推算来说,已然足够!” 说着,其对庄难道: “无灾兄,我说你画,将此岛之圆记下来。” 对于这事,庄难很有兴趣,配合这沈筈弄起来,其他人则在一旁围观。 在沈筈的口述之下,庄难分层将岛上被分割的圆之部分画出来,标上序号,再将之填入到一个完整的圆圈中。 如此一番记录下来,当最后一个相应序号被填入圆中,纸上便只剩下标号十三的山峰。 沈筈见此,指着纸上十三号山峰道: “此为圆心,灵泉当在此处!” 众人闻言,目光看向对应的实体山峰。 发现十三号山峰的具体位置,居然就在正对面。 也就是说,若是一开始就选择对面山峰的话,都没有这些个冤枉事...... 庄难见此,也是不由吐槽道: “运气差了一点儿啊,不然直接就找对了。” 不管怎么说,确定正确位置后,一行人都感觉心中有底。 当即不再犹豫,选择下山,准备去对面山峰。 一行下山之后,还是要修整一番的。 尤其是对于在场的凡人们来说,上上下下这么高的山峰,还是相当疲惫的。 趁着休息的时间,又派两名海族去岛边告知其他人,正确的山峰位置。 休整一段时间之后,众人戴上龙角,再度出发。 十三号山峰上的山魈数量比其他地方多不少,光是那种巨型山魈就有四只。 好在,龙角作用依旧,山魈们并没有选择攻击他们,让他们的行动便利许多。 如此一路上到上顶,都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山顶依旧不大,只能容少数几人上去。 还是和先前一般,夜明等六人登顶。 此地山泉所在位置与其他地方一般,但不同的是,方一登上山顶,便感受到一股极其纯净的力量。 在那种力量之下,仿佛连心灵都得到了净化。 看着那充满纯净灵机的泉水,龙虾精连连点头道: “没错了,这就是灵泉! 能够净化世上一切邪祟的灵泉!” 夜明见到此物之后,明显可以感知到其对自身的威胁。 虽然不至于毁灭自己,但要是沾上了,必然是一件麻烦事。 不想被误伤,不动声色的默默退到众人身后。 再一看旁边,庄难已经占住一个有平坦石头的好位置,铺上纸张,兴奋地记录其关于灵泉之事。 沈筈深吸一口气,感觉全身舒爽,头脑都变得更加清明,身体的疲惫感也是一扫而空,让人神采奕奕。 “傅兄,别愣着,净化太岁啊!” 傅龙心闻言,点点头,就要伸手将袖中太岁取出,放入灵泉中净化。 正在此时,异变突生,却见其袖中冲出一道烟气。 那烟气霎时化为一身邪气的少女,正是魔魂吞尸精。 这位突然现身之后,不管周围之人。 顶着此地对强者的巨大压制力,一头扎进灵泉之中。 方一落入灵泉池水中,便见其身上邪气“滋滋”冒泡,迅速被化解。 这魔怪也是痛苦的在灵泉中惨叫。 虽然痛苦,却不见其有丝毫打算离开的想法,仍是在坚持着洗去身上的邪气。 众人忽然见这魔怪出现,又是这等行为,皆是大吃一惊,不知对方为何要“自寻死路”。 ...... 723九尾紫狐妄称仙;出岛不成借光线 这魔怪的突然举动,出乎所有人预料,一时摸不着头脑,也不知其是嫌活够了还是怎么的。 少女之形的魔魂吞尸精在灵泉之中痛苦惨叫,翻滚一阵之后,可见其身上邪气被净化的七七八八。 随后,这魔怪昏倒在灵泉之中。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一时不知所措。 这时,却见少女身形在灵泉之中发生变化,化为一只狐狸。 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不再是黑狐,而是一只毛色淡紫的九尾狐。 化为原形之后,大量的纯净灵泉涌入其内体,填补方才被净化掉的力量。 可见其身上不知谁留下的伤口和三只断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 周边大量灵机自四面八方涌来。 这时,螃蟹精惊呼道: “岛上的压制变弱了,我的法力都可以用,飞行似乎也没有问题!” 正说着呢,却见那倒在灵泉中的紫色狐狸身躯开始缓缓变大。 众人见此大惊,虽然对方现在吸收的都是纯净的灵机,但这只是力量形式而已,可不代表对方改邪归正。 螃蟹精大惊之下,试着施法攻击对方。 奈何修为有限,攻击还没接触到紫狐,便被其周身强大灵机冲散。 沈筈见此,连忙道: “愣着干什么,快跑啊,叫救兵来!” 众海族闻言,立刻向天空打出求援信号。 同时,能够飞行的海族们一人一个,将夜明等人带上,自山峰飞下去。 唯独傅龙心没有接受海族的帮助,拒绝下山。 只见其确认紫狐没有醒来,转身躲到山顶下一段距离的山魈洞窟中去。 这边众海族才带着夜明等人从山峰飞下来,便见后方紫狐的体型已经变大到一座小山般大小。 此时,紫狐身上的伤势全都消失不见,断掉的三尾也全部恢复过来。 蜷缩一团的紫狐,双目缓缓睁开。 一股比先前强盛一大截的力量霎时爆发出来。 众人见此,都是心头一颤,感觉情况有些不妙。 下一刻,只见岛边方向飞来一群人。 为首者,乃是状态良好的赵若愚和八公主,其后则是鲨甲统领等海族。 三太子休息一段时间后,依靠着身上携带的灵丹妙药,勉强恢复一些。 见这紫狐恢复全盛状态,感觉有些棘手。 但不管怎么说,该有的行动还是要有的。 八公主手持两只铜锤,一马当先,照着紫狐的头就砸下去。 对于她的攻击,紫狐有些不屑一顾的样子,一只狐尾一扫,便轻松化解八公主的攻击,再一扫,将八公主打飞数十丈远。 幸而八公主一身肥肉,在战斗之时起到极大作用,没有这一击伤到。 赵若愚见紫狐厉害,当即开口念道: “妖邪不得害人!” 紫狐感觉到一股无形之力落到自己身上。 知道是赵若愚的手段,其只是冷笑一声道: “先前说我是妖邪,我不挑你的理,但如今,我已是狐仙!” 说着,身上灵机爆发,仙气流转。 赵若愚施加之手段霎时破散,再无用处。 见这招无用,赵若愚立即又道: “仙神当悲天悯人,扶危济困!” 这一道力量落下,紫狐又感觉受到影响,且似乎还很不好清除。 其目光一动,看向中海族道: “理当如此,且看本仙降妖除魔,斩除他们!” 其竟是反将众海族当做邪祟对待,巧妙规避赵若愚之法。 随后,便见赵若愚、八公主联手主公,三太子、鲨甲统领等带着众海族从旁袭扰支援,双方在仙岛上空激战不休。 明显可见,紫狐同时面对如此多对手,也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要不是有赵若愚不断施加各种限制法咒,己方早就败北。 紫狐不是没想过直接对赵若愚下重手,但她的潜意识感应觉告诉她,眼前之人,不能过分伤害,否则会引发不可测之变故。 虽然不知原因何在,但紫狐对于自身感应向来都是极其相信的。 便如先前觉得对方行船有问题,选择暗中随行,最终得以用灵泉洗礼己身一般。 这一次,她仍旧选择遵从潜意识感知,选择主攻海族。 打算解决海族之后,再施法将这个特殊的对手封印起来。 上方大战之时,下方夜明等人已经躲到仙岛边缘地带,鲛人女王等伤员也在此修整。 见到沈筈平安归来,鲛人女王关心的询问情况。 前者自然懂得如何安慰人,几句话哄的鲛人女王心里甜甜的。 只是现下沈筈没有太多心思在鲛人女王身上,更为关注上空战斗的情况。 见形式对己方不太好,沈筈神色有些难看起来。 回头看一眼后方一望无际的海洋,对身边一名海族道: “你下海去看看,海中有没有能联系到龙宫的办法。” 那海族闻言,觉得很有道理,当即转身,跳入海中。 众人都在海边,有些焦急的等着。 不多时,海水一声响,方才下去的海族一头钻出来,摔在岸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副差点儿淹死的模样。 庄难见此,好奇问道: “怎么了,海中有危险?” 那海族连续大喘气之后,这才说道: “这海有问题,海中无有半点儿灵机,而且水质也与寻常海水大不相同。 进去之后,竟然无法呼吸。 海中也无有任何生灵,一片死寂。 我实在憋不住了,只好返回。” 没想到这看似寻常的海中,竟然是这等情况,众人都是意外。 但沈筈显然不想这么放弃,又道: “海下不能离开,那就飞,从这里飞到海洋尽头!” 此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海族们闻言,觉得有理。 一群海族背起夜明等人,带上伤员,试着飞出此处。 此时海上一切都很清晰,照着直线飞行,毫无问题。 眼见离后方岛屿越来越远,不少海族心中松了口气,感觉应该可以离开。 再飞行一阵之后,后方岛屿已彻底消失不见。 众人见此,都觉得应当是离开了。 可下一刻,却忽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座岛屿。 仔细一看,和方才仙岛极为相似。 “还有一座仙岛?” 有人惊叹这说着。 画过整座仙岛地图的庄难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开口道: “不是新的仙岛,这就是方才离开的仙岛,这边是仙岛的另一边!” 众人闻言,都是惊讶。 等到靠近,发现果然如此,他们来到了仙岛的另一边。 可以见到,上空紫狐还在同赵若愚等交战。 “为何我们会出现在仙岛另一边,难道是类似‘鬼打墙’的手段?” 沈筈不由说道。 鲛人女王见此,分析道: “应当不是‘鬼打墙’,若我所料不错,这里可能是一处独立空间。 其本身并不是很大,一端的尽头,就是另一端。” 对于鲛人女王的判断,夜明是很认可的。 自己当初在地魔兽的腹中也曾遇到过类似情况。 现在看来,外间之所以一直找不到隐雾仙岛具体所在,恐怕就是因为此处本就是一处独立空间,只有在特殊条件下,才会与现世相交。 如此,现世之人才能来往两地。 现在不到时间,自然无法离开。 众人明白此时无法离开此地的事实之后,都感觉情形不妙。 庄难看向那占据明显优势的紫狐道: “存中兄,可有方法对付此魔怪?”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不会法术的,怎么对付这等妖怪?” 沈筈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那怎么办,在这儿等死吗?” 庄难说着,连忙道, “不行,我等赶紧把今天的事都记下来,然后藏好我的箱子。 就算死在这里,也要让以后来人知道我辈存在。 还有我多年游览之所见,可不能失传!” 如此说着,立刻开始“整理遗物”。 沈筈的想法与他完全不一样,他可一点儿不想死。 抬头看一眼天空上明亮的天日,略一思索,对鲛人女王道: “女王殿下,你会凝水成冰的法术吗?” “我鲛人一族自幼便和水打交道,与水相关之法术,大多都会。” “会就好,那咱们未尝不可以试试对付这妖怪!” 沈筈说着,一把从庄难处抢来一沓白纸,顺便还将其笔顺过来。 “存中兄,你这是作甚,要阻止我写遗书吗?” “无灾兄,遗书稍后再写不迟,现在先试试活下去的办法。” 听沈筈这么说,庄难也就不急着写遗书,倒是要看看他打算做什么。 却见沈筈在纸上画出大小不一的镜子,并标明大小尺寸,对鲛人女王道: “女王殿下,照着这个标准,变出一些冰镜。” 鲛人女王闻言,点点头,表示没问题,又有些扭捏道: “沈公子,不必一直称我女王。 我名洛素汐,你唤我素汐便可。” “那好,素汐姑娘,快点儿施法吧!” 沈筈现在可没心情谈情说爱的,一心只想保命。 鲛人女王依他所言,变出大大小小数十面冰镜。 每一面冰镜表面都极其光华,且或是凸起,或是凹下,没有一面是平的。 看着这些奇怪冰镜,鲛人女王很是不解,不知这要用来干什么。 却见沈筈又画出一幅图,上面是关于众多凹凸冰镜的摆放之法。 将其展示在鲛人女王面前道: “素汐姑娘,按照这样的摆法,控制所有冰镜。 记住,第一面要朝向太阳,保证尽量多的光照到,最后一面要对准那狐妖。” 鲛人女王闻言,表示明白,当即施法按照沈筈所说操作。 便见第一面冰镜在接收到阳光之后,立刻传到第二面冰镜上。 只是这一次传递,原本平平无奇的阳光,已然具备一定的温度。 随后再折射到第三面冰镜之上,阳光温度再次上升。 如此折射数十次后,看似寻常之日光,威力已然变得极强。 那边正在压着众海族打的紫狐忽然感觉到一阵危机感袭上心头。 下意识摆出防御姿态,身上浮现一紫色护盾。 护盾方出现,便见冰镜折射后的最后一道光线射来。 这看似寻常的光线,威力却是打的惊人,竟然直接将紫色护盾击穿。 幸而紫狐反应足够快,及时侧身躲避。 光线霎时烧焦其身上部分毛发,擦着其身躯而过。 这一击之下,虽然没有伤到紫狐,却是将其吓的不轻。 立马转向看向夜明等人所在位置。 ...... 724灵泉净化连密地;祭坛野人抗娇妻 沈筈见紫狐看向这边,惊吓不已,连忙躲到鲛人女王身后。 后者知道此时不可退缩,立即调整冰镜方向,再度折射光线攻击紫狐。 见恐怖光线再度射来,紫狐立即躲避,不敢硬接。 赵若愚和八公主等见此,立即出手相助,准对紫狐出手。 一时间,紫狐落入下风,被打的抱头鼠窜。 众人见此,都是面露喜色,感觉找到战胜紫狐的办法。 正在一切似乎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不料天上云彩流动,竟然挡住了太阳。 上一刻还被逼迫的四处躲避的紫狐见此,不由笑道: “天助我也!看你们还有什么办法!” 下方众人见此,也都是面色大变,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变故。 沈筈也是面色一滞,有一种绝望感: “无灾兄,你的遗书写好了吗?” “没来得及写完......” 紫狐不管那些,意识到沈筈这个凡人其实才是对自己最大的威胁,毫不犹豫冲向方向。 赵若愚、八公主并众海族一同出手阻拦,但也只能勉强挡住一会儿。 就在这边形式十分危急之时,先前躲在十三号山峰上没有下来的傅龙心自山魈洞窟中钻出来。 看一眼外间形势,没什么情绪变化的自语着: “看来今日就是必死之局了,既然如此,临死之前,还是做一些于世间有益之事吧!” 从袖中取出“痴愚太岁”,走到山顶灵泉之前。 没什么迟疑的将“痴愚太岁”抛入灵泉之中,想着能净化掉这危害世间之物也不错。 “痴愚太岁”落入灵泉之中,便见灵泉之中纯净灵机涌动,试图将此物净化。 只是“痴愚太岁”也非寻常阴晦污浊之物,乃是众人积攒千年之痴愚所凝成,区区一池灵泉,似乎不足以将之净化。 灵泉之力净化着“痴愚太岁”,却又不足,使得此物在灵泉之中不断蠕动。 由于先前净化紫狐,灵泉的力量已经消耗过一轮,此时对“痴愚太岁”并无明显用处。 傅龙心见此,也是有些意外。 叹息一声,以为自己的行动要就此失败。 谁知,却忽然感知到脚下山峰剧烈晃动起来,让他一个趔趄,连忙抱住旁边一根石柱。 此时从远处看来,便见十三号山峰开始不断颤动,连带着下方连接的土地一起,竟是移动起来。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座山峰动起来的同时,周围其他山峰也先后发生剧烈晃动,跟着移动起来。 正在交战的双方忽然见此变故,都是意外,不由侧目看去。 这一看却是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 众多山峰在移动的同时,天地间的灵机疯狂涌动,原本都是寻常泉水的其他十七座山峰上,竟然也出现灵泉。 凡水变灵泉,只在一瞬间。 更为可怖的是,众多山峰之间的灵泉竟然化为道道水线,汇聚向作为中心的十三号山峰上,落入那中央灵泉之中。 同时,整个仙岛的地形发生距离变化,一块又一块的区域分裂开来,再重组成一座圆形岛屿。 众人见此,不免有些愣神,不知为何成为这样。 在岛屿重组成圆形之时,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十倍的可怖灵压霎时压下。 无论紫狐还是赵若愚、八公主等,所有存在全都被从空中强行压下,重重摔在地上。 在巨大的灵压下,所有人都被压得匍匐在地,一动不能动。 “这是怎么回事?!” 紫狐又惊又怒的提出疑问。 并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被压在地上,难以挣动。 岛屿中央山峰之上,傅龙心眼见众多灵泉落入眼前泉中,那“痴愚太岁”再也无法抵挡如此强大的纯净灵机。 千年之阴晦污浊之力,在迅速被净化掉。 不过一小会儿,灵泉池中再无半点儿“痴愚太岁”的痕迹。 此物被净化掉之后,灵泉的力量汇聚并没有停止,反而还在加剧。 海量的灵机汇聚在一起,终于超过中央山峰所能承载的极限。 只见一道通天彻地的灵光冲天而射。 强烈的灵光打在空中不知名处,天地风云色变,一个旋涡自灵光攻击处出现,迅速扩大。 不过几息之间,旋涡便已变得同下方整个圆形仙岛一般巨大。 众人在巨大的威压之下,丝毫无法动弹。 巨大旋涡之中忽然产生一阵强大吸力,下方所有非仙岛原住民者,全都被这股力量吸起来,冲进旋涡之中。 紫狐眼见要被吸进去,妄图发动一切力量对抗,但也是毫无用处。 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谁可以例外。 夜明被吸起之时,看一眼紧紧搂着鲛人女王腰肢的沈筈,又看一眼顶上巨大旋涡,微微一笑,没有任何反抗,就此被吸入其中。 将所有外来者全部吸入之后,天空上的巨大旋涡很快消散于无,仙岛之上的巨大灵压也迅速减弱,岛屿变形,不多时,又重新变为一开始的不规则模样。 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过...... ...... “啊~~要死,要死,要死~~” 死死抱着自己手上箱笼的庄难惊叫连连,从高空坠下。 不远处,夜明、沈筈、傅龙心、赵若愚、三太子、八公主、鲛人女王、紫狐以及众海族等也都在极速下落。 众人试图施展法力对抗下冲之势,但却毫无作用。 看着离下方地面越来越近,庄难大叫着: “我不想尸骨无存啊!” 赵若愚几次试图以自身特殊性勾连天道之力,但都以失败告终。 此地似乎与外界天道大不相同,他的力量很难发挥。 众人不断掉落,不出意外的话,光是这一下,就要摔死大多数人。 就在多数人绝望之际,却见下方山林的一片空地之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忽然升上来。 这股力量与众人下落之时的力量形成对冲,竟将众人全力都无法摆脱的力量冲散。 仅仅这一下,就让众人有种从鬼门关前被拉回来的感觉。 随后,下方升上来的力量将众人逐一包裹,带着他们安然落到下方林间空地之中。 随着众人安然落地,便听到周围发出一阵阵的山呼海啸之声。 举目四顾,此时众人出现在一个宽阔的岩石祭坛之上。 四周则站满了身着兽皮,头上、腰间挂着兽骨装饰,脸上有着花纹的人。 这些人就像是从古书记载中的远古部落中走出来的一般,如今正活生生站在众人面前。 在这些人中,最惹眼的便是一个手持木杖的老者和一个身形健壮的青年。 那老者看装扮就知道,应当是祭司一类的角色,而那青年,估摸着身份也不低。 一大群人围着夜明等人欢呼不断。 可以听出,这里人使用的语言,是一种中原上古之时人族所用的语言。 听起来与如今的雅言差别很大。 但好在毕竟是同出一源的语言,大致还是能听懂一些的。 当然,对于夜明各人来说,任何语言都不存在交流障碍,可以清楚明白的听到,这些人是在欢呼庆祝。 说着什么“终于又有外来人”之类的话,看起来,他们对于自己等人的到来很是欢迎。 突然面对这情况,众人一时有些懵,没有急着表达什么。 一同落地的紫狐此时已经化作少女模样,与先前不同。 此时的紫狐,一身都是纯净气息,无有半点儿邪气,看着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仙女形象。 观察一圈周围穿着兽皮的“远古人”,紫狐少女嘴角浮现一丝不屑之色: “原来不过是一群野人。” 不将这些“野人”放在眼里,紫狐少女看向一直躲在鲛人女王身后的沈筈,在她看来,眼下威胁最大的其实就是这个凡人。 不管接下来要面对的环境如何,先解决这人肯定是没错的。 当即就打算再对众人动手,至于周边的“野人”们,她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 其刚打算出手,却见那祭司模样老者身边的青年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明亮,有一种看向猎物的感觉。 “好,这个姑娘好看,就你了!” 紫狐少女修为高深,又活了许多岁月,对于这上古语言也是懂得的。 听到对方如此无理之言,顿时有些不满。 只是不待她施法惩罚那青年的冒犯,就见对方大步向她走来。 “找死!” 紫狐少女对于这样的野人,自然不会有任何估计,抬手就是一道紫光法力,要将对方打的尸骨无存,以震慑众人。 不料,面对她的攻击,青年动都不动一下,就这么受着。 其一击落在其身上,不要说将之打杀,便是连其身上的兽皮衣物都没有伤到半点。 紫狐少女见此,瞳孔微缩,意识到来者不简单,再抬手,加大力道,释放法力攻击。 但面对她的攻击,对面青年仍是不躲不闪也不防御。 所有攻击落在其身上,竟然没有丝毫作用。 紫狐少女见此,终于变了脸色,再不敢有丝毫大意,背后出现九根狐尾,对其发动攻击。 面对她的狐尾攻击,这次那青年终于出手。 只是伸手一把就将袭来狐尾抓住,顺便还揉一揉,摸一摸,很是满意的说道: “真柔软啊,摸起来很舒服! 这个妻子,我要定了。” 没想到自己尾巴轻易就被对方拿住,紫狐少女大惊,想要收回尾巴。 但对方只是轻轻一用力,就反将她拽的站立不稳,竟是被其拉到身边。 那青年也不客气,顺手就将紫狐少女搂到怀里,再一提,就将之扛到肩上。 紫狐少女大惊,想要挣扎,但却被青年一手捏在肩胛位置,这一下竟是使她浑身无力,难以挣动,就这么被抗在肩上。 青年看一眼紫狐少女,满意的说道: “按照规矩,只要我把你抗回山洞,你就是我妻子了! 现在你已经是我半个妻子,要老实听话。 放心吧,做我的妻子,绝对饿不到!” 周围其他“野人”们听到青年认定紫狐少女成为自己的妻子,一个个都欢呼起来。 “上天,这么多年了,少族长终于有看对眼的女人,终于有自己的妻子了!” “是啊,好感动啊,少族长终于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呜呜呜~~少族长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全身连一点儿肌肉都没有的女人? 为什么想我这么强壮的女人少族长却看不上!” 有人欢喜有人愁,“野人”中的汉子都数都是在祝福,那些五大三粗的女野人则是“黯然神伤”,好似被伤了心一般。 而眼看着自己等人的生死打的,居然如此轻易就被一个“远古人”拿捏,众人无不恍惚。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 725海族架柴身为食;刑天族中人如龙 成功扛起妻子,被成为少族长的青年很是开心,又看向赵若愚: “你们都是我妻子的族人吧,欢迎来到刑天族。” “刑天族?” 赵若愚闻言有些意外, “这里是传说中的刑天族,你们都是刑天氏族人?” “现在外面还知道我们刑天族吗?” 这位少族人有些意外的样子, “自从我们随先祖被流放至此后,与外间失去联系好多年了。 上一次有人进来,还是因为外面出了个被称为‘姜皇’的,逼的好多人活不下去,这才有部分人意外流落至此。 算起来,已经过去一千五百年左右。” 听到对方提起“姜皇”,三太子有些神色悻悻道: “此人为人族千古第一帝王,当初我东海都差点儿因为一个女人被其用赶山鞭赶山填平......” 少族长没有多谈论此事,只是看向众人道: “不管怎么说,你们既然来到我刑天族,那以后就也是我们刑天族之人。” 说着,走到赵若愚面前: “而且,我看你好像很特殊的样子,可以直接加入我族祭司行列。” “等等,加入刑天族?我等什么时候说过要加入刑天族?” 三太子可不愿意接受这么莫名其妙之事。 少族长闻言,仔细看他一眼: “哦,你们是龙族啊! 现在龙族和人族关系这么好吗? 看你们队伍里还有人跟着一起。” 三太子重复道:“少族长阁下,我等是东海龙族,有自己的族群,不会加入他人族群的。” 少族长闻言,指着赵若愚和夜明几人道: “我也没说让你们加入啊,我说的是他和另外几个人。” 听闻对方没有强求自己等人的选择,三太子等这才放松些。 毕竟,对方实力之强,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见对方没有强求什么,众人都是松口气。 看起来,这些人虽然野蛮,但也并不是不讲道理的。 刑天族之人一下见到这么多陌生人到来,很是开心。 热情的招呼众人,少族长扛着紫狐少女,拉着赵若愚聊起来。 其自我介绍,名为刑和,乃是刑天族少族长,也是目前刑天族的话事人。 至于老族长,已经退居二线,不是关乎刑天族生死存亡之事,都不会出面。 而那祭司模样的老者,便是刑天族大祭司,刑麓。 刑天族基本上保留着上古时期部落的各种规矩。 今日少族长刑和找到合意的妻子,自然是要开大会庆祝的。 夜明等外来者都被认定为少族长妻子的族人,带着他们一起回到前山族地之中。 这里的族地,基本上以山洞和石屋为主。 少族长成婚这样的大事,自然是全族欢庆。 天色方暗,刑天族内便欢腾起来,许多族人围着一堆又一堆跳起舞来。 紫狐少女也被少族长刑和拉着手强迫着围着火堆一起跳舞。 她想反抗,但毫无用处,只是让少族长觉得这是个有活力的妻子,很是满意。 在这种陌生且野蛮的地方,沈筈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 此时正跟鲛人女王形影不离的,希望这位保护自己。 好在,刑天族对他们的确没有什么恶意。 有祭司发现三太子、鲛人女王都有伤在身,还拿出一种酷似人参的药材给他们治疗。 别说,这看起来不怎么样的东西,服下之后,对于伤势的恢复却是有奇效。 没多久,三太子和鲛人女王的伤势便恢复过来。 夜明和庄难凑在一起,看着他记录着刑天族的事。 龙虾精帮着刑天族之人架好烧烤用的木架,堆好柴火之后,四下观察,却没有发现用于烧烤的食材,不由问旁边一人道: “你们平常吃什么?” “还能吃什么?要么打猎吃鹿猪羊之类,要么就是等庄稼成熟,吃粟米之类。” “那灶都架好了,怎么不见食材?” “食材?” 那刑天族人闻言,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龙虾精道, “你不就是吗?你们这些海鲜,不都是少族长夫人带来的食物吗?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这样的食物,不但不怕我们,还帮着弄烧烤架和土灶,真是优质食材。” 原本还觉心情不错的龙虾精闻言,已是难以置信的看向这刑天族人。 周围许多忙碌着帮忙搭灶劈柴的海族们闻言,身形顿时有些僵硬起来,一个个看向周围的刑天族人。 这样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正拉着“妻子”跳舞的少族长。 其侧目看一眼忙碌的这边,开口道: “你们怎么回事,今天可是能吃到难得一见的海鲜,怎么都在偷懒不干活?” 这话一出,令才养好伤势的三太子有些坐不住,连忙问道: “少族长,他们都是我们的手下,不是食物!” “不是食物?” 少族长闻言,看一眼众多海族们,对三太子吐槽道, “开什么玩笑,这么多的海鲜,不用来吃,那不是太浪费了?” “少族长不可,他们都是我东海勇士。”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这些个鱼鳖虾蟹不就是用来吃的吗? 要不是看你是龙,当初与我族是盟友,连你一块儿吃!” 少族长很是认真的说着,一点儿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于是乎,上一刻还气氛融洽的双方,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赵若愚见此,出面说道: “刑和兄,他们的确与我们是盟友,吃盟友这种事,不合适吧?” “什么话,只有你和其他几人人族需要加入我刑天族,那才算是自己人。 他们这些,要么是客人,要么是食物,有什么合不合适的!” “对,我好久都没有吃过海鲜了,今天少族长大婚,说什么也要好好吃一顿!” 不少刑天族人跟着符合,根本不将众海族放在眼里。 少族长刑和还特地问被他强拉着手的紫狐少女: “夫人,你说,这些海鲜,是不是你带来的食物?” 紫狐少女闻言,神色一动,看向众海族。 这一眼,可将众海族吓坏了,眼前这个,可以算得上他们的死敌。 指望其为自己等说话,显然不现实。 却听紫狐少女说道: “他们都是我带来的手下,不是食物。” 此言一出,众海族大为意外,没想到这位居然会帮他们说话。 刑和闻言,顿时有些犯难起来,看一眼众海族,又看一眼众族人,最后又看向紫狐少女,显然感觉有些难办。 这时,沈筈却是趁机说道: “不就是吃的事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诸位恐怕还没尝过如今外面的各种烹饪方式吧? 依我之见,不如尝试一下外面人的烹饪食物如何?” 这个话题一下子引起众多刑天族人的兴趣。 沈筈见此,赶忙趁热打铁,说起要求来。 少族长刑和见此,神色一动,立刻让族人前去准备,暂时将吃不吃海鲜的问题放下。 众海族见好像暂时不用被吃掉,顿时大松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夜明等人忙碌的时候。 作为在外面见多识广之人,他们几个在此成为主厨。 为体现海族们的作用,还专门叫他们来打下手。 以往刑天族吃喝,基本上只会简单的烤活着煮,再没有其他烹饪方式。 而外间的饮食发展,不知领先多少。 刑天族所在地后方是山林,前方是许多耕地。 许多食材和调料其实都有,只是刑天族之人不会用而已。 在夜明等人的加工之下,很快就能问道一阵阵香味。 这些虽然在三太子等人看来很一般,但对于刑天族人来说,说是最美味的珍馐也不为过。 见刑天族人吃的开心,海族们这才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但是,事情总有例外,有人不服气。 不是别人,却是鲨甲统领。 身为八公主的护卫统领,鲨甲统领向来都是有些傲气的。 虽然知道他们所有人一起上也不是刑天族少族长的对手,但他对于被其他寻常刑天族人看不起还是很不服的。 见有一名刑天族人喝的有些醉醺醺的,当场提出要和对方比试。 无他,就是想胖揍一顿刑天族之人,让他们知道自己等人也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 刑天族老祖可是有战神之称的刑天氏,自然不可能怯战。 那醉醺醺的刑天族人听闻这个海鲜要挑战自己,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于是乎,众人围成一圈,要看这两位单挑。 鲨甲统领想着要连续击败个十几位刑天族之人,好证明自身本事。 面对这第一个醉汉,自是打算速战速决。 当即挥动手中海叉,当先发动攻击。 在他看来,不过一个寻常刑天族之人,还不是一个照面就拿下。 谁知,面对他的出招,对面的醉汉只是一伸手,便轻松将他的海叉抓住,再一拧,便将他的海叉彻底捏碎。 鲨甲统领见此大吃一惊,不由后退两步,目光看向少族长刑和: “他这么厉害,莫非是你手下最强大将?” 这么问的同时,鲨甲统领还在心里暗骂刑天族之人阴险,居然如此欺骗自己。 少族长刑和闻言,明显一愣,随后解释道: “你没看到他这么瘦吗? 他从小就体弱多病,连出去打猎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去种地除草,怎么可能是大将呢?” 周围其他刑天族人也是大笑不已,似乎被鲨甲统领的言论逗笑。 “不可能,他这么厉害,你们骗人......” 鲨甲统领自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但回应他的,只有刑天族人的一阵阵笑声。 八公主见自己手下统领受委屈,自然要站出来为其出头。 当即手持双锤,表示要会一会这个“体弱多病”的醉汉。 刑天族人见此,没有一个反对的。 八公主见此,也不客气,手持双锤,发动猛烈进攻。 但对手却是什么武器也不用,只用双手就能硬接八公主的各种攻击。 一时间,双方在空地上大战不休。 被刑和拉着手的紫狐少女见此,则是目露惊容。 本以为这如刑天族这般野人般的族群中,能有一两个如刑和一般的强者就算极限。 但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有些超出自己预期...... ...... 726刑天族内探情报;无路可出促合作 八公主手持双锤,与那“体弱多病”的刑天族人大战数十个回合之后,不分胜负。 这让她堂堂东海八公主感觉面上无光,一向以兵器战斗方式出名的她,居然主动施展起法术攻击对方。 面对她所有的法术攻击,对方根本不带躲,就这么硬生生的受着。 八公主连续法术攻击多次,也对对方没有半分用处。 紫狐少女见此,瞳孔微缩,怎么感觉这刑天族之人如此奇怪。 看一眼身边的刑和,试着问道: “为何你们都不防御法术攻击?” “我族天生免疫绝大部分法术影响,为何要防御?” 刑和随意地说着,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能力。 但这话听在周围众人耳中,无疑是振聋发聩的。 紫狐少女闻言,也是大为意外。 这刑天一族一个个的肉身战斗力都强的可怕,还不怕对手的法术攻击...... 意识到对方为何这么强之后,紫狐少女嘴角一阵抽搐。 她最厉害的就是以幻术为主的各种法术,但这在刑天族面前,可谓毫无用武之地,难怪对方那么不在意。 八公主意识到对手不怕法术攻击之后,也是发起狠来,与那“体弱多病”的刑天族人又大战上百回合,终于取得一些小优势。 勉强算是战胜这位之后,却是激起其他刑天族之人的兴趣。 一个被称为“瘦子”的刑天族人站出来,要和八公主过几招。 八公主也想看看自己在刑天族中水准到底如何,便答应下来。 结果面对这位“瘦子”,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连二十招都不到,就被彻底击败。 这一幕看的众海族心都是哇凉哇凉的。 三太子见自己八妹败阵,也是面皮一阵抽搐。 他整体本事强于八公主,但单论肉身近战,还不如自己这妹妹。 要是对上刑天族人的话,岂不是连那“体弱多病”者都打不过? “哈哈哈,今晚大家过过招,开心一下就好。 你们继续吃喝,我去洞房了!” 少族长刑和说着,不由分说将紫狐少女扛着往一个“豪华”布置的山洞去。 随着少族长离开,众刑天族人明显有种气氛更为活跃的状态,大吃大喝的,不少刑天族人还拉着某个海族,在对方身上嗅一嗅: “兄弟,你好香啊!” 这话差点儿没将那些个海族吓死。 好在,刑天族人还算守规矩,既然少族长夫人说了这些不能吃,他们倒也没有违背。 在众人交流之时,傅龙心最为积极。 这位凑到一堆体型相当强壮的刑天族人中,和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交流起来。 一阵询问之后,得知对方尚未婚配,傅龙心立即指着那边自闭中的八公主道: “你看她怎么样,你们刑天族不是都喜欢大体型女子吗? 这个给你做妻子应当还行吧!” 那人闻言,看了一眼八公主,摇头道: “我族除了少族长这样少数的,的确大多喜欢大体型女人。 但是,前提是壮,而不是胖。” “我看也差不多的嘛,你娶了她,没事多拉练拉练,要不了多久就能变成你喜欢的壮。” 傅龙心热心的出着主意,但那人只是摇头: “不行,她虚胖,体质太差,硬练的话容易练废。” “那不是正好!”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是说,就是因为她虚弱,才需要多练一练。” “这么说的话,其实我觉得你更该练。” “我是凡人啊!” “这不是理由,现在你们这些人,都算是我刑天族的,等过段时间扔进洗身池中滚一圈,自然就有力气了。” 傅龙心对于对方所说“洗身池”什么的并不关心,见这位拒绝,也不灰心,立马又去找其他刑天族人,争取将八公主推销出去...... 论起和人攀关系,夜明那可是相当专业的。 瞅准一个性格豪爽,做事大大咧咧的,与之又吃又喝,没一会儿便混熟了关系。 混熟之后,便是旁敲侧击的套取情报。 “我听说你们先祖刑天当初被斩首之后,以双乳为目,腰腹为口,仍有滔天之威,不知是不是?” “那是自然,先祖多厉害啊,永生不灭,没了头也是世上最厉害的战胜,无人能敌。 我族免疫法术的能力,都是源自先祖的!” “我还听说,你们先祖被放逐之时,是不是还领着守护什么东西的责任。 咦,是什么来着......” 夜明一副思索模样,好似忘了关键信息。 “哦,你是说息壤啊! 那东西是先祖在守着的,还是当初禹皇亲自交代的。” 这位大嘴巴的随口就这么说了。 “直到现在还守着吗?” “对,先祖就在北方天坑中,多年来从未离开过,息壤也在他身边。 只不过毕竟没了头,精神出现问题,现在十分暴躁。 不管是谁靠近,都会被他当做企图盗取息壤的,对其发动攻击,搞得大家都不敢接近。” 没想到对方这样就轻易说了,夜明不免有些心虚道: “这种事应该很机密吧,能随便说吗?” “这有什么?在族中是人尽皆知的事,你随便问个族人都知道。 再说了,你们来了这里,那就是我刑天族之人。 反正以后都要一起生活的,迟早会知道。” “来此就必须加入刑天族,不能离开吗?” “离开?要是能离开这里的话,我族早就离开了,还用等到现在?” “不能离开吗?” “想离开的话,随时可以离开,只要你能做到。 我族也一直想离开的,只是这么多年来,所有方法都试过,根本无法离开。” 对方这话令夜明嘴角一抽: “无法离开吗?” “对啊,不然谁愿意在这放逐之地一直生活下去?” 这刑天族人说着,又和夜明碰杯道: “说这些没用,这几天你们先熟悉一下咱们刑天族部落,等洗身池准备好之后,去洗一下,以后就有力气种地了。” “洗身池?” “就是我族洗澡的地方,族人在其中洗上一遍之后,能强身健体。 你们这些外来人虽然没有先祖的血脉在身,但洗一洗,也能勉强有举起一座小山的力气,到时候去种地还是没问题的。” 这刑天族人说起话来,还真是没有一点儿遮掩,有啥说啥。 夜明见此,也不浪费这个机会,不断询问各种事。 一番交谈之后,发现刑天族生活的地方,环境真是相当恶劣。 别的不说,光是他们脚下的土地,硬度就堪比外界的熟铁。 没有刑天族这样的怪力,连地都没法种。 而且此地的野兽也格外厉害,顺便一只放到外面去,都能当做一只小凶兽来对待。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刑天族还要面临此地不时出现的各种天灾。 这些天灾每一种的危害也都极大,放到外面,足以称得上天下浩劫。 经过对比,夜明确认,这片放逐之地也不算大,只相当于中原一州之地。 以刑天族的强悍,在此生活漫长岁月,族人数量也一直没有上涨太多,可见此地环境之恶劣...... 酒足饭饱之后,今夜的篝火庆祝算是结束。 根据本地人所说,这样的篝火盛会,有时候两年也不见得能举办一次。 这次还是托少族长娶妻的福,大家才能这么放松半晚上。 盛会结束之后,刑天族之人为夜明等人腾出一片石屋,让他们休息。 人家本身居住的地方也不宽裕,夜明等人自然不好提什么要求。 夜明、沈筈、庄难、赵若愚、傅龙心、三太子等六人挤一间石屋。 向来养尊处优的三太子还从来没受过这等待遇,有一种被对待囚犯的感觉。 但这里毕竟是人家地盘,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当他发现为了给他们腾出地方,那些五大三粗的刑天族人,居然有十几个人挤一间石屋的情况出现后,不由沉默了。 六人盘坐在石屋之中,无人入睡,讨论起眼前情况。 方才大家都没有白同对方交流。 眼下得知此地可进不可出之后,都是有些沉默。 三太子说道:“我在东海多年,从来没听说刑天族流放地相关之事,可见,此地的确从无离开者,因此外界不知......” 夜明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看向沈筈: “存中兄,此事你怎么看?” “我曾度过一些道门书籍,知大道五十,遁去其一,余者四十九之理。 既然连天道都会留有一线生机,更何况一个放逐之地? 更何况,禹皇毕竟为人族先贤,这般人物,做事当不至于做绝,总要为后人留一线生机的。” 这话得到众人认可,认为他说的有理。 傅龙心则道:“但刑天族在此如此长岁月都没能发现出路,我们能找到吗?” 沈筈闻言,摸摸下巴道: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在此岁月过久,将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这才没有发现呢?” “沈公子言之有理,那接下来该如何做?” “自然是先将整个放逐地的具体情况完全摸透。” 沈筈说着,对众人说起接下来探索这片放逐地需要注意的事项...... 第二天一早,刑天族之人便开始忙碌起来,该去打猎的打猎,种地的种地,还有的则留在营地建造新的石屋。 少族长刑和方才完婚,此时也不见搞什么特殊,如往常一般起来,带着一票族人进山打猎去了。 紫狐少女从少族长的山洞中拄着一根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来,看着好似受了老大的罪一般。 这位就这么拄着拐杖找到夜明等人。 众人见她这样,都有些忍俊不禁。 紫狐少女则没有说什么题外话,当场表示要同众人合作,一起想办法离开这里。 这也是她昨晚为众海族说情的原因,她可不想留在这种地方。 对于这位的合作想法,三太子自然是选择答应下来。 但紫狐少女却是不理他,反而是问起沈筈的想法。 她想的很明白,在刑天族这种地方,他们这群外来者的战斗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这时候,智慧的作用就体现出来。 因此,她只看中沈筈这个先前表现亮眼之人的意见。 沈筈思考一下之后,也是选择答应下来。 如此,双方暂时组成统一战线。 ...... 727新式工具升地位;盗壤不成反漏底 由于他们现在在刑天族人眼里就是一群弱鸡,干不了活,倒是很轻松,可以在聚集地随意走动,只是不让出聚集地。 倒不是人家有意软禁什么的,而是外面太危险,没有刑天族人跟着一起保护,指不定就会被什么野兽叼走。 这个白天,众人都在明目张胆的熟悉部落之内的各种布置。 刑天族之人见此,也不怀疑什么,任由他们逛。 甚至于就算问他们一些关于离去之事,这些人也会不吝告知。 可以说,刑天族自己才是最想离开的。 只是沈筈一再表示,不要告诉刑天族自己等人的行动,更不要和他们合作。 庄难询问这是为何,沈筈表示,他怀疑无法离去的秘密,或许与刑天族本身有关。 万一离开需要刑天族之人的血脉之类,那他们岂不是要被抛弃。 所以,他打算先找到方法,再根据具体情况来判断,是否告知刑天族之人。 在众人都按照自己任务探寻部落之内的情况时,只有傅龙心在摸鱼。 他并没有如其他人一样询问刑天族之人各种秘密,只是一个劲儿的推销八公主,想给她找个愿意接手的男人。 只可惜,刑天族人的审美基本都是壮,而不是胖,没谁看得上八公主。 鲛人女王一直跟着沈筈一起,与刑天族交流。 沈筈对于外面各种新式生产工具有一定的了解,凭着这个,主动教刑天族新式工具的制作和用法。 这样的技艺,对于刑天族来说,那可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不过半天时间,沈筈在刑天族中便已经达到众星捧月的地步。 一群刑天族人找到请教新式工具之事。 到傍晚时分,刑和带着一群族人自山中归来,带回不少野兽。 见识过沈筈帮忙设计的新工具之后,刑和时分高兴,拉着沈筈,要将自己妹妹嫁给他,让他做自己妹夫。 沈筈看一眼对方那胳膊比自己身体都粗的妹妹之后,义正言辞的拒绝这个提议。 不过,刑和还是封他为部落长老,掌门负责掌管农具。 可以说,只是一天,沈筈就进栖身刑天族高层。 另外,赵若愚也成为了祭司。 这位还是一大早的时候,族中大祭司刑麓亲来找来的。 带着其消失一个白天后,晚上回来,就成为祭司的一员了。 其他人的表现平平,没什么亮眼的。 刑和从要上取下一根新挖的树根,将之交给八公主,对其道: “你过于虚胖,一身肥肉没有用,把这个吃了,对你有些帮助。” 将东西给出之后,这位少族长就不在理会其他事,迫不及待的扛起紫狐少女回自己山洞中。 可怜的紫狐少女,下午才恢复一些,刚放下拐杖,又被带走...... 经过族中白天的忙碌,晚上的时候,夜明等人都住上了新的石屋。 这次,大家能住的稍微宽裕点儿,夜明、庄难、沈筈三人挤一间石屋休息。 夜明暗中感应,待身边两人都睡去之后,悄然起身。 拿起一片树叶,对着树叶一吹,树叶便化为他的样子,同两人睡在一起。 而他本身,则是悄无声息的离开刑天族部落。 此族之人免疫大多法术,也是因为,除了数量极少的祭司以外,其他人都是不修法术的。 而祭司都住在统一的祭司木屋中,不与其他族人一般。 对于夜明来说,这样的部族,完全是来去自如的。 离开刑天族之后,夜明便直奔北方而去。 根据刑天族之人所说,北方的天坑之中,便是先祖刑天所在之地,也是其守护的息壤所在之地。 不管怎么样,都要先去看看再说。 出了刑天部族之后,便发现,除了刑天族活动范围内的土地被开发出来,其他地区基本上都是荒郊野岭一片,内中野兽十分多。 当然,要是放到外面,那就全都是凶兽。 根据他的这两日的了解,知道刑天族人数不过千余,加上此地土地难以耕种,又有各种灾害,族群无法扩大,这些地区,自然也就无法开拓出来。 方飞出一段距离,夜明的目光看向远处山顶位置。 那山顶乃是平顶,平地之上,有着好几座祭司木屋。 这不是最热眼的,最热眼的是,在众多木屋拱卫之中,平地的中央位置,摆着一个与此地蛮荒气息格格不入的仪器。 此物外部由一个大型青铜支架支撑,内部是一道又一道青铜圆环促成球状。 其在夜色之下不断旋转,显得神秘非常。 夜明见此,不由认真凝视。 他断定,此物必然不是刑天族所制,更不可能本来就为他们所有。 细细观察之下,夜明忽然明悟过来,知道此物是什么了。 若自己没有猜错的话,此物当是昔日中原至宝之一,浑天仪! 说起来,自己当初在天籁草原时还曾与另一至宝侯风仪有过一点点交集。 只是拿东西,最终被梦魔夺走,自此再没听到相关消息。 不想竟在刑天族见到传说中的浑天仪,真是令人意外。 那些祭司们显然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估摸应该会用,否则不至于这么严防死守的。 观看一会儿此物之后,夜明没有选择节外生枝,仍自向北而去。 对他如今的修为而言,要到此地最北边,不过少许功夫而已。 很快便见到北方那巨大天坑。 以他如今飞行的高度,无法看清这天坑全貌,便想着飞高一些看看。 结果这一飞高才发现问题,在三百丈高度以前,飞行很是轻松。 可一旦到达三百丈以上高度,立刻会有一种泰山压顶之感。 直到被压到三百丈一下又会恢复正常。 夜明见此,试着硬顶着往上多飞一会儿。 结果发现,越是往上,那种恐怖的压力就越强,即便以他如今的修为,也无法突破太高。 这个发现让夜明对此地之问题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当然,这都是后续需要考虑的事,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在三百丈的极限高度下,俯瞰下方巨坑。 随着夜明目光看去,果见巨坑中有一庞然大物靠坐在坑壁上。 那巨物外形似人而无首,以乳为目,以脐为口,身着上古风格的木片加兽皮铠甲。 无首的颈脖处修建着一个上古风格明显的石头祭坛,祭坛中央方有一密封的石盒。 至于里面是什么,虽然看不到,但也不难猜测。 显然,这位当就是刑天一族的祖先,刑天氏,或者称之为战神,刑天。 在这位的身边,还有一面如山巨斧和兽面大盾。 光是看着这武器,就令人望而生畏。 原本还想着能不能依靠自身魔尊之形的战斗力来和对方较量一下,强抢息壤的。 但在见到其本尊之后,夜明果断选择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过,只是放弃强抢而已,可不代表他不打算尝试一下。 思考一会儿之后,夜明决定试一试这位失去头颅而有些疯狂的存在,到底还剩多少智慧。 当即从空中落下,躲到巨坑之外的山林中,从袖中摸出一个纸人,对纸人吹一口气,便见纸人化为一个贼眉鼠眼模样的小偷。 纸人小偷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轻巧的溜到大坑外,绕到那刑天靠坐的坑壁上方。 看着刑天脖子上的祭坛,纸人小偷从上方一跃而下,打算直接落上去偷走。 只是其方进入巨坑范围内,便见一只靠坐着,看其没有防备的刑天忽然一挥手,大手自脖顶扫过,纸人小偷还没有被击中,就已消散在其手臂带起的强大力量波动中。 扫掉之人小偷之后,刑天仍靠在石壁上,脐部大口发出磨牙之声,其竟然还没有醒,似乎以为刚才只是蚊虫干扰之类。 一招失利,夜明并不放弃。 伸手摄来一只本地的,能轻易咬死大象的寻常老鼠,施展催眠之术,将其控制,再将之放出,试着接近祭坛。 被控制的本地老鼠对刑天这样的巨物有着天然的恐惧,在夜明的再三操纵下,身体本能大颤的走到祭坛上方坑壁出,一跃而下。 尚未落到祭坛上,便见刑天腹口发出呼噜声,老鼠瞬间被震成一团血雾,再无半点留存。 再次失败,夜明并不灰心,继续尝试。 接下来,连续使用石头、木头、金属等各种物品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随后,又用上各种野兽尝试,也都失败,根本无法接近刑天。 一番无用功之后,夜明算是明白。 这刑天对息壤的守护,已经形成本能,即便其如今智慧不高,还处于睡眠状态,可只要有什么东西试图接近、取走息壤,都会遭受其无差别攻击。 这下就麻烦了,对方睡着都这么难对付,要是醒来,那就更别想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夜明没有继续在此耽搁,选择继续往北,回部落之中。 他的方向可没有错,刑天族人说过,放逐之地最北边继续往前,就会出现在最南边,反之亦然。 同样,东西方向也是如此。 所以,无论走什么方向,都可以回到部落。 在夜明离开一段时间后,空中又有两人出现,两者都做祭司打扮。 “这一次新来的外来者还不错,没有将先祖惹得暴跳如雷。” “是啊,当年来的外来者不信邪,非要招惹先祖,差点儿害死所有人。” “没办法,谁让先祖守护息壤之事,在外面不算什么秘密呢! 既然来了,自然想要见识一下。” “说起来,我倒是很奇怪,既然息壤能治天下水患,于外界而言,可谓至宝。 为何一心为人族未来着想的禹皇会选择则将之交给先祖守护,而不是流传给后人使用呢?” “这谁知道呢,禹皇自然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他这等存在的想法,不是我们可以揣摩的。” “是这个道理...... 不过,这群外来者中藏有这样的存在,也不知会不会危害到我族。” “放心吧,只要无法离开这里,不管是敌是友,最终都只能成为伙伴。” “也是,那就不要拆穿,等以后成为真正的同族再说。” “嗯,我们也回去吧,尽量不要打扰先祖。” ...... 728反就计公主瘦身;论天仪洗身准备 在两位查看情况的祭司走后,已经从最北方消失不见的夜明却又突兀的出现在边缘处,望着两者离去的背影。 自他发现浑天仪的存在之后,便知道刑天族必然会用此物时刻注意刑天所在之处的动静,也就知道对方必然会发现自己的动作。 也是因此,夜明干脆将计就计,向对方透露一些“底细”。 待这两位远离之后,夜明又看一眼还在靠坐休息的无头刑天,转身彻底消失在最北方...... 沈筈一早睁开眼,见庄难和夜明已经快收拾好,有些困倦的说道: “你们倒是轻松,什么也不用干,我昨日被拉着帮忙弄各种新农具,真是累个半死。” 夜明笑道:“存中兄能者多劳,我们就厚颜沾些光。” 三人说小几句,一起从石屋出来。 方出来,便见不远处傅龙心也从自己所分配的石屋中走出来。 随着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名身材匀称,肌肉紧绷,样貌中上的女子。 沈筈见此,不由对傅龙心竖起大拇指道: “傅兄可以啊,才来两天,就能有刑天族女子看上,甩掉了那个死肥婆。” 傅龙心还没说话,其身边女子便怒道: “你说谁是肥婆?” 这声音十分耳熟,与八公主简直一模一样。 沈筈闻声也是一愣,再看傅龙心依旧如以往一般不耐烦的表情,顿时有了一个震惊的猜测。 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健壮女子: “你是八殿下?” “不是姑奶奶还能有谁?” 八公主一向没什么淑女作风,即便外貌大变样,性格仍旧如故。 没想到真是这位,庄难也是一脸好奇问道: “八殿下用了法术变瘦吗?” “没有,昨天那个少族长不是给我一根树根吗? 吃了之后,身上的力量凝实,就变成这样了。” 八公主活动一下手腕,随意的说道。 众人闻言,这才明白原委。 之后大家又按照之前计划,各自做事去。 傅龙心仍旧打着做事的幌子,四处向人推销八公主,希望有刑天族人看上,给她娶走。 只可惜,即便八公主的“虚胖”被治好,刑天族人依旧嫌弃她过于瘦弱,完全不符合他们的审美标准。 在刑天族已经取得相当地位的沈筈很快也发现此事,好奇之下,拉着傅龙心私下聊起来: “我看八殿下现在的样貌看起来也还能接受啊,你怎么还是不想要?” “我讨厌她,从来不单纯因为长相,即便她美若天仙,我的态度也不会变。” 见这位态度如此坚决,沈筈更是好奇心攒动: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能和在下说说理由吗?” “理由就是,她不是我想要的人。” “就这样?” “不然呢?” “没有什么棒打鸳鸯之类的戏码?” “没有。” 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沈筈顿时感觉索然无味,不再关心这位的事,又继续去和刑天族之人交流起来。 中午吃饭之时,夜明、庄难、沈筈三人又聚在一起,吃饭的同时暗中交流情报。 夜明已经摸清刑天族人口数量,人员分布等问题。 庄难则将整个部落的大致地形都画了下来。 倒不是说他们打算对刑天族不利之类,只是有备无患的准备而已。 他们正说着呢,却见紫狐少女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找过来。 沈筈见这位还是这样,不由道: “我说,这又不是第一天了,至于吗?” 紫狐少女闻言,顿时对他翻个白眼: “那个刑和简直不是人,你自己去和他试试就知道了。” 这话让沈筈菊花一紧,下意识坐的端正了些,又道: “你不是狐妖吗?狐妖不就是干这个的,你这还是不行啊!” 这话让紫狐少女有些跳脚起来: “我是青丘狐族出身,不是有苏狐!” “算了,不和你扯这个,你找过来,可是有什么发现?” 听到说起正事,紫狐少女也是正色起来,从袖中摸出一块丝绢: “我从刑和的房间中发现一些有文字记录的兽皮卷,记载的都是关于放逐之地各处情况的,不知对于离开此处有没有帮助,用法术拓印了一份,你们看看。” 此时大家算是统一阵线,对于这紫狐少女还是勉强可以放心的。 将之接过,三人凑在一起观看。 发现这里面的确详细记载着放逐之地各处情况,其中有一点儿引起三人注意。 在某一处上古中,曾意外挖出过一种粘稠黑水。 虽然没发现其危害,但还是被当做不详之兆重新掩埋起来,并且刑天族人都有意不再接近。 根据这上面的描述,三人第一时间想到之前一起研究过的“石油”。 没想到此处居然也有此物。 只是这对眼前困境并无助益,三人继续看其他信息。 发现在这些记载中,频繁的提及到利用浑天仪提前预知天祥,应对天灾之事。 “浑天仪,没想到在中原遗失多年的浑天仪居然流落到此地。” 庄难见到这个记录,很是惊讶的样子。 沈筈也是对此表示出很强的好奇,他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向来很有兴趣。 将这些记录大致看一遍之后,感觉收获颇丰。 光这一份资料,就能省去他们一年半载的探索。 “如何,可有发现?” 紫狐少女见他们看完,赶忙询问。 她自己自然也是看过的,只是并未看出什么脱困契机之类。 沈筈思索一下之后道: “目前看来,或许可以从那浑天仪上找找机会。” “好,我会想办法从刑和处多问出一些情报,希望你们有发现时,也不要瞒着我。” 简单交流之后,这紫狐少女又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离去。 沈筈忽然问道: “说起来,虽然是合作伙伴,都还不知你叫什么?” “任紫儿。” 丢下这么一句之后,头也不回回山洞去。 看样子是打算趁着白天刑和不在,多恢复一下状态。 见任紫儿离去,夜明三人也开始下午的行动。 在这方面,沈筈最有优势,趁着同刑天族交流时,询问关于浑天仪之事。 据刑天族之人所说,此物是数百年前不知为何,忽然自天上落下来的。 被祭司们发现用法之后,就一直在为刑天族出力。 也是因为有着浑天仪的测算,才让刑天族的日子好过一些,有了如今的族群规模。 也是因此,族中对浑天仪极为重视,除了核心的几位祭司、族长、少族长等少数存在,其余人一律不得靠近浑天仪。 祭司们更是常年居住在浑天仪周边,不给任何人以可乘之机。 虽然刑天族中也没什么脑抽的族人想着搞破坏之类。 一番交流下来,沈筈觉得,估计自己都很难有接近浑天仪的机会。 思来想去,估摸着只有已经加入祭司行列的赵若愚有这个可能。 当天晚上,众人归来,沈筈叫上夜明、庄难,找到赵若愚,向其说起浑天仪之事。 谁知,赵若愚道:“此事我已知晓,今天上午大祭司已经亲自带我去看过浑天仪了。 我还试着沟通了一下,感觉不错。” 这话让几人都是意外。 连夜明都忍不住道: “你说到底也只是个才来的外来者,他们就这么放心你?” 赵若愚解释道: “浑天仪本身就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沟通天道的法仪,而我的情况表哥你也清楚,本身就能当做功能单一的浑天仪来看。 这对于需要使用浑天仪测算的刑天族祭司而言,是具有极大诱惑力的。 而且我本身的特殊性也决定了我不可能做出破坏浑天仪的事。” 听他这么说,夜明也算是明白过来。 瞧瞧人家,几乎都没有正经修炼过,就从一个榆木童子变成天道代言人。 再看看自己,一路奔波到现在,结果还有一屁股的烂事没有解决。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虽然双方都算不上是人。 沈筈闻言,则是问道: “那贤弟通过对浑天仪的接触,可有发现?” 对于眼前这位品德有问题的家伙,赵若愚其实是不太感冒的。 但他也不会因个人好恶任意行事,还是认真回答道: “的确感知到许多天机变化之事,只是这样的天机变化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也无法说出来。 但是从今日的接触来看,浑天仪似乎也没有帮助我等离开放逐之地的能力。 或者说,其实浑天仪本身也是被困在此处的。” “连浑天仪都被困住了?” 庄难闻言,立马又拿起笔,打算写新的遗书。 赵若愚又道:“对了,过两日我就要正式搬去和其他祭司们一起住,这里有几片叶子你们拿着。 若有需要,对着叶子唤我之名便可。” 沈筈看看手中叶子,随口问道: “为何是榆树叶子?” “存中兄不喜欢吗?” “没什么,随口问问。” 随后两日,一切正常,众人继续探寻情况,傅龙心仍在坚持不懈的推销着八公主。 第三天一早,刑和却是并没有带部落里的猎人出去打猎,而是叫人集合。 很快,夜明、庄难、沈筈、傅龙心四人和一群刑天族部落里的小孩儿都被叫到一起。 三太子等人也有些好奇的过来看情况。 刑和也不隐瞒,对众人道: “这一轮的洗身池已经准备好,大家准备洗身。” 说着,对夜明四人道: “你们虽然没有先祖血脉在身,不能变得和我们一样强,但洗过之后,扛山挑河的力气还是有多,虽然气力还是较小,但也能勉强维持生存。” 听闻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沈筈不免有些心动起来。 不但是他,三太子等海族也是有些心动。 尤其是八公主,才治好“虚胖”几天,让她感觉比以往强了许多,要是还能再增强的话...... 如此想着,八公主也不隐藏自己的意图,当即就问自己能不能一起去。 刑和摇头道:“先祖留下的洗身池只对人族有效,所有非人存在入内,只会受到伤害,不会受到增强。” 原本对这所谓“洗身池”还有些兴趣的夜明闻言,心里头不免有些腻歪。 怎么老感觉天道之下,处处都偏向人族。 还给不给他们这些个魔头活路啊! 好在,区区洗身池,他也不会真的害怕,还是有自信可以蒙混过关的。 刑和也不废话,一吹口哨,便唤来一只全身有着如利刃一般漆黑羽毛的大鸟。 大鸟落下,将夜明四人和刑天族的小孩儿们全都驮在背上。 刑和骑在大鸟脖子上,再一吹哨,大鸟长鸣一声,飞出部落。 ...... 729洗身池见天罡法;龙心洗髓志未酬 洗身池位于放逐之地偏南之处,周围是一片环境恶劣的山岭,毒雾疠瘴遍布,但凡是个体弱的,只要吸入一点儿,当场就要横死。 有刑和驾驭大鸟,倒是不用担心这些。 这些刑天族人相当赖皮,就比如眼前的刑和,分明拥有近乎免疫世间大多数法术的强大体质,却不在炼体一道走到黑,居然还会法术,比之其他祭司也不差多少,几乎是毫无短板的全能型存在。 刑和自然不知他人所想,只是施法将周围毒雾疠瘴都排斥在大鸟周边,不沾染分毫。 在这恶劣之地飞行一段距离之后,进入到山岭最中心位置。 可见在山岭中间区域,反而没有什么有害之气,唯有一片刻满古老文字符号的巨大山壁,山壁之下则是一处用一张庞大不知名兽皮盖住的巨型水池。 由于那庞大兽皮遮盖,无法看到其下具体情况。 但仅仅是那石壁上的古老文字,就吸引了夜明的目光。 那些文字,不单单是文字,还是一门神通。 天罡三十六法之,振山撼地。 不想此地居然这等神通,着实令人意外。 仔细一想,又是情理之中的事。 神通就刻在石壁上,这要是再不暗中记下来,那真是白活了。 刑和对于这神通显然不知看过多少遍,对那石壁上的神通基本不关心,只是驾驭大鸟落在一平坦之处,让夜明等人和刑天族的小孩下来。 带着一群人来到那被庞大兽皮所盖住的水池之前,刑和抬手施法一揭,兽皮便被卷到一边。 兽皮一去,众人还没低头看向池中,就先感受到一阵炽热气息涌上来,几乎要将人烤熟。 沈筈被热气稍微接触一下,已是满头大汗,感觉热的难以承受,下意识后退一些。 倒是那些刑天族的小孩儿,被热气铺面,也不见什么不适,反倒一副很是兴奋的样子。 待热气涌出一些之后,几人这才能凑到池边看下去。 这一看,庄难顿时张大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岩浆,这下面是岩浆啊!” 不但庄难,沈筈和傅龙心也认出来。 这“池”中可不是什么想象中的仙水神露,而是滚烫沸腾的岩浆。 刑和见他们样子,理所应当的说道: “这洗身池之法,本就是当初祝融族帮我族改进的,这有什么奇怪吗?” “你说这岩浆就是洗身池?” 庄难一脸震惊的模样。 “要洗出能搬山挑河之力,一般的方式怎么行?” 刑和说着,见几人都一副怂巴巴的模样,又解释道, “放心吧,我族这么多年来,都是在这里洗身的,不会有问题的。” 但沈筈见此,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看玩笑,用这个洗身,那不就是自杀吗? 不但是他,夜明、心念、傅龙心也都一副恐惧表情。 刑和见此,对那些刑天族的小孩儿们道: “把衣服脱了再跳,别把衣服烧坏了。” 一群小孩儿闻言,也不管男娃女娃,几下都脱得光溜溜的,没一个犹豫的,就这么迫不及待跳进池中。 眼见这群小孩儿一个个小饺子似的落入岩浆之中,沈筈眼都不眨的看着。 他倒要看看这事到底靠不靠谱,要是真能行,那自己岂不也能力大无穷? 却见这群小孩儿落入岩浆之后,立刻惨叫起来。 大量岩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进这些小孩儿的肌肤之中,他们的身体明显出现大面积的烧伤,没一会儿,都烧成焦炭似的。 听着一群小孩儿的惨叫声,沈筈只觉头皮发麻,声音都有些打颤的问刑和: “他们没事吗?” “这能有什么事,每次洗身都是这样。” 刑和显得很是放松,对眼前情形一点儿不意外。 那池中小孩儿们的惨叫声倒是逐渐变小,过一阵之后,已然悄无声息。 池中只有十几块“焦炭”矗立其中。 又过一阵之后,忽见其中一块“焦炭”一点点破裂开来,内中出现一全身粉嫩,胖嘟嘟的小孩儿。 这小孩儿大叫一声,一跃便跳出“洗身池”,落于外间。 落地之后,随手便将旁边一块巨型大石举起来,往自己胸口用力一砸,巨石顿时破碎,而这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小孩儿却是一点儿事没有。 沈筈见此,看的目瞪口呆。 刑和见此,却是摇摇头,似乎不是太认可: “只洗了筋骨皮,没能完成洗髓,还是差些。” “这还不行?” 庄难脱口问道。 “还算可以吧,只是以后恐怕很难成为最顶尖的强大战士。” “那再洗一次不行吗?” “洗身池只能洗一次,再进入,只会受到伤害。” 说话间,池中又有“焦炭”破壳而出,都是一个个粉嫩可爱的小孩儿。 这些小孩儿大多没有得到刑和的认可,只有一个比其他小孩儿明显矮一头的小孩儿例外。 他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除了筋骨皮,还成功洗髓的。 再看池中,还有三个“焦炭”,没有动静。 几人见此,都是翘首以盼,向看看这几个迟迟不出来的,会洗的有多强。 又过一会儿之后,却见那三个“焦炭”在岩浆之中化为灰烬,湮灭无踪。 这个变故让几人有些傻眼,庄难不由问道: “这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失败了而已。 这次洗身还不错,只有三个失败的,是近年来成功率最高的一次。” 刑和有些满意的说着,一点儿不为此事感到伤心之类。 但他这话却是让沈筈一个激灵: “这还有失败概率的?” 刑和闻言,有些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向他: “世上从无平白得来的力量,有些风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 原本看到一群小孩儿洗身之后变得这么猛,心中有些想法的沈筈闻听还有可能失败,顿时退缩了,连连摇头道: “算了,算了,我还是不试了,不试了~~” 见他这个样子,刑和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没想到你居然没有这个勇气。” 虽然知道这样可能会让自己在刑天族人眼中掉分,但沈筈还是不想那自己的命去赌。 尤其是知道自己没有那些小孩儿一样的刑天族血脉,那成功几率...... 这时候,自然就是飙演技的时候,夜明果断跟着沈筈一起退缩,表示不敢下去。 反正已经将“振山撼地”之法几下,此行已经是大赚,没必要再下去遭罪。 庄难也是摇头道: “我还要走遍世上万水千山,可不能莫名其妙折在这里。” 见他们三个都选择放弃,刑和只是轻叹一声: “现在外面的人都已经这般胆小了么......” 正打算收工走人时,却见傅龙心忽然开始脱衣服。 众人见此,都是有些意外。 沈筈不由道:“傅兄,你这是干什么,很危险的,我们可没有刑天族血脉!” 傅龙心动作不停,顺便直接问刑和道: “我要是洗身成功,能打赢她吗?” 刑和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思考一下回答道: “要是只洗筋骨皮,打不过,但能洗髓的话,可以打平,再学习一些我族战法,稳赢。” 听这位这么说,傅龙心再无丝毫犹豫的一跃而下。 与先前的小孩儿们不同,这位落下去之后,虽然也立刻被灼烧全身,血肉破碎,但却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就这么默默承受。 没一会儿,便在岩浆洗礼之中,化为一块“焦炭”。 夜明三人都是一副紧张模样盯着看,刑和也是投下好奇目光。 “当初第一批来此洗身的外来者,只有不足两成成功,其余人都化作灰烬,不知他能不能成。” 沈筈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外来者成功率这么低,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们没问啊!” “......” 现在说这些,显然迟了,只能祈祷傅龙心能够成功。 也不知是不是某种内心心念过于坚定的缘故,傅龙心所化的“焦炭”始终没有化为灰烬,但也没有见其脱胎换骨。 随着时间推移,已经超过先前化为灰烬小孩儿的存在时间。 刑和见此,也是有些意外: “这个时间,按理说他应该已经失败,化为灰烬才对......” 正说着,却见那“焦炭”之上忽然裂开一道小小的缝隙。 下一瞬,便见焦炭霎时炸开,一道人影如流星一般自池中冲出,冲到空中几十丈高,这才落下。 众人看向落地的傅龙心,却见此时这位当真是脱胎换骨一般。 不但身上皮肤变得如同婴孩一般细腻,身姿也变成了完美的健壮体格。 傅龙心本就是没得挑的美男子,此时这样,当真是令男人都怦然心动。 好在在场之人都没什么特殊癖好,倒不用担心什么。 傅龙心自己试着握了握拳头,感觉全身充满了一种强大的力量。 刑和也是惊叹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有外来者能够达到洗髓地步的。 只可惜他没有修行资质,否则再修习一些法术,必然有机会成为最强大的战士。” 听闻傅龙心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几人都是有些佩服的对他竖起大拇指。 刑和见此,又试着问道: “你们确定不想尝试一下吗?” 三人闻言,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说什么也不算去试一下。 刑和见此,也不强求。 倒是傅龙心很是兴奋,脸上有了十分少见的开心笑容,而且还催着刑和返程。 看样子,这位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三人倒是有些理解他的心情,也想着回去看场好戏。 刑和也不婆婆妈妈的,施法用庞大兽皮再将洗身池覆盖之后,再带众人乘坐大鸟返回。 方回刑天族驻地,便见傅龙心充满雄心壮志的去找八公主单挑。 谁知,结果却并不想刑和所说能打成平手,反而是从一开始就被八公主压着打,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被修理了一顿的傅龙心委屈万分的找到刑和,询问为何。 “我说的平手,是指纯粹的肉身战斗,对方有双锤做兵器,你没有。 对方还会法术,你不会。 而且你还一点儿我族战法没学,自然打不过。” “为什么不早说?” “你没有问清楚啊!” ...... 730祭坛动新人落地;风神衅海角大谎 让我们忽略这些细节,总之,傅龙心虽然受挫,但却比以往更加振奋,没事就跟在刑和身边学习刑天族的各种本事。 这让紫狐少女任紫儿都有些小小怨言。 说来也怪,没见她对刑和有什么动心之类,但这么“强扭的瓜”被别人占用,却也让她心中有些不舒服,当真是奇怪。 再说夜明几人,由于拒绝了洗身之事,在刑天族人眼中已然被贴上懦弱的标签,对他们的态度明显变差一截。 好在沈筈本身的作用还是很明显,虽然不想之前那边可以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但也没差多少。 关键他还有鲛人女王一直关心着,日子过的相对滋润。 夜明和庄难则完全被视为无能的闲杂人等,再不提让他们加入刑天族之言。 赵若愚深的刑天族祭司们的喜爱,已经在跟着几名祭司试着操作浑天仪进行天机测算。 只是暗中用其算能否离开放逐之地,却是无果。 由此可见,浑天仪很有可能也是被困在此间的,只是不知是何缘由流落此地。 众人对于离开此地的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强烈。 因为这地方的环境实在恶劣,即便是在刑天族部落这样相对较为稳定的地区,也时常会有漫天罡风吹过,还会有侵蚀草木的酸雨落下。 也就本地植被常年经受,已经变得与外界不同才能承受。 紫狐少女任紫儿最近正常不少,不再需要拐杖辅助行走。 一问原因,这位却是有些羞涩的表示是刑和找来一块异兽之骨磨成粉之后让她服用,增强了体质。 说到这,她又有些不满。 因为天天缠着刑和的傅龙心也跟着一起吃了不少,不是她一人独享的。 另外,她又从刑和处得到不少关于此地的情报,其中就包括刑天族曾多次试图突破三百丈以上高空之时。 但根据记载来看,全都失败,此地三百丈往上,每上升一点儿,都会有无比强大的压力落下。 即便是刑天族之人举全族之力合力,也无法将人送到高处。 由此,刑天族一直怀疑,脱离此地的方法,可能就和高空的古怪压力有关,只是没有证据。 这天,一场酸雨过后,众人从各自住处走出来,正要照常忙碌之时,却听山顶了望台的祭司喊道: “祭坛有动静,又有新人要落下!” 他这一声,是用了大法力的,整个部落之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对于刑天族来说,早已厌倦此处一切,对于外界之人的到来是充满兴趣的。 闻听此事,也不管手上在做什么活计,一股脑儿全往后山祭坛跑去。 这么热闹的场景,夜明等人自然也是要去看的。 他们也很好奇,这才多久,居然又有存在能来此。 三太子等海族更是希望来者会是东海龙族之人,能带来脱困之法等。 夜明、庄难、沈筈坐在一只鳐鱼背上飞向后山祭坛,倒是很轻松,不用自己走。 众人来到祭坛外,便见一群祭司一起施法念咒,随之一起的赵若愚倒没有参与,只是在旁观。 祭司们刚准备好咒语,便见天际风云突变,一个巨大旋涡出现,随后,便见一道身影自高天之上落下。 “咦,只有一个人吗?” 一群刑天族之人翘首以盼,发现后续不再出现其他存在,应当真就只有一人。 在那人不可控的落下之时,众祭司的法咒也用出来,在其落下三百丈以内距离后,巨大势能被法咒抵消。 两种力量方抵消,便见来者在空中轻飘飘的一个转身,以相当有气质的姿态飘然落在祭坛中央。 众人凝神望去,却见眼前之人,乃是一衣袂飘飘,仙气莹然的男子。 看去三十余岁,颌下留着一缕短须,颇有一种真仙降世之感。 这位落地之后,微微抬首,傲然扫视众人: “本尊乃司掌风云之神,尔等见之,为何不拜?” “风神?” 庄难闻言,侧着头看向这位, “感觉是有些像神仙。” 说是这么说,却不见行礼拜见之类。 周围的刑天族之人闻言,更是每一个行礼的。 开玩笑,身为刑天族人,虽然生存环境恶劣,但内心从来都是骄傲的,除了自家先祖,他们还没有给谁行过礼。 这位自称“风神”者见众人无动于衷,有些诧异,又道: “原来是一群不懂礼数的蛮夷。 看来,只有让你们见识一下本仙的神通,才愿意臣服了!” 说着,便见其目光一动,看向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大,一身肌肉盘虬卧龙般的汉子。 “你,出来,看你这样子,五大三粗不知礼数,练一身没用的肌肉给谁看啊? 说到底就是个花架子,过来,打本尊一拳!” 那汉子闻言,自人群中走出来,看向那自称“风神”的存在,抡起拳头就打向他。 原本一派云淡风轻表情的“风神”在对方抬起拳头时,脸色已然大变。 只可惜,这一下,来不及躲。 只听一声响,这位“风神”胸口直接被打出一个大洞,无数狂风从其背后吹去,将后方山峰都吹掉一层。 大个子刑天族人一拳打完,就要再打第二拳。 胸口破了一个大洞的“风神”立马喊道: “停停停,可以了,回去吧你。” 那汉子倒也听话,真就转身回到人群中。 “风神”神色有些尴尬的看一眼众人,感觉面子掉了一地,忽然灵机一动,指着胸口的大洞道: “一群乡巴佬,看到没有,本尊乃是不死之身,就这点儿力道,也就挠个痒痒!” 说着,深吸一口气,胸口大洞汇聚风云,很快恢复过来。 其目光再扫向众人,看向其中一个瘦骨嶙峋的刑天族人: “你,对,就是你这个竹竿,看你瘦的那个样,我吹一阵风都能倒吧!” 瘦子见对方点名,手持一把杀猪刀便走出来。 方一出来,“风神”就感觉到对方刀上杀气极强,不知杀过多少生灵,顿时立马改口道: “停,我没说你,我说的是...... 是...... 对,那边那个还在泡妞的! 就是你,一天天不知道好好工作,牵着个狐狸精,也不怕亏死!” 那牵着狐狸精手的青年闻言,有些怀疑的指了指自己。 “风神”见他模样,顿时有了自信: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过来,让本尊教教你该怎么尊重神明!” “好啊,那我倒是要学习一下!” 被人这么点名的刑和松开任紫儿的手,迈步上前。 上一刻还嚣张的“风神”在感知到对方的气场之后,立马要改口,只是这次还没来得及改口,就发现对方已经走到自己脸上。 不等他再说什么,就见刑和一巴掌打下来,直接给打倒在地。 随后,刑和退后一步,对众族人道: “刑天族不许有这么嚣张的神存在,先打一顿再说!” 众族人闻言,顿时兴奋的嗷嗷叫,一大群人冲上来围着这位“风神”就是一顿暴打...... 外围围观的夜明等人见此,都是默默为其默哀。 三太子则是有些疑惑道: “风神?奇怪,我与正道人士打交道也不算少,未曾听闻中原有风神之名,难道是隐世不出者,或某处海外仙山修行之人?” 他这个疑问无人可以回答他,大家都很奇怪的样子。 方才嚣张的“风神”如今被一群人打的惨叫不已。 “住手,你们这群野蛮人......” “停手,本尊可是风神!” “大哥们,对不起,我错了!” 被一阵毒打之后,这位“风神”终于老实下来。 见其被打的七荤八素的样子,刑和这才问道: “你是何人?从哪里来?” “都说了,本尊是风神,在东海遨游之时,意外遇见一座仙岛,然后就莫名其妙到了这里。” 在这位的一通解释下,还算能自圆其说。 刑和也不是轻信之人,同三太子等交流之后,又询问“风神”仙居何处,为何名声不显等问题。 这位当即表示自己乃是自极南之地,天涯海角处诞生的一丝风,修行多年之后,才成为风神,初至中原不久,自然名声不显。 不管怎么说,刑天族对于外来者是持欢迎态度的。 在磨掉这位的“锐气”之后,将其也带回部落。 这位“风神”有些过于洒脱,不喜劳动,就喜欢到处跑,到处逛,话特多,吹牛的本事更是一流。 即便在这里三天被人打五顿,也照样吹自己的牛。 众人也很快接受了他的风格,只是有些受不了其性格,不愿意同其真的交朋友。 这位自己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遇到人就和人聊这聊那,不管该不该问的,都要问,还主动要求加入刑天族的祭司队伍中...... 这天,沈筈神秘兮兮的拉着夜明、庄难、傅龙心、三太子等人聚在一起。 “诸位,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风神’有问题?” “很不讨喜!” 八公主快人快语的说道。 三太子则道:“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反正我不会信任他。” 沈筈道:“算了,在下直说吧,这个‘风神’可能是在撒谎。” “撒谎?” “对,他说自己是自天涯海角之处诞生的。 可根据在下以往的一些研究推论,可以大致判断出一点。 那就是,这个世上,应当不存在所谓的天涯海角之地。” “不存在天涯海角?” 这话让众人都是一愣。 “这个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总之,在下可以断定,所谓的天涯海角其实是不存在的。 也就是说,那个‘风神’在撒谎!” 庄难沉默一下之后说道: “对方毕竟算是突入险境,就算是撒谎不说真话也不算奇怪吧!”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从其最近的表现来看,可不像是心机如此深沉之辈。 如此一来,只有两种解释,要么对方真是心思单纯之辈。 要么,对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演戏。” 听沈筈这么说,庄难皱起眉头: “可是在这个地方,弄这些做什么? 难道他其实也是在想办法离开?” “如何离开之事,对方这段时间以来没少问,肯定是想离开的。” 沈筈说着,有些深沉道, “可在下总觉得这位‘风神’还藏有别的目的......” 庄难歪歪头道: “存中兄,你莫不是想多了?” “谁知道呢,不过,只要有目的,那就一定会有动作。 咱们都关注其动向,定然能知道其目的到底是什么。” 众人针对此事简单商讨一阵之后,做了些安排,各自散去...... ...... 731死寂洪灾天河崩;求壤不成头颅事 之后几天,这位新来的“风神”有事没事就跑去和刑和拉关系,让傅龙心都有些吃味儿,就更别说任紫儿了。 除此之外,并不见这位有什么出格举动。 正在众人耐心等待之时,一群祭司们却是慌乱起来,跑到部落中,连声道: “不好,方才推算得知,三天后将要爆发死寂洪灾!” 这个消息一出,刑天族之人都是面露惊骇之色。 刑和更是第一时间指挥众人抢收庄稼,也不管是否到该收获时节。 在此停留的这段时间,夜明等人也基本弄清所要面临的各种灾害。 放逐之地中的诸多灾害之中,威胁最大的便要数“死寂洪灾”。 此灾害一旦发生,便如天河泄露,自天上流下巨大水柱,毁坏放逐之地的各种事物。 那死寂之水中无有半点灵机,更没有丝毫益处,即便是水族,一旦被淹没,也会活活淹死在其中。 而且,所有死在死寂之水中的生灵,不到一个时辰就会被完全消解,分毫不剩。 每一次的“死寂洪灾”都会将放逐之地七成以上的地界淹没,有时持续数天,有时持续数月,十分可怖。 到时间之后,这些死寂之水会自行蒸发,回归高天之上,如此,放逐之地才会恢复之前状态。 多年来,爆发过不少次的“死寂洪灾”,刑天族用过各种方法对抗,但都以失败告终,只能等待这灾难自行过去。 夜明等人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所谓“死寂洪灾”,但也不免想到隐雾仙岛周边的海水。 从刑天族的描述中可知,仙岛周边的奇特海水大概率就是所谓“死寂之水”。 若是如此,那放逐之地所在的位置倒是不难判断。 只是即便知道这些,似乎也没什么用处,只能帮着刑天族之人打个下手,应对灾害。 多年生存在此,刑天族之人对于应对此等事是很有经验的,行动很是迅速,将各处庄稼和一应物品全都收拢回部落之中。 他们部落的选址本就在较高地势的山上,按照以往经验,洪灾的大水是淹没不到这个位置的。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尽量抢收完成的刑天族并没有完全聚集在部落,还有不少族人分散在其他高处,避免可能得变故会导致族灭。 在众人举目眺望天际之时,只见天地之间风云变幻,一个巨大的云流旋涡凝成,一道如天河泄露一般的巨大水柱自放逐之地最北方落下。 刑和看着此景,向夜明等人解释道: “每次洪灾发生,都是先落入最北方的天坑中,填满天坑之后,才会逐渐溢出来,到我们这里,还需要一段时间。” “北边天坑?你们先祖不是在那边吗?不会有事吗?” 沈筈虽然没去北边,但也能推测出一些情况。 “世上没有什么能杀死先祖,死寂之水也不例外。 我们只需要保证自己存活下去就可以。” 刑和平静的说着,一点儿不为北边那位担心,其他族人亦是如此。 正说着呢,却见天际的云流旋涡处忽然发出似要崩溃的声音。 众人闻声,都是被这动静惊到。 下一刻,便见那云流旋涡忽然扩大一圈,自天际落下的水柱,也随之扩大一圈。 庄难见此,不由道: “这动静可真够大的。” 没听到有人回答自己的话,庄难侧目看向其他人,却见周围刑天族之人一个个都是面如土色,好似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怎么了?” 见他们样子,众人心头忽然出现一丝不好的预感。 刑和声音沉重的说道: “特大天灾,当年出现过一次,我族超过七成族人陨灭在那场灾难中......” 傅龙心这段时间以来对刑和的行事作风还是比较了解的,见他神色如此严肃,也是皱眉。 “影响范围会扩大吗?” 刑和点点头道:“会淹没放逐之地超过九成地界,灾害之后,几乎不再存在可用食物......” 刑天族的强大不是没有代价的,他们和那些能够餐霞饮露的神仙不同,必须要足量的食物才能维持自身的强大。 一旦没有食物,便会衰弱下去,甚至于饿死。 “所有人,带上东西,上最高峰避难!” 随着刑和下令,整个部落立刻忙碌起来,一种沉闷的气氛弥漫在整个部落中。 众祭司们也没有耽误,一群人将浑天仪抗起来,也带着一同前往最高峰。 最高峰其实并不是什么好去处,常年有刮骨罡风环绕,并不适合生存。 只能作为最后的退路,用来暂时避难。 在刑天族人连续忙碌两天之后,终于将各种物资全都转移到最高峰处。 这时候,北边的天坑已经快被填满,已经有些死寂之水流向放逐之地各处。 值此关键时刻,一直未曾出面的老族长也终于出面。 这位老族长一直以来,居然都是在最高峰的山洞中修行。 可见,其身上不但有着刑天族人强壮紧实的肌肉,还手持一束不知名花枝,透着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 显然,这位无论是近战还是法术,成就都绝不会低。 其目光深邃而悠远的看向天河泄露一般的灾害水柱,缓缓道: “莫非我族大限已至,才有此劫么?” 似是为印证他的话,其音方落,云流旋涡处再次传来破裂声,旋涡又扩大一圈,水柱亦随之扩大一圈。 众人见此,面色煞白,不少刑天族人绝望的呢喃道: “这会淹没整个放逐之地吧......” 刑和见此,即便是一向镇定如他,也有些微微颤抖: “父亲,有办法应对吗?” 老族长沉默一会儿之后,开口道: “你们在此等待,我去见先祖,请求用息壤构筑防线,阻挡此灾,为我族博得一线生机!” 其言方罢,便踏空而去。 见老族长亲自去求取息壤,众刑天族之人这才稍稍安心一点儿。 正此时,却听一声鸟兽长鸣之声响起,一只有一只形体巨大的鸟怪带着众多大大小小的鸟怪向着这边飞来。 再听山下,也有大量野兽啸吼之声,向下看去,果见无数野兽向着山上蜂拥而至。 “不好,这些鸟兽也感受到死亡威胁,想要来此避难!” 有人立刻明白情况。 刑和看一眼周边情况: “这地方不能让,阻止他们过来!” 说着,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出,将一只鸟怪打烂。 要是平常,面对刑天族,这些鸟兽都只能作为猎物,逃跑是它们唯一的出路。 但此时在死亡阴影的催促下,众多鸟兽们缺失变得悍不畏死,前赴后继而来。 面对这群想要抢夺自己立身之处的野兽,刑天族人自然不会退缩,双方大战顿时掀起。 三太子等海族也不可避免的被卷入其中。 只不过和刑天族不同,别看他们杀起鸟兽来好似很轻松的样子。 可是对于众海族来说,随便一只鸟兽都不是容易对付的。 虽然对方没有法术免疫的能力,但仅仅是本身能够和刑天族抗衡的身体强度,就使得众海族难以对抗。 交战没一会儿,刑天族人还没什么损失,众海族便已损失十几人。 至于夜明、庄难、沈筈这几个没有战斗力的,则是躲到最中间的圈子中,和刑天族的小孩儿们在一起。 庄难神色有些忧郁道: “死寂之水会化解一切,我要怎样才能保留自己的遗书呢?” 沈筈一点儿不想死,看向水柱方向道: “谁说一定会死的?老族长去求息壤了。 要是能成的话,大家都不用死。 毕竟是自己血脉后代,应该不会不顾死活吧!” 正说着呢,却见北方一人大步而回,所过之处,众多鸟怪纷纷破碎。 其再一踏步,已回到最高峰山。 来者不是他人,正是去而复返的老族长。 见这位回来,几人立刻看向其手中。 只是并未发现他们想要的东西。 见此,几人不免叹息。 老族长也是轻叹一声道: “不行,先祖状态很是浑噩,无法分辨敌我,只要靠近,就会被视为图谋不轨。” 听老族长这么说,众人都是有些沮丧,就连防守都不自觉出现漏洞,险些让鸟兽突破防御。 老族长见此,命众祭司合力施展出一个巨大屏障,将众鸟兽拦在外间。 刑和见此,有些不解: “父亲,这样施法,消耗可不小,为应付一群禽兽,不值得。” 老族长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时间,若是我们十日之内不能解决这次灾难,那就只有灭亡一途。” “父亲还有办法?” 老族长点点头道: “先祖之所以浑浑噩噩,是因为没有头,若是能找回先祖头颅,使之复原,以先祖的本领,解决眼前危机,不过翻手之事。” “找回先祖头颅之事,我们这么多年一直在做,只是没有任何线索。 恐怕先祖头颅根本就不在放逐之地。” “不,先祖头颅一定就在放逐之地。” 见老族长如此笃定,刑和连忙追问: “父亲如何肯定?” “先祖的身躯之所以在浑噩之中也能将自身限制在天坑范围,不到处制造祸端,就是因为有头颅的力量影响。 而放逐之地与外界隔绝,先祖头颅想要影响到身体,就必然与之处于同一空间。” 听老族长这么解释,众人都是眼前一亮,沈筈迫不及待问道: “那头颅在何处?” 老族长摇头道: “若是知道具体位置的话,我等早就为祖先寻回,又何必等到现在?” 这话如一盆凉水浇在众人心头。 沈筈忍不住又问: “这么多年,你们找遍放逐之地了没有?” “自然找遍了,除了天坑范围,其余地方地上、地下全都找遍了,可是始终不见。” “那会不会就在天坑中?” “若是在天坑,先祖自己就会将头装回去,何须我等?” “也就是说,头颅所在,一定是在所有人都无法触及之地?” 沈筈如此询问道。 老族长点点头道: “应当就是如此。” 听闻此言,不但沈筈,夜明、庄难二人也一同抬头看向天空。 此地天空,三百丈之后,再想向上,便难如登天。 若说无法触及,那除此之外,再无他处...... ...... 732破限尝试屡不成;巨兽苏醒放花灯 刑和见他们举动,也跟着一起抬头望向天空: “我们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只是根本无法上到高处。” 老族长也是叹息道: “其上是无穷灵机压制,根本不是我等可以对抗。 就算能确定先祖头颅就在其上,也是毫无办法。” 这时,却听“风神”道: “谁说毫无办法的,你们不行,可不代表本尊不行!”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看向这位,却见“风神”很是自得道: “本尊可是天地间自然诞生的风得道而成,这等灵机压制,对你们有用,对本尊可不一定!” 说着,便见其一转身,化为一道风,直奔天际而去。 众人见他行动,都是注目其行动。 只见其所化之风不一会儿便到三百丈高度,随后,继续向上。 这位不愧是风所化,竟然真的能顶着灵压逐渐向上。 转眼间,已经上到四百丈高度。 就在其要继续向上时,却又忽然极速下坠,一落到三百丈以内在稳住。 显然这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 只是这位“风神”显然没有放弃,再度尝试着上去。 几番尝试,最终都是在四百丈之后难以为继,坠落下来。 折腾许久之后,其所化之风又化作人形,落回峰顶。 刑和立马问道: “情况如何?” 对方能上到四百丈高度,那可是他们多年来从未达到的程度,让他很是好奇这个高度会遇到什么。 “风神”有些生气的说道: “前面还好,只是纯粹的灵压,对本尊来说不是问题。 但四百丈之后,除灵压之外,居然还有规则压制。 任何存在接近之后,都无法再调运自身法力,只能坠落下来。 再往上,还不知道有什么呢!” 听这位这么说,众人有些垂头丧气起来。 老族长也是轻叹道: “这样的尝试,我们早就试过。 即便是举全族之力,也无法战胜上方灵压。 看来,我族之大限,终是到了。” 见老族长如此悲观,其他刑天族人也是低头沉默不语。 唯有外界鸟兽还在为生存不断撞击祭司们施法布置的屏障。 刑和目光在一头巨型鸟怪身上看一眼之后,神色一动,闪身外出,直接坐在鸟怪身上。 鸟怪立刻开始反抗,想要对抗刑和。 在与刑和纠缠争斗许久之后,这鸟怪被顺利驯服。 能够驾驭此鸟之后,刑和也不迟疑,当即乘坐此鸟向着高空飞去。 到达三百丈以上之后,便见刑和与鸟怪同时收束全身法力。 果然,不动用法力的情况下,灵压对他们的威胁就变得很小,可以顺利往高处去。 顺利飞过四百丈高度,感受到禁止法术的规则。 好在,鸟怪本身会飞,即便不用法力,也不担心会掉下来。 如此,继续前行,一直到五百丈高度。 方到五百丈高度,便见鸟怪忽然痛苦的全身抽搐,惨叫不已。 鸟背上的刑和也是全身筋肉抽搐,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 不多时,鸟怪带着刑和一起,自高空坠下。 直到落到三百丈以内在缓过来。 嗯~~只有刑和缓了过来,那鸟怪已经内脏朽烂、骨骼破碎而死。 刑和似有发现一般,并未放弃,稍稍缓一口气之后,立刻再去抓一只大型鸟怪,再度向高空而去。 再度到达五百丈高度之后,大鸟又离奇惨叫坠落,刑和自身也很是难受的样子。 这一次,他没有在此尝试,而是面色稍稍发白的落回高峰之上。 众人围拢过来,询问他的发现。 刑和面上有些兴奋道: “看到了,我看到在六百丈之后的云层上有一座石殿,里面似乎有东西,很可能就是先祖头颅!” 这话让在场刑天族之人都是兴奋起来。 老族长比较沉稳,问道: “你在五百丈高时遇到了什么,为何会忽然坠下。” “我感受到了血脉镇压,只要到达五百丈高度,便会有针对放逐之地生灵血脉的压制降下。 那鸟怪无法承受,直接暴亡。 我能感觉到,若是继续往上,我自己也将无法承受。” 听刑和所言,众人沉默一下之后,一齐将目光看向夜明等外来人身上。 尤其是沈筈,被一大群人注视着。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会飞? 连三百丈都上不去!” 对于这事,沈筈也显得有些无奈的样子。 这话一下将众人拉回现实。 现在依靠鸟怪是无法上去的,而身为外来者的这群人虽然不怕五百丈以后的血脉压制,但无法飞行,根本上不去。 而在高处灵压之下,法力也毫无作用,他们就是想帮忙也无法做到。 前路,似乎还是一片绝望。 正在众人绝望之时,却见外围的众多鸟怪忽然有些惊恐的四散躲开一些,虽然怕得要死,但又不想离去,显得很是纠结。 这动静吸引众人看去,却见西面大地处有一条已经被死寂之水淹没的低地势峡谷之中忽然土地崩裂,地动山摇。 一大如山岳,形似狮虎,背生双翼的巨兽自漫天烟尘之中钻出来。 “是天翼狮虎兽,它也被惊醒了。” 有刑天族人一眼认出此怪。 说来这怪甚是古老,当初刑天族初至此地时,此怪便已在此地,究竟存在了多少岁月,谁也不知道。 其实力极端强大,多年来,与刑天族产生过数次摩擦。 双方交手多次,但最终都不能将之消灭。 此兽嗜睡,常年沉眠于西面群山之下,一般刑天族人也不会特意去打扰对方。 这次对方显然也是感受到死寂洪灾的危害,再没法继续睡下去,苏醒过来。 天翼狮虎兽醒来,发出一声震彻天宇的咆哮声,目光先是看向那边泄露的“死寂水柱”,感受到死寂与绝望之感后,再转过目光,看向最高峰这边,双翅震动,向这边而来。 其所过之处,沿途鸟兽都惊骇欲绝,本能的避开,无感撄其锋者。 见如此时刻,这东西还来添乱,刑和也是一肚子怒气,就要外出应战。 老族长却是拦下他道: “你还对付不了它,我来吧!” 说着,踏步而出,手中花枝挥动,同那天翼狮虎兽斗起来。 这两位的战斗力之强,当真是可怖。 即便是在土地硬如钢铁的放逐之地,也能打的地动山摇,群峰破碎。 尤其是老族长肉身之力一点儿不差,深吸一口气之后,便化为一山岳般高大的巨人,与那天翼狮虎兽厮杀不已。 看着这两位的大战,沈筈忽然神色一动,对刑和道: “你们用来盖洗身池的兽皮,是不是本地怪兽的皮?” “不是,是当初先祖在外斩杀的凶兽之皮,被我们带进来的。” 听刑和如此说,沈筈双手一拍道: “若是如此,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正在观看大战的众人闻言,不由侧目看向沈筈。 后者却是笑着看向夜明、庄难二人道: “两位,你们可放过许愿花灯?” “许愿花灯?存中兄,你是说,用那兽皮做一个巨大花灯,以此飞上去?” 夜明反应极快,如此猜测道。 “不错,就是这个方法。” 沈筈笑着点头道。 听到他这个想法,三太子等人都是侧目,任紫儿也是一脸意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想到这样的方法。 刑和不知道花灯是个什么东西,但既然对方说有办法,那自然是要试一试的,当即问道: “需要我们做什么?” 沈筈也不客气,当即道: “需要盖洗身池的那张兽皮,还要足够坚固的材料做成载人的篮子。 以及,石油。” “石油是什么?” 沈筈简单形容了下石油的特性。 刑和闻言,便明白过来,居然是当初他们意外挖出来,认为是不祥征兆,而又埋起来的“黑水”。 这些东西倒是好办,他当即选择亲自去洗身池取兽皮。 大祭司则带着几名族人去取石油。 沈筈这边则指挥其众人用刑天族最坚固的材料制作载人的笼子。 “还好我去年上元节时设计过一盏可以调节方向的花灯,如今只需要做大一些,便可派上用场。” 见沈筈如此全才,鲛人女王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崇拜与好奇。 在她看来,眼前之人,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秘密。 天翼狮虎兽与老族长的大战在继续,双方为最后的存身之地争斗不休,远处逐渐流过来的死寂之水已经将各处低洼地全部占据,水位开始缓缓升高,淹没的范围越来越大。 许多逃避不及的野兽,已经葬身在这死寂之水中...... 刑和动作很快,不多时,便顺利将古老凶兽兽皮取来。 随后,又见大祭司等人带着满满一大鼎的石油到来。 沈筈毫不客气的指挥着众人该如何做。 忙碌半日之后,一个能承载五六人的大型“花灯”便做好了。 “东西做好了,你们谁上去?” 听沈筈如此询问,刑和不由道: “怎么,你不上去吗?” “额,这东西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做,就这么上去,万一出个意外,那岂不是死无全尸?” 沈筈对这东西其实也不是很有底,自然不想以身犯险。 听他所言,夜明却是一笑,与庄难对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将他驾着: “存中兄,这东西是你做的,也只有你才懂怎样驾驭最合适,你不上怎么行。 来来来,我们一起!” 两人说话间,已不由分说的将沈筈强行拉到这大型“花灯”上。 沈筈几番想要拒绝,但都无用。 傅龙心见他们三个上去,看一眼八公主后,二话不说,也是随之上去。 鲛人女王见此,也想要跟上,但夜明却是道: “女王殿下,这上去法力没什么用,你不去反而是好事。” 劝至这位之后,夜明也不废话,让刑天族人帮着挣开“花灯”上的兽皮,用火折子点燃篮子中的石油。 火焰升腾,兽皮逐渐被撑起来,一点点升高。 逐渐离开最高峰之顶,飞上空中。 众人见此,都是惊叹不已。 三太子啧啧称奇道: “居然真的可以不用翅膀,也不用法力就能飞起来......” 刑和见这“花灯”升起,看一眼外围的鸟怪群,对一群祭司道: “保护‘花灯’安全升空,不能让这群畜生打扰到!” ...... 733无首刑天阻升空;群雄牵制见头颅 沈筈有些不情不愿的看着“花灯”升高,有些无奈的对左右两人道: “你们何苦害我!” 夜明笑嘻嘻道: “什么话,我们这是信任存中兄你的做法,不然我们也不会上来啊!” 庄难则是道: “我可不想连遗书都没法留下就这么死掉,还是拼一把比较好。” 都已经被架上来,也由不得沈筈再拒绝,只能硬着头皮乘坐“花灯”上升。 外间有鸟怪见到这么个奇怪东西升空。立刻就要围攻。 刑天族众人见此,立即出手,将试图干扰的鸟怪击落,保证夜明等人升空顺利。 就在此时,那同老族长大战到现在的天翼狮虎兽也发现异常。 这巨兽相较于其他鸟兽,要稍微聪明一点儿,但也只是一点儿。 见到夜明等人行动,下意识认为他们是在设法逃走。 此兽自然不容许别人先自己离去,当即对着“花灯”吐出一道强大法力波。 好在老族长一直在防备,迅速出手拦住对方攻击。 天翼狮虎兽连续几次攻击,都被老族长挡住后,其直接振翅冲向“花灯”。 老族长见此,将花枝搭在自己手臂上。 花枝霎时化为其身上的纹身,老族长的力量顿时上涨一大截,一把抓住对方尾巴,用力一扯,将之拽了回来,再扑过去与之缠斗。 沈筈见这大家伙暂时被拦住,也是松了口气,赶忙加强篮子中的石油火焰,加快“花灯”升空速度。 就在周边威胁暂时无法干扰到他们时,傅龙心忽然指着北方道: “情况不对,你们看!” 几人闻言看去,却见北方天坑方向,已经成为巨大水池的天坑之中,一个身披古老兽皮甲,一手大斧,一手大盾的巨大存在自其中爬出来。 这以乳为目,以腹为口的庞然巨物目光骤然看向几人。 被其盯上的瞬间,一群人都感觉头皮发麻,被一种无形的恐惧笼罩。 便是夜明也是真的有些心惊胆战。 刑和也第一时间发现异常,看向那无首的巨型存在,惊讶道: “先祖怎么离开天坑了?” 正疑惑间,却见那无首刑天缓缓举起右手大斧,腹口隆隆的念道: “不得自由,不得自由!” 言语间,手中大斧对着“花灯”方向劈砍下来。 双方距离虽然很远,但这一斧所带杀气却是如半月弧线一般划过。 万幸的是,这一击打偏了,从“花灯”旁边划过,几个倒霉的鸟怪霎时被一分为二。 不但鸟怪,大斧杀气弧线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斩断开一道口,正在缓缓弥合。 无首刑天一击落空,并不停手,再度缓缓高举手中大斧,口中念着“不得自由”之语,再度砍下! 这一次,傅龙心却是看出问题: “对方动作不畅,似乎有东西在影响他的举动!” 庄难闻言,立马道: “头颅,一定是他的头颅在施加影响。 看样子,其身体似乎不太想让头颅归位。” 沈筈不管那些,大声道: “别废话了,快来帮我一起调整方向,躲避攻击!” 几人闻言,赶忙帮着转动安装在“花灯”两侧的扇翼,调整方向。 幸而对方动作受到严重干扰,可以提前调整方向躲避。 他们这边方向刚调整好,对方的下一击正好打出。 看着旁边被切开的空间,几人神色都不好看。 见对方再度举起大斧,立刻再度调整方向躲避...... 刑和没想到自家先祖居然会成为阻碍他们行动的存在,不顾危险,离开最高峰,立身于侧面,大声质问道: “先祖,为何要阻止我们?” 无首刑天对于刑和的疑问毫无反应,只是仍自念着“不得自由”之言,手中大斧继续顶着无形的强烈干扰,对“花灯”发动攻击。 刑和试着出言相劝,只是毫无效果。 身为战神后裔,刑天族之人虽然讲理,但从不多讲。 见无首刑天不听劝告,刑和不再客气,一闪出现在对方左脚旁,直接撞在自家先祖左小腿处。 正常来说,以他的撞击力来说,即便是一座山也该破碎了。 但撞在无首刑天身上,别说,撞断对方的腿,连将之绊倒都做不到,只是使其身子稍稍偏了一点儿。 无首刑天身体虽然偏了,但大斧的攻击还是打出去。 这一次的攻击偏的有些厉害,没有打中花灯,却是砍向正在交战的天翼狮虎兽和老族长。 杀气弧线一闪而过,天翼狮虎兽直接被自前胸处一分为二。 老族长扣在天翼狮虎兽身上的双臂也一同被斩断。 这倒霉的巨兽一声惨叫之下,躯体分离。 只不过这般巨兽,活了不知多少岁月,自不会因为身体断开就死去。 其见身体断掉,还试图将其接上。 正常来说,对于这等存在,接续断体不过一瞬间就能完成的事。 但这次显然不一样,被无首刑天大斧斩断的身体,竟然无法接续。 天翼狮虎兽几番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而与之对敌的老族长也是如此。 断掉的双臂,无论如何都无法接续上。 这突然的变故也让他们无心再战,天翼狮虎兽拖着后半截躯体,连连后退。 那无首刑天似乎对于刑和的举动很生气,抬起左腿就往下踩。 刑和大惊,连忙躲避。 一脚踩空,却是使得大地震动,山岳摇撼,不知多少地上的野兽被生生震死。 这时候,“花灯”却已经飞到三百丈以上。 在进入三百丈以上之后,夜明便暗中完全收束全身法力。 发现这样果然不会再被灵压压迫。 但相应的,也无法再施展任何法术。 无首刑天见目标已经进入灵压范围,明显带着一股怒意的吼道: “不得自由!” 抡起大斧,砍向高空。 这一次,其动作很快,不给人躲避的空间。 只是,攻击在击中灵压区域之后,便诡异的消失不见,未能对“花灯”造成伤害。 沈筈见此,大宋一口气道: “吓死个人,还好没事! 升空,继续升空!” 见“花灯”越升越高,无首刑天彻底怒了,其目光看向最高峰,抡起大斧立即发动攻击。 一斧之下,最高峰瞬间被竖着一劈两半。 连带山上的一些刑天族人、海族之人、野兽等都被劈成两半! 刑和见此,面色大变: “先祖,你在做什么?” 无首刑天对此没有丝毫回应,只是举起大斧,再横着一斩,将最高峰拦腰斩断。 巨大的山峰登时发生坍塌。 山上众人不得已,只能放弃此山,各自施法飞出山峰。 大祭司神色严肃道: “先祖已经彻底失控,现在已经成为我们的敌人!” 众人闻言,不再抱有侥幸心理,一齐冲向无首刑天。 一时间,身形巨大的无首刑天同时面临着头颅力量的干扰,众人的全方位围攻。 饶是如此,众人的攻击也并不能真的威胁到对方。 即便是刑和的全力攻击,也连对方一点儿皮都擦不破。 至于祭祀们的攻击,更是完全无视。 毕竟这位可是刑天一族法术免疫能力的源头。 而众人面对对方的攻击,则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说其威力堪称可怖的大斧攻击,就是无意间的一个小小举动,只要碰上了,那就是非死即残。 面对这样一个可怖存在,众人即便数量再多,也是毫无胜算的。 “风神”试着攻击了几次之后,却是毫无建树,对方对他的攻击完全免疫。 这位却好似不服一般,将目标转为对方脖子处的石质祭坛上的石盒。 身形一动,化为一阵风,直奔石盒而去。 尚未接近,便被无首刑天身上冲出的一股煞气冲飞,摔到远处群山中,生死不知...... 大祭司看着被摔出去的“风神”,神色微动: “奇怪,放下一瞬间,为何感觉有些怪?” 来不及多想,无首刑天的下一轮攻击又到来,只得赶紧躲避。 赵若愚、三太子、八公主等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对对方产生半点儿效果,当真是充满无力感。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求夜明等人能快一点儿找到刑天头颅。 天空上,看着下方大战,傅龙心道: “我们需要再快一点儿,他们完全不是刑天的对手。” “别催行不行,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沈筈盯着篮子中的石油火焰,苦着脸说道。 夜明目测一下距离道: “马上到四百丈高处,应当没问题。” 果然,到达四百丈高度之后,能够感受到一种无形规则的限制。 不过“花灯”本身不具有任何灵机,更不是法术造物,不受规则限制。 如此,顺利升高到五百丈高度。 在此高度,傅龙心略有些恶心难受,其他几人则没什么反应。 庄难见此道:“傅兄应该是因为进过洗身池,具有了部分放逐之地生灵特性,这才会难受。” “不用担心我,我还行。” 傅龙心摆摆手,表示没有大碍。 “你们看,石殿在那边!” 庄难指着大约六百丈高处的一片云彩后道。 几人一齐看去,果然见到那云彩之上隐约有一石殿存在。 不用多说,立即调整“花灯”方向,向着石殿而去。 沈筈制作的“花灯”还是很靠谱的,并没有出问题,载着几人顺利到达六百丈高处。 出了六百丈之后,周边那种无形压力悄然消失无踪,感觉很是舒适。 傅龙心感受一下道: “此处无有任何压制。” 其是夜明也能清晰感受到,在此可以任意调动法力。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什么异常,仍旧将自己当做凡人一个,在“花灯”上逐渐飘向那石殿。 这建立在云端之上石殿,工艺实在不敢恭维,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胡乱堆砌起来的。 几人乘坐“花灯”刚到石殿之外,正在观察之时,却听石殿中有一深厚雄浑的男子用上古之言开口道: “你们总算到了。” 这声音忽然响起,明明是上古之言,但听在几人耳中,却无任何困难的就能听懂对方的意思。 庄难一脸好奇的看向石殿: “阁下是刑天?” “吾乃刑天之首,被轩辕座下天神镇封于此。” 确定对方是刑天头颅之后,几人都是有些兴奋起来。 傅龙心当即就要询问如何帮助对方,但关键时刻,沈筈却是道: “等一下,在下还要先问几个问题!” ...... 734身首归一失宝仪;驰援天外别仙岛 对于沈筈的忽然之言,傅龙心有些不解的看去。 夜明则是明白这位的心思,应当是害怕事情有诈,或者对方图谋不轨。 那石殿中的存在闻声,没什么情绪变化道: “汝有何疑问?” “你为何会被斩首?” “吾为神农座下大将,与轩辕交战之时,被敌手斩去头颅。 神农部族投降轩辕,吾不愿降,被囚禁。 后有名‘禹’者命我看守息壤,戴罪立功,故流落于此。” 听对方所言,结合人族本身历史和神话传说,其之所言,基本能对上。 沈筈放心不少,但仍是问道: “若是我等放你出来,你会如何做?” “禹曾言,当凡人上天时,便是我职责尽时。 如今汝等至吾面前,便是明证。 若得脱困,自当交付息壤,带全族应对天外之事。” 听对方提及天外之事,夜明忍不住问道: “天宫远去之事,尊驾知道多少?” “天宫离去时,吾已被封于此多年,具体之事,不甚明了。 唯有自天宫落下之音信告知吾,脱困之后,当往天外。” 一个小插曲之后,又听沈筈问道: “为何你的身体会攻击我们?” “吾之体躯缺乏灵智,只懂守护息壤。 汝等寻我之行,令其感应到守护之危,故阻之。” 问到这里,及时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没什么问题,但保险起见,沈筈还是又问了几个问题。 石殿中的声音都一一作答,并无可疑之处。 如此,沈筈算是放心,这才问道: “那我们该如何救你出来?” “拆除石殿便可。” “不需要什么特殊手段吗?” “无需。” 没想到最后一步这么简单,不过沈筈可不打算自己亲手动,而是看向傅龙心。 后者也是点点头,他毕竟经历过洗身池洗身,有担山挑河之力。 自“花灯”中一个纵步,便跳到石殿之上。 石殿之石重量可不轻,随便一块,都相当于一座小山的重量。 也就是傅龙心,要是换做其他正常凡人,恐怕用出吃奶的劲儿,也别想撼动石殿分毫。 在傅龙心全力以赴之下,石殿很快被解开一面。 可以见到,石殿之中,乃是一个山岳般巨大的头颅。 其面孔乃是一个粗犷强壮的中年人面孔。 这面孔虽然双目紧闭,但那种可怖的强大气势却还是令人胆战心惊。 傅龙心还想继续再将其他石块揭开,却听那头颅一动一动的发出声音: “已足以,不劳费力。” 说着,便见头颅之上有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爆发出来,剩下的石块全都被振开,落在云端之上。 傅龙心则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拖着,放回“花灯”中。 巨大头颅仍未睁眼,也不开口,自有声音传出: “待吾接触此间镇压。” 话音未落,几人都能从对方头颅上感受到一股神秘力量扩散开来。 受那力量影响,放逐之地上方的多层灵压封印纷纷瓦解。 整片天空都似乎变得更加顺畅,更加广阔一般。 多层灵压封印解除,刑天头颅微微张口,吞出一口气将“花灯”包括。 头颅当先向下而去,“花灯”亦被带着极速而平稳的向下落去。 下方刑天族众人和海族们正被刑天身躯杀的抱头鼠窜。 要不是其头颅一直在暗中施加影响,这些人早就被杀了个干净。 头颅自上落下,口中念道: “吾之身躯,归来!” 此言一出,下方正抡起大斧要将刑和劈成两半的身躯顿时一滞。 其颈脖处石质祭坛忽然存存碎裂,祭坛上存放息壤的石盒则悬浮于空。 祭坛破碎,又见其断颈处有乌黑血液喷涌出来。 落下的头颅断颈处发光,将黑血压下,再一张口,将存放息壤的石盒吞下。 随后,便见头颅稳稳的落到其颈脖之上。 头身相接,一股无可形容的可怖力量霎时冲天而上。 没有灵压封印的天际立即被那力量搅动,正落下的死寂之水竟然倒流而上。 不但如此,云流旋涡旋转不停,透过旋涡,隐约可见外间隐雾仙岛的影像。 下方众人见此,都是兴奋大叫道: “出口,是出口!” 正在此时,异变突起,却见疏于防守的浑天仪旁边,一道魔气骤然出现。 两名祭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魔气打飞出去。 要不是他们本身都是刑天族,体魄强大,这一下偷袭,足以直接灭杀。 虽然没死,但这一下也伤的不轻。 打飞两人,那魔气落到浑天仪跟前,这才现出本相。 定睛一看,居然是自称“风神”的存在。 不过此时对方是一身的魔气,完全和神没有半点儿关联。 其出现在浑天仪旁边,毫不犹豫的一把提起此物,身体化作一阵黑色旋风,将之包裹其中,随后,迅速升天而去。 在刑天大斧下死里逃生的刑和见此,全力飞出,想要阻止对方。 但这一次,他却是扑了个空,被对方躲开了。 甚至于在双方擦脚而过时,还听那魔头笑道: “本尊风魔,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从一开始,你就不如我快。 第一次相见,只是故意被你拿下的。” 其言语未完,已经带着浑天仪闪到云流旋涡之前,一头钻进旋涡之中的同时,还不忘具现一个小拇指朝下的侮辱手势: “刑天族的蠢货们,后会无期!” 刑和还想再追,但对方已经彻底消失在旋涡通道的另一头。 有些无奈的刑和,回头看向刑天处。 此时这位身首合一,可见其身上诸多毛孔中不断渗出黑色血液。 随着黑色血液被排出体外,其乳上双目,腹上大口开始一点点消失。 某一刻,当乳上目,腹上口彻底消失之时,其一直紧闭的双目豁然睁开。 两道如烈日骤亮的目光霎时将整个放逐之地都照的光华熠熠。 很快光芒逐渐平复下来,恢复完整的刑天身上的气势也开始主动收敛。 饶是如此,众人也大多不敢直视眼前存在。 刑天族人见自家先祖恢复完全,都是激动的无以言表,一个个跪在地上,纳头便拜,口中高呼“拜见先祖”。 刑天扫视一眼众人,抬手洒出一些身上的汗水。 汗水化为细密雨水,落在众人身上。 便见众人身上的伤势飞速痊愈,大祭司一直无法接续的双臂毫无阻碍的接续上。 那天翼狮虎兽两截的身躯也成功拼接恢复。 这巨兽虽然灵智不高,但对于危险的感知那也是一等一的。 面对刑天这样的可怖存在,不敢露出一丝凶悍之色,只是躺在打滚,还露出肚皮,吐着舌头,一副乖乖宠物的模样。 刑天的目光扫视众人一圈之后,看向旋涡道: “我族之劫,今朝圆满,此后再不必受此磨难。” 说罢,一伸掌,包括天翼狮虎兽在内,现场所有存在都化作米粒般大小,被其纳入掌中。 手托众人,刑天一步踏出,便来到旋涡处,再一迈步,便一穿出通道,来到外间隐雾仙岛。 自隐雾仙岛的高空落到岛上,刑天一挥手,掌中众人落于平地。 其目光扫视隐雾仙岛周边,缓缓道: “那魔物早有接应,已然远去,不可追也。” 大祭司闻言,有些不甘道: “浑天仪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居然如此被魔头夺去,实在可惜。” 刑天对此不以为意,目光看向高天之上道: “依照约定,我族脱劫之后,须赴天外战场,不得停留世间。 汝等若有告别之言,可小述片刻。” 众刑天族之人还没从脱离放逐之地的喜悦中缓过神来,就听闻此事,都是意外。 但既然是先祖所言,自然不可违背。 要说告别,其实也没多少人需要告别。 他们跟这群外来者之间相处还不算很久,双方关系没到需要泣泪告别的程度。 唯有刑和算是个例外,他对任紫儿可是真心地。 “紫儿,我要随先祖去天外,看样子要和你分开了......” 刑和不会什么花言巧语,真想着怎么说告别之言时,却不料任紫儿心思一动道: “去天外的话,不知能否带我一个?” 这个问题让刑和有些意外,立马拉着任紫儿去询问刑天。 后者给予肯定的回答,表示任紫儿勉强够资格去天外。 傅龙心见此,看一眼八公主后,赶忙上前,表示也要去天外。 但很可惜,遭到了刑天的无情拒绝。 拒绝的原因也很简单,太弱。 这时候,夜明却是少有的有些急,对刑天道: “尊驾不是说看守息壤的使命已经完成吗? 不知息壤......” 刑天闻言,看向他道: “汝要息壤何用?” “自然是用来治水......” 夜明简单说了下平州水患之事。 刑天闻言,沉默了一下,张口吐出石盒。 石盒落到夜明手中,沉甸甸的。 轻轻开启,可见其内有一团形似泥土的气。 虽然从来没见过,但夜明知道,这边是货真价实的息壤。 将息壤交给夜明之后,刑天缓缓道: “汝可知,禹为何不将此物留于世间,而是交由吾看守?” “晚辈不知,请尊驾赐教。” “息壤确有平地起山峦,阻水于眼前之能。 然此物之用,以当地气为耗。 虽可得一时之利好,却留万世之祸根。 若不得已用之,万万慎重。” 本来正想着可以轻易解决平州水患一事的夜明闻言,神色一顿。 没想到,此物居然还有如此大的副作用。 那自己这一趟,岂不是白跑? 刑天不是婆婆妈妈之人,说了息壤的利弊之后,不再多言。 只见其抡起手中大斧,对着天际一劈,天地霎时被打开一个通往不知名处的通道。 通道已出现,立刻就开始缩小。 刑天一抬手,将刑天族众人和任紫儿纳入手中,闪身消失在通道中。 下一瞬,通道消失,一切恢复平静,隐雾仙岛如旧,好似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众人见此,不免有些恍惚。 这时,有海族指着隐雾仙岛边道: “看,我们来时的船,周围又起大雾了,可以离去。” 无需犹豫什么,一行人重新登船。 只是海贝大船放驶入浓雾之中,却见船上的傅龙心忽然纵身一跃,跳回了隐雾仙岛。 不但调回,还顺手用力一推,强行推动海贝大船远离仙岛。 八公主见此大惊,想要伸手去抓傅龙心,但已然迟了。 重新落到仙岛上的傅龙心看着被自己推的远去的海贝大船,脸上露出放松的笑意: “我的劫难,也终于圆满。” 大船被其力推的离开沈筈所计算的预定路线。 再回头,已彻底失去仙岛踪迹,仿佛那岛屿从来未曾存在过。 八公主见此,痛哭不已,望着仙岛消失的方向,呼喊着傅龙心的名字。 只是这显然无用,仙岛自此消失,下次再出现,天知道会在何时何地。 ...... 735江决人自理,何须用息壤 茫茫沧海碧波静,徐徐微风鸥鹭停。 在一望无际的无边汪洋中,即便是再大的船只也不够看。 海贝大船上,夜明等人看着面前海洋之景,都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一晃眼,他们在放逐之地停留有一月多。 方才那战神刑天带来的无形威压还犹在眼前...... 八公主不在乎那些,只是失声哭泣,念着“傅龙心”之名。 三太子安慰一阵之后,将其送到船舱中休息。 夜明等人则坐在夹板上谈笑起来。 赵若愚知道夜明其实是心系平州水患之事的,正想着要不要帮忙创造机会让他单独离开。 三太子安抚八公主之后,自船舱出来,邀请几人再去东海赴宴。 这一次,夜明、庄难都选择拒绝。 沈筈本有意再去一趟,但见这两位拒绝,也只好跟着拒绝。 三太子是个心思玲珑的,通过之前夜明与刑天对话讨要息壤之事,知道他其实有急事,主动提出载几人到岸边去。 对于这位的提议,夜明自然欣然答应。 本以为这位会安排海族送他们直接去岸上,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化作龙族本相,亲自载着几人飞行。 夜明见此,也是略觉意外,笑道: “三殿下,承惠了。” 三太子没多说什么,只是全速在云端飞行。 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东海之滨,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东礁城。 “诸位,我东海龙族与正道门派之间有约定,无有通行之令或是特殊邀请,不得深入中原之地,便送你们到此。” 将几人放到东礁城外一片椰林中后,三太子与几人告别。 夜明落地之后,本打算直接找理由开溜的,但冥冥中又有所感,并未选择如此做,笑着邀请庄难、沈筈、赵若愚等一起去东礁城坐坐。 这两位也不客气,一副吃定狗大户的模样,跟着一起前去...... 再说东海之上,鲛人女王任素汐此时已经回到鲛人岛。 如今这位一手握着法杖,一手捧着女王冠冕,面前站着一名容貌姣好的女鲛人。 “灵儿,姐姐如今寻到命中注定之人,接下来将要离开族群,与人长相厮守。 这女王之位,便交予你了。” 被称为“灵儿”的女鲛人闻言,连连摆手道: “姐姐,不可,你才是大家认可的女王,怎能如此轻易就放弃王位?” “这不是轻易放弃,在放逐之地的这段时间,我与沈郎朝夕相处,心中早就只有他一人。 放弃王位之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非一时兴起。” “姐姐,我族之人,一生只会选择一位伴侣,生死不离。 按照惯例,即便是对伴侣的考察时限,最少都要五十年才行。 你和此人才认识不足两月,未免过于仓促。” “灵儿,沈郎只是凡人,寿数有限,经不起如此长时间的考验,一月时间足以。” “正因为他是凡人,姐姐可想过,几十年之后,他衰老逝去,你又当如何?” “此时我早就想过,人族寿数虽短,但有轮回转世之能,一世终了,再寻其来世便是,有何可虑?” “可是......” “灵儿,你不必再说,我意已决。 鲛人族,自此全权交由你了!” ...... “话说海族美女还真是不少,尤其是那鲛人女王,当真绝色。 只可惜,在下有缘无分啊!” 几人在走向东礁城时,沈筈忽然如此感叹着。 夜明笑道:“存中兄当初放弃人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哎,那事就别提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 在下能保自身时,自然不介意关照他人。 但自身难保时,可顾不得许多。” “存中兄倒是直率。” “你们啊,就是君子之道学傻了,其他都是虚的,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对于沈筈此等言论,赵若愚明显是有些看不惯的。 心中对此人更加鄙夷,默默离远了点儿。 几人说话间,已来到东礁城外。 方到城下,便见城头处挂着一只硕大龟壳,看起来还很新。 不少进出之人,也都会抬头看看,议论几句。 夜明见此,目光微动,拉住旁边一知情路人,询问此龟壳之事。 路人解释道: “这龟壳啊? 说起来挺玄乎的,前几天有一名自称‘清一门’弟子的道人来此,说是城主府中有妖怪,杀上城主府中。 当天城主府中就有云雾黑水喷出,据说是有妖怪想要谋害城主大人。 还在,城主大人这样的好人,吉人自有天相。 在‘清一门’高人的帮助下,将那龟妖斩杀,其壳被悬挂城门示众。” 路人之言顿时让几人意识到什么,赵若愚赶忙问道: “那城主现在如何?” “万幸,城主大人无事,好端端的,只是也有糟心事。” “何事?” “城主夫人运气不好,龟妖被除当天晚上,失足从城头跌落,摔死了。 哎,真是可惜了!” 路人的话让几人沉默下来。 其人并不自觉,只是觉得龟妖之事有趣。 这时候,城中有一群衙役出来张贴告示。 众路人见此,围拢上去。 却见告示上说要加收几样税费。 “加税?咱们东礁城已经三年没有额外交税了吧? 怎么突然要交税?” “谁知道呢,现在中原乱的很,说不得是要打仗了。” “会不是城主大人打算做什么利民工程,需要用钱?” “你别说,真有可能。” “要是这样的话,那加点儿税也没什么。” “就是,有这样的好城主在,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一群围观之人对于加税之事虽然有些意外,但并无人质疑,都对未来充满信心...... 夜明看一眼城门口方向,转身对几人道: “进城就不必了,我看城外也不错。” 庄难闻言,点头道: “那就野炊吧!” 几人转道,来到一片地势稍高的斜坡之顶坐下。 赵若愚不知从何处摸来几尾鱼,几人围在一起烤鱼。 夜明笑着说几句闲话,打开局面之后,几人有热络的闲聊起来。 说一阵子之后,沈筈忽然问道: “诸位还记得先前在下怀疑那‘风神’有问题时的判断依据之一是什么吗?” 听到他说这个,夜明道: “存中兄是说世上应当无有天涯海角之事?” “不错。诸位,不知你们对自古以来所流传天圆地方之说如何看?” 赵若愚道:“既是自古相传,当就是如此。” 沈筈闻言,却是笑道: “我观天日、月阴、周天星辰,无一不是圆形。 何独我等所在之界便是方形?” 听这位这么说,夜明所有所思道: “存中兄是说,天圆地方为假,我等所在之界实则为圆?” “不错,在下的确是有这个猜测。” 听闻此言,本就对他不喜的赵若愚立即反驳道: “荒谬,若是我等所处之界为圆,那圆的另一端生灵岂不是都要如蝙蝠一般存活? 再说,眼前所见,大地、海洋,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岂会是圆?” 面对赵若愚的一连串疑问,沈筈道: “你的这些疑问,在下也曾多次思考过。 到目前为止,还不明其理,但在下相信,天圆地方之说,必然是有错漏的。 尤其是这一次隐雾仙岛与放逐之地的情况,更是让在下对这种可能更为笃定。” 见他这么说,夜明问道: “何以见得?” 沈筈沉默一下,自袖中摸出一个罗盘来。 “说起来,在下还发现一桩与罗盘指向有关的怪事。” “何事?” “寻常罗盘指向与大地南北之极其实并非完全对应的。 相互之间,会存在某种偏差。 这种偏差便会导致,船只在海上航行之时,总会不自觉的偏离航向。 如此,最终就可能会迷失方向。 在下针对此事,专门制作出这个罗盘。 其上指向,乃是调整过后的。 不会因指向之极与大地之极的误差,而导致偏航。 有此物在,行于海上,再不惧迷航。” “存中兄给在下此物是何意?” “实不相瞒,在下看出善缘兄与无灾兄都是闲不住的,迟早会再次出海。 若是再次出海,还望帮忙验证一下在下的一个想法。” “存中兄是说地圆之说?” “不错,在下推测,若是一直沿大海之西而行,最终将会在东边归来。” 沈筈轻描淡写之言,却如一记闷雷炸响在赵若愚心头: “就像隐雾仙岛和放逐之地一般,一边的尽头便是另一边?” “在下的确是如此推测的。” 沈筈点头确认道。 这种猜测让赵若愚瞪大了眼睛。 虽然尚未尝试,但他有一种天然的感觉,这似乎是真的。 “喃喃道,我等所在之界,其实也不过是一处大些的放逐之地......” 这事别说是赵若愚,就是一向很能接受新知的夜明,也有些发愣。 看着手中罗盘,思索许久之后,将其收起,郑重对沈筈拱手道: “此事,在下应下了。” 一旁的庄难也是有些呆呆的点头: “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尝试一下......” 这个话题过后,几人又畅聊许久。 然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简易的野餐之后,终当告别。 几人各自散去,赵若愚并不回平州。 用他的话说,有夜明在,平州不需要他去担心。 与几人分别之后,夜明也不再装了,以最快速度直奔平州。 从他离开到回来,前后共历时三月。 按他猜想,三月时间,此时的平州应当正处于水患严重,但人员损失不大的时间段。 自己在这个灾难即将要全面扩大的关键时刻归来,卡点救灾。 不用多说,光是想想就觉得帅。 摸一摸袖中石盒,夜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充当平州救世主的角色。 一道霞光划破天际,夜明回到平州地界之内。 一眼扫去,入目所见...... 额,百姓安居乐业,各处炊烟袅袅,小桥流水人家,一派欣欣向荣,不见丝毫受灾难波及的影子。 夜明见此,大吃一惊,忍不住擦擦自己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难道是灾难还没蔓延到平州边缘地区? 或者说,终点灾害区都集中在了煌泽府周边? 如此想着,夜明马不停蹄,飞纵至煌泽府境内。 入目所见,往日贫瘠的煌泽府,此时有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大江骤然出现。 大江上端源头正是番地,而末端,则连接着平州与南州之间的深渊。 整个煌泽府,被改造成了一片拥有大江水泽的沃土。 至于所谓洪灾,完全看不到一点儿...... 有些傻眼的夜明看着那九曲十八弯的江河转角处有着许多人工修建的堤坝等,如何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感慨万千的夜明摸着袖中存放息壤的石盒,缓缓道: “洪波人心慌,刑天取遗藏。 江决人自理,何须用息壤。” ...... 736公主补缺美梦笑;哀民神位不听宣 望着前方被堵起来的一处有些许决堤隐患的山口,灵璧公主对照着一副标满各种记号的地图。 “东边这几处有隐患之地问题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准备去下一处。” 如此说着,扫视一圈周围疲惫的众多民夫,改口道, “大家先休息一个时辰,午饭之后再出发。” 刘云娘则是有些关心的看着神容憔悴的灵璧公主,即便是一向神经大条的她,也知道,此时的公主早已身心俱疲。 因为自平州水患开始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里,眼前这位“铁打的”公主殿下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有几次都是直接累倒在抗灾前沿的。 “殿下,你也该休息一下。” 不管灵璧公主同意与否,强行拉着她的胳膊,送到临时营帐中。 “殿下,你好好休息,我就守在外面,出发之前会来叫你的!” 刘云娘说着,似是不放心,又将灵璧公主手中地图拿过来, “地图我先保管着,殿下你好好睡一觉!” “好,我知道了,我会休息的。” 灵璧公主答应下来,将营帐帘放下。 并没有如答应的那般休息,而是凭着技艺,用发簪在地上画着下一步的行动路线。 现在虽然水灾之患大体平定,但仍然存在大量隐患,灵璧公主一点儿不敢耽误,没有心思休息。 正在构思下一步行动时,却是感到全身乏力,头晕目眩,无意识的向后倒去。 眼见要倒下去时,却见一阵光芒闪烁,一翩然神人忽然现身,轻轻扶着将要晕倒的公主殿下。 “挚友,几月不见,怎的变得这般虚弱。” 灵璧公主闻声,侧头看向扶着自己之人,眼中闪过明亮色彩。 “夜兄。”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想要装一波不成的夜明。 见自己这位挚友如今模样,夜明心中也是佩服。 凡人之躯做到这等地步,当真不可思议。 方才对方倒下时,身为州城隍的夜明明显可以看到,这位的生机都有种将要熄灭的征兆。 要是真让她摔个结实,恐怕自己这位挚友就要香消玉殒了。 手中出现一只纹着龙纹的玉瓶,瓶中有散发着沁人心脾清香的琼浆。 此物乃是之前在东海龙宫赴宴时随手顺的。 将之递到灵璧公主面前,笑道: “先满饮此杯。” 对于夜明所递之物,灵璧公主自是无有任何质疑,将之接过,一口饮尽。 琼浆入腹,立时便觉全身疲惫一扫而空,体内积弊隐疾消弭于无。 感觉恢复过来的灵璧公主将玉瓶还给夜明,发自内心的笑道: “多谢夜兄,说起来,你又救了我一次。” 夜明则是笑道: “你太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还是先睡一觉吧!” 伸手轻轻在灵璧公主面前一扫,后者立时感觉困意席卷,虽然不愿,但实在抵抗不住这股睡意,迷迷糊糊的睡下。 帮助这位挚友睡下之后,夜明再伸指一点,以幻术制造一场美梦,送入其脑中。 便见,这位许久没有好好休息的公主殿下,嘴角露出美好笑意,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之事。 在让灵璧公主如梦之后,夜明并未离去,反而就这么坐在其身边等待。 几月不见,这位身上的功德之力积攒的已经相当夸张。 不但是她,外间的刘云娘、猪毛脚等身上也都积攒了相当多的功德之力。 尤其是猪毛脚,这次治水,他可是一直冲在一线的。 带领着众多民夫攻坚克难,完成既定任务。 夜明坐着不动,却见一披头散发女子身形穿透营帐出现在此。 其见到夜明,目光微动,想要退出去。 这时,却听夜明忽然开口道: “这段时日以来,你身上的怨气减去不少。 不知现在是如何想的?” 来者乃是哀民公主,听夜明问题,其隐在散乱发丝之下的面孔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平淡说道: “她比我更优秀,相信即便是以后,也不会重蹈我的覆辙。 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那些贱民,永远。” 夜明笑道:“其实你再继续留在她身边也已经意义不大,你说是么?” “你对我有什么安排吗?” “那本官也就不饶圈子了,方才来时,本官见到如今的煌泽府,已经被改造成一片天府之国,水系发达。 大量的妖魔鬼怪等都或明或暗的盯着这里,想要尝试成为这心生水域的主宰。 此地如今虽然还是一片荒凉,但本官可以断言,不出十年,此地必然成为整个平州最繁华之地。 不出三十年,会成为全天下都数得上的富饶之地。 如此重要的地方,交给那些个不知来路的孤魂野鬼来统御,本官并不放心。” 哀民公主闻言,自然明白夜明的意思。 她曾经也是享受过几百年香火的神明,对于如何统御一地的神鬼之事还是很有心得的。 只是...... “我如今不过一怨鬼尔,怨气不散,用不了愿力,当不得神明之位,你另请高明吧!” “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天宫在时,都有瘟神、恶神等正神之位。 如今世道,便是多出一尊恶神,也无甚稀奇。 本官虽然无有使怨气与愿力兼容之法,却可以教你完全控制怨气之法。 另,再授你愿力护持灵智之法,可保自身不被怨气反噬。 有此二法,足可助你坐稳一江之神位。” 哀民公主闻言,目光看向沉醉梦中,嘴角带着甜美笑意的灵璧公主,犹豫许久之后,开口道: “我也有条件。” “请讲。” “我做江神可以,但只管神异之事,不管任何凡人之事。 不会回应任何香火愿望请求,一切祸福灾害,皆由凡人自作自受。” “可以。还有其他条件吗?” “有,我接掌雅藏江之后,会尊州城隍之令,但听调不听宣,城隍司不得干预雅藏江内部安排。” 听到对方这个条件,夜明思考一下之后道: “可以不插手雅藏江内部神职安排,但雅藏江神职规模必须由州城隍司或更高机构确定。” “可以。” “还有其他要求吗?” “就这些。” “那好,稍后本官便会托梦给高大人,封你为雅藏江江神。” “江神一职向来水族专有,你如此安排,不怕水族不满吗?” “你只管做好本职之事,此等事无需你操心,本官自己处理。” 既然夜明这么说,哀民公主也就不再问,身形后退,悄然消失在营帐中...... 灵璧公主做了一个有些不愿醒来的美梦,在梦中,她见到了一个无病无灾,无饥无寒,人人长寿,举世太平,世人皆得安乐的美好世界。 那种感觉,恍若来到佛门所说的极乐世界一般,令人沉醉不已...... 梦境破碎,感觉精神焕发的欣然张开眼。 却发现,举目所见,不是营帐之顶,而是碧蓝天空。 猛然回过神的灵璧公主吓了一跳,四下张望,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此时他们正在去往下一处地点查看的路上,猪毛脚正扛着她休息的床在走。 周围人见她醒来,都恭敬的打起招呼。 “云娘,不是说出发时叫醒我吗? 怎么能这样?” 灵璧公主难得有些难为情,虽说是和衣而卧,但一醒来见到如此场景,还是难免尴尬。 刘云娘挠挠头道: “这不是看殿下你睡得香甜,做梦都在笑呢,我不好意思打扰的。” 这话让灵璧公主一愣,随后彻底想起之前之事。 只是再看周围,却不见夜明身影。 正以为这位已经离去之时,却感觉周围一阵恍惚。 再一看,已然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花海中央有一凉亭,内中一神人含笑看向自己。 如此场景灵璧公主不是第一次见,轻车熟路的来到凉亭中,与夜明相对而坐。 “休息的如何?” “托夜兄的福,感觉很好。” 确认这位没事,夜明也便说起正事: “这几月以来,在下外出前去寻找息壤,用以救灾。 不想如今归来,大灾已平,当真是意外之极。” 听他说起此事,灵璧公主也是叹息一声道: “此间事,说来俱是血泪......” 自灾害开始,白遥便打算先将洪水引一部分到低地势的山谷中,以延缓灾害扩散速度。 经过两次延缓之后,白遥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就是彻底将灾害范围控制在煌泽府境内。 而他的想法也很疯狂,想要直接将雅藏江的水全都引到平州、南州交接的巨大地渊之中。 他这个想法不但疯狂,而且困难重重。 而当时北方胡嗣业听闻平州水患之事后,便立刻调兵遣将,蠢蠢欲动。 一旦平州大范围受灾,其必定会趁虚而入。 也是因此,高希德、白先生等人权衡利弊之后,决定豁出一切堵上一把。 白先生也亲自赶赴灾区,父子俩齐心协力,制定引水灌地渊的大计。 煌泽府境内多山,不可能直接将江水引入地渊之中,必须要使之绕路才行。 在白氏父子的计划之下,划定了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引水路线。 各方配合,调动一切力量来执行这个计划。 虽然大山都在计划中被绕过,但还是需要挖通一些小山。 还要堵上一些有缺口的底地,工程量大不说,危险性也是极高。 在调动全平州人力物力之下,众人勠力同心,开山堵洞,伐林积坝。 前前后后,调动了周边几府的全部人力物力,动员一百五十多万人。 短短几月时间,因决堤、山崩、坍塌等等各种灾难,牺牲人数达八万余。 在人命和人力的堆积之下,这条九曲十八弯的雅藏江江水终于被送到地渊之中,成为一条全新的大江...... 而这几个月的时间,白氏父子也是在一线没有退场过。 一直到前几天贯通雅藏江之后,再也坚持不住的父子俩都病倒了,如今正在煌泽府府城修养。 也是因此,灵璧公主需要负担起雅藏江后续的维护检查之事。 毕竟这只是一条新“造”出来的江,不稳定因素还是太多。 明了前因后果,夜明不再耽误灵璧公主时间,放对方回到现实。 而他自身则是一闪出现在云端之上,看向下方还存在隐患之处。 若使用息壤,这些隐患,顷刻间便可解决。 但刑天说过,息壤之用,会损耗地气,虽得一时之利,却留万世之害。 念及此处,夜明决定,还是不使用为妙。 反正,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相信后续的问题,也难不住这些“弱小”的凡人们。 ...... 737愿力招鬼接引道;魂灵归处有章程 目视下方浩浩荡荡,带着各式各样工具的民夫们,夜明额头不自觉的抽搐一下。 一瞬间,某种灵感自他心间划过。 只可惜,即便以夜明的本领,也没能将这灵感抓住,只知道,这灵感应当是关于解决“太上忘情”之法的。 这一次的感觉,明显比之前一次要强得多。 夜明知道,自己距离真正明悟“太上忘情”之法更进一步了。 眼前事暂时可以放下,闪身之下,不一会儿便来到通往延化府方向的一片荒无人烟的“无形”道路之上。 这条路常人是看不见的,完全由愿力构成。 此时在这条路的两旁,有着许多的阴差、阴兵巡逻值守。 道路上,一个有一个鬼魂正走在其上。 大部分鬼魂都很守规矩的走着,少部分鬼魂不太安稳的模样,想要抓阴差、阴兵们的疏漏,趁机溜走。 这条道路的尽头,显然是连接着延化府城隍司的。 那些心中“有鬼”的鬼魂,都害怕去到此处。 大多数试图逃离愿力通道的鬼魂都会被阴差、阴兵们抓回来。 但也总有幸运儿会逃脱,躲到深山老林中。 有些妖魔鬼怪等见到这么多生魂出现,感受到浓重的阴气、怨气、浊气等,都被吸引而来。 只是这些妖魔鬼怪只敢远远的望着,并不敢直接靠近。 究其原因,正是在前方山头之上站着的一名身披甲胄,手持战戟的高大身影震慑群邪。 见到这位,夜明露出笑容,一闪出现在其身边。 “老兵!” 这位将军扮相,与夜明相貌极为相似者,正是兵煞将军。 见到夜明现身,点点头道: “你回来迟了,水患已基本解决。” “我知道,到底还是小瞧了众人之力。” 夜明有些欣慰的说着。 又看一眼走在愿力道路上的众多鬼魂,问道: “这些都是这次灾害中死去之人?” “多数都是。” 夜明看着众多的鬼魂,感叹道: “城隍司中现在也忙的不行吧?” “自然,现在大家真是恨不得人人都会分身法,事情多的根本处理不完。” “对了,这愿力道路的主意很不错嘛,是谁想出来的?” “自然是文姑娘,之前出现大量死者时,到处都需要阴差接引,根本忙不过来。 文姑娘便利用新魂离体之时会有一段迷蒙期的特点,将大量愿力汇聚起来,形成道路。 这样的道路,对于迷蒙中无有依靠的鬼魂来说,充满吸引力,不自觉便会汇聚到一起。 如此,便节约了大量人手。 而且,这样做,许多生前大恶之人的魂魄也会被吸引来。 如此抓捕起来也会更为容易。” “不愧是采薇,果然聪慧,这么好的办法,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夜明笑着又同兵煞将军聊几句之后,便顺着愿力道路往延化府城隍司而去。 可见,道路的尽头连接的,乃是布置有大量阵法的“泥黎殿”前空场地。 此处有大量阴差、阴兵在此驻守,花秉正守在尽头处,带队检查所有到此的鬼魂。 大多数鬼魂都不会受到刁难,唯有那些身上背有孽债的鬼魂,会被阴差锁起来,直接送到“泥黎殿”中。 正在检查鬼魂的花秉忽然见到夜明,有些意外,虽然一副不太乐意的样子,但还是尊称道: “城隍大人。” 见到这位在此做事,夜明笑道: “难怪不见你在刘云娘身边,原来是在这里做事,真是难得。” 听到夜明此言,花秉不免有些尴尬: “我虽忠于公主殿下,但怎么说也是城隍司的一员,此时正值用人之际,如何能少的了我?” 见他样子,夜明乐呵呵的笑着从此进入。 “泥黎殿”前的场地被分成了好几片。 当先一片乃是姚建东坐镇,这位带着几个阴差,将所有鬼魂按照生死簿所载进行分类。 被分流的鬼魂们,都会被要求顺着被安排的道路去。 有鬼魂被分到贫家投胎区域,见隔壁乃是富家投胎区域,心思一动,想趁阴差不注意,偷跑到富家投胎区域。 只是其并不知道,被判官笔记录下投胎路径之后,身上就会有阴差可见的特别标记。 其之行为立即引起阴差的关注,将之抓回贫家投胎区域,且投胎贫穷度再降一等。 这鬼魂闻言,连连求饶,只是这病无用处。 周围其他鬼魂见此,都是惊醒,不少有心思者见此,只能放弃。 但也有不愿放弃,想要铤而走险者。 尤其是被判投畜生道之人,出问题的概率明显比其他几处要大得多。 同样,此处防守阴差数量也最多。 姚建东见夜明从道路走来,与之对视一眼之后,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道: “大人,请不要在此干扰公务!” 对于这位的臭脾气夜明早就习惯了,不和他一般见识,继续向里走去。 最先到达的是富人投胎处。 守在这里的负责人是麦穗和奴儿。 能到此处投胎之人,都是十分乐意的,不存在什么反对者,一派和气。 能投胎成达官显贵之家者,终究是少数,总体人数不多。 就这,也不能一次投胎完,那些生前阴德比较多的,才能直接投胎,大部分人都要去到投胎等待区等待。 这一等,可能一年半载,也可能十年八年的。 总之,在你阴寿尽前,肯定会让你投胎的。 麦穗、奴儿两个坐在投胎通道之前。 奴儿组织来投胎的鬼魂遵守秩序,完成分类。 麦穗则是一言不发,只负责拿着一个城隍印副印为将要投胎者洗去记忆。 正在忙碌的两人忽然见到人群鹤立鸡群的夜明,都是意外。 麦穗表情毫无变化,只是喊一声“爹爹”,便继续埋头做事。 奴儿倒显的很是亲热,一声“师尊”喊得人倍感舒心。 “师尊,你终于回来了!” 奴儿对于夜明的归来很是开心。 但看一眼周围情况之后,只能有些遗憾的说道: “师尊,我们这里还要忙,你先去看看师娘她们吧!” 夜明伸手揉一揉两个丫头的头,笑着应下,心情舒畅。 虽说现在的麦穗已经长得和小伙子一样高大,但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孩子。 再往前走,是穷人投胎区域。 这片区域就没有方才富人区的一团和气了。 许多人都有些畏畏缩缩的不愿前进,都想让别人先投胎。 负责这片区域的,是泪玲。 她做事可不会客气,按照这些人的阴德,安排到谁就是谁。 但有反抗,就是一顿打。 如此,众鬼不得不服,只能乖乖去投胎或是去等待区。 “我家的小猫,什么时候这么凶了?” 正在催促几名鬼魂投胎的泪玲闻言,看向人群中的夜明。 见到他回来,泪玲明显一副找到主心骨的模样。 “你总算回来了,我们可都要忙死了,你居然还有闲心散步。” “这不是你们都忙了,我才能闲嘛!” 夜明“恬不知耻”的如此说道。 这话让泪玲不由翻个白眼,继续处理前来的鬼魂,不再理会夜明。 后者也不打扰泪玲干正事,悠哉的继续前进。 下一篇区域乃是畜生道投胎地。 此处有许多阴差、阴兵值守,任何不服的鬼魂,都会被直接强势镇压。 众鬼魂心中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在一众阴差、阴兵的目光下,不敢反抗。 有一身着富贵的公子哥模样人,知道自己来世要当茅房里的蜘蛛,心中一万个不甘心。 扫视周围一圈之后,偷偷靠近一名阴差身边,从袖子中取出一枚金元宝。 此乃他死后,家人烧给他的纸钱。 此时拿出,不为别的,只为贿赂阴差,想要其行个方便。 阴差见此,义正言辞的拒绝,并对其人发出严厉警告。 这鬼被吓到,再不敢有动作,只得放弃。 另有一富家翁模样的鬼魂,其更善于察言观色,发现周围阴差与阴兵服饰、兵刃等都有所不同,猜测应当是不同系统的。 心思一动,也摸出一枚元宝,凑到一名阴兵身边,想要行贿。 那阴兵见到这元宝,明显是有些意动的,想要伸手去取。 但见周围人多眼杂,实在不敢,只能狠心拒绝。 富家翁见对方意动,立刻软磨硬泡起来。 说了许久,又摸出一串珍珠来,连同元宝一起交到阴兵手中。 那阴兵见此,终是没忍住将东西收了。 富家翁见此,面露喜色,认为事情有转机。 谁知,收了东西的阴兵却是站在原地迟迟不动,一点儿没有放他的意思。 富家翁见此,立刻出言询问,但得到的只是阴兵催促其继续前进的呵斥声。 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个收钱不办事的主。 富家翁心中大恨,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被迫继续前进。 此处负责镇守之人,乃是绿衣。 这位青衣女侠在此镇守,对于那些不服气,想反抗的鬼魂,没一点儿手软,全都狠狠收拾一顿。 其之雷厉风行的作风,与平常在家时判若两人。 提着一个不服气的鬼魂衣领,用城隍印副印砸在其头上,将其砸晕之后,消除其此生记忆,一把丢进畜生道之中。 “飒,不愧是绿衣,这套动作真飒!” 夜明满脸笑意的夸奖着绿衣。 忽然见到他,绿衣眼中明显露出开心声色,下意识就要迈步到他身前说些什么。 但随后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重新板着脸,提着气,伸手指着旁边道: “畜生道在这儿,你自己进去!” 对于绿衣的动作神态变化夜明看在眼里,觉得很是有趣,并不在意她暗骂自己的话,只是表示要去看采薇。 如此,一句话就让绿衣危机感爆棚,但有无可奈何,只能气的牙痒痒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一路走过众多投胎分类之处,来到一处桌案前。 此处乃是房镇言在守着,能到此的鬼魂,都是被选中的可塑之才。 这些鬼魂经过培训之后,将会成为阴差或是阴兵,房镇言便负责登记这些人的信息。 见到夜明归来,房镇言也是高兴,笑着道: “大人,夫人便在后方,你可先去看看。” 夜明含笑点头,与一群被选中的鬼魂一道走向最后一处。 ...... 738阴火洗怨音盒笑;父子病愈圣人道 此次平州大灾,仅是治水一事,便损失八万余人,对于平州阳间而言,是一个重大损失。 最起码在青壮年得到足够补充之前,平州一方都几乎失去主动对外扩张的能力,能守住现有地盘就算不错。 同样,对于阴司而言,这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如何处理好这么多的生魂,那可相当考验阴司的管理能力,恰恰我们尽职尽责的城隍大人有事外出。 事实证明,即便没有恪尽职守的城隍大人,大家也能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并未因生魂变多而手忙脚乱。 再说这众多生魂其实也不全是坏事。 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是自愿参与煌泽府治水行动的。 这些人都是心怀高远之辈,很多人都在备选阴差之列,即便差些的,也符合阴兵选拔标准。 因此,这些生魂并未被分到任何投胎处,而是一直来到最后一处地界。 到此的生魂数量不多,他们这一批,只有十余人。 众生魂来此,便见前方乃是阴司正堂大殿,大殿正案之后,有一恍若天仙般的美丽女子端坐,两边有阴差侍立。 见到这位,众多生魂们都是忍不住打个寒蝉,一个个都感受到一种源自本能的惧怕,对眼前美貌女子生不出半点儿亵渎之意,只是忍不住想要逃走。 似乎眼前之人,对于一切鬼魂来说,都是不可战胜的可怖存在一般。 大殿案后女子,不是他人,正是采薇。 其实她并未主动释放纯阴之体的压制力,只是自从成仙之后,她的纯阴之体完全长成,即便不发动,那种对鬼物的克制也会十分明显。 好在,她已经逐渐摸索到彻底隐藏自身气质的方法,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完全控制。 见这群被选中的鬼魂到来,采薇将语气放的十分平和温柔,让众鬼勿要担忧。 随后,弹指释放纯阴之火净化众鬼身上的怨气。 这些人都是在灾害中横死,横死者身上必然会带有怨气。 好在这种怨气不是他们发自内心的,很好净化。 纯阴之火过一遍,便可处理完毕。 只是这次却出现意外,其中有一鬼身在纯阴之火中,却是纹丝不动,一点儿没有被净化怨气的样子。 采薇见此,很是意外,看向那鬼,正要出言询问其有何怨念,却忽然反应过来,“噗嗤”一下笑起来: “回来就回来,怎么还想着戏弄我?” 那鬼见她识破,也不再伪装,向前走去的同时,已然化为夜明模样。 见到他,采薇情不自禁从桌案后走出,轻轻拍着他身上的纯阴之火,将之都拍灭。 要不是周围人多,已经忍不住想抱在一起。 见采薇如此模样,夜明笑道: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都不想我吗?” 采薇闻言,有些嗔怪的看他一眼,顾忌周围人的目光,命旁边阴差带众鬼下去领受司职。 夜明没有顾忌那么多,一手拉着采薇纤手,一手取出一四四方方的盒子。 “这是何物?” “这趟出去,和一位友人学的手艺,八音盒。” “八音盒?听说此物制作方法早已失传,没想到居然还能再现。” 采薇试着将之打开,便见盒中有男女两个木制小人在转动,有悦耳之音自其中响起。 对此很喜欢的采薇点头不已,心里美滋滋的。 但看一眼外间之后,神色一正: “明,你回来的正好,现在人手紧缺,你也一起帮忙吧!” 说着,不由分说的安排起事情来。 于是乎,我们可怜的城隍大人回来之后,连个凳子都没得坐,就被安排着干起活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自己是城隍呢,躲不掉啊! ...... 白遥感觉头昏脑涨,全身难受,勉强睁开眼睛,见到阳光照在窗口处,有些艰难的挣扎爬起来。 自从上次累倒,他便感觉病的有些厉害,这些天一直不见好转,反而有种越来越重的感觉。 只是还是忧心于雅藏江后续处置问题,不能安心修养。 正要起身下床,却见白先生端着一只石盒进来。 “父亲。” “你这才恢复一点儿,怎么又要起来,快,躺下休息。” 白先生见白遥样子,立刻将他按回床上休息。 白遥却是满脸忧愁的看着白先生: “父亲,你有白发了。” “哈哈,知道,知道,这点儿白发,看起来不是更有风度吗?” 白先生不在意的摆弄一下鬓边白发。 反而拿起铜镜,有些语重心长的对白遥道: “倒是遥儿你,情况才叫严重。” 白遥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十分意外。 镜中少年一副憔悴神容暂且不谈,明显可见,头上白发比白先生还要多。 “这......” “遥儿,听为父一句,这段时日,咱们都好好休息一番,不要再操心那些事了。” 没想到一向做事用心,事无巨细的父亲居然会说出这等话,白遥大感意外: “父亲,何出此言,如今时刻,我等岂能怠惰?” 白先生见他这样,摆摆手笑道: “前几天我也是如此想法,想着事情没有我在,定然是处理不了的。 可是下面人却来报,雅藏江各处隐患处理得当,目前为止,并未出现大问题。 当时我便感觉意外,没有我们在前方,他们也能做到么? 可不管怎么说,事实就是,即便没有我们在,前方依旧按照既定计划完成一切。 也是因此,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似乎,这世上,即便没有你我,也不会变得更糟......” “父亲,你这是怎么了?” 白遥感觉今日的父亲格外奇怪,凭空多了些洒脱,而且,言论也与之前大不相同。 “放心吧,为父没事,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以后做事不会再如之前一般,什么事都由自己完成了。 事无巨细固然好,但毕竟只一人之力。 一人之力终有尽,而众人之力却无穷啊!” 见父亲的确是变得洒脱许多,不像是有事的样子,白遥总算放心不少。 白先生则笑道: “给你带来一碗参汤,两盘小菜,吃好喝好,再好好休息,放心吧,前方没问题的。” 对于父亲之言,白遥向来信服,点头认可。 白先生见此,满意一笑,打开食盒,只是见到内中之物后,父子俩都是一愣。 食盒之中不见参汤小菜,却是两瓶琼浆。 白遥有些疑惑的看向白先生: “父亲你也学会开玩笑了。” 白先生见此,先是意外,再是爽朗笑道: “那是自然,来,我们父子干一杯。” 说着,自己一瓶,给白遥一瓶,父子俩对饮琼浆。 琼浆入腹,疲惫一扫而空,白发变青丝。 恢复神采的父子俩对视一眼,都是笑起来。 此时白遥如何不明白,方才之事不是玩笑。 不过,都无所谓了。 白先生活动一下手脚之后道: “虽然身体恢复了,但最好还是休息一两天,彻底恢复的好。” 白遥见父亲这样,有些奇怪道: “父亲,感觉你这一次病后,所得体悟比以往要深不少。 但又不像是程圣人理学之道的作风。” “说起来,此番体悟,的确有别于从前。 早些年,为父只是痛恨当权者曲解理学,歪曲其理。 本身对于此道深信不已,一直认为此道本身并无问题。 但这几年来所做之事越多,便越发觉得理学有所不足。 如今之所思所想,的确有些脱离理学之道。 只是对于前路究竟如何,还是不够明确。” 白先生虽然说着对前路不够明确,但眼中没有一丝气馁神色,反倒是充满信心。 白遥闻言,感叹道: “父亲,您这是立了个成圣之志啊!” “圣人从来都是由人来,丘圣、轲圣、程圣都可,为父又为何不可?” 白先生颇为豪气的说着。 这话要是别人说,白遥肯定会嗤之以鼻。 古往今来,能成圣人者,不过那么几个,其余人想要由此成就,几乎都可算是异想天开。 但眼前之人是他的父亲,是世人称颂的“白先生”。 或许,万一呢? 白先生帮白遥做好思想工作之后,表示自己也要好好休息,放松一下,便就离去。 其方离开,便见一活泼赤足少女蹦跳着进来。 见到这少女,白遥露出笑容,来者正是春琼泉。 “你病好了,可以陪我玩儿吗?” “好啊!” 白遥正打算好好陪春琼泉玩儿一阵子,却发现其手腕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根手绳。 “你这手绳是哪儿来的?” “哦这个啊,是会发光的好哥哥送我的。 他说你这次生病,不但是因为辛苦,还是因为和我接触太多造成的。 嗯~~为什么和我接触多会生病呢?” 春琼泉有些不解的样子,随后又笑道, “不过没关系了,只要戴着这个,以后和谁玩儿都不会让人生病! 嗯,发光的好哥哥好像是这么说的......” “会发光的......” 白遥这么念一句之后,便大概知道是谁做的,对着延化府方向一礼之后,笑着问道: “今天想玩儿什么?” “跳皮筋、跳房子、丢沙包......” ...... 自夜明归来,转眼间一月时间过去。 这段时间里,煌泽府各处较大隐患基本都被妥善解决。 后续一些问题,白先生专门选出一群在这次对抗洪灾中表现优异的一群人。 让这些人带着煌泽府本地人继续处理后续之事。 同时,他和白遥、灵璧公主等返回延化府,开始计划起向煌泽府迁徙人口之事。 如今的煌泽府,有九曲十八弯的雅藏江滋润,一跃从之前的贫瘠之地成为天府之国。 这样的地方,若是不开发利用,那当真是暴殄天物。 而在平州这边宣布彻底解决水患之事后,一直在北边蠢蠢欲动的胡嗣业只能无奈放弃行动。 毕竟他也没把握能够在对方内部不乱的前提下,正面击败狄飞羽部。 同时,对于扩大许多的雅藏江,高希德宣布,封哀民公主为此地江神,为其立庙祭祀。 只不过不同的是,以往这样的庙,要么归于水族治下,要么归于城隍治下。 但这次雅藏江江神庙,只是在庙中摆了一个城隍司的排位意思一下,并未完全归属城隍司。 至于水族,更是完全不沾边。 毕竟,哀民公主可是地地道道的人,额,鬼,自然不属于水族。 城隍司这边早就知道这个安排,没什么反应。 水族方一开始的确有些不满,其中有几个一直想要独居一方的水族直接闹了起来。 但没多久,闹剧便被平息下去,此后,再无人过问此事。 ..... 739奴儿得书有苏恒;城隍会议道天网 “绿衣,你那边处理完了吗?” “最后几个人阴魂的安置了,很快就好。” 将几个不太听话的鬼魂修理一顿之后,总算是安置完这次水患以来的大多数亡魂。 绿衣走出城隍司,感受着夏日来临的温暖,长舒一口气。 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待在阴气深重的阴司之中,虽然以她的修为来说没什么问题。 但那种感觉实在是有些压抑,远不如外面令人畅快。 泪玲倒没有那么多感觉,身为妖怪,与阴气打交道很多,并不觉得有何不适。 见绿衣出来,也跟着一起出来。 “忙活这么久,总算将事情大体处理完毕,剩下的事,就让阴差们继续吧!” 泪玲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说着。 绿衣连连点头,表示要偷下懒。 不久,麦穗和奴儿也自城隍司出来。 这段时间以来,她们忙的也不轻。 “也不知道明和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绿衣说着,忽然一拍手,懊恼道, “对啊,我怎么能让他们一起出去的!” 见她样子,泪玲不觉发笑。 绿衣见此,更是有些羞恼: “泪玲,你还笑我,你难道不知道让他们单独在一起的危险性吗?” “其实你不是早就接受了吗?” “谁,谁说我,我才没有!” “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就是没有!” “放心吧,他们都是正经人,这次去是帮哀民公主鬼王天劫护法的,不会发生你想的事的。” 如雅藏江这般的大江,规模可不小,哀民公主方一即位,便承受大量的愿力、怨气等加身。 她与寻常阴差吸收愿力不同,吸收的是怨气。 但不管是什么力量,整条雅藏江范围的强大力量,都使她修为直奔鬼王层面,因此引来天劫。 夜明和采薇便是前往为其护法。 虽说护法也就是当个观众,但在必要之时防止意外还是很重要的。 “看样子他们回来还要一阵,我们先回去吧!” 泪玲伸个懒腰,懒得自己走回去,化作猫形态,扑到麦穗怀里,舒服的躺着。 绿衣见她样子,感觉有些无奈。 发现这位自从被夜明“驯服”之后,许多行为模式越来越“夜明化”。 尤其是在偷懒这一方面,更是颇有心得。 看一眼煌泽府方向,估摸着他们回来还要许久,便同意泪玲所说,招呼麦穗和奴儿一起回去。 绿衣看一眼到现在还不会御风术的奴儿,日常对夜明吐槽: “你那个师尊真是太不负责,之前就说对你的修行已有安排。 结果安排到现在,也不见动静,真是不靠谱!” 奴儿知道这位“青姨”其实就是嘴上说说而已,但还是出言维护自己师尊: “师尊是要忙大事的人,是最值得信任,最可靠的人。” 没想到这丫头一点儿不向着自己,绿衣也是有些无奈。 不再说夜明坏话,带着一家人回到小院,便去后厨忙活去...... 黄昏时分,天边有两道人影联袂而至,轻轻落在小院中。 正在院子里背诵诗文的奴儿见到两人,立刻口称“师尊,师娘”。 麦穗听到动静,也从房里出来,看一眼。 绿衣则是一脸紧张的自后厨跑出来,左右查看采薇衣衫。 见她衣着整齐,这才放心下来。 夜明见她这样,笑道: “怎么,见我回来,这么高兴,还亲自迎接。” “你想多了,我是接小姐!” 绿衣日常瞪他一眼,上前挽着采薇手臂, “小姐,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饭菜已经做好了。” 在夜明回来一月有余后,一家人总算是能安稳坐到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用过晚饭,已是明月高挂。 夜明同采薇躺在屋顶看着姣姣月色,顺便说起前番寻觅息壤之事的始末。 绿衣不知何时凑了上来,躺到采薇身边,也跟着一起听。 “等等,你说刑天亲手将息壤交给你。 那他到底有没有看透你的底细?” 对于这个问题,夜明笑道: “以这位大神的能力,我这点儿底细,自然是被轻易看穿了。” “那他还敢把息壤交给你?” “谁让我与众不同呢? 刑天身为上古战神,仅凭对方之气,便可判断对方善恶,自不会为难于我。” “那现在息壤用不上,你打算怎么处理?” “先留着吧,有备无患嘛!” 正说着呢,麦穗和奴儿也上了屋顶,躺在夜明身边。 猫形态的泪玲也迈着优雅的步子,很自然的钻到采薇怀中。 采薇侧脸看向夜明道: “说起来,奴儿到现在都还在练习基本吐纳之法,没有像样的正式修行,你打算怎么安排她的后续修行?” 对于此事,夜明早有安排,手中忽的多出一本书来,其上写着“恒”字。 绿衣一直很关心奴儿的修行,见到夜明拿出的书,当先伸手抓过来查看。 一番查看之后发现,这名为“恒”的法门,当真是要求持之以恒。 这门法决,没有任何的修行关窍,对于修行者的资质也没有多高的要求。 唯一的要求便在一个“恒”字上。 这门功法,走的是完全的水磨工夫。 要求修习者不断打磨这门功法,且只能修习这一门功法,再不能修习其他功法。 一旦修习其他功法,那么先前一切积累都会随之东流。 而这功法本身所要求的积累,乃是以千百年计,想要有所成,不知要熬多少岁月。 看完这法门,绿衣便明白夜明的打算。 事实上,这也是最合适奴儿的修行方法。 毕竟,以奴儿的资质,指望她能突破各种修行关隘,那当真是痴心妄想。 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讲究任何技巧,就这么硬磨来的靠谱。 虽然知道这的确是个办法,但绿衣还是忍不住问道: “就只有这个办法吗? 你就没有改善他人资质的手段?” 说到这个,夜明看向奴儿道: “要说改换资质的方法,也并非没有。 为师可以为你寻来许多灵物,炼化为泥水,重塑一具身躯。 只需放弃现有身躯,便可拥有一具资质上佳的身躯。 你,愿意吗?” 听到夜明所说,奴儿眼前一亮,但随后似乎想到什么: “师尊之前一直不说这个方法,可是此法有什么隐患?” 夜明点头道: “泥土所塑之身,毕竟是外法,与先天而生的身躯到底有所不同。 其会提高你之下限,但上限同样会被限制。” 说了塑身之法的利弊后,夜明不再多言,让这徒儿自己抉择。 奴儿低头沉思许久之后,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师尊,我选《恒》。” 见她选择,夜明轻笑道: “傻丫头,其实这是个排序题。 有为师在,你担心什么。 《恒》你先修行着,若是日后坚持不下去,为师再为你塑身也无不可。” 闻听夜明之言,奴儿摇摇头道: “不行,若是从修行之始便抱着有退路的想法,那我必然不可成功。 所以请师尊收回方才之言,我选其一,便不能再走另一途。” 这话倒是让夜明微微一愣,随后开怀大笑道: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徒儿,心智之坚,当真非比寻常。 既然如此,从此以后,你的大名便叫‘有苏恒’。 当然,平常为师还是称你为‘奴儿’,如何?” “多谢师尊赐名。” 奴儿坐起身来,很正式的扣头感谢。 夜明也坐起来受她一礼,随后笑道: “好了,自家人不必将太多繁文缛节。” 处理完奴儿后续修行之事,一家人继续躺在屋顶看月亮,闲聊起许多事...... 第二日一早,众人再次来到城隍司。 这次要开个会,对此次水患之事做个总结,顺便安排一下后续任务。 此次水患结束,城隍司中人手难得的充足起来。 不但阴差增加许多,阴兵更是扩张到近两千人。 这可是一股相当强的势力了。 而且还是采薇有意卡着阴兵素质选出来的,若是只看战斗力,不看各人素质,这个数量还能再翻几倍。 同样,城隍司的实力大增的同时,各地阴邪鬼怪的数量也激增。 大灾之后,这等怪物数量可不算少。 虽然这些怪物忌惮于城隍司的威慑,暂时蛰伏起来。 但其终究是个隐患,必须要进行清剿才行。 而且,虽然有采薇之前愿力通道的巧妙方法在,可以聚集大量生魂,一次接引到城隍司,但漏网之鱼仍是不可避免。 这些漏网的阴魂,虽然大概率不会掀起什么风浪。 但难保其在外时间长了,会不会犯下杀孽,化身恶灵,或者是成为其他鬼怪的口粮。 总之,这些漏掉的生魂也是要处理的。 待众人逐一将情况说清楚之后,便是夜明这个城隍大人做安排的时候。 先是看向房镇言道: “老房,今日会后,联系平州所有城隍司,对各地愿力勾连方式进行变更。 以往有人为死者烧祭品,只有大件会经由城隍司转交,小件都会直接出现在阴魂们的手中。 如今需要将之变更为,无论大小,任何祭品,一律会先出现在城隍司中。 经过城隍司审查之后,再通知相应鬼魂前来领取。 若是给恶鬼凶灵之类的祭品,一律没收,不得落入此辈之手。” “遵命。” 如今的众阴差们对夜明是十分信服的,对于他的决定,都能接受。 其实大家也明白,这事主要是防止内部腐化问题的。 阴差都是大德之人,又有愿力随意规正行为,不用担心。 但那些阴兵可不行,因为阴兵本质上到底是鬼修,与阴差不同,是完全有可能被贿赂腐化的。 安排完此时,又对兵煞将军道: “老兵,整顿军纪之事就劳你费心了。” “分内之事尔。” 兵煞将军自然明白夜明的意思。 阴差们有愿力约束,阴兵们就只能靠军纪约束了。 尤其是现在阴兵规模壮大这么多,这方面的管理就更要小心。 毕竟,这可是整整两千鬼修。 要是闹出什么幺蛾子,必然会引来正玄门问责。 安排下这两件事之后,夜明扫视众人,缓缓道: “鉴于目前我们所要处理之事的繁杂与长久,因此,本官准备了个计划,可以极大提升整个城隍阴司界的协调统筹能力,增强整体战斗力。” “大人有什么计划?” “本官将这个计划,称之为‘天网计划’。” ...... 740变更愿力地愿炉;新法如荼遍九州 房镇言很是配合的适时询问道: “请问大人,何谓‘天网计划’?” 夜明笑道:“自然是打造出阴司体系的天罗地网......” 城隍体系存在的一个严重问题就是,其管理是完全的自上而下。 底层阴差对与上层的沟通能力十分有限,且同级别阴司之间也很难进行有效沟通,这都是巨大问题。 由于愿力笼罩范围的限制,土地无法脱离本村,府县无法脱离本地。 这在实际对抗妖邪过程中就会出现许多问题。 比如,妖邪在边境位置作祟时,往往另一方只能干瞪眼,帮不上忙。 而且有些狡猾的鬼怪,就会利用这一点儿,在两地之间来回横跳,戏耍阴差,让阴司抓捕效率变低。 这些都是实际发生过的事,光是有记录的次数就多达数百次。 而夜明的计划就是,改变现有愿力布局方式,打破城隍阴差的地域限制,让所有阴差所能活动的范围扩大数倍,使各地阴差能相互协调配合,完成各种针对邪祟的任务。 简单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赵宁起身道: “大人,实不相瞒,以往也曾有城隍前辈有过打破愿力格局的想法,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事实证明,现有制度虽然有所不足,但的确是一个能较大限度维持各处稳定的办法。” “本官明白你们的顾虑,但这个计划,其实早就在构思,是具有可行性的。” 听夜明如此说,张德才问道: “敢问大人,打算如何变更如今愿力布局?” “很简单,现行的愿力布局都是圆形翻盖式,以地区为锚点,阴差在其中活动。 本官打算将其改为以阴差本身为锚点,变圆形为线形。 如此,对应阴差的活动范围,至少可以扩大十几倍。” “变圆形为线形......” 众人闻言,思考一会儿之后,赵宁提出疑问: “大人,这愿力布局格式,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而且,变圆形为线形,固然可以增加阴差活动范围。 但若是遇到能隔断愿力传递的强大妖邪,那岂不是......” “能强大到隔断愿力传递的妖邪,即便你有愿力可用,就能胜吗?” 夜明的一句反问,让赵宁表情一滞。 好像是这个理,没本事隔断愿力的妖邪,自然可以正常对付。 有本事隔断的,那也不用想着靠那点儿愿力就能对付。 姚建东则是问道: “不知大人可有将愿力布局变更的方法?” 对于这位的问题,夜明很是满意,这才是问到点子上嘛! “说起来也不复杂,本官已经构思好一种新型法仪。 将其炼制出来后,便可变更愿力布局。 从此以后,便可将愿力的使用锚定到具体的阴差身上。” 从锚定区域到锚定阴差,这样的变更,说来容易,其中涉及的问题可是不小,众人又问了许多紧要问题,夜明对于众人疑问一一解答。 最终,还是商定如之前几次推行新政时的办法一样,先在延化府范围搞个试点,看看具体效果如何。 定下此事之后,又商议一些其余之事,随后,众人各自散去,处理手中之事。 同采薇交代几句之后,离开城隍司,直奔宜山而去。 这地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聚集起许多妖魔鬼怪,这次也不例外。 如何清理这地方,对于夜明来说,那是轻车熟路。 将山中鬼怪都搞定之后,进入到地宫之中。 来此不为别的,专为炼制变更愿力传递形式的法仪。 本来想着如之前一般思路炼制,但在地宫之中摆好各种材料之后,夜明却有了新的想法。 因为他感受到宜山之中地脉气息的变动。 这顿时给了他一个重大灵感。 愿力变更为线形之后,定然存在可能会被对方断掉连接的缺陷。 虽说这个缺陷不算严重,但到底是个问题。 本来也没想解决,可此时却是有了新的思路。 众所周知,地脉气流无处不在,遍布于大地之下任何一处,只不过分布的浓度不同而已。 便如宜山,就是阴性地气大量聚集之处,因此容易滋生妖魔鬼怪之类。 对于《甲子占》地册的掌握早就已经炉火纯青的夜明来说,地脉的运转流向,根本瞒不过他。 而无论地脉之气,还是愿力,其实在传递之时,道理都是相通的。 那自己是不是可以通过无处不在的地脉之气,来同步传到愿力呢? 也就是说,将愿力附着在地脉之上传递。 如此,想要阻断愿力传递,就需要连同地脉之气一同阻断。 这样的话,阻断难度便生生提升好几倍,可以极大增加容错。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夜明眼前一亮,越是构思,越是认为这个想法可以实行。 如此,夜明选择变更原本的法仪炼制思路,结合地气运转规律,进行同步炼制。 毫无疑问,这样的炼制难度,要比原本的方法难度高很多。 好在,这难不倒夜明。 如此,历经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便见宜山之中,一道混合愿力与地气的强大能量波动扩散开来,整个地宫都颤动不已。 而在夜明手中,已多出一尊三足香炉。 看着辛苦多日炼制而成的法仪,夜明满意点头: “便称你为‘地愿香炉’吧!” 轻轻敲一下香炉之壁,听到一声悦耳的回音,夜明轻笑一声,带着此物,离开地宫。 回到延化府时,正是清晨十分,众人大多都在。 夜明见此,也不拖延,当众施法,将“地愿香炉”化为一道类似虚灵一般的形态,融合到城隍司的愿力之中。 随着“地愿香炉”融合,众人立时感觉周围愿力有些“沸腾”。 姚建东目光炯炯的盯着愿力的变化,发现原本密布在城隍司中的愿力,纷纷钻入地下。 一时间,众人周边开始变得空荡荡。 就在众人感觉有些不适之时,却见地下忽然喷涌出带着些许地气的愿力。 这些愿力不再如以往一样笼罩一片区域,而是具体的落到每一个阴差身上。 众人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所能调动的愿力似乎变多了不少。 而且,似乎已经可以离开平州范围,去到其他州很远的位置都没问题。 即便是向来有些“守旧”的赵宁此时也是心头激动起来。 其他阴差们更是感觉与从前大不一样。 姚建东在感受了一会儿身上的愿力之后,仔细观察了一下愿力附带的些许地气,心思一动。 便见其二话不说,快速离开城隍司。 其余人见此,有些不解,不知这位要闹什么。 却见,姚建东离开城隍司一段距离之后,忽然一闪消失在原地。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这位居然已经瞬移出现在了城隍司内。 赵宁见此,顿时瞪大眼睛: “这,你怎么会瞬移的?” 城隍可以利用愿力的特殊性,直接瞬移回自己的神像中。 但这法子仅限于城隍自身,其手下阴差是做不到的。 因为,那神像不是他们的。 只是如今,情况似乎又有不同。 神像还是夜明的神像,但姚建东却可以用来瞬移。 姚建东见众人诧异的目光,解释道: “是地气的作用,有地气相助,你们应该也能实现瞬移。” 众人闻言,都是惊讶,房镇言想了想,也试着走出城隍司,再施展瞬移。 果然,他顺利的回到城隍司中。 “居然真的可以!” 众人见此,都是喜出望外,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夜明见众人反应,对于自己这次的手笔很是满意。 采薇见他表情,也是笑道: “明,你的这些想法,当真是为城隍司带来了巨大改变。” “那是当然,这样可以极大提升阴差们的执法范围,为我省下大量力气,那样又能好好偷一阵子懒了。” 听他这么说,采薇抿嘴轻笑: “你这偷懒的法子当真是与众不同。” 接下来一段时间,新的愿力分配方法开始在延化府范围施行。 各地县乡村等地的城隍、土地、山神们都难得的可以相互串门,抱团行动,打击妖魔鬼怪。 众多阴差的配合之下,当真如天罗地网一般撒开,诸多蛰伏等待时机的邪祟们,没有等来机会,反倒是被联合行动的各地城隍、土地、山神杀的屁滚尿流。 经过一月时间的实行,众阴差们都觉得新制度很好。 周边府县阴差们更是对这新制度期待不已,大量城隍上书请求实行新制。 夜明见此,也不犹豫,直接放开了“地愿香炉”的力量,在全州范围内施行起来。 平州这边施行之后,很快就让临近的陈州、信州、庆州等地城隍司眼热起来。 这些城隍司的城隍亲自向夜明发来书信,也想要施行这新制度。 只不过这个制度的基本点在于“地愿香炉”。 而一个香炉,只能管一州之地,其他州想要施行,越要有自己的“地愿香炉”才行。 对于夜明这么懒的人来说,还要再帮其他州炼制,那是万万不愿意的。 想了一下,夜明干脆传书给正玄门,愿意将“地愿香炉”炼制之法卖给他们。 其实城隍体系与正玄门等仙门体系不是一个系统的。 但谁让如今天宫远去,正玄门就不得不担起整个正道正统的担子。 对于夜明的售卖请求,正玄门自然不可能拒绝。 不久,老熟人静安道长又被派遣过来与夜明交易。 正玄门这边倒也好爽,直接拿出天罡三十六法中的“纵地金光”之法交换。 此神通乃是与佛法六通中“神境通”相媲美的法门。 若能修成,可一日之内游遍九州万方。 这样的交易,对于整个正道来说,其实都是很赚的。 毕竟,这属于知识的交换,大家并不会实质性的损失什么,反而都因此获益。 如此,全新的愿力使用制度开始在全天下逐渐流行起来。 如今夜明手中也收集了大量的神通,斡旋造化、法天象地、颠倒阴阳、振山撼地、纵地金光,天罡三十六法,已有其五。 只不过,由于各种事情耽误,一直都没有时间认真的修习这些神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各种事情都交托出去,让他们去忙。 夜明自己只专心一件事, 修行。 ...... 741修法有成有苏至;疑因蛊毒邀雄鸡 宜山这地方,总是很吸引各种妖魔鬼怪的。 即便经常清理,要不了多久,又会有鬼怪来此聚集。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稍微有点儿消息渠道的鬼怪都不敢来这地方。 无他,最近的宜山对于鬼物们来说,也是在“闹鬼”的。 不时可见山中景象不断变幻,忽而瑞彩千条,忽而阴云沉沉,忽而祥光普照,忽而狂风不止...... 不时有通天彻地的巨人身影一闪而逝,不时又见日月时序颠倒...... 诸多景象迭起,可不仅仅只是看起来不宜靠近,而是真的不能靠近。 稍微靠近一点儿宜山,就会被山中溢出的可怖力量冲击的灰飞烟灭。 一时间,宜山对于鬼物来说,宛若禁地。 这天,晴空万里的宜山上空,毫无预兆的骤然被黑暗所笼罩。 置身其中,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不但眼前所见一片黑暗,耳边也再听不到丝毫声响,言语响动也没有半点儿,处处一片寂静。 还有无形压力全方位无死角的压制,令人心头惊悸绝望。 这样的黑暗持续有约莫一盏茶功夫后,忽然消失无踪,周围恢复一片阳光照耀之景,仿佛方才的黑暗只是幻觉。 宜山之中,夜明看着掌中一团黑色法力,目光深沉。 此乃是当初大黑天的力量残留在他体内的部分。 原本这些力量只是被他压制在体内,并未能妥善利用。 但在修行“颠倒阴阳”之法时却是触类旁通,意外领悟了部分大黑天的力量。 如今,他已经能够将自身法力转化为大黑天类似的力量。 这等力量有压制万物,置一切于黑暗中的强大特性。 也让夜明从侧面知晓了大黑天究竟有多强。 显然,其前番出手,连稍稍活动一下都算不上。 估摸着只是对于有人呼唤自己而下意识投下的“目光”而已。 还好有老杨帮忙兜底,不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握拳收起这力量,便打算继续修习各种神通。 正此时,心中忽有所感,目光看向城隍司方向,念头一动,便借愿力瞬移到城隍司中。 正在批阅公文的房镇言见他忽然出现,有些意外,拱手问道: “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在房镇言很明白,眼前这位大人,没事儿是绝不喜欢来城隍司坐班的。 夜明笑道:“不必管我,老房你忙你的。” 说着,悠哉坐在主位之上,一点儿不像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房镇言见此,也不再管他。 不多时,外间有阴差前来通报,说是有苏一族现任族长求见城隍大人。 房镇言闻言,看一眼夜明的班房,却听房中夜明的声音传出: “请她进来。” 阴差领命,带着一名妖娆妩媚的女子进来。 这女子虽然妖娆妩媚,但此时表情却有些不自然,似乎有大事发生。 在阴差示意下,有些拘谨的走进夜明的班房中。 “妾身有苏沫儿见过城隍大人。” 对于这位到来,夜明点点头,示意其坐下说话。 有苏沫儿坐下之后,先是观察暗自观察夜明表情,没什么发现之后,这才说道: “大人可知,我族近来又发生了两件大事?” “本官近来事务繁忙,并不知贵族近来发生了何事。” “这第一件事,乃是我姑姑有苏丽娘和几位族人陨落之事。” “哦,胡丽娘陨落了?” 这话倒是让夜明略感意外,有苏丽娘便是胡丽娘,只不过一个是族内本名,一个是对外假名。 有苏沫儿叹息一声道: “说来也是命,原本姑姑亲身做注,成了庆州晋王黎诸用之子黎源勖手下戏班的领头,与黎源勖交情甚笃。 本来下一步便是成为其之侍妾,加深关系的。 谁知,不知为何,居然被清一门之人发现......” 有苏沫儿说着此事,不免啜泣起来, “姑姑一去,我族最后的主心骨便也没了。” 听她所说之后,夜明问道: “胡丽娘为何不选晋王本人,而选他的戏子儿子?” “我族多年来,对于人间王朝变换之时崛起之英雄有深入了解。 据姑姑判断,这黎源勖虽然爱戏,看似不务正业,但其实本领非凡,绝非池中之物,有帝王之相,故而打算提前下注。 岂料......” “清一门之事,本官区区一城隍,便是想管也管不了,说了也没用。” 对于清一门,夜明自然是没什么好感的,但以目前形势,还是不适合完全撕破脸。 只要其不来自己地界肆意妄为,他也不会多管。 “此时妾身明白,此次来此,主要也不是为此事,而是为另一件事。” “何事?” 有苏沫儿见他询问,忽然站起身来,伸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夜明见此,立刻叫停: “慢来,本官对你们这些一身毛的狐狸没兴趣。” “大人误会了,妾身不是要色诱。” 有苏沫儿说着,仍是将上身衣服脱下一半。 却见,在其白嫩的肌肤之上,竟生着几处令人几欲作呕的恶斑。 有这几处恶斑在,别说对其起什么心思,能忍着不吐出来,就算是不错。 夜明眼光何等独到,暗中以天眼观察之后,便已有些明白: “此恶斑从何而来?” “大人也知,我族最喜与人交欢,汲取少许精气作为修行之用。 我族之人,向来不惧花柳等病。 可就在前段时间,我族中之人,不论男女,都在与人交欢之后,患上此症。 这恶斑初时只有米粒大小,并不起眼,但却难以去除。 而后逐渐扩散开来,遍及全身。 染症者初时只会略有不适,随着症状加深,会逐渐出现法力运转滞涩、身躯虚弱等情况。 如今族中情况最严重者,已出现提前衰老,寿数折损的情况。 这等情况再继续下去,恐怕不知要因此死去多少族人。 不得已之下,只好来此求大人出手相助。” “你们的小祖有苏瑶儿呢?她应当没有染病吧?” “......小祖她对族中风气不满,已于年前就带着一群族中新出生婴儿脱离我族了...... 您当初答应过老祖会帮助我族三次的......” 有苏沫儿这话说得很没底气,毕竟是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品格上,虽说城隍一系品格向来高尚。 “之前帮老狐狸守灵算是一次,这边是第二次了。” 听夜明这么说,有苏沫儿面上一喜,知道对方没打算违背承诺。 夜明则是问道:“这等灾病,不像是寻常病痛,倒像是蛊。” “蛊?” 有苏沫儿先是一愣,随后脱口而出道, “蛊妖,是南州蛊妖,一定是这个家伙!” “南州蛊妖?” “大人有所不知,这南州蛊妖乃是老祖生前一大仇敌。 老祖在时,其不敢报复,老祖去后,其定然会想方设法进行报复。” 有苏沫儿说着,已是一副完全明白过来的样子, “是了,之前老祖陨落之时,蛊妖定然就打算对我们动手。 只是没料到您会坐镇我族,其不敢明着来,这才用这等阴险手段暗算我族!” 越说越是气氛的有苏沫儿已经完全认定幕后黑手的身份。 夜明仔细看一眼其身上的恶斑,是不是蛊妖不确定,但这手段,一定是蛊毒没错。 “大人,还请大人为我族做主!” 锁定了凶手,有苏沫儿跪在夜明面前,一副受了冤屈的可怜女子模样。 不得不说,这一族的魅惑本事真不是盖的,随意一个动作,都容易勾动人的心神。 对于这点儿魅惑完全无视的夜明平淡道: “起来吧,将衣服穿好,本官先随你去有苏一族看看。” 有苏沫儿闻言,连忙起身,整理衣衫。 这时,外间传来采薇的声音: “明,听他们说你修行......结束了......” 正如往常一般进门的采薇刚好看到整理衣衫的有苏沫儿...... “咳咳,采薇,看样子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总之,让我们略过那些小插曲,转眼间,便见夜明、采薇两人驾着祥云,载着有苏沫儿一同来到黛眉山狐仙岭。 有苏沫儿在两人之后规矩的站着,只是看似规矩,实则在暗中观察这两位的神态表情。 看了一会儿之后,却是有些失望。 她发现。这两位之间真的没有因为方才的误会而出现隔阂。 这对于善于搬弄是非的她来说,显然是令人失望的。 虽说本也不敢在夜明面前搬弄是非。 几人方到有苏族地之前,却是发现意外情况。 在山外有一只色彩鲜艳的硕大公鸡,其和小山一般大小,正在张望着山中似乎很想进去,但却又有些不敢。 夜明见到这大公鸡,面上露出笑容,将云头落到其面前: “这不是蔡兄吗?你怎的在此?” 那大公鸡,赫然便是当初帮忙对付过蝗虫大妖的怒晴鸡,蔡实乾。 这大公鸡见到夜明,很是意外: “是夜城隍大人啊,见过大人!” 大公鸡见到夜明,很是高兴的样子,本想上前凑近一些,但却看到夜明身后的有苏沫儿,顿时下意识后退一步,不敢前进。 夜明见此,笑问道: “蔡兄,你这是做什么,为何来如此凶险之地?” 对于一只公鸡来说,狐族地界不蔕于修罗地狱,这位在这里瞎晃悠,简直是找死。 “这个嘛,自然是因为我感应到这里有好吃的!” “蔡兄是说,感受到此处之蛊?” “差不多吧,蛊不就是好吃的嘛!” 大公鸡说着,不太敢看有苏沫儿,明显有些怕的样子。 有苏沫儿见他,却是神色一动: “大......蔡兄莫怕,妾身吃素的,从不吃肉。 对于你等禽鸟之类,更是奉若上宾,从不敢有半点儿不敬。” “停,你别说话,狐族说的话,我是一个字也不会信的!” 大公鸡直接叫停有苏沫儿示好之语,让其不免有些尴尬。 夜明则是笑道: “蔡兄你也真是的,为了点儿吃的,连命都不要了吗?” “不一样,这次不一样。 我有感觉,这次的蛊要是能吃掉,说不得可以帮助我纯化血脉,突破大妖!” 大公鸡摇摇头,表示不想错过。 见他这样,夜明笑道: “正巧,在下也是要去查看此处之蛊,蔡兄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与在下同行。” ...... 742怒晴神鸡食百蛊;小耍个性去遗毒 听说可以和夜明一起进去,大公鸡顿时意动,但看一眼有苏沫儿之后,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不时又看看狐仙岭方向,显然是舍不得离去的。 夜明见此,也不催促,全凭其自己做决定。 大公鸡做了一阵思想斗争之后,点头道: “好,我和夜大人一起进去!” 说着,其身形迅速缩小,变得只有麻雀大,落到夜明肩头。 麻雀大小的大公鸡看一眼有苏沫儿道: “你离我远点儿,不许靠近!” 有苏沫儿闻言,有些不太情愿的推开一些距离。 就在方才他们来到大公鸡附近,有苏沫儿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蛊毒扩散速度变慢了,有一种遇到天敌般的畏惧感。 这让有苏沫儿心头大喜,不敢触怒大公鸡,只想着先尽量讨好对方。 大公鸡显然是不领情的,他对狐族,从来只有防备,不可能信任。 带着大公鸡一起,夜明再架起祥云,几人来到狐仙岭中。 方至狐仙岭上空,夜明肩头的大公鸡便说道: “蛊,这山里有好多的蛊,这里那是狐狸窝,分明就是蛊巢啊!” 有苏沫儿闻言,有些不解道: “蛊在何处,我为何没有看到?” 她是真的没看到,尤其是在大公鸡说到处是蛊的时候,她将法力都集中于双目,却也没有发现。 狐仙岭似乎和平常一样,没什么特殊的。 见这狐妖看不出来,大公鸡得意笑道: “你们狐狸当然看不到这些蛊了,只有我族才能看清!” 对于大公鸡之言,有苏沫儿是很相信的。 毕竟,论起对付虫蛊之类存在的存在,人家是专业的。 有苏沫儿请夜明落到最高峰处,并立马命所有族人来此集中。 众狐妖来此,见到夜明和采薇,都是有些怕。 也有狐妖好奇的看向大公鸡,使得后者有些下意识的恐惧,想要往夜明头发里躲。 很快,狐仙岭众多狐妖都聚集在一起,在有苏沫儿的呵斥下,都规矩起来,不敢绕首弄姿、挤眉弄眼的。 夜明扫视众狐妖,发现有些狐妖受蛊毒侵蚀已深,甚至连脸上都已出现恶斑,到此都是靠其他狐妖抬过来的。 有苏沫儿恭敬道: “夜大人、夫人,还有蔡大人,我族之人都在此处了。” 夜明点点头,本打算张开天眼看一看,但扫视一眼肩头的大公鸡之后,决定偷个懒。 “蔡兄,你方才说此地到处都是蛊,不知可有办法使之现身?” “没问题,看我的吧!” 大公鸡发现众狐都害怕夜明之后,放心许多,当即从他肩头跳下,落到空处,身形霎时变大,化为小山大小。 “好肥的鸡~~” 有狐妖下意识的评价一句。 还不待其他狐妖说什么。就见有苏沫儿一巴掌将其打倒,将之摁在地上,命其对着大公鸡磕头赔罪。 那狐妖虽然有些不服气,但也不敢违抗命令,连连告罪。 大公鸡对于狐族的表现都是不信的,也不理会对方,只是敞开嗓门发出一阵打鸣声。 打鸣声一出,便听到周围花石草木之中传出一阵阵“淅淅索索”之音。 随后,便见许多细小虫豸从中滚了出来。 可见这些虫豸大部分都是活的,只不过在大公鸡的打鸣声中恐惧的全身颤抖。 还有部分虫豸更是直接被吓死。 “好痒啊!” 有狐妖感觉身上忽然有些痒,下意识伸手一抓,却是从身上抓出一把蛊虫来。 这狐妖见此,吓得失声大叫: “我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 不止是他,还有不少狐妖也都从身上抓下来许多蛊虫。 大公鸡则是连续不断打鸣,越来越多的虫豸都被吓得从各种地方滚出来。 众狐妖也明显感觉到,身上的恶斑停止了扩散,不但如此,甚至还有收缩的迹象。 大公鸡连续打鸣十几声之后,这才停下。 此时再看,狐仙岭范围内,到处都有被吓坏的蛊虫在地上翻滚,数量多的令人头皮发麻。 采薇一下见到这么多恶心的虫子,也是微微皱眉。 一旁夜明见此,身上散发出一阵微光,将周围蛊虫一扫而空。 大公鸡将所有蛊虫都找出来之后,很是满意的大声道: “开饭喽!” 说着,便张口吞吃众多蛊虫。 有苏沫儿见此,立刻对众狐妖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将蛊虫收集起来,送给蔡大人吃! 你们几个,去弄些灵芝甘露来,给蔡大人解渴。 都打起精神,好好伺候着蔡大人,谁敢起不该起的心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其实不用有苏沫儿强调这些,狐妖们也已明白大公鸡的重要性,此时都是行动起来,讨好起这只大公鸡。 有苏一族在伺候人这方面真是没得挑,事事周到,令人身心愉悦。 只不过,大公鸡显然是不领情的,根本不需任何狐妖靠近自己周身十丈。 倒是夜明、采薇二人受到众狐的殷勤伺候。 虽然并不在意这点儿享受,但不得不说,的确不错。 这些狐妖惯会看人脸色,知道采薇在此,不敢弄什么诱惑类的节目,只是在服务上下功夫。 有苏沫儿亲自端着一盘灵果,奉送到两人面前。 夜明相当怀疑,要不是采薇在此,这位估计是想直接喂自己吃的。 采薇见他很是受用的样子,笑道: “这里合你的意吗?” “一般般吧,比家里差远了。” 说了句玩笑话之后,采薇正色道: “他们身上的恶斑,你打算如何解决?” 夜明笑道:“一般解蛊毒,需要将蛊虫作为药材,便可解毒。 不过,现在有蔡兄在,想必不用如此麻烦。” 对于夜明的偷懒属性,采薇相当清楚。 知道这事别人能解决,他就肯定懒得动。 众多蛊虫,足足让大公鸡吃了半日时间,这才吃完。 打个饱嗝之后,大公鸡扑哧两下翅膀: “呼~~这顿吃的真好,就是量少了些,可惜。” 见他吃完,夜明笑道: “蔡兄,如何,可有感觉血脉突破桎梏的迹象?” 大公鸡闻言,摇头道: “不行,这些蛊虫都是对方培养的寻常蛊虫,只是数量多些而已,吃了好吃,没别的用。” 说着,又四下张望一圈, “那个放蛊的家伙很谨慎,不在附近,没机会找到他。” 有苏沫儿见对方似乎不打算继续帮自己等人,顿时有些急,连忙低声下气道: “蔡大人,您看我们身上的毒......” “我只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帮你们的。 你们中毒死就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夜大人,蔡大人对我族有些成见,求您看在老祖的份上,帮帮我们吧!” 有苏沫儿立刻转换目标,又求起夜明来。 夜明闻言,笑着对大公鸡道: “蔡兄,听说怒晴鸡一族天生克制世上各种虫豸,便是解毒也不在话下,不知这传闻是真是假?” “这自然是真的,什么蛊虫,在我族眼中都不堪一击。” 大公鸡说着,又看一眼众狐妖道: “你们过来,看我怎么解毒!” 众狐妖闻言,喜出望外,连忙聚集过来。 看着面前的众多狐妖,大公鸡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狡猾之色。 “想解毒的,都把衣服脱了。” 脱衣服这事,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比较难为情的事。 但是对于有苏一族来说,穿衣服才是比较奇怪的事。 此时听闻要脱衣服,众狐妖那是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的,几下就都脱下来。 大公鸡见此,嘿嘿一笑: “你先过来!” 被选中的狐妖闻言大喜,连忙上前。 正在其期待大公鸡会用什么高明手段帮他解毒时,却见对方一口啄下来,将他身上有恶斑的整块皮肉都啄下来。 “啊!” 这狐妖忍不住惨叫一声, “你干什么?” “帮你解毒啊,你看,恶斑是不是消失了?” 狐妖闻言,差点儿想要骂娘。 恶斑是消失了不假,但皮肉也跟着掉了! “不想治啊,那算了!” 大公鸡一点儿不惯着这些狐妖。 众狐妖闻言,都是有些无奈,但却又不得不接受。 一开始犯病时他们不是没试过割肉之法。 但却并无用处,即便割掉一块肉,蛊毒还是会存在于更深层的血肉中。 而大公鸡啄过的地方,则完全没有蛊毒残留的痕迹,是真的可以治好。 因此,即便百般不愿,众狐妖还是不得不接受大公鸡的“割肉疗法”。 可见到,大公鸡越啄越是兴奋,下嘴没轻没重的,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一旁采薇见此,凑到夜明耳边笑道: “没想到这大公鸡也会耍心眼儿,他的唾液才是解毒关键,却故意用嘴啄。” 夜明笑道:“毕竟是天敌,这样的报复,还显得轻了。” 对于他这话,采薇也是同意的,两人就这么安然坐着看好戏。 将包括有苏沫儿在内的狐妖全都啄过一遍之后,大公鸡十分满意。 众狐妖即便心中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向大公鸡道谢。 后者见天敌们对自己低头,相当开心,头扬的格外高。 有苏沫儿又来到夜明二人面前,跪地乞求道: “夜大人,夫人,此番危机虽解,但幕后黑手尚在,我族危机并未解决。 还望大人出手,助我族彻底解决此事!” 众狐妖见此,也跟着有苏沫儿一起拜请: “求大人出手彻底解决此事。” 见他们如此表现,夜明只是笑着转头对采薇道: “南州是当今天下唯一没有战乱的地方,听说那里的风土人情也迥异于中原,想不想一起去看看?” “城隍司还有不少事呢,我们就这么撂挑子不好吧?” “事情是做不完的,错过这次,不知何时才能一起出去。 再说了,不时还有绿衣和泪玲她们撑着嘛! 只是去临州而已,若有不妥,一日便回,有何担忧之处?” “那......好吧!” 见采薇同意,夜明也是笑起来,转头对众狐妖道: “斩邪除恶乃是我辈义不容辞之道义所在,那蛊妖倒行逆施,暗施毒手,残害我中原妖族之人。 此等用心险恶,图谋不轨之徒,本官岂能容忍,此番定要杀入南州,将之消灭,为中原妖族除此祸患,以彰正道!” 正气凛然的城隍大人在一番慷慨陈词之后,在众狐妖的注视下,带着采薇和大公鸡离去...... ...... 743漫游南州神境通;采药少女领贵人 南州与平州虽说是临州,但相互之间交集很少。 究其原因,问题就是出在分隔两地的地渊和群山上。 如今,地渊已经化为雅藏江的一部分,可用船只渡过,剩下的问题就是群山了。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两地之间的交往必然会逐渐频繁起来。 而对于夜明来说,这些阻隔都不是个事儿。 同采薇、大公鸡一起看向对面南州群山,笑着对后者道: “蔡兄,你天然克制众多毒物,一旦进入南州,恐怕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恐怕需要稍稍隐藏一下。” 大公鸡点头道: “夜大人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夜明一翻手,手中出现一竹制鸟笼: “恐怕需要委屈蔡兄化作飞鸟,藏身此中。 此笼为在下闲时随手所制,有隔绝气息之效用。” 大公鸡是个忠厚人,看一眼这鸟笼之后,也不觉得有什么折辱的,真就化为一只色彩斑斓的知更鸟,钻入笼中。 夜明并非有意折辱对方,也不关笼子,就这么提着。 与采薇对视一眼之后笑道: “走吧!” 两人向前而去,方走几步,便换了一身装扮。 夜明化作一身着华贵,手提鸟笼的公子哥模样,采薇也换了一身富家小姐出行时的简装,如此相互执手,走在雅藏江之上。 两人一路横穿江面,所过之处,汹涌波涛转动为静,诸多鱼虾自行跃出水面,为两人垫脚。 如此,不疾不徐的漫步走过雅藏江,踏足南州地界。 方至南州地界,夜明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却忽有所感,举目望向天际。 却见天际佛韵流转,一尊大佛之影显现,其现身之后,目光直视夜明,随后,大佛双脚虚影脱离自身,单独走出,自天际一瞬而下,来到夜明面前,一闪融入他双腿之中。 采薇见此,略有些讶然: “神境通?” 夜明点点头道: “不错,正是此神通。” 说起来,从正式踏足南州的这一刻算起,自己也算是走遍天下九州和凉、番二地,前不久还掌握了“纵地金光”的神通,有如此积累,现下领悟神境通也不足为奇,完全是水到渠成之事。 神境通,佛法六通之一,又作身通、身如意通、神足通。即自由无碍,随心所欲现身之能力。 领悟此等神通,夜明并未表现出多激动的情绪,反而是忽然一伸手将采薇背到背上。 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有些娇嗔道: “这是做什么?” “领悟新神通,背个人走几步庆祝一下。” 说着,便背着采薇,一手提鸟笼走着,并未动用神境通。 采薇见此,享受的伏在他背上,不时用手指拨弄一下他的发丝、衣角之类。 笼子里的大公鸡不合时宜道: “我们不是去找蛊妖的吗? 这样慢慢走,什么时候能找到?” 夜明“啪”一下把笼子关上: “此事山人自有打算。” 背着采薇到一处溪边,此地山清水美,溪流淙淙,颇为清幽。 对着一块青石上吹一口气,涤去尘埃,轻轻将采薇放下。 随手将鸟笼挂在树枝上,还一晃一晃的。 “我去抓些螃蟹和鱼,咱们来顿野味。” “有稻谷粒吗,给我弄点儿!” “我又没跟你说,吃你的虫子去吧!” 没好气的说一句之后,便屁颠跑去溪水中抓鱼和螃蟹。 笼中公鸡见此,有些纳闷: “好好地,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 采薇见此则是抿嘴轻笑。 见夜明也不用法术,真就用手抓鱼,便知需要一阵功夫。 坐在青石上,脱下绣鞋,露出白嫩双足,轻轻点入水中。 一边感受着微凉溪水流过双足的感觉,一边享受着此地之美好环境。 大公鸡见此,还想再说些什么。 只是尚未开口,便见一片落叶飞来,将他嘴给封住。 关键是,还怎么扯也扯不下来。 不多时,夜明成功抓到两条小鱼和十几只螃蟹。 几下处理好之后,架起简易烤架...... 在小溪处停留一阵之后,两人又执手笑语晏晏的向前走。 挂在树枝上的鸟笼中,被树叶封着嘴的大公鸡见此,“唔唔”叫起来。 似乎是在说“别忘了还有我”之类。 一阵风吹过,鸟笼被从枝头吹落,带飞到夜明手中。 随后一路,两人一点儿不带急的,一路走走停停,说山道水,完全不像是来办正事的样子。 见了中原少见的花草之类,还会采摘一些,编了个花环,为采薇戴在头上。 如此一直到下午十分,一路玩儿的十分畅快。 继续往前走,却听不远处山中有山歌之声传来: “小妹妹上山采山药,采了山药送给那个小哥哥,小哥哥生的好俊俏,攒够家当婚事忙,这家说亲那家瞧,看中小妹妹要拜堂,那个看见小妹妹哟,要拜堂~~” 歌声听起来,乃是一少女之音,说话语气与中原雅言明显不同,标准的南州话。 所唱语调也与中原歌谣大不相同,不时会加一些“啊咧咧,啊咧咧”之类的语气词,听起来别有一番趣味。 歌声由远及近,却见山上一条满是青草,不太明显的小路上有一身着色彩鲜艳,风格明显有别于中原衣饰的少女走来。 这少女身段苗条,动作灵活,容貌秀丽,背着一个装满山药的竹篓,手中拿着一根探路用的竹棍,正迎面走来。 原本正欢快歌唱的少女忽然见到前方出现两个衣着迥异之人,顿时大惊。 “完了,中原人打过来拉!” 这么喊一声之后,转身就跑。 只是还没跑出多远,却又停下,有些不确定的回头看一眼,见这两人都没带武器,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过来打仗的样子,便大胆问道: “喂,那边的中原人,你们是来打仗的,还是来封官的?” 南州向来不参与天下之争,只有少数时候,内部会有大势力出现,试图脱离中原掌控。 然后在被中原教训一顿之后,便乖乖臣服。 近几百年来,南州一直由中原册封的土司掌控,没有出现过大规模叛乱。 在少女的认知中,中原来人,不是来打仗的,就是来给他们封官的。 嗯,这都是族中长辈的说法,具体是不是,她也不知道。 对于少女的疑问,夜明笑着回应道: “我们不是来打仗的,也不是来封官的,是来这里游玩的。” “游玩?” 少女闻言,先是疑惑,再是一副明白过来的表情, “哦,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是,奸细。 阿打(外祖父)说过,奸细都说自己是来游玩的!” 听这少女之言,夜明反问道: “你又没见过奸细长什么样,怎么就知道我们是奸细?” “对哦。” 少女一愣,有些大胆的走进一些。 方才双方之间隔着不少草木,只能看个大概。 此时走进了看,却是能看清对方。 见到夜明和采薇的模样之后,少女赞叹道: “小锅锅、小姐姐,你们长得好俊呐!” “你刚才还说我们是奸细来者。” 夜明笑着说道。 少女连连摇头道: “不是,肯定不是,哪有奸细长得这么俊的? 你们肯定不是奸细!” 采薇见这少女表现,觉得有趣,问道: “太阳快下山了,你怎的还一个人在山里?” 少女闻言看一眼快要落下去的太阳,有些奇怪的说道: “不会啊,我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回家的。 难道你们中原人白天不用到山上采山药?” 采薇道:“有人采,也有人做其他的。” “哦,就像我们寨子一样,有种田的、打猎的、采药的,大家做的事都不一样。” 少女表示理解,随后又好奇问道, “那你们是在中原是做啥子的?” 这个问题,夜明玩笑着回答道: “什么也不错,等着别人伺候的。” 听到这话,少女顿时瞪大眼睛,指着两人道: “你们是中原土司里的少爷、小姐?” 说着,又仔细观察起夜明和采薇: “那你们是不是很有钱?” 夜明晃一晃手中鸟笼道: “不才,家中有金山十座,良田万亩,仆人数千,布匹多到给山上的树一年四季换不同衣服都用不完......” 这样吹牛的说法但凡是个有点儿见识的人都不会相信,但那少女闻言,却是满眼神往的样子。 等夜明说完,其已经两眼放光,走到两人面前: “小锅锅、小姐姐天这么晚了,你们应该也没有地方歇,要不要跟我去寨子里歇一晚?” 夜明闻言,当即笑道: “好啊,我们正好也在找休息的地方。” 见他们同意跟自己回寨子,少女顿时开心不已,有一种算计得逞的感觉。 “小锅锅、小姐姐,你们跟紧我,寨子离这里有些远,我们得走快些才行!” 这少女的本事当真不赖,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背着一大框各类山药,还能健步如飞的在山林中穿行,带着两人快速前进。 要是一般人早就怀疑其身后两个外地人为何能轻易跟上自己的问题了,但少女显然没有想到那么多。 在她的认知中,这样穿行山林的本事,应该是每个人都会的。 尤其是在长辈故事中,强大到可怕的中原人,他们肯定更厉害。 带着两人连续穿过两片曲折山林之后,终于来到一片较为宽阔的大路。 此时明月已经悄然挂上天空,月光照耀之下,路面如染上一层白霜,看去有些别致的美。 一行走在田垄道路之上,可见周围有着大量的梯田,田里种着许多水稻。 远处较为干旱的山坡上则种着麦子,一些犄角旮旯的土地之中,也种着一些菜或是其他作物,主打一个半点儿地也不浪费。 此时田间除了稻草人,并无其他人。 少女领着两人一路向前方山寨错落方向前行。 远远可见,寨中有灯火亮起,还有炊烟升起,正是晚饭之时。 “前面就是了!” 少女说着,伸手揉一揉自己大腿。 显然,她也不是真的不知疲惫,这么远的路程,还是很辛苦的。 方走到寨子前不远处,便见一处瞭望台似的建筑上有人喊道: “幺妹,你今个回来的有些晚喽!” “阿昌哥,我带回来两个中原土司的少爷、小姐,超级有钱的那种!” “中原人?有中原人来!” 瞭望台上之人闻言,不免有些激动,提起一只锣,“哐哐”就敲起来。 “中原人,有中原人,大家快出来!” ...... 744误会解除入卯寨;幺妹狡辩欲宰客 随着被称为“阿昌哥”的人敲锣大喊,便见寨中众人纷纷自内出来。 与中原村人对付来外敌人不同,这里人不拿扁担锄头之类对敌,冲出来的众人,或是手持毒蛇、毒蝎、蟾蜍,或是抱着瓶捧着罐,一大群人将夜明两人围起来。 见这些人带着的众多毒物,夜明微微一笑,随手打开手中鸟笼,让内中“知更鸟”散发出一点儿气息。 众人所带毒虫顿时受惊,一个个畏缩不前,不敢攻击。 那些围住他们的人则是一脸警惕的看着两人,其中一人见那少女还和两人站在一起,一把将少女拉到身边。 “大家小心,这两个中原人有古怪,虫子们都不敢靠近!” 有捧着一装满黑色不知名液体的陶罐,一脸忌惮的看向两人。 这时,另一老者则有些疑惑的在两人身上打量一会儿,随后抬手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没带武器,也没穿铠甲,不像是来打仗的!” 其他人闻言,也是仔细观察,发现却是不像。 为首的老者这才问道: “你们是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要骗幺妹带你们来这里?” 对于这位的问题,夜明表情随意道: “我们只是来此游玩而已,见天色一晚,想寻个住处。” 那被称为“幺妹”的少女也赶紧在老者耳边解释起来。 只是老者听她之言后,反而瞪她一眼: “你个傻丫头,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夜明摊摊手笑道: “诸位,难道你们觉得就凭我们两个,能对付你们这么多人不成? 再说了,在下记得,中原与贵方已经有数百年没有打仗了,何必如此呢?” 那老者比其他人有见识不少,仔细观察两人之后,思考起来。 沉默一阵之后,将手中陶罐交给旁边之人,这才说道: “我们是很多年没有和中原打过仗,但听说现在中原乱的很。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中原里吃了败仗的,想到我们这里找补回来。” 听对方这么说,夜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啊,要是吃了败仗,还能退到南州意图后续,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对方众人听他这么说,顿时又紧张起来。 采薇见此,对于夜明刻意挑动对方紧张情绪的恶趣味有点儿意见,在他腰间掐一下,让他收敛些。 随后,亲身上前一步,柔声道: “诸位无需担忧,我们的确只是来此游玩,绝无恶意。” 采薇说话的态度比夜明要诚恳的多,且表面柔弱女子的形象也更容易令人放松警惕。 对面众人见他们的确不像是有重大威胁的样子,又都看向那为首老者。 老者摸摸胡须,看一眼采薇,又看一眼提着鸟笼,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夜明,迟疑一番之后道: “既然不是来打仗的,那就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欢迎来到卯家寨。” 随着其说出欢迎之语,其他族人也都跟着做一个欢迎的礼仪。 被称为“幺妹”的少女见双方不再剑拔弩张的样子,也是松了口气。 刚才还以为自己闯祸了,心里有些慌。 为首老者说完欢迎之语后,便让众人散去,该干嘛干嘛,另吩咐“幺妹”带两人进寨子。 得了命令的少女很是开心,招呼两人进寨子。 明面上众人的确是放松警惕,只有少女一人带着他们,但暗中众人都在有意无意的关注着他们,防备之意很是明显。 对于这些事,夜明只作不知,很自然的问起少女关于寨子的一些问题。 这寨子名叫卯家寨,有九百多口人,绝大部分人都姓卯。 少女在家排行老七,是最小的,一直被寨子里的人称呼“幺妹”,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名字。 方才为首老者乃是寨主,也是幺妹亲爷爷。 “这么说,你还是这寨子里的小姐,怎么还要自己去采山药?” 夜明随口问着。 “啊?” 幺妹显然有些无法理解夜明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谁,不都是干活才有饭吃吗? 不干活的话,什么少爷小姐的,都要饿死的。” 说着,又想起来什么似的, “对哦,你们都是中原土司的少爷小姐。 土司的少爷小姐好像是可以不干活就有吃的。” 说到这儿,幺妹明显流露出羡慕的样子, “要是我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见她这样,夜明又笑问道: “看样子,你们这里,人人都养蛊。” “蛊?” 幺妹闻言,立刻摆手道, “不不不,不养蛊,正经人家谁养蛊啊,只有五圣教才养蛊,我们只是养一些虫子做药材而已。” “是吗?” 夜明说着,指向旁边一处正在喂蝎子的人家, “这都是在养药材?” “对啊,你们中原不是在打仗嘛,很需要药材。 土司就让各大寨子养各种药材,拿去中原卖,换粮食、布料、锅碗瓢盆啥的。 真的,我们不养蛊的,这都是药材!” 幺妹颇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一再保证着。 夜明又道: “在下还听说你们除了养蛊,还会控尸,可有此事?” “没有的事,控尸那么吓人的事,我们怎么会啊!” 幺妹一口否认,表示绝无此事。 “那这边怎么解释?” 夜明指向迎面走来的“一队人”,准确的说,只有最前面一人是活人。 此人身着一身丧布衣物,手中摇着铃铛,走在前方,后面跟着八具死尸,亦步亦趋的随其走着。 见夜明所指,幺妹见怪不怪道: “这不是控尸,这是‘阿惨叔’在送人回家。 你们知道的,南州山高水险,即便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也经常会因各种意外死去。 很多时候,尸体都不好找,我们和你们中原人一样,也是讲究安葬死者的。 所以就有像阿惨叔这样的人帮着各个寨子找到意外死亡的人,帮他们整理遗容,然后送回家去。 就是这样,这只是我们的习俗而已,跟控尸没有一点儿关系。 控尸那种事,也是只有五圣教才干的!” “哦,这样啊,在下还听说你们这里人人都能吞吃毒虫毒草,淬炼身体,可有此事?” “啊,怎么会,我们都是吃稻米、面粉的,从来不吃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是吗,那他们是在吃什么?” 夜明指向旁边一户人家,家里几口人,大人小孩儿全都在盆里抓炒好的各种虫子吃。 “这个,这个......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美食,就像是你们中原人也会做许多奇奇怪怪的美食一样,这就是我们的美食而已。 你们不要多想,我们真的从不吃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只有五圣教那群行为古怪的家伙,才会吃这些东西!” “这样啊,那这个五圣教,还真是有点儿可怕呢!” “对啊,五圣教老吓人了,我们南州人可怕他们了,土司也一直在防着他们的!” 幺妹提起“五圣教”也是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这么走着说着,幺妹将两人领到一间不大的房子前: “这里是接待其他寨子来的客人时候用的,正好最近没有客人,你们可以住在这里。” “那就多谢了。” 夜明笑着谢过,提着鸟笼,同采薇一起进屋。 等他们进屋,幺妹立刻对着旁边招手,便见一个高个子汉子走来。 “四哥,我跟你说,这两个中原人,超级有钱的,我好不容易才用话骗住他们,让他们没有害怕这里。 你赶紧去准备寨子里的好吃的好喝的,给他们送去。 记住了,价钱一定要要的超级贵。 这样的肥羊,多少年都遇不到,一定要从他们身上抠出钱来!” 那汉子闻言,对幺妹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聪明机智的幺妹,就是会想办法。 你等着,我这就去将好吃好喝的端上来,超级贵的卖给他们,争取给你攒出一笔丰厚的嫁妆!” “嗯嗯,四哥,靠你了,快去吧!” 汉子点点头,快步跑走。 幺妹则是眼睛咕噜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跑走,不知干什么去了。 屋子里很乱,也不干净,环境相当一般。 不过这对于夜明来说,丝毫不是问题。 敲一敲鸟笼道: “蔡兄,帮忙收拾一下屋子。” 还被树叶封着嘴的“知更鸟”有些幽怨的看一眼夜明,但还是扇动翅膀,一阵微风扫过,屋里当即变得一尘不染,摆放的物品也自动被规正位置。 一眼望去,屋中景象焕然一新。 夜明笑着招呼采薇坐下,笑谈方才见闻。 不多时,被称为“四哥”的汉子端着一块木板大步走来,木板上摆着几盆菜。 连同木板直接放在桌上,神经大条的“四哥”并未察觉房间异常整洁的情况,只是嘿嘿笑着让两人吃菜。 夜明的目光扫过桌上菜肴,发现果然颇具南州特色。 一盆油炸过的肥美虫子,一盆色香味俱全的菌子,嗯~~ 还有一盆,石头? 指着石头问道: “这是何种菜肴?” “这个叫‘嗦丢’,含在嘴里味道很好的,只是不能吃而已。 灾荒的时候吃这个,能顶饿!” 夜明微微颔首,点头道: “那便多谢款待了。” 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只油炸虫子吃下。 “这虫子味道当真不错。” 夜明很是中肯的评价道。 对于他来说,吃这种东西,不存在任何心理负担。 “四哥”见他满意,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道: “那个,虽然你们是客人,但是客人吃东西,也是要给钱的......” “此是应有之义,不知这一顿价值几何?” “四哥”记得幺妹说过要狠狠敲诈对方的嘱咐,当即心一横,决定报出一个天价: “十......不,八个铜钱!” 这一声报价,在说出来的时候,“四哥”心都在扑通扑通跳,感觉这是这辈子要价最狠的一次,甚至有些害怕对方被吓到而选择翻脸。 但他也做好了准备,他这么大块头,可不怕翻脸! 正在“四哥”想着要是对方嫌贵,还可以再降一点儿时,却听那漂亮小姐姐道: “十个铜钱是吧,你数一下够不够。” “啊?那个,八个,就够了......” ...... 745嫁衣要得漫天价;鸟语惊人谈土司 “四哥”没想到对方这么大方,十个铜钱居然眼都不眨的就这么给了。 见采薇给了钱,夜明便让“四哥”出去。 待其人离去之后,玩笑道: “采薇,你这也太实在了,他说是八个铜钱,其实讲一下价,六个铜钱就行,再退了这盆石头,四个铜钱就行。 还可以在这两盆里挑些毛病,这样不但一文钱不用出,还能反讹一点儿。” 对于夜明所言,采薇指着一盆“嗦丢”: “明,你看这些石头是不是比较适合用来锻炼膝盖?” 夜明闻言,一把将那盆“嗦丢”扔到墙拐角去,笑嘻嘻的岔开话题: “当地的特色菜看着还是不错的,来点儿?” 见他这样,采薇微微一笑,转而看向那盆菌子: “这盆蘑菇有毒,但看方才那人模样,是没有恶意的。 不知是寨中谁人暗中做的手脚。” “别管有毒没毒,这蘑菇,味道还是可以的。” 夜明无所谓的说着,已经吃起来。 见他这样,采薇也就无所谓,亦是跟着吃起来。 鸟笼中的“知更鸟”见到一盆的炸虫子,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 只可惜,嘴被树叶封着,没法跟着享用。 没一会儿,却见幺妹提着一个大包裹进来。 见到两人,露出笑容: “小锅锅、小姐姐,我们这儿的东西,吃的还习惯吧?” “别有一番风味,甚是不错!” 夜明评价一句,随口道, “一起吃点儿吧!” “好,正好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幺妹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大口吃起炸虫子和蘑菇。 采薇见她吃了有毒蘑菇之后,也没什么中毒反应,不由有些好奇: “你们经常吃这些蘑菇吗?” “不常吃,不常吃,只有一年菌子成熟的季节才能吃些。 之后就要将菌子留好拿去卖钱的。 也就是有客人来才会拿出来招待!” 嘴上这么说着,吃的却是狼吞虎咽模样,完全一副和客人抢吃的模样。 采薇见此,又问: “你们这里的蘑......菌子,不会有毒吗?” “毒?怎么可能,我们南州,就不存在有毒的菌子!” 说到这个,幺妹一副被质疑的感觉, “什么菌子有毒之类的说法,那都是偏见。 之所以吃出问题,都是因为没煮熟,或者是烹饪方式不对!” 见她信誓旦旦模样,采薇觉得方才可能是自己误会了,又试着指着一个有毒菌子道: “你看这菌子像不像有毒?” 幺妹闻言,观察一眼采薇所指的菌子,肯定道: “没毒,不可能有毒的,不信你们看!” 说着,毫不犹豫将之吃掉。 采薇见此,同夜明对视一眼。 好吧,确认了,没人想害他们,只是他们不经意间的行为而已。 倒是本地人由于长期接触这些毒蘑菇,身体已经具有很强的抗药性。 一顿饭吃过之后,夜明、采薇没吃多少,大部分都进了幺妹的肚子里。 一问才知道,她每天都只吃两顿饭的。 早上出门前会少少吃一点儿,晚上回家才能多吃一些。 采薇见她吃的饱足模样,问道: “来时看到你们这里物产也不算匮乏,就算不能大富大贵,也该三餐不愁才是,怎会连食物都紧缺?” “要是我们自己吃的话,那肯定是够的。 但是我们需要交粮给土司啊! 而且,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也要用粮食跟土司换。 这么一算,就不够了。” 幺妹很没形象的拍拍独自, “其实前进还好,大家还能吃饱。 可是自从你们中原开始打仗之后,土司就经常拿各种东西跟中原人换东西。 我们要上缴的东西就越来越多。 土司换到的好东西,也只有那些老爷们自己用,没我们的份......” 说到这儿,幺妹显然是有些不满,又有些向往的, “要是我也能过上土司老爷们一样的日子就好了。” 见她模样,采薇的目光望向窗外,呢喃着: “何日可太平......” 将采薇的神态语气尽收眼底,夜明看一眼幺妹,摸摸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吃饱喝足的幺妹终于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招呼两人道: “来,你们看这个!” 说着,伸手将方才带进屋里的包裹打开。 却见里面是一堆南州人特色衣衫。 幺妹拿起一个做工精细,上有银质装饰,与中原风格迥异的帽子,指着道: “你们看这个怎么样? 还有这些!” 又拿起配套的衣物展示着。 采薇见此,不由点头: “看着很不错!” 得到采薇的认可,幺妹眼前一亮,赶忙道: “那小姐姐,这衣服你想不想要?” 见她模样,采薇便知其打算,选择配合道: “不知你打算怎么卖?” “不贵,不贵,就......” 幺妹放下东西,掰着手指算了一阵, “就三百两吧!” 她这话出口,倒是让采薇有些吃惊。 这套衣服,虽然不错,但怎么也不值这么多。 如此看来,这丫头才是真的心黑啊! 对于这价钱,夜明却是笑道: “好说,你看看这些够不够。” 也不知他从何处拿出来几大锭银子,递给幺妹。 后者见此,满脸兴奋的接过。 又从包里翻出另一套男子衣饰: “你看看这套怎么样?这套便宜,只要一百两!” 对于这黑心丫头的要价,夜明只是一笑,将之也买下来。 见成功卖掉两套衣服,幺妹很是开心,将几枚银锭包好收起来。 夜明随手将鸟笼递给她: “帮忙给他喂些吃的。” “没问题!” 幺妹露出月牙般的笑容,接过鸟笼,蹦蹦跳跳的出去。 方出门外不久,便见“四哥”窜出来,有些神秘兮兮的将她拉到一旁僻静处。 一脸邀功模样的说道: “幺妹,猜猜看,刚才我骗了他们多少钱?” “多少?” “嘿嘿,整整十文!” “四哥”很是自得的拿出十枚铜钱在幺妹面前炫耀。 “就是一下子骗这么多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没事,中原人都有钱,没关系的!” “对了,幺妹,我看你刚才拿着一包东西进去,是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我那套嫁衣。” “嫁衣?你把自己的嫁衣卖了?” “四哥”闻言顿时有些激动,就要往夜明他们休息处去。 幺妹见此,一把拉住他: “四哥,你干什么去?”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把东西要回来啊! 那可是你的嫁衣,你给卖了,以后你出嫁怎么办?” “不就是一套衣服嘛,回头再做一套就好! 关键是你知道这衣服卖了多少吗?” “多少?” 幺妹很是得意的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文?那确实挺多的。” “什么呀,是三百两?” “哦,三百两啊...... 还......什么? 三百两?” “四哥”闻言,震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连忙掰着手指算来算去。 只是他本就大字不识一个,更遑论算清楚这笔账,只知道,这是他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 见他震惊的样子,幺妹笑道: “都跟你说了,中原人超级有钱的! 没听阿打说过么,中原人吃饭都是吃一碗倒一碗的!” 见:“四哥”还处在震惊中,幺妹不再管他,提着手中鸟笼,去给笼中“知更鸟”找吃的。 在这地方,想要找虫子之类,再简单不过。 没一会儿,幺妹就抓到一堆虫子。 发现这鸟的嘴一直被树叶封着,张不开,也就吃不了东西。 也没多想,伸手到鸟笼中,随手将树叶摘掉。 刚一摘掉树叶,就听那“知更鸟”发出一个中年汉子的声音: “呼,憋死我了,终于能说话了!” 突然听到这鸟说话,幺妹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儿没将鸟笼扔飞出去。 那“知更鸟”则从笼子里飞出来,一口吞下几只虫子,随口道: “没见过会说话的鸟吗?大惊小怪的。” 见这鸟这样,幺妹顿时瞪大眼睛,随后像是想起来些什么: “我记得阿打说过,中原人里的土司老爷喜欢养一种会说话的鸟。 应该就是你吧? 还以为阿打在骗我,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幺妹说着,满是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知更鸟”,一把将其抓在手上,仔细观察起来, “你是怎么说话的?” “知更鸟”有些嫌弃的从幺妹手里挣脱,继续吃虫子,顺便说道: “别烦我吃饭,你们这儿到处都是好吃的,我要吃个饱才行。” 真的见到会说话的鸟,幺妹很感兴趣,帮着“知更鸟”找虫子吃,顺便套近乎。 “知更鸟”非常吃这一套,没多久就对幺妹很有好感,站在她肩上,十分神气的模样。 带着“知更鸟”到处转一圈,各种虫子吃一遍之后,这才回到夜明他们在暂住处。 方道外间,便见屋里两人走出来。 再见面,两人扮相却是与方才大不相同。 只见得,采薇头戴珍珠云纹帽,身着银锁彩秀袄,腰系三色地理裙。 纤纤柔夷拂云鬓,淡淡秋水点画眉。 真好似天上仙子谪凡尘,又恰似神山玄女巡世间。 再看夜明...... 好吧,略过就行。 不过是换了一身本地人的寻常服饰,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有些本地土司老爷气质而已。 突然见到这般打扮的两人,幺妹在此惊讶出声: “小锅锅、小姐姐,你们真个好俊啊!” 换上这么一身,采薇显然是有些不太习惯的,不时看看自己是否有穿着不得体之处。 夜明倒是适应的非常快,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见“知更鸟”站在幺妹肩头,笑道: “看来你们相处的还不错。” “知更鸟”点点头道: “这丫头还行,知道帮我找吃的。” 幺妹则问道: “小锅锅,这种鸟你还有吗? 能不能卖我一只?” 夜明笑道:“这鸟只能看不能吃的,你要做什么?” “用它来装成神仙,好吓唬土司来的人啊! 这样他们就不敢收那么多粮食还打人了。” 幺妹说着,情绪低落下来, “上次阿昌哥家就因为差粮食,孩子都被土司的人抓走去当奴隶......” “这都什么年月了,怎么还有奴隶?” “知更鸟”明显有些气愤起来。 幺妹恢复很快,一转眼又是乐观神色: “没关系啦,土司下次收粮还要一个月呢,今年粮食种的比较多,收成也好,大家都交得起。” 如此说着,双方又闲聊一阵后,已是深夜,便各自回去休息。 ...... 746知蛊妖借由玩乐;收药材主事惊逃 卯家寨人都起得早,天未完全亮起,许多人已然起来劳作。 有寨子里的其他女子见幺妹一早就在厨房忙活,随口招呼着: “幺妹啊,今天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出去采山药? 这段时间不抓紧,过段时间,可就没得采。” “哦,你们先去采吧,我要给客人做早饭。” 幺妹忙活着,头也不抬的回答。 “你是说昨晚来的两个中原人吧,听其他人说还是两个俊俏的。” 双方闲聊几句之后,那几名女子背着背篓离去。 见她们离开,幺妹这才松口气,自语着: “还好没让她们知道那两个中原人超有钱的事,不然指定和我争!” 忙活一阵之后,端上做好的早饭去到夜明二人的落脚处。 却见这两位也已经起来,正在门外石桌上坐着说些什么话。 鸟笼里的知更鸟很是灵性的看向走来的幺妹,见她做的早饭有炸虫子,很是高兴。 “这可是我一大早辛苦做出来的最好吃的东西,只要你们一两银子,没问题吧!” 幺妹的心不知比“四哥”黑多少,张口就是以银子为单位。 对此,夜明只是一笑,放了几枚铜钱在桌上: “就这些,要不要随你。” “要,怎么不要!” 幺妹一把将几枚铜钱抓到手中,生怕夜明反悔似的。 “小锅锅、小姐姐,现在你们打扮的和我们本地人也很像,你们自己要是不说,其他人一准认为你们是土司老爷呢!” 采薇笑道:“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去处吗?带我们去逛逛。” “好啊,这附近好多好玩儿的地方,我带你们去吧!” 幺妹对于这事一口答应下来。 对于自小生活在此的她来说,这样的差事,简直就是白送钱。 这时,笼中“知更鸟”又煞风景道: “我说,我们不是来找蛊妖的吗?” “蛊妖?” 幺妹闻言,一拍手道, “这个我知道,那是五圣教太上教主。 不过听说已经有几百年没有露面了。 小姐姐,你们找蛊妖干什么?” 采薇则是有些好奇反问道: “你为何会知道这些事?” “这事人人都知道啊,五圣教的人在各地招纳教众的时候,就会说很多事吸引大家入教。 而且教中的很多教众,都是有事的时候当教众,没事的时候在家干活。 比如我阿爷,他就是五圣教的教众......” 说到这里,幺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解释道, “那个,你们别怕啊,我阿爷人很好的。 他加入五圣教,完全是不想被其他加入五圣教的寨子欺负的。” 对于蛊妖的事,“知更鸟”十分关心,不由问道: “那你知道该怎么找到蛊妖吗?” “额,这个,既然是五圣教的太上教主,应该就在五圣教总舵吧!” 幺妹不太确定的说着。 “知更鸟”闻言,很是振奋道: “那我们快去五圣教吧!” 夜明伸手弹一下笼子,随口道: “你也不想想,五圣教能是随便闯的地方吗? 你这么直接过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那怎么办?” “自然是听我们的,先在此游玩......调查一段时间,摸清五圣教的真实情况之后再针对性出手较为妥当。” “嗯~~有道理,那就听夜大人的。” 笼中“知更鸟”很是认同的点点头。 但又总感觉不太对,总感觉这两位所谓的调查方式有些怪。 整个上午,都是跟着幺妹在附近游山玩水,完全看不出一点儿紧张感,更别说找什么五圣教相关之事。 只是“知更鸟”又想着,如夜大人这般身为一州城隍的大人物,既然这么做,那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知更鸟”知道自己算不得聪明,便决定,还是听聪明人的比较好。 如此,一直玩儿到下午才往寨子里回返。 幺妹作为向导,一天下来,玩儿的比两位客人还要疯。 对他来说,自从懂事之后,就没有这么轻松的玩乐过。 正想着明天再带这两位去自己很久之前就想去的山谷里玩呢,却见寨子方向似乎有情况。 一眼望去,却见大家都在往寨中空地去。 幺妹见此,顿时意识到什么,见有人在往过去,连忙上前询问: “小邝姐,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土司来人收租。” “收租?收租不是应该还有一个月吗? 怎么今天就来了?” “谁知道呢,估计又有其他情况。” 听到土司来人,幺妹再也笑不出来,招呼夜明、采薇一声,快步往寨中空地去。 赶到地方之后,依仗着小巧身形,几下钻到人群前方。 果见一群土司之人正在场地中心架秤,周围还有一群手持弯刀、长枪的士兵,看起来杀气腾腾。 “这是秤?有些奇怪啊?” 幺妹看着地上架起的秤,感觉这种样式的秤,还是第一次见。 旁边有人小声解释道: “听说是中原弄来的,这秤还想就是中原土司用来收粮的。” “中原的秤?” 幺妹对于这种东西,一点儿好感没有。 当这东西出现,就说明大家又要交上去很多东西,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勒紧腰带过日子。 卯家寨的老寨主,也就是幺妹的爷爷看着这秤立起,也是眉头紧锁。 有些无奈的上前同土司主事人交谈: “管事老爷,收粮的日子不是还没到.....” 那主事人直接摆手打断卯寨主的话: “这次不是来收粮的,是来收药材的!” “药材,好好地,要那么多药材做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乖乖将寨子里的药材都交上来就行。” 听说不是要粮食,老寨主松了口气,吩咐众人将寨中药材取来过秤。 那主事人看着一筐筐药材倒入秤中,目中有着一丝丝冷笑之意。 很快,卯家寨之人发现问题。 大量药材倒入斗中,那秤的指针却是变化不大。 卯寨主一把年纪,见识可不差,知道要是平常时候,早就已经够。 此时还不够数,显然是这秤有问题。 当即开口道: “管事老爷,这些药材,应该已经够了吧?” “应该?” 主事人摸一摸自己刻薄的短须,尖酸道, “按照规矩,必须秤满才行,你看看,现在可秤满了?” “可是,按照以往的称法,现在肯定是够了。” “少废话,老爷我说不够,就是不够,还不快再加!” 主事人这么一说,周围手持刀枪的士兵一个个都是晃动手中兵刃,口中喊道: “再加,再加!” 面对这气势汹汹的众人,卯家寨之人都有些神色难看。 卯寨主的二儿子有些气不过,袖中探出一条蛇,打算暗中下手。 其大哥见此,连忙阻止自家弟弟冒失的行为。 卯寨主叹息一声后,有些无奈道: “那就再加一些吧!” 寨中人不得已,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往斗中倒入更多药材,终于将秤添满。 主事人见此,这才笑起来,让人将所有药材都包好。 只是如此,其却并没有离开的打算,而是道: “今日天色已晚,来不及赶去下一个寨子,便在你们寨子歇着吧!” 虽然很不想接待这群人,但也没办法,只能安排这些人住在寨中待客的房子里。 主事人一眼相中夜明、采薇暂住之处。 这里明显要比其他地方干净整洁太多。 二话不说就要占用,只是方才靠近,便见夜明、采薇二人自屋里走出。 与其他人不同,在主事人等人眼中,夜明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凶悍汉子模样,采薇也只是一个满脸麻子的丑妇,并无姿色可言。 见这两人都穿着本地人衣服,主事人下意识认为两人是本寨人,嚣张道: “这是你们家?看起来不错,老爷我要在此住一晚,你们去别处住吧!” 见这家伙如此嚣张,卯家寨众人不由有些紧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群家伙见了美女居然不动心,但这嚣张姿态,着实令人讨厌。 对于这主事人的态度,夜明并不在意,只是笑道: “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这主事人贯是个会见风使舵的,见面前两日虽然长得丑,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那气度,与平常所见土司中真正的老爷颇为相似,顿时让他心里有些紧张起来,只是表面上仍是镇定: “你们是谁?” 夜明笑道:“我们乃是阿祖天神派来凡间的使者。” “阿祖天神派来的使者?” 主事人闻言一愣,随后有些嘲讽的笑起来, “还以为你们是谁呢,没想到不过是两个骗子!” 阿祖天神是南州本地人传说中的无上神明,大多数南州人家里都会敬奉这位存在。 只不过,对于众人而言,虽然敬奉,但也都知道,这只是一个传说,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位无上神明。 主事人平常接触的东西,可不是卯家寨这群见识浅薄之辈可比,更加清楚,所谓阿祖天神应当是不存在的。 现在突然出现两个丑八怪,说是使者,他自然是不信的。 夜明笑道:“怎么,你不相信?” “哼,天神怎么会选你们这样的丑八怪作为使者,真是笑话!” 夜明闻言,忽然面色严肃道: “亵渎伟大的阿祖天神,是会遭受惩罚的!” “惩罚?我家也有阿祖天神的排位,天神是不会称法我的!” 主事人认为这两人不过骗子,心中已经鼓足勇气。 正打算让人直接赶走这两人,自己好入住时,忽然面色一变,太痛苦的蹲下,一手捂着肚子,哀嚎不已。 “啊~~肚子,我的肚子,疼死我了!” 周围其他兵士见此,都是大惊,赶忙上前帮忙。 只是这肚子疼,也不是他们可以帮得上忙的。 夜明则是一副虔诚信徒的模样道: “你已经触怒阿祖天神,受到神明的惩罚,再不悔过的话,会遭遇更大的痛苦。” 那主事人捂着肚子满地打滚,痛叫不已,此时闻言,挣扎着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口中不断求饶,向阿祖天神说出忏悔之言。 随着其开始求饶,立即感觉腹中疼痛开始减轻。 没一会儿,痛感彻底消失。 只是此时他已是满头大汗,再不复一点儿嚣张姿态。 夜明又是一副虔诚模样道: “阿祖天神已经原谅你的冒犯,现在你可以走了。” 主事人闻言,如蒙大赦似的,被一群士兵搀扶着连滚带爬的消失在夜色之下..... ...... 747落魂鬼之疑未解;青壮失之惑又添 “这是阿祖天神显灵了?” 有寨众人见此,纷纷跪地,感谢阿祖天神。 只有卯寨主的目光扫过人群中的幺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大家各自散去。 待众人离去之后,幺妹又折返回来,见夜明、采薇还坐在门前石桌上,也跟着坐下。 其放一落坐,便见夜明伸手,做出讨要的动作。 幺妹见此,有些不情不愿的摸出七枚铜钱,顺手还扣了一枚,只将其中六枚交给夜明。 “真是的,你那么有钱,还要我这点儿钱。” 心疼不已的幺妹不由抱怨起来。 夜明则是笑道: “干活了就要给工钱,这是天经地义的。 是你自己非要借着阿祖天神的名义用蛊对付那主事的,而明着得罪人的可是我们,才收你这么点儿钱,实在有些亏。” 其实,方才之事,并不是夜明的手段,而是幺妹在暗中御蛊下的手。 “再强调一遍,我不会下蛊,我们寨里就没人会用蛊。 那只是让人肚子疼的烂肚虫而已,和蛊没关系的。” 幺妹很是认真的说着。 夜明不置可否的说道: “好好好,就当你们不会吧! 不过我看对方也不傻,刚才是事发突然,对方没有反应。 事后必然会发现端倪,到时土司那边找来,可就不是我们能帮忙的。” 听到这话,幺妹也是有些苦着脸。 “哎,没办法了,现在天这么黑,他们肯定走不太远的。 我们追上去,再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再也不敢来吧!” 没想到这位居然还有这胆量,采薇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这能行吗?” “应该可以吧,这些家伙虽说是土司的人,但说到底只是跑腿办事的,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狠狠教训一顿之后。 为了不被土司里的大人物小看,也不会乱说的。” 幺妹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不知装有何物的密封竹筒: “走,现在就追上去,再收拾他们一顿!” 夜明和采薇对视一眼,笑着表示要一起去看看。 顺手提着鸟笼,几人就这么离开寨子,一路追向那主事人等逃离的方向。 在远离寨子一段距离之后,正在前引路的幺妹却是忽然停下,鼻子嗅了嗅道: “咦,怎么有血腥味?” 从小生活在这种地方,让她对于这些事很是敏感。 拿出随身的火折子点亮,照着上前去。 这一前去,才发现前方情况。 却见道路之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一群人。 正是逃离寨子的主事等人。 那主事连同一群士兵,一个个尽皆七窍流血而已,死状凄惨,似乎是遭受了莫大的恐惧与折磨而死。 “这......” 即便是一向敢想敢做的幺妹见此,也是有些感觉头皮发麻, “这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幺妹的胆量还是相当大的。 要是其他人见此情形,恐怕早就吓晕过去。 她只是脸色发白之后,又镇定下来,居然还有心思去查看这些人的尸体。 看一会儿之后,神色凝重道: “有点儿像是落魂鬼干的。” 落魂鬼乃是南州地界一种令人谈之色变的邪恶鬼物,据说专门吃人魂魄。 被吃掉魂魄之人,便会七窍流血而死,死状极为凄惨。 本地人经常会用这种鬼的事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可谓是小儿止啼,家喻户晓的害人东西。 “哎呀,要是落魂鬼的话,那得赶紧离开!” 幺妹这时候终于想起来害怕。 对于这等从小听到大的害人邪祟,她心里也是有着深深恐惧的。 “小锅锅、小姐姐,这里不能停留,我们快回去!” 说着,连忙打道回府。 夜明二人见此,没多说什么,跟着一起回去。 笼子里的“知更鸟”回头看一眼那一地的尸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只是话没出口,便见一片树叶飞来,将他嘴给封住。 一路顺利回到卯家寨中,并未遭遇什么鬼怪异事等。 这让幺妹放心不少,但还是选择去拜一拜寨子里的阿祖天神。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众人刚要准备各做各的事去,却见又有土司之人到来。 这次来的土司之人,不是来收粮的,二十来查问的。 原来,昨天夜间,有土司信使在连夜送信途中,意外发现那主事人等人之事,将之报给土司知晓。 卯家寨距离事发地点最近,他们第一时间便来此查问情况。 这一次来的人,乃是土司中的一位大人物,其他土司之人都称之为闫千户。 这位不但来了,还带着大量全副武装的士兵,只看气势就知道不是昨日来收药材的杂兵可比。 这位闫千户也不啰嗦,直接询问昨日主事人来此收药材之事。 卯寨主刻意隐去那些人遭遇“神罚”而恐惧离去的真相。 告知对方,那些人收了药材之后,为赶回去邀功,是连夜离开的,没有在此停留。 本寨之人都是十分团结的,大家口径一致,都是这么说。 闫千户其实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他来此之前,是先检查过那些人的尸首的。 状况的确符合被落魂鬼所害的情况。 而且,这些人收上来的药材也都在,并未遗失。 由此推断,应当不是人为。 若是人为,不会留下这么多药材。 因此,在卯家寨这边没有说漏嘴的情况下,闫千户等人例行盘问,简单取证之后,也就结案。 只是还是让寨子管了他们一顿饭。 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是饭桶转世,连吃带拿的,十足的兵痞模样。 卯家寨之人虽然厌恶他们,却也只能客客气气伺候。 这闫千户被卯寨主恭维着敬许多酒之后,喝的醉醺醺的,暴露出大喇叭属性。 不经意间暴露出这次收药材的用处。 明面上是拿去卖给正在打仗的中原人,实则只有一小部分卖给中原,剩下的大部分,都进到另一个渠道中。 只是即便是以闫千户的身份,也不知道大部分药材被用去做什么了,只知道弄得很神秘...... 在卯家寨连吃带拿一番之后,弄得这里乌烟瘴气的,好在,闫千户等人终于被送走。 寨中之人对于这些人颇为嫌恶,却也无法,只能又打扫起寨子来。 原本想要带夜明他们继续出去玩儿的幺妹今日被扫了兴致,只能等到第二天。 次日,幺妹又高兴地带着两人一鸟去到一处山谷中。 此地距离卯家寨已经比较远,与另一个名为魁家寨的地方临近。 几人正在河边戏水玩耍,享受此处美好风光呢,却听一群人敲锣打鼓吹芦笙的喊着一些什么。 凝神静听,却像是在招魂似的。 而且不是给一个人招魂,是给好几个人招魂。 这动静让几人停下玩乐,一齐看过去。 却见一群拿着锣鼓等自山谷对面走来,为首之人乃是一身形魁梧,手臂肌肉明显的壮汉。 这壮汉提着一面鼓,与其他人用鼓槌敲不同,他是直接用拳头敲。 幺妹见到这些人,站起身来,对夜明两人道: “是魁家寨的人,那个人是魁梁阿能(舅舅)。” 对面一群人显然也见到他们。 两个寨子的人本就相互熟识,尤其是那名为魁梁者还是幺妹舅舅,此时相见,自是相互招呼。 名为魁梁的汉子见到夜明两人,在他眼中,这两人都是样貌平平之人,看衣着,就是本地人,只是不认识。 “幺妹,他们是谁,应该不是你们寨子的人吧?” “哦,他们是其他寨子来的,跟我一起出来玩儿。” “出来玩儿,最近可不能乱跑,很危险的。” “危险,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最近一段时间,附近几个寨子中都有人诡异失踪,怎么着都找不到的那种!” “失踪?” “对啊,光是我们寨子,最近已经失踪三个人了,全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都没找到吗?” “是啊,怎么也找不到,大家都在传,最近可能有什么吃人鬼怪出现,专门找年轻男女下手。 这不,我们请教五圣教之后,这才出来做法事,将那怪物赶走!” “这样啊......” 见幺妹这个样子,魁梁有些奇怪道: “怎么,你们寨子没事吗?” “没事,我们寨子最近没人失踪。” “那就好,估计是那怪物还没有找上你们寨子。 总之,你们别在外逗留了,赶快回去吧。 记得告诉阿催(伯伯),让他也小心点儿防着吃人怪物。” 听舅舅这么一说,幺妹顿时有一种危机感,不敢再继续停留,叫上夜明、采薇,赶快回寨子中。 寨子中一切如常,并无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当幺妹将疑似吃人怪物之事告知卯寨主之后,后者立刻重视起来,让各家查人。 一直到晚上,除了几个去到其他寨子办事的人,其余人全都到齐,并无人失踪。 虽然如此,寨中人也不敢大意,都开始小心防备起来。 许多人拿出从五圣教求来的各种稀奇玩意儿或是挂在门上,或是戴在身上,以此祈求平安。 或许是这样的方法真的奏效,接下来几天,众人都比较留心此事,不时询问周边寨子情况。 发现,只有他们寨子这边一直平安无事,无人失踪。 而周围几个寨子,不时就会有人神秘失踪。 而且失踪的全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年男子,其他老幼妇孺之类,反而一点儿事没有。 虽说卯家寨没事是件好事,但卯寨主却是犯起了愁。 无他,别家都出事了,就你家没事,说没问题,谁信啊! 一开始还能用运气好解释,时间一长,是个人都要怀疑有问题。 于是乎,卯家寨心思一动,叫来自己一群孙子辈的年轻人,暗中吩咐他们在接下来几天里假装失踪,免得被其他寨子怀疑。 同时,又叫来聪明伶俐的幺妹,让她查清楚自家寨子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存在,让脏东西不敢靠近。 得了任务的幺妹很是卖力的寨子里找来找去。 一番行动下来,倒是被她找出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只是根本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让怪物不敢接近。 看一眼在自己肩上有些无聊样子的“知更鸟”,不由问道: “蔡大叔,你说,我们寨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会让脏东西不敢靠近呢?” “这我怎么知道?你要自己找出来啊!” ...... 748祖神为由解危机;天道暗示小麦熟 这一人一鸟的组合,找遍寨子里里外外,也没有发现问题。 唯有诸多毒虫,在感知到那“知更鸟”靠近之后,都吓得战战兢兢,一动不敢动。 夜明与采薇悠闲的在树下看着寨子里的各处情况,茶杯之中的倒影,有正在行动的幺妹和“知更鸟”一路动向。 采薇看着其中道: “这个卯幺妹,其实一点儿不笨,以往不过是被眼界限制,才会做出一些看似可笑之举。 若能读书识字,习得文理,不失为一可塑之才。” 对于这话,夜明也是赞同道: “她的确很是聪明伶俐,不过,俗话说,人生糊涂识字始。 有时懂得的多,也未必就是好事。” “话是这样,但是多知道些,总能有更多选择余地。” 两人议论几句之后,又转而说起其他,只是所言之事,旁人不得而知。 一直到晚间也没什么收获,众人都自外劳作归来,幺妹也苦恼于找不到原因。 正在此时,却见身在瞭望台的一人喊道: “有情况,周围寨子的人来了!” 寨子里众人闻言,快忙从屋里出来,看向外间。 却见寨子外面有许多其他村之人往这边来。 见到这些人,卯家寨之人都是神色凝重起来。 因为,这些人可不是白来的,许多人提着刀斧枪盾,锄头铲子之类,还有人带着毒蛇、蝎子、蜈蚣等,全都是一派杀气腾腾模样。 这些人的到来,自然惊动卯寨主。 这位带着寨子里的青壮第一时间来到门口,看向外间。 幺妹跟着众人一起来查看情况,见到外间情形,顿时有些明白发生了何事。 “是周围寨子的人找上门来了!” 说着,指着其中一人道, “是绿石哥......呸,是绿石,这个叛徒。 他居然站到湾沟寨队伍里,肯定就是他泄密的!” 卯寨主显然也留意到外面人群中的叛徒,有些遗憾的叹息一声。 严格来说,这名为绿石的年轻人,也不算是叛徒。 毕竟,对方母亲就是湾沟寨人,而其父在本寨又早亡,其母回归湾沟寨。 他这次选择泄密,也算是可以理解。 外面几个寨子的人聚在一起,规模浩大,气势汹汹。 其中一个寨子的寨主大声喊道: “卯家寨的兄弟姐妹们,我们不想开战,来这里,就是想知道,你们有什么办法让那吃人鬼物害怕的? 说出来让大家心里都有个底比较好!” 这人一开口,其他几家之人也都跟着开口叫喊起来,让卯家寨交出对抗怪物的方法。 但卯家寨之人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何原因,如何能给出交代,卯寨主如实表示自己不知原因。 外面各家闻言,当即又表示,要进寨子里查看一番才行。 开玩笑,对方这么多人,还都带着家伙,要是让他们进来那还得了,卯寨主自然是不答应的。 外面几家之人见他们不答应,纷纷大骂起来。 不少人情绪激动到想要直接进攻。 卯家寨这边顿时感觉有些焦头烂额,只能隔着墙,试图打感情牌让对方放弃。 毕竟,各寨之间,多多少少都有些姻亲关系,相互之间,基本都能说上几句。 只是这事涉及生死存亡,即便大家沾亲带故也不好使。 不管卯家寨之人说什么,他们就是要一个结果。 眼看双方有些谈不拢,随时可能爆发大战,最终还是魁家寨的魁梁发话。 这位身强体壮,即便在一群人中都比较惹眼,存在感很强。 其本身也和卯家寨沾亲带故,亲自出面调解,让双方各退一步。 需要卯家寨选择让一部分人进去查看才行。 卯寨主觉得这样的条件还可以接受,便同意各家各派出三人进寨子里查看。 放各家之人进来时,卯寨主暗中询问幺妹调查的怎么样。 这可让幺妹很是为难,感觉有些不好开口。 想要胡说一个东西,又怕到时候不灵,反而害了大家。 但是说实话的话,又会让卯家寨方面彻底陷入被动。 思来想去,只能道: “我查到了,应该是我们寨子位置好,被阿祖天神看上了,所以怪物不敢靠近!” 听到幺妹的说话,卯寨主目光深沉的看着她道: “幺妹,要说实话。” 和自己爷爷这么一对视,幺妹只觉得心头一颤,有点儿被爷爷多年来的积威吓到。 “阿爷......” “再说一遍,你查到的原因是什么?” “这里被阿祖天神看上......怪物不敢靠近。” 虽然害怕,但幺妹还是硬着头皮如此说道。 而对面卯寨主却忽然露出笑容: “好样的,丫头,记住喽,以后不管谁问你此事原因,都要咬死了这么说才行!” “啊~~哦哦,明白了!” 幺妹先是一愣,再是明白过来。 对啊,只要自己寨子没事,原因到底如何,其实并不是很重要。 魁梁等其他几寨之人进来,到处翻找查看。 只是他们这些人,有没有什么神异本事,看什么都觉得可疑, 但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能发现。 一圈下来,只能找寨中相熟之人询问。 魁梁找到外甥女幺妹询问此事。 得到的自然就是她方才才说过的谎言。 对于阿祖天神显灵之事,虽然家家祭拜这位天神,相关传说也多,但基本没人真的相信这位会显灵。 魁梁自然也是不相信的,只是他也不想真的和卯家寨这边开战。 思来想去,觉得这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随后,又找到其他几家进来的人。 大家聚在一起,交流情报过后,都是有些无奈。 最终默契选择用幺妹的说辞作为交代。 还有人则建议各家一起出钱出物,请五圣教的厉害法师来对付这怪物。 众人合计一下,觉得这个办法还能接受。 一家虽然出不起这个价,但众家合力,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这么闹到天色彻底黑下来,卯家寨可住不下这么多“客人”,自然不能留宿他们。 这些人聚在一起回自家寨子,倒是不怕什么。 还从没听说过,有什么鬼物敢公然袭击大规模聚在一起的人族。 待这些人离去之后,闹腾许久的卯家寨也安静下来,大家各自回去休息。 倒是夜明、采薇所在房间中,两人看着杯中消散的场景,一切陷入安静。 采薇打开鸟笼,“知更鸟”自外飞回来,落入其中: “周边几个寨子我都去看了一圈,发现有不少蛊虫的活动痕迹,只是并未找到可疑蛊虫,也没有发现失踪的各寨之人。” 夜明闻言笑道: “既然蔡兄找不到,那应当就不是蛊虫作祟。” 采薇点头道:“我也感应不到,应当不是阴鬼之类。” 夜明也是笑道: “我可以断定,应当不是魔怪之类。” “知更鸟”闻言,不由称赞道: “不可能是正道煌煌的夜大人,所过之处,对魔怪动向了如指掌。” 这话他自己觉得没问题,但采薇闻言,却是有些莞尔,不由看夜明一眼。 后者不甘示弱,立刻看回去。 采薇又看过来,他又看回去。 “两位,你们这是在暗语交流吗? 有什么事需要瞒我的?” “知更鸟”的声音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响起。 夜明伸手到笼子里,一把将之抓到手中,嘀咕道: “明天让幺妹做一锅小鸡炖蘑菇!” “别啊,我老,肉柴,不合适,不合适!” “知更鸟”十分纳闷,感觉自己也没说错什么话啊,怎么这位这就变脸了,真是不可理解。 说起来,这位变脸的功夫,真是一绝,很多时候,忽好忽坏的,令人完全捉摸不透。 采薇见夜明这样,笑着示意他将“知更鸟”放回去,继续说起正事: “现在看来,对方要么是妖怪,要么是人。 若是妖所为,倒是好办。 若是人......” 夜明笑道:“不管是谁,只要其还要继续行动,那就有破绽。 本来不想管这种事的,不过既然采薇你上心,那我就认真留意一下喽。” 正说着呢,忽然见夜明神色一滞,随后面露苦笑之色。 采薇见此,有些好奇有什么能让他出现这个表情: “怎么了?” “没什么,长时间没有还债,天道老爷又开始催债。” 夜明有些无奈的说着。 还是当初被金光道长弄得被动许下大愿之事闹得。 最近两年自己都没什么为天下人解决饥馑之患的行动,这不,天道老爷又开始催了。 “很紧急吗?” “没事,债多了不愁,当个老赖也没什么。” 夜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这事太难办到,就是当初道祖、佛祖在世时都办不到的事,指望他一个魔头来办。 实在太不现实,由于这个宏远过于宏大,夜明完全没有去做的动力。 虽说,若能成,所得好处也是无限。 但那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说回眼前事,两人计较一番之后,决定不再像之前一般散漫,稍稍认真一点,将眼前事处理一下。 那出手者,白天倒是从来没有出手记录,白日倒是无需担心。 早上正想着让幺妹再给做点儿什么特色美食之时,却见寨子里的人一个个都拿着镰刀出门,都往山上去割小麦。 夜明见此,不由疑惑起来,随口询问一个将要外出之人: “你们这是去做什么?” “自然是割小麦。” “这个时节,小麦还没有熟吧!” “以往是的,但今年不一样,今年种的小麦,熟的早。” “熟的早?什么意思?” “哦,前几年有一个从南越之地还要南边的极远地方来的逃难人。 他说的话我们也听不懂,但带来的麦种却是好东西。 这些麦种,一年可以熟两次,运气好可以熟三次。 一开始还只能种一小片地,经过这几年的连续种植,我们寨子的地里,已经全是这种小麦。” “一年能熟两到三次?” 听到这话,夜明震惊不已, “当真?” “这事我有必要骗你吗? 行了,不说了,我要去割麦子了!” 看着那人离去,夜明立马跟上去。 很快到了山上,看着满山小麦,在夜明认知中不该成熟的时节,已然成熟。 “原来如此,天道老爷,从不无的放矢......” ...... 749购小麦知不死国;问愿景中原一诺 “什么,你要买我们的小麦?” 幺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你们中原人会吃不起小麦吗? 不可能吧! 阿打故事里说,中原的麦粒都和梨一样大啊!” 坐在她对面的夜明笑道: “这你就别管了,就问你卖不卖?” “卖肯定是要卖的,但是价钱嘛~~” “好说,我给你按一袋小麦一两银子的价钱来算怎么样?” “一两银子一袋......” 幺妹听到这个价格,感觉对方很有诚意。 正常来说,一袋小麦,几百文就顶天了。 一两银子,绝对是物超所值的。 “一两太便宜,我们这儿的小麦都是最好的小麦,三两银子吧!” “就一两银子,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找别家买。” “好好好,一两银子,就一两银子。” 只要有得赚,幺妹自然不可能不干。 “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那个,我们家还有不少稻米,你要么?” “你们的稻米也是一年两三熟吗?” “额,不是,就是正常成熟的.....” “......稻米也给我来两袋吧,但只给你五百文一袋算。” “成交!” 谈好交易之后,幺妹立刻叫上自家几个兄弟姐妹一起去山上割小麦,那干劲儿,相当之足。 其家中几个兄弟姐妹也都佩服幺妹的聪明才智,居然能将小麦卖的这么贵。 采薇同夜明一起看着地里低头劳作的众人,笑道: “看来有些事真是天意,无论愿意与否,最终多会被推动着前去完成。” 夜明悠闲的躺在藤条椅上,一副慵懒样: “那就等着天道老爷慢慢推动吧,咱就走一步看一步好了,省的自己费事。” 见他这样,采薇也只是笑道: “这些事上,我似乎帮不到你什么,那便不说那些没用的,省的你觉得烦。” “怎么会,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烦。” 夜明笑嘻嘻的说着,已然伸手拉来另一张藤条椅,让采薇也坐下休息...... 幺妹等人忙活一阵之后,很快弄来满满几袋小麦,全都交给夜明。 这些家伙也是看着这位人傻钱多,纷纷推销起寨子里其他东西来。 只是大多都是中原已有的或是不需要的。 夜明对幺妹道: “其实我还想再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那个带来小麦种子之人的遗物。” 据本地人所说,来自南越之地还要南端之人,在逃到这里之后,过了不到一年,就因为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病死,其遗物都被卯寨主给收起来。 听说夜明要这个,幺妹寻思着应该也能卖个好价钱,边去找卯寨主商议。 卯寨主看问题虽然比小辈要长远许多,知道这次到来的中原人必然是看中了什么。 只是由于一生都没有离开本地太远,许多事也是无法理解的。 这位的心态就有些奇怪了,东西在自己手里没有用,但又不想卖出去,怕别人占便宜。 可是眼前又有钱可以赚,要是拒绝的话...... 思来想去,卯寨主决定,只让夜明花钱观看那人遗物,不得带走。 对于这位心思,夜明看的很明白,没多说什么,只是愉快的答应下来。 那人的遗物其实卯寨主也没有多重视,就是随意的所在一个箱子里,放在楼顶小间吃灰。 将其翻出来后,可见箱子都有些受潮。 好在,那人本就是从最南端的海边到来,随身的东西大多防水防潮。 打开箱子,其内只有一身衣物和几张类似兽皮的东西。 卯寨主眼界有限,不知这是什么。 但夜明却是一眼认出,此乃海兽的兽皮。 能用得起这样的兽皮,这从最南边来者,身份应当也不简单。 先拿起其中一张兽皮,却见其上画的乃是一副海图。 海图做工精细,密密麻麻画着海上诸多线路、岛屿,甚至于沿海国度等。 可以看得出,这还只是一张大体线路图,再具体的内容,有些画不下。 显然,这东西对于走海路之人而言,乃是无价之宝,对于不接触海洋之人,则毫无价值。 虽然只让看不让拿走,夜明却也只需一眼,就能将其上内容全部记住,和直接带走也区别不大。 看完这张海图,又拿起另一张海图查看。 这张兽皮之上却是写着一大堆常人看不懂的符号。 显然,这是一种文字。 只不过不是中原文字,也不是传闻中的西夷文字,是一种从不曾听闻的文字。 要是别人,可能一辈子都别想读懂其上内容,但对夜明来说,轻易便可读懂其上内容。 谁让他有天耳通在身呢? 有这装本事在,交流对他来说,从不是障碍。 这张兽皮上所记,乃是此人临死前所记之事。 这人名叫元空生,乃是海外一个名为“不死国”的国度。 据他所言,此国之中,有一座员邱山,山上有一棵长生树,其果食之可以长生。 国中还有一眼赤泉,名为不老泉,饮之可以不老。 国中之人,吃仙果,饮仙泉,便可长生不老。 因此,其国之人,人人都是寿逾千载,面貌青春之人。 只是唯有一个缺陷,那就是不死国之人,无法离开自家国度。 一旦离开,就会迅速衰老,继而化为一堆白骨。 唯有元空生是个例外,属于不死国千年来少有的新生儿,实际年龄也只有二十余岁。 他也是国中唯一可以进去自由之人。 只是在外出几次,见识过外间之人的苦难之后,元空生也并不想再出去,只想永远生活在不死国中。 本来生在不死国,他可以毫无波折的获得长生不老。 谁知,就在几年前,却是出现意外。 不知是何缘故,国中长生树忽然枯死,不老泉也随之干涸。 那些曾经服用过长生果,饮用过不老泉之人,也都随之失去长生不老的能力,一个个在元空生面前化为灰烬。 只有他这个实际年龄只有二十余岁之人幸免。 不死国一夜之间成为一个无人看守的国度。 外界那些早就觊觎不死国长生不死秘密的人,见这国家没有了守卫,全都蜂拥入内。 元空生害怕被这些人察觉身份,选择隐姓埋名,远遁山林,一直躲到这里。 直到临死之前,才用不死国文字,记下这一切。 此不为其他,只为在世上留下一些这个国度曾经存在的证明。 用其最后自嘲之语来说,其死之后,世上也就不存在能看懂不死国文字之人,这样的痕迹,也就和没有一样。 除了这两张兽皮以外,其余衣物和随身物品等,则没什么价值。 夜明还专门用天眼和极阴极阳眼查看过,确认没有遗漏,这才放心。 卯寨主则生怕自己吃亏似的,又询问道: “你看出了什么?” 夜明笑道:“看不懂上面的字,什么也没看出来。” “怎么会,你是中原人,还会有中原人都不认识的字?” 显然,在卯寨主,或者说相当一部分南州人眼里,中原人就是无所不能的代表。 他们对中原人,都是属于又怕又向往的那种奇特感情。 夜明没说什么谦虚的话,只是道: “这不属于中原文字,即便使我们,也看不懂。” 卯寨主闻言,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怀疑这个中原人其实是看懂了,但不想告诉自己。 心里琢磨一番之后,后面又安排幺妹来套话。 幺妹虽然的确是聪明伶俐的,奈何见识过于浅薄,想从夜明这里套话,自然是不可能的。 轻松糊弄过去之后,夜明忽然又道: “幺妹,你说要是你做了土司老爷,掌管南州一切事务,你能不能做好?” “掌管南州?就是像麝香夫人那样吗?” 幺妹说着,目中流露出羡慕神色。 她所言这位“麝香夫人”可不是一般人,乃是南州出名的大英雄。 是几百年前,成功串联南州与中原,维护双方关系地位的英雄人物。 也是从这位以后,几百年间,中原与南州之间,都没有发生过大规模战争。 即便是偶有摩擦,大家也都能和平解决。 而且这位“麝香夫人”不但在处理双方关系上很厉害。 其在治理土司时,也是深得民心,推行的许多政策,一直到现在都在沿用,是南州人心目中的绝对大英雄。 到现在,土司的庙里还摆着这位的神像。 而且,中原也有不少文人墨客写过称赞这位夫人的诗文。 听说还有人为此创歌,歌颂其之功绩。 在中原,其还有一个封号,名为“顺德夫人”。 没想到对方居然问自己能不能成为“麝香夫人”这样的伟大存在,幺妹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手足无措的在原地激动一会儿之后,这才说道: “要是我能做土司老爷,我要让寨子里的大家再也不用交钱交粮,不用起早贪黑的干活还吃不饱。 我要让大家过上天天都能吃饱喝足的好日子。 要人人都有好看的衣服穿,有不漏风、不漏雨的漂亮大房子可以住! 还要请好多医师到寨子里,让大家生病之后可以治病,再也不用硬熬! 还有还有......” 幺妹很是憧憬的说个不停,眼中全是对那一刻的向往之色。 采薇见她表情,又看一眼夜明,在他耳边轻声道: “你呀,又给自己揽活儿。” 夜明闻言,回头看她,笑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 被夜明这么一说,采薇不由有些脸红,见幺妹没注意到,这才放心。 这时,却听笼子里的“知更鸟”说道: “夫人,你的脸色有些红啊,莫不是生病了?” 其还要再说,却见一片树叶飞来,将最给堵上。 夜明拍拍笼子,一脸和善的说道: “老蔡啊,知道吗,你很可爱,尤其是不说话的时候,最可爱!” 虽然这位是一脸笑的模样,但笼子里的“知更鸟”却是感觉后背发凉。 只是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何处招惹了这位大人,让其突然变脸。 这位的心思,真是难猜啊! 幺妹畅享了好久之后,这才回归现实。 却见其凑到夜明面前问道: “那我什么时候去当土司老爷?” “你还真想当?” “不是你问我的吗? 你是中原人啊,肯定是说到做到的!” “这又是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阿打告诉我的。” “那你想多了,我只是问问而已,可没本事让你当土司老爷。” “啊,怎么会,你可以是中原人,不能说话不算话的!” ...... 750黑影吐烟草绳人;怪人炼药食蛊虫 夜幕降临,天沉无月,各寨之人都已休息,幺妹跟着夜明、采薇两人一起溜出寨子,向着临近的魁家寨方向去。 一路走到魁家寨外围,幺妹主动停下来道: “不能再前进,那边有很多响屁虫,靠近的话会爆炸,引起寨子里人的注意的。” 鸟笼中的“知更鸟”想要表达些什么,奈何嘴被树叶封住,说不了半个字。 夜明闻言笑道: “那就不过去,就在这里也行。” 幺妹疑惑着问道: “说好的,你要帮我成为土司老爷的。 今晚出来,真能抓住那个吃人的怪物吗?” “怎么,不相信?” “也不是,只是你要是早知道的话,之前为什么不说?” “之前是不想知道,现在想知道了,自然就能知道。” 在幺妹的认知里,中原人会什么本事都是合理的。 如此,盯着魁家寨方向查看许久,也并未有什么发现。 见此,幺妹试探性说道: “要不我把那些响屁虫清理掉,咱们再靠近点儿。” 这话倒是让采薇有些意外: “你会对付这东西?” “那是自然,不就是响屁虫嘛,只要给酸臭虫吃一些甘草,再放出,酸臭虫就能吓得响屁虫一动不敢动,乖乖被吃掉。” 幺妹很是理所当然的说着,并不觉得自己所言有什么问题。 采薇见此问道: “你这些御蛊......控制虫子的本事,都是谁教你的?” “当然是阿打啊!他教了好多人这些本事的,不过我是学的最好的!” 说起这个,幺妹不免有些自豪。 “说起来,在寨子里都没见过你外祖父。” “阿打他本来也不固定住在某个寨子,喜欢各地游走,听说还去过中原呢!” 正在他们小声交流时,却见黑暗之中似有情况发生。 幺妹见此,立刻闭嘴,凝神望去。 却见自林木暗处,有一东西飘来。 黑暗之中,显得很是模糊不清。 拿东西没有沾地,完全浮空的飘向魁家寨方向。 寨门口的瞭望台上正有两名青年在值守。 由于最近青壮失踪事故频发,大家都是警惕十足,这两人值夜之时,也是一点不曾懈怠。 却见那黑影飘到瞭望台外的一处草丛之中,便见有四道烟气飘出。 其中两道飘到瞭望台上,其上两人被烟气一熏,顿觉困顿不堪,难以抵御。 两人无法保持清醒,倒在瞭望台上,昏死过去。 另外两道烟气则飘到旁边一处低矮树丛中。 不一会儿,树丛中也有响动,定睛一看,也是两个个青年。 原来,魁家寨放哨,分为明暗两波岗哨。 明哨负责警戒周围,暗哨负责观察明哨情况。 正常来说,这般安排足以应对大部分暗手算计。 奈何,对他们出手的存在,显然是超出常理范围的,当真是防不胜防。 四人都倒下之后,那黑影并未选择进入寨中,而是在四人周围转一圈之后,选择了其中最为强壮的一人。 黑影的身体似乎是软的,一条条伸出去,将那青年困住,吊在半空,如此,向着远处飞去。 幺妹全程目睹此事,如何不明白,这东西便是最近各处失踪事件的罪魁祸首。 难怪大家怎么也找不到对方留下的痕迹,因为人家根本都不沾地的。 见那东西往远处去,幺妹侧目看向夜明。 后者只是微笑,没有什么明确表示。 幺妹是个聪明的,知道这是让自己做决定的意思。 没有太多犹豫,借着草木和夜色掩护,跟着那黑影而去。 黑影在带人之后,移动速度明显不快,即便是他们几人隐藏身形也能跟上。 跟着这东西一路走下去,发现对方越走越偏僻,不多时,便进入深山老林中。 对于会飞的黑影来说,什么老林不老林的,几乎没影响。 但对于幺妹来说,还是有些挑战的。 好在,毕竟是常年在山林里摸爬滚打的,这点儿山林野地还难不倒她。 不但能保持跟上的速度,甚至还有余力,顺手采几株草药。 如此,一直跟着黑影在密林中前行许久,最终来到平日罕有人至的大山深处。 黑影到达一不起眼的长满杂草的山洞之前,身形几乎贴着被吊着的青年,带着其进入山洞中。 见其进入其中,幺妹选择停下,再次看向夜明。 发现这位还是没反应,不给什么提示。 在转头看向采薇,发现这位也是如此。 这两的表现让幺妹有些头痛,只能靠自己的判断行事。 思考一会儿之后,决定先不进去,就在外守着。 等待一阵子之后,天上乌云散去一些,月光总算能透下来一些,为黑暗幽寂的深林中带来些许光亮。 这时候,又见洞中有动静,那先前黑影飘了出来。 这一次,幺妹总算看清对方真实样貌。 居然是一个由草绳编织成的草人,草人身上飘荡着许许多多的线绳,就这么凭空摆荡,似乎随时可以将人捆绑起来。 在草人疑似头颈的位置,有一只黑漆漆的瓶子,其内不知装的是什么,但聪慧如幺妹,合理推断为先前那种令人昏迷的烟气。 飞出山洞之后的草人,再度飘飘荡荡离去,消失在密林之中。 见这东西远去,幺妹再凝望一阵那看起来寻常的山洞,终于鼓足勇气,选择踏足其内。 只是方迈步没多远,却又回头看向夜明、采薇二人。 发现这两位居然在原地没动。 幺妹小声问道: “你们怎么不走?” 夜明笑道: “山洞太小,人太多挤不下,你自己去就好。” 这话顿时让幺妹有些怕,有点儿想打退堂鼓。 “要是我现在放弃,是不是就当不了土司老爷?” “那是自然。” “那能让我带着它一起进去吗?” 幺妹指着夜明手中鸟笼。 “这倒可以。” 夜明说着,也不管笼中鸟同意与否,直接将鸟笼交到幺妹手中。 幺妹提着鸟笼,感觉心里踏实不少,这才继续迈步走向洞中。 走到洞口时,幺妹敏锐的发现问题,洞口的杂草有过被踩踏的痕迹。 那草绳人会飞,显然不会踩到杂草,被绑进去的人也不会踩到。 也就是说...... 意识到这一点儿后,幺妹更为小心,一点点步入洞中。 洞内一段距离后,完全黑下来,什么也看不清。 靠着手摸脚触,连拐四五个弯之后,却见前方一个转角后有光亮出现。 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显然是不需要光亮的。 幺妹小心翼翼接近,却见光亮之内的地方,地上铺着一层细沙。 只要有人踩在上面,就会有声响发出。 再侧耳聆听,果真可以听到洞内有人踩细沙之音。 偷偷自暗处找一个可以看到里面的角度,试探着看去。 却见内中乃是一间摆放着许许多多东西的石室。 石室两旁的石壁上固定着许多灯盏,将里面照的很是明亮。 那燃火所用油脂,也不是一般油脂,居然一点儿烟气也无,很是不凡。 石室之内,有许多箱子放着,有的还未打开,有的已经打开。 通过打开的箱子可见,其内都是各种药材。 幺妹敏锐的发现,有几个箱子很是眼熟,像是卯家寨的东西。 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在石室的一人。 此人衣着上可以看去应当是南州人。 只是其衣服不知穿了多久,都已经有些包浆,看起来又干又油,再加上其蓬乱油腻的头发,真是隔着老远,都给人一种邋遢无比的感觉。 这位正在石室中央的“灶台”前忙活着。 说是“灶台”倒也不准确,虽然是有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但显然不是用来做饭的。 而且,还有许多南州巫祝法师等人常用的祭器。 甚至还出现了中原人才会用的丹炉等物。 显然,这位的手段不局限于南州本土手段,各种手段都在尝试。 幺妹暗中观察一阵,那怪人却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用一个夹子从锅里夹出一枚黑乎乎、略微泛红的药丸。 “新的药总算做好了,距离成功有进一步了! 哈哈哈哈~~~” 这位大笑不已,很是宝贝的将药放到一个盒子里。 又听其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次的东西交上去,一定可以获得更多支持,我的想法,最终一定能实现!” 说着,其又开始鼓捣起药材。 摆弄一阵后,看向旁边一尊中原风格的大鼎。 这大鼎分为内外两层,外层放着许多冰块,让大鼎整体都显得很冷。 其人伸手从内层之中拿出一个罐子。 那罐子其上寒气森森,看着就觉得冰冷。 邋遢怪人打开罐子一看,顿时有些不满的自语着: “怎么又没了,太不经用,这两天送新人来的速度实在太慢,根本不够用啊!” 这有些疯癫的怪人不满的抱怨几句之后,抱着罐子往里间石室走去。 幺妹想要观察其进去做什么,奈何石室地面细沙阻道,没办法跟上。 没一会儿,却听石室之中传出有人痛苦的哼哼声。 可以听出来,这本来应该是惨叫声的,奈何受害者的嘴似乎被堵住,无法出声,只能痛苦的闷哼。 幺妹立刻意识到,这必然是邋遢怪人在对方才被抓进来的人做些什么。 这让她心头紧张起来,但念及此处好像也没有其他人存在,便打算试上一试。 取下腰间平常好似装饰用的小葫芦,从中倒出三条牙签长短的黑色蛊虫。 口中轻轻吹着口令,三条蛊虫顺着墙壁溜了进去。 随着三条蛊虫溜进去,里面的动静小起来,被折磨之人的痛苦哼声也变小一些。 似乎起效了...... 正在幺妹如此想时,又听脚步声响起。 却见那怪人右手抱着罐子,一手捻着一条蛊虫,嘴中还在嚼巴着什么。 做一个吞咽动作之后,邋遢怪人一脸满足,再将手中最后一条蛊虫扔到嘴里,就这么吃掉。 “嘶~~没想到这山洞里居然还能进来如此美味,真是好吃啊! 要是再多谢就好,能好好解解馋虫。” 没想到居然根本不怕自己的蛊虫,幺妹心头一惊。 再看对方手中罐子,里面明显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出,其内装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邋遢怪人将罐子密封好,重新放入大鼎内层中,再将鼎盖盖上。 完成这些之后,其忽然转头看向幺妹藏身方向: “小妮子,你不该放蛊,导致自己暴露的!” ...... 751巧逃生再寻无踪;无人理兵发南城 在邋遢怪人看向幺妹藏身处的同时,其身边有草线腾舞,迅速化为一个草绳人。 这东西摆动着一身的草绳,直奔幺妹而来。 见此一幕,幺妹大惊,转头想跑,凡见出路七弯八拐,又黑漆漆一片,根本跑不远,无奈之下,只能转身面对。 眼看草绳人就要冲到她面前时,却见幺妹一手取出火折子,另一手扔掉鸟笼,拿下腰间药酒罐子,一口饮下,再对火折子一口喷出。 一股浓烈火焰霎时涌出,将那草绳人点燃。 一口火喷出,幺妹抓起地上鸟笼,用火折子照明,快速往外跑去。 邋遢怪人见此,有些疯癫的怪叫一声,摇头晃脑的,其头上被摔落下不少油腻的头发。 头发飘散在空中,化为一个有一个草绳人。 众多草绳人出现,飘荡着追上去。 幺妹连续转几个弯之后,发现在这种狭小地带还是跑不过后面的草绳人。 眼见这些就要追上来,幺妹忽然一个回身,再饮药酒,将火折子对准后方众多草绳人,猛地一口喷出。 飘在前方的草绳人具被烧成灰烬,后方草绳人惧火,本能的后退一些。 幺妹趁此机会,再次开跑,终于顺利跑出山洞。 本以为除了山洞,便可以得到那两位中原人的帮助,情况会好转许多。 谁知,人一出来,却有些傻眼。 那两人早不知道去到何处,眼前根本不见人。 这让幺妹心头一沉,来不及多想,赶忙继续奔逃。 后方草绳人很快也飞出山洞,继续追击。 幸好这些草绳人都是临时变成,身上没有那种可以放迷烟的瓶子,只能追在幺妹身后。 幺妹穿山越岭的本事当真不差,一路奔走之下,飘荡的草绳人并不能追上。 如此,一路奔逃之下,总算跑出深山,前方不远就是魁家寨。 来不及多想什么,一路跑向魁家寨,同时大喊起来: “有怪物追我,有怪物追我!” 此时的魁家寨之人,几乎都已经起床。 天倒是没亮,只是因为有巡夜人发现外面的岗哨有失踪,惊动了全寨之人,正在四处找人呢! 此时忽然听闻幺妹的呼声,周围之人都是向她靠过去。 见这么多人过来,幺妹感觉得救,连连呼唤,指向后方。 身材魁梧的魁梁背着弓箭,手持长矛赶来,见到幺妹连忙招呼。 幺妹跑到这位身边,感觉安心不少。 却听魁梁问道: “幺妹,怪物呢?” “后......后面!” 幺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身后指向背后。 魁梁等人闻言,一齐看去: “什么都没有啊!” “没有?” 这话让幺妹一愣,这才回首看去。 却是发现,真如众人所说,身后静悄悄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不是的,肯定有东西的,我就是被一路追到这里的!” 幺妹赶忙解释。 魁梁又问道: “你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我......这不是寨子里的药材都被土司收去了吗? 我想着晚上也去采些药材,多储备着,以后能用。” 幺妹没有说实话,编了个理由, “谁知道采药时意外发现那种抓人的怪物,就跟上去看......” 后半部分说的基本都是真的,将自己所见都告知众人。 “那这鸟有什么说法吗?这么危险还带着它?” 魁梁看向幺妹手中提着的鸟笼。 “这是......我最喜欢的鸟,不能丢下的。” “你们这些女孩儿啊,总有些莫名其妙的爱好。” 魁梁说一句之后,开始安排起寨子里的人,带上各种装备,打算让幺妹带他们去那山洞看看。 幺妹四下看看,不见那两个中原人身影,实在搞不懂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着双方唯一的联系,就是这只鸟,将鸟笼提的更紧。 随后,魁家寨一群人浩浩荡荡往那疑似有怪物的地方去。 这次大家带着许多火把,蛊虫,还有大量辟邪之物,仗着人多,并不惧怕。 只是到地方之后,幺妹却是傻眼。 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却不见山洞。 差点儿以为自己走错地方的幺妹,在周围又找了找,甚至找到自己被树枝刮破的一点儿衣服碎屑。 由此推断,地方是没错,就是那山洞不见踪影。 众人见此,或是疑惑,或是惧怕,或是怀疑,一时都有些手足无措。 魁梁再次确认道: “幺妹,你确定就是这里吗?” “肯定错不了,我就是从这里跑出来的!” 幺妹十分笃定的说着。 众人也都知道,她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撒谎。 加上对方又是某种怪物,听起来着实吓人。 不少人心里有些发毛,这种找不到目标的感觉,某种程度上,比见到目标时更为吓人。 魁梁让人将周围都搜过一遍之后,却是没有发现,只好选择打道回府。 幺妹离开时,还不时张望,只是始终不见那两位中原人的身影。 这一来一回,天光已经大亮。 幺妹有些疲惫的同魁梁等人告别,回卯家寨去。 回去的路上,将笼中鸟嘴上的树叶揭下来,问道: “小锅锅和小姐姐哪里去喽?” “不知道啊,他们做什么,又不会跟我说。” 笼中鸟表示毫不知情, “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就是。” “知道喽~~” 幺妹很是疲累,不想再多说,好容易回到卯家寨范围,却发现大家在四处找她,都以为她被怪物抓走。 见到幺妹归来,众人连忙询问发生何事。 幺妹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只想先回寨子里和自家爷爷说就行。 卯寨主也是不喜秘密被太多人知道的主,驱散其余人,叫上幺妹到屋里说。 在往屋里去的时候,幺妹意外发现,夜明、采薇二人正挤在一棵树下观察一窝蚂蚁搬家,显得很是悠闲。 “阿爷,他们两个昨晚去哪了?” “他们?他们不是一直在寨子里吗?” 卯寨主有些疑惑的说一句,随后,关心其幺妹的遭遇。 幺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昨晚的真相,只说想去多采些药材,意外见到草绳人抓人之事...... 听幺妹说完,卯寨主也是一副后怕模样。 发现自己这孙女胆子是真够大的,这都敢跟去。 说完这些,幺妹实在困倦的不行,勉强回到房间,沉沉睡去...... 在梦中,她梦到自己被一群草绳人围追堵截。 即便用尽所有本事,也难以逃脱,最终还是不幸被一个草绳人缠住。 她想要挣扎开,但越是挣扎,越是感觉难以动弹,还有一种窒息感。 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因翻来覆去,将被子在身上勒的太紧所致。 一场噩梦,让幺妹惊出一身冷汗。 虽然感觉还是有些疲惫,但肚子里“咕噜”的响声还是催促着她起床。 在厨房随便翻了些吃的之后,幺妹第一时间去找夜明二人。 发现这两位正在逗笼中鸟玩儿,幺妹这才反应过来,鸟笼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自己身边的。 见到幺妹过来,夜明笑着招呼她坐下: “睡得可好?” “还,还好。” 做噩梦这种事,就没必要告诉他们了,免得平白看轻自己。 幺妹有些忍不住问道: “你们昨晚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都不帮我一下的!” 夜明笑道:“是你想当土司老爷的,又不是我们想当,事情你不去处理,谁去处理?” 听他这么说,幺妹明显有些怕了的模样: “那后要是还想当的话,后面是不是还要遇到?” “害怕的话,放弃就是,不就是继续现在的日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夜明说的轻松,但幺妹却是神色挣扎。 思虑半响之后,这才道: “要是没遇到你们,我肯定会继续这样过下去。 但现在有机会的话,我不想放弃。” “那就继续好了。” 夜明很是随意的说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这时候,却见有寨里人有些担忧的边走边议论着什么。 幺妹听闻好像和那怪物有关,幺妹立刻上前询问。 好消息是,先前各家商议共同出钱,请五圣教法师帮忙对付怪物的事终于有回复了。 坏消息是,五圣教回复的内容是“不管此事”。 只说是不管这事,多少钱都不管,也没给个具体原因什么的。 各寨之人没想到五圣教拒绝的这么果断,都是有些不忿。 不少本就属于五圣教教众之人联名问询原因,也得不到明确答复。 嗯,倒也不是没有明确答复。 有一个相当明确的答复就是,谁再提此事,就直接逐出五圣教。 这一下,真是让各寨之人失望之极,只能自寻方法。 或是依靠蛊术,或是用一些古法尝试对抗。 幺妹知道五圣教不管这事之后,也是头痛,她虽然会一些御蛊之术,但显然不是那邋遢怪人的对手。 而且对方应对并非孤家寡人,自己这边却没什么有效助力,着实让她头痛。 思来想去,幺妹还是决定将此事查到底。 而她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南州城。 南州没有什么城池,唯一的一座大城,便是南州城。 是当年中原人帮着建造的城池,也是土司总部。 其余各地,都是村村寨寨的聚落,较为分散。 之所以要去南州城,是因为幺妹怀疑这事可能和土司有关。 毕竟,那邋遢怪人石室里的药材,可都是各寨交上去的。 这中间要是没有土司的参与,想想都不可能! 因此,幺妹决心先找到问题根源。 当然,去南州城也不能这么冒失前去。 琢磨之后,向卯寨主表达了自己想去南州城购买用品回来的想法。 正好之前从夜明手里讹来不少钱,可以为族中置办许多东西。 卯寨主对于幺妹还是比较信任的,比她几个兄弟和姐姐都要聪明许多。 对于这事,思考一番之后,同意下来。 不过,卯寨主想的更为长远。 干脆借这个机会,联络周边几个寨子,让各家年轻人一起暂时离开,去往南州城。 如此,也可以躲避那怪物的侵害。 毕竟,目前为止,那怪物都只对青壮年感兴趣,对他们这些老弱病残完全没兴趣。 如此,经过几天整顿,各寨共凑了三百多青壮的队伍出来。 这么多人,可不是幺妹一个没什么带人经验的丫头可以统帅的。 负责统帅所有人的,乃是魁家寨的魁梁。 这位算是各寨中年人中最有经验见识的,也能服众。 于是乎,在魁梁带领下,各寨年轻人一起,出发往南州城去。 ...... 752趁夜套袋掏宝贝;官兵拿人出重围 南州各地,几乎不存在什么官道的说法,只有较宽的路和较窄的路两种。 还有许多没路的地方,全靠各自穿山越岭。 本地瘴气毒虫也不在少数,即便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往往也会因为一时不慎,殒命其间。 不过,当三百多本地青壮聚在一起的时候,情况便大不相同。 这么多人合力之下,本地地形障碍,鸟兽烟瘴等,几乎难以对他们造成多少有效损害。 可以说,只要他们自己不作死,往一些死地跑,基本都不会出问题。 幺妹跟在人群中,手中拿着一根竹笛,也不吹,只是当棍子用。 这竹笛是她外租父上次见面之后留给她的礼物,平常都是放下家里的。 这次出远门,特意带在身边。 这三百多人,只有采薇和幺妹两个女子,而在旁人眼中,采薇又只是个满脸麻子的丑妇,根本看不上眼。 便唯有幺妹被众星捧月的照顾着。 不少未婚青年都在想方设法在幺妹面前露脸,希望能得其欢心。 此处明显可以看出,南州人不受中原礼教束缚,对于自己的爱意,基本都是明确表达的。 一路上,不少人都唱起本地山歌,好不欢乐。 要是放在以前,有这么多其他寨的优秀小伙子追求自己,幺妹肯定会高兴地不得了,想着找一个合适的做自己男人。 但自从有了成为土司老爷的目标之后,她的心气已不知不觉高了许多。 这些在她之前看来都非常优秀的青年,现在都有些不如眼的感觉。 虽然她感觉自己这样的心态有些奇怪,但的确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些青年的追求。 想到南州城,足有半月路程,这还是因为南州城本身就在南州北边。 要是南边人想到,甚至要走一月有余。 当然,并不说南州大的多夸张,主要还是交通不便所致。 一群人行进了五天多,之后,这天傍晚时分,却是没有找到附近有什么聚落之类可以借地休息的。 为首的魁梁四下观察一阵之后,选择带大家到前方一处峡谷之中暂时休息一晚。 看着那高高峡谷,众人心中都有些莫名的害怕。 就连幺妹的四哥这种不太聪明的,都感觉这里不太好: “这地方好危险的样子,要是有人袭击我们的话......”、 魁梁闻言笑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容易多想。 咱们这跟中原又不一样,就是各寨之间,也已经几十年没有过大战,一个个担心什么?” 众人闻言,觉得这话在理,闲的没事,谁会来袭击他们啊? 这峡谷若是排除兵家战争因素的话,倒的确是一个修整的好地方。 在魁梁做决定之后,众人各自寻位置休息。 幺妹总是跟着夜明、采薇比较紧,四哥跟着幺妹比较紧。 出发之前,卯寨主特意交代过他,所有事都要听幺妹的,他只管听话就行。 四哥是个妥妥的实在人,真就什么都听幺妹的。 几人正坐下休息,却见一个长相略有些刻薄的青年一脸笑意的走来,手中拿着一张干饼,递给幺妹: “幺妹,走了一天,肯定又累又饿,来,吃饼!” 见到这人,幺妹有些皱眉,她对眼前之人可谓毫无好感。 因为总感觉这家伙属于那种别有用心之人,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不用,我自己带的有吃的。” 被幺妹拒绝,青年面色一僵,看着似乎要发怒的样子。 但随后又收敛住火气,干笑两声,悻悻而去。 不久入夜,赶路一天的众人,都是疲惫不已,此时都在峡谷之中用随身带的席子躺着睡。 山谷之中,月光照不进来多少,整体十分昏暗,只能见到一点点人影。 黑暗之中,有一只蛊虫悄然爬到幺妹睡觉之处。 随后,一人轻步靠近幺妹,从腰上抽一只大口袋,直接将人装了进去。 这人将熟睡的“幺妹”装进口袋后,直接将之扛起,一路走到峡谷另一端无人处。 将口袋放到地上,看向口袋,其面容在峡谷口的月光映照下,显现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先前那面向刻薄之青年。 成功将人扛过来之后,这青年有些愤愤不平道: “从小到大,就连我阿爸、阿妈都不敢违逆我,你居然敢拒绝我! 不管怎么样,先让你成为我的人再说!” 说着,伸手解开口袋,顺便伸手往“幺妹”身上摸。 这一手下去,却是摸到一个比他还大的大宝贝。 青年被吓得一个哆嗦,差点儿没一屁股蹲坐到地上。 “幺妹怎会会是男人?” 随后立马反应过来,这根本就不是幺妹! 这时,却见口袋中人忽然抬头睁眼看向他。 青年借着月色,这才看清,这居然是一个和幺妹身材差不多的年轻人。 正在青年发蒙之时,周围忽然有一道接一道的火光亮起。 青年回头一看,却是以魁梁为首的众人,全都在他身后打着火把看着他。 幺妹正好端端站在哪儿,而周围的其他人,则是一脸怒意的看着他。 青年见此,面色一白,嘴唇微动,还想说些什么。 但一向疼爱妹妹,听妹妹话的四哥可不会忍这种事,上去就是一拳打在青年脸上。 青年惨叫一声,感觉眼睛差点儿被一拳打爆。 这还没完,有人领头动手之后,其他人也一拥而上,将青年暴打一顿。 不多时,刻薄青年已经变成猪头青年。 被一群人真给打怕了,青年趁着这些人担心打死他而停手的时机,快速翻身起来,一瘸一拐的快速往峡谷外跑。 有人见此,还想再上前追着打。 只是不待其追出,却见前方树林中忽然有挺大的动静,好像有什么东西出现。 刚跑出峡谷的青年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前方树丛中忽然窜出一个身着甲胄,手持弯刀的人来。 这人已出现,不由分说的便将逃跑青年按到地上,很是熟练的取出绳子,将其绑起来。 青年刚被绑起来,树林里的动静却是不小,更多身着甲胄之人纷纷冲出来。 有人眼尖,看到这些人身上的甲胄并非中原铁甲,而是南州特色的藤甲: “是土司的藤甲军!” 众人闻言,都是有些意外。 “土司的军队,怎么出现在这里,还帮我们抓人?” 正在众人疑惑之时,却见众多从树林中冲出的藤甲兵直接将峡谷出口堵住,其中一人大喝道: “所有人全部蹲下,谁敢违抗,格杀勿论!”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有人忍不住问道: “兵爷,这是出什么事了?” 刚问一句,却见一名藤甲兵不由分说的举起刀,直接一刀将这青年砍翻在地。 其人血流不止,抽出几下,便一命呜呼。 这一下,其他人可谓是炸开了锅。 魁梁见此,赶忙道: “所有人都蹲下,配合兵爷的事!” 见领头人都发话了,众人虽然又惊又怒,但也只好配合的蹲在地上。 这时候,有兵士见到幺妹。 见到好看女人,这些人可不会放过,其中一个似乎为首之人一指,两名兵士立刻上前,想将幺妹拖过去。 幺妹自然知道这些人的德行,自不会坐以待毙,在两人接近自己面前时,忽然一挥手,洒出两条毒虫,直接咬到两人脸上。 两名兵士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声。 那疑似为首者见此,顿时大怒,立刻抄刀上前,要杀掉幺妹。 幺妹见此,抓一把地上的灰尘洒向对方面门,自身趁机向峡谷另一端跑。 四哥一直都是跟着幺妹的,见幺妹举动,他虽然慢了半拍,但仍是第二个开始跑的。 其他青年见此,也是反应过来,立马起身跟着一起往山谷另一端跑。 都是一群年轻人,不少身强体壮之人,奔跑的速度远非幺妹可比,很快就有人后来居上,超过幺妹,跑在前面。 方到峡谷另一端,却见对面又有一群藤甲兵窜出来。 这群兵士一出现,立刻阻拦他们。 见到腹背受敌之情形,众人心中大惧,总觉得今日是着了道。 这时候,魁梁又高声喊道: “都蹲下,配合兵爷行动,不要反抗!” 四哥闻言,大骂道: “配合你**,这群**的东西明摆是来对付我们的!” 虽然四哥一向不太聪明的样子,但也不是真的傻,这情况,要真是任人宰割,那才是昏了头。 大骂魁梁之后,四哥拿起随身挑行礼的扁担,对着冲来的兵士就是一下。 他这一动手,立马激起其他人的反应。 本就是一群热血青年,此时头脑一热,也不管对方是谁,直接就打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这群藤甲兵分明有刀可用,但在双方大规模打起来之后,反倒一个个都抽出棍子打人,并不用刀杀人。 只是不管怎么说,藤甲兵毕竟是土司麾下正规军,不是一群拿着扁担、柴刀的热血青年可以对抗的。 虽说这里人大多会用些蛊,但藤甲兵本身也是南州人。 你会的,人家也会,而且,这样的遭遇战,蛊虫的效用可没有那么明显。 青年们很快被一群藤甲兵打的节节败退。 关键时刻,还是靠四哥爆种,发狠扛起一截粗树桩,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掩护着幺妹和少数人一起冲出峡谷。 最后时刻,魁梁也凭借自身本事,硬生生杀出来,跟着一起逃离峡谷。 而剩下的二百多人可就没那么好运,最终被藤甲兵们一网成擒。 幺妹等人才跑出来,后方藤甲兵还锲而不舍的追击许久。 好在,身上着甲的到底跑不过一身轻的。 在追击许久之后,藤甲兵们体力不足,这才放弃。 幺妹等人终于甩掉他们,暂时躲到一片陌生树林里。 魁梁别看生的五大三粗的,其实还是个认识几个字,能识数的。 数一下人数之后,神色有些阴沉道: “只逃出来十九人,算上刚才走散的几个,也不到三十人逃出来。” 幺妹先是看一眼夜明和采薇,见这两位都还跟在一起,这才放心些。 随后疑惑道:“土司的藤甲兵可是最厉害的军队,好好地怎么会跑来对付我们?” 魁梁摇摇头道: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我们无意间做了什么错事也说不定。” 听到魁梁还在维护对方,四哥有些怒不可遏道: “这时候你还在帮那些混账官兵说话!” ...... 753再遇袭击魁梁叛;疗伤定计仍南城 面对四哥的质问,魁梁叹息道: “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知道得罪官兵的后果有多严重。 这次我们的反抗,可能会让寨子也跟着受牵连。” 听魁梁这么说,四哥更是生气: “那就要都等着他们动手,将我们全都抓起来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最好还是不要和官兵作对。” 魁梁仍是保持着对官兵的敬畏。 幺妹也是有些看不下去自己舅舅这副怂样,靠着大树道: “大家先休息一下,过一阵子偷偷靠近那些官兵营地,看看能不能将被抓的人救出来。” 在场之人本就是各寨相互熟识之人,还是比较讲义气的。 听幺妹这么说,都是点头同意。 魁梁见这些人都不愿意再听自己的,神色微动,但并没有说什么...... 本就疲惫的众人,后半夜睡得也不踏实,或是靠在树边,或是躺在草丛里。 如此一直迷迷糊糊睡到凌晨天将破晓时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此时众人都是困顿不堪,虽然感觉有些难受,但也基本都处于睡眠状态。 黑暗之中,不知不觉间,有一个个人影逐渐靠近过来。 睡在外围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有四五人一起压上,将其死死按住,连着嘴一同捂住。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做,到底是有动静的。 本就睡得迷糊,对周围没有安全感的幺妹顿时惊醒。 顺手一巴掌将旁边四哥拍醒,大叫道: “有敌人!” 这一声喊,让其他人都是惊觉不对,纷纷睁眼。 那些围过来的人见自身暴露,也不再隐藏,全都杀出。 定睛一看,这些人赫然都是藤甲兵。 本就有些残兵败将意味的众人见此,下意识与之对抗。 但面对有备而来的藤甲兵,他们这些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又如何抵抗? 根本不是这些兵士的对手,被顺利偷袭,一个个都被按住,控制起来。 唯有四哥勇猛无匹,靠着蛮力抡起一棵枯树,一阵横扫,带着幺妹冲出人群。 本以为这样就能顺利逃走,谁知就在此时,却见魁梁站了起来。 周围藤甲兵都在抓人,但唯独对他视而不见。 魁梁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张弓搭箭,一箭射向四哥后背。 “啊!” 四哥猛然吃痛,感觉后肩中了一箭。 下意识回头,这才发现,居然是魁梁放的箭。 幺妹见此,也是惊怒交加: “是你出卖大家!” 万万没想到,作为他们一群领头人的舅舅,居然是叛徒。 来不及多想,幺妹一把拉着四哥,直接从前方斜坡滚下去。 后方藤甲兵见状,立刻跟上。 在山里摸爬滚打方面,幺妹显然比追兵更为专业,带着四哥一路奔逃。 后方兵士追击许久,到底没有追上。 两人一直跑到天光大亮,只是天才亮不久,又下起倾盆大雨来。 好在,此时大雨,对于他们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虽然前进更困难,但也成功洗去一路逃走的痕迹,尤其是四哥身上流的血,痕迹都被清理干净。 继续前行许久之后,确定后方没有追兵,这才放心些。 见前方有一户破损多处,早无人住的房屋,两人很是兴奋,连忙进去。 方进屋,却见夜明、采薇两人正好整以暇坐在屋中,还点着一堆柴火。 见他们进来,夜明笑着示意他们坐下。 幺妹不由感叹道: “你们中原人真是太厉害,都没发现你们是怎么跑的,居然就到了我们前面。” 夜明笑着表示都是小意思。 采薇则说道: “你四哥需要治疗,再不然可能会死。” 幺妹闻言,也是有些神情紧张起来。 好在,对于箭伤、擦伤、中毒之类的伤势,南州人基本都用充足应对方案。 幺妹也是懂得怎么处理的,这山里对她来说,到处都有可以救人的药草。 简单帮四哥处理一下伤口之后,冒雨前去弄来一些药草,为其敷上。 最后用不料包起来,便算是初步处理完毕。 只是想要完全治好,恐怕还需要更多药草,多治几次才行。 搞定这些之后,兄妹俩实在困得不行,就这么靠在破烂墙壁上睡去。 见这两人都是睡去,采薇对夜明道: “我现在有些明白你之前外出时所历之事了,当真是有趣。” 夜明也是笑道: “那是自然,不过我们只是作为旁观者,看着有趣。 对于亲历者而言,这都是苦难。” 说着,伸手一点火堆,火光闪耀之下,出现一幕场景,却是魁梁与藤甲兵等所在之处的景象...... 看着被一个个绑起来,连成一长串,被人赶着,在大雨中扔不停歇而走的众人,魁梁眼中没有丝毫的同情之色,有的只有冷漠。 有魁家寨的青年见他居然跟官兵是一伙的,便想找他说一说关系,希望能得自由。 但即便是本寨之人,自家亲戚求情,魁梁也是毫不意动,被唠叨的烦了,甚至于直接将人踢到一边。 其余人见此,都是对他大骂不已,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背叛他们这群相熟之人。 魁梁完全不理会这些被抓之人,一脸冷漠的走着。 过一阵,有藤甲兵自其他方向回来,在为首者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为首者点头之后,将魁梁交到身边道: “他们跟丢了逃走的那两个,你可知道他们会逃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那外甥女精的很,不好抓。” “这次事情办的不够圆满,有漏网之鱼存在,你我恐怕都不好交代。” “不必忧心这些,我那外甥女虽然精,但毕竟见识浅薄,想不到深层次的问题。 这次被吓跑之后,要么就是躲起来,要么就是偷偷回寨子。 不管如何,应当都不会影响到我们后续行动。” “......希望那个如你所说吧! 这回一次抓到近三百青壮,比之前暗中抓人快多了。 要是再有这样的好机会该有多好。” “这种事可遇不可求,能有这收获就算不错,相信上面一定会满意的。” “嗯~~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的行程还是小心为妙。 只要这次事情办得好,功劳少不了我的,也跑不了你的。” 对于为首之言,魁梁没什么表示,不再同其交流...... 雨过天晴,幺妹兄妹俩醒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安稳休息,精神总算恢复过来。 四哥的体质真是不赖,虽然肩上还有伤,但行走坐卧之类,完全没有问题。 幺妹本来想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的,但对上夜明似笑非笑的眼神之后就知道,估计问也问不出个结果,只好自己坐下思考起来。 琢磨一会儿之后,幺妹忽然抬头道: “我们继续去南州城!” 四哥闻言,有些不明白: “我们人都快被抓完了,你还有心思去城里买东西?” “不是去买东西,而是去城里找线索,想办法。” “额,什么意思?” 四哥显然想不明白。 幺妹想了想解释道: “其实这些事情之间的联系我也没用弄太明白。 但我知道,既然魁梁这家伙是叛徒,那之前在各个寨子的年轻人失踪之事肯定就和他有关。 这次又配合官兵抓这么多年轻人,说明土司必然也是参与了这事的。 所以,想要了解真相,就必须去南州城。” 听到幺妹这么说,四哥明显有些慌: “土司也参与的话,那我去不就是找死嘛!” “你忘了,阿打以前讲土司的事时说过,土司里的人其实也不是一条心的。 这种跟神神鬼鬼有关的事,肯定也是有支持就有反对的。 我们只要去城里弄清楚这事,就能找到办法!” “方正阿爷说了让我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四哥有些想不明白,干脆不再想。 幺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暗中观察夜明、采薇的表情。 只是并不能从这两位的神情中看出什么问题来。 做出决断之后,一行再度踏上前往南州城的道路。 人少行动速度到底是比大部队快一些的。 就是面对危险时的应对策略会变少变复杂一些。 好在,这些都难不倒兄妹俩。 如此,在又前进三天之后,他们发现一条相对宽阔平坦的道路。 看方向,正好是通往南州城方向的。 有好路可以走,自然就没必要再钻深山老林。 行走半日之后,四哥的肩上伤势却是恶化,伤口有些发炎。 好在中途遇到一个聚落,从聚落中买到一些烈酒,先用火烧刀子剜去烂肉,再用烈酒清洗伤口。 四哥当真是个铁打的汉子,就这样的疼痛,硬是没有叫出声。 不管怎么说,这样一来,伤口的许多隐患都解决掉。 后续只要小心些,就问题不大。 由于此行耽误半日,当他们继续出发不久之时,幺妹却是察觉不对。 耳聪目明的她感觉后方似乎有大队人出现。 警惕之下,带着几人躲到山坡密林中去。 方躲起来不多时,却见后方众多藤甲兵押送着被抓的青年们。 这群人现在看起来都比较凄惨,显然这几天时间,光是赶路,就吃尽苦头。 人群中,魁梁赫然在列。 这位仍是如之前一般走着,只不过,他是身在藤甲兵的队伍中,与这些人为伍。 不过,不管怎么看,都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 见到居然是这群人,四哥有些气愤的紧握拳头,尤其对魁梁尤为仇视。 别的不说,光是他们寨子里,就有几十号人被抓,那可都是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好伙伴。 幺妹要冷静许多,拉住四哥,不让他做出什么冲动之事。 四哥倒也听话,虽然愤怒,倒也没有真的乱来。 道路之上的藤甲兵们并未发现他们,只是押送众人继续前行。 “看样子,他们果然是要去南州城。 那山洞里的怪人莫非就是在给城里的大人物办事?” 幺妹不由想起那个邋遢怪人之事,感觉自己的猜测极为可能。 这也让她愈发坚定要去南州城的心思。 待对方众人都消失在前路之后,幺妹一琢磨,直接道: “都把自己弄脏一些,争取让人不能一眼认出来。 然后,远远跟在他们后面走。” ...... 754五圣现村姑入城;世俗性欺善怕恶 不知为何,四哥总觉得幺妹这几天发生了一些改变。 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改变,看起来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但却莫名更让人相信她的判断。 随着幺妹的决定,四人远远缀着前方的藤甲军后方。 不是幺妹没想过救人,实在是力不从心。 就他们几个人,怎么也不够看。 好在,这些藤甲军仗着自己是南州最强军队,行动之时反而没有过于谨慎。 事实上,也没谁会坏了脑子,敢找他们的茬。 如此,几人一路都能顺利的跟着。 由于这些家伙在前开道,反而几乎不用受到各处环境的影响,跟着走就完事,行程轻松不少。 直到众人走到一条相对宽阔平坦许多的道路之后,周围聚落分布明显密集起来,而且这些聚落的生活条件,要比卯家寨这样的荒僻之地好上许多。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快到南州城了。 幺妹暗中同周围寨子谈听清楚南州城的具体位置后,打算跟着这些人之后进城。 谁知,在约莫到达南州城外五十里之后,这支队伍并未选择去往南州城,而是往旁边一处无人的凶险山区而去。 幺妹见此,果断决定继续跟踪下去看看情况。 这些人在进山一段时间之后,山中忽然出现一群身着连体兜帽长衣之人。 新出现的这些人,容貌都藏在兜帽之下,身影也被宽大衣袖遮住,除了高矮,完全看不出其他特征。 唯一较为明显的就是,这些人衣服上,都纹着“蟾蜍、毒蛇、毒蝎、蜈蚣、蜘蛛”等毒物图形在上。 “是五圣教......” 连四哥这样实在的人都认出来这些人的身份。 幺妹也是瞳孔微缩,没想到这些家伙,居然和五圣教是串通一气的。 只可惜,他们离得比较远,不知道前方藤甲军和对方说了些什么。 双方见面交流之后,便见那群“五圣教”之人手舞足蹈,吟唱着什么。 不多时,却见深林之中一阵浓烟冒出,将藤甲军、魁梁,以及众多被抓获的青年全部淹没其中。 过一阵之后,浓烟散去,原地却是再无半个人影,也不知这么大一群人,去了何处。 “难道是五圣教一直在背后抓人? 土司的藤甲军也在帮忙,也就是说,土司老爷们也参与其中。 他们这么做,难道是要用来养什么厉害的蛊?” 幺妹很是合理的怀疑着。 听她这么分析,四哥有些担忧道: “他们这么大胆吗? 阿打以前讲的故事里就有培养过于强大的蛊,反而无法控制,最终酿成大祸的事。 土司老爷们是最贪生怕死的,他们怎么敢的?” 四哥的话虽然朴实,却很有道理,幺妹也是点头。 思虑一阵之后,自语道: “对于土司老爷来说,南州的一切都归他们管,根本没必要再弄厉害的蛊这种不可控的东西出来。 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所得信息实在太少,幺妹也分析不出什么。 下意识看向夜明二人,却见这两位正在旁边研究一朵中原没有的漂亮花朵,对这些事似乎完全不关心的样子。 知道做不上他们的指望,幺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进南州城看看再说。 如此,一行继续往南州城而去。 中间走走停停,休息连带探听消息,用去不少时间。 到第二天清晨十分,一行总算到达南州城外。 看着南州城高大的城墙,四哥伸长脖子,满脸惊叹道: “这就是南州城吗?真是好大的地方啊! 土司老爷们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吗? 要是我们寨子也能搬到这里就好了......” 不但四哥,幺妹也是一脸震惊。 在她的认知中,一直以为南州城是一个超大型的寨子。 可是真的见到之后,还是发现,自己先前的想法全都错了。 这样的城池,根本不是任何寨子可以比拟的。 也是第一次对外祖父所说的城墙这种东西有了一个具体的概念。 其实,坦白来说,南州城放在中原地区,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 充其量,也就和一些中上级别的府城差不多。 但对于南州人来说,这里带给初次所见者的震撼,那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兄妹俩站在城外观望半天,却是有些不敢迈步进城。 无他,在面对这座城的时候,心中莫名涌起一股自卑感。 这种感觉让他们有些惧怕进入这里,甚至认为自己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进入这样的好地方。 发愣好一会儿之后,却见道路上有许多本地人神色泰然的进进出出。 对他们来说震撼心灵的东西,在这些本地人眼中,不过寻常尔。 幺妹到底是很有勇气的,深吸一口之后,端正身姿,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信一点儿。 “走,我们进城!” 听她这么说,四哥也是一脸严肃的昂首挺胸,不想被人小瞧,身体有些僵硬的特意迈着夸张的大步走向城中。 夜明见此,笑着和采薇说了句什么,两人特意与兄妹俩拉开了些距离。 只是两个紧张兮兮的并未察觉这一点儿,仍自走向城门。 城门口有“壮班”兵士把守,见到兄妹俩,立刻有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笑一笑,随后,一人拦住兄妹俩: “站住!” 兵士的突然举动吓了两人一跳,四哥应激反应,差点儿没直接动手。 旁边几个兵士见此,立刻手持长枪上前。 幺妹见此,赶忙拦住四哥的行动,连连解释道: “几位军爷别激动,我们只是想进城而已。” “进城?哼哼,你俩是穷乡僻壤来的土包子吧?” 见对方一眼识破,四哥很是意外: “你们怎么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幺妹一下拍在手臂上,阻止他继续说。 但显然已经迟了,周围的兵士已经大笑起来,其中一人更是直接笑道: “果然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一群人满是优越感的围着兄妹俩大笑起来,那场面着实令人生厌。 只是周围进出城之人见此,没有一个帮忙的,反而都是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幺妹见此,面色有些不好看,心中也隐隐有些刺痛,这种被人蔑视的感觉,当真难受。 一群兵士见嘲笑打击的差不多之后,其中一人大声质问道: “你们可知,进城是需要交税的吗?” “税?” 幺妹还真不知道“税”是什么东西。 兵士满是嘲笑的解释道: “就是要交钱才能进城。” “交钱.....” 幺妹面色有些难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偏偏他们此时不懂规矩,又无人相助,还被一群兵士围着,情况着实不妙。 但她到底是有些智慧的,心头一动,从背囊里摸出一袋饼: “我们没钱,只有这个。” 那些兵士闻言,顿时露出鄙夷之色: “没钱?还是两个穷鬼!” 一群兵士仔细观察两人,见他们穿的破烂,一身泥土,衣服还烂了许多处,也的确不像是有钱的模样,顿时感觉有些乏味。 他们的目标就是敲诈些钱财,结果这俩没有油水,感觉有些白高兴一场。 但这些家伙可不会什么都不挣,就算只有一袋饼,也绝不放过。 很是嫌弃模样的粗暴从幺妹手中抢过一袋饼,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两人滚进去。 幺妹见此,总算是松了口气,叫上四哥一起进城。 只是进去之前,特意将这几个兵士的样子都记下...... 兵士们都是常年守门的老油条,别看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有些印象,谁是外地人,基本一眼就能认出。 幺妹二人进去之后,和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的夜明二人也跟着进城。 兵士们所见,乃是一个汉子和丑妇,都是生面孔。 只是那汉子手中提着鸟笼,神态很是轻松,看起来不像是一班人,让他们有些那不准是不是软柿子。 兵士对长对一人是个眼色,让他去探一探对方深浅,看看能不能敲诈一下。 那人会意,拦到夜明面前。 只是不待其说话,却见夜明忽然一派大老爷气派的样子,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再一脚直接将人踹到地上。 同时,口中还骂道: “他酿的,瞎了你的狗眼,连老爷我的路都敢拦,想死不成?” 这么骂一句,直接从那人身上踩着过去。 兵士们见此,都是惊惧,没有一个人上前帮被打之人,反而一副乖孙子模样,站在两旁,恭敬目送这位面生的“老爷”进城去。 周围其他进出城之人见到这一幕,也都不敢说话,下意识让开道路,无人敢于拦路...... 幺妹两人进城之后,发现这城内面积相当大,比他们寨子大了不知多少。 街道两旁到处都是商铺,路上行人众多。 而且,除了身着南州服饰之人,还有许多与本地人服饰明显不同之人。 幺妹见过一开始夜明二人的着装,以此为凭,认出这些人都是中原人。 有些忍不住惊叹道: “中原人,这里有这么多中原人吗?” 他们这一副土包子模样,却是让一旁的一个乞丐都是嘲笑道: “这里可是南州城,中原人来这里有什么奇怪的? 告诉你们吧,我当初也是从中原来的!” 说到自己是中原人,乞丐一副十分自豪模样。 四哥闻言,憨厚道: “那你怎么成了乞丐?” “......” 原本一脸骄傲的乞丐顿时不说话了,默默坐回地上,自闭中...... 四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戳到了别人痛处,只是感觉这乞丐没礼貌,连别人的话都不带回的。 幺妹调整心态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在城中迷茫一段时间后,开始带着四哥认真观察起城中之人的行为举止,周边商铺的物价几何,众人交流的谈吐等等。 一番了解下来,她发现,这里的确比卯家寨那种地方繁华的多,物价也要贵不少,但并未是高不可攀的。 即便是在这城中,也一样有着许许多多的贫苦之人,乞丐也不再少数。 这么一比,自己虽然是从穷乡僻壤来的,但似乎也并不是真的最底层。 尤其是她身上其实藏了几百两银子的,这笔财富,即便是在这里,也绝不可小觑。 意识到这些之后,幺妹感觉底气终于恢复不少,眼中也具有更多自信。 在其很自然的挺起腰杆之后,夜明、采薇二人适时追上了他们。 四人又站在一起,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与众人一般。 ...... 755换衣点菜知彭少;傻人傻福有善面 大概了解南州城中物价之后,幺妹决定先带着四哥去置办一身新行头。 不求有多好,起码要达到城中多数人的水准,起码不会从表面看上去就像个乡巴佬。 当换了一身符合城中潮流的衣着出来时,却见夜明和采薇二人正提着鸟笼,在一个书摊前挑挑拣拣的。 幺妹凑过去问道: “你们是在买书吗?” 夜明笑道:“中原的故事话本大多已经看过,此处有不少特色故事,买来看看也不错。” 采薇没有回答,而是在认真挑拣着。 自从帮着夜明掌管城隍司事务以来,她也已经很少有空闲看这些书了,这次倒是可以趁机多买几本。 幺妹见这两位挑选书籍的样子,有些羡慕的自语道: “能认字真好啊~~” 四哥挠挠头道: “没事的,幺妹那么聪明,现在有钱了,以后找个先生教你识字,肯定很快能学会的。” 听四哥这么说,幺妹也不免有些动心,想着有机会一定要识字。 等夜明二人选好书,四哥摸摸肚子道: “幺妹,我们先去吃饭吧,好饿啊!” 其实幺妹也早就饿了,只是方才进城不久,人生地不熟的,过于紧张,忘了吃饭的事,此时也考虑起用餐之事。 俗话说,思路决定出路。 换做一般人进城,解决吃喝问题,必然是挑着偏僻便宜的去处,这样可以省钱,保证可以在城中生活更长时间。 幺妹虽然不识字,见识也不多,但却是个善于思考的。 在考虑一阵之后,并没有选择省钱的吃法,而是选择方才所见的一座豪华酒馆。 这地方之前经过时她有过留意,知道其价格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 而之所以选择此处,倒也不是为打肿脸充胖子,而是幺妹很清楚,只有这种高档的地方,才有许多常人接触不到的消息传播。 她可没忘来城中的目的是什么,尤其是那么多人各寨之人生死未卜,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的。 来到这酒馆之前,四个下意识有些退缩,不太敢进。 倒是幺妹,深吸一口气之后,毅然踏入其中。 夜明、采薇神色如常的踏入其中,不见一点儿拘束。 四哥见此,硬着头皮跟进。 店中小二见到有客人进来,很是热情客套的迎接。 幺妹知道这城里人都是只认衣衫不认人的主,未免再被人看清,当着小二的面取出一锭银子来。 银子这东西,对于多数百姓来说,都是稀罕物,大多数时候都是用铜钱。 南州本身也没有铸钱的本事,用的都是中原铜钱,银子样式也是一样。 小二见到上来就掏银子的大主顾,立刻露出一脸谄媚笑意,请几人上二楼靠窗的好位置。 嗯,是第二好的位置,最好的那处位置,摆着精美用具,虽然空着的,但不难看出,是用来招待贵客的。 招呼几人坐下之后,小二拿出菜单询问幺妹点什么。 这可让她有些尴尬,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不识字的。 其实这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由于多数人不识字的缘故。 多数时候,小二都是直接介绍本店酒菜,让客人点的。 这次是看幺妹表现“阔绰”,想着是几位贵客,这才取出能体现客人身份的菜单。 正在幺妹略显尴尬之时,夜明笑着接过菜单,点起菜来。 对这位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之后,心中更加坚定要学会识字的想法。 点过菜之后,幺妹观察起周围情况,发现陆续有客人上楼。 这些上楼之人,大多穿中原人服饰,只有少数穿南州本地服饰。 可是幺妹分明可以从口音判断,这些人,多数都是南州本地人,真正的中原人数量很少。 而且,这些人的谈吐,也有些怪怪的感觉。 怎么说呢,和自己身边两位中原人的有些像。 但仔细一听,又不太像,似乎是在可以模仿,只不过不够准确,因而显得不伦不类。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身着中原服饰的人,一个个都神态倨傲,有一种自视甚高的表情在。 而且,听这些人对话,总能频繁听到“彭少爷”之类的字眼。 幺妹好奇之下,叫住端菜上来的小二,询问众人所谈论之人。 听幺妹问起此事,小二笑起来: “我就说几位面生的紧,果然是外地来的老爷,不知道城中之事......” 这位贯会巴结人,很快便介绍起这位“彭少爷”。 南州土司并非只有一家,而是一群贵族老爷们共同执掌。 如今最强的两家贵族老爷,便是彭家与饶家。 彭家并非地道南州人,而是当初为躲避中原战祸,逃难至此。 后来发展为本地一大贵族,到如今,彭家家主彭宽更是身居土司正位,明面上管理着南州全境。 这位彭少爷,便是家主彭宽的独子。 只是对于这位“彭少爷”,大家对其的评价则有些奇幻,称之为“天生傻福”。 “彭少爷”名叫彭福,是个天生的痴傻之人,七岁时才勉强学会说话,九岁时还尿床的那种。 按理说,有这样的后代在,不愁彭家不垮台。 可有时候,世事之玄奇与离谱,就是那么的出人意料。 首先是前进,以饶家为首的反对彭家的家族集体施压彭宽,想让他放弃让自己傻儿子继承土司之位的想法,逼迫其死后由饶家少爷饶段明即位土司。 彭宽此人,对自己这痴傻独子极为溺爱,自然是不肯答应的。 双方之间剑拔弩张,内乱一触即发。 谁知这时候,饶家少爷饶段明居然意外坠马身亡。 这场为保其上位的戏码,顿时没了主角...... 闹剧因此平息,彭福的土司继承人身份暂时失去挑战。 若说只是如此,还不算太离奇,更为离奇的还在后面。 三年前,彭福十四岁时,彭宽当众宣布他这傻儿子将来继承土司之事。 按照惯例,询问彭福想要在确立继承人身份后让大家做什么事。 谁知这个傻子居然要求大家去割地里的秧苗。 须知,当时地里的秧苗,都是未长成的青苗。 要是割掉,岂不是全都浪费了? 可彭宽不管那些,为竖立儿子威信,强迫众人割了两百亩的青苗。 这事让许多贵族记恨不已。 但这股恨意不到半年,就出现巨大转变。 原来,在下半年秋收时,中原赣州那边大战激烈,有人不知从何处购买一群厉害战马。 只是有一桩,这些战马厉害是厉害,但却吃不了秋季的干枯草料,需要吃春季未熟之时的青苗。 原本众人都以为浪费的青苗,居然因此卖出天价,被中原人一根不剩的全部买走。 而这次的事,还只是这位彭少爷傻人傻福的开始! 两年前,各家都知道中原战事焦灼,死伤必然惨重,急需药草,都大量种植药草,就打算买一个好价钱。 彭宽本也是打算种药材,但彭福却忽然说种粮食比较好。 在彭宽眼中,儿子的话就是一切,才不管合不合理,当即决定种粮食。 结果到年底之时,由于赣州战争影响,多地产粮中断,到处缺粮。 彭家粮食再次卖出天价,反倒是各家种的药材,基本没卖出去多少。 再说去年,各家都学聪明,大量种植粮食。 彭宽直接询问儿子想种什么,这位傻傻少爷随口道: “药材好。” 彭家当即种起药材,顺便还将其他各家前一年没卖出去的药材全都收上来。 到年底,中原那边由于战祸影响,出现大面积瘟疫,有医师研究出对抗瘟疫的药方。 只是这药方之中,很多药材是中原没有的...... 之后的事,就不必多说了。 经过这么几次事之后,整个南州城之人都对这位痴傻的“彭少爷”佩服的五体投地。 即便是之前一直不服他的其他各家贵族老爷也都不敢再和他唱反调。 彭宽更是觉得面上有光,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听完小二所说,四哥有些目瞪口呆的样子。 “这样也行......” 幺妹则是比较具有质疑精神: “这位彭少爷,不会是装的痴傻,其实很聪明吧?” 小二闻言,笑着摇头道: “这个想法不止一个人提出来过,但只要是将彭少爷本人的,都知道,他的痴傻绝不是装的,就是真的。 几位要是不信的话,稍后亲自见到就可以知道。” 这话让幺妹有些意外: “他一会儿会来这里?” 小二闻言,笑着指向位置最好的一桌道: “实不相瞒,这一桌,就是专门为彭少爷准备的。 彭少爷最喜欢听中原的说书先生说各种奇闻轶事,恰巧,小店就有一位说书先生常驻,彭少爷因此常来小店吃饭,听书。” 见小二有些得意的笑容,幺妹忽然道: “该不会是你们知道他的喜好,所以特地找来的说书先生吧?” “咳咳,几位贵客,菜上好了,您慢用,有事叫我!” 这话让小二立刻岔开话题,陪笑着下去。 见对方这表现,幺妹如何不知,还真让自己猜对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这酒馆,一看就不是高档地方,怎么可能会没点儿手段吸引客人呢? 几人在桌上吃起来,发现这店里的酒菜,兼具中原与南州特色,很是别具一格。 如此,不久便是傍晚。 天色暗下来,城中却是热闹起来。 这酒馆之中客人也多起来,多数都是做中原衣着打扮的南州人。 看起来,都是有身份的老爷们。 四哥有些不自然的看着这些人,感觉心虚不已。 幺妹也有一种蛤蟆藏在天鹅堆里的感觉。 但见另外两位十分淡定,心中也逐渐放松些。 这时候,却听酒馆外一阵喧闹声,屋里的掌柜、小二等全都跑到门口去迎接什么人。 听着一声声“彭少爷”的呼声,便知是正主到来。 幺妹先前听了小二所说之事,心中早就对此人极为好奇,立马看去。 却见,在人群簇拥之中,一个衣着华贵,微微发胖之人走进来。 别的不说,光是其那痴傻之人特有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其应当是真的痴傻,而不是装的痴傻。 这位被一群簇拥着,也只是傻笑,觉得很好玩儿,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只不过,其余寻常痴傻之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其之面相,十分圆润饱满。 即便是不会相面之人,也会下意识觉得,这是一个不会吃苦受累之人。 ...... 756借角往事无定论;毒害未成做婆姨 虽然被众人拥促着,但也不难看出,这位彭福少爷是个纯真的,没有将身边之人当做下等人。 或许,只有在这种人眼中,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人人平等吧! 掌柜的在前,用自己的袖子当抹布,为彭福少爷擦本就已经很干净的椅子,请对方坐下。 各色菜式随之而上,周围相伴之人,没有一个敢和这位彭福少爷坐到一起的,都是陪在两边。 彭福少爷显然有些不解: “坐啊,你们都坐啊!”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都是陪笑,坐是坐下了,但却都是坐在周围几桌上,彭福少爷仍旧只能自己一桌。 见此,这位很有福相的少爷有些失望自语: “你们都不是真心当我是朋友......” 可以见到,周围不少人其实对于这位少爷的示好是意动的,只是却有什么顾忌一般,不敢真的去和对方做朋友。 彭福见到上菜的小二,便喊他坐。 小二顿时大惊,连连摆手,拒绝邀请。 这让彭福不免有些郁闷起来。 幺妹见此,有些好奇的招呼小二过来,小声询问缘由。 小二左右看看,这才小声道: “其实以前很多人和彭少爷做朋友的。 只是自从有人利用和他的关系骗了不少东西之后,彭老爷就下令,谁也不许再和彭少爷做朋友。 胆敢违背的,都被拿去喂虫子了。” 小二快速解释之后,见彭福看过来,连忙逃也似的下楼去,不敢停留。 好在,彭福的郁闷没有持续多久。 却见一名标准说书先生扮相之人走上台来。 这位一出现,立刻吸引彭福的目光,顿时将方才那一点儿不愉快忘到九霄云外,从桌上果盘中拿起瓜果,边吃边乐呵呵的看着说书先生,就等对方开讲。 说书先生自然清楚自己最主要的顾客是谁,不敢弄卖关子的事让对方不耐烦,清一清嗓子,便开始说起来: “话说,古早之时,龙无角,而鸡有角,龙羡慕其角,便请蜈蚣做保人,借鸡之角。 岂料,龙得角之后,原地飞升,再不反人间。 鸡失角,无奈永留人间。 其为泄失角之恨,从此便以蜈蚣为食。 今日,便为大家细细讲一讲这借角飞升的旧事......” 先是大略说一遍故事框架之后,这才开始细讲。 此也是为照顾彭福少爷的智力而专门做出的改变。 果然,听到此等奇特之事,彭福少爷一下就被吸引住,目不转睛的盯着说书先生,认真听对方接下来所讲内容。 夜明等人自然也跟着一起听这位的说书内容。 目光看向鸟笼中的“知更鸟”,笑问道: “老蔡,龙借鸡角之事,是否为真?” 笼中“知更鸟”闻言,想要说话,说不出来,连连示意自己嘴上的树叶。 夜明轻轻一摆手,树叶脱落,“知更鸟”总算又能说话。 “这事,我也不清楚。” 采薇对于这等奇闻轶事也是相当感兴趣的,闻言追问道: “这等传说之事,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如何叫不清楚?” “怎么说呢,在我的血脉记忆中,我族先祖似乎真是有角的,但由于我怒晴鸡一族是凤凰血脉,与其他雄鸡不同,关于祖上记忆并不清楚。 而且,我也和龙族打过交道,他们的角应当就是自己的,与我族无关。 不过,当初见过一蛟蛇一族,这一族的角倒是让我觉得有些熟悉......” 这话让采薇更是好奇: “那你没试着摘下对方的角吗?” “当时遇到的那蛟蛇,修为在我之上,我打不过。” “知更鸟”很是实在的说着。 听对方这么说,采薇试着分析道: “若是这个故事有几分真实度的话,你族或许还真有机会达成妖仙之位。” “谁知道呢,反正这次来,能拿下蛊妖的话,一切好说。” “知更鸟”的想法显然不复杂,只想着完成眼前之事。 幺妹虽然听着这几位在对话,但却感觉听不明白,只是觉得他们的对话奇奇怪怪的,似乎和中原的巫术有关。 再说那彭少爷,听说书先生的故事讲的绘声绘色,他也跟着或是开心大小,或是紧张屏气,十分的投入。 幺妹对于这个傻少爷很是好奇的观察着。 说实话,对于这样一个人,却是天生的土司老爷,而她却只是个乡下丫头。 这样的差距,让她心中颇有些不平衡,如此,更是想看看这位“有傻福”的少爷,到底有何可取之处。 正看着呢,外间阳光射进屋中,正好照在彭福身前桌面上,桌上菜肴都被照到。 小二端着一盆热腾腾的汤自楼下走来,恭敬地将汤呈到一名随扈面前。 随扈舀一勺汤,尝试之后,确定没问题,这才让小二将汤放到桌上,请彭福少爷享用。 这位傻气的少爷闻到汤的香味,很是认可的点头,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口沫横飞的说书先生,手中已经拿着勺子去舀汤食用。 一直在观察对方的幺妹见到其的举动,忽然瞳孔微缩,大吼道: “不能喝,汤有毒!” 彭福少爷显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继续将汤往口中送。 其身边的随扈反应倒是不满,听到幺妹提醒,也不管真假,一巴掌将彭福手中汤匙打落,汤水洒落在地,并无异常。 而在这位动作的同时,其他随扈已然行动起来,当场拔出腰刀,控制在场所有人,不让任何人离场。 那正在说书的先生忽然被刀架在脖子上,也是大惊失色,连连求饶,申明此事与自己无关。 “你们干什么,汤都弄撒了!” 彭福有些心疼的看着掉在地上的汤匙,还想伸手去捡起来。 身边随扈自然不会让他再碰汤匙,直接将之拉开。 另一随扈则来到幺妹面前,目光颇为凶恶的说道: “就是你说汤有毒?” 被这人盯着,幺妹不免有些心虚。 但也只能鼓起勇气解释道: “是有毒。” 随扈闻言,伸出一根手指,在热汤中探一探,进而居然大胆的舔了一下手指,尝试是否有毒。 其人闭目感受一会儿之后,有些不满的看向幺妹: “汤中无毒,你在说谎。” 见这位不好相与的样子,幺妹连忙道: “不是的,汤有毒,不但汤有毒,桌上的菜里面全都有毒。 只是这些毒,是被分散的投入其中的,只有吃过所有菜才会中毒,单独吃其中几种,不会有事。 这些毒若要发作,需要在阳光照耀之下毒性才会扩散,可以做到当场毒死人。” 这话要是说给中原人听,估计大家都是当做乐子,世上岂会有条件如此苛刻的毒? 但这里是南州,对于南州人来说,即便是出现再匪夷所思的毒,都是正常的。 那随扈听完幺妹所说,神色一动,吩咐人去街上抓一条野狗来。 酒馆掌柜听闻毒的事,吓得面色苍白,为表示事情和自己无关,屁颠儿跑去街上,拼着被咬一口,硬是抓回一只野狗来。 随扈也不废话,直接让人将被阳光照过的各种菜都喂野狗吃下。 前面众多菜品下肚,野狗都平安无事。 当最后的汤喂下去之后,那野狗立刻痛苦的全身抽搐起来。 前后不过几息,便七窍流血,口吐白沫而死。 众人见此,都是大惊。 彭福则有些奇怪道: “咦,狗狗怎么在吐泡泡?” 说着,还想上前去抓一把“泡泡”玩儿,还好及时被拦住。 随扈此时也已经吓出一身冷汗来。 当真是好险,没想到自己已经这么小心的护卫少爷安全,结果还是差一点儿就着了道。 “所有人一律不得离开酒馆!” 强行扣留在场所有人之后,立刻安排人去土司府通知彭宽老爷。 随后,这位明显是随扈队长的人拉着彭福来到幺妹面前: “姑娘,你是怎么看出这毒的?” “阿打以前教我认毒虫的时候说过,这种毒是从蟾蜍、毒蛇、蜈蚣、蝎子、蜘蛛身上提炼出来的,分散下毒之后,平常根本看不出来,也试不出来,只有在阳光下扩散毒性时,才会出现油腻的色彩。” “原来如此......” 听幺妹说的如此仔细,随扈队长不由点头。 以他的见识,基本可以判断,眼前这个姑娘所说当不假。 “那少爷他现在吃了这么多菜,还被阳光照到了,会有事吗?” “应该没事吧,毕竟他少吃了一种毒。 这种毒,只要少一种,就毫无作用。” 幺妹说起这话来,也不是很确定。 毕竟,外祖父没有教过这方面的具体之事。 随扈队长思索一下,又道: “不管如何,还是需要请姑娘帮少爷仔细检查一下看看。” 说着,将彭福推到幺妹面前。 幺妹知道躲不过,便伸手拉过彭福少爷的手,查看其手臂经脉,又翻开对方眼皮,掰开其嘴巴查看。 这位傻气的少爷见自己被推到一个女孩儿面前,还被摸来摸去,有些好奇的看着幺妹,忽然傻笑起来。 见这位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道的少爷到现在也一点儿不觉危险,还在傻笑,幺妹不由问道: “你在笑什么?” 彭福少爷搓搓手道: “爹都不让我和女孩子玩儿的,他说只许我和自己以后的婆姨玩儿。 嘿嘿,你愿意跟我玩儿,那你就是我婆姨了!” 听到这话,幺妹脸色一黑。 这都什么跟什么,对方莫不是将自己的检查动作,当做是和他玩儿的游戏了? 随扈队长帮着说道: “少爷一直都是这样,喜欢说些玩笑话,姑娘莫要当真。” 幺妹自然没有当真,让她给一个傻子做婆姨,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就算是穷死、饿死,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答应这种事的! 帮着彭福检查一番之后,发现,这位的确没用中毒。 不但没有中毒,由于只吃了其中四种毒的原因,这些无法发作的毒性,反而化为补药,正在滋补这位少爷的身体。 弄清这一点儿之后,幺妹都有些无语。 这家伙,当真是有傻福的。 别人都担惊受怕的要死,结果他反而还因祸得福。 向随扈队长解释彭福少爷的确无事之后,幺妹开始琢磨起脱身之事,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 此时,又听街道上一阵喧闹声。 却是一人带着大队人马在街上纵马狂奔,直往此处而来。 看那人样貌,虽然上了年纪,却与彭福颇为相像。 彭福透过窗口看到街上过来之人,开心的招手大叫道: “爹,我找到婆姨了!” ...... 757密议杀手打更人;土司府中劝儿媳 策马狂奔之人见到彭福平安无事,明显大松一口气,来到酒馆后,直奔二楼。 这位自然就是彭福之父,南州现任土司,彭宽。 彭宽上楼之后,第一时间将宝贝儿子拉到身边,细细检查起来。 随扈队长则在其耳边说起方才之事。 彭宽一边听,一边确认宝贝儿子没事,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随后,其目光扫视酒馆之中众人,冷声道: “全都抓起来,关进地牢!” 酒馆掌柜闻言,吓得跪地大喊冤枉。 但彭宽可不听解释,直接让手下人动手拿人。 幺妹见此,顿时有些急了,她可不想这么莫名其妙就被抓走。 不待她说什么,就见彭宽看向他们一行四人。 “至于你们,虽然救了我儿,但也不能完全确定这是不是你们故意为之。 所以......” “爹,她刚才陪我一起玩儿了,我要她做我的婆姨!” 彭宽的话还没说完,彭福就已经指着幺妹如此说道。 彭宽闻言,面色立刻和缓下来,对宝贝儿子道: “好好好,你喜欢,那就做你婆姨!” 说着,看向几人道: “几位就先到我府上小住吧!” 显然,这事没法拒绝。 虽然幺妹很不乐意,但也毫无办法,只能跟着去...... ...... “什么,失败了? 不可能,这般手段,隐秘到连我自己都可能中招,怎么可能会失败?” 城中一不知名暗室之中,一笼罩在黑袍之下,衣服上绣有五毒纹路之人有些难以置信的模样。 在其对面,则是一名身着南州本地贵族老爷服饰之人。 其人面对眼前之人的惊讶,反倒很是淡定。 “我早就请人算过,那彭福是个有福之人,没那么容易对付,你这样的手段,失败也是正常。” 黑袍人闻言,哼一声道: “事情失败,对你来说,更加不可接受吧? 你居然还如此淡然。” 这贵族老爷闻言笑道: “这事对我来说,的确更为难以接受,但你的手段失败,可不代表我的手段失败。” “哦~~” 黑袍人闻言,颇为诧异, “莫非你还有后手?” “那是,我既然能请人算出那傻子的福气,自然也就有办法对付。” “什么办法?” “你的妖法对于人来说,终究容易引起排斥,失败再寻常不过。 而我的手段,却是人,一个特殊的人,可以不受其福气影响之人。” “莫非是,邪修?” 黑袍人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修行界之人。 贵族老爷摇头道: “是杀手。” “杀手?说到底,不过一个凡人而已,能有什么用?” “若我告诉你,这个杀手乃是天下第一杀手呢?” “天下第一杀手?” 黑袍人闻言,颇为惊讶, “若是这等人,必然是杀气盈满,煞气入骨之人,杀一个有福之人,自然没问题。 只是,不是我瞧不起你,而是天下第一杀手岂是你能请动的? 而且,这样的人物,不在中原发展,岂会跑来小小南州,埋没自身的本领?” 听到黑袍人的疑问,贵族老爷轻轻抿一口茶,缓缓道: “这事说来也是缘分,那位天下第一杀手,名为‘打更人’。 前几年还是天下第三杀手,最近几年却是排名飞涨,成为天下第一杀手。 用他自己的话说,成为中原第一杀手之后,觉得没必要再留中原,这才来此寻找有挑战的目标。 我也是因缘际会才与之相识,这次为请动对方,可是花了大本钱的。” 黑袍人闻言,也是不由点头道: “短短几年,就从第三成长到第一,此人之不凡,恐怕还在预料之外。 若是如此的话,杀那傻子当毫无问题。” 见对方也认可自己的这一手安排,贵族老爷颇为自得,举杯道: “这一杯,就当是提前庆祝那傻子之死了!” ...... “嗝~~” 不愧是土司老爷住的地方,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四哥靠在椅子上,摸着吃的臌胀的肚子,忍不住打嗝。 再看看周围房间的布置,让他有一种来到传说中天宫的感觉。 土司老爷住的地方,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尤其是对于昨日还要露宿荒山的他们来说,眼下的待遇,当真是恍若一梦般。 幺妹也是有些忍不住叹息土司老爷的好日子。 但她到底是理智的,叹息之后,又有些忧愁。 自从被强行带到府上,他们就不被允许离开这个院子,要等待彭宽老爷对酒馆之事的盘查。 好在,人虽然出不去,但住的是真不错。 幺妹也不知道彭宽老爷那样的大人物,最终会怎么处理他们,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又想起那彭福少爷所说“婆姨”之言,很怕彭宽老爷会强行让她嫁给那傻子少爷。 倒是夜明两人,完全是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状态。 这会儿两人正坐在院子里看新买来的南州本地奇闻轶事书呢! 幺妹见这两位表现淡定,心中也稍稍安稳些。 不打算坐以待毙的幺妹,将目光瞄向鸟笼中的“知更鸟”。 打开鸟笼,将其放出来。 “蔡大叔,能帮个忙吗?” “什么事?” “你只要不说话飞出去,别人肯定不会怀疑的。 你帮我去看看彭老爷打算怎么处理我们吧! 有消息的话,要记得提前回来告诉我们。 还有,最好能顺便侦查一下逃跑路线。” “知更鸟”显然比夜明他们好说话的多,即便被派这么多事到头上,也没有拒绝,扑哧着翅膀飞出院子去。 “知更鸟”刚出去不久,却听院子外有动静,像是有一群人到来。 幺妹正看向门口方向,便见彭福少爷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到来。 一见到幺妹,彭福立刻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 “幺妹,我来找你了!” 说着,小跑着到幺妹身边。 出奇的是,他身边的随扈们并未阻拦,反而还出奇的保持着与两人的距离。 幺妹其实一点儿都没有陪傻子玩耍的兴趣,但容不得她拒绝。 只要她敢有一点儿不耐烦,周围的随扈们就会将手放到腰刀处。 这让幺妹感觉到莫大压力,不敢不尽心陪着彭福少爷玩耍。 她虽然玩儿的一点儿不真心,但四哥却是真心的。 四哥虽然不傻,但想法从来都不多。 见彭福天真模样,很是喜欢,和他在一起玩儿的时候,甚至能有许多智商上的优越感。 这让四哥很是受用,原来聪明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啊! 陪着彭福玩闹一阵子之后,四哥已经认下这位好朋友。 彭福也很认可四哥,觉得这是一个可以玩儿到一起的朋友。 不过,他更加认可这个“婆姨”。 好在,彭福玩儿累之后,进入休息也很迅速,当场就开始犯困。 随扈们早准备的有架子床,将其抬回自己房间休息。 方送走这位傻少爷,其精明的爹又到。 面对这位时,幺妹总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对方身上那种久居人上的气质,令人在面对之时,不自觉就会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彭宽目视幺妹,见她明明很怕,却又强自镇定的样子,暗自点头,面上仍是严肃道: “事情已经查清楚,你们的确是无辜的。” 听这位亲口这么说,幺妹感觉心中大石落地。 “那我们可以走......” “但福儿却认你是婆姨。” “这个,其实就是一场误会。 我没想.....” “怎么,你的意思是,福儿配不上你?” “不,不是,我是说我配不上少爷......” “知道就好,你的确配不上我家福儿。 不过,谁让福儿喜欢呢? 你就留下,给福儿做妾吧!” “什么是妾?” 幺妹文化有限,对于“妾”这种中原才有的称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彭老爷闻言,有些意外于她的无知,但还是解释道: “就是小老婆的意思。” “啊,小老婆!” “给我儿做妾,对你这乡下丫头来说,捡了大便宜。” 彭宽这话说的底气十足。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就算彭福是傻子又如何? 那也是南州土司老爷的儿子,南州最大官职的继承人。 的确不是幺妹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村姑可以高攀的。 只是幺妹又岂是一般人,她虽然的确出身一般,但却也是个有心气的。 就算是土司老爷的儿子又怎样? 她才不当小老婆! “彭老爷,这个便宜,我不捡。” “你说什么?” 上一刻面色才有缓和的彭宽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被其目光直视,幺妹感觉身体都有些恐惧的发抖。 饶是如此,她仍是倔强道: “我不当小老婆。” “这可由不得你!” “我不管,要我当小老婆,那我就自杀!” “是吗?” 彭宽神色一冷,向一旁护卫示意。 护卫抽出一把匕首丢在幺妹面前。 彭宽则道: “你自杀吧!” 没想到对方居然真让自己自杀,幺妹也有些意外。 说实在的,能活着,谁想死呢? 她自然也是不想死的。 见到地上的匕首,有些艰难的捡起来。 不打算自杀的幺妹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拼死一搏时,却意外发现对方眼中流露出的一丝神情。 这让幺妹心头一动,有了某种猜测。 行动向来果决的幺妹当即决定按照那个猜测试一试,拿起匕首毫不犹豫就往自己脖子上抹。 在她就要自杀成功之时,那护卫忽然出手,一把将匕首夺回。 幺妹预料之中的自杀失败。 而彭宽见此,则是笑起来: “小姑娘倒是挺有胆识。” “哼,那是,我可是四岁就敢爬树掏鸟窝的!” “福儿这孩子的眼光倒是没有差过,你还算可以。 既然如此,老夫倒也不介意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成为福儿正妻的机会。” “我才不稀罕,我就想离开这里。” 幺妹现在基本确定,对方应该不会杀她,说话的胆子自然就大起来。 “不想啊,那好,是我儿无缘了,你走吧!” 出乎意料的是,彭宽居然就这么答应了。 幺妹闻言,不等对方反悔,叫上四哥,就打算离开。 这时,却听彭宽背对着他们,大声地叹息着自言自语道: “真是可惜啊,我年纪大了,没几年活头。 福儿又是个痴傻的,彭家将来的产业只能交给儿媳妇打理。 现在看来,福儿无福,我死之后,是守不住家业喽。 可怜我彭家万顷良田,十座私山,三条水道,豪宅大府,金银珠宝等物,将来不知要落入谁人手中啊!” “那个,我刚才仔细想过了。 其实,做你家儿媳,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 758初知情势助彭家;傻福之人伤面具 在今日之前,“财富”、“权力”在幺妹的认知中,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但在见识到彭宽轻易就能掌控一个酒馆之人的生死和其府中一切吃穿用度之后,对这两个概念,便有了一个具体的体验。 不得不说,面对这样的体验,她彻底心动了。 对于幺妹的反应,彭宽没表现出什么意外,只是道: “老夫不过过你一个机会而已。” “知道,知道。” 幺妹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随后,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斟酌一下之后,直接问道: “彭老爷,你为什么让人到处抓青壮?” 听到幺妹的问题,彭宽有些意外的看她一眼: “你怎么知道各地青壮失踪之事?” “真是你干的?” “不是。” “不是你,那还有谁能调动藤甲军?” “你连藤甲军出动之事都知道?” “连这你都知道,还说不是你干的?” 彭宽根本不纠缠这个问题,只是说道: “老夫也正在找这群人的藏身之地。 这么说,你知道他们在何处?” 幺妹想了想,点头道: “在城外五十里外的荒山中,许多人被他们带去之后,有‘五圣教’之人出面,施法让他们全都消失了。” “五圣教的果然直接参与了此事么.....” 彭宽如此自语一句之后,又对幺妹道, “你这个消息很重要,对我很有用。” “这么说,你有人背着你在做这些事喽?” “也不算完全背着,藤甲军的调动,自然是瞒不过老夫的。 只是这支军队没有掌握在老夫手中而已。” 彭宽随口解释一句之后,再度问道, “还有其他消息吗?” “没了。” “现在你们可以自由行动,想做什么都可以。 若是没有住处,可以将此处当做住处。” 说完这些,彭宽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网兜,内中有一只被网住的“知更鸟”。 “这是你们养的鸟吧?要注意看好,不要让它跑了。” 将“知更鸟”递给幺妹之后,不再多言,带着一众手下离去。 待其离去之后,幺妹看向网兜之中的“知更鸟”: “蔡大叔,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出去探听消息吗? 怎么被人给抓了?” “我是去探听消息的,谁知刚到土司府正堂,就被牌匾上的光扫下来,又被门口的石狮子压住,就被抓起来了......” “知更鸟”颇为委屈的说着。 这种地方,对他这种妖怪来说,还是太凶险。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顶事,幺妹也是无奈,只能将之从网兜中取出,放回笼子里。 随后,幺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以手扶额道: “完蛋,上当了!” 四哥见此,有些好奇道: “上什么当了?” “彭老爷不是完全掌控南州,现在情况不对,我们和他为伍,恐怕要受牵连。” 四哥闻言,有些搞不懂: “彭老爷是土司老爷啊,他不就是最厉害的吗?” “可是最厉害的藤甲军却不听他的,而且五圣教好像也不听他的。 我们却被迫跟他站到一起,不是上当是什么?” 不得不说,幺妹很会抓住问题关键点,通过方才对话,便猜到许多事。 四哥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只知道情况不太好,当即又问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 幺妹思考一下之后,拍手道: “我们初来乍到的,现在出去很不安全,先留在土司府。” 说着,找来府中之人,问其要来有关于南州城中土司老爷和贵族老爷们情况的书籍。 不识字的幺妹只能拜托“知更鸟”帮着读上面的内容。 连一只鸟都识字,自己却不识字,这更加加剧了幺妹想要读书识字的念头。 通过这些书上所记内容,幺妹终于对南州城中各大贵族老爷们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现下势力最强的在明面上看还是彭宽,南州有宣慰使、宣抚使、安抚使三大军事机构中,最强的藤甲军隶属于宣慰使,目前不在彭宽的掌握之中,而是在大贵族饶家手中。 好在,宣抚使、安抚使下的军队都在彭宽掌控中。 另外,目前支持彭宽的贵族数量,也达到六成。 “五圣教”则没有公开倒向饶家,最起码明面上还是奉彭宽为土司老爷的。 目前情形,在纸面实力上来看,双方其实完全有的打,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劣。 随后,还有一张记录几日酒馆之事调查的情况说明。 经过彭宽手下的调查可知,很大程度怀疑下毒之事是“五圣教”的手笔,而且背后也有饶家从中插手的迹象...... 听完这些内容之后,幺妹算是对南州城内情况有了个大致了解。 也明白,现在对彭家来说,威胁最大的就是饶家。 而双方争斗的根源,则是对中原的政策。 彭家先祖本就是因战乱自中原逃难至此的,目前对中原的政策是大力引进中原各种文化器物等,逐步以中原制度取代土司制度,争取完全融入中原。 这也是如今城中之人以着中原衣衫为荣的源头所在。 而以饶家为首的贵族老爷们则比较排斥完全与中原融合,希望继续保持相对独立性,维持现行的土司制度。 “彻底融入中原......” 幺妹自语着琢磨此事,目光不由看向正凑在一起看书的夜明两人。 别的不说,这两位中原人给她的感觉当真是相当的高大上,那种不可捉摸的风格简直不要太吸引人。 “要是完全融入中原的话,那我岂不是也可以成为中原人......” 幺妹如此想着,一拍手道, “不管了,反正都已经被迫和彭老爷一队,那就继续走下去。 做中原人,也没什么不好嘛!” 做出决定之后,幺妹的心态开始出现转变,已经在试着站在彭家的立场思考起问题来...... 土司府中,一名府中下人来到彭宽书房。 “那丫头什么反应?” “看了老爷特意给安排的资料之后,似乎已经决定倒向我们了。” “嗯,那就好。” 彭宽微笑点点头,有些打趣道, “这丫头还是见识太少,这种内部权力争夺,贵族倾轧之事,向来是各家心中知晓,谁会诉诸于纸上呢?” “那老爷是真打算让她做少奶奶吗?” “等处理掉饶家和‘五圣教’之后再说吧,若是那时她还活着的话......” ...... 休息一夜之后,幺妹正琢磨今日要做什么呢,彭福少爷缺失又带着人来。 彭福一来,就吵着要带幺妹去看自己养的大象。 对于这位的要求,幺妹显然是无法拒绝的,不管情愿与否,都要跟着去。 夜明见此,笑着将鸟笼递给彭福: “彭少爷,今天恐怕还要麻烦你帮忙喂鸟。” “这鸟好漂亮啊!” 彭福看着笼中鸟,很是欢喜, “放心吧,交给我养,肯定养的白白胖胖的!” 幺妹见夜明举动,感觉有些不解,但也没多说什么,叫上四哥,跟着彭福一起出去。 倒是夜明两人没有跟去,仍是留在住处。 待他们都离去之后,夜明招呼采薇坐在院子石桌旁,盛一碗清水放在桌上。 挥袖自碗上拂过,内中便出现幺妹一行人的身影。 不知从何处拿来一盘花生米,放在桌上,同采薇一起,边吃边看...... 幺妹等人自然不知正在被人全程观看,只是往彭福养大象的地方去。 大象那么大体格的东西,自然不可能养在城中。 为满足宝贝儿子的爱好,彭宽专门在城外建了一个养殖园,用来养大象。 彭福开心的拉着幺妹手腕,走出土司府,来到街上。 他是个注意力很容易被分散的,才到街上不久,就被周围各种东西吸引。 拉着幺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玩玩儿那个。 他们不知道的是,暗中一人的目光已然盯上他们。 其人见到彭福喜欢各种稀奇玩意儿,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缓缓后退,消失在人群中...... “咦,面具,好多面具啊!” 彭福看到前方转角处有一个面具摊,上面摆放着许多风格不同的面具。 开心的拉着幺妹来到摊前,伸手就要去拿其中一个面具。 那摊主见对方动作,心中暗自窃喜。 这面具内部装有毒针,只要对方敢往脸上戴,必然触动机关,被毒针刺面! 却见彭福将面具拿到手中之后,笑嘻嘻的把玩着。 就在“摊主”期待对方戴上时,不料彭福忽然语气一变: “好看是好看,但我的脸太大,戴不上!” 说着,有些郁闷。 “摊主”闻言,立刻赔笑道: “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大的。” 说着指着一个大面具。 彭福闻言,很是开心,顺手将手中面具拍到“摊主”脸上: “那这个给你戴吧!” “唔~~嘶~~” 遭受“突然袭击”的“摊主”身子一抖,差点儿当场栽倒在地。 “你怎么了,这面具戴的不舒服吗?” 彭福很会关心别人,见“摊主”好像有些不舒服,又伸手去摘对方面具。 这时候“摊主”自然不能让对方摘下面具,不然脸上刚被扎的针孔不久露馅了? 只能硬着头皮反手将面具按的更紧一些: “没,没有,面具很合适! 客人,你还是赶快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戴上吧!” “哦,好啊!” 彭福说着,转头看向幺妹, “幺妹,你喜欢什么面具?” “我不喜欢面具,不想戴。” “不喜欢啊,那算了!” 见幺妹不喜欢,彭福顿时也对面具失去兴趣。 再看一看手中鸟笼,彭福一拍头道: “差点儿忘了,还要喂鸟呢! 走,我们去抓虫子吧!” 说着,带着幺妹离开。 “客人,再看看啊~~” “摊主”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去,颇有些愤恨,甚至有种冲上去直接动手的冲动。 只是对方身后的大批护卫还是让他熄了这个心思。 见对方离开,自身也赶忙躲开,一把扯下脸上面具,连忙服用解药。 保住自家性命。 这人自然不是真的摊主,而是现今江湖第一杀手,“打更人”。 作为一个顶尖杀手,他的准则就是,任务可以失败,自己必须活着。 否则,也不会熬到如今的天下第一杀手位置。 因此,对于眼下的小小失败,“打更人”不以为意,又取出一张人皮面具戴上,伪装成另一人模样,再度行动起来...... ...... 759打更催命自身陨;暗室交言意加害 “这里好像都没什么虫子啊~~ 要不喂麦粒给它吃吧!” 彭福四下看看,没发现什么适合“知更鸟”吃的虫子。 正张望之际,暗中“打更人”见此,自袖中取出一个盒子,内中放出一只通体黑紫的蜈蚣。 此物是他到南州地界之后学到的本事,今日正好拿出来一用。 将蜈蚣放出,暗中吹动口哨,命令其向着彭福而去。 送出蜈蚣之后,“打更人”立刻躲起来。 打算一听到成功的动静,就立刻远遁。 谁知,等了一会儿,却是不见动静。 正在他疑惑之时,却听彭福笑呵呵道: “这鸟居然也吃蜈蚣的嘛! 那就好找吃的了!” “打更人”闻言,忍不住自暗中偷偷观察对方手中鸟笼。 他很确认,那就是一只知更鸟,这种鸟,怎么会吃蜈蚣? 不管原因如何,这次的手段显然失败了。 却听那边彭福又叫着想去买糖人吃。 听到这个,“打更人”眼前一亮。 吃的东西,最好做手脚不过。 凭着手段,轻松便将糖人摊商贩取代,等在摊前。 不久,彭福果然到来。 “客人,要来点儿糖人吗?” “要......你的糖人好丑,不要了。” 彭福本来一脸兴奋的样子,结果发现,对方扯出来的糖人一点儿不好看。 当即如同生气的宝宝,转头就走。 “哎~~客人,吃的而已,好不好看无所谓的!哎~~” “打更人”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栽在自己的手艺上。 有些气急败坏的“打更人”狠狠道: “你不是要出城吗? 等你出城,直接暗杀,然后远遁离去!” 说着,选择先一步出城等待。 城外养殖园中,“打更人”已经发现一头大象。 看样子,这应该就是对方的“宠物”。 只是,这大象看起来实在不干净。 似乎是刚从烂泥坑中洗过澡的。 好在,“打更人”作为职业杀手的素养还是相当高的。 忍着这大象身上的怪味儿接近,打算将对方赶到旁边一个斜坡下。 如此,自己埋伏在斜坡后,对方一旦接近,自己雷霆出手,既能杀人,又能借助地势退走。 这么想着,走到大象跟前。 只是还不待他驱赶大象,那象见到他靠近,直接就撞过来。 “打更人”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开。 那大象却是野性十足,见他躲避,又转向再回头攻击。 “打更人”见此,也是意外。 这东西攻击性这么强,那傻子也敢养? 真不怕被踩死啊! 无奈之下,只能施展身法,跳到大象背上,开始尝试驯服这家伙。 大象十分暴躁,不断摇头晃脑,想将他甩下来。 但“打更人”可不是一般人,在大象背上死活不下来,还揪住大象双耳,不断尝试将之驯服。 一人一象相互争斗许久,终是“打更人”更胜一筹。 耗用九牛二虎之力下,总算是将这大象驯服。 好不容易搞定大象,赶忙将之赶到适合自己埋伏的山坡下。 随后,躲到选好的隐蔽处,等待对方到来。 又过一阵子,终于听到养殖园外面许多人到来的动静。 藏身暗处的“打更人”闻声,满是期待的看向那边。 却见彭福来此之后,大喊道: “大宝、二宝、小包,我来看你们来了!” 随着他的喊声响起,却听养殖园深处的小溪中有动静传来。 两大一小三只大象自那边走来。 这三只大象都是雌象,即便是体型最大的,也不如山坡下那一只大。 彭福见到三只大象,很是高兴,连连向幺妹介绍这三个。 说着,还拉着幺妹骑上最小的大象背上。 那大象性情几位温顺,驮着两人,缓缓而行。 原本对这事没什么期待的幺妹也是感觉新奇起来。 在南州,野象不少,但很少有人能驯服,就更别提乘骑。 没想到在此居然能体验到,就算一向务实的幺妹也是忍不住开心的笑起来,陪着彭福一起玩儿。 两人骑着大象在养殖园转了一阵之后,终于发现情况。 “咦,这里怎么多出一头大象?” 彭福有些好奇的看向在山坡下乘凉的大象, “还是一头好大个子的公象......” 这时候,后方有随扈报告道: “少爷,刚刚发现,养殖园北边角落的栅栏被推倒了,估计就是这头大象干的。” 山坡后藏身的“打更人”闻言,差点儿没被气歪鼻子。 没想到,折腾半天,自己居然是真的在驯服一头野象。 彭福看向这有些脏兮兮的野象,喊道: “喂,你乖不乖,你要是乖的话,以后也可以住在这里。 要是不乖,那我就要让你离开。” 那野象听不到彭福说的什么,但却是看上了另外几头雌象。 不过已经被人折腾过一遍的雄象此时并不暴躁,缓缓迈着步子,很是温顺模样的靠过来。 彭福见此,试着伸手去摸雄象鼻子。 雄象没有反抗,真就让他抚摸。 “好,你很乖,乖宝宝可以留在这里!” 彭福拍着手高叫着,很是兴奋。 山坡后的“打更人”见此,后槽牙都要咬碎。 那是自己驯服的啊,就这么被一个傻子捡了便宜! 气不过的“打更人”已经将一支毒哨含在口中,想要面准彭福。 不料,雄象体型太大,将彭福挡住,导致“打更人”根本没有合适角度。 这时,又听彭福对幺妹道: “幺妹,要不要看他们玩儿抛石头比赛,很好看的!” “好啊,那就看看。” 幺妹也是玩儿心上来。 彭福见此,立刻拍着坐下大象,指挥三头大象站好,面相对面斜坡。 那雄象见此,为讨好雌象,也有模有样跟着站成一排。 三只雌象显然不是第一次玩儿,站好之后,都用鼻子从地上卷起石头,照着对面斜坡抛出去。 “打更人”见此,心中骂娘不断。 看着一块块石头落在藏身处周围,心头是悬着的。 对面三头雌象一连抛了十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都没有“误伤”到“打更人”,这让他心中略松一口气。 这时,却见雄象似乎看懂规则,用鼻子卷起一块硕大石头。 别人不知道“打更人”的藏身位置,雄象可太清楚了。 为讨好身边雌象,此时自然是不遗余力。 用力一甩,大石豁然飞出,直接砸向“打更人”藏身处。 后者见此,吓得亡魂皆冒,连忙从原地打滚躲开。 其人方躲开,巨石已然将其放在所在之处砸一个坑。 幺妹见到前方山坡草丛似乎有东西在动,好奇问道: “这厉害养的有其他东西吗?” “没有啊,这里只养大象......” 彭福说着,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不是因为有栅栏破了,还有其他动物进来!” 这话幺妹还是认可的,没有多想,只当那是一寻常野物。 “打更人”躲开之后,连忙在此藏好。 正打算暗中调整位置,释放暗器直接偷袭时,忽然感觉小腿肚一阵疼痛。 下意识侧目看去,却见一条五步蛇已然咬在自己小腿上。 “打更人”大惊,一把将五步蛇掐死。 只是蛇毒已经入体,情况开始变得麻烦起来。 彭福等人还在养殖园喂大象,他可不敢露头,只能凭功力硬顶。 许久之后,玩闹许久的彭福感觉有些累了,这才打算回去。 随着他们离去,“打更人”终于自藏身处爬出来。 只是此时蛇毒已然攻心,即便将身上所带各种解药都服下,也不见效果...... 南州城中一处暗室内,那位贵族老爷有些不耐烦的自语道: “奇怪,都快一天了,怎么还没动静。 为了弄清楚那傻子的行程,我可是不惜让在彭家的卧底暴露的风险的......” 衣服上纹有五毒花纹的黑袍人反倒淡定说道: “急什么,厉害的杀手做事,都是蛰伏许久,一击必中的。 天还没黑呢,有点儿耐心吧!” 贵族老爷闻言,点点头,继续耐着性子等待。 到太阳彻底落山之后,有心腹手下来报: “老爷,行动失败,那杀手被毒死了。 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已经僵硬。” “什么!?” 原本行动之前信心满满的贵族老爷闻言,失态的站起身来, “对方出动了什么高人,还是施展了什么厉害蛊术?” “......” 这话让心腹手下有些不好说,犹豫一下之后,还是实话实说道, “被五步蛇咬死的......” “你再说一遍,他是怎么死的?” “五步蛇......” 暗室之中,沉默许久之后,贵族老爷有些颓丧的坐下,叹息一声道, “这傻子就这么难杀吗?” 黑袍人这时道:“昨日我回去问过大哥,这等本身就有福气之人,又有一地气运加身,的确不是可以轻易暗杀成功的。 但只要能让对方失去气运加持,处理起来,就再容易不过。” “说得轻巧,要是能轻易解决彭宽那个老狐狸,我还用得着想法设法害他儿子吗?” 那贵族老爷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 黑袍人闻言,也是沉默一下,随后道: “不管怎么说,我教都是不支持完全中原化的,一定会支持你们,反对彭家主张。” “......药炼的怎么样了?” “有藤甲军直接出手带来的人,炼药进程极大加快,已经快要有结果。” “那就好,只要药能炼成,即便这些暗中手段失败,也都可以接受。” 贵族老爷说着,眼中有一丝期待之色。 黑袍人隐藏在兜帽之下的神情则不得而知。 这时,方才退出去的心腹手下又进来道: “老爷,刚收到消息,我们在彭家的耳目,被拔掉了。 其中还有一个是彭宽的身边人。 这次损失,有些大......” 贵族老爷闻言,叹息一声: “可惜了,这么久的潜伏...... 彭宽这个老狐狸,恐怕今日之事,也有他暗中纵容之故。” 黑袍人见他好似信心受挫,出言宽慰道: “饶盟老爷不必忧心,所有的手段,都是建立在力量的基础上。 而论起力量,我们必胜!” 原来,这位贵族老爷,便是如今饶家家主,饶盟。 听到黑袍人之言,饶盟点点头道: “有贵教支持,我相信,胜利定然是属于我们的。” ...... 760疑心重将计就计;神虫雾四大长老 幺妹跟着彭福出去玩一天之后,感觉身为疲惫,早早就去休息。 鸟笼中,“知更鸟”见周围无有他人,对夜明道: “夜大人,今天我跟着他们一起,发现那个杀手不单是因为彭少爷的气运而失败,暗中还有人出手针对。” 夜明笑道:“此事我知晓。” “您知道?” “知更鸟”有些意外,但想想也觉得合理。 这位做事,定然不是自己可以看透的。 采薇目光看向城外某处道: “那边阴气变动有些不正常,恐怕是‘五圣教’在做什么。”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夜明敲敲桌子道: “...... 《修魔有道》760疑心重将计就计;神虫雾四大长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61雾中斗法溃藤甲;家传御尸父训子 毒蝎长老凝视彭宽: “彭老爷,这时候,你的后手还不打算用出来吗?” 既然对方要求,彭宽自然也不客气,朗声道: “几位,还请出手。” 一声之后,首先见彭宽身边护卫手中提着的箱子打开,内中飞出一披头散发老者面孔的头颅。 毒蛇长老见这头颅,神情有些凝重: “降头翁?” 那只有头颅悬空漂浮的老者闻言,嘿嘿一笑: “多年不出来走动了,不想还有人记得我这老骨头。” 不止此老,又见两名原本保持人样的护卫身躯忽然裂开,竟是两个稻草...... 《修魔有道》761雾中斗法溃藤甲;家传御尸父训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62巫王魁罡斗金蝉;逆子魁梁引敌至 众人随之望去,那山头之人,乃是一个五短身材,全身臌胀,几乎看不到脖子的奇特胖子。 虽然是个人的外形,但只是一眼,就会自然将之与蟾蜍联系到一起。 “金蟾教主,你们五圣教何必阻我? 我所行之事,对你们应当没有影响才是?” 彭宽认出眼前存在是谁,不由发问。 那被称为金蟾教主的丑陋汉子闻言,鼻孔中喷出一些雾气,张口道: “一旦南州彻底并入中原,我教也必然会受到中原门派掣肘,那里比得上如今的土皇帝地位? 你也应当很明白,...... 《修魔有道》762巫王魁罡斗金蝉;逆子魁梁引敌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63彭福糖丸断化人;蛊妖事败吞四虫 见到眼前邋遢怪人,彭宽也是说道: “药王,魁石?” “哈哈哈~~区区薄名,让彭老爷见笑了。” “传闻中,阁下从来都是医者仁心的,怎么会行抓人取血之恶事?” “仁心有个屁用啊,到头来还不是难逃一死。 要不是用着我一直瞧不起的活死人之术,又岂能活到今天?” 邋遢怪人颇有些自嘲的说着。 幺妹则是不解的看向魁梁: “你为什么不帮着自己阿爸,反而去帮自己阿约?” “帮?我不过是想要求活而已!” 魁梁有些自嘲的说着,指着自己胸口道, “一年前,不知为何,我突然染上一种怪病。 用尽一些办法都治不好,现下越来越恶化。 再这样下去,不出一年,必死无疑!” “怪病?” 幺妹闻言一愣,看向邋遢怪人, “你用治病要挟他的?” 邋遢怪人闻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 “对啊,我还可以用病症作为要挟的啊!” 魁梁:“......” 这么醒悟之后,邋遢怪人嘿嘿笑道: “这小子的病实在奇怪,我一生什么疑难杂症没有见过? 居然对其束手无策。 后来靠着占卜问天,才得知此症名为‘癌’,是一种不治绝症。” “既然是不治绝症,那你又怎么治得好?” “笑话,我可是药王? 世上岂有我不会治的病症?” 邋遢怪人说着,忽然疯癫的哭起来, “可是,我真的治不好这病。” 说着,又狂笑起来, “但是没关系,我的起死回生之神药,终于快要完成。 到时,无论是我自己,还是其他已死之人,都能用此药复活。 哈哈哈~~~” 这位说着说着,又是狂笑不已。 坐在石床上的“饶段明”一动不动,周边黑烟缭绕,也不见其开口,便有一人音传出: “前些时日便感觉功成之前,必有一劫,不想却是怒晴鸡。 此等劫难,着实考验人。” 几人闻声,先是看向那“饶段明”,再是看向大公鸡。 却听大公鸡道: “蛊妖,你身上孽力过重,不久必遭天谴,如今居然还妄图用邪门歪道之法,化为人族避劫,真是痴心妄想。” “哼,是不是痴心妄想,那可不好说。 如你所见,我已融入此人之躯,彻底化人,不过迟早之事。 你怒晴鸡虽然厉害,但你到底不是大妖,还当本座怕你不成!” “饶段明”说着话,身体却是纹丝不动。 大公鸡见对方这样,扯着嗓子打鸣。 他的打鸣声在其他人听来,具有提神醒脑之用。 可听在虫蛊妖邪耳中,却是具有莫大杀伤力的。 端坐的“饶段明”身上黑烟扩散开,抵挡声浪。 可见,黑烟明显是被声波克制的,只是由于其修为更为高深,这才能挡住。 “天敌真是麻烦!” “饶段明”,也就是蛊妖的语气中有些无奈,随后,对邋遢怪人道, “加快进度!” 后者闻言,赶忙拿起旁边一个罐子,从中倒出一把鲜红丹药。 示意魁梁帮忙掰开“饶段明”的嘴,将丹药一枚枚喂下去。 随着丹药下肚,可见其周身黑烟与身体的排斥明显减小,黑烟有一种将要浓缩,融入体躯的迹象。 大公鸡见此,不但打鸣,还连带着扇动翅膀,飞出许多彩色羽毛,发动攻击。 蛊妖见此,全力施法进行防御。 现在的它动弹不得,只能被动挨打。 偏偏对方又是克制自己的种族,即便自己是大妖,也有些难受。 彭宽试着用官印发动攻击,他一出手,那邋遢怪人也立刻跟着出手,阻挠他的手段。 给“饶段明”身躯喂药之事,便都交给魁梁来做。 眼见更多鲜红药丸被对方吃下,起身上黑烟融合更多,幺妹也试着用笛子干扰对方。 奈何,对方实在强大,幺妹刚吹动笛子,就受到一股反噬,立时感觉胸闷气短,全身难受,一个没受住,反被伤了内脏,吐出一口鲜血来。 彭福见幺妹忽然吐血,一直笑呵呵的他顿时有些生气,看向对面三人,气呼呼的道: “欺负我媳妇,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我要打你们!” 说着,摘下腰间弹弓,身边没有石子,随手掏出兜里平常吃的糖豆,对着“饶段明”的身躯发射。 “愚蠢!” 对于区区傻子的糖豆攻击,蛊妖根本不以为意。 就这样的攻击,就是坐着不动让对方打也没问题! 正这么想着呢,谁知那糖豆却好巧不巧的落到“饶段明”被掰开的嘴中...... 这一下,魁梁越是一愣,有些心虚的看一眼一动不动的“饶段明”身躯。 还好,只是一颗糖豆,应该没事吧! 正这么想着呢,却见“饶段明”身上的黑烟忽然躁动起来,其人全身青筋暴起,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甚至可以听到其体内有某种怪物的痛苦嘶吼声。 见此,幺妹有些傻眼: “一颗糖豆,威力这么大?” 倒是彭宽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那个,前段时间,福儿肚里长虫,开了药,但福儿怕苦...... 这些糖豆里面,裹的是除虫的药。” 听到这话,幺妹大感意外: “这可是大好事,这下它的算盘要落空喽!” 这时,却见大公鸡主动后退一些道: “情况不妙,对方体内的力量平衡被杀虫药打破,要失控了!” 说着,大公鸡身形再度变大,同时将几人放到自己背上,再刮出一阵大风,将洞窟中的众多虚弱青年携带着,迅速冲出洞窟。 在他们离开洞窟之时,邋遢怪人和魁梁都感觉有些不妙,目光不由看向“饶段明”的身躯。 却见其身躯上忽然破裂出一道细缝,有满是脏污的黑血流出。 魁梁一时不慎,沾上了些许黑血。 便见所沾之处,迅速溃烂开来。 “嘶~~~~” 魁梁吃痛不已,连连抽身后退。 一旁邋遢怪人见势不妙,直接抛下魁梁,转头就跑。 只是此时再跑显然已经有些迟了。 只听“饶段明”身躯中传出一声怪物的嘶吼声,其躯体彻底裂开,内中怪物霎时冲出。 魁梁还没看清对方长相,便被溢出的黑血浇在身上,霎时间化为一滩浓血。 邋遢怪人也没跑出多远,就被怪物身上的黑烟裹住,强行拖了回去。 几声“吱嘎吱嘎”的咀嚼声之后,世上再没有邋遢怪人的半点儿痕迹。 随后,便是一连串的隆隆声,山崩地裂...... 大公鸡带着众人方出来,便听身后巨响。 回头望去,却见一个巨大怪物冲破山体而出。 那怪物周身黑烟环绕,形似蚯蚓,有多出漆黑的圈结在身上,每一个圈结之内,都有许多亡魂被囚禁其中,随着怪物身体的摆动,众多亡魂也是哭喊不止,令人汗毛倒竖,全身难受。 要说那怪物最为引人注目的,却是其头上那一对与其气质极度不相符的角。 若是这对角长在龙族头上,则是毫无违和感,但在这怪物头上,就是怎么看怎么怪! 大公鸡回头看向这怪物,念道: “原来蛊妖竟是地蚯无足虫,只是那对龙角一样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显然,在他的认知中,这不该是出现在蛊妖头上的。 却说外间正在交手的众人,此时也是暂时停手,看向那巨大怪物。 “五圣教”的几位长老见到这怪物,先是兴奋的呼唤一声“太上长老”,再是反应过来情况不对,都选择后退一些。 蜈蚣长老直接来到金蟾教主身边问道: “教主,太上长老这是怎么了?” “应当是化人失败。” “我就说化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蜈蚣长老这么嘀咕一句,又小声询问道, “那我们先现在怎么办?” 金蟾教主闻言,看一眼那巨大怪物,一时没有做好决定。 那怪物却不管周围,目光抬头看天,发现自它出现以后,天色已然阴了下来,似有雷霆悄然孕生。 怪物感知到来自天际上空的威胁,变得更加躁动,鼻间嗅一嗅,却是闻到了众多青年的气味。 预感到大难将要临头,怪物顾不得许多,只想着多吃一些,增强一点儿修为,提升一点点安全感。 如此,怪物嘶吼着,冲向才被大公鸡安放好的众人之处。 大公鸡见此,双翅同时扇动,有诸多羽毛飞出,攻击怪物。 怪物面对大公鸡,明显还是有些惧怕的。 但此时生存的本能战胜了内心的恐惧,对大公鸡发动攻击。 大公鸡到底不是大妖,面对这对手,纵有克制,还是处于劣势。 精神老头儿见此,知道不能任由这怪物逞凶,当即上前帮忙。 彭宽见此,立刻又请摄魂衣、降头翁、邹稻前去相助。 众人一起斗起这怪物来。 那边五圣教蜘蛛长老见此,对金蟾教主道: “教主,我们快去帮太上长老吧!” 金蟾教主闻言,确实皱着眉头道: “长老平常可不会这般失控,而且,这次可不是失控那么简单。 还是,先等等吧!” 见这位不愿意帮忙,蜈蚣长老却是心思一动。 想着可以趁机表现一下,若是得太上长老看中,那这教主之位,自己也不是没可能...... 这么一想,蜈蚣长老心头一热,竟是选择公然违抗金蟾教主的决定,直奔大公鸡等而去,打算助力。 谁知,那巨型怪物正被一群人拦着,有些窝火呢,眼见蜈蚣长老过来,顿时张开大口,一口将之吞下。 可怜的蜈蚣长老还没想明白太上长老的意图,就一命呜呼。 吃下蜈蚣长老之后,怪物似乎开窍了一半,却是选择放弃攻击大公鸡等,反而直奔金蝉教主几人。 几人见它过来,如何不明白对方想法。 这时候,是最考验大家有没有为“五圣教”献身的精神的。 显然,没有人真的愿意为“五圣教”献身,面对追来的怪物,都是逃跑。 这怪物的手段,对于同教之人有着绝对克制。 在其追杀之下,只有金蝉教主施展偷学自中原金蝉一族的法术,得以成功逃脱,其余几位长老则全都为教“献身”。 连续吃掉四大长老之后,巨大怪物身体发生变化,生出剧毒獠牙、护体蛇鳞、百对节肢、穿山尾刺。 见到如此形态的怪物,大公鸡面色深沉的说道: “不妙,蛊妖之前为化为人身,将自身退化到幼体,现在恢复过来了......” 那降头翁和邹稻见到这怪物的凶威,对视一眼后,同彭宽说了一句抱歉,转身就走。 那摄魂衣倒是没有退却,仍是留下。 精神老头儿看一眼下方众多虚弱青年,没有后退: “哎,一把老骨头,居然还要拼命!” ...... 764融合气运助天神;再弹糖丸打蛊妖 今日的南州城格外不平静,有一处火光冲天之地,一看就不是好事。 城中百姓都意识到今日不同寻常,一个个都躲在家中不敢外出。 沿途商铺也都关门闭户,无人敢在外行走。 原本香火鼎盛的“阿祖天神”庙今日也没了前来上香者。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不就来了一男一女。 庙祝有些好奇这时候,谁会来这儿。 见这两位衣着虽然是南州本地服饰,但显然身份不一般,庙祝不敢得罪,上前客气询问。 那男子笑道: “我们来此随便走走,阁下忙自己的事便好,不必管我们。” 打发掉庙祝之后,夜明笑着对身边采薇道: “从我们到南州开始,那位‘阿祖天神’就一直试图联系我。 之前想着游玩儿,一直没理会,这次倒是正好来看看。” 采薇闻言,有些奇怪道: “为何我没有任何感应?” “因为这位情况特殊,即便是修行者亦无法真实感知到其存在。 我之所以能感受到,还是因为宏愿与天道之间产生的微弱联系。” 这么说着,两人进入内院中。 方入内,院子中央有一尊女子石像。 女子石像身着南州特色服饰,手提一只花篮,遥望远方,给人一种忧国忧民的独特气质。 一般女子多是因小家之事哀愁,想这般心系国民者,实属罕见。 石像底座之下,刻有“麝香夫人”字样,以及其生平简介。 这位在南州的地位极为,一手缔造与中原之间几百年无战事的传奇,被封为“顺德夫人”。 民间一直传其人乃是“阿祖天神”派来凡间拯救世人于水火的,在其死后,便在“阿祖天神”庙中为其立像。 两人来到石像面前,细细观看其生平简介。 却见石像散发一阵微光,一手提花篮的女子自其中走出。 “顺德见过中原大神!” 这位现身,主动对两人一礼。 两人见此,亦是回礼。 采薇笑道: “今番冒昧来此,有些叨扰,还望勿要见怪。” 眼前女子,自然便是当初那位麝香夫人。 其不但生前帮南州人带来和平安宁,死后也作为类似城隍的存在默默守护着南州,当真为一伟女子矣。 麝香夫人又对两人道: “自两位到来之时,天神大人便想请两位来此。 如今两位终于到来,当真令鄙处蓬荜生辉。 劳驾两位移步,入天神正殿,见阿祖天神。” 两人欣然应允,随着麝香夫人一同入内。 正殿之中,摆着一尊威武霸气的巨大神明雕像。 不过这巨大雕像的面目模糊不清,只能大概看出是个雄壮男子的形象。 麝香夫人带两人来到石像前,对采薇解释道: “天神大人原本是不存在的,但由于南州之人从古至今,一代又一代的不断传颂其之故事。 无数人的所思所想,化为力量,逐渐形成如今的阿祖天神。 原本这样形成的神明,也是可以具现出来的。 只是由于南州人对阿祖天神的定位过高,又是创世神,又是救世主的。 这般级别,自是不可能达到的。 因此,多年以来,阿祖天神都只能有一些零散分散的意识存在,无法聚合一处,化为神明。 也是因此,其无法以正常手法沟通。 妾身能沟通,还是仰仗于民间传说,认为我是天神大人派来人间的使者。” 听对方这么解释,采薇便大概明白。 这阿祖天神应是立意太高,自身力量又不足以完成这个立意,便始终无法真正凝实。 夜明看一眼这石像,笑道: “如此说来,这位是想让在下帮忙?” “不错,阿祖天神对于天道变化感知明显,这才能感应到尊驾存在。 这次请您来此,也是想借您之力。” “哦,借我之力倒是没问题,但在下可不做没好处的事。” 麝香夫人闻言,有些意外。 感觉这位风格有点儿独特,像这种助人成道之事,本就是一间好事。 阿祖天神必会承请,何必多要好处,反而让人看低? 思考一下,麝香夫人似有所悟,开口道: “多年来,阿祖天神一直在有意引导南州天机变化,让南州未来向着中原靠拢。 如今彭家掌权之事,便是天神大人暗中影响之因。 如此,可能见天神大人的诚意?” “哦,我想你是误会了,在下说的好处......” 夜明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腰间被掐了一把。 侧头一看,采薇正温柔的对着自己笑。 干咳一声,继续道: “在下说的好处是指事成之后,贵方能否继续坚持让南州彻底融入中原的理念?” “此是自然,实不相瞒,妾身在时,便有彻底归于中原的想法。 只是当时时机不成熟,中原也不太想多出一个累赘,这才未能成。 如今无论是妾身还是天神大人,都认为融入中原更为妥当,自然不可能毁诺。” 听对方这么说,夜明点点头道: “好,接下来在下要亲自与贵方天神对话,以敲定此事。” 麝香夫人闻言,知趣的就要退出大殿。 夜明则笑道: “不必避开,以后都是自己人,无需见外。” 说着,面相石像,闭目凝神。 通过天道之力的微弱感应,夜明见到一团有着诸多意识的“气”。 这股力量一直试图凝聚一处,化为一个完整的意识体。 奈何,其本身力量不足以满足万民心中期许,始终不得成功。 那意识团见夜明意识到来,立刻发出求助信号。 夜明笑道:“要说助你,倒也简单,本官打算引中原气运之力前来助你。 有此气运相助,凝实之事,不过小事一桩。 但相应的,中原气运一旦融入,便再也无法分离。 阁下可是下定决心了?” 那意识团一丝犹豫都没有的发出同意的意识。 夜明见此,也不墨迹,当即施法引导。 作为平州州城隍,他最熟悉的中原气运就是平州的。 直接施法从平州引来,最为方便。 反正中原气运是一体的,无论从那一州引来,最终结果都是一样。 南州虽说这几百年来一直跟着中原的步调走,但说到底,还不是一体。 中原气运受到引导而来,立刻激起本地气运反抗,眼看就要衍生出不知名的灾变来。 这时,那意识团也配合出手,调动南州气运不要抗拒,主动接纳来自中原之气运。 有对方配合,果然事半功倍。 随着大量中原气运涌入,意识团主动将之吸入自身。 很快,便见意识团开始发生变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凝实。 夜明见此,微微一笑,直接选择退出。 他只是做一个牵线人的角色,如今线牵上,自然不会再多费力。 而那意识团在接纳到第一波气运之后,便能够自己与之相连。 见夜明睁开眼睛,麝香夫人有些紧张的看过来。 夜明笑笑,指一下那神像。 麝香夫人看去,却见石像之上开始散发出光芒,且越来越凝实。 见此,便知事情成了,也是露出笑容。 随后,这位夫人,亲自招待两人在偏厅等待。 一直到夕阳时分,神像之上光芒内敛,一股心生神明的波动扩散开来。 要说这位阿祖天神的确不一般。 寻常神明方成形之时,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爆发。 但这位,居然将力量生生控制住,没有对周围造成任何影响。 夜明二人见此,有些好奇的看向神像。 神像之中光芒一闪,走出一个只有三岁模样,穿着肚兜的中原童子打扮小童。 这小童出来,很是兴奋的看着自己的手脚身体,很是新鲜的样子,还不时摸一摸,满意的连连点头。 麝香夫人见到这位,一时有些母爱泛滥,想要上前抱一抱。 随后意识到这可爱小童是阿祖天神,这才忍住。 这时,却见胖乎乎的可爱小童对着麝香夫人伸出双手道: “抱抱!” 麝香夫人闻言,立刻将之抱起,顺便还揉了揉这位的脸蛋。 这位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是开心的模样: “阿母!” 这个称呼可把麝香夫人吓了一跳。 “天神大人,我只是您的侍从,不敢......” “阿母,就是阿母,我说你是你就是!” 小童一脸认真的说着。 麝香夫人闻言,和这位眼神天真无邪的天神大人对视一眼之后,笑着点头答应了一声。 等这两位刚认下的母子情绪稳定之后,夜明笑道: “恭喜阁下修的神躯。” 小童闻言,在麝香夫人怀里正色对两人一礼,以示感谢,夜明坦然受下这一礼。 随后,小童奶声奶气道: “我会遵守承诺,继续助力南州与中原的彻底融合。” 对于他这话,夜明只是笑道: “现在正好有事需要你去处理,再迟的话,恐怕就会被人破坏了融合大计。” 小童闻言,闭目感应了一下,随后眉头一皱: “这烦人的虫子又在惹事情。 以前仗着我没法直接出手,一直暗中害人。 孽力都那么重了,居然还不罢休!” 有些生气的小童转头对麝香夫人道: “阿母,我要去打坏人了,你做好吃的等我回来。” 说着,向前一步,消失在大殿中。 麝香夫人见对方离去,下意识道: “千万小心啊!” 刚说完,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这位可是阿祖天神,在南州就是绝对的主宰者,不可能有存在在南州这片地界胜过他的...... 乱葬岗这边,精神老头儿已经被打的发丝散乱,衣冠不整,浑身是血。 大公鸡身上的毛都掉了大半,还有大片皮肤被黑水侵蚀的腐烂掉,整体状态十分差。 唯有那摄魂衣依旧完好,只是这东西也无法奈何那蛊妖,神魂攻击难以奏效。 蛊妖再度以蝎尾将大公鸡打飞,又补上一口毒雾。 这下,大公鸡都有些站不起来。 不怎么精神的老头儿还想御尸对抗对方,但所控僵尸都被其直接碾碎。 眼见手段尽出也不是对方对手,众人心中不免绝望。 彭宽看着手中沾了脏污的官印,也是无奈。 对方的手段着实厉害,连他的官印都被污秽,失去作用。 那蛊妖看一眼天上渐渐凝成的天谴雷霆,更加有些急不可耐,直奔众多虚弱青年而去。 彭福见此,拦在前方,手持弹弓: “坏人,打死你!” 说着,弹出一颗糖豆。 区区糖豆,蛊妖半点儿不在乎,就要吃人。 糖豆方打出,便见天边一道光华飞来,恐怖的力量打在蛊妖身上,直接将之自空中打落,重重摔在地上,掀起漫天烟尘。 ...... 765天神除妖怒鸡劫;得名彦祖落花洞 见方才还不可一世的蛊妖转眼间居然就被击倒,众人都是一愣。 大公鸡第一时间看向天边,以为是夜明出手。 但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并不是,而是一个身上散发着强大光华的未知神明。 这位身形高大,壮硕无比,手持长矛,背悬大弓,腰挂药葫芦、蛊葫芦,看去强大无比,有一种不可侵犯之威严感。 大公鸡没认出这神仙来路,但是对于经常去庙里上香的南州人来说,眼前这位却是再熟悉不过。 “天神,是阿祖天神显灵了!” 许多虚弱青年见到这位现身,都是跪拜。 那威严大神自天边而来,侧眼看一眼众人,不再关注,而是看向被击落在地的蛊妖。 面对这突然出现的阿祖天神,蛊妖显然是不相信的: “你是何人,阿祖天神不过一团无用意识,不可能能离开庙宇。” “哼,孽障,受死!” 那威严天神说着,取下背上大弓,瞄准蛊妖就要放箭。 蛊妖见状,大惊失色,想要躲避却发现已经被对方锁死,根本避无可避。 大惊之下,蛊妖身上的圈环中,无数亡魂爬出来,被其强行控制,挡在身前。 阿祖天神见此,暂时放下弓箭,伸指接引来一道夕阳日光。 日光散落到众亡魂身上,亡魂们顿时如沐春风好,纷纷脱离蛊妖控制,飞往阿祖天神庙方向。 没想到自己压箱底的手段居然就这么轻易被对方破解,蛊妖再无战意,一头扎进土中,就要逃走。 阿祖天神见此,历喝道: “山川不许!” 才钻进土中一点儿的蛊妖忽然感觉遁地术失灵,地面变得坚固无比,竟然无法用以遁走。 来不及犹豫,立时化为一道黑烟,打算遁走。 又听阿祖天神喝道: “风烟不许。” 化作黑烟的蛊妖感受到周围气流风烟都被定住,自身遁术也被克制住,被迫变回原形。 这下,蛊妖再无逃跑手段,阿祖天神再度张弓搭箭。 蛊妖见此,大惊求饶: “天神大人,我错了,看在同为南州生灵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那威严天神不为所动,只是喝道: “你残害众生之时,可曾想过饶他们一命?” 说罢,一箭射出,蛊妖惨叫一声,被箭矢洞穿,硕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众人见这厉害妖物如此轻易就被解决,都是有些失神。 不少虚弱青年兴奋地大喊阿祖天神,对其称赞不断,更有不少人,直接激动的昏过去。 正在此时,却见大公鸡自原地爬起,冲到蛊妖尸首不远处,对着一处树丛就是一啄。 “啊!!!” 惨叫声传出,众人望去,发现大公鸡口中叼着一只小了很多的迷你蛊妖。 叼住这迷你蛊妖,大公鸡也不客气,直接一口将之吞如腹中。 “这妖怪,还懂脱壳之法,想要蒙混过关,可惜,躲不过我老蔡的法眼。” 大公鸡颇为自得的说着。 那空中阿祖天神见事情解决,也不多言,一闪消失在空中,仿若从未出现过。 “这么大的虫,你不要那我就吃了!” 大公鸡看着阿祖天神消失的方向,嘀咕一句之后,对着蛊妖尸首吐出一口气。 蛊妖尸首立即缩小很大一圈,正好适合他吃掉。 也不客气什么,一口就将之吞如腹中。 随着蛊妖彻底陨灭,天上云层散去,天谴最终并未能落下。 只是阴云方散,却又忽然开始汇聚。 再看大公鸡,身上的伤口迅速恢复,脱落的羽毛一根根长出,同时,其自身状态不断提升,身上法力涌动,有五彩火焰升腾。 “咦~~我的血脉突破,可以成大妖了!” 大公鸡感应到身体的变化,大为兴奋,他的修为底子早就足够,只是一直以来,受制于自身不够浓郁的凤凰血脉,始终无法成为大妖。 此时吞吃蛊妖之后,却是打破血脉桎梏,终于看到前路。 大公鸡高叫着飞上天空,直面雷霆。 兴奋了没一会儿,就在一道道雷霆之下,开始发出惨叫。 幺妹看着挨雷劈的大公鸡,不由问道: “这大公鸡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被雷这么劈!” 一旁一身伤的不太精神的老头儿闻言,敲一下她的头道: “怎么说话呢,这放在以往,可是飞升之劫,是蜕变。” “额~~” 修行上的事,幺妹不太懂, “可是我看他都要被雷劈死掉,这也太吓人了。” “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自然不可能一番风险。” “这么说,当个凡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对了,我那不孝子呢?” “他......你去垮掉的山洞里找找,说不顶还能见到一点儿渣......” “......哎~~命该如此,命该如此......” 有点儿伤感的不太精神老头儿叹息一声,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大公鸡挨雷劈...... 大公鸡感觉渡劫这段时间漫长无比,不知煎熬了多久,终于渡过最后一道雷。 当雷光散尽,云消雾散,一只颜色鲜艳的大公鸡在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下长鸣不已。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大公鸡的头上,不知何时,长出了一对龙角...... 彭宽扫视乱葬岗,知道今日之战彻底落幕。 他的心中也是有着许多莫名情绪。 尤其是看到阿祖天神现身,更是令他意外。 身为南州土司话事人,同时也是南州知州,他知道的秘辛可不算少。 也知道阿祖天神应当是无法离开神庙的,没想到今日不但出现,而且还以绝对优势轻易碾压他们拼死也无法战胜的对手。 正在他心中波涛起伏之时,却见有大队人马赶来此处,却是自己手下大军到来。 当先一人见到彭宽,连忙下马: “禀告老爷,依照老爷计策,饶家藤甲军已全军覆没,饶盟等人悉数被抓,一切听从老爷吩咐。” 闻听此事顺利,彭宽点点头,表示知道,随后看一眼来此的大军,问道: “闫千户呢?” “千户他...... 原本我们火攻藤甲军时都好好地,在烧光藤甲军之后,千户说嫌热,便卸甲。 谁知,忽然遭了卸甲风,当场......暴亡。” 彭宽闻言,看一眼已经落下去的太阳,缓缓道: “此等有伤天和之举,到底是逃不过报应的啊!” “老爷......” “好了,打扫战场,准备返程。” ...... “好紧张,好紧张啊! 阿母,你不知道,刚才好多人看着我,紧张死我了。 我都不敢多看他们。 还好那个蛊妖不经打,没让我丢脸,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好呢!” 神庙中,三岁孩童模样的阿祖天神趴在麝香夫人怀中,一个劲儿的说方才的经历。 见他样子,麝香夫人一脸溺爱表情: “你做的很好,大家都很崇拜你呢!” “是吗?” “当然,阿母还会骗你吗?”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 被夸赞的阿祖天神很是开心,手舞足蹈的。 麝香夫人看一眼他之后,又对夜明道: “说起来,他还没有个正式名字,妾身文才粗浅,不知取个什么名字合适。 若是可以,还请夜大人为他取一个。” 见这位夫人说话很有水准,夜明也不摆架子,笑道: “彭家因你暗中扶持而兴盛,便可算作彭家先祖,姓彭如何?” “彭......” 小童思考一下,点点头, “好,就姓彭。” “你主张南州融入中原,乃是功德无量之举,是有大才德之人。 才德兼具者,可用‘彦’字。 既是阿祖天神,那名中最后一个字便保留‘祖’字如何?” “那就是,彭,彦,祖......” 小童念一遍之后,连连点头, “这名字不但有才德,还一定很帅,我喜欢!” 说着,又念起自己名字。 见小童接受了夜明取的名字,麝香夫人也是满意一笑。 同小童玩笑一会儿之后,夜明和采薇便打算告辞离去。 这时,彭彦祖却道: “对了,落花洞里的存在好像打算见你们一面。” “落花洞?” 听对方所言,夜明有些意外。 落花洞是南州传说中的一处神秘之地,虽然有诸多传说,但夜明并不觉得里面有多厉害的存在。 “哦,是这样的,原本的落花洞就是一些人组织起来,为我选妃的地方。 只是我一直不曾现世,她们便一直在洞中等待。 直到前几天阴间巨变之后,有一个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的女子出现,占了落花洞,当做自己的住处。” 听对方连说三个“很厉害”,夜明顿时意识到对方的强大。 “你可知她是何来历?” 彭彦祖摇头道: “她很冷,我不喜欢,不想接近。” “她之前是直接通过天道之力沟通你的吗?” “不是,就是一股阴气。 很神奇的用法,居然可以直接沟通我。 要不是她太冷漠,我都想找她帮忙的。” 听完彭彦祖所言,夜明与采薇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些什么。 这次,夜明没有做决定,而是看向采薇。 后者思虑一会儿之后,开口道: “看样子是躲不过,那就去看看吧!” 既然采薇已经决定,夜明也不多言,向彭彦祖问了方位,便与采薇一起离开。 落花洞的位置很是独特,没有固定位置,而是建立在南州流动的阴气地脉之上。 地脉之气变动,就会带动落花洞位置变动。 知晓这一点儿之后,再想找到,就很容易了。 嗯,最起码对于夜明而言是这样的。 两人来到一条看起来寻常的小溪边,在此不远处还有一个村庄存在。 若不是知道,谁能想到,现在的落花洞位置会离人居处如此之近呢? 来到这里之后,采薇细细感受,开口道: “阴气没有异常。” 对于这一点儿,两人都不算太意外。 对方的身份若是猜测正确,这点儿隐藏阴气的手段,实在不足挂齿。 以天眼扫视,发现溪边有一颗枯树,树上有一不起眼的小树洞。 毫无疑问,此处便是“落花洞”入口。 看一眼这洞口,夜明不知何时已经将魔灵飞剑握在手中,走在采薇之前。 采薇也不逞强,乖乖跟着他身后,帮忙警戒后方。 在洞口确认没有危险之后,两人向前一步,化为两道光束,进入树洞中...... ...... 766落花洞中观风景;玄清泪音对赌约 树洞看似寻常,小小树洞之内,却是别有洞天。 方一落地,便感受到周围阵阵暖意。 看向四周,却发现已置身于一间布置典雅的房间中,后方有一洞口正悄然消失。 地下是软乎乎的毯子,踩着很舒服。 两人落地观察周围情况时,房门已然被推开,有两名身着南州嫁衣的女子端着盘子进来。 见到两人,两女一同躬身,将盘中衣物展示在两人面前。 “两位客人请随我们来。” 见对方似乎不打算和自己起冲突,夜明也不会主动挑事,手中魔灵飞剑重新化为发簪样式,插回发梢。 说着,将两人带到后方房间,请两人沐浴。 沐浴房间都是隔开的,每人单独一间,内部布置简约而不失雅致。 沐浴之后,两女又请他们换上新衣服。 此处衣物,似乎只有嫁衣款式。 两人接过盘中衣物换上,好似一对新人。 相互看一眼,都是笑一笑。 见他们换好,两女子又请两人到客厅。 随着两名女子从房间出来,所过长廊、假山、花园,等等庭院之景应有尽有,既有南州本地风格,还有中原风格。 嗯,还有些地方摆放着青铜器,乃是复古风格。 多种不同风格的布置放在一起,却是一点儿不显突兀,反倒是相得益彰。 显然,布置此处之人,颇有品味。 一路上又见到不少同样着嫁衣的女子。 看起来,一个个都是待嫁模样。 只是夜明知道,这些女子,都是终身未嫁。 两女将他们带到一间宽敞客厅,又有女子奉上果盘,内有新鲜蔬果,请两人享用。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两人真就安然享用,不时还稳一稳身边女子此处之事。 这些女子自进入这里,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对外面的世道也很是好奇。 见夜明、采薇都是健谈的,也问起外面的事。 两人挑了些有趣之事说与众女子听。 双方交流倒是融洽,并不见什么争锋相对之意。 只是迟迟不见此处主人现身。 对方不急着现身,夜明二人也不急,就这么吃着、玩儿着,颇有些沉醉其中的意味。 落花洞所在之地,应当是一处特殊空间,此处有着与外间相同的日月星辰,四季轮转等。 夜明估摸一下,应当是将外间之景映照入内的手段。 据此地女子所说,在那位来之前,此地是看不到日月星辰,雨雪风霜的。 在此当真是如坐牢一般,度日如年。 那位来后,这里才被改造成如今模样。 大家的生活水平这才上来。 至于原来掌控她们的那些人,已经全都被清理掉。 在此游山玩水,四处嬉戏许久之后,终于有一女子表示,请两人到主峰去。 引路女子只将两人带到山峰下便不再上去,只是示意两人自己上去。 两人放踏入山间路上,便闻琴声断断续续响起。 奇怪的是,方才在山外,却是半点儿听不到。 这位弹奏的曲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似乎有看透世上一切的淡然,又似乎是无数岁月都不能消磨的执念。 似乎有淡然面对诸般苦难的坚毅果敢,又似乎是害怕天黑路滑的胆怯。 顺着琴声而上,两人不急不缓,一路观赏周边风景,还有兴致点评几句。 一路上到山顶,却见前方有一小亭,亭中有一身着简单白衣,披散头发的女子在背对他们弹琴。 虽是背对,但只是一眼,就能知晓,这位之深藏不露。 其修为之高深,让夜明隐约有一种再度面对“大黑天”的感觉。 好在,这位并未表露出什么敌意。 对于两人的到来,没什么表示,只是继续弹奏。 夜明见此,拉着采薇走到亭中,直接绕到女子前方,在其面前的两个石凳上分别坐下。 此时在正面,可以看到这女子面容...... 额,没有面容。 这女子面目一片模糊,根本看不出具体样貌。 两人坐定之后,也不说话,只是静听琴曲。 一曲奏罢,这女子停下手中动作,看向面前两人。 目光在夜明身上扫过之后,主要看向采薇: “会抚琴吗?” 采薇闻言点头,接过古琴,试着弹几下,找准琴弦音准,便开始弹奏。 那女子见采薇开始弹琴,做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许久之后,采薇的曲子也弹奏完毕。 “你弹得太少,需要精进的地方还有很多。” 女子如此评价道。 采薇闻言,点点头,认可对方的说法。 见这位似乎终于有了说话的意向,夜明笑问道: “未请教尊驾名讳。” “玄清泪。” “当初采薇历劫之时,多亏前辈出手相助,我二人在此谢过了。” 夜明说着,同采薇一起对对方一礼。 这名为玄清泪的女子,便是初代纯阴鬼女,采薇如今所修《纯阴天书》便是出自于其手中。 之前突破散仙,对抗乐五音时,也是这位出手帮采薇化解的天劫。 可以说,这位帮过他们大忙。 “不必谢我,不过是输给那人后的承诺而已。” “前辈是说老杨?” 女子听到这称呼,有些意外的看一眼夜明: “这么称呼他,你也是真敢。” “哈哈哈,没事的,我和老杨好的穿过同一条裤子,他不会在意的。” 对于他的话,玄清泪没什么回应,对采薇道: “《纯阴天书》不过是用于成就散仙之用。 成就之后,若想继续保持成仙之前对世上鬼物的压制和对阴气的掌控,仅靠《纯阴天书》还有所不足。” 闻听此言,采薇问道: “前辈唤我来此,莫非是要传授后续修行之法?” 玄清泪摇头道: “修行之道,寻找自身之道才是根本。 你我虽同为纯阴之体,但所行之路,必然不可能重复。 尤其是你还是个活人,更是前所未有之事。 后续想要有所成就,只能靠你自己。” “那前辈说这些是为何?” “我处虽无具体修行之法,却有多年修行经验在。 这些想必可以助你少走许多弯路。” “不知前辈有什么条件?” “我之夙愿,乃是将世间推向单极的阴,自输给那人之后,答应在修为足够胜他之前,不再掀起事端。 只是如此沉寂,终是有所不甘,这次找你来,是想和你对赌。” “对赌?” “自地府远去之后,世上阴阳失衡,更偏向阴晦之气。 因此世上邪魔丛生,杀之不绝。 正道之人再是镇压,也只会激起更多邪祟诞生。 若想解决此事,必要重新平衡阴阳。 但世上已无有阴间地府,阴气无处可引,必然无法平衡。 因此,我想与你对赌阴气之事。” “如何赌?” “以二十年为限,若你能将世上阴阳之气平衡,便算你胜,从此以后,我便放弃将世间阴化理念,转而全力保障世间阴阳平衡运转。” “若我输了呢?” “若是输了,你便来做我的侍从,从此以后,助我将世间逐步阴化。” 显然,这个对赌有些不公平。 天下之大,想仅仅二十年完成阴阳平衡之事,几乎是痴人说梦。 这算得上是极不平等的对赌。 采薇志向从来都不小,本也有心维护世间阴阳平衡之事。 但她也不是冤大头,这么亏的赌注,自然不可能头脑一热就答应。 “前辈的赌注未免有些不太公平。” “这不是就是世间常态吗? 所有平衡都只是相对。 你我能坐在一起对赌,对你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机遇。” 对方这话虽然有些令人难受,但却不得不承认,是事实。 试想,若非老杨将其击败过,对方又怎会在这里同他们废话呢? 夜明闻言,想了想道: “前辈之言有理,但这样的赌约着实不太公平,说出去只怕是好说不好听。 您或许不在意世人看法,但其他大能们要是知道的话,也是不免被人拿住话柄。” 不等玄清泪说什么,夜明紧接着又道, “若是您肯添一点儿彩头的话,那倒也是未尝不可。” 玄清泪闻言,看两人一眼,一翻手,手中却是出现一枚散发着淡淡寒意的石头。 却见她对采薇道: “将你的宝物拿出来。” 采薇闻言,玄阴月轮出现在手中。 玄清泪一弹指,便见那石头弹到玄阴月轮上。 只是一接触,石头便融入玄阴月轮中。 原本轻松拿着玄阴月轮的采薇忽然感觉手中玄阴月轮变得沉重无比。 运足法力,才只能勉强握住。 只要稍稍一松力,玄阴月轮就会掉落地上。 拿在手中适应许久之后,才终于成功施法将宝物收起来。 身为炼器大师,夜明的眼光何等独到,一眼就看出,方才的石头,乃是世上罕有的宝物。 玄清泪随口解释道: “此石采自地府九幽之底,放眼阴阳两界,都只有两块。 其中一块被融入我的宝物中,这一块便予你了。” 听闻竟是此等宝物,两人都是意外。 夜明万万没想到,这位出手这么阔绰,这样的宝物说给就给了。 玄清泪则是没什么情绪变化的说道: “如此,赌注你可愿接?”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给出这样诚意满满的宝物,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而且,今日之事,若是不答应,恐怕也没法善了。 “嗯,答应就行,你们可以走了。” “这就可以走?不签契约之类的吗?” “不需要。” 见对方这赌约竟然如此随意,夜明反而有些不放心,表示还是有个正式文书的比较好。 最好是能让天道老爷做个见证。 但玄清泪显然没那个心情,只是抬手一挥,一道阴气拂过。 两人只觉一个恍惚,再看周围,已然来到进入落花洞前的小溪边,只是那树上却已经没有树洞。 再看身上,穿的也不再是新换的衣物,而是进去之前的衣物。 见对方如此手段,夜明赞叹一句: “这是把我们当凡人对待了啊!” 采薇也是有些后怕道: “这样的存在,若是有意为恶,真是不敢想象。” 夜明拉着她的手缓缓道: “放心吧,不管赌约胜负,别的不敢说,二十年后,她绝对没有在我面前执行赌约的能力。” 采薇闻言笑道: “你也不要小看我,说不定到时候我自己就能应付呢?” “那倒也是,我家采薇可不是一般人。” ...... 767交托后事治南州;虫害扰人新小麦 随着饶家等保守派倒台,彭宽彻底完成对南州地区的一言堂统治。 只是此时的彭宽并没有外人所想的那般意气风发,站在城头之上,俯瞰前方山岭,不知在想些什么。 却见后方石墩上忽然出现一人蹲在远处,活似一只蟾蜍一般。 其人现身之后,还刻意模仿蟾蜍叫声,叫了几声。 见彭宽没有回应,这活似蟾蜍之人做一个“萌哒哒”的表情问道: “彭老爷,你看我蹲在这里像不像一只招财金蟾?” 彭宽并不回头,只是道: “金蟾教主来找我有何贵干?” 此人原来却是之前逃过一劫的金蟾教主。 见彭宽发问,金蟾教主嘿嘿一笑,摸一下自己的瘌痢头: “我想好了,其实和中原融合也没什么坏处。 所以我已经决定,从此以后,五圣教会全力支持彭老爷你。” “嗯,知道了。” 见彭宽回应如此平淡,金蟾教主明显有些不放心,试探着问道: “彭老爷,之前我们之间的确是有些误会,但我教已经为此付出惨痛代价。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我们一次吧!” “知道了,你去吧!” 对方这态度让金蟾教主心里有些紧张,但还在其话没有说死。 金蟾教主想了想又道: “我教最近有大型活动,包括我在内的全体教众,都会免费帮南州人治病驱邪三年,不知彭老爷可批准此事?” “准。” 得到这个答复,金蟾教主面露喜色,连忙表示现在就去办,说着,快速离开。 待其离开之后,身上包着许多绷带的精神老头儿现身,看向彭宽道: “你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只是这五圣教到底有些不可控。 是否要......” 精神老头儿笑道: “你已经造不少孽了,何必再添杀戮。 中原圣人老爷有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给后辈子孙留点儿磨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听对方这么说,彭宽也是点点头,似是做出决定: “走,去看看孩子们吧!” 府邸院子中,幺妹正和彭福一起围着大公鸡观察。 此时的大公鸡变成寻常公鸡大小,头上一对龙角格外引人注目。 “蔡大叔,你居然真的长出了龙角,这个样子看起来好威武啊!” 大公鸡也有些得意的说道: “那是自然,我这角可有用了!” 说着,又有些遗憾道, “要是我儿子也能有就好了......” 正说着呢,却见彭宽和精神老头儿一起走来。 “阿打,彭老爷!” 幺妹连忙打招呼。 彭福闻声,也跟着喊道: “阿打,彭老爷。” 听自己儿子叫自己“彭老爷”,彭宽的脸顿时黑下来。 彭福虽然傻,但也是会察言观色的,见老爹表情不好看,立马又补一句: “爹!” 懒得和这个傻儿子一般见识,彭宽对幺妹道: “跟我来。” 说着,当先往后院去。 幺妹知道应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交代自己,当即跟上。 到了后院,彭宽沉默一会儿之后,开口道: “以后你就是我彭家儿媳妇,彭家,还有南州未来之事,就托付给你了。” “啊,我~~” 虽然之前就有些知道,但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说出这些话,让幺妹有些无所适从, “可我连字都不认识......” “没关系,边做边学就是。” “可是彭老爷你才是南州最大的土司老爷,怎么轮得到我来管这些。 就算是要管,也要等你......以后才考虑吧!” “我时日无多了。” “啊,怎么会,你看起来也不算很老。 吃的用的,又是最好的,肯定比一般人活得长。” 彭宽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包,递给幺妹: “这是摄魂衣,从今以后,就交给你保管。” “就是那件会飘的衣服?” “摄魂衣的使用千万要慎重,此物每一次动用,都要消耗使用者身上的部分气运和五年寿数。 我自得到以来,共使用过三次。 也是因此,寿数将近,恐活不过今年。” “这么吓人!” 听到这东西的副作用之后,幺妹差点儿没直接将东西丢掉。 “可你是南州最大的老爷。 找个愿意替你去死的人用不是很简单吗? 干嘛还要自己用。” “方才说了,此物还会消耗一定的气运,使用者身上气运越强,此物威力便越大。 寻常人使用,并无多少威力。 而且,这只是交给你保管,不是让你用。” “那让谁用?” “自然是让福儿用。” “他可是你亲儿子,你居然舍得?” “此物只不过是最后保障,若是到了非用不可的地步,想必情况也已经十分危急。 所以,今后到底用不用得上此物,全看你的能力。” 对方的话让幺妹一下子感觉压力山大,有些无所适从。 “放心吧,我会趁剩下的时间,帮你多做一些铺垫,争取给你留个好底子。” “那,我就试试吧,不过,彭老爷,说好了,要是我做的不好,你在下面可不许骂我!” “还叫老爷?” “哦,哦,阿爸!” 听幺妹如此称呼,彭宽总算是露出笑容。 和彭宽交谈过后,幺妹觉得还是要多学习些本事,找上在养伤的精神老头儿: “阿打,你再多教我些本事吧!” “好啊,看样子你以后要面对很多事,那就先教你一门厉害本事吧!” “什么本事?” “还记得之前去寨子里收药材,出寨后惨死的那群人吗?” “他们是阿打杀的?” “不错,这些人都是饶家手下,做过不少恶事,当时还打算报复你们寨子。 便被我用摄魂术捣碎了魂魄。” “阿打要教我摄魂术?” “不错......” ...... 大公鸡在院子里走一圈,抓了不少虫吃,有些无聊的四下看看,嘀咕道: “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我突破桎梏的好消息都还没告诉他们呢!” 正说着,却见院子的石桌旁忽然多出两人坐着,这两位正自品茗,好似一直在此处一般。 大公鸡见这两位回来,很是高兴,跳到石桌上,晃一晃头上龙角,很是自得道: “大人,夫人,我成为大妖了!” 见大公鸡样子,夜明笑道: “恭喜老蔡,不但突破血脉枷锁,还得获新本领。” 他们在此说笑一阵,却见幺妹一边做着奇怪手势,一边往进来,似是在练习什么法门。 忽然见到夜明二人回来,幺妹眼前一亮,热情打招呼: “小锅锅,小姐姐,你们回来喽!” 见她样子,夜明笑道: “看来你很快就要成为南州最大的土司老爷了。” 这话让幺妹有些愁眉哭脸道: “刚才才被叫去练字,才发现,识字真的是一件痛苦的事。 一想到以后还要天天处理各种公文,我就有点儿怕。” “现在放弃,回寨子的话,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回去,这里比寨子不知好了多少,才不回去。 不但不回去,以后还要在南州建满这样的大城,取代所有寨子,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听她这么说,采薇露出笑意,拉着幺妹的手,伸指在她眉心点了一下: “你好好做好土司老爷,阻碍你的,都会被你战胜。” 幺妹摸摸被采薇点过的额头,感觉凉凉的,很舒服。 “我会做好的。” 说完这话,采薇道: “这一趟谢谢你的招待。” “你们是要走吗?要不再多玩儿一阵?” “这一趟我很开心,的确想要多留。 只是天下之纷乱不休,忙里偷闲也该有个度,便不多留。” “那好吧,等我治理好南州,回去中原找你们的!” 幺妹说着,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说道, “要是再有困难,也会去找你们的......” 话说出口,这才抬头,但眼前却已无人。 再看石桌,大公鸡也消失不见。 偌大的院子中,只剩她一人...... ...... 云端之上,夜明、采薇二人驾着云,悠闲的飞向延化府方向。 大公鸡变得麻雀大小,站在夜明肩头。 “大人,夫人,这一趟能有所得,实在感谢你们。 以后但有差遣,老蔡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夜明笑道:“我们只是去南州游玩儿一圈而已,你之所得,与我们并无关系,不必如此。” “大人这话未免见外,老蔡我也是知恩图报的,不管怎么说,这份情,都记下了。” 采薇笑道:“若你执意记下,那就多做些攘邪除祸之事便可。” “分内之事,义不容辞。” 说着,已然进入平州境内。 大公鸡看一眼下方的大好河山之后,朗声道: “大人,夫人,咱们就此别过。” 说着,振翅飞离。 ...... “今年小麦少了这么多吗?” 灵璧公主立身于麦田之中,看着长势并不喜人的小麦,面有愁容。 旁边当地村长叹息道: “去年冬天不够冷,雪下的小,不少害虫都没冻死。 开春到处闹虫害,能有这些,就算不错的了。” “幸好之前罚没不少土豪劣绅的家产,今年紧一紧还能挨过去。 可若是明年再无好时节,恐怕就有断粮之危。” 灵璧公主说着,感觉有些无奈。 在视察一圈之后,深感疲惫的灵璧公主回到暂时落脚处休息。 方关上房门,却觉眼前一片恍惚。 再看周围,已置身一片花海之中。 对于这景象,灵璧公主算得上是司空见惯,轻车熟路的走到凉亭处,见一对璧人正坐在亭中向她微笑示意。 灵璧公主第一时间注意到与平常不同的一处,那就是亭中还摆放着一堆装满东西的麻袋,也不知其中是什么。 邀请灵璧公主坐下,两人并未谈论正事,只是询问一些她的日常。 当然,问她日常,基本上也就和问公事差不多。 畅聊一阵,喝过两人给的茶水之后,灵璧公主感觉状态恢复很多。 向两人请教了一些关于防治虫害之事,打算随后实施。 可防虫害这事,夜明也算不上多在行,或许问问蔡实乾才算对口。 双方交谈一阵之后,灵璧公主问起这些麻袋中所装何物。 夜明笑着解释此中乃可一年两熟,两年三熟之小麦种子。 闻听居然是此等良种,灵璧公主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在详细请教此小麦种植之法后,灵璧公主已然迫不及待想要将之种下。 夜明知道她心思,也不多留。 一个恍惚间,灵璧公主已转醒过来,再看周围,房间墙边已堆着几麻袋小麦种子。 “来人,准备播种新小麦!” ...... 768为治虫害炼地肥;为疗饥馑知神树 延化府中,以天眼看遍平州之后,夜明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一副懒得不想动的样子,口中念叨着: “真是麻烦啊!” 见他样子,采薇笑问道: “怎么,又有妖邪作祟?” “要是妖邪作祟反倒好解决,但这次真就是寻常病虫害,只是范围比较大而已。” 说起这个,夜明感觉有些烦。 若是妖邪作祟,那就有具体目标,只要想办法将之处理掉就行。 现在的情况则是,由于去年冬下雪不多,今年的虫害有些格外严重,遍布平州及周边地区。 面对这样的局面,即便夜明有通天的本事也没用。 因为目标实在太过分散,就算调动全平州的修行势力,一年内也不可能将之清除干净。 而等到下一年,又会有新的虫害..... 虽说不一定每年都这么严重,但这种靠天吃饭的日子,的确全凭运气。 对于凡人们来说,几千年来,早就已经习惯这样的情况,可谓收也凭天,荒也凭天。 只是夜明并不喜欢这样的局面,身为一个大魔头,内心之中,自然是有着挑战天道威严的想法的。 虽然现在明摆着挑不过,但只是一群害虫而已,他不信自己会收拾不掉这么一些东西。 只是思来想去,并没有具体办法。 又专门去找了一趟大公鸡蔡实乾,询问对方的办法。 这位的办法倒是简单,就是吃。 小范围发动鸡鸭鹅去吃还行,范围太大可不成。 而且,鸡鸭鹅这些东西,可不会只吃虫。 本着集思广益的法子,接下来几天,夜明走访平州内各处修行势力,或是寻找一些隐世之人询问,但都没有收获。 甚至还去了一趟泽江,见江神娘娘,询问法门。 只是这位表示,虫吃菜,本就是天理循环之道,应当遵从,不宜违背。 一圈探访下来,并未得到任何可行建议。 要是一般人被这么多人劝,还拿出天道变化说事,恐怕早就放弃了。 夜明却是不然,枉这些人都是成名一方的大修士,却连一点儿虫害都解决不掉,实在丢人,他可不想跟这些人一样丢脸。 正在他对于解决虫害之事有些一筹莫展之际,意外看到街上有人卖老鼠药。 这顿时有些启发到他,忽然想起被自己存放在内洞天中的那种药粉。 此物乃是当初打算对付蝗虫大妖的,只是炼制出来之后发现,副作用太大,不但会杀死虫子,也会连同其他植被一起杀死,甚至还会燃烧土地肥力,将之化为死地。 当时顾忌此物的巨大副作用,一直没有使用。 此时面对虫害,夜明又打起这药粉的主意来。 不是要直接使用,那样虽然可以灭虫,但庄稼和土地一起毁坏,岂不是本末倒置? 这东西可以作为一个新的出发点,试着炼制出一种专门灭杀害虫的药来。 想到就做,夜明当即开始试起来...... “这家伙最近在搞什么鬼,天天这么消耗粮食、药材,多浪费啊!” 绿衣看着从夜明炼药室递出来的新的材料单, “怎么连石头、泥土都要?这真能炼制出杀虫的药吗?” 吐槽归吐槽,绿衣办事还是很牢靠的,所需材料一点儿不打折扣的准时准点送到炼药室中。 泪玲最近都是躲着炼药室的,不愿靠近。 因为她嗅觉灵敏,总能闻到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不但是她,奴儿也有些不愿靠近。 在夜明忙活时,城隍司中也没有闲着,大家都在做各自事情。 房镇言处理完一批公文,看一眼城隍班房方向。 发现夫人最近好像也在搞研究,不是研究虫害之事,而是在琢磨如今天下阴气分布流向等。 由于地府远去,阴间不复存在,阴气都散步到天下各处,致使世间阴阳失衡,不断有各种妖魔鬼怪滋生,杀之不绝,除之不尽。 房镇言很明白此事的关键所在,但却是无能为力,只能尽量维持现有局面。 不过他对未来并不悲观,他已经在大人和夫人身上见到过太过的与众不同。 从延化府到平州,乃至整个天下,一直都是他们在引领变革的潮流。 他坚信,这一切问题,都不会是问题。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经是下半年,今年的秋收,成果着实不太好。 唯一令人欣慰的,就是那一年两熟,两年三熟的小麦,在平州也可以正常生长,没有因环境变化而出现变化。 只是方才投入种植的新小麦,数量还太少。 而且,新小麦也是怕病虫害的。 情况并没有一开始想的那般乐观。 正在平州上下因为产粮之事忧心之时,城隍司炼药室中忽然传出一人狂笑之声: “成了,成了,终于成了! 哈哈哈,终于成了!” 表面上对他一点儿不关心的绿衣,其实一直守在炼药室外。 此时听到他的狂笑声,先是露出喜色,再是调整为平常板着脸的状态,推门入内。 方一开门,就闻到一股特别冲的气味,可谓相当难闻。 再看夜明,正捧着一个瓷盆,内中有一堆细小黑色颗粒状的东西。 这怎么看也只是一堆药粉,不像是什么丹药。 见夜明兴奋的表现,绿衣捏着鼻子靠近,故作嫌弃的问道: “这什么东西,这么难闻。” “这可是好东西,有此物在,从此以后,虫害将再不复存在。” “你是打算用这东西将虫子都熏死吗?” “此物可是我试过无数材料之后,最终才提炼出来。” “提炼?我记得你之前还要过大粪,该不会......” “没错,是有大粪的成分!” “咦~~好恶心!” “你是个不懂此物之伟大的不和你说,我去找灵璧,她肯定明白这东西的意义。” “哎,等等!” “怎么了?” “先去跟小姐说清楚,她也很关心此事的。” ...... “殿下,附近三个县的粮食都在这里了。” 一名管事指着库房里的粮食说道。 灵璧公主看着库房中堆着的粮食,没有一点儿笑意。 今年收成想必前几年,差了将近一半。 这还是因为有新小麦补了一波的原因在。 如此情形,让她如何笑得出来。 “你们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众人闻言,都知道这位现在心情不好,纷纷退出库房。 灵璧公主独自摸着新收的小麦,心中已经在盘算着怎么用最少的粮食保证更多的人饿不死。 正此时,忽闻身后有人说道: “静静是谁,没事想她干什么?” 听到这略带调侃的声音,灵璧公主感觉颇为惊喜,回头一看,果见夜明当面。 嗯,对方手里还捧着一盆味道特别大的黑色颗粒状东西。 知道这位到来,必然是有好消息,灵璧公主也不嫌气味大,第一时间看向瓷盆中的黑色颗粒: “夜兄,此是何物?” 夜明笑道:“此物乃是我新炼制之宝药,我将之命名为‘地肥’。” “地肥?有何作用?” “此物有杀虫、肥地两大作用......” 夜明不无得意的介绍起此物。 这“地肥”在作物种植之时撒上,便可杀死各种害虫,而且还能促进庄稼对土地肥力的吸收,增加收成。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副作用。 其肥地之用,本质上还是消耗土地肥力。 若是一地长期使用此物,就会耗尽土地肥力。 届时,需要种植能够增肥土地肥力的植被,涵养一些年,才能再度种植。 听完此物之利弊,灵璧公主眼前一亮,连连称赞。 夜明又道:“只是有些可惜,此物制作过于复杂,以寻常人现有技艺,是做不出来的。 只有懂炼器或炼药的修行众人才能大量制造。 只是一地所需之量着实不小,恐需要修行者日夜不停的赶工炼制才能满足用量。 好在,此物原料倒是随处可见,并不稀有。”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了解决害虫的方法。 同灵璧公主商议一阵之后,决定先试着用一用试试。 正在与之交流之时,忽然有许多功德之力自冥冥中落到夜明身上。 这让他先是一愣,再是反应过来。 原来是由于新小麦收获,产出不少,可以养活不少人,天道老爷给折算成了功德之力。 如此,自己的修为岂不是一下子就能上涨不少。 随后,夜明有些生气起来。 都是那些该死的害虫,要不是这些东西影响收成,今年大丰收的话,自己所得功德之力岂不是更多? 怀着对这些害虫的痛恨心理,夜明又开始往各大道观、佛寺串门。 不为别的,就位找人帮忙大量炼制“地肥”。 对于炼制“地肥”一事,却是有不少阻力。 许多修行者认为,此举有违天道循环之理,看似短时增收,长期来看,却是遗害千年,并不愿意帮忙炼制“地肥”,甚至还劝说夜明放弃此举,顺应天道。 有反对的,自然也有支持的。 这些人认为此物既然能够出现,那就符合天道运转之理,只需控制用量便可,不必如此忌讳。 一圈奔走下来,总算将“地肥”炼制之时交代完。 后续只要灵璧公主安排人手按时送上材料,运走成品便可,不太需要夜明操心。 将“地肥”之事搞定之后,总算能稍稍清闲一下。 转眼间就是新年。 今年一家人都聚在一起,没有少了谁,可谓其乐融融。 原本要过一个愉快的正月,谁知又感应到天道老爷有些躁动,似乎是在催债。 之前对于解世上饥馑之灾的事,夜明都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因此一直表现的不是很积极。 但有了新小麦和“地肥”之事后,他忽然觉得这并非不可完成之时。 恰在此时,泽江江神娘娘发来上元节邀请,夜明欣然前往赴宴。 宴会过后,又同江神娘娘私下闲聊。 偶然得知,在海外不知名处,曾出现过一种神树,名为“无饥神树”。 此树之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摘下一颗,便会立刻再长出一颗,永远也摘不完。 且其果只需一颗,便能保证食用之人一日不饥。 可以说,只需此一棵树,便可养活一城之人。 若得这般有无尽果实的神树,解决世上饥馑之灾,便是轻而易举之事。 闻听此事,夜明忽然有一种明悟,看向手中不自觉取出的海图。 他知道,有些事,是时候了...... ...... 769群山失却禹王碑;泷州海事铁船行 泷州西北群山之中,作为兵家必争之地,天下纷乱几乎与此地无关,无论是那个野心家,从来没有动过攻打这里的想法。 俗话说,杀头生意有人抢,亏本生意无人做。 这里除了十万大山,再无其他值得争夺的东西。 至于山中产出,最好的办法就是花钱买。 去抢的话,就是纯纯亏本买卖。 也是因此,多年来,此地都一直很平静,此处之人也不具备争夺天下的能力,只要等着天下平定后,接朝廷的圣旨,准备交税就好了。 山中人靠山吃上,大家的一应生活物资,都靠大山撑着。 最近几年,山里崛起一个大村落。 这个村落原来只是一个小村落,后来出了个叫周石生的小伙子。 这小伙子力能擒虎豹,弯弓能射下天上鹰。 身边还跟着一匹凶狠饿狼,纵横山野间,无有对手。 其原本的村子,在其带领下,已经换到一处靠河的好地段。 由于他的特殊贡献,大家一直讲新村子称之为“周家村”。 这天,周石生正带着身边凶狠饿狼,领着一群人在山里打猎连带采药呢,却见前方出现一年轻公子哥。 年纪轻轻,却看起来犹如四十岁汉子的周石生见到这年轻公子哥,一时间还有些没认出来。 反倒是他身边的饿狼先认出来者,在他身边唔唔两声。 周石生被这么提醒一下,也是想起来者何人。 “善缘公子?” 夜明见到如今的周石生和狼全,也是笑道: “周壮士,好久不见,还未曾恭喜你得了一对龙凤胎呢!” “善缘公子如何知道我家婆姨生了龙凤胎的?” “来的路上听说的。” 和周石生相认之后,同其闲聊一阵,随后,夜明表示要再去看看他外公。 周石生明白,这位应当是回来兑现当初说要变回外公的诺言,便让其他人先行返回,自己和狼全同夜明一起去外公石化之处。 狼全见周围人都离开,不再伪装,化为人形。 这一次,他们的行程比之前快得多,一路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几天时间便到了当初那白色毛人石化处。 见到这石像,夜明笑着伸指一点。 便见周围天机变动,斡旋造化之术发生作用。 那石像迅速发生变化,不过几息之间,便重新化为血肉之躯。 还保持着石化之前记忆的老毛人见到眼前几人,还有些懵,回头看一眼远处两个巨大怪物所化的石山,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周石生见到外公变回来,很是高兴,拉着老毛人交流起来。 夜明完成当初承诺,也不不多停留,消失在远处。 当然,他并没有直接离开十万大山,而是来到当初所进莽荒空间的门口处。 这地方需要相应钥匙才能开启。 嗯,那是之前,对于现在的夜明来说,此处空间和不设防也没有区别。 伸指一点,空间便自行打开,一步踏出,已然进入其中。 几年不见,此界之中又已经孕生大量蛇蟒毒物。 夜明所过之处,所有蛇蟒毒物如避蛇蝎,惊惶四散,无有敢于挑衅者。 他之所以来这里,不为别的,只为再看看当初吞噬群蛇的“禹王碑”。 如果,他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能将之带走。 那可是一件好宝贝,拿回去镇压邪祟,靖除污秽,可是再好用不过。 “禹王碑”本身不在这片莽荒空间之中,夜明直奔当初其消失的方位,想要找到另一片空间入口。 只是方接近当初那片地界,却是感受到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身为魔头,他对这类气息再敏感不过。 闪身上前,一挥手,将盘踞在一处崖壁上的毒蛇全部清理,目光看向那崖壁上的痕迹。 这痕迹看起来像是被某种存在砸过一般,有个巨大的深坑。 最为关键的是,夜明从这深坑中,感应到了一丝魔气。 根据他的判断,这些魔气在此残留应该有几年时间了。 伸手将那快要消散的魔气收过来,细细感受。 结果却是让他有些意外,按照时间推算,这魔气出现的时间,应当在当初自己等人离开十万大山后不久。 这个结果让夜明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来到此界核心处,果然又发现一些被破坏的痕迹。 应当还不是刻意破坏,而是战斗波及所致。 看样子,是有魔物在此与什么东西大战过。 察觉情况有异,夜明来到当初“禹王碑”消失处,观察一阵后,成功找到空间缝隙。 强行施法将之撕开,一步踏入其中。 踏过空间所见,乃是一片片空旷之地,此地岩石都是被烧过一般的焦黑。 明显可以见到,这里也是发生过大战的,而且,这里应当才是战斗的核心地带。 空旷的大地之上,到处都是被轰出来的大坑,看起来当初的战斗十分激烈。 以天眼查观,发现在一处土坑中有一块类似血肉的东西。 将之招到手中,仔细观察一会儿,自语道: “山魔么~~” 看来当初自己等人离开之后,山魔又来到此处。 而且与“禹王碑”发生大战,从结果来看,山魔应当伤的不轻,但“禹王碑”不出所料的话,应是被对方抢走。 此处空间除了这些战斗痕迹,再无其他值得关注之事。 夜明不死心,想要再找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 没成想这一趟居然扑了个空,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夜明并未因此而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有些不解,那山魔要“禹王碑”做什么。 毕竟那东西可是禹皇所留,不是妖魔可以控制的。 ...... 泷州平波府最近几年的治理相当不错,为前方征战的福王提供了一个相当安稳的内部环境。 大量物资源源不断被运往前线,支撑着福王的野心。 在平波府的海边,听着一艘巨大的船。 要说大船,常年生活在海边的人,从来不觉得稀奇。 但这一艘船明显不一样,因为这是一艘铁船,船体七成都是由钢铁打造而成。 只是看一眼,都觉得恐怖无比,不是现下任何船只可比的。 在大船旁边,还有一个提醒巨大的蓝皮人数手持钢叉守护。 那蓝皮鱼人之尾鳍,居然也是由钢铁所铸,看去极为锋利强大。 这艘大船听在这里已经有几个月了,据说前几天已经彻底完成内部组装,过几天就能启程。 最近许多人都慕名而来,观看这艘铁船。 更有好事者,甚至以此开起赌局。 就赌这铁做的船能否在海上航行。 有人认为根本走不远,遇到大风就会翻,也有人认为可以走一段距离,遇到旋涡之类会翻。 也有人认为船应当不会翻,只是会自己沉。 总之,几乎没有几个看好这艘大铁船的。 大家都将这铁船当做不切实际的妄想之物。 奈何,主持督造这艘铁船的,乃是如今平波府市舶司四正大人。 众人虽然不看好,但也不敢直说。 此时正有一队人将许多东西往船上抬,做最后的吃水测试。 一名留着短须,身着官服的青年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 旁边有人汇报道: “司正大人,船体吃水一切正常,所有变化都在您的设想之内。” 青年官员闻言,满意点头,也是松了口气。 虽然自己计算过很多遍,设计没有问题,但实际检验才是唯一标准。 现在看来,自己的设计,是成功的。 “好,通知各部做好准备,五天后准备出海。” 刚说完这句话,却听一声爽朗笑声响起: “既要出海,不知在下可否厚颜同行?” 年轻官员闻言,转头看去,却见乃是一位年轻公子哥模样的人。 虽然容貌有些变化,但他还是认出。 有些惊喜的笑道: “善缘兄!” 这年轻官员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担任平波府市舶司司正的杜世舟。 当初他造铁船的想法之所以得以实现,可没少得到夜明与妙彤的帮助。 这些恩情,他可一直记着呢! 之前还有些遗憾此行不能通知这位,没想到临行之前,这位居然出现在此,当真令人惊喜。 “哈哈,杜兄,几年不见,你倒是养了一身官威啊!” “善缘兄折煞我了,说是做官,其实也就是个监工头子而已。” “我观此船气象,十分不凡,若行之海上,则有游遍四海诸屿之能,杜兄的设计,当真是巧夺天工,在下佩服。” 被夜明这么一顿夸,杜世舟既有些骄傲,又有些不好意思: “善缘兄谬赞了。” 两人见面,聊的很是开心,杜世舟扫视一眼周围,问道: “善缘兄,妙彤姑娘没和你一起吗?” “咳咳,杜兄,我们许久不见,不知是否有空共饮一杯啊!” “正有此意,善缘兄,请!” 两人到杜世舟如今府上小聚,酒足饭饱之后,他又拉着夜明去见元持心。 这位这几年在平波府做的相当不错,对于杜世舟的造船大计也是力排众议,鼎力支持的,与他私交甚好。 再见这位故人,发现对方身上官威浓厚,难得的是,居然还能保有部分读书人的风骨在,并未被官场完全同化。 见此,夜明不由点头认可。 元持心此人,果是持心正大之人,非凡俗官员可比。 此次出海,夜明也是做出了贡献。 正是当初沈筈送给他的罗盘,有这个矫正过的罗盘在,便不惧在海上迷失方向。 另有一张来自不死国的海图,其上对沿海地形有大概标志,再配合平波府这边的海图,可以相互印证。 此次出海,元持心为杜世舟拨五百水手,各个都是披甲执锐者。 说是水手,其实完全算得上军队。 另配一名三十不到的向导,此人名为罗远途,自小便随父亲在海上经商,熟稔海路。 经过几天的准备,这天一大早,夜明、杜世舟、罗远途三人带着五百“水手”便要登船。 方至海边,却见有一人不知怎么的,居然趴在铁船的旗杆上。 下方一群值守之人让其下来,那人却是说什么都不肯下来。 还说什么就只是想出海看看,不带他一起,就不下来之语。 一眼望去,这位爬旗杆的不是别人,乃是老朋友,庄难。 这位正在旗杆上趴着不肯下来呢,却是眼尖看到夜明,连连大喊道: “善缘兄,善缘兄,是我,是我啊!” 见是这位,夜明笑着对杜世舟道: “杜兄,船上再添一人可否?” “有何不可?” ...... 770铁船动枯行海上;君子国买米议价 人们对于新事物的诞生总是既好奇又防备的。 这不,知道今日大船将行,无数围观百姓聚在海边,都在翘首以盼,想看这艘大铁船是否真能动起来。 大船之上,庄难总算从旗杆上下来。 见到夜明就和见到亲人一样。 “善缘兄,幸好你在这里啊,不然我想出海还不知要面对多大的困难。” “无灾兄怎么会到这里来?” “还不是之前存中兄所言让我心痒难耐,想要证实一下他所言真假。 听说这边有牢固的大铁船,就想来碰碰运气,现在看来,运气还算不错。” 庄难说着,已经拿出纸笔,记录这大铁船的状况。 杜世舟笑道: “既然是善缘兄的好友,也就是我的好友,无灾兄若想同行,毫无问题。” “如此那就多谢了!” 庄难感谢一句,在纸上记下“铁船之主颇有君子之风”之语。 杜世舟安排众“水手”各就各位之后,对海中蓝皮鱼人打了个手势。 这蓝皮鱼人,乃是当初被他所救的鲛人族,名为残铁。 这几年时间,残铁已经学会人族语言,见杜世舟手势,用粗犷的声音喊道: “做好了,准备行船!” 说着,拉动绑在身上的纤绳,将巨大铁船拉动。 围观众人见此,都是惊呼出声。 眼见巨大铁船离开港口,众人都是目不转睛看去。 这庞然巨物离开港口,并未出现颠簸或是下沉之事,在海面稳稳行进着。 在其巨大的船身之下,海中浪潮显得十分可笑,根本不可能撼动大船分毫。 随着大船远去,岸边众人还有些感觉不可置信。 这般巨大的铁块,居然真的能在海上走,当真是如梦幻一般。 大船之上,杜世舟不知众人所想,看着拉船在海上航行的残铁,有些皱眉。 见他表情,夜明笑问道: “怎么,还有不满之处?” 杜世舟点点头: “我是在想,是否有办法能够让大船既不用风力,也不用人力,更不用随波逐流就能自己走呢?” “不用这些,船如何能自己走?” 以夜明的见识,也不知还有什么可以替代的。 杜世舟思考一会儿之后,摇头道: “暂时没想到,日后再钻研此事吧!” 一旁的向导罗远途指着一个方向道: “我们此行出海,是奉元大人之命,彻底建立与海上诸国的贸易往来。 最好能将诸国特产都带回去,眼下第一站,我建议,前往最近的君子国。 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杜世舟向来信奉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罗远途能被元持心委以重任,充当此行向导,经验必然是充足的。 “既然罗兄已有计划,那便全程依照罗兄计划行事。 若遇变故,再行商议。” 见这位船长如此信任自己,罗远途不免有些意外。 以往做向导,帮人引路,多少都要受到些质疑。 本以为这次接了个难搞的大活儿,没想到对方居然有如此胸襟。 庄难在船上到处走到处看,到处记录,对这大铁船本身极为感兴趣。 海上航行最是枯燥无趣,一开始大家还有些新鲜劲儿,没两天就有些腻歪起来。 这时候,罗远途则向大家展示出自己的另一面。 指挥航向时,这位表现的十分可靠稳重,但在船只日常航行时,却又表现出极强的娱乐能力。 能歌善舞不说,还特会讲海上各种故事,能很快就和众人打成一片。 不但如此,这位还带有许多娱乐物品在船上。 诸如牌九、骰子之类,准备十分齐全。 这让枯燥无聊的海上生活,总算有了些趣味。 铁船虽然巨大,但一次上了五百人,内部还是略显拥挤的。 没有人能分到单独房间,就连身为船长的杜世舟都是和夜明、庄难、罗远途挤在一间的。 好在,早在设计这大船的时候,杜世舟就考虑到类似问题,船舱内部的通风畅气做的很好,不至于将人憋出病来。 这天,庄难在加班上有些无聊的数着浪花,忽然见到前方出现另一艘船。 他还没喊出来呢,瞭望台上的值守先喊了出来: “大家注意,前方疑似出现海盗船只。” 船上众人听闻遇到海盗,没有一个害怕,都是兴奋起来。 有人忍不住大叫起来: “终于有个能让人出气的东西了!” 一群人披上甲胄,手持刀枪弓矛等,迅速来到甲板上。 只是还不等他们兴奋个什么,却见那边疑似海盗的船只见到他们之后,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迅速调转方向,逃也似的离开。 有人见此,顿时不满道: “搞什么,不是海盗吗? 怎么还没打就跑了!” 罗远途笑呵呵解释道: “他们只是海盗,又不是敢死队。” 众人闻言,想想也是,就他们这么大的铁船,还是用鲛人拉船,不管是什么海盗,恐怕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好在,到午后十分,一行终于来到君子国外围海域。 君子国所在,乃是一座大城,远远看去,几乎和中原建筑一个样,一点儿不像是化外蛮夷之地。 中原人向来是看不起这些化外之民的,唯有对君子国例外。 有不少中原大儒都写过盛赞君子国的文章,认为他们是真正践行君子之道的国度。 在品德方面,中原也比之不过。 也是因此,中原向来是罩着君子国的。 但凡君子国有点事儿,谁欺负了他们,被中原知道了,那你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也是因此,君子国一直都像是海外诸国中的另类,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随着大船靠近君子国,可见此国码头处有许多小船。 和众人所乘大船相比,这些小船当真是小的可怜。 船虽小,那些驾船之人却都是对自己的船十分爱惜。 即便见到这突然到访的庞然巨物,也都是处变不惊,更不曾露出恐惧或是羡慕的神情。 只是将自己的小船划到一边,为大船让出位置来。 见这些人如此不慌不忙的有序礼让,庄难不由道: “这君子国之人,当真有君子之风。” 罗远途笑道:“此国乃是中原无数文人墨客所向往之地,此地之人,皆是好让不争之真君子,绝非世上诸多伪君子可比。 稍后入内采买物资时,诸位千万要客气,记得适时加价,千万莫要让对方亏了。” 听到这话,夜明笑道: “让我们买东西的加价,罗兄此言却是有些不合常理。” “此言在外说自然不合常理,但在君子国说,却是符合常理的。” 罗远途说着,有些故作神秘道, “稍后诸位入其国内,自然便知缘由。” 海外诸国普遍都不算大,譬如眼前的君子国,说是一国,就是一座城。 船停靠码头,夜明四人带着一队“水手”下船。 到君子国是可以完全放心的,不必携带刀兵之类。 从码头到城门口并不远,没多久就走到城外。 抬眼看去,却见城门上写着“惟善为宝”四个大字。 罗远途介绍道: “君子国以善为治国之宝,此地宰相,谦恭,脱尽仕途习气,可亲可敬。此地百姓互谦互让,无论富贵贫贱,举止言谈,莫不恭而有礼。 此国之人,不喜金银珍玩等世俗之物,视之如祸国邪物。 其国主向有严谕,臣民如将珠宝进献,除将本物烧毁,并问典刑。” 看着那“惟善为宝”四字,夜明笑道: “此等行径,确实高尚。” 罗远途笑着带领几人入城。 进入君子国无需任何盘问,城门口值守的卫士也不是盘查他人的,而是询问进城之人可有难处。 若有难处,则会帮助解决。 杜世舟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城门守卫,感觉颇为稀奇。 庄难则是已经拿着纸笔开始记录眼下见闻。 几人进入城中,所见之道路屋舍,排列井然有序,来往行人皆从右而行,无有逾矩者。 男女老少,执礼甚恭,相互见面招呼,都颇具君子风度。 只是,现实与想象到底是有所差别的。 这君子国之内,虽然处处体现出君子之风,但也与繁华二字背道而驰。 所见屋舍,多是草庐窝棚,屋内床榻也是干硬陈旧。 街上行人衣物虽然干净朴素,但却多有补丁,若非这些人都是气度不凡之人,恐会让人误以为来到乞丐之国。 再看周围商铺,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商铺。 大家都是君子,自然是不齿商人这种依靠倒卖货物牟利之辈的。 因此,君子国的商铺,全都是国主强行规定的经营处,没有任何一人主动做商人。 几人正自看着,寻找可以采买物资之所在呢,却闻听前方有争吵声。 庄难闻声,有些好奇道: “君子国中居然也会有争吵,不是说这里之人都是不争不抢的吗?” 罗远途对君子国情况几位了解,听到争吵声,笑道: “几位有兴趣的话,可以走近些,听听他们争吵的内容便知。” 几人闻言,都是有兴趣,凑近了听起来。 原来这是卖家与买家之间的争吵。 两人正因为一袋米的买卖而争论不休。 却听那卖米之人道: “说好的一袋米十七文,就是十七文,多一文我也是不收的。” 那买米之人却道: “你所说之钱,仅只米钱,这装米的袋子,种米的辛劳,运米的苦累可没算在内。 这些都算上,怎么也值二十三文。” “不行,种米、运米都是我分内之事,如何能作为涨价的理由。 那装米的袋子就当是送你的,也符合君子之道。 你无需多言,十七文便拿走吧!” “不可,我若十七文拿走这袋米,岂不是让你平白吃亏。 如此怎符合君子之道,你若诚心卖米,那就该收二十三文。” “米价本该十七文,就该是十七文,你若诚心想买,就给十七文便可,决不许多给!” “你说不许多给就不许多给? 我偏要多给!” “你若硬要加价,那我便不卖于你,直接送与你!” “你送我我岂会收,如此不义之事,吾不为也。” “加价卖米,此等不仁之事,吾亦不为也!” 这卖米的和买米的因此吵了起来。 周围有人见此,便提议让有名望的宿老来评判此事。 那宿老先是批评两人一顿之后,最后出言定下二十文的价格。 长者有言,两人都是不敢违背,总算停下争吵,完成交易。 见这场争吵落幕,夜明啧啧称奇道: “卖家压价,买家却要涨价,当真是千古奇闻。 君子国,名不虚传。” ...... 771君子之议风暴静;大人国内谈云雾 对于此言,罗远途笑道: “善缘兄所言甚是,否则此国也不会成为众人士人尽皆称赞的国度。” 随后几人继续寻找君子国中较大的商铺,看看能否采买到足量物资。 毕竟船上可是五百口人呢,吃食所需可不少。 一路所见,君子国内其实各种争吵也不少,并非完全的一团和气。 时常会见有人相互争论的脸红脖子粗的。 但若是细细聆听,却可知,这些人,全都是为他人着想,没有一件事是为让自己获利而争吵。 众人见此,都是不觉点头。 只是,有时候,品德并不能填饱肚子。 一圈转下来,发现君子国真是够穷的,便是基本的生活物资都有些匮乏。 想在此一次购买足够的物资,恐怕有些难度。 庄难见此道: “看样子寻常商铺是不足以满足我们所需的,既然如此,不若找此地国主商议。” 几人闻言,都觉有理。 只是包括罗远途在内,大家都不认识此地国主,只能找人询问。 杜世舟见路边有一老丈正在修剪花草,很是怡然自得的模样,便上前见礼,客气问询道: “敢问老丈,贵国国主现在何处,我等有事相商。” 那老丈衣着朴素,精神矍铄,闻杜世舟之言,笑道: “不才,小老儿功浅德薄,承蒙国中君子拥戴,暂任国主一职。” “您便是国主?” 杜世舟很是意外的看着眼前老丈,随后也是反应过来,能做君子国国君者,必是德行最为高者,自然不可能穿什么华服,住什么宫殿。 “国主见谅,杜某眼拙,竟未能认出,万望海涵。” “哈哈~~这位外来君子无需在意,所谓国主,不过是一个更好为众君子服务的身份,算不得特殊,更不敢称高贵。 君以平常人视我,便是我最大的荣幸。” 老丈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其真是这般想法,无有半分虚假。 此言也是让杜世舟深感其德行之高,当即更为恭敬。 双方客套交流一阵之后,还是要说起正事。 采买之事,还是罗远途更为擅长,由他出面交涉。 这位对君子国很是了解,其本人也并未唯利是图的小人。 在购买报价时,故意将价格报高许多。 老丈果然觉得对方出价太高,非要他们降价才肯买。 双方相互为对方考虑,争论许久,最终将价格定在正常物价水平。 这也就是遇上他们这些对君子国很有好感之人。 否则若是换一个谈心之辈来,还不知要坑害他们多少。 君子国之人,品德有多好,物资就有多匮乏。 即便有老丈这个国主出面调动国内物资,也才堪堪凑够他们所需一半。 杜世舟知道他们过的也不是很好,并未强求一定凑够,如约付了钱款,着跟随的“水手”们将东西运回船上。 君子国早就与中原有相互交易的契约书在,倒不用在此多留。 一行辞别国主,自城中出来。 走出城门,夜明回头看向那“惟善为宝”四字,笑道: “难怪中原文士人人对君子国称赞不已,却无人愿意来此久居。” 庄难也是不无嘲讽道: “可见世人多是虚伪之辈,嘴上说着君子之风,实际却是一点儿苦不愿吃。” 对于他们两人的话,杜世舟却是有不同见解: “依我看,君子国就如今这般便好,千万莫要让世人人人都做君子。” 这话令几人都有些意外,看向他,想听他接下来的解释。 杜世舟继续道: “趋名逐利,贪图享乐,有事反而是尘世进步之动力。 若无私心,中原大地之上,何来绫罗绸缎、珠宝珍玩,何来广厦万间,良田万顷? 由此可见,人人君子未必一定好,人人私心,也未必一定差。” 众人闻言,都觉有理,点头认可。 这时,一名干苦力,扛着一大袋粮食的“水手”随口道: “何必要分什么小人君子的,大家不都是有时小人,有时君子吗?” 几人闻听“水手”此言,先是一愣,再是相视一笑,拍手称妙。 夜明爽朗笑道: “此言极是,此言极是。” 关于君子小人之谈论暂时放下,眼下最现实的问题就是物资采买不足。 罗远途看看地图,指着其中一处道: “据此大半日路程,乃是大人国,虽然与我们向西行程有所偏差,但却是目前购置所需最为方便之处。” “既然如此,那边去大人国。” 杜世舟没有犹豫什么,不打算让大家吃半饱赶路。 残铁再次拉起大船,调整方向,自大海之上行动起来。 在大海之上,时常可以借着洋流移动,拉起船来倒不那么费力。 别看残铁这家伙五大三粗的样子,但毕竟是鲛人族。 自从学会人族之语后,就特别喜欢唱一些民间小调。 别说,唱的还挺不错。 一开始“水手”们对这个大家伙还有些戒备。 但几天相处下来,放下这位体型虽然大,却是不难相处。 有人和他打好关系,便说要教他唱新曲子。 本来这种相互交流的事,杜世舟没打算管,直到听那“水手”要教残铁唱“十八摸”,这才黑着脸将人训一顿,怕这些糙汉将残铁带坏。 当然,在夜明看来,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鲛人族自己的歌曲中,十句有九句不离风流调调的。 只不过大家听不懂意思,才觉得高级、好听。 真要论起来,还不知是谁带坏谁呢! 船行至夜间时,遭遇大规模海上风暴。 一眼望去,巨大浪潮一波接一波,看得人心惊肉跳。 只是看着,就会自心中生出一种绝望感。 要是别的船只遇到这样的大风暴,基本可以考虑被什么鱼吃掉更体面了。 但对于他们的巨大铁船来说,这样的风暴,只是有些阻碍前行而已,完全不存在侧翻之类的可能。 罗远途见此,不由惊叹道: “在海上这些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风暴心里一点儿不慌的。” 反倒是杜世舟这个造船人似乎有些不满的样子: “只是一点儿风暴,居然就耽误了行程。 看来还是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嗯,还是要想办法让船能自己动最好......” 对于这位的疯狂想法,大家已经习以为常。 甚至有不少人都有些期待起来。 风暴到后半夜才平息,铁船得以继续前行。 后半夜风平浪静,大家睡了个好觉。 到海天相接处亮出白光时,已能隐约看到前方出现一座较大岛屿。 罗远途方简单洗漱完毕,见到那岛屿,对众人道: “前方便是大人国所在。” 大船靠近岛屿,可见码头处停有许多小船。 这些船,普遍比中原船只小一圈。 不但船本身小一圈,码头之上各种物品的尺寸,也都比正常物品小一圈。 再靠接些,总算是可以看清岸上之人。 可见,此国之人,样貌与中原人无异,身形却只有二三尺高,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这些人脚下。 此国之人足不沾地,皆是离地一尺余,脚下有云雾屏护。 一眼望去,这些人脚下云雾色彩各有不同,赤橙黄绿青蓝紫皆有,有的色彩单一,有的色彩多样,霎时好看。 码头之上众人忽见这庞然巨物到来,都是侧目。 虽然侧目,却并不见这些人有何惊惶之色,皆是淡定如常。 额,也不是完全淡定。 这些人虽然表现的并不惊惶,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防备。 见铁船靠近,立刻有人取来小一号的刀弓盾甲等物,在岸边严阵以待。 船上罗远途见此,对身边众人道: “看样子此国之人当时误会我们的来意了。 在下建议,大船就停在此处,我等乘小船上岸。” 他们的确不是来挑事的,没必要同对方起冲突。 如罗远途之言,方一条小船下水,几人乘小船上岸。 对面众多脚踩云雾的“小人”见他们未曾携带兵刃,又是乘小船前来,便知对方乃是善意,纷纷收起刀兵。 来到岸边,便见一名身着与中原同款,但明显小一号的人出面与夜明等人交涉。 那人上前道:“本官大人国丞相,见过诸位。” 罗远途客气见礼道: “我等自中原大地而来,此来只为求购些米粮果蔬,以作果腹之用。” 庄难见眼前这小小的人,笑道: “说是大人国,怎么你们都只有这么点儿大?” 那自称丞相之人闻言,并未生气,一本正经解释道: “我国之人所谓‘大人’,乃是指气质、心胸、为人出世之理念,非指形体大小。” “原来如此!” 庄难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赶紧记在纸上。 这位丞相听闻他们是来采购物资的,倒也不拒绝,亲自引导他们入国内。 大人国内一切建筑、用品等,也全都是比中原小一号的,刚好符合他们自己的体型。 但对于夜明等人来说,用起来着实有些不习惯。 好在,此国之人显然也没少同外来人打交道,专门准备的有正常尺寸的器具供众人使用。 夜明见城中之人脚下云雾什么颜色都有,唯独不见黑色,有些好奇,问道: “相国大人,我观贵国之人,足下云雾各色皆有,为何独独无有黑色?” 那丞相闻言,一本正经解释道: “几位是外间人,不知我国情况。 我国中人,足下云雾,乃是由心所生。 人心各不相同,因此色彩各不相同。 凡心存正气者,色彩必然明亮,云雾自然好看。 凡奸邪狞恶之辈,云雾之中自有黑气生出。 对于此等人,都会关进国中反省之室内。 若能去心中邪念恶思,足下云雾自然恢复色彩,便可离开反省室。 若不能醒悟自身,则终生不得离开。” “原来如此。” 夜明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又问道, “我等来此,沿途所见之人不在少数,为何不见一人面有笑容,亦不见一人面有悲苦?” “我等皆是‘大人’之心,自幼便练得喜行不怒于色之能,一切坐卧行走等,都自有规矩,从不做逾矩之事。 因此,国人互敬互爱,互帮互助,无人受苦难,亦无人享糜乐,自是无悲无喜。” 听他们这么说,庄难不由吐槽道: “那这样活着岂不是忒死板、无趣了些?” 丞相解释道: “于我等而言,此乃常态,不觉有趣,亦不觉无趣。 只需恪守‘大人’之行便可。” ...... 772国库失窃疑自盗;匿名举报识小人 这位丞相之言倒是很符合大人国之人一贯所行。 夜明等人也明显可以感觉到,此国之人,无论贫富贵贱,身份地位,都会对自己有一种“大人物”状态的要求。 即便是岸边船工,再是辛苦劳累,也不会如寻常劳工一般诉苦,只会说是“事务繁忙”。 对于别国之人的为人处世之道,几人只是好奇,并不会去干涉或是指导什么的。 人家都年形成的习惯,无需一群才来的外人指手画脚。 如此,双方之间交流虽然显得有些官方,始终有距离感,但倒也算是融洽。 正在等待丞相安排的人送来他们需要购买的物资时,却见外间一人进来。 其人表情沉稳,只是步伐不免有些快。 几步来到丞相身边,对其耳语。 丞相闻言,略有些皱眉,随即恢复正常。 几人看出应当是出现意外情况。 只是对方若不主动说出,他们也没兴趣管这些人的内政,只消买够物资离去便是。 那丞相迟疑一下之后,对几人拱手道: “不瞒几位贵客,我国国库发生失窃案件,诸位需要的物资,恐怕一时难以调配出来。” “失窃?” 庄难闻言,颇有些意外, “不是说大人国人人都是品行高洁之人吗? 怎还会有盗贼?” 那丞相闻言,依旧面不改色的沉稳道: “我国之人,自然不会有这等人出现。 只是,国内,除我等‘大人’以外,偶尔亦会有‘小人国’之‘小人’混入其中。 这些‘小人’外形与我等一般无二,足下亦有云雾。 不同在于,‘小人’足下云雾皆是黑烟滚滚,与我等不同。” “相国的意思是,是‘小人国’之人所行盗窃之事?” 罗远途对于这等事比较关心,对他来说,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故事素材。 丞相点头道: “大概率是‘小人’所为,这些‘小人国’之人,最是善于钻营,做各种蝇营狗苟之事十分得心应手。 最为关键的是,小人国有一种‘假意水’,用此水冲洗足下黑云之后,可以在一定时间内,使之外表色彩绚烂,与我国之人足下云雾一般。 如此,混迹我国之人,令人难以分辨。” 丞相简单解释之后,选择暂时失陪,要带人去查国库失窃之案。 对于这等事,夜明几人都是来了兴趣,表示要跟着一起去看。 大人国之人不愧都是大气量之人,对于这等有些冒犯的请求,亦是答应下来。 大人国本身也不算太大,他们所为国库,其实就是一个相对较大的仓库。 嗯,按比例来说,还是比中原仓库小一圈,适合他们自身体型。 因此,丞相等人可以轻松进入仓库内查看,夜明等人看着“狗洞”大小的仓库门,又见内部狭窄拥挤,只好放弃进入其中的想法,只是从外间看向内部。 丞相带人到国库内查询一圈之后,从内出来。 庄难已经将事情都记下来,正要询问这位调查结果时,却听后方有鼓乐之声响起。 几人回头看去,却见一个小一号的銮驾在一群身着官服之人的簇拥下而来。 丞相等人见到到来銮驾,都是下跪礼拜,口称“国主”。 夜明几人见此,只是跟着做一个拱手礼,并未下拜。 所谓上邦之民不拜下邦之君。 身为中原人,在国内时,或许没有那么多讲究。 但出门在外,一个个内心都是十分自豪的。 对于这等小国之主,拱手示意,已算是看得起。 国主銮驾来到,先听其内传出一个中年人“免礼”之音,再见随行侍卫掀开轿帘。 一身着王爷冕服之人自其中走出。 这位国主身上的威势,明显要比其他国民强一截,有一种不怒自威,久居人上之感。 杜世舟认出这位身上“王”服样式,应当是当初受胥国册封的正式藩属国王服。 这位国主显然对于自身着装很是满意,多年来一直保养的很好,每逢出行,必要着身。 其下了銮驾,对夜明等上邦之人回敬一个拱手礼,随后,开口询问丞相国库失窃之事。 丞相立即回报道: “禀告国主,经过我等方才查看,可以确定,这次失窃,当是‘小人国’之人所为。 且,这人应当是混在国库值守之人中,监守自盗。 若非今日几位贵客来采买物资,提前发现此事,恐怕再过几日,这‘小人’当就设法走脱了。” 国主闻言,点点头: “如此说来,这小人应当尚未来得及转移,既然如此,那便将之找出来。” “是。” 丞相很清楚,这事应当落到自己头上了。 或许对于夜明等人来说,不过一个寻常仓库失窃而已,但对于“大人国”这样的国家来说,这就是事关国库的惊天大案,自然是要慎重对待的。 国主交代彻查之后,又上前同夜明等人交谈。 这位国主对几人的态度反而比丞相还要,不但有意与几人拉进关系,还不忘问一问当今中原局势。 听闻中原如此战事还未结束时,这位明显有些失落。 见他如此明显的表情,杜世舟问道: “国主因何苦恼?” “哎~~实不相瞒,本王身上所穿王袍,乃是当初天朝册封我父王时的赏赐。 本王继位以来,几次有意再向天朝请赐王服,却都因意外耽搁。 带到有暇时,天朝却陷入内乱,请赐王服一事,又不知何时才能成......” 说着,这位显得很是沮丧。 见他这样,杜世舟想了想,对身后一名“水手”吩咐几句。 那水手闻言,点点头,独自离去。 却说丞相将所有在国库值守之人都是聚集到一起,共有十六人。 他对这十六人逐一盘问。 奈何,这十六人都表示自己不知情,无法提供有用线索。 这下,这位丞相也是有些抓瞎,不知该如何是好。 庄难一直在注意查案进度,见大人国查案水准如此一般,不由有些惊讶,上前对丞相道: “相国,你这般问询便算是查案结束?” “不然呢?只是本相德行还是不足,没能找出那隐藏小人之言语漏洞,找不出其人。” 对于这位的话,庄难有些无语,随后道: “这还不简单,大人都是心智坚定之辈,小人则无此心智。 只需对他们稍稍用刑,不愁那小人不招。” 本来这的确是个快速辨别的方法,谁知,大人国众人闻言,都是连连摆手。 那国主更是带头道: “不可,万万不可。 大人岂可刑法加身? 尤其是为区区小人损伤己身,更是万万不可。” “那诸位不想要清白吗?” 庄难又问那群看守国库的守卫。 守卫们闻言,都表示为了清白,愿意受刑。 但是其他人,包括国主在内,却是坚决反对上刑之事。 他们坚持刑不上大夫,谁劝也没用。 见他们如此,庄难提笔在纸上记下。 随后,他笑道: “其实我倒是有不上刑的办法。” 听到这话,国主、丞相异口同声问道: “是何方法?” 庄难扫视一圈众守卫: “丞相之所以问不出线索,是因为大家现在都在一处,相互之间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 让他们这样相互检举对方,实在不合适。 在下建议,让他们分别匿名写下对其他人可疑行为的猜测。 最后统一交上来,交由相国辨别。 如此,既不伤同僚情分,又能获得线索。 诸位以为此法如何?” 听到庄难这个建议,国主眼前一亮,对相国道: “就按这位贵客所言去办。” 相国得令,命人将这些护卫分别带到不同房间,给他们纸笔,让各自匿名书写自己所见可疑情况。 见护卫们都被隔离开,庄难又凑到相国身边,对其耳语。 相国闻言,先是有些不情愿,再是认可庄难所说,转头对着手下人吩咐几句...... 不多时,众护卫全部写好匿名检举信,汇总在一起,交给相国。 相国没有私下看,而是当众展示书信。 这一展示,众人才发现问题。 十六封匿名信中,十五封都是一字未写的空白。 唯有最后一封,其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内容全都是举报一名叫做“光楣”的守卫。 其他守卫见此,一齐看向那名叫“光楣”的守卫。 其人见众同僚都看向自己,当即摆手道: “诸位同僚,我绝非小人,更不会做监守自盗之事。” 这位虽然叫屈,却也是一副铁骨铮铮模样。 只是周围其他守卫对其却是不信任的模样,其中一人更是义正言辞道: “光楣,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不成? 你果然是一个无耻小人。” 在这位厉声斥责“光楣”时,却见相国道: “拿下。” 便见其身边兵士上前,当场将那义正言辞的守卫拿下。 众人见此,都是一愣。 有人不由道: “相国,你抓错人了。” 丞相闻言,却是严肃道: “没有抓错,他才是那个小人。” 众人闻言,都是意外,“光楣”更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 因为被抓的这位方才虽然指责自己,但平常可是和自己相交最好之人。 他怎么会是小人? 丞相知道众人不信,解释道: “我等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端,有事从来都是当面说,从不背后诋毁他人。 诸位不愿背后说人坏话,故而全都交白纸。 唯独那小人,才会写下诸多构陷之言。”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恍然大悟一般。 一回想,自己当时的确是不愿背后论人长短,这才没有动笔。 没想到其他人也都是这样想的。 那被抓住之人闻言,还有不服: “说好的匿名举报,那封信上又无有署名,你如何笃定是我所写?” 此言一出,其余人都是看向丞相,想知道原因。 按理说,这种事,应当做到公平公正,大家不知谁写的才对。 对此,丞相语气平淡的对那被抓之人道: “原因很简单,诸位都是心存正直的大丈夫,进入房间后,无人关门闭窗,自外可见,无一人动笔,因此他们房内之笔都是干的。 唯你一人,门窗紧闭,奋笔疾书,屋内笔墨用去不少。 如此,你还想狡辩吗?” 那人闻言,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心态直接崩溃。 随后,便见其足下云雾立即化为浓浓黑烟,再也藏不住身份。 众人见此,彻底确认,这就是那混入国中的小人。 丞相见之,对其人嗤之以鼻,对兵士道: “带下去,严加审问!” ...... 773真心互待得苦瓜;无用之功劳民国 既为小人,自然是不存在骨气这种东西的。 方带下去不久,那小人才见到刑具,便已吓得面色煞白,什么都交代了。 原来其在大人国中靠着钻营本事,成功混到国库守卫的位置,之后利用每日入内清点物资的机会,将粮食装进随身小袋,藏于脚下云雾中,以此避人耳目。 而且,城中还不止他一个小人,另有两人作为同伙接应,将偷盗出来的粮食都运到城外一处山洞中藏着。 小人之间不存在什么义气,被抓的小人直接供出另外两个同伙来。 国主闻言,立即着人前去捉拿。 那两个小人同伙还不知同伙已落网,仍在城中一间破屋等待,见到前来抓捕的兵士之后,已是无路可逃。 抓住三个小人之后,又派一队人去城外山洞查看,果然找到失窃粮食。 如此,案件告破。 大人国之人都是有大胸怀之人,对于三个小人,都是依律惩治,并未过多针对。 丞相对庄难很是感激的躬身致谢: “多谢贵客的办法,让我等能轻易识破小人之伪装。” 庄难已经将方才事情都是记下,笑道: “主要是我也想看看小人到底什么样,现下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国主看着寻回来的粮食,对杜世舟道: “几位贵客,失窃粮食已经找回,你们要得各种物资,定分毫不会少。” 这时候,先前杜世舟派出去的“水手”拿着一个布包回来。 杜世舟接过布包,将之打开,却见其内是一件用昂贵丝线所织的官服。 “这件泷绣云纹官服是在下临行之前,福王托元大人赠送于我的。 只是我这人,整日同各种器械打交道,好衣服容易穿坏,留着也是无用。 今日见国主一心向我中原,便以此物相赠,还望国主莫要嫌弃。” “天朝之王所赐?” 国主听杜世舟所言,眼前一亮。 虽然不是中原皇帝赏赐,但一个王的东西,那也是极好的。 身为大人,他其实是想要无功不受禄的。 奈何,眼前之物,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诱人,搓了搓手,想要又不好意思。 一旁罗远途很会察言观色,见此,帮着杜世舟说道: “此乃我中原与贵国交好之见证,莫非国君不愿接受?” 听到这话,国主再不矜持,笑容快要溢出面颊的将东西小心翼翼接过,十分宝贝的模样。 见这位如此表情,杜世舟也不免觉得好笑。 没想到,第一次见大人国之人如此明显的表情变化,居然是在其国国主身上。 物资采购完毕,自然也不必多留,让众“水手”带上东西,便离开大人国。 在一行走到岸边时,却听后方传来国主的呼喊声。 几人回头看去,却见国主带着一群人,挑着几筐东西快速追上来。 见对方这样,夜明笑道: “国君如此匆忙,不知还有何事?” 国主闻言,让人将筐放下,掀开筐上红布,露出其中东西。 却是一根根形似黄瓜之物。 众人见此,都是有些好奇,便是见多识广的罗远途也不认识,只是试探性问道: “此是黄瓜?” 国主摇头道: “非也,此物名为苦瓜。” “苦瓜?” 庄难一边画这东西的样子,一边追问, “莫非这瓜吃起来是苦的?” “不错,这便是此瓜名字由来。” 国主点头确认,似是怕夜明等人误会,又解释道, “此瓜初尝味道苦涩,然若是细细感受,却是回味无穷,有苦中取乐之寓意,是我国中之人修身养性,思考处事至理时才会使用的珍贵之物。” “既是如此珍贵之物,为何拿出这许多给我等?” “诸位以真心待我,我等如何能不以真心回赠? 天朝上邦地大物博,无所不有,寻常之物,想必诸位定然是看不上的。 唯此物乃我国独有,虽算不得什么珍宝,却也是我等一点儿心意。” “既然如此,那我等也就不推脱了,谢过国君。” 最后这一句,却是夜明应下的。 见他们答应收下苦瓜,国主很是高兴,一直目送他们上船远去,这才带队回城...... 海上,夜明等人在船上看着罗远途在厨房忙活。 这位正在以做黄瓜的方式做苦瓜。 没一会儿,一道苦瓜菜便做好。 几人围坐在桌上,看着这苦瓜所做之菜。 夜明对罗远途道: “都说君子远庖厨,不想罗兄却是有一身好厨艺。” “善缘公子说笑了,在下不过一个赶海的向导,算不得君子。 这点儿厨艺,乃是漂泊海上闲暇之时练出来的。 至于这苦瓜,在下也是第一次做,诸位尝尝看味道如何。” 几人都是笑着尝试一番。 发现此物果然如那大人国国主所言,味道苦涩。 但细细品味之下,苦涩之中,别有一番滋味。 吃过之后,夜明点头认可道: “剩下的苦瓜都留着,保存好,来日回到中原,将此物大量种植。 想必,许多人都会喜爱。” 其他几人闻言,都是点头认可这个说法。 自大人国补充好所需之后,调整好航向,继续向西而去。 海上航行总是无趣的,他们的大船让他们几乎不用担心海上的大多数危险。 但也因此,枯燥与乏味之感就更为严重。 前行几日之后,大家都有些想要上岸,还是喜欢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好在,前方终于见到陆地,却是下一站快要到了。 罗远途看向前方,介绍道: “前方便是劳民国,也是我们这一趟第一个需要签订互贸约书的国度。” 杜世舟这次出海,可不是出来有玩的。 而是奉福王之命,打通海上商路的。 对于正在争霸天下的福王来说,若能打通海上商路,那将能获得资源有多少,自是不必多说。 可以说,此事若成,只要福王自己不作死,基本上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也是因此,杜世舟知道自己此行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君子国、大人国早就与中原签订过互贸约书,不需要重复签订。 只是这两个国度,一个太穷,一个体型太小,所能带来的收益都不大。 但眼前的劳民国却是不同,此国光是面积就比之前两国大得多,而且国内各种物资十分丰富,若能与之互贸,好处自不必多说。 说起这劳民国,罗远途言语中有些无奈: “此国之人,终日忙忙碌碌,少有停歇,多数都是整日处于疲累状态。 皆因其国之内,不产五谷,均以果木为食。 由于此国无需五谷菜蔬,对于互贸交易之事并不热衷。 只有少数人国人会不定期从外购置衣物等用品。 想要所动此国之人签下互贸约书,恐是不易。” “不食五谷,但却需要衣物......” 杜世舟闻言,表示心中有数,已经在琢磨着如何劝说对方。 他虽然是个喜欢研究大船的,但不代表他就是个呆子。 相反,能在市舶司司正这个位置干好几年都没有出错,还能被元持心看重,被福王委以重任,可见其整体能力都是不差。 有上一次大人国外停船引起骚动的前车之鉴在,这次铁船在离岸还有三里多时,便抛锚停船。 夜明等人带着一群“水手”乘坐三条小船靠岸。 那些没抽到签只能留在船上的“水手”见他们离去,羡慕的不得了。 不少“水手”甚至私下里小声议论,希望行动不利,能够施行第二计划,好有他们的用武之地。 对于船上“水手”们的想法,杜世舟并不清楚,只是在船靠岸之后,带着众人踏足劳民国地界。 方到岸上,便见到周围有许多人看向他们。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一副劳累相,行走坐卧都是摇摇摆摆的,显得极为疲劳。 可见,岸边这些人,要么是在摘树上果子,要么就是在给果子剥皮,亦或是在铲沙土加高岸边,防止海水涨潮淹没内地...... 总之,一眼望去,所见劳民国之人,人人皆在劳作,无有一人休息。 这些人见到夜明等人忽然到来,发现他们没有带什么兵刃之后,也就不再关注,转而又做起自己的事,完全不见欢迎他们这些客人,没有任何接待。 罗远途早就同众人说过劳民国大概情况,大家也知道,此地之人都忙,没那么多时间接待他们,也不以为意,一路向远处城池方向而去。 劳民国的城池比之之前两国要大得多,高得多,外围还有许多高高耸立的碉楼。 可见,还有许多人正在修建新的城楼。 只是看看他们修建所用材料之后,几人却是有些忍俊不禁。 原来,这些人,居然是用沙子混合一些土石修建的碉楼。 而且,仔细一看,城墙似乎也是这般修建起来的。 看到这样的城墙,几人在心中为其打上“中看不中用”的标签。 随后,庄难又有发现,拉拉夜明的衣袖,悄悄在他耳边道: “此地之人虽然辛劳,但大多都是无用功。” 夜明亦是点头,表示他说的很对。 不说别处,就说眼前。 一群人正在铲沙土,修建碉楼地基。 两人用铲子,将土铲到身后的推车内。 装满一推车后,却见旁边一人将满满一推车沙土,倒进了紧挨着推车的地基坑里。 庄难见此,小声对夜明道: “你说他们为何不直接将沙土铲进坑里,非要过一遍推车?” 夜明琢磨一下,缓缓道: “可能这就是仪式感吧!” 说着,又见不远处有一群女子聚在一起,看样子是那些修建碉楼之人的家属。 这些女子聚在一起给午餐水果削皮。 却见她们将水果皮整整齐齐的排列着,若有混乱,必定要细细排好,不让其有丝毫不顺眼。 本以为这些果皮还有大用。 谁知,在水果削完之后,却见她们将众多果皮一囫囵装进一个桶中,转身倒进身后不到三尺远的杂物堆里...... 再看周围,劳民国之人劳动之事,的确一个个十分忙碌,做个不停。 但却不知要多做多少无用之事,令人摸不着头脑,更不知他们到底是如何想的。 庄难见此,对夜明道: “善缘兄,我觉得你说的对,他们真是在追求仪式感。” 此国城门口值守之人也都是一脸劳累像,就这状态,别说有敌人来打,杜世舟甚至都不敢大声说话,怕声音大了,能给几个守卫吼死。 不过,这几人对于自身职责都是尽忠职守。 详细盘查众人好几遍之后,这才放行。 嗯,盘查之时,也有许多没必要的行为。 总之,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进了此城......国中。 ...... 774劳民国主拒商路;干饼救儿却翻脸 进入城中之后,所见与外间并无明显差别,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 无论男女老幼,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杜世舟见有一老者在摘树叶,相对来说不是那么忙碌,便上前询问: “老丈,我等自中原而来,想找贵国之主,不知国主现在何处?” 老者闻言,侧眼看杜世舟一眼: “我就是。” “......”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杜世舟都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罗远途默默对他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杜大人,认人的本事就是不一样。” 杜世舟微微愣神之后,也是反应过来: “原来您便是劳民国之主,真是失敬。” “别说没用的,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有事直接说事吧!” 这位说这话倒不是敷衍,而是真心实意的。 别的不说,看起来对方的确是相当忙。 就说眼下,将手中树枝上的树叶都是摘下,整整齐齐的放进一个木盆中。 放好之后,拿起木盆,将一盆树叶全部倒掉。 再一点点撕开树枝的嫩皮,丢进盆中...... 对方这动作真是看得人无语。 好在杜世舟记得此行目标,没有纠结于对方做事的效率,直接表明来意。 “实不相瞒,我等此是奉中原福王之命,希望与贵国通商的。” “通商?” 老者闻言,眉头一皱, “通商很麻烦的,我们要处理的事情本来就多的数不过来,再通商的话,恐怕没那个精力。 依我看,还是算了吧!” “我知贵国不食五谷,只以果木充饥,但却需要衣物家具等。 若是通商,于双方而言,都是大有益处之事,您何乐而不为呢?” “我说过了,我们事情太多,通商太麻烦,不通。” 老者说着,手中树枝的嫩皮也已剥光。 又是将一盆树皮倒掉,再用小刀一点点削树枝的芯。 杜世舟则又继续开口劝说。 只是这位国主却怎么也不肯松口,怎么说就是嫌麻烦。 即便这边开出相当丰厚的价码,可他就是不同意。 这让杜世舟也颇有些无奈。 这时候,老者手中的树枝终于被削的只剩下一点点。 只见其用手指撕开包裹最后一点树芯的内层树皮,将最里面的一点儿树芯取出,然后,放进嘴里,一口吃掉。 吃下这树芯之后,又从旁边拿起一根树枝,开始摘起叶子来。 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老头拿起一根树枝递给杜世舟: “我在吃饭呢,你们吃了没? 要不一起吃点儿?” 对方说到这里,众人才知道,这居然是在吃饭! 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罗远途都有些忍不住问道: “您这一顿饭,要吃多久?” “不久,也就是半天而已。” “那您晚上呢?” “晚上也这么吃啊!” “您一天几顿?” “两顿啊?我国之人,都是一天两顿。” “那您除了吃饭,还做什么?” “睡觉。” “还有呢?” “实在憋不住了,就去趟茅房。” “还有别的事吗?” “这么多事还不够多吗? 还要做什么? 你想累死我不成?” 一番对话下来,罗远途都被这位国主整的无语了。 虽然知道劳民国之人喜欢做无用之事,但身为一国之君,居然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没谁了! 正在几人都有些无语之时,却见一人慌慌忙忙跑来,口中喊道: “国主,不好了国主!” 见来人慌张样,老国主立刻起身问道: “出什么事了?” “王子、王女们突然犯病,病得很重!” 老国主闻言,顾不得吃饭,连忙往城内跑去。 杜世舟见状,立刻带着几人跟上。 劳民国中没什么高大建筑,但是各种植被数量很多。 要不是周围不时可见住户房屋,有理由让人怀疑这是在树林里,而不是在城中。 幸好老国主也是一副劳累样,跑起来并不快。 而且在快跑一阵后,就累的气喘吁吁,再跑不动,只能走着过去。 一路走到一座比其他房子要大不少的院子处。 这院子是建在两棵巨树之间的,看起来别具特色。 此便是劳民国国主的“王宫”。 门口守卫见杜世舟一行紧跟着老国主后面,不知该不该拦。 还没等守卫作出决定,一行人已跟着进了“王宫”内。 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木制,大多数都是没有经过木匠加工的,而是天然长成类似桌椅的形状,被他们直接拿来用。 毕竟不是真的桌椅,样子看起来,始终是有一些怪的。 给人一种别样的奇异感。 里面房间不多,很快就到王子、王女所在房间。 这王子、王女都只有七八岁模样,此时正卧病在床,俱是面色青白,唇口无血色。 老国主见儿女,如此模样,顿时揪心不已,连忙上前查看。 确认两个孩子都还活着,这才放心些。 随后,询问旁边一个有着深色黑眼圈的妇人道: “王后,他们怎么会突然犯病的?” 那黑眼圈深重的妇人闻言,也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不知道,我正带着两个孩子剥树枝,准备吃饭,他们剥着剥着,忽然就这样了......” 说着,王后大哭起来,让老国主一定要救救他们的孩子。 见这老国主模样,又看看两个孩子,庄难小声嘀咕道: “这老国主真是老当益壮,这么大岁数,一双儿女才这么小。” 罗远途闻言,轻咳一声,小声道: “据在下所知,劳民国现任国主,只有三十二岁。” “三十二岁?这是三十二岁?” 庄难一脸震惊的指着看上去五六十岁的老国主。 罗远途生怕老国主听到,尽量压低声音道: “劳民国嘛,整日劳作不休,衰老的快些也正常。” 想想方才所见这“老国主”吃饭时的“辛苦”付出,庄难点头表示明白。 再说眼下,“老国主”见两个孩子病倒,也是忧心不已,立即下令,将国中有名的医师一起找来。 说是全国,其实也就是一座大些的城中找人,速度倒是不满。 没多久,便来了三个瘦骨嶙峋,眼窝深陷,走路摇摆,一脸疲惫神态之人。 此三者,便是劳民国最厉害的医师。 三人得“老国主”之命,为王子、王女诊断。 又是摸脉,又是看舌苔的,忙活半天,说了一大堆云里雾里的话,最终结果却是,没办法。 老国主闻言,急得不行,询问可有什么其他办法试上一试。 三名医师相互之间商量许久,最终得出结论。 王子、王女可能是中邪,需要放血才能治好。 老国主闻言,当即同意放血之法。 罗远途看到这里,却是忍不住了,当即道: “住手,你们这样,可是会害死人的!” 他这一开口,立马引得众人侧目。 老国主看向他: “外来人,你知道这是什么病?” 罗远途点头道: “我当然知道!” “那你会治?” “会。” 听这外来人居然要强自己等人的功劳,三个医师顿时不乐意,就想出言针对。 但老国主的想法却不一样,想着这些人可是来自天朝上邦的,肯定是有异于常人的本事,因此,还是愿意相信的。 让三名医师退下,请罗远途帮忙看看。 却见罗远途一不把脉,二不看舌、眼,只是拿出身上携带的一张干饼,将之揉碎,洒在一碗清水中。 端着这碗“汤”将之分别送到王子、王女口中。 两个小孩儿一开始还有些难受神色。 但在感知到入口之物后,却是主动张开嘴,大口吞下汤水。 一碗汤水下肚,两个小孩儿已经能睁开眼,挣扎着坐起来。 老国主见此,面露喜色: “太好了,神药啊,有效果!” 罗远途闻言,却是露出鄙夷之色,又取出两张干饼,递给两个孩子。 两孩子拿到干饼,二话不说,狼吞虎咽起来。 怕两人噎着,又给倒两碗清水。 吃了饼,喝了水,两孩子顿时生龙活虎起来。 这一幕看的老国主夫妇目瞪口呆。 往后激动的对罗远途道: “多谢上邦神人出手,以神药救我儿女性命!” 说着,激动的直接跪下感谢罗远途。 老国主也是连连出言感谢。 罗远途并不接受夫妻俩的好意,只是冷声问道: “你们可知,他们得的是什么病?” “不知,还请神人赐教?” “他们得病,叫做,饿。” “饿?不可能,刚才他们说饿的时候,我就带着他们开始吃饭,怎么会是饿?” 王后一脸意外, “吃着饭呢,怎么会饿倒?” 见他们如此,杜世舟也是忍不住道: “照你们这吃法,所食之物远不及消耗所需,没有饿死便算是万幸。” “不可能啊,我们吃饭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的!” 老国王夫妇显然还是不太相信。 这时候,两个孩子却是上前对王后道: “娘,我们要吃饼,不想吃树芯。” 听到这话,王后吓了一跳,有些胆战心惊的看向一旁的老国王。 却见这位老国王在听到两个孩子的话之后,神色已是逐渐阴沉下来。 “几位,我当你们是天朝上邦来客,一直以礼相待,不曾怠慢半分。 没想到你们却是不安好心,恶意为我儿女吃那不净之物不说,还恶意诋毁我国,批判我国自古以来之用食方式,实在欺人太甚。 莫非真以为你们是大国来人,我就怕了你们不成? 别以为我不知道,如今天朝内乱,你们没有以往那么强!” “吃了我们的饼,救了你的儿女,你不感激也就罢了,居然还责怪我们,真是岂有此理!” 庄难见对方如此不讲理,有些不忿,一边说,一边在纸上记下许多对劳民国的负面评价。 老国主不理会庄难之言,只是道: “来人,将他们轰出我国!” 一声令下,便听外间一阵脚步声响起,一群手持长枪短棍,脚步虚浮,眼圈深重,有气无力之人蔫呆呆的走进来。 杜世舟见此,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对跟着一起的“水手”们道: “下手轻点儿。” 几名“水手”闻言,都是兴奋起来,赤手空拳冲上去,同这群“兵士”打起来。 别看“水手”们赤手空拳,人数还少,但打起来却是一边倒的碾压局面。 这些劳民国的兵士,在面对他们时,那真是挨着就倒,碰着就伤。 没一会儿功夫,国主护卫队便全被打翻在地。 老国主夫妇见此,都是大惊失色,惊怖不已。 反倒是两个小孩儿见到兵士们吃亏,在哪儿开心大笑,甚至还鼓着掌。 ...... 775以理服人获南瓜;短寿之国聂耳国 老国主夫妇没想到自己手下卫队如此不顶事,居然被轻易就收拾掉,一时间有些尬在原地。 杜世舟脸色不太好看的看向他们: “国君,我们救你儿女,你不思感激也就罢了,居然还责怪起我们,是何道理?” 明显有些怂的老国主支支吾吾道: “谁让你们乱给我儿女食用饼的? 我国之人,从来都只吃瓜果草木,不吃煎炒烹炸等物所做食物。 是......你们犯忌讳在先.....” 两个小孩儿听老国主这么说,接话道: “可是,饼真的很好吃啊,比树芯好吃多了!” 听到儿女这么说,老国主变了脸色,抬起手就想给两个孩子一巴掌。 只是方抬起,就被罗远途一把抓住手腕。 “此等用树叶草木充饥之事,在我中原只有大灾之年,无可奈何时才会如此。 你国之人不受战祸影响,何必如此自残自虐? 自己如此也就罢了,何苦连累子女一起?” 老国主本就是一副疲惫相,挣不开罗远途的手,只是仍旧固执己见: “不行,不吃熟食、烹饪之物乃是祖上就有的规矩,凡劳民国之人,务要遵守,不得违背。” 见对方如此固执,罗远途也有些无奈。 倒是夜明忽然拿出一张饼道: “既然如此,不如让你也破了这个规矩。 说着,直接上前,将饼掰碎了,往老国主嘴里塞。”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等食古不化之人,一些愚昧的坚持着实令人生厌。 罗远途见他行为,也是帮着按住老国主。 老国主扛不住两人来硬的,硬是被强喂着将一块碎饼吃下。 这位一开始明显一脸的抗拒,但被迫吃下一块儿之后,却是神色微微一变,似乎有些享受这滋味。 随即,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赶忙又做出抗拒表情。 只是后续抗拒的表情明显有些假,被两人塞着将一张饼都是吃下。 吃完这饼,老国主有些意犹未尽的下意识舔舔嘴唇,再一抬头,发现周围所有人都看向自己,顿时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夜明则是笑嘻嘻问道: “国君,这饼味道如何?” “咳咳,熟食乃毒物,你们这是在害我!” 说是这么说,但其抗拒之意明显没有先前那般强烈。 显然,这是拉不下面子。 但夜明可不会惯着他,给他留面子什么的,直接道: “既然你也已经违规,那不知按照你国祖训,这该当如何?” “该......” 老国主面色变得相当难看起来,有些不敢说。 他不敢说,两个孩子却是敢说: “该割舌头!” 没想到被自己两个孩子给“补刀”,老国主感觉颜面已经碎了一地。 要让他割舌头,那自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只是要让他就此低头,又实在拉不下脸来,只能立在原地,支支吾吾的。 杜世舟见此,还是决定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我素闻劳民国也是尊我中原为宗主国?” “对,我们一直对天朝上国尊崇有佳的。” “既然如此,为何饮食之用却不尊宗主国? 莫非尔等是面服心不服?” “啊?” 老国主先是一愣,再是反应过来,对方这是给自己台阶下, “绝无此事,只是有祖训在,我等不好违背。” “那你们是不打算再尊奉我中原之国吗?” “不敢,不敢。” 老国主顺坡下驴, “我们愿意尊奉中原之国,从,从此以后,允许国民食用熟食。” 见老国主如此说,夜明打趣道: “那你们不管祖训了?” “咳咳,祖训第一条就是尊奉中原宗主国,其余祖训,都要放在这一条之后。” 老国主略显尴尬的说着。 听到以后都可以吃熟食,两个孩子高兴地跳起来,拉着自己母亲,吵着以后天天都要吃饼。 让老国主低头之后,杜世舟再次提出通商互贸之事。 才吃了亏的老国主这次不敢拒绝,在约书上签字用印。 如此,双方互相通商之事,总算是完成。 这时,夜明忽然一笑道: “既然决定此后互通有无,那国君总要拿出些诚意来。” “诚意,不知上使想要什么诚意?” 被以理服人之后,老国主对几人的称呼也变为“上使”。 “很简单,比如说拿出一样独你国有,他国无有之物来,作为诚意。” “啊?” 这确实难住了老国主, “天朝上邦,无所不有,我国能有什么东西是上邦没有的?” 这话倒不是恭维,而是他真是如此想的。 夜明笑道:“这我不管,你们总得拿出些诚意来。” 老国主闻言,顿时有些为难起来,赶忙绞尽脑汁的想有什么东西合适。 只是想了许久,却不知何物能入中原上使之言。 这时,王后却是忽然拉着老国主的衣袖道: “大王,你忘了,我们的确有一物是中原无有的。” “你说什么?” 老国主一时有些懵。 王后解释道:“我国国小力弱,献不出有用珍宝,却也能拿出一点儿特色餐食敬献。” 听王后这么说,老国主也是反应过来。 随后,表示真有东西可以敬献。 说着,带着几人来到后院,却见后院有一片瓜地,有一种外形奇特的硕大橙色之瓜。 “几位上使,此物名为南瓜,是我国灾年之时的储备粮,一直未曾向外出示。 今番深感上邦王化之威,愿意献出此物,权做鄙国些许诚意。” “南瓜?” 庄难见到这东西,很有兴趣的样子,上去摸了摸,又敲了敲: “看起来不错,应当是样好吃食。” 杜世舟见此,询问这南瓜详细情况,诸如味道与种植方法等。 弄明白之后,让众“水手”带走几十个南瓜。 如此,劳民国之行算是圆满完成,一行在老国主的亲自礼送下离开。 回到船上之后,罗远途研究了一下此物,觉得不能像劳民国之人一般生吃此物,煮着吃应当不错,试着做了一锅南瓜汤。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相当正确的决定,味道相当好。 夜明笑道:“此行才过三国,便有如此收获,在下倒是愈发期待接下来的行程。” 其他人闻言,也是笑着点头。 倒是船上的“水手”们则是期待着行程不要那么顺利,最好遇到些困难,能有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 ...... “前方乃是出了名的短寿之国,聂耳国。” 罗远途指着前方一片陆地,对旁边众人介绍着, “此国之人,生具长寿福相,耳垂至腰。 然年过而立者,都是少数,更是从无能到知天命之寿者。 不但本国之人短寿,便是外来之人,若长居于此,亦会耳垂变长,而寿数变短。” 庄难闻言,有些稀奇道: “耳垂长者,向来为长寿之兆,为何到了此国,却是反过来?” “具体缘由为何,我亦不知,只是听过几种传闻。 有说是因此辈皆是前世长寿之人,死后转生此国,以今世之短寿,补前世之长寿。 也有说,是以今世之短寿,换来世之长寿者。 还有说是前世遭了孽,冥官罚其今世短寿。 更有甚者,有说是此地乃诅咒之地,凡在此存身者,皆不得长久......” 杜世舟问出关键问题: “那外人在此,大概多久会受影响?” “七日,七日之内不受影响,七日之后,耳垂变回逐渐变长。 也是因此,这聂耳国虽然人口不多,国力不强,却从无他国会来侵犯,国内倒是一片祥和,至今连一支军队都没有,只有维护治安的寻常衙役。” “外人来此会短寿,那此国中之人离开会如何?” “离开也没用,耳垂并不会变短,仍是短寿。” 罗远途继续说道, “此国原本与中原签订有互贸约书,只是自上任国主去世后,双方商贸往来便大幅下降,到最近几年,更是没有多少,当是国内朝局有所变化。” 听到这话,有“水手”兴奋起来: “莫非他们现在不打算再尊中原为宗主国了?” 说着,“水手”们有些激动的搓着手,都是有些期待。 “具体为何,在下亦不清楚,还需到后查询。” 为怕铁船吓到此国之人,众人在离岸一段距离,便乘小船到港。 方至岸边,便见此国之人果然与众不同。 别的不说,只见岸边来往之人个个都是两耳垂腰。 那些闲来无事之人,以双手捧着耳垂,悠哉的逛着。 有事忙碌之人,要么将耳垂盘在脖子上,要么有专门的衣兜,将耳垂装在里面。 见这些人长的夸张的耳垂,几人都是啧啧称奇。 庄难已经拿出纸笔,开始记录在此国之见闻。 一行上岸之后,此国之人有些好奇的看向他们。 由于此国的特殊性,一般很少会有外人来此。 对于这群突然造访的外人,大多比较好奇。 本地负责维护秩序的衙役也注意到他们。 见这群外来者都没有带兵刃,放松不少。 有一看起来三十左右之人上前问道: “诸位来我聂耳国,有何贵干?” 杜世舟闻言,对此人客气回答道: “我等自中原上邦.....” 话还没说完,却见眼前问话之人忽然身子一软,栽倒在地。 这可将杜世舟吓了一跳,见周围人看过来,连连摆手道: “诸位,不要误会,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周围聂耳国之人见那人突然到底,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有人上前探一探其鼻息,没说什么,只是对衙役们做个手势。 衙役们见此,上前上此人抬走。 杜世舟见之,询问查探之人: “他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死了而已。” 查验之人一脸淡然的说着,似乎是在说一件寻常事。 杜世舟可不想莫名吃官司,继续解释道: “刚才大家都看到的,我可没碰他,更没有言语辱骂,这可和我没关系。” 查验者出言安慰道: “不关几位客人的事,他是寿数到了,自然死去。” “寿数到了,这么突然的吗?” 杜世舟颇为惊讶的问道。 查验者点点头: “在客人看来或许突兀,但在我国,这是很寻常的,不必在意。 对了,几位客人来此,还没有向导吧,我倒是可以为你们做向导。 放心,我收费很合理,不会乱开价。” 没想到此国之人情况如此特殊,杜世舟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 “那就有劳了。” ...... 776短寿人及时行乐;少国主有意治理 聂耳国中几乎不见什么外地人,国中娱乐场所非常多,基本沿街都是。 一行走在路上,街道两边的楼上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长耳女子对他们招呼,还有的直接说出许多露骨的话,让他们上去玩儿。 随意看一眼旁边,就见到好几个赌博摊子,一群人聚在一起一边赌,一边暴饮暴食。 还有专门开设的八角笼赌斗场所,内中有人比斗厮杀,周围人则高叫围观。 见此国之内竟是如此一副糜烂景象,杜世舟略有些皱眉。 那作为向导之人见他表情,开口道: “我国之人皆知自己寿数不多,因此都抱及时行乐之念。 白日里做工挣钱,晚上便要耗用一空,绝不留存。 长久以来,便是如此风气。 现在还未到晚间,国内还不算十分热闹,到了晚间,才算真正热闹。 那时,周围邻国之人也会进来享乐,到天明时便会离去。 如诸位这般白日来此者,实属少数。”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没外人愿意来此。” 庄难有些恍然的说着,记下此事。 向导道:“外人在此享乐,不久居便可。 我国各种风月之所,在海上诸国都是出名的,自然来客不少。” 罗远途看一眼一个在窗口处对自己笑着招手的长耳女子,有些苦笑的摇摇头。 这里的女子长相倒是还不错,但那一对长耳实在让人有些不适应。 跟着一起来的“水手”们看到这些,却是心动不已,有些蠢蠢欲动。 只是没有杜世舟发话,他们也不好乱走动,去做别的什么。 夜明指着各家正堂中摆放的长耳老者泥像,问道: “此泥像为何?” 向导回答道: “这是我国长耳老祖,便是他老人家建立的聂耳国。 因此家家户户都供其神像,每日祭拜。” 看一眼各家之中长耳老祖的泥像,夜明双目微咪,没有多说什么。 杜世舟则是请教起国主所在之处,想要面见国主。 知道这几位是中原上邦来人,向导也不敢得罪,实话实说道: “实不相瞒,国主整日玩乐,除夜间休息,几乎不在王宫,我也不知该去何处见他。” 听对方此言,本地国主在众人心中已是留下一个贪花好色的印象。 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的人,反而更容易说动。 “见国主之事诸位应当也不是很急,不如先去吃饭,感受一下我国中风情。” 向导引众人到一家三层酒楼,方入内,便见一群长耳莺莺燕燕围上来。 这些女子见到这么多外来人,一点儿不认生,上来就主动和众人拉拉扯扯。 更有甚者,直接将“水手”拉往旁边小房间。 见这些女子围上来,夜明和庄难对视一眼,忽然默契的手拉手,同时示意众女子不要靠近,对于她们冷眼相待。 本以为如此便可让她们知难而退,谁知,其中貌似领头的女子见了,却是反而露出别样笑容。 再见其一拍手,又从屋里走出一群打扮精致的俊美小生,向两人而来。 夜明:“......” 庄难:“......” 夜明看一眼庄难: “无灾兄,在下是有家室的人,这种事就不参与了,你孤身一人,适当放松一下也不错。” 庄难摇头道: “世上有趣之事多了,这等男女之时,不值一提,甚是无趣。” 没办法,两人只能来一个拒绝一个,坚决维护自己清白。 杜世舟见向导带他们来着动地方,有些无语: “不是说找个吃饭之处吗? 怎么来着等地界?” 向导闻言,解释道: “就是来吃饭啊,这里已经是国中最含蓄的地方,也是唯一适合只吃饭的地方。” 杜世舟:“......” 还真是小看了此国之人的荒唐程度。 众人被一群莺莺燕燕簇拥着坐下,有女子想要直接坐到杜世舟怀里,被他推开。 又有女子夹起菜,要喂他吃。 这让杜世舟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拒绝,表示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倒是随同一起来的“水手”们,有一个算一个,已经完全沉醉在这温柔乡中。 勉强用过餐食之后,见众“水手”去享受额外服务,夜明几人有些无奈,只好选择尿遁,偷偷翻上屋顶坐着。 夜明、庄难、杜世舟、罗远途四人在屋顶坐下,都是长舒一口气。 侧眼看一眼罗远途,夜明打趣道: “罗兄,你怎么不去享受一下?” 罗远途闻言,叹息一声: “说实在的,其实我很意动的,中原之地的烟花柳巷也去过不少次。 但此地的长耳女,实在是接受不了......” 庄难闻言,补刀道: “那不是还有长耳男吗?你可以试试。” “庄兄说笑了。” 正说着呢,杜世舟却是意外发现,屋顶另一边还有一人。 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少年,此时正躺在屋顶上看将要落下的夕阳。 杜世舟见此,感觉这半大少年似乎与此国其他人不太一样,要不是见他耳垂亦是及腰,都要怀疑是不是聂耳国人。 起身走到那半大少年身边: “屋顶危险,你这样躺着,当心失足。” 那半大少年闻言,侧目看向他: “那你们上来干什么?不怕危险吗?” “我等来此,只是为图清净。” “巧了,我来此也是为图清净。” 半大少年随意说着,双手摊开,呈“大”字型仰躺着。 杜世舟坐在他身边道: “你好像和聂耳国其他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短寿长耳之人吗?” “在你的身上,似乎没有那种放纵之气。” “我还没长大啊,能怎么放纵?” 半大少年反问一句,有些无语的样子。 杜世舟闻言,也是言语一滞,随后又道, “看起来,你似乎也不喜欢赌博殴斗之类。” 半大少年听到这话,有些意外的看向杜世舟: “这你都能看出来,不愧是中原上邦来人,眼里真好。”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中原人?” “你们进城时就有衙役来跟我说了啊,毕竟是上邦来人,我怎么也都该关注一下。” “你关注?” 杜世舟意识到了些什么, “你是此地国主?” “不然,不是的话,我何必操这份心。” 杜世舟:“......” 那边夜明几人听到这番对话,也是不觉发笑。 庄难更是对着另外两人伸出三根手指示意。 杜世舟先是发懵一下之后,再对半大少年拱手道: “原来是国君当面,真是失敬了。” 半大少年随意摆摆手道: “您是上邦来人,不必多礼,我也就不回礼了。 你们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对方问起,杜世舟也不隐瞒,说了通商互贸之事。 半大少年闻言,随意道: “通商好啊,中原许多新鲜东西都可以买到,想必大家不会反对的。 约书带了吗?现在就签吧!” 说着,就见这位从腰带挂着的香囊中取出一枚印玺来。 “你随身带着印玺的?” “对啊,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要是藏起来的话,我一死,后来人岂不是就不知道东西在哪儿? 带在身上,他们给我收尸的时候,就能发现。” 这话说的虽然随意,但却让人莫名的鼻头一酸,有些不知该回答什么好。 杜世舟沉默着取出约书,当面与这位半大少年国主签订下互贸约书。 没想到此行竟是如此顺利,倒是令人相当意外。 “行了,聂耳国对于外人来说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们不在此玩乐的话,那就早些离去吧,免得久留折寿。” 半大少年直接下起逐客令。 虽说是赶他们走,却一点儿不让人觉得反感,反而觉得这位国主人很不错。 杜世舟想了想道: “其实人活一世,无论长短,最要做些什么。 国君你按年岁算,也不算多老,若是肯励精图治......” “我知道,生死的长短早已固定,但其之宽窄却有无限可能嘛!” “您能明白?” “明白,相当明白。 你以为我在这里是闲得无聊吗? 以前的确是,但自从自‘朝菌蟪蛄’之国回来后,我就已经决定要利用有限之命,做些什么了。” “朝菌蟪蛄之国?” “嗯,上次贪玩,跑出国外,在此国过了一生,回来之后,感触颇深。 这段时间都在思考接下来的治国之策,并非真的无所事事。” “原来如此,那倒是在下多言了。” “不,我倒觉得你说的很是时候。 最起码向我证明了上邦之人的确与众不同。 我在‘朝菌蟪蛄’之国用一生才想明白的道理,在你处,不过随口言之,可见我等之坐井观天。” 杜世舟闻言,先是同半大少年客套几句之后,又同其交流起一些治国之道。 其实杜世舟自己也不太懂这方面的东西,但毕竟是中原人,对于这种制度,那是从小耳濡目染出来的。 随意的一些说辞,对于半大少年来说,都是高屋建瓴的真知灼见。 双方交流许久之后,半大少年感觉收获良多,对于接下来如何治理好聂耳国,也算是有了些信心。 “希望老天多给我些时间,让我能治理好聂耳国吧!” 这么自语一句之后,看看已经完全落下去的夕阳,半大少年笑着冲几人挥手道别,灵活的从屋顶下去,往王宫方向而去。 见此离去,杜世舟看看手中约书,对几人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离去。” 几人从屋顶下去,叫上已经暂时成为“圣贤”的水手们离去。 出去的路上,一行人见到外间大量的他国之人正在进城。 使得城内繁华程度比之白日,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来此享乐的。 在这享乐之时,夜明等人却是逆人潮而行,迈步走出此国城门。 回到船上,留守的众水手听到上岸水手的描述之后,一个个嫉妒不已。 不少人都抱怨起每次下去的人太少,抽签总是轮不到自己。 对此,杜世舟也只能尽量安慰。 毕竟,他们这么多人一起下船的话,场面有些吓人,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晚间,船舱之中,众人都是睡去,夜明从床上起来。 看一眼同房的庄难、杜世舟、罗远途三人,对着三人一拂,使三人陷入深度睡眠。 随后,再取出一个纸人,对着纸人一吹,便化作自己模样,躺在庄难身边,亦是一副熟睡模样。 搞定之后,夜明身形一变,化为一个面色阴翳的老者: “桀桀桀,长耳老儿,老夫来了!” ...... 777夜入神庙惊长耳;神通比斗胜难分 夜晚的聂耳国果然不是白日可比,此时街道各处人流如织,各种五花八门的娱乐场所尽数处于营业中。 灯火通明的屋舍之中,来自海外诸国之人来往不断。 在这样的一片繁华之中,却有一处例外,那便是聂耳国国主行宫。 这里的宫人也早出去潇洒去,行宫中没剩几个人。 那半大少年国主正独自一人在房间中写画着一些什么。 “若要改革,这些娱人项目必然需要管制起来。 嗯......也不能一下全都镇压,不然容易激起民变,需要徐徐图之。 说不得倒是还要借中原之力......” 在其自语之时,并不知身后有一人影一闪而逝,进入到后堂。 行宫后堂处并非寝宫,而是一间独立的神庙。 可见庙宇之中有一尊一丈高神像,乃是一双耳垂膝,慈眉善目老者形象。 此正是聂耳国“长耳老祖”之神庙。 神庙看上去一切正常,便是一些修为不高的修行者来此,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但对于拥有特殊灵目神通者来说,所见又是另一番景象。 这看似寻常的神像座下,有无数无形细丝延伸而出。 可见,这些细丝每一根都连接着一个聂耳国之人后颈,上至国主,下至乞儿,无一例外。 不但连接着聂耳国之人,还有大量细线在试图连接到外来之人的后颈中。 只不过由于这些人才来不久,细丝只能勉强搭上,无法彻底深入对方脖颈。 众多细丝当然不仅仅只是连接,更为重要的是,所有连接他人的细丝,都在一点点抽取连接目标的命数。 国中众人的命数,被抽取之后,纷纷顺着细丝汇聚到神像座下,随后涌入神像之中。 再仔细看去,可以发现,那神像其实并不单纯是神像,而是活物。 乃是一垂垂老矣的活物,这存在身上有一种强烈的腐朽之感,似乎只要轻轻碰一下,其就会化作飞灰。 偏偏有着众多人的命数作为支撑,这东西仍旧顽强的活着。 原本常年一动不动的神像,此时却是微微颤动,神像眼目处泥土抖落,漏出一双满是沧桑感的眼眸。 一个衰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何方道友,来我这小庙,不知有何贵干?” 没有声音回答神像,神像也没有着急,就这么默默等待。 只是等待一阵之后,还是不见对方反应。 “老朽能感应到,道友应当没有离开。 既然如此,何不现身一见?” 还是没有反应,周围一片寂静。 “若是道友不愿现身一见,那就恕老朽招待不周,这就要再次入睡了。” 还是没有得到什么反馈,这让神像有些皱眉。 一个不知来意的强大存在盯着自己,自然不可能真的就此入睡。 只是让他就这样离开所坐位置,又觉得有些亏。 这一动,损耗的可都是命数啊。 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命数就是一切,半点儿不想浪费。 正在犹豫是否要离开所坐处外出查看时,忽然闻听四周响起一阵“桀桀桀”的阴冷笑声。 听到这笑声,原本一直没有神色变化的神像面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悸。 “魔头!” 吃惊的同时,就要离开所坐处。 在他动作的同时,却见周围骤然一暗,一种无限压抑的黑暗将神庙整个笼罩在内。 无形的压力骤然施加到神像身上,神像大惊,身上灵光绽放,震碎周身所有泥土,从中走出一个只有三尺高的老者。 其样貌就是如神像一般,只是身上的皱纹和松垮的老皮使其看起来毫无精神,像是随时都会断气的那种。 虽然看上去随时可能会咽气,但此时其身上爆发出来的强大法力却也令人不敢小觑。 “这力量,是大黑天!” 老者感受到周围黑暗的压制,一脸的意外,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会有大黑天的力量?” 无比沉寂的黑暗中响起一阴冷老者之声: “桀桀桀,你这老儿,连大黑天的力量也认识,看来不是海外土著。” 长耳老祖终于听到对方回话,一边撑开身上灵光对抗黑暗压制,一边道: “大黑天不可能将力量交给一个魔头,阁下到底是谁?” “看来你不愿回答老夫的话!” 黑暗之中阴冷老者之声响起之后,有大量魔气袭来,在强大的魔气之下,长耳老祖感觉自身力量有一种要被强行颠倒扭曲过来的感觉。 而且,虽然看不清周围,但却明显能感知到,周边一切,似乎都被颠倒过来。 “这是颠倒阴阳之术?” 认出此术,长耳老祖眼中浮现震惊之色, “魔头怎会这道门天罡神通?” 震惊之余,长耳老祖不敢再继续坐以待毙。 双手掐诀,身上绽放出一阵苍翠碧绿光辉。 光芒扫过之处,竟然强行将周边无处不在的黑暗撕开一道缝隙。 那些颠倒过来的阴阳之气,也被强行归位,周围一切在两人的法力相持下,不断扭曲。 强行撕开对方部分手段之后,长耳老祖终于看清对方模样,乃是一面容阴翳,满身魔气的老者。 “真是魔头?只是,你是什么魔,老朽为何从未曾听说过?” 出手之人自然就是夜明,对于对方的疑惑,他自然不会去解答什么,只是发出一阵“桀桀桀”的笑声,手中法决一变,一股拥有摧山倒岳般的强大法力就要爆发出来。 “振山撼地?” 长耳老祖竟是一眼看出夜明的手段,面色有些难看的选择纵身飞出庙宇,直冲天际,要将夜明引离聂耳国。 毕竟,这聂耳国可是自己苟延残喘的根本,要是就这么被对方打碎,那可就无可挽回了。 夜明其实也无意真的摧毁聂耳国,见对方主动离开,便也假装中计,跟着一起冲上云霄。 方至云端之上,便是一记“振山撼地”神通打上去。 长耳老祖见此,挥袖一撒,扔出数十片翠绿树叶。 众树叶飞出,又受其法力催动,相互之间连接,隐隐形成某种阵法。 夜明的“振山撼地”之术打上去,居然只是让这阵法一阵晃动,并未能击破。 这然他有些意外,再见对方扔出更多树叶,组成更为精密复杂的阵势。 而且,这阵势似乎可以直接吸取周边天地灵机,得以持续不断地运行下去。 夜明见此,暗中以天眼观察此阵弱点,却是惊讶发现,对方阵法的阵眼,居然是在无规律的每时每刻变化的,想要准确击破阵眼,可谓难如登天。 “这是‘六甲奇门’?” 做出这个猜测之后,夜明也是极为意外。 这家伙不简单,居然也会天罡三十六法。 见夜明暂时没有继续进攻,长耳老祖将阵法护在身前,并未选择还击。 于他而言,能不和人拼命,最好是不要和人拼命,尤其是对方还是个从未见过的全新种类魔头,实在让他有些拿不住深浅。 “阁下,你身为魔君,何苦为难于老朽?” 长耳老祖很清楚魔头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只要有足够好处,并未不能谈条件, “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可以说出来,老朽帮你想办法。” “是吗?只是老夫想要的,你不一定能给得起。” “阁下想要什么?” “一株万年老山参而已。” 听到夜明这话,长耳老祖的神色逐渐转向阴沉: “阁下,当真没得商量吗?” “都说了,老夫要万年老山参一株,你给了,自然就相安无事。” 长耳老祖闻言,深吸一口气: “当初我在中原时,便是正玄门长老见我也要礼敬三分! 如今虽然受天人五衰困扰,衰弱倒退许多,但你这魔头苦苦相逼,那便怪不得老朽再行一次除魔卫道之事了!” 对于这老家伙之言,夜明只是嘲讽道: “除魔卫道,真是冠冕堂皇的说法。 不知若是正玄门知道你在海外夺一国之人命数,用来维持自身,又会如何待你呢?” “凡尘俗人之一生,不过幻梦一场,相比于朝生夕死之朝菌,并无区别。 老朽虽借命数,却也让他们无忧无虑,安乐一生,如此,对其等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在你眼中,凡人与朝菌蟪蛄无有区别,在老夫眼中,你与凡人亦无区别!” 夜明说着,目中泛出阴冷寒光,抬手再打出一记“振山撼地”。 长耳老祖自知无路可退,未有决一死战,再不抱侥幸心理,施展“六甲奇门”之术同夜明大战。 世上常有关于专精一技好还是广学百家好的争论。 此番交手,却是正好有所体现。 那长耳老祖并未习得太多杂七杂八的神通,主要就是一手“六甲奇门” 之术。 虽只一术,但在其多年钻研之下,已是运用的出神入化。 当其全力以赴后,夜明任何一种神通单独拿出来,都不是对手。 反观夜明,不似对方这般专精一艺,所用手段又多又杂,各种神通法术一种接一种的连番用出。 不得不说,他许久都未曾遇到这般势均力敌的对手,此战斗的相当用心,可谓全神贯注。 与他对战的长耳老祖则是心惊不已,没想到这魔头手段竟然如此之多。 这也就是他,但凡换一个经验有所欠缺之人面对,必然饮恨当场。 双方在天际之上厮杀许久,始终不分胜负,谁也无法奈何谁。 只是这样打下去,长耳老祖却是有些顶不住。 倒不是法力后继不足,而是命数消耗过大。 现下聂耳国之人都感觉比平常时要疲累很多,有一种与人大战过一场的感觉,不少人都困顿不堪。 长耳老祖自身受下方众人影响,也感觉到一阵精神上的疲惫,有些昏昏欲睡之感。 他面对的可是夜明这般强大对手,如此精神上的一个恍惚,几乎一下漏出破绽,险些被夜明抓住实际,击中阵法阵眼。 幸好长耳老祖最后时刻回过神,拼着被摧毁部分绿叶,这才避免阵法被击破的尴尬。 见这一击没能奏效,夜明略觉可惜。 此时天色已蒙蒙亮,不知不觉间,两人已大战一整晚。 长耳老祖不想再耗下去,夜明也不想等到天亮。 那样的话,船上的事恐怕会露馅。 都不想再拖延下去的双方,决定拿出定鼎胜负的本事来。 ...... 778国中大梦见上神;砸像赎罪长耳逝 只见那长耳老祖再一挥手,洒出数十绿叶,与之前一起凑足一百零八片。 这些绿叶接天连地,将整片天地都连接到一起,一眼望去,四方上下浑然一体,甚至连阵法阵眼也彻底消失不见。 夜明见此,知道这一神通的厉害,对方这是短时与这方圆数百里天地绑定在一起,想要将之击败,起码得有对抗数百里天地元气之力。 显然,夜明不打算这么做。 硬打的话,就算能打赢,也会损害到此片天地。 虽是海外之地,但毕竟都是天道老爷的力量,他现下可不想做这种得罪天道老爷的事。 因此,他决定取个巧。 长耳老祖摆好架势,就要等夜明出手,与之决一胜负。 岂料,夜明又释放出大黑天之力。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冲着他,而是散布开来,将方圆几百里范围全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长耳老祖见连下方聂耳国也被笼罩在内,顿时大惊,以为对方打算杀光国中之人,断了自己命数供应。 随后,又立刻反应过来。 对方虽然是穷凶极恶的魔头,但应当不敢这么干。 毕竟,一下杀城中数万人,必遭天谴,那可是必死无疑的。 难道是打算截断命数供应? 长耳老祖虽然不认为对方有办法截断自己的命数供应,但为保万一,还是选择施法增强与众人连接之细丝。 由于大黑天之力遮掩,即便是有细丝感知,也只能大致判断下方众人无事,并不知对方在做什么。 却说下方众人,本以为将要天亮,没想到忽然又陷入一片黑暗,都是有些意外。 本就因命数波动剧烈,深感疲惫的聂耳国之人,在这沉寂的黑暗之中,再也支撑不住,一个接一个倒地,当场睡去。 不过短短几息,上至国主,下至乞儿,无一不陷入沉睡。 半大少年国主身心疲惫的陷入沉睡中,方睡去,忽然又睁开眼,向四下一看,发现自身居然站在云端之上,周边白云朵朵,远处有五彩霞光照耀。 “我这是在做梦?” 正自语呢,却听旁边又有一人有些模糊的声音响起: “我是在做梦吗? 咦,怎么梦里还有国主?” 国主看向身边忽然出现之人,却是经常相见的一名护卫。 正想同护卫说一句话呢,谁知那护卫忽然一拳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吃痛惨叫一声,摔在地上。 护卫见此,很是开心的模样,不由分说的上前,对着国主一顿痛殴。 “哈哈哈,平常不敢得罪你,在梦里还不是随便打,刚好梦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护卫一边打一边说, “站岗,就知道让我站岗,当我是木头做的吗? 巡逻,就知道巡逻,当我是野狗吗!” 一边骂,一边痛快无比的暴揍国主。 半大少年被打的惨叫连连,只得双手抱头,蜷缩一团。 正在护卫开心殴打国主时,旁边又忽然出现一群人,这些人有其他护卫,还有许多聂耳国寻常民众。 其中一名大臣见此,开口道: “丁安,你在做什么?” 护卫闻言,转头看向那大臣,露出一丝意外之色,随后一拳抡在那大臣脸上: “狗官,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在我梦里还敢撒野!” 那大臣被打的惨叫一声,却是惊了周围护卫。 其他几名护卫相互看一眼之后,意识到了什么,赶忙上前将名为“丁安”的打人护卫按住。 “你们干什么,连做梦打个人都要管吗?” 丁安很是不服气的说着。 一名护卫好心提醒道: “丁安,这好像不是你一个人的梦,而是我们所有人在做同一个梦。” “同一个梦?” 丁安闻言,顿时瞪大眼睛,随后,面色极为难看的看向被几个大臣扶起来的国主...... 半大少年国主揉一揉被打的生疼的脸,看着周围出现的越来越多的聂耳国臣民,有些奇怪道: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为何会到同一个梦境中?” 旁边大臣也是奇怪道: “是啊,而且,平常做梦都是梦醒之后才知道是在梦中,这次为何从一开始就知道。” 正在众人疑惑之时,却见所有聂耳国之人已经全部来到这梦境之中。 举目望去,整个云端之上,到处都是人。 众人都感觉稀奇无比,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一道亮目霞光自天边铺开,一尊入山般巨大的身影缓缓浮现。 抬首望去,现身者乃是一头戴九龙冕旒,面目模糊的无上神明,只是看一眼,便觉其之无比威严,令人心中不自觉的敬畏。 随着这天帝般的身影出现,在场之人,无论身份,都是下意识跪地朝拜。 半大少年国主恭敬跪地: “聂耳国国君携全体国民拜见上神。” 那威严之神目光看向他们,缓缓道: “聂耳国之民,汝等可知罪?” “罪?” 听到对方问罪,下方众人都是大惊。 国主有些惊恐的问道: “敢问上神,我等何罪之有?” “包庇邪魔,举国养妖,还不是罪过?” “啊!” 这话让下方众人顿时炸锅,国主连忙道: “上神,我等没有包庇邪魔,更没有养妖啊!” “那汝等如何解释身上命数之丝?” “命数之丝?” 国主一愣,微微抬头,看向身边人。 这一看,才发现,周边众人,不知何时,没人后颈处都出现一条细丝,不知连接向何处。 旁边其他人也指着他道: “国君,你脖颈上......” 听到这个提醒,国主顿时也明白,自己身上也有。 这下,众人都是惊惧不已,国主连忙解释道: “上神,此事我等不知啊!” “汝等不知?” “不知啊,上神,我等从来不知此事。 定是那妖邪在暗施手段害人?” “哼,汝等真是大胆,事到如今,居然还想狡辩,佯装不知。 若真是不知,岂会每日为那邪魔上香,日日供奉?” “没有啊,我们每日只祭拜自己先祖......” 国主正说着,忽然反应过来, “上神是说,老祖就是那邪魔?” “汝等不是一直在用自身寿数养这邪魔吗?” 听到这话,下方众人都是躁动起来。 万万没想到,自己国度短寿,居然是因为这位老祖。 这下,在场之人超过九成都信了这位忽然出现的上神之言。 无他,别的不说,他们聂耳国短寿之事,没人比他们自己更为了解。 若是说自家老祖是邪魔,在夺取他们的寿数,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汝等滋养邪魔,祸乱世间,叛汝等明日正午被天降烈火尽数焚尽。” 听到这上神居然要行使天罚,杀光自己等人,下方众人都是面露惊骇之色,一个个绝望不已。 他们虽然寿短,但也不想一下就这么死了,人生在世,还远没有享受够呢! 身为国主的半大少年更是不甘心,他还有许多想做的事呢,还想带领这个国度变得更好。 见那巨大身影正在变淡,似乎要离去,国主鼓起勇气高呼道: “上神,此事我等真的不知,请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说着,带领众人不断磕头祈求。 那巨大身影见此,没有再变淡,目光漠视下方众人: “日出之前,拆毁一切邪魔雕像,便免尔等一死。” 说罢,巨大身影霎时消失。 下方众人见此,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便觉周围一阵变化。 下一刻,国主猛然从床上惊喜。 方才梦中内容记忆犹新。 三两步跑到门口,见到那名为丁安的护卫也放从地上爬起来。 丁安见到国主出来,大惊道: “国主,我不是有意要打你的!” 听到对方这话,国主顿时意识到,方才所见为真。 顾不得处理这个满心怨气的家伙,国主当即道: “传令全国,立即销毁一切老祖,不,邪魔雕像! 不,连庙也一起推倒!” ...... 看着周围黑暗消散,长耳老祖松了一口气。 显然自己强化细丝的做法是正确的,对方没能切断自己的命数供应。 如此,便不担心会出问题,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却见对面夜明收回大黑天之力,又发出一阵“桀桀桀”的笑声: “你现在投降,老夫允许你自行兵解,还可转世投胎。 否则,便是魂飞魄散,再无来世可言!” 长耳老祖闻言,认为这不过是这魔头乱人心志的谎言,并不相信: “你这魔头手段不过如此,看老朽将你封印!” 说着,转守为攻,发动覆盖方圆数百里天地的六甲奇门大阵,要将夜明笼罩在内。 夜明深知面对这样的强大阵法,不能陷进去。 在外之时,还好对抗,一旦被困,那可就完全失去主动权了。 当即施展起佛法六通中的神境通,此法施展之下,来去无踪,霎行千里,即便是对方极为完善的六甲奇门之阵,也捕捉不到。 见夜明不选择正面对抗,长耳老祖略有些焦虑,见天色已逐渐亮起,不想再拖下去。 选择施法变阵,降低阵法威力,加大阵法笼罩范围,扩散速度,争取先将对手纳入其中才好。 正在此时,长耳老祖忽然面色大变。 因为他感应到,聂耳国中之人忽然疯了一样,居然在大肆打砸自己的塑像。 不是一个两个人在这么做,而是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随着众多神像被砸碎,长耳老祖明显能感受到自己与聂耳国之间的联系在被快速切断。 不断如此,那些连接众人的细丝,居然也有断掉的迹象。 长耳老祖大惊失色,顾不得对付夜明,连忙施法加固细丝。 这时,夜明也不再躲避,施展各种法术进攻。 不求击败对方,只求让对方分身乏术。 长耳老祖面对夜明这样的重大威胁,自然无法专心维持。 很快,就有大量细丝无法持续,断开同他的连接。 本就暮气沉沉的长耳老祖霎时变得更为衰老,身上的腐朽意味更加严重。 感觉无法承受的长耳老祖见此,只得选择拼命进攻夜明。 想要先拿下这个对手,再去下方处理聂耳国问题。 但夜明尤其是说击败就能击败的。 相持不下的长耳老祖再也支撑不住,身躯在快速腐朽。 自知大限已至,再也活不下去的长耳老祖见此,只得哀叹一声,打算就此受死。 这时,却听夜明笑道: “将六甲奇门之法交给老夫,可容你自行兵解。” 长耳老祖闻言,有些意外,点点头,扔给夜明一片绿叶。 夜明接过绿叶,果真不再出手。 长耳老祖则哀叹着气息散尽: “费尽心思,苟延残喘百余年,终是一场空......” ...... 779聂耳事罢知无肠;犬封来犯义援手 随着长耳老祖的气息彻底消散,其悬停在原地的身躯化作一三尺高的万年老参。 夜明一招手,将老参引到面前。 可见着万年老参虽然干枯衰败模样,但内部所蕴含的强大生命力还是令人震惊。 只不过由于其神魂已灭,仅剩的躯体只是一副空壳而已。 恰好,夜明要的就是这副空壳。 这东西,若是用来救死扶伤或是补充恢复,不知能救多少人。 就是不分开来用,当做身外化身之类用,那也是一件极品。 见这老参之上还有无数细丝在,夜明挥手一划,所有细丝尽数断裂。 至此,聂耳国中众人后颈上的细丝俱是消失不见。 那些细丝也不浪费,一根不差的收回来。 搞定这些之后,取出一只小巧精致的盒子,轻轻一点,老参变小,被纳入盒中。 满意收起东西之后,看一眼天边正在升起的朝阳,一闪消失在原地...... “咦,为何砸掉神像之后,我会感觉身体都变轻了,似乎有什么压在身上的东西被挪走了一样!” 聂耳国中有人感觉有些惊奇。 另一人也是点头道: “是啊,我也感觉更有精神了。” “我忽然想做些其他事,不想再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别说,我现在也有些这样的想法。” 国主行宫中,半大少年国主亲眼看着众人将神庙推倒,心中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旁边有大臣长舒一口气道: “国主,这下我们应当不会被上神毁灭了吧?” 半大少年点点头,笑了起来: “应当是不会。” 说着,目光看向一个做事最为卖力的护卫,丁安。 这护卫感知到国主的目光,身体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他: “国主......” “我要惩罚你。” “国主想要怎么惩罚我?” “嗯~~你叫丁安是吧,来人带他下去,帮他把‘丁’去了。” ...... “奇怪,平常都起的很准时的,今天怎么多睡这么久。” 庄难伸个懒腰,看样已经高高挂起的朝阳,活动活动身子。 夜明笑道:“反正是在船上,多睡一会儿也不影响行船。” 杜世舟则是询问罗远途: “罗兄,我们下一站去何处?” 罗远途看看海图道: “下一站便去‘无肠国’。 到此国后,大家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下船之前就吃饱喝足,不要想着从此国买吃的。 其余用品倒是可以随意购买,并不碍事。” 庄难闻言,立刻追问原因。 罗远途回答道: “此国之所以叫‘无肠国’,皆因此国之人无肠,凡饮食所用,都是直接通过。 由于此国之人所用食物不停留,只要腹中一过就饱,所以富贵人家,皆将排泄之物收好,给仆婢再食。 以致于一餐,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循环使用直至饭粪莫辨,可谓达到餐厕合一之境。 其国中向来无极贫之家,也无大富之家。虽有几个富户,都从饮食打算来的。” 听这位介绍完,一群旁听的“水手”们已经泛起恶心。 “这般国度,我们非去不可吗?” 罗远途解释道:“此国之中有一座矿山,其国中之人不会用,但于中原而言,却是炼金冶铁之宝地,可以从其国低价购买大量矿石。 前些年双方多有交易往来,只是最近几年来往愈发少了,故此要去看看情况。” 前去“无肠国”的路上,遇到一点儿小小意外。 离得老远,就见到远处有几艘看起来鬼鬼祟祟的船只。 定睛一看,船上乃是一群犬头人身之人。 这些人个个手持刀兵,驾着小船在海上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 只是在见到残铁所拉的大船之后,俱是惊恐,慌乱的驾着船逃走。 夜明见此,问道: “这些狗头人莫非是妖怪?” 罗远途皱眉道: “非也,此乃‘犬封国’之人,其国之人犬头人身,性格暴虐,每日伤害无数生灵,想着法的吃。 除吃喝之外,一无所能。且有眼无珠,不识好人,乃是海外诸国中臭名昭著之国。” 说着罗远途有些疑惑起来, “前方乃是‘无肠国’地界,为何会有‘犬封国’之人出现在此。 反倒是不见一艘‘无肠国’船只?” 听到这话,有“水手”兴奋起来: “莫不是‘无肠国’出了事!” 虽然说着担忧他国的话,但那表情怎么看也像是期待。 杜世舟看向前方道: “不管如何,前去一看便知。” 铁船逐渐接近“无肠国”,沿途又遇到不少“犬封国”船只,就是不见一艘“无肠国”船只。 且随着周围被惊吓的“犬封国”船只越来越多,他们的铁船隐隐有一种被“包围”的趋势。 虽然如此,杜世舟等人却是毫无惧意,仍旧让铁船靠近“无肠国”。 不多时总算见到前方海岸线,可见那岸边停靠着许多船只,许多人手持各种武器,在沿岸建立的防御工事后藏身,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那些人原本都是一脸决绝之色,颇有一种不惜一切也要保家卫国的决心。 但是在见到远处出现的比楼还大得多的铁船和拉船的蓝色“怪物”之后,一个个面色煞白。 不少人吓得当场丢盔弃甲,临阵脱逃。 好在也有眼尖之人,看到船上杜世舟等人,对其他人喊道: “不要慌,这不是‘犬封国’的船!” 毕竟“犬封国”人都是犬头人身,很好辨认。 其余人闻言,这才勉强镇定一点儿,但还是有些惊惧。 杜世舟见对方都带着兵器,为安全保证,带着一队“水手”,持着兵器下去。 下方“无肠国”众人见一群装备精良之人下来,都是恐惧,不少人吓得直接瘫坐在地。 杜世舟见此,不觉摇头,心中暗叹此国之人战斗力也太差了些。 来到岸边,见对方“严阵以待”模样,杜世舟朗声解释道: “诸位莫要误会,我等乃是自中原上邦而来,与海外诸国互贸通商的,并非为战争而来。” 那边有一人在众人簇拥之中,杜世舟的话别的都没听清,就只听清了“中原上邦”四个字。 听到这些人是中原人,被簇拥的那人立马从人群中冲出,直接扑到杜世舟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腿,泣不成声道: “来自中原的使者,我们终于等到你们了! 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 见这位眼泪鼻涕都要蹭到自己裤子上,杜世舟赶忙将人扶起来: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使者大人,小的运气好,早些年得天朝皇帝册封,乃是‘无肠国’国主。” 这位一边哭,一边伸手,问身边人要来一方龟背印玺。 见这东西,杜世舟就知道,对方没有虚言。 中原皇帝册封小国国主时,都是赏赐的这种龟背印玺,连同一起的还有一封圣旨。 见东西没有问题,杜世舟让这位国主先冷静一下,再慢慢说。 无肠国国主一副小朋友受欺负告诉家长的模样,将事情如实道出。 说来也不复杂,原本他们无肠国,以及周边许多国度都过着自己的日子,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还过得去。 直到犬封国建立,这个国度建成之后,就开始四处欺压其他国度之人。 一开始只是单纯欺负人,后来就开始收保护费。 再后来,各种欺男霸女的事越做越多。 直到几年前,犬封国新国主即位。 这新国主更是野心勃勃,在整合内部之后,还打算攻灭其他国度,将其他国度之人作为自己国度的奴隶来用。 年初时已经攻灭了一个新建不久的小国,如今又将矛头指向“无肠国”这个“老牌大国”。 无肠国虽说在附近海域算得上老牌大国,但其实并不善战,根本不是犬封国的对手。 双方全面矛盾发生不久,对于周边海域的控制权就已经完全丢失,只能困守孤岛。 要是再得不到救援,面对强大的犬封国,就只有灭往这一条路可走。 说着说着,这位一把年纪的国主,又抱着杜世舟的腿,求着中原使者帮忙。 众“水手”们听说此事,一个个都是蠢蠢欲动。 这些日子天天在船上,可是将他们给憋坏了,就想着能“活动活动”。 杜世舟作为一个相当理智的人,并不会意气用事,更不会头脑一热就答应什么。 他很明白自己等人的使命,是来搞贸易的,不是来打仗的,因此并未答应对方什么。 无肠国国主虽然爱哭,但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不是傻子,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清楚中原上邦需要的是什么,当即道: “只要上使愿意帮我国渡过危难,我国愿意以国中矿藏十年的免费开采权交换!” 听到对方如此承诺,杜世舟不由心动,同时也明白,不解决犬封国问题的话,以无肠国情况,也没法和他们贸易。 “国君勿要忧虑,我等既然是自中原而来,对于犬封国这样不受册封,而欺压受册封之国的恶事,是绝不会容忍的,诸位只管放心,犬封国之事,我等会出手相助。” 听杜世舟如此说,无肠国众人都是兴奋欢呼起来,一时间,人人奔走相告,诉说天朝上邦使者来援的消息。 杜世舟回头看一眼停在海上的大铁船,思虑道: “方才来时明显可见犬封国之人惧怕我们的大船。 若是此船一直在此,恐怕对方不敢上岸来。 看样子,需要先将船藏起来,或是伪装成我等已经离开才行。” 无肠国国主闻言,立马推荐自己国中有一处海湾,可用于藏船,可以误导犬封国,让对方以为他们已经离开。 既然有地方可以藏,杜世舟倒也没客气,让残铁将船拉去海湾处藏好。 船上的只留一队人留守,其余人都是披甲执锐下船,准备参战。 国主见事情安排好,立刻安排人前去散步上邦行船途经此地,已经离开的消息。 外围都是犬封国船只,消息很快就被对方得知。 确认先前的可怖大船不是无肠国援军之后,犬封国那边也是放下心来。 当天下午,便见数条海船直逼无肠国,先后下来约莫六百狗头人身之人,手持兵刃,一副穷凶极恶模样的冲到岸上,直奔无肠国城门而来。 城墙后方高处的杜世舟见这些人冲来,对身边的“水手”队长道: “执行第二计划。” ...... 780无肠国胜俘众犬;制服恶国闻恶物 杜世舟这趟出来之前,制定的有两个计划。 第一计划,讲道理。由杜世舟等人友善沟通,一般用在如君子国、大人国等可以友好交流的国度。 第二计划,讲物理。有“水手”们出面,用刀兵跟那些不友好的国度沟通。 对于犬封国这样的国度,先讲一讲物理显然是合理的。 说回事情本身,只见约莫六百余犬封国之人杀上岸来,直奔无肠国城池。 杜世舟见此,也不客气,命众“水手”出击。 这些人都是福王手下军队成员,压根儿不是什么正经水手。 此时见终于可以动手,自然不客气。 为首指挥之人乃是一名百户,唤作陈大佑。 这位陈百户是真正上过战场的,看着犬封国冲锋过来的六百余人,有些不屑道: “冲锋无组织、无纪律,完全就是一盘散沙,看来应当只是用来试探我等实力的先头部队。” 对于这样的试探攻击,陈百户可不打算客气,命手下众人架好连弩,待对方进入射程之后,直接放箭。 本打算一轮射击之后,再准备用其他战术防止对方攻城。 谁知,对面却是很不配合。 面对他们连弩的一阵攒射,当场有十几名犬封国兵士阵亡。 其余人见连对手人都没见到,就死了这么多,顿时惊惧非常,再不敢上前,一个个转身就逃,压根儿不再进攻。 这下让陈百户有些懵。 不是说攻城吗? 这连试探都算不上吧,就撤了? 莫非是陷阱? 本想下令追击的陈百户一时有些犹豫,不太敢让队伍追击,害怕上当。 倒是罗远途对海外诸国的情况比较了解,对杜世舟耳语了几句。 杜世舟闻言,点点头,让陈百户放心带人追击。 陈百户看看前方海面一片平静,也不像是有埋伏的样子,考虑一下之后,选择带队追击。 那犬封国之人看起来凶悍无比,但遇上陈百户率领的队伍之后,却是毫无战斗力,一个劲儿只知逃跑。 这样的乱窜,显然没什么用,很快就被追兵追上,在他们逃到岸边船上之前,给拦截下来。 面对全副武装的陈百户队伍,犬封国的这支队伍果断选择投降,一个个丢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不多时,六百来人便全被抓了活的。 杜世舟等人站在城头见犬封国众人都被绑了起来,满意点点头。 城中无肠国众人见此,一个个欢呼起来,欢天喜地模样,庆贺不已。 杜世舟见此,略有些失望。 这无肠国之人高兴地未免太早,才解决对方一支先头部队而已,就得意忘形了,实在令人失望。 等了一阵之后,没见海上再有后续部队到来,陈百户带着众人返回。 来到杜世舟面前,陈百户有些不好意思道: “杜大人,这些狗崽子嘴是真的硬,被我们毒打半天了,死活都不肯说出主力部队在哪儿!” 说着,感觉有些没面子, “大人再耐心等等,等我们大刑伺候,非得问出他们主力所在!” 杜世舟闻言,点点头,正要说让陈百户自己去办时,无肠国国主弱弱的插嘴道: “那个,上使,犬封国主力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啊,已经被抓!” 杜世舟还没什么反应,陈百户却是一脸吃惊,指着被绑起来的众多狗头人, “你说这些个虾兵蟹将,就是那个‘狗国’的主力?” 说着,还有些不信,上前一把抓住一个狗头人的领子,恶狠狠的问道: “说,你们的主力到底在哪儿?” 那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狗头人哭丧着脸道: “我们就是主力。” “靠,这时候还敢骗我!” 陈百户还是不信,说着,又打算让人再打他一顿。 那狗头人闻言,大哭着一个劲儿表示自己说的是实话。 无肠国国主也帮着作证,这就是对方的主力。 杜世舟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些看起来凶恶,此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狗头人们。 “没想到这犬封国居然如此不堪。” 无肠国国主闻言,连忙解释道: “并不是,都是因为上使你们太厉害。 犬封国在海上诸国中,战斗力可是数得上的厉害国度。 要不是遇到上使你们的队伍,也不会败的这么快。” 陈百户闻言,感觉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你是说,海上诸国,战斗力就只有这德性?” “这可是六百人的队伍,还配有大量兵器,已经十分厉害了!” 无肠国国主如此说着,看向被俘的众多犬封国兵士,还有些心有余悸模样。 不管怎么说,问题算是解决了。 无肠国国主热情表示已经摆好国宴,请众人用膳。 听到“国宴”二字,杜世舟等人面色都有些不自然。 庄难干咳一声: “那个,我看这里风景还不错,就不去赴宴了,去那边做个记录吧!” 夜明立马凑上去: “无灾兄,正好,我同你一起去。” 陈百户眼珠子一转: “我们还要看押审问这些狗头人,就不去赴宴了。 杜大人,你好好享用。” 说着,招呼众人将一群狗头人带走。 罗远途一拍头: “哎呀,杜大人,突然想起来,我还要回船上提前规划下一趟形成的路线,可不能耽搁了!” 说着,逃也似的溜走。 见其余人都溜走,杜世舟却是没办法开溜。 谁让他有使命在身呢,还要和无肠国这边谈互贸和矿产的事。 不得已之下,只等硬着头皮随国主去赴宴。 好在,最担心的事并未发生。 无肠国可不敢用吃过一次的食材招呼天朝上使,用的都是新鲜食材。 虽然国主解释的很清楚,但杜世舟心中还是难免有些疙瘩,一场宴会下来,就没吃几口。 好在,互贸约书和矿产开采权之事都顺利拿下。 如此,也算是满载而归。 搞定这些事之后,杜世舟并不想在无肠国多留,选择离开此处。 等回到船上,发现夜明等人早就已经回来。 只是现下有一桩事还需要处理,那就是如何处置犬封国的俘虏。 陈百户道:“大人,这样的恶国之人,留之无用,我看不如全杀了吧,正好可以震慑海上诸国,让他们知道我天朝上邦的威严不可冒犯。” 杜世舟闻言,点点头,打算同意此事。 这时,却听夜明笑道: “其实在下倒是有个更好的想法。” 众人闻言,都是看向他: “什么想法?” 夜明笑道:“这些狗头人直接杀了,固然省事,但从长远来看,反倒不如留下。” “留下,善缘兄有何想法?” “很简单,咱们可以去一趟犬封国,将这些俘虏归还,顺便将此国纳入我中原麾下。 这般凶恶之国,正是周边诸国所惧怕的。 日后行于海上,若有我等不方便出面的事,大可以由他们来完成。 诸位意下如何?” 夜明此言让几人都是沉默,罗远途一拍手道: “善缘兄此言有理,我等行事毕竟是要以中原上邦角度考虑的,有些事的确不方便做。 但让犬封国之人去做,则毫无问题。 若能将此国为我等所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杜世舟闻言,也是沉默一会儿,点头道: “的确如此,那就先留下他们吧!” 陈百户不太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是道: “这只是我们的想法,这狗头人的国家未必愿意。” 罗远途笑道:“陈百户,犬封国到底愿不愿意,还不是要看你们的表现。” “看我们的......” 陈百户眼前一亮, “没问题,我保证,他们一定会愿意的。” 杜世舟见此,点头道: “出发,去犬封国。” 于是乎,一艘巨大铁船在一蓝皮鲛人的拖拽下,领着数十小船,好似一支船队一般,在海上前行。 小船上都是被绑起来的犬封国之人,自有“水手”控制着他们,不然他们闹事。 事实上,这犬封国之人最是欺善怕恶。 面对打败他们的众“水手”们,一个个乖的和小狗一样,没一个敢于反抗的。 大船上虽然有粮食,但也只够自己人吃,没有这些俘虏的份儿。 在海上一连行了两天,这些狗头人一连饿了两天。 有体质不好的,竟是饿死。 对于那些饿死的,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扔进海里喂鱼。 好在,前方终于到犬封国地界,船上的狗头人们终于看到希望。 杜世舟看一眼前方犬封国,并不打算同对方讲道理,直接让陈百户带队前去交涉。 陈百户受命,也不客气,带着一队人马直接攻城。 犬封国的主力现在都被他们俘虏了,城主剩下的都是些没什么战斗力的。 而且,他们所谓城池,也并不坚固,所谓城门,其实也就是一扇厚一点儿的木门,和中原那种城门相差太多。 陈百户领着人,用盾牌顶着,几下就撞开。 一群人冲进其国中,如入无人之境,无有一个狗头人是对手。 不多时,躲到王宫井里的犬封国国主和两个妃子也被揪了出来,被一锅端。 那国主还是有那么点儿胆色的,护着两个妃子,一个劲儿表示不要伤害她们。 陈百户看一眼那两个涂脂抹粉的狗头人,丝毫看不出对方的美,只觉反胃,没有为难对方,更不存在所谓劫色之类。 犬封国国主见对方没有做出欺辱自己妃子之事,松了口气,老实的被绑起来。 不多时,杜世舟等人来到犬封国王宫,见到跪在地上的犬封国国主。 这位国主是个相当识时务的,见到杜世舟,立马连连磕头,表示愿意臣服。 见对方如此识趣,事情倒是变得简单。 在签下一系列对中原来说的“平等条约”之后,这才将这国主松绑。 从今以后,这犬封国便算是他们在海外诸国中的私军,当然,明面上是不能说的。 “既然你国已臣服,那本官也不多为难你们。 那些被俘之人,都会放了,只是日后没有中原使者命令,你等再不得侵犯他国,明白么?” “明白,明白!” 犬封国国主先是连连点头,再是苦着脸,跪下道, “上使,其实我们也不太愿意和别国打仗,只是国内实在有些活不下去,这才不得已想要这么做的!” 对于此言,杜世舟自是不信的: “哦,是吗?” “千真万确!上使,我国中前些年忽然长出一种害人恶物,让我等苦不堪言,因此才被迫侵犯他国的!” “恶物,何等恶物?” ...... 781犬封恶物名辣椒;海外扬名至鬼国 犬封国之人向来不事生产,都是一群好逸恶劳的,每日只想着吃喝玩乐,欺压他人。 之所以在此地立国,主要就是因为此处物产丰富,即便不劳作生产什么,光靠各种瓜果之类也能得活。 谁知,最近几年,也不知是那个在外浪荡的国人意外带回来一些古怪种子,使得国中长出一种从未见过的奇怪植物。 此物也不算高,初长之时,只是结一些青色长条果实,后来长成鲜红色泽。 一般这样颜色的植被都是有毒的,但架不住国中之人好吃懒做。 有人试图吃这东西,结果发现这东西奇辣无比不说,吃下之后,腹中翻江倒海,有几人当场横死。 这些可吓坏了犬封国之人,对着特殊植物避之不及,再不敢接近。 谁知,无人去管的这些东西,居然越长越多,面积越来越大,最近几个月大有长遍整个犬封国的势头。 国内之人都是恐惧此物,皆是认为这里住不下去,便想要占领别国地界,作为新的栖居地。 听这位国主所说,一名水手有些恍然道: “方才追逐此国中人时,确实发现他们对一些像红色豌豆的东西很是惧怕,连逃跑都不敢接近。” 杜世舟闻言也是对来路上所见的一些植被有些回忆,当时没太在意,此时想来,的确如此。 “走,去看看这些东西。” 一行人出了王宫,来到一片生长着那奇特植物的地方。 “这些就是你们说的恶物?” 庄难有些好奇的指着那些结满类似红色豌豆的特殊果实问道。 犬封国国主连连点头,表示就是此物,说着,下意识后退一些,不敢接近。 作为一个见识过无数凶险与景致的人,庄难的胆识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看着这红色果实的植株,摸摸下巴,思虑一阵之后道: “据我观察,此物不像是有剧毒的样子。” “不可能,这么红的东西,还那么辣,肯定有毒。 不然国中几个食用此物之人怎么会死?” “所有吃过这东西的人都死了吗?” “额,那倒不是,也有命大的,腹泻疼痛好几天之后,侥幸得以活命。” “能找来幸存之人吗? 在下有话要问。” 听庄难这么说,犬封国国主不敢立马答应,而是看向杜世舟。 后者对于此事也是比较好奇的,让国主照办。 很快,两名幸存者都被叫来,其中一人还是先前俘虏之一。 庄难仔细询问这两人的感受之后,面露疑惑: “奇怪,据我观察,这东西应当无毒才对,为何会这样?” 罗远途有些质疑道: “庄兄,你又不是药师医者,如何能如此断定?” “我常年游山玩水,有时深入荒山,断粮是常有的事,那种时候,有什么吃什么。 因此对于这类东西都能大致判断出来到底有没有问题。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东西是可以吃的。” 庄难如此说着,竟是直接摘下一枚红色果实,放入口中。 周围众人见此都是大惊,尤其是犬封国众人,更是面色难看。 要是上邦使者死在他们这里,那可是塌天大祸啊! 吃下此物的庄难却是不管这些,细细咀嚼一阵之后,将之吞如腹中。 周围几人都是凝视起这位的情况。 而吃下此物之后,庄难却是有些难受道: “辣,好辣,水,给我水!” 几口水用来漱口之后,这才感觉好些。 杜世舟关切问道: “无灾兄,你没事吧?” “没事,一点儿事没有。 不但没事,而且还有重大收获。” “收获,什么收获?” “我们应当是得到了一种比胡椒更为高档的调料。” “调料?” 众人闻言,都有些意外。 庄难反问道:“胡椒想必主位都吃过吧?” “那是自然,胡椒可是好东西,不管再清淡的东西,撒上一些,都能变成美味。 只是胡椒太贵,多数人都吃不起,便是在下,也只有在挣到钱之后才会偶尔奢侈一回,放上一些。” 罗远途结合自身经历如此说道。 其他几人也是点头。 夜明补充道:“在下在平州时,最喜火锅,只是胡椒入味,总觉不够,若是真能有胜过胡椒的调味料,那自是极好。” 庄难笑道:“那在下只能说,喜欢辣味的各位有福了,此物绝对远胜胡椒,乃是不可多得的绝佳调味料!” 见他如此笃定模样,夜明笑道: “若是如此,在下倒是也想尝试一下。” 说着,便请“水手”去船上带来一些锅碗、食材等,准备就这这东西,做一锅火锅试试。 众人见庄难的确没事,也有些好奇他所言真假。 这火锅之法,乃是当初大地震之后,平州物资匮乏,百姓们没得吃,便将所有能吃的东西一股脑儿煮在一起而演变出来的吃法,本身没什么讲究的,主打一个就地取材,很是方便。 夜明简单操作之后,将火锅煮好,再取来一些红色的果实,将之捣碎,撒入其中。 庄难对于这等新鲜事物最为热衷,第一个动筷子尝试。 几人见他吃下,都是好奇看去。 “妙,妙,妙!” 一口下去,庄难眼前一亮,连说三个“妙”字。 随后再不多言,又捣碎一些红色果实,投入锅中,加重味道,再动筷子,满意的大口吃起来。 夜明见此,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一起吃起来。 其他几人见此,相互看一眼之后,也是跟着吃起来。 杜世舟尝过一口之后,忍不住咳了几声: “这也太辣了,要是味道淡些刚刚好。” 这话顿时引来夜明和庄难的双重鄙夷: “这点儿辣都吃不了,你还是跟狗一桌吧!” 那边的犬封国几人见这群人居然这么吃这“恶物”都没事,一时也是有些动摇。 有一名狗头人试着拿起一个红色果实吃下去。 方吃下去,立刻痛苦不已,腹中翻江倒海,口吐白沫。 幸好吃的少,被其他几名狗头人抢救下来。 “为何我们吃就中毒,他们吃就没事?” 有狗头人一连的疑惑,感觉这差别也太大了。 犬封国国主感叹道: “也许这就是天朝上邦之人的强大之处吧,他们都是百毒不侵之人啊!” 夜明等人就着红果实调味,美美的吃上了一顿火锅,一脸的心满意足状。 只有杜世舟有些受不了这么辣的口味,不断喝水。 吃完这一顿之后,罗远途很是认同的说道: “此物若是带回中原,必然取代胡椒。” 杜世舟又喝一大口水之后道: “不止,我观此物生长简单,远比胡椒好种植。 若是不出意外,今后就是寻常百姓都吃得起此物。” 几人闻言,都是连连点头,认可他的说法。 那犬封国国主听到几人之言,立马上前讨好道: “诸位上使,你们要是喜欢这些东西的话,那就全都带走吧,连根挖走,一点儿不用给我们留。” 对于对方的这个请求,杜世舟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安排人,在犬封国全国内挖这些东西。 犬封国国民见上邦使者们愿意帮自己除害,都是积极指引,争取不漏过任何一株“恶物”。 听犬封国之人还将此物称之为“恶物”,杜世舟道: “此物乃是上好调料,称之为‘恶物’恐怕有些不妥当。 既然能够代替胡椒,又如此辣,便取名‘辣椒’吧!” 夜明等人闻言,对于这个名字很能接受。 如此,便定下这东西的名称。 犬封国内“辣椒”数量的确不少,众“水手”们足足花了三天时间,才终于全都挖走。 而这三天,犬封国国主一直在极力讨好杜世舟一行。 甚至愿意不惜让自己心爱的妃子侍寝,来取悦几人。 只是几人并不需要这样,尤其是那狗头妃子,看着就难以接受。 不管怎么说,犬封国之人做狗腿子这一决定似乎很是正确。 处理完辣椒之事,众人再度登船启程。 他们不知的是,他们轻易击败犬封国大军之事,在这几天时间里,已经通过海上各个渠道,传遍海上诸国。 一时间,天朝上邦使者团将要到来之事,随之传遍诸多海国。 那些本身不与中原敌对的国度闻之此事,无不持欢迎态度。 那些对中原有敌意的国度闻之此事,则惶惶不可终日,每每都会忧心中原使者大军打过来。 对于这些事,杜世舟等人暂时并不知晓,虽说就算知晓也不会感觉有什么意外。 他们只是继续着自己的行程,在茫茫海上航行着。 接下来几天,途径几个不值一提的海上小国。 这些国度之人见到他们,都是又惊又喜,对他们奉若上宾。 只是这些小国的物资实在匮乏,有的说是一个国,其实连中原一个大一点儿的集镇都不如。 铁船之上五百多号人所需的物资消耗可不少,靠这些小国自然是补充不上来的。 好在,下一站当足够他们补充一次物资的。 罗远途指着前方道: “前方便是‘鬼国’,此国有中原一县之地大,当足够我们停船补充物资的。 通商之事倒是不用费心,对方早与中原有贸易,多年来一直未曾断绝。” “鬼国?” 念着这个名字,杜世舟问道, “莫非此国之人,都是鬼魂?” 罗远途笑道:“非也,此国之人终夜不眠,以夜作昼,阴阳颠倒,行为似鬼,故有‘鬼国’之称,并非鬼魂之国。” “昼夜颠倒,那岂不是夜间活动,白日休息?” “不错,正是如此。 因其国作息与他国大为不同,因此此国与周边其他国度交流较少,相对独立。 其国自身也乐得如此,从不主动与他国冲突。” 这几天的行程,众人都知道自己这一行已算是“善名远扬”,既然这“鬼国”名声还算不错,也就没必要吓人家。 还是选择乘小船靠岸,与之和平交流。 众人上岸之时乃是午后时分。 要是寻常地界,这会儿各处定然是炊烟袅袅,人烟密布。 但在此国,正好相反。 一群人登岸,码头上只有个别值班巡逻之人。 那值班巡逻之人也是一副睡眼惺忪模样,显然是极为困倦的。 见到有人登岸,巡逻之人颇有些不满道: “大白天的不睡觉,怎么这时候上岸!” ...... 782鬼国之行知神龙;元股见闻欲除妖 虽说是有不满,但巡逻之人倒也还算是尽责,与杜世舟简单交流几句之后,带这几位客人去一处供外客休息的简易房间,随后表示,要等晚上国中之人都起来之后,才适合游览或是采购。 待招呼之人离去,几人并没有选择休息,而是打算先在此国中逛上一圈看看。 “鬼国”之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逛的,看国中建筑便知,此国并不算多富裕,连二层的小楼都只有少数。 这样的规模,放在中原自然是不算什么,但在海外诸国中,的确算得上相对富庶。 有之前几次意外收获的经验在,这次众人专门关注一些中原没有的植被。 只是一圈看下来,难免有些失望,此国中的植被众人几乎都认识,少有的不认识植被,也不是可以吃或用的。 一圈没什么收获,众人只得回到接待之人安排的房舍中暂且休息。 待得天色彻底暗下来,便闻国中有阵阵犬吠之声响起,诸多房屋之中有各色服饰,各种身份之人开始露面,不少人都是有些不太情愿“早起”的模样,没有太大精神的样子。 庄难听着周围的犬吠声笑道: “世上之国向来是鸡鸣起,犬吠休,不想在此国也是反过来的。” 随着国中之人都开始起床,国中总算是热闹起来。 许多“大早”出摊之人摆开自家小店,挂起招牌。 罗远途在白日时已经观察过最大的一家粮店,当即带着一行人前去交涉。 一问才知,这地方其实不是粮店,而是“鬼国”粮仓。 杜世舟见此,知道此行恐怕要同此国之主交流才行。 只是白日时并未见到国中王宫,见街角处有一衣着略显散乱,打着哈欠,没有完全醒来之人,杜世舟上前请教道: “请问贵国王宫怎么走?” “你们是什么人?” “我等自中原而来,途径贵国,想要采买些物资。” “哦,这样啊,我就是国主,你们要买多少?” “......” 杜世舟一时有些无语,怎么这随便一下就能碰到。 夜明几人见此,已经偷笑起来。 “咳咳,阁下身为一国之主,怎的出行只一人?” “本王继位以来,一向提倡节俭,出行仪仗之类太过浪费,就取消了。” 不管怎么说,直接见到国主,事情就好办许多。 双方交涉之后,顺利达成一大笔交易。 这位国主是个实诚人,还附赠让人将物资搬到船上的服务,不用他们自己费力。 由于双方早有贸易定约,不用再签,倒是省去不少事。 正在几人打算与国主告别时,这位国主忽然问道: “上使,听说你们将犬封国大军击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这事现下已经传开,也没什么否认必要,杜世舟直接便承认。 “鬼国”国主确认此时后,由于一下之后道: “其实本王有件事想拜托一下诸位。” 听到这位之言,杜世舟没有托大直接答应,而是先问何事。 “不知诸位在这片海域时,可曾听过‘神龙’之事?” “神龙?” “对,原本这片海域一直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大家都能相安无事过日子。 可自从两年前来了一条神龙之后,一切都发生改变。 那神龙自称是上天派来管理这片海域诸国的使者,是来保护我们的。 以此为由,每季度都要求我等几国上缴贡品。 若有敢不上缴足够贡品的,神龙就会降灾,不是制造大旱就是制造大涝...... 总之,自从这神龙到来之后,原本我等衣食无忧的日子便一去不返,许多能一日三餐饱足的百姓,现在只能一日一餐。 那些本就贫困的百姓,不少已经家破人亡。 就这,我国情况还算是好的,隔壁元股国因为两次交不够贡品,已经被迫送了好几次童男童女去平息神龙的怒火......” 这位国主说着,神情中明显有着些愤怒,虽然口称“神龙”,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位心中是绝对不认可这所谓“神龙”的。 闻听这位之言,杜世舟神色也不太好看。 身为临海之地长大的人,从小到大可没少听各种“人畜”祭祀的故事传说。 虽说这样的事,在前朝之时就已经彻底被官方禁止,但还是架不住有愚昧百姓自发进行,杜世舟向来对此等事都是深恶痛绝的。 尤其是他还与真正的龙族打过交道,通过与残铁的交流也知,龙族是根本不需要活人祭品的。 凡是要求用童男童女祭司的,都可直接归类为妖魔。 “我明白了。” 杜世舟没有做出什么明确的承诺,只是其言语中的冷意,是个人就能感受到。 “鬼国”国主见此,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亲自送众人离开。 回到船上之后,杜世舟看一眼海图,语气有些生硬道: “出发,去元股国。” 去元股国不是一下就能到的,在行进一段路程之后,杜世舟被海风吹上一吹,头脑冷静不少,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莽撞。 私下和夜明凑到一起,问道: “善缘兄,依你之见,那所谓‘神龙’,可是妖魔?” “八九不离十。” “若是如此的话,恐怕还要善缘兄出面解决。” 杜世舟见识过夜明当初大战李歧路、乌鱼王的风采,知道他本事不赖,这等对付妖魔之事,自己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 夜明笑道:“方才我已看过,那所谓神龙,其实也是位熟人,杜兄若是有意,在下倒是有办法让杜世舟靠自己的本事将之击败。” 杜世舟闻言,眼前一亮,他当初就一直觉得眼前这位比那位名为“妙彤”的姑娘厉害,现在看来,自己的判断当是不错...... 船行一日,来到一大片岛礁区域外围。 前方便是元股国,此国并不是建立在海中岛屿上,而是建立在一大片海礁区域。 国中人头戴斗笠,身披坎肩,下穿一条鱼皮裤,无有鞋袜,上身皮色与常人一般,惟腿脚以下黑如锅底,以捕鱼为生。 这元股国可以说是大船禁地,此地暗礁数量极多,若有大船敢进,基本只有触礁沉没一个下场。 因此,不管众人是否情愿,都要乘小船小心靠近。 元股国民风还算淳朴,并未恶意针对外来人。 有人见外来小船靠近,主动架小船过来指引,让众人避免触礁。 杜世舟见这领路老丈架船熟练,便问道: “老人家,你在此有多少年了?” “我啊,出生就在元股国,今年六十八了。” 出乎意料,这位说话居然没什么当地口音,居然是很标准的雅言。 “老人家,你这口齿如此清晰,可不像是本地人。” “哎,没办法,作为国主,总是免不了和他国之人打交道的,雅言怎么也要学好。” 杜世舟:“......” 已经有些习惯这样直接遇到的情况,杜世舟看向旁边一岛礁上放有一个笼子,其内有男女两个小童,神色变得不太好看: “国君,那边笼中童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听到杜世舟疑问,老国主叹息一声: “还能是做什么,这个季度我国又凑不够贡品,为免神龙发怒,只能献上孩童......” 听这位亲口确认,杜世舟又问道: “什么神龙,依我看,就是一条邪龙、孽龙,何必对其如此恭顺?” 听到杜世舟之言,老国主顿时面色大变,惊恐的四下张望,一副生怕被某东西听到的模样。 “客人,慎言,慎言,万不可开罪神龙,否则将有天大的祸事啊!” 老国主神色紧张,连连对杜世舟做出噤声手势,让他不要乱说。 见这位如此表现,杜世舟便知其应当对那所谓“神龙”恐惧到极点,为使其宽心,当即道: “你可知我们是谁?” “你们是谁?” “我等乃是天朝上邦使者,上可斩灭世上一切妖魔顽凶,下可扫平四海一切不公,区区妖邪,有何惧哉?” 杜世舟向来不是张狂的人,但他也明白,对于这种极度惧怕妖魔的小邦之人,一定要表现的足够强势才行,否则无法激发他们的反抗之心。 “你们就是击败犬封国的天朝使者?” 老国主闻言,顿时有一种老泪纵横的感觉。 “苍天有眼,我们终于有救了!” 老国主说着,赶忙将众人带到最大的一处岛礁上。 这岛礁上有一座还算像样的房子,便是元股国的“王宫”。 这王宫中住着老国主一家子,其他几个都在外面忙着打鱼,没有回来,家中只有断了双腿的长子卧在床上。 断腿长子见老国主带来一群客人,发现这些人气度不凡,好奇询问。 老国主有些激动的告知众人身份,其长子闻言,甚为激动: “父亲,我早说了,与其坐等被那妖怪这样敲骨吸髓,还不如拼劲一切跟他拼了!” 听儿子这么说,老国主不免有些惊恐模样,赶忙将门关上,从窗缝中看向外间。 确认外面没动静之后,这才安心些,随后瞪长子一眼: “臭小子当心点儿,万一被听到,这次可就不是断腿那么简单!” 杜世舟闻言,有些看向其长子明显有些扭曲的双腿: “你的腿也是那妖怪干的?” 长子闻言,有些不服气道: “去年我们国交不够贡品,那妖怪就掀起海浪惩罚我国。 我这腿是为救人撞在礁石上断的。” 这位虽然断腿,但显然对那妖怪极不服气,眼中有着深深的仇恨。 老国主回想起此事,也是叹息。 长子看一眼自己父亲,又对几人道: “母亲也是那次海啸中丧生的,那边笼子里,有一个女娃,是我亲侄女。” 杜世舟闻言,有些意外的看向老国主: “你自己的孙女也在里面?” 老国主闻言,有些无奈道: “大家这几年的付出都不小,我虽是国主,但也不能什么都不付出......” 正在老国主伤感之时,杜世舟已是气的立起身来,一巴掌将身边的旧桌子拍垮。 这一下,却是吓了国主父子一跳。 杜世舟不管他们的惊讶,目光看向窗外: “我必除此獠!” ...... 784一毛不拔毛民国;雨后病倒不舍钱 海蛇怪之事处理完,便可离开元股国。 说句不好听的,这元股国真不是人住的。 在这样一片岛礁上能生存到现在,也真是佩服他们这群人。 同此国签订互贸约书之后,再没有什么其他问题,杜世舟同老国主告别,一行乘坐铁船离去。 遥望他们离去的方向,老国主感叹道: “真不愧是天朝上邦之人,连那样的怪物都能打败。” 正说着呢,耳边忽然传来长子的声音: “是啊,说的我都想去天朝看看。” “嗯,有机会的话,是可以去一趟。” 老国主随口回应一句后,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长子不是双腿瘫痪吗? 怎么会到这儿? 激动的侧头看去,却见长子双腿健全的站在他身边。 见自己父亲惊讶的目光,长子笑着拍拍大腿道: “不知为何,一觉醒来,腿就好了。” 老国主闻言,先是一愣,再是老泪纵横的对着巨大铁船来开的方向诚心诚意的叩首...... “接下来要去的乃是毛民国,想要同此国签订互贸约书,恐怕是极为不容易。” 罗远途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国度说道。 杜世舟闻言,问道: “有何不易之处?” 罗远途却是答非所问道: “此国之人,皆是一身长毛,大异于寻常人。” “难道是因为样貌古怪,所以自卑,因而不相信外人?” “非也,古老传说,此国人之所以一身长毛。 皆因生性鄙吝,一毛不拔,死后冥官投其所好,所以给他一身长毛。久而久之,凡有鄙吝一毛不拔的,也托生此地,因而形成此国。” “竟有此事?” “此毕竟只是传说,具体如何不得而知,但在此国之人都是一毛不拔之人却是实实在在。 但有好处,其国之人都是趋之若鹜。 可若想要其付出什么代价,那是想都不要想。 因此,想要同此国做生意,可不是一件易事,这么多年来,其国从未与中原有过贸易。” 听罗远途如此说,杜世舟便知此行应当的确难度不小。 但不管如何,总要去看看实际情况的。 如先前一般,大铁船停在较远海中,杜世舟几人乘坐小船上岸。 一路走来,众人也算见过诸多外海国度。 这些国度,不管大小,一般好歹会设计的有方便靠岸的码头。 但到这毛民国,却是连个码头都没有看到。 几人见此,都是有些傻眼。 没有码头这怎么停船? 正考虑要不要找个差不多的空处靠岸呢,却见岸上的树荫下窜出来几个人。 一眼望去,这几人都是一身浓密长毛,连衣服也不曾穿。 的确,他们也用不上衣服。 看得出来,这些人都很怕热,平时都是躲在树荫下的。 见到杜世舟等人打算靠岸,岸上一群人冲出来,手中拿着缆绳,对着他们招呼。 这些人都在晃动手中缆绳,示意他们接住,好帮忙将船靠岸。 杜世舟见此,看向一个看起来相对干净的人,示意其抛绳。 那人见自己被选中,兴高采烈的欢呼起来。 周围其他人见此,发出一阵唏嘘声,有种骂骂咧咧的感觉走开。 那干净之人用力一甩,将缆绳扔到甲板上。 有水手接住,将之固定好。 对岸那人力气倒是不小,将船顺利拉到岸边,帮着固定住。 杜世舟方下船,正打算说一句感谢之言,却见那人上前笑嘻嘻道: “这位爷,拉船费五百钱,停船费十文一个时辰。” “这么贵?” 虽然杜世舟不差这点儿钱,但不代表他喜欢当冤大头。 “瞧您说的,在我毛民国,就是这个价。 您要是不想停,那我再将船给您松了!” 杜世舟闻言,顿时有些愠怒,就要继续和这人理论。 夜明见此,忽然对那边树下休息的一群人道: “五十文有没有人干?” 船都已经被拉上来,又不用自己出力,在场之人如何不肯,闻言都是起身,连连表示自己可以。 夜明见此,笑着制定一人。 先前那干净之人见此,顿时面色难看起来: “你们怎么能这样? 是我将你们的船拉上来的!” 夜明笑道:“这我不管,谁让人家要价低呢?” 说着,只给了五十文给那人。 干净之人见此,顿时如吃了苍蝇般难受,赶忙去和那个白捡便宜之人理论。 但白捡便宜之人可不愿意再“吃亏”,说什么都不愿意分一些给他,两人当即吵起来。 杜世舟几人见此,果断选择离开,对此置身事外。 随后,众人一路往毛民国内走去,沿途所见,发现此国之人,果真都是人人一身毛,个个一毛不拔,一点儿亏不愿意吃。 也是因此,他们国内的团结程度甚至不如一些诈骗团伙。 相互之间为一点儿蝇头小利都能争的不可开交,更有甚者,甚至于直接打起来的。 这看的庄难连连摇头: “此地之人,未免太过鼠目寸光,只顾眼前蝇头小利。” 杜世舟也对这样的国度很是鄙夷,不太想多留: “还是先找此地国主,商议通商之事吧!” 说着,看向不远处一栋相对干净整洁一点儿房子,门口处正有一人在修理一个已经老旧的少了一条腿的椅子。 由于这位身上的毛尤为厚重,根本看不清面貌,不知其年龄、性别,杜世舟不好加什么称呼,只得语气客气的问道: “请问贵国国主在何处?” 那满身特浓郁毛发之人闻言,看杜世舟一眼,没有回话,反而是伸出一只手。 意思很明显,问路要给钱。 见这位举动,杜世舟反而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这次应该不是直接遇到国主,不然也不会收钱指路。 如此,杜世舟选择拿出几个铜钱放到对方手中。 那人拿到铜钱之后也没有急着回话,而是先将每个铜钱都放在嘴中咬一下,确认都是真钱之后,这才发出一中年男子的声音: “我就是国主。” 杜世舟:“......” 夜明几人见此,已是笑出声。 杜世舟满头黑线道: “你是国主怎么还要收钱?” 眼前人又不说话,只是伸手要钱。 杜世舟见此,有些无奈,但还是取出几枚铜钱给对方。 又是咬过之后,确认没问题,这才说道: “国主也收钱。” 说完,又不再说话。 杜世舟见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不回答,只是伸手。 杜世舟嘴角抽搐道: “我们从中原上邦而来!” 还是不说话,只是伸手要钱。 杜世舟见此,又给钱,倒是想听听对方想说什么。 “我知道,之前犬封国之事的时候就知道。” “那你可知我们来此的目的?” 回答他的只有对方伸出来的手。 给了钱之后,对方说道: “知道,你们想通商。” “那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又是伸手要钱。 拿了钱之后,说道: “可以通商。” 没想到对方居然答应的如此果断,杜世舟反而有些疑惑,不是说此国从未与中原有过生意往来吗? 怎么这么容易就说通了? 杜世舟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当即付费追问: “为何答应的这么果断?” “因为我一个人答应没用。” 这位当真是惜字如金,杜世舟给几个钱就说几个字,绝不多说一个字。 为了解具体原因,杜世舟也值得继续付费询问。 折腾许久,总算弄清楚原因。 原来,毛民国的国主根本没有权力在手。 毛民国所有人都是一盘散沙,谁都不愿意吃亏,自然也就没人愿意听从调遣。 眼前这位之所以成为国主,一是因为对外交涉时的需要,二是因为他是毛民国最最一毛不拔之人。 所以,即便和他签订了互贸约书,其他人也是不认的。 除非能让毛民国全部人都签订约书才行。 弄清此事,杜世舟顿时也感觉头大。 眼前这个国度,从根本上就是一盘散沙,根本无法正常交涉。 费了半天劲儿,白白损失不少钱,事情却完全办不成。 这让杜世舟心中多少是有些窝火的。 只是顾忌到自己上邦之人的风度,这才没有当面爆发。 一天下来,没有收获不说,这位国主更是连饭都不愿意管。 甚至自己吃饭时还藏着掖着,生怕被他们闻到饭香,使自己吃亏。 杜世舟见此,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带着几人愤愤不平的回到船上。 陈千户听说此事之后,大怒道: “这些个刁民真是不知死活,大人,让我带队将他们灭了吧!” 杜世舟虽然生气,但到底没有失去理智。 要是动不动就搞灭国之事,只会让海外诸国人人自危,那他们后续的行程就会困难许多。 说不定会让原本亲近中原的国度都因此敌视。 思索一阵之后,杜世舟决定休息一晚,明日再去毛民国看看情况,再尝试一番。 当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 第二日再到毛民国,意外发现,昨日的国主居然病倒了。 就这样,罗远途去询问病因时,这位还不忘要钱。 但这次可没人惯着他,杜世舟当即表示,要是不想活的话,就继续收钱。 那国主无奈,只好免费发言。 原来乃是昨晚大雨时,发现有不少鱼被冲到岸上,他跑去白捡鱼。 结果淋了一夜雨,因此病倒。 夜明见此,为其把脉,顺便诊断开药: “雨水只是诱因,你这是痨病,脉气虚弱,应用人参补养。” “啊,人参?不可不可,那也太贵了!” 旁边几人见这位都病倒了,居然还舍不得花钱,都是鄙夷不已。 夜明则是笑着继续说: “不服用人参的话,用‘熟地’亦可,价格便宜。” 人参与熟地价格相差极大,当是没问题。 谁知,这位仍是不满。 “熟地也太贵,不合适,不合适。” “那还有一个方子,费用最少,可以医治。” 听夜明这么说,毛民国主赶忙问道: “什么法子?” “用干狗屎调红糖一二两服用,亦可补足元气。” 毛民国主闻言,高兴起来: “只吃干狗屎可以吗?” ...... 785愤弃毛民毗骞国;冒名使团偶得果 俗话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毛民国主死活不肯花一分钱,导致本来可医之病没能治好,当天下午便病逝。 其人病逝,留下的东西着实不少,各种林林总总的,都在房中及地下室藏着,随意一看,估摸着就算放到中原,也能顶得上一县之地的首富。 只是人一死,这些东西自然也无法留存。 国中人平日里想的都是挖空心思白拿白占他人财物,闻知国主病逝,一大群毛民国居民蜂拥而至,将去世国主家里家外,地上地下等一生所藏之物全部拿走,甚至连其屋顶茅草和去世后用的棺材都一并拿走。 更有甚者,还想用剪刀将国主尸首上的毛都剪掉。 好在,这一行为被杜世舟阻止。 最终,死去国主家中一切都被搬空,其本人则无人问津,任由其尸首躺在地上,没有谁多看一眼。 至于尸首躺在地上的原因倒也简单,床也被整个搬走了。 看着下场如此凄惨的国主,即便再是不喜,杜世舟还是决定让其入土为安。 水手们挖了个坑,用一卷草席将之裹着,埋了下去。 岂料,他们方离开,还没有走远,就见一群人忽然冲出,竟是徒手将新坟挖开,拿走国主尸首上的草席,没抢到草席的,却是用剃刀将国主身上的毛都是剃下来带走。 随后将其尸首遗弃在地,四散而去。 罗远途见此,连连摇头: “禽兽尚且不残害同族遗体,他们行事却如此绝情,此国之人已不配为人。” 杜世舟看着散去的毛民国之人,轻叹一声: “算了,与毛民国通商之事就此作罢。” 庄难跟着点点头: “跟他们也做不成什么生意。” 杜世舟又接着对身边水手道: “你们另乘一艘船,去趟犬封国,告诉他们,该办事了!” 天朝上邦来使自然不可能无理由的欺负海外小国,放弃毛民国之后,杜世舟等人乘铁船继续往下一站去。 在他们走后没几天,却见海上有大量船只靠近,一个个犬首人身,手持刀兵之人抵达毛民国。 作为海上恶名昭彰的犬封国之人,他们欺负人从来不需要理由。 只要你比他弱,那就别怪人家欺负你。 这次犬封国之人来此,不为其他,只为当强盗,来抢劫的。 面对凶神恶煞,强抢财货的犬封国之人,毛民国这边可谓毫无抵抗之力。 这些人都是极度自私,鼠目寸光之辈。 面对来敌,都是只顾自身安全,浑然不管他人死活。 甚至见到同国人被抢劫,还有胆大的,跑去浑水摸鱼,拿别人财物。 还有大量奸细自动诞生,面对强势的犬封国,这些人果断选择出卖同国之人换取好处。 有的人藏东西藏得特别严实,连犬封国之人都找不到,却被其他国人指出来...... 总之,犬封国过境,整个毛民国的财富都被洗劫一空。 待犬封国之人走后,毛民国之人不思反抗、报复,更不思守土,反而都顶上少数幸免之人的财货...... “这犬封国主倒是会做人。” 罗远途看着甲板上摆着的众多财货,神色有些火热。 他常年漂泊海上,可不是因为爱好,还不是为挣钱。 没想到这次没有任何花费,就能得到这许多财货,如何不令人心动。 夜明也是笑道: “杀人放火金腰带,这般劫掠之法,到底确实来钱快。” 杜世舟先是点头,再是摇头道: “虽说是来钱快,但终究不长久,而且,后患无穷,万不可真以此为营生。” 罗远途拿起两块成色很不错的黄金,接话道: “道理自然是道理,但送上门来的好处,何必拒之门外?” 杜世舟看一眼船上众多“水手”,思考一下之后点头道: “我等行程还不知需要多久,少不了花销,这些倒的确算得上是补充。” 见他们收下这些东西,前来送财货的犬封国人大喜,连连表示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一定要通知他们。 到时候大家三七分成,七成是杜老爷的。 对于此事,杜世舟没有明确说同意或是不同意。 那犬封国之人见此,便当他同意了,兴高采烈的回去复命。 这个插曲之后,铁船继续前行。 罗远途心情很是不错的指着前方一个国度道: “那边便是毗骞国(音,皮千),此国之人面长三尺,颈长三尺,身长三尺,乃是海上出名的长寿之国。” “面长三尺,颈长三尺,身长三尺......” 庄难念叨着,随后有些讶然道, “那此国之人岂不都是怪胎,都快一丈高了?” 罗远途笑着解释道: “非也,此国之人身高比之常人相差并不多。 所谓三尺,盖因其国所用度量衡与中原标准不同所致。” 夜明则是问起另一问题: “此国之人都长寿,可是有什么秘诀?” “据说是因此国之人心思并不复杂,从来不想烦恼劳心之事。 心中无有负累,自然可得长寿。” “那此国可需要签订互贸约书。” “互贸约书倒是不用,只是双方交易时的度量衡尺度却需要时常校正,否则容易出问题。” 一行说着,已经到毗骞国海域。 如之前一般,乘小船上岸。 方上岸,便见这毗骞国人外貌果真与他国之人不同,由面、颈、身三部分同等长度组成,看去十分怪异。 虽然长相相对怪异,但此国之人却是很友好的。 见有客人登岸,当即就有人上前迎接。 杜世舟见此,客气的自报家门。 谁知对面听说他们是从中原来的之后,当即有人走来,向杜世舟伸手道: “既然你们来了,那就把钱付了吧。” “付钱?什么钱?” 杜世舟还以为此国之人也要搞乱收费那一套。 对面那人却是有些奇怪道: “前两天你们的先遣队人员在我家酒店吃住用,花销不少,足有十二两银子。 他们说等你们后续大队人马到来之后一次付清。” “先遣队?” 这话让杜世舟有些懵,转头看向另外几人, “你们安排的?” 夜明几人闻言,都是表示并未安排过什么先遣队。 杜世舟也很确定,自己没有安排什么先遣队,当即对那人道: “店家,你可是弄错了,我们并未派遣什么先遣队。” “不是你们,那最近还有其他中原使者来此吗?” 如今中原正值乱世,要不是福王需要海外这条后援线,才不会费这么大劲儿组织他们出海。 除他们之外,应当是不存在其他中原使者的。 对此很是确认的杜世舟感觉事情有些古怪,当即详细询问那店家。 店家倒是个好说话的,并未因他们不认账而发怒,仍是详细说了那所谓先遣队之事。 就在四天前,有一群自称是中原使者先遣队的人来到毗骞国,这些人到此之后,处处打着中原使者的招牌,吃喝玩乐无度,且一分钱没给,所有的账都记在所谓后方大部队头上。 毗骞国之人本就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向来不会过多思考一些事。 见这些人有中原使者团队背书,便任由他们赊账。 听完这店家所言,几人确信,那些人应当是打着中原使者先遣队的幌子招摇撞骗,白吃白喝。 这顿时让罗远途很是生气,行走海上多年,他太清楚中原人的身份有多好用。 也是因此,如他这样的人,远比在内陆生活的中原人更有归属感。 此时听闻有人冒充他们,败坏他们的名声,气不打一处来,立刻追问道: “店家可知他们去了何处?” “额,这个,我们也不知,那些人说走就走,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那他们有多少人?” “一共十一人,看模样特征,的确与中原人一般。” 此时店家也意识到自己等人好像被骗了,有些迟疑道, “如果他们都是骗子的话,那我们这些人的损失岂不是......” 杜世舟没有当冤大头,帮人付钱的心情,而是让店家帮忙找来所有被骗之人,他要大致弄清楚这些人的具体样貌。 毗骞国之人心思不复杂,他们要求帮忙,这些人也没什么废话,都是聚集到一起,详细描述。 另杜世舟意外的是,被骗之人中有一人乃是字画店的掌柜。 这位被骗走好几副名画,损失最大。 好在,这位本身也是一位绘画大家,凭着记忆,将那群人中为首的两人相貌画了下来。 剩下的人,虽然画的没有多仔细,但也能大概看出体貌特征。 从画像上看,这些人的确都是中原人模样。 而且,从被骗众人的话语中可知,那些骗子说的一口好雅言,完全没有明显口音。 听着这些,罗远途判断道: “历来流落到海外的中原人数量不算少。 若是这些人知道了我们的行踪,以此冒充的话,那的确很容易骗到人。” 杜世舟虽然不打算赔偿被骗之人的损失,但人家帮忙弄清骗子的情况,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便给了一些劳工费。 幸好毗骞国人都不是死缠烂打的性格。 知道他们也算是受害者,并没有弄蛮不讲理那一套。 折腾许久之后,众人也是饿了,便去那先前店家的店里吃些东西。 夜明尝了一口店家送上来的一种有些红有些青的果子,眼前一亮,问道: “店家,你们这是什么果子?” “这个呀,是从西夷传过来的,名为‘苹果’。” “苹果......” 夜明看向这被咬了一口的苹果,连连点头, “店家,不知可否买些此果的种子?” “种子?这苹果可不是长在地里的,而是如梨、杏一般,长在树上的。 我处倒还有些树苗,几位上使喜欢的话,可以买些。” 杜世舟品尝之后,也是连连点头: “好,你们这有多少这果子,还有果树,我们全都要了。” 听到有大生意,店家也很是高兴,立马安排伙计去准备。 罗远途则是说道: “说起来,西夷距离也真是够远的。 我在海上多年,还从未去过西夷呢。” 店家亦是点头道: “西夷距离的确很远,我年轻时曾随祖父远渡重洋去过一次。 西夷人所用言语、文字、礼仪都与我等大不相同。 而且,有许多从没见过的稀奇玩意儿,这苹果树便是其中之一。” “哦,那不知店家处可还有其他从西夷带回来的东西?” “咳咳,当初是带回来不少,只是果树草木等更受水土影响,许多东西都没能养活,只剩下这苹果树长势喜人。” “那可有其他西夷的物品?” “物品......” 店家回忆了一下,点点头, “是有那么一件。” ...... 786毗骞国中谈西夷;无启国人皆厌世 店家倒也不藏着掖着,见几人问起,便去仓库中取出一个用布裹起来的物品,打眼一看就知当是一件兵刃。 将之横放在桌上,店家拆开其上麻布,露出内中之物。 乃是一把与中原兵刃外表有些类似的大铁剑,剑柄处呈“十”字形,剑身宽阔,剑刃锋利。 可以看出,整柄大剑很舍得用钢铁,只是看去就觉得威力不凡。 庄难好奇用手指弹一下此剑,剑身发出一阵轻鸣之声。 “好用料,此等宝剑,用料之足,真是舍得下本。 店家,此物可是西夷国的重宝?” 店家闻言摇头道: “此物乃是西夷诸国中的骑士佩剑,虽不敢说是人人皆能用,但也不算是稀缺物,基本上是个骑士都有。” 几人闻言,都是意外,罗远途摸着大剑剑柄,赞叹道: “没想到西夷诸国的冶炼技艺竟然如此高超,可以制作处此等宝剑。” 杜世舟仔细观察一番大剑之后,摇头道: “依我所见,此剑虽好,却非冶炼之功。” “不是冶炼之功?” 罗远途很是意外的模样,本想质疑一下,但想到眼前这位可是制作出了巨型铁船的存在,对于各种冶炼之术的精通,恐怕没几个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杜世舟指着大铁剑道: “据我观察,此剑所用冶炼之法其实相当一般,连中原几十年前的旧冶炼法都不如。 而此剑之所以如此锋锐,用料这般足,当是因为这材料本身的纯度大大高于中原矿山所产之铁。” “什么?世上还有这般纯度的铁?” 即便是在海上见多识广的罗远途闻言,也是一脸意外。 那店家则是满是佩服的看向杜世舟: “不愧是天朝上使,眼光果然非常人能及。 此等剑器,确实是因西夷诸国之矿所产铁器,先天优于其余地界。” 听店家确认,杜世舟顿时有些心向往之,有些爱不释手的摸着大铁剑道: “若能得此铁,再辅以中原冶炼之术......” 店家是个会做生意的,见杜世舟喜欢这大铁剑,且自己又不用,留着也是浪费,便表示可以卖给他们。 对于这样的好东西,杜世舟自然不可能拒绝,很乐意的将之买下。 随后,又问起店家关于西夷诸国之事,顺便想看看这位还有没有其他收藏。 店家处倒还有些西夷物件,只是都不怎么样,无论是设计还是品相,比之中原都差之远矣。 有这位店家之事后,一行不急着去见此国国主,而是寻访起毗骞国其他有过远游经历之人。 只可惜,其他有过远游经历之人,都无西夷诸国的游历经历,并未能提供新的情报。 倒是意外得知“寿麻国”有一种奇特植物,会随面向太阳而动,其所结之子极为美味,被当地人称之为“向日葵”。 一路走来,众人现在很是乐忠于收集这些植物,听闻此事,将之暗暗记下。 另外就是关于先前假冒使者团之人的调查,最终只能知道这些人往西去了,应当是想继续借着使团先遣队的名义招摇撞骗。 在毗骞国转一遍之后,一行决定去见此国国主。 此国国主是个务实的,没有到处乱跑,在王宫之中兢兢业业的处理国政。 听闻上邦使者来访,亲自摆架,以最高规格礼仪接待。 与这位国主交流,其实是关于假使团之事,希望能借这位的影响力,将此事广告海上诸国,让大家注意防范。 另外就是关于与中原贸易之事,主要就是针对双方不同的度量衡标准进行。 这位国主倒是识时务,没有坚持用本国度量衡,表示在同中原贸易时,愿意按照中原标准交易。 定下此事后,众人便离开毗骞国,继续往下一国而去。 下一国距离毗骞国倒是有一段距离,一行在海上行了五天,中途遇到一场大型暴风雨。 他们自己自然没事,反倒是顺手救了一艘倾覆在海中的船上之人。 被救之人共七人,都是一副对生死无有感触的模样,无论是先前落水,还是此时获救,都不见他们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不但如此,一眼看去,居然难以分辨这七人究竟是男是女。 观其样貌身形,都是既像男又像女。 其中一名被救之人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的说道: “多谢各位出手相救。” 见他们样子,罗远途试着问道: “几位可是‘无启国’之人?” “正是。” 听闻是是“无启国”之人,罗远途有些释然,转而对众人解释起来。 无启国又名无继国,此国之人无男女之分,不生育,无子嗣。死后其尸不朽,过一百二十年,仍旧活转。 所以彼国之人,活了又死,死了又活,从不见少,亦从不增多。 他们国中凡有人死了叫作“睡觉”,那活在世上的叫作“做梦”,将生死和名利都看得很淡。 而且,即便是死于意外或是死于国外,都不会影响他们复活。 即便是尸沉大海,为鱼鳖虾蟹所食,过上一些年月,仍会自国中土地内重新长出来。 也是因此,有许多人认为此国之人,其实乃是地气所化之人,并非真人。 只是除可实现生死循环之外,此国之人再无其他异处。 听闻原是此国之人,杜世舟等人也算是明白为何他们获救之后,也没有什么激动神情。 毕竟于他们而言,即便沉没海中,也算不得真正死亡。 无有生死之大恐惧,自然对一切都无所谓。 正好,他们的下一站本也是无启国,倒是可以同路,直接将这几位送回国中。 杜世舟试着和他们交流,发现这些人对外界诸人诸事都没什么防备,基本是问什么答什么,对于自身不知之事,也是直言不知,并无所谓耻于开口之说。 事实上,他们也从不怕有人针对他们作什么。 以往不是没有过各种心怀鬼胎之人想要探寻无启国的秘密,从而获得长生。 但毫无疑问,皆是以失败告终。 久而久之,大家对此的心思也就淡了。 一行又经过大半日之后,终于来到无启国之外。 此国城楼建设倒是很古老气派,放眼海外诸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国内各种茶楼酒肆等一样不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无启国专属国民运动,是外人所无法进行的。 比如说,无绳蹦极,无梯下楼,还有因活得太久而感觉人生无趣,选择跳崖寻刺激的...... 总之,这些活动,也只有无启国之人敢于这么玩儿。 同时,此国也是少数不惧中原上邦之人的国度。 与他们而言,就算得罪中原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本事派兵来灭了他们就是。 反正就算国中人尽数死了,迟早也是能重新自土中长出,何惧之有? 好在,此国之人本身并不好战,由于他们自身无男女之分,天然就比寻常人少了许多欲望。 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欲望,自然也就不会想要去发动战争之类,只想着过自己的日子。 杜世舟一行进入此国之后,方入城,就被一群人堵住,都是来讨要所谓“先遣团”消费费用的。 显然,又是那群骗子在借他们的名字行骗。 这种当冤大头的事,杜世舟自然不乐意,便向此国之人解释,还专门拿出毗骞国国主给出的证明。 随后,又有从外游历归来的无启国人表示杜世舟所言为真,他们在外已经收到毗骞国发布的消息。 相信后续正式消息应当也快传来国中。 不少无启国人听闻被骗之后,并没有生气,反而被引起兴趣,有不少人当场组队,带着兵器,去追那些招摇撞骗之徒。 与他们而言,就算和对方一换一同归于尽也是微赚不配的,就是全军覆没也没什么大不了。 对于他们这样的行为,其余无启国人都是见怪不怪。 杜世舟等人暂时到先前一名索救之人的家中住下。 到晚饭时,这家为他们准备下不少吃食,但自己却是不吃。 罗远途见此,心有顾虑,询问他们为何不吃。 这几位表示,“做梦”太过无趣,最近打算饿自己几天,好去“睡觉”。 从他们的态度中,众人明显可以感觉到一种浓浓的厌世之感。 其实不止是这一家,从进入无启国开始,众人都能明显感知到,此国之人,几乎都有厌世之感,只不过轻重程度不同而已。 庄难看了看饭菜,确定没问题,大口吃起来,席间还表示要是自己也能用这般起死回生的能力就好了。 那样去一些险地探险时,完全不用担心生死之事。 对于他所言,这家人中有人取出一堆地理图制,其上全是海上诸国中的各种死亡凶险之绝地。 庄难见此,顿时被其上内容吸引,同这家人交流起来。 晚间饭后再无他事,众人休息一夜。 方起床不久,就见有两人扛着一人往出去。 杜世舟认出被扛着的人就是昨晚与庄难分享地图之人。 “他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他尝试七天不吃饭,挑战失败,提前睡着了,我们把他抬去埋起来。” 随意说着,就这么将人抬出去、 虽然知道这对于此国之人来说,并不是真正死亡,但还是看的人有些心头瘆得慌。 无启国早与中原有通商约书,只是此国之人行事全凭兴趣。 对于约书内容,并没有认真遵守,时断时续的,不好把握。 杜世舟此来本是希望其国之人能紧守约书内容,保持长久交易往来。 但此时看来,想要他们完全规矩的遵守一项约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对于一群将生死置之度外之人而言,任何威胁都是苍白无力的。 无所畏惧,自然也就无所顾忌。 思虑一番之后,杜世舟还是决定见一见本地国主,不求保持长久商贸往来,最起码最近几年能保持商路畅通。 谁知,刚到王宫之外,就听到国主已经“睡着”的消息。 原来,这位国主突然来了兴趣,要和旱龟比在水里憋气。 结果这一比,没比过旱龟,将自己给淹死了。 额,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睡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听到此事的杜世舟,感觉颇为无语,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 787无启大害污土蚕;祭祀恶妖国求死 正打算问一问如今国中是谁在主事时,却听王宫外有喧闹声响起: “真的,我们说的都是真的,你们要是不听,要不了多久,就要大难临头啊!” “出家人不打妄语,此事的确为真,还请让我们面见国主,说清此事。” 另一人也在试图说服守卫,但守卫却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我们无启国从不担忧生死之事,什么大难都不怕,两位请回吧!” “不一样,这次真不一样,一旦处理不好,你们无启国可是要从根上断绝的!” 那两人还在苦口相劝,奈何,守卫就是不让进。 王宫内的夜明几人闻言,都是好奇向外间去。 国中丞相见此,也是一同到宫门口去。 却见,在门外有形象不佳的一僧一道两人。 那道人虽然穿着道袍,却是一身的破衣烂衫,看去像乞丐多过像道士。 那僧人穿着素色僧袍,相对来说,形象上要好点儿,但那气质却给人一种十分市侩的感觉,令人不得不怀疑这位是招摇撞骗之徒,绝不相信其是真的和尚。 两人说着无启国将有大灾,是前来帮忙解灾的,想要面见国主。 守卫自然不可能放这两个看去和江湖骗子一样的人进入王宫,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如今国主自己作死,已经“睡着”,无启国事务便落到丞相头上。 丞相见这两人不像是正经的僧道,顿时来了兴趣。 对他们来说,这样的事可是平淡生活中的调味,自然要看看怎么回事。 当即上前,让守卫到一边,主动与僧道二人交流起来: “国主方才睡去,你们有事便和我说吧!” 见到丞相,僧道二人对视一眼,觉得跟这位说也行。 只是看一眼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情况,没有立即开口。 丞相见此,请二人进王宫中一叙。 杜世舟见此,正打算回避一下呢,却见夜明已经厚着脸皮,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似的跟着进去。 有他打头,庄难也屁颠跟着一起去看热闹。 这让杜世舟有些无奈,但见无启国之人对此没有什么反应,便也跟着一起去看。 罗远途自然也就跟着一起进去看热闹。 却说一行人重新回到大殿之后,丞相问起僧道二人师承门路。 那道人答道:“贫道乃是小蓬观烂衫道人,称我一声烂衫便可。” 那和尚答道:“贫僧乃是海豚寺三俗和尚,称我一声三俗便可。” “原来是海上名观古寺之人,幸会了。” 丞相说着,对这两人表现出一点儿敬意。 一旁的罗远途闻言,小声对杜世舟几人解释道: “这小蓬观和海豚寺是中原名虚门和金鹏寺在海外的分宗,只是这两门派平常并不与海上诸国打交道,很少出面,不知为何会来这里。” 无启国丞相自然也清楚这事,对于这两人显露身份之后,他也表现的重视了一点儿。 “不知两位方才说我无启国将有大难,缘由为何?” 烂衫道人开口道: “十日前,我门中老祖羽化前夕,忽然有感,得知无启国将出现巨变,国中之人可能会就此失却生死循环之能,特意交代我等来此查看。” 三俗和尚补充道: “七日前,我寺意外发现一从中原流亡出来的妖怪,污土蚕。 此怪在中原假扮土地神,骗取贡品不说,还暗中污秽当地地脉。 被发现之后,流亡海外,一路逃入贵国之中。” “竟有此事?” 丞相闻言,有些意识到什么。 烂衫道人道:“贵国之人死后,都可自国土之中重生,秘密应当就在土地之中。 这污土蚕有污秽地脉之能,我等担心其会破坏掉贵国存续之根基,因此而来。” “破坏重生之根基...... 也就是说,若是那妖怪得逞,我国之民日后就可能失去重生之能?” “依照我等推断,很有可能。” 本以为这会让无启国之人感到害怕,没想到丞相听到后,却是突然开怀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值得高兴之事。 这一举动让众人都是意外,烂衫道人问道: “怎么,相国不相信?” “不是,不是不相信,而是期待。” “期待?” “我国之人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很久了。” 丞相之言,让几人都是一愣。 三俗和尚惊异道: “相国何出此言?” “多年以来,我国之人死了又生,生了又死,一遍又一遍,早就已经厌倦不已。 若是真有能让我等彻底死去之法,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有何惧哉?” 此言让几人既觉意外,又觉合理。 只是如此言论,却是让僧道二人有些不会了。 “相国真就不关心国民死活?” “哈哈,这般想法可不只是我一人!” 丞相说着,有些兴奋的当场往城头去。 众人不知其打算做什么,都是跟上。 却见这位丞相登上城头,大声向无启国众人说出那污土蚕之事。 国中之人闻言,面上原本对一切无所谓的态度顿时发生改变,都是兴奋起来,许多人都期盼其自己真正的死期。 僧道二人见此,面面相觑,一时都是有些无言。 待丞相在城头高呼之后,僧道二人再上前问道: “相国,你的意思莫非是,不打算管这妖怪之事?” “什么妖怪,这样能帮我国之人解脱出来的存在,怎么能算是妖怪?” 丞相直接连对方是妖怪都不愿意承认了。 僧道二人见此,知道想让对方配合捉妖是不可能的事。 恐怕接下来还要防止对方帮着妖怪呢! 有些失望的两人只好选择告退。 夜明见此,笑着跟上去。 他的行动自然影响到杜世舟等人,也都一起跟上去。 僧道二人见他们跟上来,便知有话要说,没有刻意摆脱几人。 众人在一处无人小巷中停下。 “诸位便是从中原来的使团吧?近来可谓是声名大噪,真是久仰了!” 三俗和尚人如其名,显得十分市侩,一点儿没有出家人的气度,尤其是对杜世舟说话时,有一种谄媚在内。 夜明笑道:“看两位样子,似乎并不打算放弃对付那妖怪。” 烂衫道人点头道: “此妖危害甚大,对地脉的破坏很是严重。 而无启国之情况更是特殊,一旦让其吞夺无启国地下之气,恐怕会成长到一个难以制服的恐怖程度。 尤其是门中老祖坐化之前反复强调过,无启国将要失去生死往复之能。 这岂不是预示着那妖怪将要成功吗?” 说起这事,三俗和尚也是一脸严肃道: “这等妖怪,一旦成了气候,不但对于海外是个重大威胁,说不得其还会重返中原,危及世人。 因此无论能否得到无启国之人相助,都要想办法将之除去才行。” 听对方如此说,杜世舟看一眼夜明,随后道: “既然是为除去这等祸患,我等自然义不容辞,两位若有需要,只管言说。” 烂衫道人闻言,对几人执礼相谢: “我二人在此多谢几位大义,正好,我等也的确需要助力。” 三俗和尚道: “据我寺推测,那污土蚕如今应当就潜藏在无启国地下。 只是此怪本领特殊,一旦藏入土中,气息便可完全融入所在土地,根本无法分辨。” 庄难闻言,反问道: “既然两位敢来,想必也是有办法的吧?” 烂衫道人点头道: “办法的确是有,这也是我等要麻烦几位相助之处。” 那污土蚕自身藏匿之术的确了不起,但并非毫无破绽。 此怪喜食众人之香火信仰之力,虽然其无法运用,却总当食物服用。 这两位的办法倒也简单,那就是让杜世舟等人冒充其信徒,为其上香祭拜。 如此定然可以吸引那妖怪露面。 届时,他们二人提前布置好阵法,让那妖怪现身以后,无法回到土中。 那样,自然就能施法将之降服。 夜明闻言,便知这两人的计划的确具有一定可行性,只是并没有直接同意,而是问道: “是不是上香祭祀之人越多,香火越浓郁,就越容易引出此怪?” 两人闻言,都是点头: “确实如此。” 夜明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倒是有个更好的办法!” 两人闻言,有些奇怪,连忙询问。 夜明嘿嘿一笑: “这办法需要撒个小谎,不知两位可愿?” 三俗和尚闻言,口诵佛号,双手合十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 这边无启国人正在期待自己的死期何时到来呢,却见那僧道两人又折返回来。 这次,这两位却是来告知丞相如何加速那妖怪吞噬地脉的。 他们可以帮助无启国加速妖怪之行为,但作为条件,妖怪出现之后,必须交给他们处理。 无启国人并不在乎妖怪的生死,只在乎自己可以去死。 听到可以更快的死去,丞相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于是乎,没两天,无启国人便被组织起来,进行一场盛大的祭司典礼。 看着众人围在祭坛周围,一个个兴奋的模样,站在城头上的僧道二人莫名有些负罪感。 烂衫道人道:“对于此国之人而言,似乎死亡并不算是一件坏事,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对不起他们?” 三俗和尚道:“不管如何说,我们所为,都是在帮他们国度存续下去,即便他们自己不太情愿。” 烂衫道人闻言,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同三俗和尚一起做好准备,打算在那妖怪被吸引现身之后,立刻发动提前准备好的阵法,将其困住,再出手将之灭除。 另一边,城中最高的酒楼楼顶上,夜明几人也在观看这这一幕。 夜明表面轻松,其实对此次事件十分留心。 因为自从知道那污土蚕之事后,他这两日暗中一直在施法探查那妖怪的位置。 可令人意外的事,即便是他用尽所有查探手段,居然都无法发现那污土蚕的藏身之处。 这让他格外重视此事,本以为只是个寻常小妖,没想到对方却又此等强大手段,令人不敢掉以轻心。 在这样的万众期待之下,由无启国丞相主持,众人一起对着祭坛上香、叩首。 霎时间,一股寻常人不可见的强盛香火之力凝成。 随后,地下似乎有某种东西被吸引,只听得一声巨大声响,一个比大石碾子还要粗上一大圈的巨大土蚕从广场中破土而出。 轰的一声,巨大土蚕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 788无端虫亡事存疑;斡旋理顺阴阳气 闻听响动的众人正自兴奋呢,却见这巨大土蚕就这么摔在地上,都是一愣。 这位的出场方式,未免也太奇特了些? 那边正打算动手的僧道二人见此,也是一脸意外。 什么情况? 无启国丞相先是有些发懵,再是亲身上前查看。 反正他们又不怕死,甚至期待这虫子暴起杀死自己。 现实显然是让人失望的,这倒地土蚕并未暴起杀人,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着。 丞相上前踢上一脚,也不见这东西有什么反应。 周围其他无启国人见状,都是涌上前去查看。 要论对死者的研究,没人比无启国人更加擅长。 一群人围着土蚕,没一会儿就得出结论,这土蚕早已死透,而且还不是刚刚死的,已然死了有五六日。 丞相见此,感觉事情有些怪,也很令人失望,让人去请在城头的僧道二人。 两人被叫来,听说具体情况之后,也是一脸懵。 烂衫道人有些怀疑这是那妖怪的金蝉脱壳之计,亲自上前查看。 最终得出结论,这土蚕就是那妖怪污土蚕,的确是死的不能再死。 至于其为何被香火之力引出来,则完全是因为其体内以往被吃下的香火之力受到外界牵引,这才被拉出来。 “两位,你们不是说这蚕危害极大,能够断绝我国之人重生之根基吗? 怎么就这么死了?” 丞相的疑问也是这两人本身的疑问,他们也完全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这边房顶上,杜世舟见此,下意识看向夜明。 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夜明见此,也是感觉意外,随后又有些释然。 难怪自己这两日用尽探查手段都找不到对方,原来不是因为其藏匿之术太高深,而是因为死了。 看着污土蚕破土而出的坑洞,夜明目光微动,没有多说什么,眼中却是露出一丝感兴趣的意味。 那边僧道二人在懵逼许久之后,只能将此事归因于有某个路过的强大修士顺手除妖。 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想不通,还能有什么其他原因。 不管怎么说,这妖怪没有得逞,无启国的危机自然也就结束,应当不会再出现坐化老祖所言情况。 无启国众人见这次事件只是一次空欢喜,都是失落。 不少人为表自身失望之情,当场自杀。 显然这并无什么用,这对他们来说,只是“睡觉”而已。 妖怪死去,僧道二人将其尸首带走,前来与杜世舟、夜明等人简单交流一会儿之后,就此离去。 杜世舟见耽误了两天,到头来却是弄得没头没尾的,也是感觉有些扫兴。 “今日休息一晚,每日就离开吧!” 就无启国这个状况,他现在已经不指望能和此国稳定通商了。 晚间,众人睡去,夜明再次起身。 看一眼隔壁几间房,轻轻吹一口气,整间客栈之人都是睡去,再顺手放个纸人变作自己模样。 如此完工之后,夜明一闪身,来到那污土蚕破土而出之地。 此时这大坑已经被初步填埋起来。 夜明可不打算挖坑什么的,身体一阵虚化,使了个遁地之术,直接钻入土中。 方进入土中不久,他便感知到一阵异样。 那种感觉,竟然与自身所掌握的“斡旋造化”之术相互呼应。 呼应的来源,是无启国地下的土地,也不是无启国地下的土地。 那种呼应,似乎是从这片土地中的隐藏空间中而来。 只是那隐藏空间早已坍塌,与本方地界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如此特殊情形出现,让夜明感觉很是有趣。 当即微微运转“斡旋造化”之术,顺着那种呼应感觉而去。 不多时,便在土中发现一处特殊的泥缝。 夜明见此,想了想,没有退缩,身形变得如发丝般小,钻入泥缝之中。 一个转换间,他已出现在一片新鲜泥土堆上方。 再看周围,乃是一片空旷的黑暗,只有下方一堆新鲜泥土吸引着进入者的目光。 看到那堆土,夜明的眼中顿时浮现一幕又一幕的画面。 隐约中可见,一说不清样貌的女子在用这些泥土塑造着一个有一个的小小泥人。 这些泥人被塑成之后,立即化为一个个活蹦乱跳的小人。 那女子见此,却是微微摇头,有些不满的样子。 原来,这群小人虽然塑成,化为人形,但却混沌一体,无有阴阳之分。 女子对此显然是有些不满的,又尝试几次之后,都是失败,只能塑造出无分阴阳之人。 最终女子失望而去,将剩余之土和那些无阴阳之分的人丢到海外。 至此,无启国便形成...... 看完这些画面,夜明便明白过来一切始末。 原来,这无启国之人竟是当初“娲皇”所造的第一批失败品。 想必当时的娲皇才初步尝试造成,出现不少纰漏,这才造就如今的无启国人。 后来其完善“斡旋造化”之术后,这才成功造出男女有别之人来。 如此说来,自己当初帮人塑身,一次可成,也是多亏这位先辈的经验,让自己少走许多弯路。 眼见如此,夜明对着这土地一礼,以示恭敬。 同时,也明白那污土蚕为何会死。 说来简单,那妖怪应当没想到,此地地脉与娲皇昔日所留之土相连。 就那妖怪区区修为,如何能炼化、污秽此地地脉,自然只有受反噬而死这一个下场。 弄清楚原委之后,夜明看向自己手中微微发光的“斡旋造化”之术,笑道: “原来如此,先辈遗憾,却是指引着我来此补完当初遗漏。” 明白自己为何可以达到此处之后,夜明倒是不介意将此事完善。 便见他发动“斡旋造化”之术,对着那堆泥土一点。 便见泥土中出现一些特殊的泥点子。 这每一个泥点子,都代表着一位目前正处于“沉睡”状态的无启国人。 对着这些泥点子一吹,众泥点子霎时消失在土堆中。 外界,晚上有不少无所事事的无启国人正在挑战熬夜呢,却见地面有响动。 一眼望去,却见土中爬出一人来。 “咦,宝哥?你不是昨天才睡去吗?怎么今天就出来了?” 那从土中钻出来的人闻言,一脸意外: “难道不是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吗?” “没有啊,就一天而已。” “怎么会?” 这人闻言,很是奇怪。 这样的怪事,正发生在无启国各处。 那些处于“沉睡”状态的无启国人,一个接一个的提前“醒来”。 王工之中,先前把自己淹死的国主,此时也从土中钻出来,吓了正在批阅书卷的丞相一跳。 如此情形,在无启国内不断上演,众人都感觉奇怪无比。 这边夜明见已经唤醒所有沉睡者,再度对着土堆施法。 在他“斡旋造化”之术的影响之下,泥土开始冒出一阵阵热气,好似被煮沸的泥土出现水土分离迹象。 与此同时,无启国中,正疑惑不解的众人,忽然感觉自己身体开始出现变化。 有人感觉身上忽然多出一些东西来。 一人猛然摸向自己两腿之间,发现多出来一样东西。 “咦,我这是.....” 正说着呢,却见他对面一人胸口明显隆起,气质也开始变得柔弱起来: “宝哥,你好香啊!” 王宫之中,丞相正和国主说起白日污土蚕之事,却见对面国主忽然变得有些迷人起来,面容秀丽不说,胸口的起伏变得十分明显。 而丞相自己则感觉内心忽然出现一些别样悸动,又觉身上多长出一些东西来...... “君上,不知为何,我现在对你有了些大不敬的想法......” 随着眼前泥土彻底分流为水、土两部分,无启国之人的阴阳分流便算初步完成。 但这并没有结束,因为这样的分流,只是让表面发生变化,内里还没有完全改变。 且万物负阴而抱阳,阴阳本就是共同存在的,不可能完全分离。 当即再度施法,按照不同比例重新混合水土。 男子以土多水少,女子以水多土少,使外显之阴阳区别开来,而内里又能保持阴阳之平衡。 同时,内里的阴阳平衡又涉及到五脏六腑等,需要更加精细的重新调整。 好在,这些对于有过多次帮人重塑身躯经验的夜明来说,并不是问题。 在他的精细控制之下,最终面前的土堆化为一男一女两个泥人。 只不过这两个泥人并未化人,夜明也不打算再让他们化人。 毕竟,世上之人数量已经足够,不差这两个。 而他这边完成阴阳区分,男女分流之后,无启国内,此时众人也都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都是兴奋起来。 不少平日里关系不错之人,发现对方变得不和自己同一性别之后,都是兴奋起来。 许多人当晚就和自己以往的好兄弟尝试了一下阴阳交融之事...... 翌日天明,杜世舟等人刚才客栈起来,就发现外面大变样,无启国人个个都有了男女之分,顿时大为意外。 客栈的掌柜很是开心的告诉他们昨晚突然发生的事,说着,还不忘介绍身边之人。 这人原是他家店里的小二,如今已经是店中老板娘了。 几人走到街上,发现无启国人都在讨论昨夜之事。 对于这群活了无数岁月之人而言,什么事都见过,男女之间的那点儿事更是毫无秘密可言。 只是以往大家都没那个功能,也就不太在意。 如今亲身体验之后,都是食髓知味,一下子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可谓一夜之间,原本那个人人只求一死的无启国中,再无想要自寻短见之人。 只是倒是多出不少伤心人,令人感叹。 “哎呀,老陆,你怎么就没有变成一个女的呢! 真是太令人失望!” “呸,我还想问你怎么没变成女的呢?” ...... “阿来,你变成了女子,不如我们......” “对不起,武哥,我已经和文哥定终生了。” “不~~~” ...... 眼见这等巨变,杜世舟也是觉得稀奇,下意识看向夜明。 后者只是笑而不语。 见此,杜世舟心中有数,不再追问。 随后意识到,如今的无启国,应当可以很好与之达成长期通商的约定,当即再去王宫找国主。 结果到了王宫才知道,原来的国主居然已经退位,直接退位成了,王后。 现在的国主,却是之前的丞相。 这位新国主一副容光焕发模样,显得十分精神,对于杜世舟等人的来意,很是欢迎,当天就商议定下互贸之事。 如此,无启国之行,目标便算是达到。 在一行离开无启国时,却听有人发觉他们分了男女之后,已然失去生死往复之能,今后也会面临生老病死之事,与他国之人再无区别。 ...... 789深目国害假使团;审首恶泪得洋葱 “那无启国之人失了生死往复之能,有了男女之别,阴阳之分,却也难逃生老病死之困,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罗远途在铁船上看着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无启国,有些感叹道。 庄难答道:“没有志向的活着,纵是万年,亦不过行尸走肉,这般结局当是不错的。” 杜世舟则道:“依我之见,他们眼下当是欢喜的紧。 但过一些年之后,感知到年老体衰,各种痛病加身之时,恐又会怀念起当初生死往复之时。 甚至于,会有人试图重新变成以往模样。” 对于杜世舟此言,众人都是认可。 别的不说,光是中原皇帝为求长生之事闹出来的事就不算少。 更何况对于一群体会过“长生”之人来说呢? 这样的情形,几乎是可以预见的未来。 不过,那又如何呢? 凡事有所得,自然也就有所失。 有了男女之别,有了众生欲望,自然也要接受七情六欲、生老病死的束缚。 众人交流一阵后,继续向下一国而去。 几日后,众人到达下一国之外。 此国名为深目国,国中之人面上无目,眼睛长在手上。四路八方都可察看,易于防范,正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能。 此国之人之所以长成这样,那也是有缘由的。 古老相传,自古以来,此国之人,人人都有一颗害人之心,随时想着加害他人,同时又怕他人加害,因此总是警惕周边一切。 只是面上双目所能警惕的方位实在有限,生在面上,无法顾忌身后,若是长在身后,又无法顾忌前方。 前后总有疏漏,容易被人谋害,令人毫无安全感。 这让此国之人日日忧惧,惶惶不安。 后来有一日,有人双眼忽然长到手上,可以轻易观察到四面八方,再无目所不见的死角。 其余人见此,都是有样学样,都使双目张到手上。 自此,深目国人之双目都长在手上,不在面上。 罗远途指着前方深目国道: “此国之人都是凶恶之徒,每日所想便是加害他人和防止被他人加害,几乎无人能与之正常做生意,依我之见,能让此国之人不破坏海上商路便算不错,不能指望其加入进来。” 对于此言,杜世舟是听得进去的,同时也表示对这目生双手之人有些好奇,想要见识一番。 这想法很符合庄难胃口,表示一定要见识见识。 罗远途见此,又道: “若是诸位实在想要见识的话,可不能再如以往一般不做防备的下船。 在下建议,带上一队人手,还要带上各种兵刃、盔甲,以震慑此国宵小。” 杜世舟闻言,点头任何,又下令这次直接大铁船停靠向深目国码头,先给这些人来个下马威再说。 随着巨型鲛人残铁拉着巨大铁船靠近,可见岸上众多“无目人”都是一副惊慌错模样。 不少人吓得拿起各式兵器,一副随时防范这蓝皮怪物和大铁船进攻的模样。 残铁得到过震慑这些人的吩咐,靠岸以后,手持三尖御浪叉,大吼一声,吓得岸上众人面如土色,四散而逃。 随后,大船停下,杜世舟等人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水手”们下船。 深目国众人皆用手中之目看向他们,见到这些装备精良的队伍到来,面上的惊惧之色,藏都藏不住。 杜世舟见震慑的目的达到,这才说起自己等人身份: “我等是自中原上邦而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那边有深目国人惊恐的叫道: “不好了,中原人来寻仇了! 我就说吧,中原先遣使者不能杀,这下出事了吧!” 正要继续说话的杜世舟闻言,有些意外。 先遣使者被杀? 随后意识到,恐怕是那些打着他们名义招摇撞骗的人被杀了。 这顿时引起杜世舟兴趣,没有说出真实目的,反而伸手指向方才说话之人: “你,过来回话!” 那被点到名的人大惊,没有乖乖听话,而是转身就跑。 这时候,就可以看到,深目国之人有多么讲义气了。 面对这位逃跑的同国之人,立马有两人出手,将之强行按住,扭送到了杜世舟等人面前。 这一幕着实令几人都是想笑,没想到此国之人,居然连一点儿基本的团结都没有。 那被强行扭送来的人一脸的绝望,见到杜世舟,二话不说。纳头便拜,口中一个劲儿的求饶。 杜世舟则是发现,眼前之人,一只眼长在左手手心,一只眼长在右手手背,看去十分怪异,甚至可所以说有些渗人。 在其跪拜之时,手上的眼睛还在四处乱看,显然是在找逃生门路。 杜世舟见此,问道: “你刚才说,你们杀了使团先遣队?” “不是我,我只是看到他们杀的,不是我杀的,我没有动手!” 那人连忙撇清关系,表示自己当时不但没参与杀人,还劝其他人不要杀那先遣使团之人。 “如此说来,先遣使团之人都死了?” “那倒没有,被杀了几个,还有三个跑掉了。” “你们为何要杀他们?” “不是我们,是他们! 他们那几个天杀的,见到那群人没有武器防备,眼睛也看不到后方,就起了歹心,认为从中原来的使者,一定超有钱,就背后偷袭杀人......” 这位是一点儿不避讳,将事发现场的经过说的十分详细。 尤其是有一位他口中的朋友,不足一页的口供中,出现了这位朋友的名字二十多次。 不管怎么说,几人弄清楚了。 原来是那群骗子来到深目国,打算继续打着他们的名义行骗。 谁知,此国之人胆大包天,只要是没有防备或是防备不足之人,都想着先害死再说。 就算是中原使者,一样不放过。 只是那群骗子也是有点儿本事的,被先手偷袭的情况下,仍是跑掉了三人。 “那被打死的几人尸首现在何处?” “......已经被用化尸水融掉了。” 在杀人越货如同家常便饭的深目国,各种处理尸首的手段多的是,自然不可能留下什么。 “那他们留下的其他东西呢?” “都被他们哄抢一空了,不知在谁手中。” 询问许久,这人所知都说了。 杜世舟也算是见识到了深目国之穷凶极恶,知道这群人根本无法以正常方式沟通,只能以强大实力压制。 当即冷声道:“让你们国主出来见我。” “我们没有国主。” “没有,为何没有?” “大家人人都怕他人谋害,谁敢当国主啊,那不是等着被其他人群起而攻之吗?” “那你们国中事务平常都是谁在处理?” “是暗杀王在处理,他是国中最会暗算别人的,我们都比不过他。” “那就让他来见我,我只给你们三炷香的时间,三炷香之后我要是见不到他,那今日便踏平你深目国。” 杜世舟这番话说的极为霸气,深目国众人闻言,都是惊惧非常,一群人快速进入城中,去找暗杀王。 暗杀王虽然厉害,但也架不住全城人都找自己。 不到两炷香时间,这位就被一群人押着来到杜世舟面前。 对方有“暗杀王”的名号在,杜世舟也不敢过于托大,先让“水手”们用铁索将之锁柱之后,这才开始问话。 这位“暗杀王”杀别人时冷酷无情,但当自己成为阶下囚之后,却是表现的格外贪生怕死,基本有什么答什么。 一番话问下来,得知那群冒牌货如今都逃去更西方,而且据“暗杀王”所说,这群人逃跑之时,还不时说着什么“太可怕了,还是回家躲着吧”之类的话。 而且,根据“暗杀王”的观察,判断这些人应当不是中原人,而是海上诸国中某一国之人假扮的。 “暗杀王”之所以发现端倪,还是因为他曾度过中原圣人书籍,知道一些圣人之言。 而那些冒牌货虽然也喜欢将圣人之言挂在嘴上,但却出现不少错漏。 比如这些人曾将“子不语怪力乱神”解释为,圣人老爷不说话,施展怪力,将对手打到神志不清,以此来标榜中原使团战斗力强悍。 这些话骗一骗没见识的寻常海外之人还行,但对于“暗杀王”这种涉猎广博之辈而言,却是漏洞百出。 总之,说了撇清关系的话之后,这位“暗杀王”也是求饶起来。 杜世舟此来的目的,其一是想看看这些深目国之人具体样貌,其二就是要震慑他们,让他们以后不敢做出破坏海上商路之事。 当即让他们做出不破坏海上商路的保证,暗杀王闻言。立马答应下来。 杜世舟见此,觉得不够,又让深目国其他人也答应,并且当众立下字据。 有此字据在,日后此国若敢反复,便可名正言顺的将之灭亡。 搞定此事之后,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又问道: “你国可有什么中原没有的特产?” “啊?这个,应该没有吧!” 暗杀王有些不太确定的说着。 但又怕杜世舟嫌自己没有价值,不放过自己,立马绞尽脑汁的思考起来是否有中原无有之物。 思来想去,随后道: “中原无有之物,我国倒是真有一样,只是那不是好东西,是害人的坏东西。” “何物?” “一种从西夷传来的害人东西,唤作洋葱。” “哦,此物有何害人之处?” “辣眼睛啊,只要用靠近此物,就会眼泪长流不止,甚是害人,我国之人都对其深恶痛绝,根本不敢靠近,不敢碰。” 西夷人因远在大洋彼岸,又被称为洋人,此物既然被称为“洋葱”,想来应当有可取之处。 念及此处,杜世舟让深目国之人给取一些来。 深目国人无法,只好去取。 取来洋葱之人,手上眼目被熏得泪水长流,十分难受模样。 庄难对这新鲜玩意儿很是好奇,接过查看,随后道: “这东西,应该可以吃。” 他这样一位“野外生存专家”都说可以吃,那八九不离十,当是真可以吃。 杜世舟闻言,心思一动,强令深目国人再拿来大量洋葱。 众人闻言,虽然不情愿,但为不使上邦使者发怒,只好忍着难受,去取来更多洋葱。 如此,收了几大筐洋葱之后,杜世舟等人这才满意离去。 ...... 790黑齿文墨亦君子;小人心离惧飞鸟 “别说,这洋葱作为辅材,做出来的菜果真别有一番滋味,当真妙极!” 夜明对这盘用洋葱炒出来的肉吃的赞不绝口。 罗远途则是道:“第一次用此物做菜,后续还是有许多值得改进之处。” 见他们吃的开心,杜世舟却是说起扫兴话题: “这段时日船上食材耗用不少,再不找个合适之处补充,大家日后就只能顿顿吃海鱼了。” 听到“海鱼”二字,众人都有些面容抽搐。 在船上的时间里,除了要面对枯燥的无边大海意外,最难以忍受的就是顿顿吃鱼。 要是在平常,偶尔吃一顿鱼,那是改善生活。 可在海上,现在一提到鱼,众人都有一种想要吐的冲动。 罗远途闻言,连忙指着海图道: “不必担心,下一国乃是黑齿国,此乃海上名声仅次于君子国等国度的友好国度,到此补充所需,最为合适不过。” 这黑齿国之人,通身如墨,连牙齿也是黑的因此被称之为黑齿国。 倒也不是完全黑,最起码嘴唇与眉毛是红的。 其国之人,喜穿红衣,民风淳朴,书是国中无价之宝,不论男女老少,都十分喜爱读书。 银子掉在地上没有人会去捡,但若是书掉在地上,人人都会去抢。 正是如此,黑齿国的风评向来极好,乃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国度。 可以说,其输给君子国的唯一一点就是因为国人太黑。 一行铁船到达黑齿国海域之后,如往常一般停下,众人乘小船靠岸。 方一登岸,便见岸上有一大群身着红衣的黑人。 这些人各有各的行当,只是不管是什么行当之人,要么随身带着书,要么落脚处放着书,即便是幼小孩童,也都会拿着画本看。 只是一眼扫去,便能感受到此国之中的文华之气。 即便是再粗俗之人来此,也会不自觉的整理一下衣襟,让自己显得风雅一点儿。 岸上众人见杜世舟等人靠岸,都是眼前一亮。 一位艄公当即上前问道: “敢问可是中原上使到来?” “正是。” 听到杜世舟的肯定回答,那艄公立即问道: “请问,吾日三省吾身,是那三省?” “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再请问,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君取何为之?” “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那艄公一连问了杜世舟好几个问题,都是围绕圣人经典进行的提问。 杜世舟不但在造船之事上颇有建树,在圣人典籍上的造诣也不算低,对老艄公的问题,对答如流。 见杜世舟全部问题都答对,围拢过来的黑齿国人都是高兴起来: “是真使者,是真使者!” “怎么,贵国还遇到假使者?” “正是,前几天有三人逃难至此,说是中原使者先遣团的,在海上遭受深目国迫害,逃难至此,想要我国收留。 结果面对我等疑问,却是一个也答不上来。 因此被认定为假冒之人,已被国主下令驱逐出境了。” “已经驱逐了吗?” “不错,这般假冒他人身份的恶徒,岂能容其留在我国中招摇撞骗,自然要赶走的!” 这些人说着,又主动请杜世舟等人去面见国主。 对此,杜世舟也不推辞,在众人簇拥下,来到黑齿国王宫外。 这黑齿国王宫说是王宫,其实当做一座图书馆来看更为合适。 此地国主是个嗜书如命的,整日就在“王宫”之中读书,完全是足不出户。 听闻上邦使者到来,也是拿着书出来迎接的。 这位国主的文化水平相当之高,与之交流时,带给杜世舟极大压力。 甚至有不少问题,他都接不上茬。 好在有夜明帮衬着,才没让他丢脸。 毕竟,夜明在文化和举止上可是师从白先生的,水平从来不差。 被这位国主拉着讨论一大堆学问相关的知识之后,终于谈到正事。 这位国主当真大气,听说他们需要补充物资,当即大手一挥,表示要免费给他们装满船。 也就是这位不知道他们的船有多大,不然不知其还能不能放出此等豪言。 对于黑齿国这样风评极好的国度,杜世舟自然不会去刻意占人家的便宜,一再表示要用正常价位购买。 但实在架不住对方热情,最后只是要了几本圣贤书。 要知道,对于黑齿国来说,赠书那可是最高礼节。 如此,黑齿国之行很是顺利的走完,其间并无特别之事。 在此修整一日后,次日一早,众人再度出发。 行两日之后,便见前方出现一片零散的海岛区域,其上有淡淡炊烟升起,显然此地也是一国。 在海岛区域的对面,还有一座大型海岛,可见许多大型海鸟不时起落,应当是一处海鸟栖息地。 罗远途指着那小型海岛群道: “此地便是靖人国,也就是俗称的小人国。 当初在大人国所抓之人,便是出自此国。” 一名水手闻言,吐槽道: “小人国就小人国,叫什么靖人国?” 罗远途笑道:“小人如何愿意承认自己是小人?他们对外从来都是以靖人国自称的。” 庄难看向那边群岛: “我看这群人个头的确不大,但怎么不见脚下云雾?” 当初大人国之人,脚下可都是有各色云雾的。 罗远途解释道: “小人们足下云雾都是黑雾,他们自然不愿意展示出来,平常都是选择收起隐藏的。” 众人闻言,想想也对。 对于小人国,自然是要先震慑一下的好,因此铁船没有在外停歇,而是由残铁拉着直接到靖人国岸边,随着残铁一声大吼,这才停下。 岛上都是只有几尺高的小人,一个个手中都拿着小号的兵刃,都是严阵以待,随意要与人拼杀的模样。 只是大铁船方一靠近,听到残铁吼声,小人们顿时乱了阵脚,有一个算一个,都吓的屁滚尿流,指望别人上去拼命,但实际上,一个比一个跑的快,根本没人愿意为其他人赴死。 奈何,小人国每座岛都是孤立的,虽有船可以相互抵达,但此时谁也不敢上船逃亡其他岛,面对近在咫尺的庞然大物,都是绝望不已。 见成功恫吓到这群小人,杜世舟这才满意的带着众人下船。 小人们见到他们下船,不像是要攻击他们的样子,立马变了脸色,从一脸惊惧化为一脸谄媚。 几个机灵的小人已经快步跑到杜世舟等人面前,纳头便拜: “小的们见过爷爷!” 见这么一群小人如此跪拜,看去着实有些好笑,夜明和庄难都是忍不住笑出声。 杜世舟虽然也想笑,但为保持形象,只得忍着,做出一脸严肃状。 成功震慑小人们之后,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杜世舟直接表示自己等人来此,是为友好通商的。 对面磕头小人闻言,连连表示可以通商,他们也十分愿意同中原通商。 杜世舟闻言,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就带我去见你们国主吧!” “爷爷,小的就是国主。” “......” 算了,已经习惯了。 “你既然是国主,为何看起来与其他人并无区别?” “自然是为防其他小人们嫉妒,从而心生歹意。” “我看你们国中人人手持刀兵,莫非是知道我们要来?” “不不不!” 小人国主连连摆手,表示并非如此, “爷爷莫要误会,我国之人之所以人人带刀兵,并非为针对各位爷爷。 是在是那些恶鸟欺人太甚,我等不得不如此防备啊!” “恶鸟?” “爷爷,您看那边!” 小人国主指向对面一个大量海鸟栖居的岛屿, “那岛上有一大群恶鸟,时常会飞来我国中,叼走国民,用以果腹。 我国之人一直都深受其害。 只是苦于身形太小,无法抵抗,即便人人持拿刀兵,也难以抵御,每次都会被这些大鸟吃掉不少人!” 杜世舟闻言,仔细看向那海岛。 岛上的海鸟个头的确偏大,比之小人国之人要大不少。 只是若仅仅是如此,应当不至于让小人们如此惧怕才对? 正在疑惑间,却见那边海岛上群鸟发出一阵阵的鸣叫声。 这边众小人闻言,都是大惊失色,有人叫道: “不好了,恶鸟又要来了!” 说着,众小人慌乱的开始躲藏。 与此同时,对面岛屿上有十来只大鸟飞来。 这些大鸟见到杜世舟等大体型的存在,不敢招惹,都是绕着飞的。 一个个直奔那些到处躲藏的小人而去。 手持缩小版兵刃的小人们都是各自为战,每个人都只顾自己,不顾他人。 尤其是当一只大鸟同时追两人时,两人不但不向着通力合作对付大鸟,反而是暗戳戳给对方使绊子,失望对方摔倒,被大鸟叼走,从而使自己逃过一劫。 相互使绊子的两人都成功将对方弄倒,都在祈祷对方是那个倒霉蛋时,却不防大鸟双爪一张,一爪一个,将二者都是抓走。 再看其余地方,没有任何小人能够在危难之时相互帮助,都是在想法设法害其他人,以保全自己。 如此一来,大鸟们在此行凶,完全是如入无人之境,肆意抓走小人。 一番闹腾之后,一群大鸟都是满载而归。 逃过灾难的大多数小人这才从藏身处出来,一个个都庆幸起自己没有被抓走,没有任何人为同伴被抓而伤心,更无人打算去救被抓走之人。 那小人国主从一处山缝里钻出来,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模样。 杜世舟见此,忍不住道: “这就是危害你们生存的大鸟?” “爷爷,您都看到了啊,这些大鸟实在可恶,简直不可敌,我们多年来都是生活在他们的淫威之下,日子真是苦不堪言呐! 爷爷,您要是希望将来的商路能够畅通,那铲除这些恶鸟,就是必须要做的事! 恶鸟不除,就算我们想要好好经商,也不容易啊!” “好个小人,这就想到借刀杀人了?” “鸟,是杀鸟!” 小人国主下意识争辩一句,随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连磕头, “爷爷,爷爷,小的说错话了,请爷爷恕罪,爷爷恕罪!” 见此国之人表现,当真是不愧小人之名。 区区一群海鸟,但凡他们内部能团结一点儿,精诚合作一番,恐怕早就将之消灭了,又何须等到今日? 当然,杜世舟也明白小人们结党营私是一把好手,但想要他们团结一心,为集体牺牲,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只是不管怎么说,小人国所在位置,乃是西行商路的必经之地,这事情还真是不得不处理才行。 ...... 791跂踵国换得木瓜;长人国乍见巨人 看一眼那边满是海鸟的岛屿,杜世舟便决定将之消灭。 夜明见此,笑着拍拍他肩膀,对其耳语几句。 杜世舟听后,连连点头,当即下令行船靠近海鸟们所在岛屿。 近距离观察下,发现岛上真正能够威胁到小人们的大型海鸟只有十几只,其余海鸟不足以威胁到小人们。 确认情况之后,杜世舟下令船上水手们张弓搭箭,多支箭矢射出后,杀死一半大型海鸟。 那边岛屿上的小人们见海鸟被杀,都是兴奋的跳起来,不少小人大吼着“杀光它们”之言。 受到惊吓的群鸟漫天纷飞,惊慌失措。 只是,杀死一半大型飞鸟之后,杜世舟便令水手们停止攻击。 随后,乘船登岛,在岛上寻到一块表面平整的大石,在其上刻字“鸟不可绝,以制小人”。 留下这八个字之后,杜世舟满意点头离去。 小人们所在位置看不到海岛上的刻字,并不知杜世舟上岛做了什么。 只是见海鸟并未尽除,不免都有些失望,当然,他们可不敢对杜世舟的行为表现出什么不满。 待到杜世舟等人重新登岛,小人国主满脸谄媚的上前对着他一顿恭维夸赞。 拍一顿彩虹屁之后,这才小心翼翼问道: “爷爷,您为何不将这些害人的恶鸟尽数铲除呢?” “这些海鸟会飞,并不好铲除,能杀这些就不错了。” 杜世舟随意敷衍一下之后,便与小人国主商议其通商之事的具体细则。 谈论之中发现,这位小人国主丝毫不在意条约中对小人国利益有损害的条款,反而主动签订一些“卖国”条款,当然,前提是,能够额外给他个人一点儿好处。 对方这种将自身利益置于国家利益之上的做法,着实令人鄙夷。 但对于杜世舟来说,这自然是一件好事,反正占便宜的还是他们。 签下条约之后,小人国主又热情请客人们留宿居住,并用国库公费请客。 结果发现,这群家伙,吃起国库公费来,那是真狠,比他们这些客人总和吃的还多不说,对于各种东西的报价也是高的离谱。 不得不说,作为占据绝对优势的客人,在小人国得到的待遇是极高的。 有数不清的马屁随时在拍不说,各种挪用国库来讨好他们的行为也是一大堆,着实令人有些沉醉其中。 不少水手都被这一群小人们的花言巧语哄得心花怒放,甚至有人想要一直留在这里的。 杜世舟见此,暗叹小人对人心的腐蚀之快,当即决定连夜离开。 众水手们虽然不舍,但也只能遵令而行。 离了小人国,再继续向前,便来到跂踵(音,齐肿)国。 此国之人赤发蓬头,两只大脚,有一尺厚、二尺长,行动时以脚指发力,脚跟并不着地,一摇三摆,国中之人都是斯斯文文模样,但行事比较僵化刻板,不知变通。 众人来到此国,便见国中之人做事都是一板一眼,极为恪守规矩,也不管这是多少年前定下的规矩,到如今是否合理,只管按规矩办事。 此国与中原贸易约书早已签订,也一直恪守约定,按理说并不需要入此国中。 只是考虑到那群招摇撞骗之徒可能会途经此地,几人还是入国中查访一番。 这一问方知,跂踵国的确遇到了那群招摇撞骗之徒,而且将之当成真的使者,直接将之接到国中使馆招待,并且要按照规矩,先服侍那三个假使者半个月。 这使得原本想要大占好处的三人反而畏惧了,都害怕遇到后续真的使者们,连夜逃出跂踵国。 得知此事后,几人都知道,他们距离那几个冒牌货已经不算远,再有一段时日当可以追上。 跂踵国这边得知他们才是真的使者,国主亲自出面,死活非要请他们用一顿国宴之后再走。 推脱不下的杜世舟只好答应下来。 本以为跂踵国这般不算富裕的国度,国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谁知,在宴上众人却是吃到一种从未吃过的食物。 杜世舟见此,立马询问国主此为何种食物。 国主解释道: “此乃我国国宴第一名菜,名为木瓜。” “木瓜,好东西啊!” 杜世舟称赞一句,随后问道, “为何不见贵国与中原的贸易品中出现此物?” 国主闻言,很是严肃说道: “此是我国国宝,只能用于宴请贵宾,是绝不可作为货品售卖的!” 国主虽说不肯售卖,但杜世舟自然想要此物,便旁敲侧击,想要带走一些木瓜。 只是这跂踵国之人过于守规矩,根本不愿意做任何违背规矩的事,双方交流许久,对方就是不肯让带走木瓜。 夜明见此,笑着对杜世舟道: “杜兄,我们此来跂踵国,不是还有珍贵礼品相赠吗?” 杜世舟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意识到夜明的意思,连连点头,表示有东西相赠。 当即命水手去船上取来一棵铜浇铁铸之树。 此树乃是杜世舟闲暇时为锻炼冶炼技艺而做出来的东西。 跂踵国主见这树竟是铜浇铁铸而栩栩如生之物,大为赞叹,连连感谢。 按照规矩,上邦使者都送礼了,他们自然也是要回礼的。 跂踵国本就不算富足,一时间拿不出等价宝物作为回礼。 杜世舟见此,趁机提出可用足量木瓜作为回礼。 跂踵国主闻言,命人取来大量木瓜,与铜铁树放在秤的两端,一直到大量木瓜加起来的重量与铜铁树一般。 毫无疑问,这一趟,收获大量木瓜。 收足东西之后,众人离开跂踵国,继续往下一国而去。 又行几日之后,前方却是出现一片陆地。 不错,不是海岛,而是一片陆地。 放眼放去,这片陆地中林木葱茏,山峦起伏,所见都是一片原始荒凉景象。 “此是何处?” 杜世舟闻罗远途。 后者闻言,仔细看向那陆地,也有些认不出。 不管怎么说,在海上漂泊这么久,好不容易见到一片陆地,自然是要上去修整一番的。 铁船靠岸之后,众人激动的跳下船,来到陆地上。 许多长时间不下船的水手们,此时重新回到陆地上,走路都是左摇右摆的模样,看去颇有些滑稽可笑。 一行打算在此调整一天之后再度出发。 正此时,却又一水手惊叫起来: “快来看,这里有一个好大的脚印!” 众人闻言,都是到那人所指处看去。 却见在林中有一形似脚印的大坑。 “这是大坑吧,只是长得像脚印而已。” “就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脚印。” 众人正七嘴八舌的议论呢,又听到一人呼喊,发现巨大脚印。 这一看去才发现,不止一个形似脚印的大坑,而是一排这样的大坑一直延伸像密林深处。 只是方才犹豫林木遮挡,加之脚印之间有不少距离,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问题。 “这,恐怕真是脚印!” 看着这一排巨大的人形脚印,不少人心里有些发毛。 杜世舟见此,也是微微皱眉,转而看向夜明。 后者则是饶有兴致的看向密林深处,一点儿不见紧张。 庄难看着这些脚印,感觉很是新奇,拿起纸笔写写画画的。 随后,意外发现一株草。 “这是可以治病的草药!” 说着,顺着发现草药的方向继续向前,又发现大片草药。 杜世舟正在考虑要不要先让众人回船上呢,听到庄难的发现,也是跟去。 很快,他就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庄难所追逐的方向,正好与那一排巨大脚印的方向一致。 这让杜世舟感觉心头狂跳,有些不安之感,连忙出声呼喊庄难,让他停下。 庄难闻言,回头道: “这里这么多草药,可都是好东西啊! 有了这些,大家身上的各种病痛都能治好!” 长期在海上漂泊,自然少不得一些病痛。 杜世舟设计的铁船通风畅气,内部管理时也很注重卫生,饮食也相对健康均衡,因此这么久以来,船上都没有出现重大疾病。 大病虽然没有,但一些些小病到底是不可避免的。 尤其是一些烦人的皮肤病,不治就难受,治又挺费功夫。 杜世舟自然知道此地如此多药草的好处,但看着那一排巨型脚印,心中还是有些忧虑。 他可没有庄难那般大无畏的气魄,而且身为此行一把手,肩上的责任也不是其他人可比。 因此最终还是决定稳一手,让大家回船上再说,只是顺手采一些手边的药草,没有大肆采集。 庄难见此,不免有些失望: “这么多的药草,不采实在浪费。” 正说着呢,忽然感觉到大地一震。 “地震?” 有人惊疑不定道。 后续又听到连声震动,再有某种庞然大物的粗重呼吸声传来。 罗远途此时站在一处较高的石堆上,目光略过林木,发现前方深山之中走出一身形如山一般高大的巨人。 那巨人身上用一圈大树绑成一条小小“围裙”,皮肤粗糙黝黑,鼻间喷着大量热气,正一步步向这边走来。 “巨人......是长人国,这里是长人国!” 罗远途总算知道此地为何处,连连惊呼出声。 杜世舟见此,也是面色发白,随后大喊道: “所有人,快回船上!” 不用他说,一群人都是快速奔向铁船。 反倒是罗远途此时却不见惧怕,就在石堆上站着。 杜世舟见此,赶忙爬上石堆,就要拉罗远途离开。 但后者却是淡定道: “不妨事,不妨事。” 杜世舟闻言,有些不明所以,正要询问为何时,却听那从深山中走出来的巨人用轰如雷鸣般的嗓门,“温柔”的问道: “原来到来的客人们,需要帮忙吗?” 这话让杜世舟一愣,再看这巨人,的确是一脸和善,并无恶意的样子。 罗远途也在这时解释道: “长人国之人,都是身形巨大的巨人。 虽然形体巨大,但却个个都是热心肠,从不主动伤人害人,平常也只以草木岩石为食,从不吃人。 只是长人国之人后嗣艰难,听说到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巨人。” 那巨人很是礼貌,在罗远途出言解释时,尽量不发出声音的站在那里,一直等他说完,这才说道: “客人们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双手抱在腹前。 杜世舟见对方姿态,也是放心下来。 ...... 792白民问答学道理;淑士寻人知身份 事实证明,这巨人真是个热心肠。 听说杜世舟他们需要草药后,主动带他们去草药最多,涨势最好的地方去。 让他们满满的采集了大量药草,还是一分钱也不收的那种。 事实上,他要钱也没用。 在长人国休息一日,还满载而去,实在是令人心情畅快。 临走之前,杜世舟问起那几个冒牌货的事。 巨人告知,之前确实有三个人比他们早一天到来。 这三人都在海上熬出了病,这他这里用了药之后才回复一些,在他们来之前半日离去的。 众人闻言,便知道,距离那几个冒牌货的距离已是不远,最近几日就能追上。 一行再度起航,向西而去。 行三日之后,又来到一国之外。 远远看去,就见此国有高墙大厦,一副相当繁华的样子。 在此国旁边不远处还有一国,看去也是挺繁华的样子。 罗远途见此,开口道: “此处当是‘白民国’,那边的则是‘淑士国’,这两国向来同气连枝,沆瀣一气。” 对于此两国,他并没有什么正面评价,可以说有些瞧不起。 此二国在海上诸国中风评较差,但也不是那种完全无法沟通类型。 只是与之交流时,要能容忍对方的无知与顽固才行。 杜世舟判断那三个冒牌货如今应当就在这两国某国之中,不想引起太大事端的他,选择用小船登陆白民国先去看看。 方登上白民国地界,便见此国之人都是穿着中原人衣衫打扮,所说也是标准的中原雅言。 若是他们自己不说,去到其他地方,一准被当成中原人。 见到杜世舟等人上岸,这些人还以为他们是邻国淑士国之人,热情与之攀谈。 只是还没聊几句就发现问题,这些家伙,一心都是钱。 在发现他们不是淑士国人之后,连帮忙指路、带路都敢狮子大开口。 而且,此国之人还特别喜欢卖弄文采。 听说他们是来自中原之人后,当即就有人跳出来,要同他们文斗。 边听一人问道: “敢问几位上使,圣人言,朝闻道,夕死可矣,作何解释?” 这问题如此简单,自然难不倒杜世舟。 正要出言作答,却听那人立马又出言道: “怎么样,答不上来吧? 就知道你们这些中原人都是不学无术的草包。 告诉你,这句话的解释是,早上知道去你家的路,晚上你就可以死了!” 这个解释让杜世舟惊诧不已: “圣人之言,还能这么理解?” 那围观众人见他表情,都是嘲笑道: “果然,你们这些人中原人,都是不得圣人之言真意的。” 听到这样的嘲讽,杜世舟面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当即问道: “若如此,那请问,君子不重则不威,何解?” “简单,意思是君子一定要下重手,不然就树立不了威信!” “那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呢?” “但凡打架,只要犹豫,对面就站起来了,不犹豫便能直接将对面打废!”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你父母在我手里,你跑不了的,就算你跑了,我也有办法把你抓回来!” 几个问题下来,杜世舟被对方的回答雷的外焦里糊,完全没想到圣人之言还能这么理解。 倒是夜明听到这些人的解释之后哈哈大笑: “妙,圣人之言如此用法,真是妙极,妙极!” “善缘兄,你还有心情笑。” 杜世舟发现这白民国之人实在是不可理喻,每每出言反驳,都被这群家伙用歪理说到一边去,真可谓气死人不偿命。 见杜世舟陷入窘境,夜明笑道: “诸位若是喜欢与人辩论,其实不该与杜兄辩。 因为他不善言辞,在下这里还有一个善于辩论的人选。 诸位若是有意辩论,可以与他一论高低。” 那白民国之人闻言,自然不信有人可以辩论过他们,当即叫嚣着让那人出面。 夜明见此,笑着交代身边水手,让他去船上叫陈百户下来,顺便带一队人来。 没一会儿,便见陈百户带着一队气势汹汹的“水手”全副武装来到码头处。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白民国众人见此,顿时有些怂,不少人下意识的退后一些。 陈百户带人来到杜世舟几人身边,问道: “大人,需要我干什么?” 杜世舟闻言,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夜明则是笑道: “陈百户,请你来,是让你和他们讲道理的。” “啊,我和他们讲道理?” 陈百户一脸懵,他一个大老粗,怎么会讲道理这种事? 夜明则是道:“在下告诉你一个道理,你直接去和他们讲就是。” 陈百户闻言,连连点头,想听夜明说什么。 夜明有些玩味道: “在下教你的道理是,不学礼,无以立。” “啊,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学会用礼仪来尊重我,就打到你无法站立。” “是这个意思吗?” 陈百户闻言,对此表示怀疑。 夜明笑着拍他肩膀道: “这是圣人之言,还能有错吗? 去吧,把这个道理,交给他们!” 陈百户闻言,点点头,一声喝吼,招呼身后众人一拥而上,当场暴揍这些白民国之人。 这些人虽然说起歪理来厉害得很,但真打起来,全都是些绣花枕头,被陈百户等人追着打,打的哭爹喊娘的。 不到一炷香时间,码头附近所有白民国之人都被毒打了一顿,一个个躺在地上惨叫连连。 打完人之后感觉全身舒爽的陈百户响起夜明的交代,揪着一个人的衣领问道: “你现在学会礼了吗?” “学,学会了,学会了!” 那人连连表示已经学会,在没有半点儿方才的嚣张气焰。 其他水手们见此,有样学样,一个个问一遍。 毫无疑问,陈百户是个合格的辩论专家,就这么一会儿,就让众人全都学会了他的道理。 这边发生这般大事,自然惊动城中。 白民国国主听闻此事,亲自带着护卫队出来。 只是见到全副武装的陈百户等人后,顿时都蔫了,连忙向杜世舟求饶,说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之类。 杜世舟闻言,有些被气笑。 这群家伙,这会儿怎么又知道圣人之言的正确解读了? 不管怎么说,白民国国主亲自出来迎接,主动化解矛盾,杜世舟也不是得理不饶人之辈,便大气的揭过此事。 随后,在国主的亲自邀请之下,一行人都进入国中。 由于方才的冲突在,陈百户一行可没有回去,而是跟着一起进城。 白民国之人见此,都不敢阻拦,只能默认。 在与白民国国主交流时,杜世舟发现自己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这位国主说话,也是满嘴的曲解圣人经典之言,着实令人气愤。 想起此是为寻找那几个冒牌货的,便取出那几人的画像,让国主帮忙寻找。 谁知,国主在看到那几个冒牌货的画像之后,神色突变,差点儿没当场跳脚。 随后,又赶紧隐藏自己的表情。 只是方才其巨大反应已经落入杜世舟眼中。 这让他顿时意识到问题所在,连连追问。 这国主起初支支吾吾不肯答话,后来观察到陈百户不时将腰间宝刀抽出擦拭,吓得冷汗直冒,这才不得已说那三人中有人是白民国之人。 随后又一口咬定,说这三人现在都已经逃往隔壁淑士国,不在白民国。 杜世舟闻言,表示知道,也没说相不相信的话。 随后,开始此行正式目标,希望与白民国签订互贸约书。 这位国主听闻此时,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不说同意,也不说拒绝。 见此,杜世舟便知这事不是一下就能达成的。 便想先去解决那几个冒牌货的事,先同白民国主告别,再乘铁船往隔壁淑士国而去。 淑士国的城墙建筑之类看起来也很不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模样。 有了方才白民国的经验,这此杜世舟可不给对方留面子,直接让残铁拉着铁船停在淑士国港口之外。 淑士国之人见此,无不骇然,惊慌四散。 杜世舟一行则大摇大摆下船,直奔城中而去。 进入城中,发现淑士国内到处竖着“贤良方正”、“德行耆儒”、“聪明正直”等各类牌匾,各种人的衣着都是儒巾素服,举止斯文,满口“之乎者也”,一副礼仪之邦模样。 初看的确如此,但是细看一下,立马又发现不同。 就说不远处一个茶馆中,一人只是喝茶而已,喝完之后,居然顺手就要拿走店家的碗。 店家见此,自然不许,就与之争吵。 吵了许久,本就不占理的茶客,万般不愿的还了碗,还不忘顺手拿走一根牙签。 再看另一边,一人卖草料,一人买草料,两人正在哪儿数草料有多少根。 买家觉得对方草料量不足,一心想要少付钱。 卖家觉得自己草料量超了,一心想要多收钱。 争执不下,便一根根数起草料来。 又有吃饭数米、裁衣数丝、剃头数发等各种事端呈现众人眼前。 杜世舟见此,不由摇头道: “如此斤斤计较,吝啬至极,当真是有辱‘淑士’二字。” 有先前白民国国主敷衍态度在前的例子在,这一次杜世舟不打算先找国主,而是问问他人,谈听一下情况再说。 正想随机问一个路人,却停下动作,示意罗远途去问。 后者明白他的顾虑,主动上前拦住一人,与之交流。 那人也是个斤斤计较的,听到有人问自己打听人,当即表示要收钱才行。 罗远途闻言,拿出几个铜钱,让对方先回答才能拿钱。 那人见到钱,双眼发亮,顾不得其他,连连点头,表示有问必答。 见此,罗远途拿出那几个冒牌货的画像给这人看。 这人拿到画像之后,立刻仔细看起来。 结果这一看,这人却是面色不太好看,左顾右盼的模样,甚至连罗远途手中的钱都想要,只想赶紧离开。 罗远途见此,自然不能放其离开,一把拉住这人,取出更多钱,同时威胁这人说出自己知道的。 面对金钱与威胁双管齐下的罗远途,这人最终还是说出自己所知。 “这三人,一个是白民国太子,还有两个是我国太子和丞相之子......” ...... 793破灭淑士立铜柱;纳降白民治国策 闻听此言,几人都是意外,随后又觉乃是情理之中。 毕竟一般人也没胆量冒充中原使者,只有他们这种有一定身份地位之人才能做得出来。 这边刚问出来真相,淑士国国主已经带着人找来。 毕竟方才登陆时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对方必然会找来。 那淑士国国主见到杜世舟,不管心中如何想,表现上自然是笑脸相迎的。 只是杜世舟对其可没什么好态度,尤其是知道这事有淑士国太子和丞相之子参与之后。 直接当面问道: “请问国主,贵国太子与丞相之子,此前是否有冒充我等身份行事之事?” “这个嘛,哈哈,误会,都是误会。 那都是因为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子对天朝上邦的仰慕之情所致啊!” “仰慕?这样的仰慕之法,倒真是令人意外啊!” “咳咳,小孩子不懂事,上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望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他们现在何处?” “上使......” “他们在何处?” 见杜世舟态度强硬,淑士国国主明显有些心里发毛: “那个,他们回来之后,并未入城,在城外一处小岛中暂住......” “带我们去。” 听杜世舟这么说,淑士国主闻言,只得点头应下,让人带着杜世舟等人出城去找人。 谁知,方将他们送出城,就见引路之人转头跑回去,紧接着,只听得后方轰隆一声,城门已然关闭。 杜世舟见此,脸色阴沉下来,看向城头处,却见淑士国主正站在城头上,身边除了方才随行官员以外,还多出两名年轻人。 观其模样,正是淑士国太子和丞相之子。 “国君,你这是何意?” 那淑士国主此时立于城头,指着身后两个年轻人道: “上使,看到了吗,他们就是冒充你们的人,现在就在本王身边。 我看你能如何?” 杜世舟闻言,神色愈发阴沉: “贵方如此行径,就不怕我中原王师清算吗?” “清算?还王师?” 淑士国主闻言,哈哈大笑, “你们骗得了的别人,却是骗不过我等。 你们这些人此次为何出海,还不是因为中原内乱,要为你们身后之人拓宽商路。 据本王所知,现在的中原混乱程度十分剧烈,绝不是小打小闹,完全没有能力清算我等。 不就是借着你们的名头占了些便宜吗?你们又不损失什么。 识相的话,今日就此离去,本王也可以不追就此事,更不会对外乱说你们的真实情况。 如若不然,别说你们后续之行,就是已经打通的商路能不能继续稳定下去,都还是未知数呢?” 这淑士国主自关上城门之后,态度便极为嚣张,一副完全不怕他们的样子。 杜世舟见此,叹息一声,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国君,我最后再问一遍,你当真不交出元凶?” “事到如今,还想逞你们的王者威风呢? 我呸!” 淑士国主完全不理会杜世舟的警告。 后者见此,只是说道: “勿谓言之不预也。” 说罢,转身对陈百户道: “交给你了。” 陈百户闻言,兴奋的直搓手,对身后众水手道: “兄弟们,来活了!” 在船上憋了这么久的“水手”们听到终于可以再度一展拳脚,都是兴奋起来。 很快,便见五百水手全部列装完成,将带有轮子的床弩拉下铁船,对准了淑士国城墙。 原本信心满满,认为对方绝对打不进来的淑士国主见此,忽然不是那么自信了,看向身边丞相: “相国,你们他们不会真能破城吧?” 丞相闻言,拍着胸口打包票道: “王上尽管放心,我国城高墙固,又有兵有粮,上下一心。 而这群人看似气势汹汹,实则就是无根之水,落地即死,无需忧惧。” 听丞相如此说,淑士国主安心不少,但为安全起见,还是躲到城垛后方,不敢直接露头。 这时城下陈百户已经列队完成,十几架床弩对准对方城墙直接放箭。 他这样射箭,目标并不是摧毁城墙,而是使之钉在墙中,方便后续连着绳子登墙攻城。 谁知,这淑士国看起来坚固厚实的城墙,再被床弩的箭矢射中之后,竟然直接大片炸开。 众人见此,都是意外,定睛看去。 这才发现,原来淑士国城墙外表虽然坚固,但只有外面那薄薄的一层是用的真砖石,内部居然全都是用沙土填起来的,真可谓是个十足的花架子。 陈百户见此,也是大感意外,还是第一次见到用松散的沙土填城墙内部的。 当即变换进攻思路,让手下将床弩调低,对着城门发射。 一轮齐射之下,那看似坚固的城门轰然破碎。 可清晰见到,这外表威严坚固的城门,内部居然是早已腐坏的朽木,根本没有多少防御力可言。 陈百户见此,毫不犹豫下令冲锋。 对方城门都大开了,自然不需要再爬墙进攻。 一群人入如无人之境的冲入淑士国内。 城内守军虽然拿着刀弓,但实在谈不上有什么战斗力。 面对带头冲锋的陈百户等人,当真是一触即溃,不堪一击。 很快外面就能听到城中一片喊杀声和哭闹、奔逃之声。 不过三炷香时间,淑士国上到国主,下到寻常兵丁,一网成擒。 杜世舟再度来到这位国主的面前,低头一看,发现这位已不知被谁打成猪头,要不是看他身上衣服,根本认不出还是他。 “上......上使,我错了,我们错了!” 被打的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的淑士国主连连求饶。 杜世舟见此,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多说,转而看向那两个冒牌货。 此时这两人也被吓得面无人色,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罗远途看着这些人,问道: “杜大人,这些人该如何处理?” 杜世舟到底不是嗜杀之人,没有干出屠城灭国之事。 思虑一番,只是将国主、丞相,以及几个恶首斩杀,以儆效尤。 为震慑此辈,将他们的首级悬挂于一铜柱之上,随后道: “铜柱存,则国存,铜柱折,国灭矣!” 淑士国之人见此,无不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再无一人敢有半句冒犯之言。 处理了淑士国之事,事情并未结束。 因为三个冒牌货还有一个还在呢。 显然,之前的白民国国主也说谎了,应当是将其子藏匿在国中,不告诉他们。 杜世舟等人登上铁船,转道回白民国。 这两国相距很近,淑士国发生的事,自然瞒不过白民国。 得知那蓝皮怪物拉着大铁船往这边来,白民国这边惊怖欲死。 那白民国主不敢抵抗,思来想去,直接命人将那犯事的儿子绑起来,挂到城外树上。 随后下令紧闭城门,绝不出城。 不多时,大铁船来到白民国前,众人见到被绑在树上的白民国太子,一时感觉有些不爽。 对方这也太怂了,方才在淑士国还没有过足瘾,还想再和这边大战一场呢,没想到对方这么没骨气。 杜世舟见此,让人拿下被绑着的太子,直接当着白民国国民的面,将之斩首。 白民国人见此,无不面露惧色,再无半点儿先前刁难他人的气势。 只是除掉一个白民国太子,杜世舟并不满意。 既然要震慑对方,那就一定要一次来个狠的,毕竟打蛇不死,那可是要反受其害的。 尤其是对于这种喜欢曲解圣人之言的国度,不让他们知道厉害,恐怕要不了多久,又会重新跳出来搞事。 因此,虽除掉白民国太子,杜世舟并没有选择停下,而是对城头上的白民国主喊道: “私事处理完毕了,还有通商之事没定好呢!” 他一句话说完,陈百户立刻领着一群水手齐声高喊: “开门,开门,自由贸易!” 这一声声呼和声,气势十足,令人心潮澎湃。 而对面白民国之人闻言,则是如丧考妣,不知如何是好。 陈百户见对方不愿开门,当即抽出宝刀,指着对面城头道: “开门,自由贸易。 再不开门,就别怪我们帮你们开了!” 那白民国主见此,惊惧不已,第一反应居然是丢下国民独自逃走。 但其他人可都盯着他呢,如何会让他逃了? 一群人将之架住,抓着他问道: “王上,我们该怎么办?” 白民国主逃不掉,而且看起来其他人似乎已经打算将他这个国主交出去平息对方怒火。 这让他万般无奈,最终不管愿不愿意,都只得说道: “开城,献降。” 于是乎,白民国未动一刀一兵,便主动投降。 杜世舟见此,也是有些没脾气。 人家都投降了,再虐杀的话,未免过于不人道。 而且,此次出海,毕竟还是为通商,战争只是手段而已。 理清主次之后,杜世舟便决定同白民国签订一系列“平等条约”。 比如说让白民国无条件开放通商口岸,进出关税定价权交给中原之类的。 嗯,顺便再租借白民国最繁华的港口九十九年。 总之,这么一套条约签下来,杜世舟顿时感觉心气都顺了很多,再看白民国,也不觉得那么恶心了。 那白民国主见逃过一劫,可以不用死,也是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这位也是会顺杆爬的,见杜世舟心情不错,连忙向他请教好的治国之法。 杜世舟虽然做了几年市舶司司正,但也只是懂点儿当官之事,对于治国,还真是不懂。 但人家这么请教,你不说点儿啥也不合适。 思来想去,便道: “想要治理好一国,一定要学会广开言路,察纳雅言。 国民有什么意见,都让他们尽管提。 直到国民再没有意见时,就说明你所治之国再无问题,便可称之为盛世大国。” 说完这些,杜世舟一行没有多留,就此离去。 白民国主送走他们之后,也是开始思考起这治国之法: “嗯,要让国民都没有意见可提,才算是一盛世大国......” 这么念几句之后,一拍手道, “原来治国这么简单,枉我以往走了许多弯路。” 说着,对身边人道: “传令,自今日起,有面刺寡人之过者,诛九族。 上书谏寡人者,处极刑。 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虽远必诛!” ...... 794骄兵受挫输十年;世外之村有玄机 “哈哈,这一次教训这些海外蛮夷,真是过瘾啊!” 巨大的铁船行于海上,陈百户和一群水手们聚在一起,相互讨论着之前在淑士国大战时自己的勇猛表现。 杜世舟见此,却是有些忧愁道: “常言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们出海意外,每次都打的是顺风仗。 这般下去,恐会荒废,将来若遇强敌,又该如何应对?” “大人,您多虑了,这海外都是些蛮夷小国,根本不足为虑,定然是不存在所谓强敌的!” 陈百户拍着胸脯,一脸高傲的说着。 对于带兵打仗之人来说,胜利自然会滋生出高傲之心,尤其是对于陈百户这种在中原时表现一般的将领。 在海外找到一种无敌之感的他,现在已然有些目中无人。 杜世舟见此,又道: “你也是一名将领,当知骄兵必败之理,万不可掉以轻心。” “知道,知道,大人,您就放心吧。 别的不敢说,打仗上的事,我绝对没问题的!” 陈百户嘴上说着知道,但看其表现,明显不将杜世舟之言放在心上。 杜世舟见此,还想再劝,却被夜明拦下。 “方才大胜不久,此时劝告有些急躁,不妨等过些日子,此事归于平淡之后,再劝说吧!” 听夜明这么说,杜世舟也觉有理,便暂时放弃劝说。 夜间,铁船继续前行。 到天将明时却见海上有大雾袭来,一场浓郁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 好在,铁船所用罗盘,乃是夜明提供的被沈筈修正过误差的,即便是如此大雾,也并未因此迷失方向。 随着大雾消散,却见前方出现一座大型独立岛屿在海上。 “咦,这片海域如何会多出一座岛屿来。” 罗远途看着土地上原本标志着空荡荡的区域,有些奇怪。 再看向那岛屿,发现岛屿之上屋舍俨然,阡陌纵横,显然是有人居住的。 杜世舟闻言,也是看向地图,发现他们一路走来收集的各种地图中,都没有记载此处有岛屿的。 “难道是我们偏航了?” 杜世舟不免由此怀疑,再用不同罗盘测试,发现并未偏航。 “怪了,这么多份海图上都没有记载此处有岛屿,总不能是所有人都画错了吧?” 罗远途感觉很不对,他在海上多年,从没见过眼前岛屿。 庄难开口道: “管他呢,既然岛上有人,那就去看看。 看起来,此处之人也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 众人闻言,都是点头。 一般来说,穷凶极恶之人聚集的地方,可不会有岛上那般整齐的田地屋舍规划。 正在他们打算乘小船靠近时,却见岛上有人划船过来,直接呼喊起来,让他们可以直接将铁船靠岸。 见对方不怕残铁和其所拉铁船,杜世舟也不矫情,便以大铁船停在岸边码头。 众人下船,发现此地之人衣着相对古朴,衣饰风格颇有些几百年前的那种古风古韵。 杜世舟向老船工请教此地为何国,老船工笑道: “我们这偏远之处,只是聚集了一群凑合过日子的,不算国家。” 此地之人待人很是热情,对于杜世舟等外人到来,显得极为欢迎。 村长还专门让人设下宴席,宴请众人。 只是不知为何,众人一点儿不觉饥饿,只是象征性吃了些东西。 吃饱喝足之后,有村中青壮见到随行的水手,顿时起了战意,想要和水手们切磋一下。 此时的水手们都是自信心膨胀的,听到这些小国村人竟敢挑战自己,岂有拒绝之理? 于是乎,双方摆开架势,一对一切磋。 只是万万没想到,那水手只是两个回合,就被村中青年放倒。 这下可算是刺激到了水手们,一个个都跳出来,要和村中青年们单挑。 一番比斗下来,水手们这边居然只赢了两场,输了十几场。 毫无疑问,这对于正是心高气傲的水手们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当即就有人去船上喊下来更多人,与村中青年比斗。 事实证明,本村青年,勇猛的一塌糊涂。 即便是陈百户亲自上阵,也被对方一名青年当场放翻。 这可完全刺激到了这群方才有过大胜的汉子们,吵着要和对方打群架。 杜世舟原本挺乐意看他水手们吃瘪的,但见事情要闹大,连忙跟村长商议要制止此事。 谁知村长却是不嫌事大。 不但支持双方比斗,还故意出言刺激陈百户,双方打赌,他们村输了,就把村里十年的粮食都交给水手们。 而水手们要是输了,就要留在村中,种十年的地。 陈百户此时正在气头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杜世舟见此,有些急,想和村长商议,但村长只是笑着道: “客人不必忧心,对于你等而言,别说区区十年,就是一百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杜世舟还想在说什么,却被夜明拍拍肩膀,告诉他不用管。 既然夜明都认为没问题,杜世舟也就不再执着,只好跟着看事态发展。 便将几百水手和几百村中青壮摆开架势,手持各种木制兵刃,大战起来。 陈百户虽然骄傲,但方才单挑才吃过亏的,知道对方的厉害,不敢大意,一上来就让众人摆出自己最擅长的一字长蛇阵,打算靠军阵优势击败对方。 谁知,对面的青年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也会排兵布阵。 双方厮杀到一起,水手们摆出的一字长蛇阵并未如预想中那般轻易击溃对方,反而陷入焦灼。 双方一阵厮杀之后,一字长蛇阵被对方撕裂成了三段,分别包围。 如此厮杀之下,结果可想而知,陈百户等人大败亏输。 这若是换做真实战场,必然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这一场比斗,直接将陈百户等人高傲的心态彻底击碎。 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在连一个国都算不上的村子中,输给一群庄稼汉。 村长见此,笑嘻嘻道: “诸位,你们输了,按照约定,要留在村中耕地十年。” 陈百户闻言,面色一下难看无比起来,求助的看向杜世舟。 杜世舟此时已经有些回过味儿来,对村长道: “愿赌服输,那便在此为贵村种十年的地。” 夜明笑道:“在下没有参与赌约,不过看村中学堂不错,有意在此做个教书先生,不知村长可应允?” “哈哈,客人愿意费功夫教导存中孩童,我等自然是乐意至极。” 庄难也是开口道: “在下不教识字文章,只教绘画、乐理,不知可行?” “哈哈,就怕客人不愿教。” 罗远途见此,思考一下,也有些明白,开口道: “在下倒是可以做个主厨,闲时还能做说书先生。” “欢迎,欢迎!” 村长闻言,乐不可支。 陈百户等水手见此,则是一脸懵: “大人,我们还有商路要打通,还有福王任命没有完成啊,怎么能在此耽误十年之久?” 杜世舟笑道:“放心吧,不会耽误的,愿赌服输,大家都在此留下吧。” 不管如何,众人自此日之后,便留在村中。 夜明、庄难二人,每日都在学堂中教导孩子们。 一段时间下来,大家普遍更喜欢庄难。 因为夜明教的都是字词文章,即便他讲的再是妙趣横生,多数孩子还是听不进去。 反倒是庄难带着大家画画、唱歌,孩子们欢喜的不得了。 即便很多人都是五音不全的,也还是一到庄难的课就生龙活虎,一到夜明的课就魂不守舍。 对此夜明并不在意,更不会嫉妒“庄先生”在学生中的人气比“善缘先生”高。 嗯,就是从此以后,“庄先生”总是会“体弱多病”,许多时候,都不来上课。 于是“善缘先生”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将“庄先生”的写画、音律课变成诗词文章课。 “先生,我早上还看到庄先生在田里追着蝴蝶画画,你怎么能说他生病了呢?” 一个学子举着手问道。 正此时,却见庄难从门缝中探出头,看向学堂里的众人,目光转向夜明。 “那个,我今天该不该生病?” 夜明面带和煦微笑,反问道: “你说呢?” 庄难闻言,顿时捂住自己的肚子: “哎呀,我的头好痛,一准是生病了。 今天的课上不了,还是让善缘先生给你们上吧!” “不~~” 陈百户等水手们一开始还老想着身上的使命,但在村中时间长了以后,心思渐渐发生改变。 不少人和村中姑娘看对眼,结为夫妇。 对此,村长也是乐见其成的。 渐渐地,大家也就不再提离去之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也发现许多问题。 首先就是,大家几乎感觉不到饥饿,明明同样是在地里劳作一整天。 村中人都又累又饿。 可是他们这些外来人却不觉得,饥饿、劳累,仍旧是生龙活虎。 而且,晚上也睡不着,感觉完全没有睡意。 如此,一连过去半年,众人才感觉到一点儿饥饿。 奇怪的是,感觉到一点儿饥饿之后,吃村中食物,却是怎么也吃不饱。 但只要少许吃掉一点儿船上的食物,就会感觉很饱。 而且,船上的东西也有些奇怪。 都半年过去了,不见任何食物出现发霉、腐烂等情况,仍旧显得十分新鲜。 而且,与本村女子成婚之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够与妻子诞下后代。 很快,十年过去了。 村中年轻人都成了中年人,原本的小孩儿们长成了大人。 水手们的妻子也都明显变老不少,但他们这些外来者,外貌竟没有一点儿变化,仍是如来时一般。 只是此时众人早已不再惊异,因为这几年下来,即便是再蠢的人,也能察觉到此地的问题,也渐渐能明白村长所说,即便百年,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 十年约定期限到了,水手们看着自己在村中的妻子,以及这些年交往的好友,都是不舍,没人愿意离开。 杜世舟见此,当即表示,大家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就这样,众人仍旧住在村中。 ...... 795朝菌蟪蛄有感思;两面伪善显恶意 “善缘先生,这么多年了,其实我一直知道,你的课更为有用。 但是我还是想为我重孙子请命,请你不要占庄先生的课!” 学塾之中,一个白发苍苍,行动都颤颤巍巍的老者拉着夜明的手,诚恳地请求着。 眼前老人,乃是当初夜明等人初到此村之后的第一批学生,如今已经八十多岁。 面对这位已经老的不成样子的昔日学生的请求,夜明笑道: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不知不觉间,众人在这村中居住已经七十余年,可以说,已经过完大部分人的一生。 只是衰老的只有村中人,他们这些外来者,仍旧如当初来时一般模样。 样貌虽然没有变化,但七十年的那种岁月沉淀,仍是在每个人身上都留下了痕迹,无论是本就不张扬的杜世舟,还是当初骄傲自满的陈百户,现在眼中都有一种历经沧桑之感。 老人身边的小小孩童好奇的看着夜明,知道以后将会是这位先生的学生。 正打算今日正常开课呢,夜明却忽然看向窗外,随后露出笑容,对面前白发老翁道: “去,将村子所有我教过的学生都叫来,给你们上最后一课。” 那老翁闻言,先是一愣,再是缓缓点头,转身去叫人。 村中其他外来人,也先后出现一种说不上来的特殊感应。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便知时候要到了。 没多说什么,大多只是沉默的收拾起东西。 村中的学堂中,没多久,以坐满一群人。 这些人,上到白发苍苍的老人,下到几岁的孩童,齐聚一堂。 这些人,都是夜明、庄难这些年教过的学生们。 两人看着这许多人,总是有些成就感的。 “哈哈,庄先生今天没有生病吗?” 一名六十多岁的老人见庄难也在,笑着打趣道。 庄难笑道:“我这不是拖着病体来给你上课吗?” 众人闻言,都是大笑起来。 一阵小闹之后,夜明轻轻敲敲黑板。 众人闻声,无论老少,都是安静下来。 夜明正要开口讲这最后一课,不巧的是,外间忽然风雨大作。 呼啸的雨水打在屋顶上,响动极大。 众人见此,正觉扫兴,却见夜明在黑板上写下“静坐听雨”四字。 一时间,学塾之内,无论老少,皆是安静不动,凝神静气,聆听雨声。 夜明、庄难二人亦是坐在门口,安静的听此雨声。 这场雨来的急,下的久,好似一场挽留。 那最老的学子原本还有许多挂念在心间,闻此雨声,先是笑,再是哭,随后愁,最后露出飒然一笑,这老翁便在一片静谧的学塾中,无忧挂碍的永远闭目。 其身旁小小的重孙子轻轻扶着他,小小孩童不懂那么多,直觉听雨之事,有一种别样趣味。 雨过天晴,外间虹霞高挂,这兀立在海上的岛屿忽然开始变淡,岛上一切原本事物都开始变淡。 学塾之中,夜明、庄难二人同时起身,对众学子道: “下课。” ...... 茫茫无际的大海之上,一艘由蓝皮巨怪拉着的大铁船自一片浓雾中驶出。 随着大铁船脱离浓雾,后方浓雾迅速消失不见,雾中岛屿亦随之不见。 离开此岛,众人凝望岛屿消失位置,久久不语。 不知过去多久,杜世舟缓缓道: “世上一日,此间百年。 方才所历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 夜明笑道:“有时真与假并不重要,所见所闻才是关键。” 杜世舟闻言,点点头,对此表示认可。 现在的陈百户眼中早没了之前的那种狂傲,有些怀念,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一日来,我们究竟到了什么地界?” 庄难答道:“庄祖有言,朝菌不知晦暗,蟪蛄不知春秋。 此辈都是命数短暂的,以一日为百年,完其一生。 方所误入者,乃朝菌蟪蛄之国。” “难怪我还以为是我们长生不老、茶饭不思,脱离红尘,原来是因为只过了一日而已。” 陈百户一拍手,总算明白过来,随后,又有些伤感道, “要是他们那些人能和我们一样,正常活个几十年就好了......” 夜明笑道:“对他们自己来说,不就是正常活了几十年吗?” ...... 众人调整半日心绪之后,继续前往下一国。 此番路上再无其余意外,顺利到达下一国海域。 几人乘小船上岸,进入城中。 入目所见,此国之人,无论男女老幼、贫富贵贱,人人脑后都用“浩然巾”裹着。 除此之外,再无异常,在街上游走,可见国中人人都是一副笑面对人,显得十分好相处。 只是罗远途对此却并不放松,反而让大家保持警惕,千万不能随意相信此国中的任何人。 原来,此国名为两面国。 此国之人都长着两张脸,一张在前一张在后,一张善良随和,一张凶狠阴险。 平常都是将正面和善之面露出,用“浩然巾”裹住脑后之恶面。 这些人只露善面时还好,没什么问题。 可一旦摘下脑后“浩然巾”,露出恶面,那便表示将要害人。 而且,最诡异的是,若是外来人长住此国,脑后亦会生出恶面。 关于为何如此,传说不少,各种解释都有。 两面国中流传最广的说法是此国受两面神庇护,凡生出两面者,都能得到两面神的护佑。 因此,众人对此国,不可不防。 杜世舟想的也是快些与此国商定通商之事,而后便离开,并不想多做停留。 入城不久,便打算亮出身份,去面见此国国主。 两面国的王宫设计的很是显眼,不用问路,远远就能看到,一行直奔王宫而去。 尚未到达王宫,便见那边有一队车马驶来,一身着王袍之人端坐车中而来。 远远见到杜世舟等人,那国主立即让人停车,亲自下车,快步上前,拉着杜世舟的手道: “您就是上邦使者吧,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你知道我们要来?” “自然知道,您在白民国、淑士国所为我也都知道。 这事实在干得漂亮,我老早就瞧不上这两国,只是人家两家联手,势力太大,我国惹不起,只能忍气吞声。 您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大快人心啊!” 这位两面国国主上来就是对着杜世舟一顿彩虹屁,夸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国君找我们,可是有事?” “听说上使正在开辟海上商路?” “正是。” “好啊,商路好啊,不知可否允许我国参与?” “求之不得。” “哈哈,上使愿意带上我国就好。 走,请诸位入我王宫,享用一顿便饭,再顺便签好约书,如何?” 对方如此热情,要是拒绝的话,就太不礼貌了,一行随之进入王宫中。 这位国主做事倒是挺大气的,摆下丰盛宴席款待众人不说,还拿出不少本国特产做礼物送给他们。 唯一可惜的是,这些特产中,并无什么特殊植被。 但不管如何,这样的待遇,还是令人身心畅快的。 罗远途忍不住私下里小声道: “真是没想到,居然会在一向反复无常的两面国受到此等待遇,着实令人意外。” 众人酒足饭饱之后,两面国国主有些迫不及待的同杜世舟签订互贸约书。 随后,又亲自将众人领到一座五层木塔之前。 “上使,早在两月前听说你们的事之后,我便在为今日做准备。 这木塔就是特意搭出来,供你们居住的。” 对方如此热心,杜世舟自然不好拒绝什么。 而且看这木塔设计的也还算不错,想必居住起来应当也不差。 如此,一行便进入木塔,在内暂时住下。 两面国主则满前忙后的,亲自率人招呼着,但有所需,都是尽一切可能满足。 对方怎么说那也是一国之君,如此低声下气的做事,令人有些受宠若惊。 一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杜世舟表示自己等人要休息之后,两面国主这才带人离去。 待他们走后,杜世舟等人聚集在木塔顶层的大厅中。 “这两面国国主毕竟是一国之君,今日行径都快赶上小人国国主了。 诸位觉得这正常吗?” 杜世舟并非无智之人,尤其是经历过朝菌蟪蛄之国中的几十年的人生阅历沉淀后,说话做事进步比以往要老成的多。 庄难点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在下觉得这两面国国主居心不良。” 夜明敲一敲身边的木制房屋建材,缓缓道: “如今暑热,此塔又是木制,若是失火......” 几人闻言,都是神色一变。 罗远途分析道:“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吗?铁船上可还有陈百户他们在,要是我们出事,他就不怕两面国就此灭国吗?” “这谁知道呢,兴许对方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打算,或者说,其本身并不关心两面国的死活。” “那该如何是好?” “要不趁现在赶紧离开吧!” 这是个稳妥的办法,几人打算先离开木塔再说。 谁知,罗远途刚到木塔窗口,往下一望,便见到外围有两面国兵丁在巡视。 一般巡视,所观察方向都是向外围,而这群巡视之人,确实在一直观察木塔这边。 不但如此,他们巡逻范围还隐隐呈现将木塔包围起来的趋势。 罗远途见此大惊,连忙将此事告诉其他几人。 几人闻言,便知方才担忧似乎成真,这两面国就是没安好心。 “这可该如何是好?” 罗远途从没面临过此等绝境,现在被困木塔,似乎无处可逃。 庄难抬头看看即将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再看一眼两面国主为他们休息所准备的上好绸缎床单,与夜明对视一眼道: “善缘兄,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随着乌云遮住月亮,整个两面国范围都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 在这样的黑暗之中,却见一人身披甲胄,带着大批兵丁悄然将木塔围住。 彻底围住木塔之后,便见火光亮起,一把又一把的火把照亮周围一片。 那身披甲胄的为首之人此时也显露出真容,不是别人,正是那两面国国主。 这位现身之后,看一眼木塔方向,伸手将自己脑后的“浩然巾”扯下,露出一张凶恶狰狞的面孔。 随后,其头颅一百八十度旋转,变成恶面在前,善面在后。 其身边众多兵丁见此,也都扯下脑后“浩然巾”,露出恶面,转至正脸。 那满脸凶恶之相的两面国主手持火把道: “放火,将他们烧成灰烬!” ...... 796焚塔逃生知妖邪;声东击西斗恶神 月黑风高之夜,正是杀人放火的大好时机,木塔本就易燃,一把大火后,没一会儿便熊熊燃烧起来。 两面国主亲自带人围着木塔,直到整座木塔化为灰烬。 “王上,他们现在一定已经被全部烧死。” 身边有人见木塔已是一片烧焦的废墟,如此说道。 两面国主也是点头: “这么大的火,除非这些中原人能飞,否则必死无疑!” 说罢,很是满意的吩咐道, “本王要去祖庙祭祖,大将军带兵死守国城,若是那些船上的中原人过来报复,至少守住半日!” “是。” 那大将军听说要对抗中原使团的报复,面无惧色,当即带人行动起来。 两面国主也不多留,面目一转,又化为善面,后脑用“浩然巾”遮住,如此,一脸和善的离开。 远方山头处,夜明几人在山顶看着木塔起火,最终化为灰烬。 杜世舟深色不太好看道: “这两国当真不可信,心思如此居然歹毒。” 庄难看着扯破部分的绸缎床单,也是说道: “好险,幸好这几张床单能撑住,不然这会儿都成焦炭了!” 罗远途有些愤愤不平道: “两面国敢如此对我们,当真是不怕死。” 杜世舟此时很是冷静: “那两面国主奸诈狡猾,不像是不智之人,敢这般对我们,定然是有所依仗。 只是不知他对我们下手的原因到底为何。” 这说着呢,却听旁边有声音响起: “几位大难不死,真是可喜可贺。” 几人闻声,都是看向出声方向。 却见有僧道二人并肩走来,原是烂衫道人与三俗和尚。 见这两位出现在此,杜世舟有些意外: “两位怎会到此?” 三俗和尚口诵一声佛号,随后道: “前段时日我寺一位师弟追一妖物到两面国,之后不久,其寺中魂灯便灭去。 贫僧来此,是为调查此事。” 烂衫道人则道: “前几日门中长老夜观星象,见两面国处有难言凶相出现,贫道亦是来此查探。” 三俗和尚又道: “白日我等到两面国时,发现居士等人也到达此处,且身上隐有灾气,便暗中护持。 不想几位居士都是大才,自有办法脱困,倒是没用上我二人。” 听这两人说了前因后果,杜世舟也不笨,立马猜到些什么: “两位是说,这两面国主之所以有如此胆量,是因为背后有妖魔作为依仗?” “现下看来,此种可能当是最大。” 僧道二人也是如此怀疑。 随后,双方自然达成统一战线,打算弄清楚此事。 杜世舟虽然不是大恶之人,但有仇那也是一定要报的。 对方都想弄死自己了,岂能忍气吞声,就此作罢? 那两面国大将军正在城头查看兵士们的布防情况时,却见两面国主摆架而来。 只是这次,这位居然是直接以恶面示人。 大将军见此,颇为差异。 他们国度之人,只有要害人之时,才会露出恶面,平常都是深藏的,怎么王上这次...... 正在疑惑呢,两面国主已经来到大将军面前。 不待他出言询问,就先吃了国主两个大嘴巴子。 这两下直接将大将军给打蒙了。 “王上,您这是怎么了?” “哼,让你放个火这种事都办不好,居然让人逃了!” “什么,逃了?” 大将军闻言,诧异非常, “不可能,那么大的火,除非他们会飞,不然绝不可能逃走!” 两面国主才不管大将军的震惊,对他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现在立刻派人全国搜寻,务必将他们找出来!” “是!” 虽然不知国主是怎么知道那些人逃走的,大将军还是依令而行,刚忙调动人手挨家挨户查找。 只是一番搜寻下来,都快要天亮,也不见那几人身影。 两面国主明显有些急切起来,不断大骂手下人,让他们加紧寻找。 这样的催促显然是无用的,即便找遍城中每一户,也不见几人踪迹。 天色大量,海上雾气散去,一艘由一蓝皮巨怪拉着的大铁船自远处而来。 城头上的兵士们见此,都是惊慌大叫起来。 两面国主闻言,赶忙登上城头。 眺望过去,却见那大铁船上站着一大群人。 待船驶近,总算可以大概看到船上为首之人。 不是别人,正是昨夜死里逃生的杜世舟等人。 见他们已经回到船上,两面国主神色大变,随后有些慌乱的大叫着,让手下兵士布防。 奇怪的是,在两面国这边如临大敌时,那大铁船只是停下,并不见船上之人发动进攻。 城中众人开始还以为对方是在做准备,可是等待许久之后,发现对方的确没有进攻的动静,都是疑惑起来。 要是不打的话,那就是要谈喽? 可是又不见对方派人来谈判。 两面国主见此,思虑一会儿之后,头颅一转,善面在前,当即派出一个面目和善之人,赤手空拳向大铁船而去,显然是派来交涉的。 只是那人方走出城,来到大铁船前,就被船上陈百户一箭穿心,横死当场。 城中之人见此,都是大惊,以为对方要进攻。 可是等待一阵之后,发现对方还是没动静。 “王上,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大将军有些看不懂眼前情况,打又不打,谈又不谈的,这是唱的哪出? 两面国主也是疑惑不解,感觉对方行为着实古怪,让他心中也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殊不知,此时在两面国祖庙之外,已有无人悄然靠近。 这五人,乃是夜明、庄难、罗远途,以及僧道二人。 原来,只有杜世舟回到船上坐镇,他们几人都没回去。 此时两面国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已经被吸引到正面,而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只有象征意义的祖庙,自然就没有多少关注。 五人来到祖庙之外,发现只有一名老庙祝带着四个打下手的,再无其他守卫力量。 烂衫道人见此,拍一拍自己的破烂衣衫,拍出一阵灰尘,再张口一吹,灰尘飘过去。 庙中几人立时中招,变得昏昏沉沉,没一会儿,全都倒地睡去。 料理掉几个庙祝之后,五人踏入庙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神座之上放着的两张多高神像。 神像面目乃是一张和颜悦色的中年人模样,看着就令人心生好感,正一动不动的看向前方,似乎在思考着许多利国利民之事。 只是不知为何,罗远途在与之对视之时,却有一种莫名的心慌,甚至是畏惧。 似乎这神像并不像其表面一般良善。 再看庙中其他物品,虽然样样摆放都显得很得体,但是整体看去,就是令人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淡淡忧惧在心头萦绕,挥之不去。 庄难见此,下意识拿出纸笔: “有问题,可能需要准备遗书。” 僧道二人见此,走到三人之前,直面神像。 烂衫道人看着神像,心思一动,走到香炉前,为神像上香。 身为修行之人,为神像上香,自然会激起一些反应。 善神自会放金光回应,恶神则会坐卧不宁,无神则无有反应。 却见烂衫道人一炷香点燃,尚未插入香炉,那神像双眼就已微动,变成眯着眼睛居高临下而望,其口中发出一言语和气的声波: “不敢,吾区区海外异邦小神,不敢受道长香火。” 见这神像出现反应,烂衫道人放下香烛,说道: “原来真是有一土神在此,既是土神,为何在两面国这么多年,始终不显山不露水?” “吾多年来一直沉睡,近些时日方才苏醒,非有意隐瞒。” 三俗和尚闻言,开口道: “那倒是巧了,我寺师弟也是近日来追妖入至此,而后陨灭。” “如此,倒真是一件憾事。” 神像一副满是遗憾的表情, “吾方苏醒,未能察觉妖物入国,当真有愧。” 烂衫道人哼一声道: “我们道此之后,并未发现那妖物气息,阁下可知其去向吗?” “吾不知。” 在双方对话之时,庄难见对方好像没有动手的意思,拿着纸笔在庙宇中转悠起来,记录一些值得一记之事。 绕着绕着,却是绕到神像后方,抬头一看,却见这神像脑后用红布遮着,似乎藏有东西。 庄难得动手能力不用多说,好奇的身后一扯,将红布扯下,举目望去,被红布遮掩的,乃是其脑后一张狰狞凶恶之面目。 方看向其面目,那恶面亦是豁然睁眼看向庄难。 庄难见此大惊,大叫一声,指着那恶面高喊道: “这是个凶恶邪神!” 正面善面正在与僧道二人言语交锋呢,不想被戳破底细,神像自知再也藏不住,脖颈旋转,恶面向前,满眼凶光的看向面前几人。 一句话也没有,这恶面直接张口,发出一阵音波震动攻击。 早就怀疑这神像有问题的僧道二人见此,并未慌乱。 三俗和尚一甩身上僧袍,僧袍立时变大三倍,挡在几人面前。 强大的声波震得僧袍不断颤抖,但终归无法攻破。 神像一身吼之后,身上一层泥土都是抖落下来,显露出一面目狰狞男子的模样。 这位显出本相之后,立即变小,变成寻常人形体大小。 在其变化时,烂衫道人已经抬手扔出一只有个缺口的破碗。 破碗变大,就要将之扣住。 小体型的两面恶神,比大体型时灵活的多,面对那破碗,一个扭身就躲过。 在破碗扣空之时,三俗和尚取出一陶土钵盂,亦是扔出扣下。 两面恶神见此,再躲。 随后,僧道二人以破碗、钵盂不断出手,连连扣向这恶神。 原本打算大发神威的两面恶神见此,着实有些气恼。 这两个家伙,单独的拿人本事他都不怕,可是两人配合,无缝衔接,不断扣他,就令人很是恼火,只能躲避,无法反击。 僧道二人见迟迟捉不住这恶神,倒是不急,相互配合,打算等待对手的失误。 恶神见连番躲避不是个事,再一个纵身之后,跳到庙中香炉边,伸手从中一抓,抓出一长一短一对参差剑。 再见三俗和尚钵盂飞来,长剑挥动,砍在钵盂上,将之打飞。 烂衫道人的破碗从上扣下。恶神先是侧身避开,再以断剑之柄击碗底,破碗亦被击飞到一旁。 破解僧道二人手段之后,这恶神眼中凶光大作: “既然你们自己来找死,那就怪不得吾大开杀戒!” ...... 797恶神邪法逞凶威;地下破法善面归 两面恶神手持参差剑,长剑正面攻敌,短剑偷施暗算,相互配合,十分凶悍。 烂衫道人见此,翻手取出一柄铜钱剑,三俗和尚则摸出一杆月牙铲。 这两位也是有本事在身的,当即与那恶神战在一处。 小小庙宇自然受不住这几位大战,没两个回合,周围各种物品都被打的破碎。 两面恶神见自己庙宇破损,有些心头,纵身一跃,跳到屋外。 僧道二人见此,立即跟上,与两面恶神缠斗不休。 初时僧道二人还能与之斗得不相上下,但交手持续一阵之后,却发现这恶神在两面国中有远远不断的法力支撑,若是长期僵持,己方定然耗不过。 二人见此,不约而同选择施展其他手段。 烂衫道人一点剑柄,组成剑身的铜钱霎时分散成十五枚独立铜钱。 这些铜钱飞出,组成一个临时阵法,照着恶神压下去。 恶神见此,想要抽身后撤,却发现已经被对方阵法锁定气息,避无可避。 眼见躲不开,恶神大吼一声,双剑悬于身边,双手平举,硬顶压下的铜钱阵法。 三俗和尚见此,放下手中月牙铲,从袖中摸出一枚金锭,将之抛出。 金锭化坐一座屋宇般大的金山,重重落在铜钱阵上,加大压力。 这一压,巨大的压力,让恶神半身都陷入泥土中,身上筋肉都挣的裂开。 恶神本身也是满脸的痛苦,难以支撑。 僧道二人见此,再加大力度施法,增强压力。 眼看就要将这恶神压成肉泥,恶神也是意识到情况危急,喉中发出一声喝吼,却见长短两剑忽然刺向自己。 长剑刺入善面口中,短剑刺入恶面口中。 恶神如此行为,自然不是自裁。 只见双剑入口,却是软化,犹如面条一般被其吞下。 随后,恶神身躯骤然膨胀起来,手臂化为铁树粗,腿脚好似中梁柱,一张恶面向众人,煞气腾腾形似魔。 身形一下涨到三丈高的两面恶神双臂高举,竟是将铜钱阵与金山同时举起,再用力向远处一扔,砸到那边小山出大坑。 僧道二人见此大惊,烂衫道人道: “不妙,此地乃是这恶神主场,其在此手段多样,极难对付。”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三俗和尚有些无奈,见那巨型恶神已经冲来。 此事恶神不用任何兵刃,拳头就是最好的武器。 见对方气势如此凶悍,三俗和尚神色凝重,口中念念有词。 在恶神到其面前,一拳砸下时,三俗和尚身上却是泛起金光,整个人化为一个金人。 面对恶神之拳,其双手格挡。 只听一声金铁交击的巨响响起,三俗和尚被砸的双足陷入泥中,又被巨大推力推的向后滑出十余步。 眼见挡不住,三俗和尚再大喝一声,身形亦是变大,化为一丈多高的个头。 虽然还是比不过对方,但好歹还是可以斗上一斗的。 烂衫道人见三俗和尚拖住对方,并没有独自逃生,一把将身上的破烂道袍撤下,对着道袍吹一口气。 下一刻,便见烂衫道人化为一阵清风,附着到道袍之上。 道袍飘荡而去,纠缠恶神。 那恶神的拳头威力极大,三俗和尚有些挡不住,但在道袍加入之后,情况又有不同。 恶神重拳打在道袍上,却是感觉打到棉花一般,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后续无论他用多大力,都无法真正伤害到道袍。 三俗和尚见此,立刻开始反击。 恶神想要先击败三俗和尚,奈何道袍不断在其眼前晃,还滑溜的很,难以捕捉。 又无法忽视,实在烦人。 不管怎么说,僧道二人暂时拦住逞凶的恶神。 只是此处毕竟是对方主场,再长期斗下去,这二人必败无疑。 此时破碎的庙宇中,夜明、庄难、罗远途三人从被打破的后面房间出来。 见外间还在大战,庙中亦是一片狼藉,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没有立刻说话。 看一会儿之后,庄难说道: “看样子,再这么打下去,那两个要被打死啊!” 夜明一副无奈的样子: “那能怎么帮,我们也跟着上去送吗?” 罗远途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面色有些发白: “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 谁知,嘴上说着害怕的夜明、庄难都没打算走。 庄难将目光看向一片破碎的庙宇内,琢磨道: “各种庙宇神观我也去过不少,一般来说,里面都会有关于庙中仙神的详细介绍。 咱们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方法。” 说着,当先去最明显的墙壁前观看。 墙体虽然破裂了些,但上面记载的内容大致还完整。 这墙上所写,基本都是由两面国官方用来称颂两面神君的。 从其诞生到降妖除魔开始,到最后建立两面国结束。 其上内容很是官方,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夜明翻看起掉落在地上的一些“两面神君”事迹画板,其上内容与墙壁所写大同小异,没有什么特别。 罗远途其实不太想留在这里的,只是看这两位都不走,他也有些不敢走。 无奈之下,只能也试着找找看。 对此不抱什么希望的罗远途看向倒塌的香案,想要翻一翻香案之后的神像底座,被香案挡住。 他也不客气,抬脚踢在香案上,想要将之提开。 谁知,这一脚踢下去,香案被踢到一旁,其下却是露出一个有些明显的地道石板。 “两位,来看这里!” 罗远途也是意外,立即喊另外两位过来。 三人凑在地道石板之前,一琢磨,将石板揭开,进入地道,打算一探究竟。 地道口初进入时,较为狭窄,顺着下去一段之后,便宽阔起来。 “有一股怪味,好像是油!” 罗远途耸耸鼻子,用火折子照明,发现旁边墙壁上有安装的灯盏,试着用火折子点燃。 一盏灯燃起,后续灯盏随之一排排亮起。 不过几息之间,整个地下室内都被照亮。 三人下到地下室大厅,一眼就看到前方还有一尊神像。 其模样正与外间的恶神一样,不同的是,外间神像是善面对众人,此地神像,以恶面对众人。 神像之前并非香案之类,而是一个祭坛,可见祭坛之上供奉着一张写有文字的兽皮,整个场面看去透着一种渗人之感,只是看看就令人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 罗远途见此,心中有些发毛,左右看看夜明和庄难: “两位,这地方太恐怖,说不定还有妖怪,要不我们......” 庄难四下看看,随后道: “这么神秘的地方,来都来了,就这么离开,太不合适。” 夜明也是点头道: “去看看也好。” 罗远途闻言,虽然无奈,也只有同意。 三人走到祭台前,观看那兽皮上所写内容。 只是看到开口几字,就给人一种森冷之感。 勉强一遍看完,罗远途只觉遍体生寒,小腿肚都在打转,惊恐不已。 原来,这兽皮上所载,乃是一种可以分离人体内善恶之气的法门。 施展这种法门之后,人就会生出善恶两面。 而施法者则可以趁机吞吃人之善面。 如此,其留在外间的形象,虽是善恶两面,但其实善面只是伪装,所剩者,仅恶面。 吞吃他人善面,对于自身修行大有裨益不说,还可以似的即便身有孽力的妖物,也能冒充神明,为自己立庙,享受众人香火。 另外,此法上还记载,吞吃大气运之地之人的气,可以为其延年益寿。 看完这些,罗远途总算明白为何两面国主要对自己等人下手。 毕竟,自己等人都是自中原而来,论起身上气运,自不是海外小国之人可比。 那两面恶神显然是看中这点儿,所以才让两面国主放火烧死他们,自己好趁机吸走他们的气。 这也难怪两面国主突然就知道他们没死之事,定然是这两面恶神发现没吸到他们的气。 “世上竟然还有此等恶法!” 罗远途一脸后怕的看着兽皮,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夜明笑道:“既然知道对方底细了,那就破坏就是。” “怎么破坏?” 罗远途提问的同时,不自觉看向祭台后的神像,这才发现,在神像底座之下,镶嵌着无数指头大小的细小名帖,其上是一个个人的名字。 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这些名帖上乃是所有两面国之人的姓名及八字。 看到这些,罗远途只觉头皮发麻: “这东西太害人,我们把他打碎吧!” 说这话时,罗远途的手脚都在发抖,想要将之打碎,几乎是本能的想法。 对此,夜明、庄难二人都很赞同。 夜明拿起祭台上一杆礼仪用长戟递给罗远途: “罗兄,看你的了!” 罗远途闻言,下意识接过。 手中有了兵刃,总算是有了点儿底气。 看着那面目狞恶的神像,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论起长戟,打在神像头颅上。 轰的一声,神像头颅被断,摔在地上,直接粉碎。 神像头颅一碎,罗远途立时感觉到那种萦绕在心头的恐惧感明显消散一些。 这让他顿时感觉找到了自信,抡起大戟,连续攻击,将那神像打了个稀巴烂。 不但如此,还顺手将祭台推倒,那记载恶法的兽皮也被他直接扔进火众烧掉。 尤其是神像底座,更是被彻底击碎,一点儿不留...... 外间,正一脚将三俗和尚踩在地上,两手用力撕扯道袍的两面恶神眼看就要大获全胜。 僧道二人手段尽出,也无法对抗,眼看就要就此殒命。 那恶神也是一脸得意的模样,打算除掉两人。 正在此时,方才还嚣张无比的恶神,忽然如遭重击一般,惨叫一声,扔掉道袍,双手抱头,十分痛苦模样。 三俗和尚见此,抓住机会,一扭恶神的脚,将之摔倒,自己趁机退后。 恶神倒地,没有立刻起来,而是惨叫不断。 僧道二人望去,却见这恶神忽然七窍流血,痛苦不已。 随后,从其身上冒出一道又一道气,这些气离开其身体后,各自回到两面国人身上。 而不断失去这些气的恶神,身形不断变小,最终竟然只有拳头大小。 且其两面具已消失,不但两面消失,身形也从人形开始扭曲变化。 当最后一道气离体时,这恶神已然变为一只老鼠。 ...... 798两面事毕卷心菜;言论王霸穿胸国 鼠妖见自己居然被迫现了本相,又惊又怒,随后便觉恐惧,转身就要逃走。 但此时僧道二人如何会放其逃走? 只见三俗和尚一招手,陶土钵盂飞来,追上去,轻易就将鼠妖扣住。 鼠妖开始还能在钵盂中挣扎几下,撞得钵盂摇摇晃晃的。 但随着烂衫道人上前拿起钵盂,又往里面丢进去一张符之后,钵盂里就彻底安静下来。 这时候,却见夜明三人自庙中走出来。 罗远途见只有僧道二人,却不见鼠妖,立马问道: “那恶神呢?” “居士放心,恶神在此,不必忧心!” 三俗和尚从烂衫道人手中拿回钵盂,笑着向罗远途示意。 ...... 两面国城头之上,两面国主等人见对方迟迟不动手,心里紧张不已,只好守在城头,不敢离去。 正此时,众人先后感觉到不对劲儿,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之间回到自己体内。 正自疑惑呢,忽然有人感觉后脑特别痒,伸手一摸,却是发现,脑后面孔竟不知何时忽然消失。 这一突然情况,让许多人愣神,相互对视,却是发现,身边其他人的面容,变得很是正常,各有特色,再不是统一的和善或是凶恶。 改变的不但是外貌,随着容貌变得正常,众人忽然感觉思想也变得正常起来。 有人想起来些什么,再看向成为海上停泊的大铁船,忽然惊叫一声,弃城而逃。 其他人见此,也是意识到自己等人的行为有多危险。 居然嚣张的自以为可以对抗天朝上邦之人,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两面国主捏一捏自己的脸,感觉到明显的疼痛,这时候,他也终于开始感到恐惧。 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以为靠着两面老祖,就可以对抗中原人? 这真是猪油蒙了心啊! 意识到自己的愚蠢行为之后,两面国主吓得直接瘫坐在地。 淑士国和白民国什么下场,他可是再清楚不过的。 教训就在眼前,自己居然...... 想到这里,两面国主想死的心都有了。 其身旁的大将军此时也是有些面色发白: “王上,我们该怎么办?” 这话就像是催命符一般,令两面国主脖颈一凉,他可不想自己的头被挂在铜柱上示众。 那淑士国只是窝藏几个冒牌货,国主就被砍头。 自己可是想直接烧死他们...... 一想到这里,两面国想死的......不想死的心更强烈了。 “王上?” 大将军见他不回答,再次催问。 两面国主颤抖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下定决心: “开城门,迎天朝使者进来!” ...... “大人,他们举旗投降,大开城门了!” 陈百户有些失望的汇报着情况。 自朝菌蟪蛄之国出来后,他们这些人,心中都有些沉重,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都想要打一仗,唤醒体内的热血。 只可惜,对方没能坚持负隅顽抗,令人失望。 “大人,末将觉得两面国奸诈无比,许是诈降,要不还是直接攻城,将之拿下最好。” 杜世舟闻言,还没回话,却见两面国主带着一群大臣从城中出来。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袒露上身,背负荆条,齐刷刷跪在岸边,对着他们磕头求饶。 “咦,他们的脸怎么只剩下一张了? 而且还和之前不太一样,看起来正常不少。” 这么近的距离,众人看清了这群人如今的样貌,都是有些诧异。 杜世舟见此,便知道,城内之事当已经完成,他们这边吸引对方注意力的目的不但达成,而且还超额完成。 知道最大威胁应当已经处理掉,杜世舟放心不少,当即下令道: “陈百户,带人去将他们全绑了,顺便接管两面国城防。” “是!” ...... 两面国王宫,杜世舟坐在王位上,夜明、庄难、罗远途等人都在。 两面国主及一干文臣武将全都跪在大殿中,低头等待着发落。 杜世舟看着这些人,没有急于处理他们,而是让他们先跪着。 随后同夜明几人来到后堂,询问关于那恶神之事。 得知此国之人之所以有如此不智之举,乃是因为却是善面和恶神操纵所致,心中便有主意。 没有急着再去大殿,而是刻意等了半日,等大殿中众人都快吓破胆之后,才再次回到大殿中。 “想要活命,就自己拿出诚意。” 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多话。 第二日一早,便见两面国主带着文臣武将们一起,呈上他们的诚意。 这些诚意中,不但包含各种穷尽两面国财富的礼物,还有几条对海上商路来说堪称完美的条件。 如两面国彻底放弃海上商路的收税权,全部交由中原定价,甚至就连其国内本身定价也都完全依照中原。 同时还专门设置了一个“天使官”的官位。 这个“天使官”只能由中原人担任,其命令效力,大于国主。 除此之外,还有一系列对中原来说相当友好的条约。 看完这些条约,杜世舟缓缓点头,最终决定放两面国君臣一马。 只是看看他们举国之力献上的宝物,里面并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的,无非是些黄金白银,珍珠玛瑙之类,仅仅数量稍微多些。 这些东西自然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并没有杜世舟想要的东西。 “你国可有什么其他特产?” “啊,其他特产......” 两面国主闻言,感觉脖子一凉,脑子飞快转动,只是想来想去,实在不知道自己国中还有什么稀有的好东西。 可是就这么回答的话,恐怕要性命不保。 好在,杜世舟并没有过于为难对方,这让他放心不少。 正当杜世舟也以为在此国不会有额外收获,打算离开时,却有意外发现。 在两面国主亲自送他们出城时,走在街道上,发现有人在喂猪。 喂猪这种事再寻常不过,本没什么好关注的, 但杜世舟却是发现不同,向一旁两面国主问道: “你们这里的猪吃的是什么?” “您说这个啊,叫做卷心菜。” “哦,此物味道如何?” “啊,这是喂猪的啊!” “回话就是。” “额~~” 这个问题,两面国主也答不上来,他又没吃过猪食,便叫来喂猪之人, “这卷心菜味道如何?” 喂猪人对此是熟悉的,回答道: “这卷心菜其实味道不错,家里难熬的时候,也会煮一些吃。 只是这东西,老爱长虫,很少有能吃的,就拿来喂猪了。” 听说可以吃,不但杜世舟,夜明等人都是看去。 杜世舟对两面国主道: “将这卷心菜给我们装一些带走。” 虽然不知道这几位到底是什么怪癖,居然喜欢猪食,但两面国是万不敢表现出来的,只是应下,发动全城之力,找尽量完好的卷心菜来。 如此动员之下,最终装了三筐品相还不错的卷心菜。 随后,杜世舟又问其国中可还有其他类似东西。 只是这一次并未能再发现其他。 不管怎么说,此番收获相当不错,整体都是令人满意的。 ...... “这卷心菜煮出来的汤确实不错,只是可惜,爱长虫之事,实在有些烦!” 罗远途拍拍肚子,略带遗憾的说着。 “中原有不少防虫害的办法,将之带回去,日后总能有办法的。” 杜世舟说着,又强调要将一路来收集的各种食物保存好,尤其是食物种子,更是万万不得有失。 罗远途看着地图上下一国所在,又想起在两面国之事,开口道: “杜大人,其实我觉得,我们一路下去,没必要跟这些海外夷民太客气,全都收拾一遍简单省事。” 杜世舟闻言,摇摇头道: “不合适,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不是挺好的吗?” 罗远途并不觉得自己的说法有问题。 杜世舟虽然觉得这样做不合适,但一时也有些说不上来为何不合适。 夜明见此,笑道: “我等代表中原而来,所行当是王道,不但要讲实力,也要讲道理,有时还需给对方一利益。 至于完全以武力压制他人的霸道,早在一千六百年前诸国称霸结束之后,就已经弃之不用。” 众人闻言,深以为然,罗远途也意识到自己放才所言问题所在。 随后又道:“若是如此,那我们在淑士国、白民国、两面国所为......” 夜明笑道:“王道自然也是需要展示实力的,在淑士国与白民国所为,并无不妥。 只是在两面国,所占利益太多。 他们这一代还好,因恐惧而不敢言,到下一代时,定会心生不满,反抗也就是必然。” “那该如何是好?” 罗远途闻言,感觉有些不放心。 夜明笑道:“很简单,到时候再收拾一次就好了。 毕竟涉及利益之事,终归是离不开武力的。 王道,也只是比霸道更好的一种维持方式而已。 或许再将来,还会有新的方式。 但不管如何,总归是不会损失我等自身利益的。” 对于夜明此番言论,几人倒没有反驳什么,反而是以此为根据聊起来。 聊一阵子之后,话题回归到下一国。 即将要到之国度,乃是穿胸国。 此国之人因行为不正,渐渐心离本位,胸无主宰,久而久之,前后相通。 即使后来用狼心、狗肺来填补,也是歪的,胸前仍是一个大洞。 这穿胸国向来都是与两面国沆瀣一气的,基本上做什么恶事的话,他们都会参与进去,不是个好鸟,在海上诸国中,名声很差。 好在,此国之人由于“空心”,实际战斗力不行,便是作恶,也只能跟在两面国之后。 众人到此国时,其国已知两面国之事,惊惧非常。 其国国主老早就带着国中文武官员站在码头迎接。 甚至为讨上邦使者欢心,将王后、妃子,以及一干大臣家里的俏丽女眷都叫出来迎接。 目的也很明确,希望她们能将使者们陪的开心。 只是看着这些“无胸”之女,就连陈百户这样的莽汉都提不起兴致,就更别提其他人。 总之穿胸国一行,十分顺利。 而且,事后还传出夸赞上邦使者自由风度,不淫人妻女,尊重小国之人的传言。 这对于如今海上尽是关于上邦使者凶威的消息来说,可谓一股清流。 ...... 799厌火解暑海静石;栖霞一霸长臂辖 “好热啊,怎么才隔一晚上,就变得这么热~~” 大铁船上,有人脱去上衣,袒胸露乳,仍是止不住满头汗水流下来。 原本昨天都还好,感觉也不是太热,但自昨晚航行到一片新海域之后,便明显感觉气温上升,到如今,人人都感觉像是出在蒸笼中一般。 罗远途不断的擦汗,指着海图道: “从昨晚开始,我们已经进入栖霞海域。 中原向来有日出紫金,日落栖霞之说,相传,此地便是金乌落下之地,因此常年都炎热非常。” “金乌落下?” 庄难闻言,好奇看向船下海水。 只是看了许久,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话说,要是金乌真落入这海中,会不会被淹死?” 夜明闻言笑道:“这个问题,你得去问精卫。” 此言一出,几人都是大笑起来。 随后庄难正色道:“据我多年来走南闯北的观察,可知太阳应当不是金乌,更不会落入海中,此地之炎热,或许另有隐情。” 夜明也是说道: “无灾兄可还记得当时与存中兄讨论世上无有天涯海角之事? 或许这之间亦是有着某种联系。” 两人就此讨论一番,发现不少新的疑点,让人对一些古老相传之事的真实性愈发质疑。 此等闲话按下不表,却说在这炎热的栖霞海域航行一段时间之后,许多人都受不住此处炎热,先后为暑气所侵,严重者甚至有性命之危。 幸而杜世舟本身常年在冶炼厂主持事务,抗热能力很强,自身倒是能抗住。 只是眼见许多船员都是病倒,难免有些心焦,便想着找这片海域的国度寻求解决之法。 毕竟人家在此立国生存多年,定然是有办法应对的。 又行半日,终于见到一国。 此国乃是海上一完整岛屿,约有一县之地大小。 国名为厌火国,国中人貌似猕猴,皮肤黝黑如炭,能从口中喷出火苗。 据传,此国人有凶兽朱厌部分血脉,至于真假,早就无人可知。 出乎意料的事,这般能口吐火苗,形象不佳之国人,多数性情却并不暴躁。 且国内律法完备,即便是少数性情暴躁的,也都被管的服服帖帖,并不主动与人为恶。 夜明等人登岛之时,正见到一群厌火国人在码头装货,看起来,像是有大生意的模样。 只是从那些管理与指挥之人眼中并不能看到什么欣喜之色。 庄难见此,判断道: “看他们样子,莫非这是一单亏本买卖? 看样子这样的亏损可是不小。” 不过做生意这种事,有亏有赚很正常,他们并不打算干预什么,只是打算去找此地国主寻求治疗暑症之法。 他们的到来很快引起厌火国人注意,有人前来交涉。 得知乃是中原上使到来,厌火国上下立刻沸腾起来,国主更是亲自相迎。 只是这位国主一见面没有设宴招待之类,反而是先激动的拉着杜世舟的手,诉起苦水来。 “上使啊,你们总算是来了,你们再不来,我们的日子真就过不下去啊!” 这位国主说着,眼泪已然下来,恸哭不已,其他国人见国主哭泣,也都悲从心来,跟着哭泣起来。 说实在的,现在的杜世舟热得不行,尤其是厌火国人人都像暖炉一般,被国主拉着手,着实有种大热天烤暖炉的感觉,热的他都有些神志不清,对于厌火国主的话根本没心思去听。 那国主正要说自家难处,夜明却是打断道: “国君,我等现下受酷暑侵扰,精神不佳,恐怕无力做什么其他事。” “是我疏忽了!” 厌火国主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急切,连忙将众人请进王宫之中。 本以为其王宫应当十分炎热,不想,进入之后,却是感觉到格外凉爽。 到了此处,杜世舟感觉神思清明不少,告知厌火国主自家船队所遇之事,希望能得帮助。 “此时易尔!” 厌火国主这么说一句,立即叫来手下人,带来几块石头: “此是寿麻国人从海底捞上来的‘海静石’,将之带在身上可解暑气。 休息时,将之放在房中,亦有避暑之效。 若有人已中暑,饮用此石所泡之水,便可无恙。” 说着,这位又指着王宫大殿顶上挂着的一块精雕大石, “我宫中之所以清凉,也全靠这块海静石。” 杜世舟接过此石,果然感觉到一种清凉之意直入身心,显然其解暑之能当是不虚。 随后,他表示自己船上人多,这么几块小石,恐不足用。 厌火国主闻言,直接让人搬来十几块水缸大小海静石,大方表示可以送给他们。 将这些海静石放到船上,众人果然感觉清凉许多,终于自那种暑热里解脱出来。 中暑之人,服用海静石泡过的水之后,也都好起来。 见困扰自家船队的大问题得到解决,杜世舟对厌火国主十分感谢。 想起先前这位向自己诉苦之事,便询问因由。 提起这事,厌火国主又变成先前那哭唧唧的神态,向杜世舟倒苦水。 原来,在栖霞海域有一个出了名的霸道之国,此国之人手臂伸出,能有两丈长,因此得名,长臂国。 这长臂国最喜长臂管辖,自认为是栖霞海域安全负责人,成天打着为维护栖霞海域和平的名头,干一些独断专行,欺压他国之事。 有时还会用什么“和平”自由”的名头发动战争,抢夺他国资源。 至于干涉他国内政,则更是家常便饭。 便如眼前厌火国主,其实在即位之前一直都表现的对长臂国马首是瞻,这才得以顺利即位。 即位之后,一心想要摆脱长臂国控制,又苦于国力不足,只能阳奉阴违,暗地里对着来,不敢明面上触怒长臂国。 而方才他们在码头所见之货船,其实里面满船的物资根本不是用来做生意的,而是每年都要上交给长臂国的“安全费”。 其实交了“安全费”也不一定安全,但是要是敢不交安全费,那一定不安全。 “每年交完‘安全费’,全国上下都要紧着腰带过日子,就是我这个国主,也吃不上什么好的啊!” 说到这里,厌火国主又是愤恨又是羡慕, “反倒是长臂国人,每年收着栖霞海域各国的好处,国中富庶无比,听说他们国中人,吃饭都是吃一碗倒一碗的!” “国主说这些,是想我等出手,解决长臂国之忧?” “正是如此,上使,栖霞海域诸国苦长臂国久矣~~” “那长臂国国力如何?” “长臂国坐拥海上四座大型岛屿,国民三十万,军队近万,战船百余艘,兵刃甲弓无数,可谓兵强马壮,我等诸国无可与之敌者。” 杜世舟闻言,神色也有些凝重求来。 依厌火国主所言,长臂国当真是目前所见海外之国中国力最强者。 “长臂国竟有如此国力......” “上使,长臂国再厉害,还能有你们厉害吗? 只要你一声令下,来自中原的勇士定然可以轻易踏平长臂国。” 对于厌火国主此言,杜世舟并不认同。 要知道,他们船队只有一艘船,五百人而已。 对方光是军队就有上万人,实力差距之大,可见一斑。 虽说中原历史上也曾有过百骑破万敌的传说,但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做到。 毕竟,陈百户虽然在海外看起来无敌,但在中原时,不过是福王手下一名不见经传的将领而已。 有着清醒自知的杜世舟很清楚,长臂国之盛,不是他们可以对抗的。 厌火国主可不知这些,栖霞海域距离中原实在有些远,这片海域之人大多只知道中原强盛无比,却不知最近这些年,中原内乱,根本不可能派大军出海。 杜世舟并不想与长臂国为敌,奈何刚才才接受人家的帮助,转眼就说自己帮不了别人,未免说不过去,而且还有损中原上使的形象。 思虑一番之后,这才说道: “国君,非是我等推脱,只是此来海上,只为通商,非是为兴刀兵而来,并未有多少人手。”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的,等您传书中原,唤来王师,自然轻易就能解决长臂国。” “咳咳,出于一些其他因素,中原军队最近几年都不能来海上......” 这话说的,杜世舟自己都感觉不太有底气。 厌火国主闻言,更是感觉天都塌了。 “上使也没办法吗?” 吃人嘴软,杜世舟也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之后问道: “你们就没想过联合起来反抗吗?” “想啊,当然想过,而且这些年来也尝试过两次。 结果就是,每次大家都心不齐,总有国临阵倒戈,让我等功亏一篑。 每次事后,长臂国又会加大‘安全费’的索要......” 说起这个,厌火国主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 正说着呢,却听码头那边有人来汇报,说是有长臂国人来此接收今年的“安全费”。 厌火国主闻言,只得亲自出面交接。 杜世舟等人见此,选择暗中观察来人。 所见者,那长臂国人手臂并不长,和寻常人一般。 正当杜世舟以为对方所谓长臂只是夸张地说法时,却见来者在检查物资时,手臂陡然申长,足有两丈,迅速翻箱倒柜的检查。 一番查验下来,却是处处为难厌火国主,死活说有问题,不愿接收。 虽然厌火国主也不想给,但他自然不敢真的不给。 无奈之下,另外又让人拉来一小船物资,专门送给接收查验之人。 那几人见到好处,立马通情达理起来,表示这次的“安全费”没问题,已经足额缴纳。 随后,这群人带着厌火国一年来的辛苦劳动成果以及装货大船全部带走。 看着这些空着手来,满载而去的长臂国人,厌火国君民俱是神情低落,有孩童喊饿,身边父母只能那个木楔子帮他紧一紧腰带,这样,就不会感觉饿了。 厌火国主低着头,无精打采的往回走,身边其他人眼中也都无有神采,一个个恍如行尸走肉。 有一汉子似乎忍无可忍,气的口中火焰翻腾,想要去跟长臂国之人拼了。 旁边几人见此,赶忙将之压住,不让其做出傻事。 再次见到杜世舟,厌火国主有些期待的看向他。 “上使......” “不必说了,对付长臂国一事,我等应下。” ...... 800寿麻见闻向日葵;诸国联军败长臂 “大人,这长臂国恐怕不好对付,就凭借我们的号召力,真能凝聚栖霞海域诸国团结一心吗?” 大铁船航行在海上,罗远途有些担忧的问道。 先前,杜世舟答应下对付长臂国之事后,表示并不能靠一己之力战胜长臂国,让厌火国主前去联络所有不满长臂国的国度联合起来。 由于他们先前就有过两次失败经验,罗远途对此并不是很看好。 对于他的疑问,却是夜明代为解答: “之前诸国联盟貌合神离,主要在于没有一个真正能挑大梁的存在,让他们都心中有忧虑。 但我等有中原这个金字招牌在,天然便有足够权威性,可以做到完全驱动这些小国之联盟,情况定然不同于前两次。” 听夜明这么说,罗远途想了想,深以为然。 他以往在海外之时,也常常会因为是中原人而受到特别对待。 或是十分尊重,或是将他当成冤大头宰。 但不管怎么说,在海外诸国眼中,中原人似乎不是和他们一个物种一般,是天然的高等存在。 这时杜世舟也开口道: “之所以答应击垮长臂国一事,不但是为各国减轻负担,也是因长臂国独霸栖霞海域。 我们若想顺利通商,就必然会与之发生冲突。 目前看来,我们是毫无疑问的弱势方,借诸国之力壮自己声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联络诸国之事,由厌火国负责,他们并不用太费心,继续自己的海路之行。 再往前去,天气的炎热更为明显,好在大家有“海静石”保持清凉,才不至于被热死。 远远望去,却见前方出现一大堆零散小岛和礁石组成的国度。 罗远途看看海图,确认道: “前方便是寿麻国,只是栖霞海域在下也不熟,以往都嫌太热,乃是绕道而行的。 关于寿麻国内部情况,当真不清楚。” 没人责怪罗远途什么,为防万一,这次杜世舟带上一队“水手”一同登岛。 上岛之后,发现这寿麻国是真的热,几人都有感觉,要不是身上有“海静石”在,这会儿应当已经热死。 “咦,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庄难有些好奇的看去,发现岛上房屋道路俱有,唯独没有人。 “难道这里出事了?” 几人有些紧张起来,杜世舟更是直接怀疑是长臂国对此地出手了。 只是很快几人就发现,事实似乎和自己的猜测有所出入。 因为他们发现,岛上一应物品摆放都很整齐,并没有凌乱之相。 而且,有的人家门户虽是大开的,屋里却也没有受到破坏的迹象。 再看一些家具物品,其上并无积灰,这就说明,此地之人应当并没有离开这里太久。 在这座小岛上一圈逛下来,发现除了没有人以外,一切正常。 众人觉得有些奇怪,又去到另一个小岛查看,发现情况也是一般,除了无人,再无其他异常。 额,也不完全是没有异常。 作为“海静石”的出产国,寿麻国中应当有很多“海静石”才是。 可是他们一圈看下来,却发现,各家房中一块儿“海静石”也没有。 正在几人疑惑间,庄难却是指向一旁一片类似菜园子的地方道: “你们看!” 几人闻言一同看去,却见那菜园子中长着一种奇怪的花。 这花生的有一人高,花柄极大,花柄中长满许多种子一样的东西。 被这奇异植被吸引,几人来到菜园子边观看。 罗远途指着这花道: “你们看,此物一直面朝天日,又外形怪异,莫非就是那所谓的‘向日葵’?” 他们之前便听说过寿麻国有一名“向日葵”的植被,其所结之籽很是美味,如今看来,当是此物。 这么说着,罗远途翻越菜园子围栏,进入其中摘下一朵“向日葵”。 夜明见此,笑着随手将几枚钱币放在园子旁的石头上。 对于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庄难最有发言权。 扣下几粒种子,观察一会儿之后,剥开壳,品尝一下其内果实。 “嗯~~味道不错,若是再用盐炒上一炒,当更为美味。” 见庄难如此评价,几人就知道,这东西错不了,都试着吃了些,发现味道确实可以。 夜明认可道:“此物虽不足以饱腹,但用来做闲聊时的零嘴,再适合不过。” 这个插曲之后,众人继续在岛上闲逛。 只是始终没发现此地之人去了何处。 转眼间,已是夕阳西下。 几人正打算回到大船上休息,却闻水中有响动。 闻声看去,却见一个又一个人忽自水中钻出,一眼看去,男女老幼都有。 这群人动作干脆利落的自水中出来,快速上岸,几下扭干净身上衣物,借着外间的高温,不过一小会儿就已经干了。 看着这么多人从水中出来,众人都是意外。 而后,罗远途有些惊恐道: “妖怪,都是妖怪!” “什么妖怪?” 杜世舟有些不解,这些人虽然行为怪异些,但怎么看也不像是妖怪。 “影子,他们没有影子啊!” 罗远途指着出水众人说道。 杜世舟闻言,也是恍然。 所谓,有形无影者,妖也。 这些人全都没有影子,那不就是妖怪吗? 只是无论怎么看,这些人也不像妖怪,而且上岸之后,都是各回各家的样子,并无什么恶意。 杜世舟觉得此事另有隐情,正好面前水中有一人爬出,便礼貌上前询问: “请问你们可是寿麻国之人?” “正是。” “你们为何会从水中出来?” “白日炎热,为防被晒死,故躲入水中纳凉,夜间凉快,这才出来。” “贵国不是能采‘海静石’吗?为何自己不用?” “我国之人天生阳气衰弱,连影子也无,受不得寒冷。 也只有此地才能让我等存身,若是去到外间,便是夏日,亦会冻死。 ‘海静石’阴凉,他人用正好,我国人反而用不得。” 听这位说辞,几人也算明白,原是一场误会。 杜世舟又道: “我等乃是自中原而来,到此是......” 说着,他顿一下,转而问道, “请问阁下可是本地国主?” “正是。” 没什么好意外的,这位国主得知他们是最近声名大噪的中原使团后,以最高礼节接待。 只是这寿麻国也不富裕,所谓最高规格,其实也就那样。 倒是上了不少的向日葵籽当做双方交谈时的零嘴,让整个交流过程充满一股“土味儿”,完全不像是在说什么重大事宜之类。 事后,杜世舟再三强调,以后说正事时,不许嗑瓜子! 寿麻国两大特产,海静石、向日葵。 这位国主倒是不吝啬这些,送了不少给他们。 此国之人也早就苦于长臂国的欺压,听说杜世舟打算为栖霞海域诸国做主之事,很是激动。 只可惜,寿麻国人无法离开本国太远,否则就会冻死,因此只能做一些后勤上的支持,不能亲自上阵。 寿麻国之行后,众人开始在栖霞海域打转。 以往他们都是以固定航线前行,很少可以兜圈走,沿途所经过的国度,其实只是很少一部分。 这一次在栖霞海域中打转起来,却是第一次直观认识到,海上诸国的数量有多少。 就这一片海域,大大小小的国度,足有四十多个。 这还是有名有姓的国度,还有许多聚落似的海岛村落多不胜数。 在栖霞海域绕圈其间,他们也算是见识到了长臂国的霸道。 此国当真是只知道占便宜,一点儿好处都不给其他国度,也难怪诸国都不服。 杜世舟见此,更是明白,霸道只能做一时之用,王道才是更好的选择。 也是这一圈转下来,杜世舟对于战胜长臂国,充满信心。 在海上兜兜转转二十余日后,海上诸国全都聚集到厌火国会盟。 这一次,能来的国度,基本上都来了,大会一开,杜世舟自然成为盟军绝对的盟主。 其余诸国之人见有穿绸缎的中原人为自己做主,都是信心百倍。 只是杜世舟看到盟军的人马之后,感觉真是有些不忍直视。 他们和中原流民组成的乌合之众唯一的区别就是,海外没有流民的说法。 这样的“军队”一下子打击到杜世舟的信心,不再觉得己方必胜。 反倒是会盟的诸国国主们,见到空前多的军队聚集在一起,都是士气高涨,自觉此次大战,己方必胜。 他们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不可能瞒过长臂国那边。 长臂国方也立即调动全国军队,打算狠狠教训一下诸国联军。 双方开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船只,于海上对垒。 原本没什么信心的杜世舟在见到长臂国的军队之后,忽然又有了信心。 这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等人与海外诸国所理解的军队,根本不是一回事。 在海外诸国之人眼中,只要是一大群人拿起武器,聚在一起,就算是军队。 杜世舟其实还是希望事情可以和平解决的,开战之前,先派人去长臂国,告诉对方,只要其肯让步,将一些利益还给诸国,就可以不为难对方。 结果收到的回答却是派去之人的头颅。 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开战! 于是乎,一场由从未指挥过作战的盟主主导的海战就此打响。 大战之时,前方战斗的士兵们只需要冲锋奋勇杀敌就行了,而作为后方统帅,要考虑的就多了。 比如眼下,杜世舟就要在眼前一大堆诸国特产中找出能吃、好吃的来。 至于前方大战? 对不起管不了! 因为这些个乌合之众根本没法指挥,他只是发布一声冲锋号令,盟军就冲了上去和长臂国大军打成一片。 随后,场面就彻底失控,谁也拦不住。 好在,对面长臂国也是这样,统帅只需要发出进攻号令就行,其他的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一场大战,杜世舟这个盟军统帅反倒成了最闲的,只是在铁船上看戏而已。 联军毕竟是栖霞海域诸国联合起来的,人数足有三万多,比长臂国多的多。 这样的大规模战斗中,都不讲战术的情况,几乎都是毫无疑问的多数战胜少数。 有杜世舟这个主心骨在,盟军之中没有出现叛徒,长臂国终究挡不住。 一场大战下来,长臂国军队见对手多的打不完,士气逐渐崩溃,随后发生大溃逃。 见对手惧怕,盟军士气大振,乘胜追击...... ...... 801善后拆分戴高帽;结胸懒惰豕喙谎 霸权的崩溃,只需要一场战争,一场就足够。 昔日在栖霞海域作威作福的长臂国,今日迎来一场堪称浩劫的打败。 其最引以为傲的强大军队,被盟军正面打垮。 溃逃的船只到处乱撞,在一片混乱之中,长臂国主的船被自家战船撞翻,国主当场淹死。 随后,盟军乘胜追击,一路杀到长臂国本土。 大战一个白日,大家都精疲力尽之后,这才自然停下。 事实上,之前的情况,就是主帅想让他们停都停不了。 大战之后,长臂国彻底失去战斗力。 早就受够长臂国欺压的诸国这次可一点儿不手软,狠狠的报复回去。 诸国一起动手,在长臂国内烧杀抢掠,兽性尽显,将此国变为人间地狱。 杜世舟见此,有些不忍,但此时的盟军基本处于半失控状态,根本管不了。 夜明见此,只是笑道: “因果循环,长臂国多年来对其他国度敲骨吸髓以肥自身,今日之遭遇,不过罪有应得。” 长臂国内纷乱不休,杜世舟不想去看,便在船上同众人一起研究起诸国的贡品。 事实上,海外有很多中原无有之物,但真正有用的却是不多。 有的不但无益,甚至有害。 比如眼前就是一种十分难吃的果子,就连庄难吃了都连连摇头。 能被庄难否决的东西,其味道究竟如何,无需多言。 正在众人筛选这些特产时,却有水手来报,说是外间有僧道二人到来。 杜世舟闻言,立刻出去迎接。 果见烂衫道人、三俗和尚二者到来。 见到这两位,杜世舟就知有事,开口询问。 这两位表示,由于此处方才大战,煞气滋生,晦暗之气升腾,滋生不少妖魔鬼怪,他们此来,是为处理这些妖魔鬼怪的。 至于找杜世舟的目的也很简单,他身为此次战争主帅,身上有着无法推却的因果。 两人做一场大型法事,需要他带领众国主一同参与。 对于此事,杜世舟没有理由拒绝,当即答应下来。 三日后,众人在被彻底征服的长臂国举行了这场法事。 随后涉及的就是对长臂国的处理。 长臂国毕竟是栖霞海域第一大国,就算这次遭受众创,但只需要修养个一二十年,就有机会卷土重来。 这样的局面,杜世舟和诸国都不愿看到。 在大家的一致决定下,决定将长臂国彻底拆散。 其国中之人全都打散,分散安排到海上各个岛屿中,再不让他们聚集一处。 如此,分散之后的长臂国,便再无威胁。 同时,借着这个机会,杜世舟同诸国签订互贸约书,保证此地商路畅通,可以让大家互通有无,共同发展。 这样的做法,比之先前长臂国所为,无疑是极得人心的,诸国对此拥戴不已。 处理完栖霞海域之事,杜世舟不打算继续逗留,继续行程。 临别时,三俗和尚对杜世舟道: “居士此番所为,虽是大快人心,然终究沾染了恶业在身。 这本《去孽经》赠予居士,可每日诵念一遍,以保不造恶果。” “多谢法师!” 杜世舟礼貌谢过。 这经文本身不算长,只五百余字,诵念一遍并不费多少功夫。 自此之后,杜世舟依照三俗和尚所言,每日诵念一遍《去孽经》。 离开栖霞海域之后,周围温度明显下降,众人感觉舒心不已。 毕竟“海静石”只是保证大家不被热死而已,本质上那种炎热的感觉一直都在的,让人感觉并不舒适。 回到正常温度的区域之后,当真是身心舒爽,有一种忽得自由的感觉。 “前方乃是翼民国,大家若是喜欢冠帽,倒是可以在此买上一些。” 罗远途指着前方即将达到国度如此说道。 “翼民国?这里的人莫非都背生双翅,能够飞行?” 听到这名字,庄难满脸的兴趣。 “这倒不是,此地之人,并不能飞。” “不能飞,那叫什么翼民国?” 庄难闻言,明显有些失望。 罗远途笑道:“虽然不能飞,但此地仍旧有趣,只是容我卖个关子,几位到时可以亲自看看。” 见他这么说,几人便知,此国应当不是什么危险国度。 一行登岛,却见眼前之翼民国人,都是些模样古怪的。 此国之人皮肤焦黑,长得异相,身高不足五尺,一颗头颅却有两尺长。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来往之人,不管男女老幼,头上都戴着一顶高高的帽子。 他们一行样貌与本地人大不相同,以来就引起注意。 一名翼民国之人满脸都是恭维笑意的上前拱手道: “感觉几位原道而来的客人,不辞辛劳,驾临鄙国,在下这厢有礼了!” 这位一开头,还不待杜世舟自报家门,就有一群人上前,对着他们说起一大堆恭维的话。 更有人抱来一堆高帽,请几人戴上。 对方这态度实在热情,都快把他们夸到天上去了。 看这些帽子,除了有些高的过分,其他都还挺好,几人试着戴上。 见他们戴上,翼民国更是高兴,围着他们,热情不断,奉承话更是不要钱一般的说着。 说了许久闲话之后,这才有人问起他们来历。 说实在的,对方这阵仗有些吓人,杜世舟都不太想说出自己等人身份。 只是此来是为通商,该亮的还是得亮。 当得知他们这些人就是中原使团时,翼民国顿时举国沸腾,无数人围拢过来。 不为别的,就是为说一句恭维的话,顺便送他们一顶高帽子。 尤其是此地国主,亲自捧着一叠自己手作的帽子,说什么也要送给他们。 庄难见此,小声对夜明道: “我算是知道了为何他们叫翼民国。 这些人是不会飞,但说的话真是要将人吹的飘飘然起飞。” 夜明却是很是满意的笑道: “在下倒是觉得这里的人很好,嘴甜会说话,句句都是大实话,爱听。” 说着,主动接过一大堆高帽子,乐呵呵的戴上,对于周围人的吹捧,十分受用。 庄难见此,不由撇撇嘴。 罗远途小声对他道: “这翼民国之人,原本是正常头颅,只酷爱戴高帽,每天都戴,满头尽是高帽子,所以渐渐把头弄长了。” 在翼民国,众人被众星捧月的围着吹捧,至于通商约书一事,倒是十分顺利,弄得杜世舟都选择违心吹捧了此地国主几句。 谁知,这位国主得到他的夸赞,却是激动不已,当即表示要将他的话裱起来,就放在王宫大殿中,让自己和朝臣每日都能看见...... 顺利结束翼民国执行后,众人来到下一国。 此国名为结胸国,国中人因为好吃懒做,每日吃了就睡,睡了又吃,饮食不能消化,渐渐变成积痞,所以胸前高起一快,代代如此。 此国之人不事生产,国中人数不多,全靠各种天生地长的果实充饥。 更是懒得建造房屋,所有人都是露宿外间。 至于国主,那更是懒得选,没有国主一说。 杜世舟见此,原本还想试着与他们交易些果蔬之类。 谁知,这些人懒得不愿交易,根本做不成生意。 想要让他们做些事,那是比杀了他们还要难。 甚至于,你就算是毒打他们一顿,他们也懒得还手的。 面对这般人等,杜世舟也是无奈,最终只得放弃与之通商的打算,就此离去。 结胸国之后,乃是豕喙国,国中人长着一张猪嘴,撒谎成性,只要一张嘴,就都是假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知道此国名声不好,并不打算多留,上岸之后杜世舟随意叫住一个又丑又挫模样的路人,问道: “阁下可是此地国主?” 那猪嘴人闻言,摇头道: “不是,我们国主英俊潇洒,帅气逼人。” 听到这话,杜世舟下意识想要再问其他人,倒是罗远途咳嗽两声,提醒他。 杜世舟闻声,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说假话: “你果是此地国主!” 那猪嘴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被拆穿身份的慌乱,随后又继续道: “都说了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见对方不承认,杜世舟又道: “听说贵国之人不会说实话,那在下便将你所言反过来听,阁下可介意?” “自然介意,你这样过于无礼!” “同意就好。我等乃是自中原而来,奉福王之命到海上通商的。 不知贵国对于通商之事,如何看?” “我国是想通商的,只是由于中原太弱,这才不同意。” “既然如此,带我们去你们王......” 本想说“王宫”,但意识到这位定然不会带自己等人去,改口道, “带我们去大牢。” 果然,这样说才有用,猪嘴人将他们带到王宫之中。 随后就是签订约书之事,这一下子,却是将杜世舟难住。 说话时可以反话正着听,可是通商约书上那可是需要白纸黑字,清楚明白几下的。 可对方只会说谎,如此想要让其写下实话...... 杜世舟有些不信邪,对猪嘴人道: “写下实话!” “不写!” 猪嘴人说着“不写”,实际上已经拿起笔开始落笔。 只是一看其写的内容,全是假话,根本不能用。 杜世舟转换一下思路,又道: “写下假话!” “不写!” 猪嘴人嘴上说着,手上已经再次动起来。 只是所写仍是假话,只不过是与先前不一样的假话。 这就让杜世舟有些无奈了,无论自己怎么说,对方都会写出假话,真话是绝对写不出来的。 罗远途观察许久,忽然问道: “你要怎样才肯写假话?” 猪嘴人闻言,哼一声,有些生气模样的将笔扔到一旁: “你就算将刀驾到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写的!” 话音方落,罗远途已经将刀驾到他脖子上了。 随后,便见猪嘴人一副浑然不怕的模样,十分硬气道: “拿笔来!” 事实证明,善于说假话的人,一旦真正危害到他,其也不是不能说真话。 通过这种奇特的交流方式,杜世舟总算完成通商约书的签订。 为防其中有问题,逐字逐句一连看了好几遍,确认没问题后,这才放心。 一番折腾之后,总算搞定此事,杜世舟没有选择多留,当晚一行便离开此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