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士》 第1章 大康王朝 在木桩上坐了半个多小时，金锋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穿越了。 从现代化的21世纪，穿越到了落后的封建社会。 “老天爷，你是在针对我吗？” 金锋仰头看天，苦笑着感叹。 前世的金锋来自贫困山村，拼命努力，考上了大学，然后勤工俭学，本硕博连读，毕业后成了一名高级打工人……呸，高级机械工程师，年薪数百万。 这样的经历可谓非常励志，金锋本人也认为自己是人生赢家。 但是万万没想到，才上班没几天，就因为连续加班注意力不集中出了意外，光荣的加入了穿越者大军，来到这个叫大康的王朝，附身到一个小铁匠身上。 “是不是每个叫金锋的都这么命苦？” 是的，他附身的这个铁匠，也叫金锋，说起来，比他还惨。 刚生下来就跟着父母颠沛流离躲避战乱，后来好不容易逃到这个叫西河湾的小山村，刚刚稳定下来，母亲就病死了。 老铁匠知道读书才可能有出路，勒紧裤腰带把小金锋送到学堂读书，希望有朝一日能考取功名，出人头地。 可惜这个金锋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寒窗苦读十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去年，老铁匠病死了，留下的那点家底也被金锋吃空了。 最近半个月，每天都只吃一顿稀饭，饿得头晕，撞到了柱子上。 这一撞，就把21世纪的金锋撞到大康王朝来了…… “金家哥哥，县府的送亲队快到了，村长让你快点去村口。” 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儿在门口喊一声，也不管金锋有没有听到，又颠颠跑走了。 “送亲队？” 金锋脑海中闪过相关信息。 连年战争导致康朝男丁凋敝，为了刺激人口增长，朝廷规定男子年满十八，女子十七，必须成亲，否则就要增收三成赋税。 男丁凋敝缺乏劳力，再加上各种苛捐杂税和土匪盘剥，很多老百姓一天只能吃一顿，九成九都承受不起额外的赋税。 金锋户籍是工匠，不用服兵役，赋税却比农户、猎户更重，自然也承受不起。 到了婚配年纪，年初县府来收税时，只能上报今年成亲。 他在西河湾已经有了游手好闲的名声，摆明以后要饿死的，谁肯把闺女嫁给他？ 不过没关系，康朝别的不多，就是待嫁的姑娘多。 春末和秋末，县府会组织两次送亲队，将尚未婚配的适龄姑娘送到各村镇，由男方挑选。 不管男方是瘸子还是瞎子，只要被选中就必须成亲生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官府发媳妇儿吗？莫非是达康书记也穿越了，福利这么好。” 刚穿越过来饭还没吃一口呢就让成亲，金锋多少有些不适应，在心里默默吐槽。 对接下来的送亲队，也没有什么期待。 跟着送亲队来的都是各村嫁不掉的姑娘，说难听点就是别人挑剩下的，质量可想而知。 可是不挑也不行。 男方拥有挑选权，却没有不挑选权。 也就是说今天不管满意不满意，他都必须要领个媳妇儿回去，否则就是抗税，被送上战场一直到死。 金锋只能忍着腹中饥饿，走到村口。 路北台子上，站着三个年轻人，一个驼子，一个跛子，剩下一个虽然四肢健全，但是面容猥琐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都和金锋一样，属于村里人宁愿让女儿去参加选亲碰碰运气，也不愿嫁的人。 “看，金锋来了，四大金刚凑齐了。” 有小孩子看到金锋过来，蹦跳着喊道。 “不要乱说！” 孩子的母亲赶紧把孩子的嘴捂住。 干不了重活的驼子、跛子，喜欢调戏大姑娘小媳妇儿的泼皮，再加上一个迂腐又无能的金锋，被村里孩子称为四大金刚。 平时金锋对这个称号深恶痛绝，每次听到都气得不轻，但是今天却只是冲着孩子笑笑便走上台子。 “金家哥哥来啦！” 驼子、跛子都笑着打招呼。 泼皮则不屑的冷哼一声，踮着脚看向村口小路。 “刘家哥哥、张家哥哥！” 金锋笑着回礼。 “来了来了！” 泼皮指着村口，大声喊叫。 村口小路上，一只举着红牌子的队伍缓缓走来。 带队是五个县府衙役和一个穿着夸张红裙的媒婆，后边跟着二十多个背着包袱的姑娘。 村长带人迎上衙役，媒婆则指挥着姑娘们站到金锋四人对面。 送亲已是多年惯例，姑娘们并不害羞，而是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她们身上背的就是嫁妆，如果被选中，等会儿就会直接留下来。 眼前的这个村子，或许就是她们以后的家，围观的这些人，或许就是她们以后的家人…… “要是再来一排灯就好了。” 金锋不由想起某知名相亲节目。 只是这些嘉宾小姐姐，的确如他所料，质量不太高。 绝大部分都因为常年劳作，满脸菜色，皮肤黝黑。 但是队伍末尾的一个姑娘让金锋眼前一亮。 虽然这个姑娘穿的衣服比其他姑娘更破旧，但是脸庞却水嫩白皙，五官极为标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网络时代，打开手机就是各种网红美女，但是金锋可以拍着胸脯保证，素颜的蓝衣姑娘，颜值绝对能吊打各种精心化妆过的网红。 “这样的极品，应该很抢手吧，怎么会沦落到送亲队中？” 金锋疑惑不已。 旁边的驼子发现金锋一直盯着蓝衣姑娘看，凑过来小声说道：“金家哥哥，你老看关晓柔干什么？”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知道她？” “你不知道？” 李石头一愣。 随即想起金锋之前一直自诩读书人，为示清高，送亲队来时，从不过来凑热闹。 “她就是关家湾那个赔钱货。” 李石头小声提醒。 【作者有话说】 新书上线，希望各位书友大大多多支持。 第2章 赔钱货 “赔钱货？” 金锋脑中浮现相关信息。 康朝女多男少的问题已经持续了多年，不是送亲就能解决的。 每年的送亲队，第一轮被挑走的只占小部分。 比如这次，来的姑娘足足二十多，金锋他们只有四人。 为了消化掉这些未婚女子，尽可能刺激人口增长，康朝官府鼓励纳妾，只要你能养得活，娶多少小妾都没问题。 金锋他们挑完后，围观的村民中如果有人看中了某个姑娘或者某几个姑娘，也可以挑选为小妾，被选中的姑娘同样不能拒绝。 不过家里多了一口人，不仅多了一张嘴，每年还要多交一份税，敢选妾的人家很少。 所以每年都有很多适龄姑娘就算参加了送亲队也嫁不出去。 虽然这是客观原因造成的，但是依旧要罚两成赋税。 这样的姑娘便被称为“赔钱货”。 关晓柔就是附近有名的赔钱货——接连参加了四次送亲队，到了十八岁还没嫁出去。 嫁不掉并不是因为人品不好或者懒惰，而是她不能晒太阳，特别是夏天，只要在烈阳下暴晒几分钟，皮肤就会红肿，甚至起水泡。 这样的人在康朝被称为夜魅，意思是见不得光，只能活在黑暗中的不祥之人。 关晓柔家里原本还算过得去，过年的时候还能买一两斤肉解解馋，但是自从她十六岁开始，每年多交两成赋税，家里的日子就过得越来越难，现在一天一顿饭都很难维持。 更不凑巧的是，她妹妹去年突然得了一种怪病，经常发抖冒虚汗，有时候还会晕厥过去。 这些都成了她是不祥之人的证明。 农人愚昧，谁敢娶这样的女子？ “什么夜魅，明明只是日光过敏而已，擦点防晒霜就行了……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金锋有些同情这个姑娘。 村长手里端着一个碗，和衙役队长并排走来。 “老规矩，抓阄，一道杠先挑。” 四人轮流从里面拿出一个纸团。 金锋打开纸团，上面画着四道杠，最后一个挑。 不过金锋也不太在意，反正如果他和其他人选中了同一个姑娘，也可以竞争，先选后选区别不大。 村长看了几人手里的纸条，冲驼子李石头笑道：“石头，你是第一个，选吧。” 李石头刚准备开口，关晓柔突然冲出队伍： “大哥，我会织布，吃的也很少，求求大哥给我一条活路，我一定好好干活，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 为了增加筹码，一咬牙把满是补丁的衣服裹了裹，展露出凸凹有致的身材，以示自己好生养。 “我去，这身材是要逆天啊！” 刚才被宽松的衣服挡着，金锋还真没看出来，关晓柔的身材竟然这么好。 该挺的地方挺，该翘的地方翘，该细的地方细…… 天使面容，魔鬼身材，忧郁的气质……标准的女神啊！ 但是村民们却不买账，纷纷骂关晓柔不要脸。 “站回去！” 衙役冷喝。 关晓柔乖乖站回队伍，脸红得几乎滴下血来，身子微微颤抖，但还是抬头看着李石头。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被人骂不要脸，可是她已经没办法了。 这两年她没日没夜的纺线，即便如此，嫂子还是天天打她骂她，她哥和爹娘也不管。 出发前嫂子说了，如果这次还不能嫁出去，就不用回去了，直接跟着衙役去县府，卖身青楼算了。 其实这也是很多赔钱货最后的去路。 如果嫁不出去，又实在交不起税，可以把自己卖给官办的青楼，这样的话就不用交税了。 关晓柔是宁死也不愿意卖身青楼的。 可是想死也不容易。 如果她自尽的话，家人会被追责，最轻的处罚也要缴纳一大笔钱。 这是大不孝。 关晓柔回队，选亲继续进行。 村长推了推李石头。 李石头不敢去看关晓柔，伸手指了指队伍中最壮实的姑娘。 李石头的父母满意的点头。 乡下人找婆娘，第一标准就是结实能干好生养，他们真的担心李石头一时冲动，选了漂亮的关晓柔。 李石头之后是张满仓。 张满仓往前两步，看了一眼关晓柔，眼神复杂。 关晓柔脸色变了变，微微低下头。 就在金锋以为张满仓会选关晓柔的时候，张满仓伸手也指了一个看起来壮实好生养的。 接下来轮到泼皮谢光。 谢光凑上去挨个把姑娘们仔细瞅了一遍，看到关晓柔的时候，格外仔细。 泼皮的眼神轻佻而无礼，让关晓柔发自内心的感到厌恶，下意识就想要后退。 可是为了嫁出去，最终还是忍着心里的恶心，倔强的抬头看着谢光。 她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等谢光选了自己就自尽，到时候跟父母就没关系了。 至于会牵连谢光，她不在乎。 关家湾距离河西湾不远，关晓柔知道谢光是什么人。 偷鸡摸狗好吃懒做就算了，还喜欢调戏小媳妇儿大姑娘。 她认识的好几个女孩子都在挖野菜的时候被谢光调戏过。 这样的混蛋被牵连，是为民除害！ “这么看我干什么？勾引我吗？” 谢光猥琐一笑：“勾引我也没用，你这样的灾星我可不敢娶。不过你要是跟着官爷们去县府卖身青楼，小爷倒是可以去照顾照顾你生意，到时候你可要伺候好小爷哦。” “你……你……” 关晓柔气得眼泪大颗大颗涌出。 “你选不选，不选就滚，叽叽歪歪啰嗦什么？耽误大家时间。” 金锋看不下去了。 金锋自诩读书人，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平时没少被谢光欺负，在村里见到都是绕着走的。 可是今天这个怂货竟然当众骂他，堂堂谢泼皮哪里忍得了？ 撸了撸袖子：“嘿，你个穷酸货，莫不是又皮痒了？” “住手！” 村长站到两人中间，冷声喝道：“金锋，你给我回去站好，谢光，你赶紧选，别耽误官爷们的时间！” 官爷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谢光虽然混蛋，却不是傻子，马上意识到金锋在坑他。 张满仓、李石头选的都很快，轮到他的时候，耽误了不少时间，衙役们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如果他刚才当着衙役的面打了金锋，那就是扰乱送亲队，这个罪名可不小。 谢光暗暗骂了金锋一句，随手指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清秀的姑娘。 “金锋，该你了！” 第3章 我选她！ “我选她！” 金锋没有任何迟疑，伸手指向关晓柔。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竟然有人敢娶灾星？ 包括关晓柔自己，也愣住了。 她知道谢光，自然也听说过金锋。 据说这个书生自命清高，怎么可能会选自己这样的不祥之人？ 所以最开始她对金锋就没有抱什么希望，以至于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试探着问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娶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金锋缓缓问道。 “我愿意！我愿意……谢谢……谢谢你……” 关晓柔激动的语无伦次：“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活，做牛做马报答你……” 衙役队长见状，暗自松了口气。 在来的路上，他就注意到关晓柔情绪不太对，生怕她途中想不开——这样事情，并不少见，每一两年都会有难嫁的赔钱货在送亲的过程中被刺激得想不开。 作为送亲队负责人，出了这样的事，他少不了一顿训斥，还要罚薪。 现在好了，这个累赘终于甩掉了。 衙役队长害怕金锋反悔，赶紧给媒婆打了个眼色。 媒婆会意，上前把关晓柔送到金锋面前，宣布道：“你们以后就是夫妻了！祝两位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衙役拿出来一叠粗纸，让金锋和关晓柔在上面按了手印，留给俩人一份，官府收走一份。 看着所谓的婚书，金锋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就结婚了？ 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结婚…… 旁边的关晓柔也一样，把婚书紧紧搂在怀里，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偷偷抬头看旁边的金锋，发现金锋也正在看她，赶紧低下头，俏脸羞得通红。 接下来张满仓几人也领了婚书，然后又有户人家挑了小妾，送亲就算结束了。 衙役和媒婆带上河湾村尚未婚配的适龄姑娘，赶往下个村子。 “金锋，胆子够大啊，夜魅都敢娶，小心克死你！” 衙役一走，谢泼皮就拦住金锋挑衅。 “无知蠢徒！”金锋冷声说道：“什么夜魅？晓柔不能晒太阳，说明她是天生的富贵命！” “切，还富贵命，就怕你没命享这个富贵！” “咸吃萝卜淡操心，好狗不挡道，滚开！” 金锋撞开谢光，带着关晓柔离开。 “今天咱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金锋，以后给我小心点！” 衙役才走没多久，谢光不敢动手，气急败坏喊着狠话。 金锋头也没回，只是举起右手，翘出最长的那根指头。 谢光虽然看不懂什么意思，却能够猜出来金锋在骂他。 于是更恨金锋，在人群中造谣关晓柔是灾星的观点。 农人愚昧，竟然有人当真。 “完了完了，灾星嫁到咱们村了！” “一个败家子，再加一个灾星，以后要离他们家远点。” “金锋娶了灾星，明年铁定交不起赋税，等着充军吧。” “充军的都要去先锋营，金锋那小身板，进了先锋营就别想回来了。” …… 村民们的议论声不断从背后传来。 “对不起……” 关晓柔的声音有些颤抖。 “别往心里去，咱又没吃他们家的饭，他们说什么一点意义都没有。” 金锋笑着说道：“记住，不要跟傻子较真，要不然你也会变成傻子。” 到底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关晓柔被金锋的话逗得捂嘴一笑，看着眼前这个不算魁梧的背影，心里渐渐生出一丝踏实。 “这就是我家。” 金锋指着破烂的铁匠铺：“有点儿破，你别嫌弃。” 关晓柔赶紧摇头：“不嫌弃不嫌弃，你肯收留，晓柔已感激不尽，我以后一定努力纺线，供你读书……” “那我就先谢谢娘子了！” 金锋学着电视剧里古人的样子，笑着冲关晓柔拱了拱手。 “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 关小娥不知道怎么还礼，急得面红耳赤，干脆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对着金锋磕了一个…… “我去！” 金锋哪里想到关晓柔反应这么大，赶紧把她拉起来：“行了行了，逗你玩的。你先随便坐，我去给你烧点水喝。” “你是……当家的，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动手呢。” 关晓柔揪着衣角小声问道：“灶房在哪边，我去烧。” “当家的？” 金锋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觉得很有趣。 但是看到关晓柔羞得都快抬不起头了，害怕她一激动再给自己磕一个，便不再逗她，指了指厨房的位置。 关晓柔逃跑似的钻进厨房。 金锋跟过去，挠了挠头说道：“水烧好了你先喝点，家里没粮了，我去当点东西，买些粮食回来。” 正在舀水的关晓柔手顿了一下，抬头说道：“不用了……” “这个必须得用，不管怎么说今天是咱们成亲的日子，总不能让你饿肚子吧？” 金锋的语气很坚决。 “不是，我的意思是，不用当东西，出来的时候，娘偷偷给了我一些私房钱。” 关晓柔跑过去解开包袱，小心翼翼地摸出一粒小小的碎银子和几个铜钱，递给金锋。 “看来丈母娘还是心疼女儿的。” 金锋在心里感慨一声，接过铜钱。 关晓柔看着金锋离开，再看看破旧的铁匠铺，才展开不久的秀眉，再次微微蹙起。 这个家里，竟然一点积蓄没有，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算了，不管怎么说，有人愿意收留自己，总不会比以前更差，过一天算一天吧。” 关晓柔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听说这个书生也没有其他不良嗜好，大不了明天厚着脸皮回娘家，找嫂子借一借纺车，以后多做些工。 只是不知道在明年收税之前，能不能攒够两个人的赋税…… 金锋离开的时候不动声色，但是走到没人的地方，却尴尬的拿拳头砸墙。 新婚第一天就伸手找女方要钱卖粮，真是太丢脸了。 可是断粮又是必须马上解决的问题，要不然就饿死了。 “这是宿主遗留的历史问题，以后赚了钱加倍还给丈母娘好了。”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金锋相信困难都只是暂时的，对于以后的日子，金锋并不担忧。 第4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经过半上午时间，记忆终于融合完毕，金锋对于宿主，对于这个世界，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宿主的记忆中听说过黄河，长江，太行山。 文字、文化、地名和前世区别都不大，但是因为一些不可知的原因，历史却完全不同。 比如如今的大康王朝，前世历史中就没有，但是大康王朝已经在这个世界传承了三百多年。 宿主从小在西河湾长大，对于世界的认知大多来自学堂先生的叙述，也就这么多而已。 买粮要去镇上，一来一回二十多里，山路难行，等金锋回来已是半下午，勤快的关晓柔已经把屋子打扫了一遍，被褥也洗好晾到了院子里。 看到金锋回来，小跑着迎上来，接下金锋肩上的袋子。 其实袋子里也没什么，只有不到十斤麦子——关晓柔给他的钱，只能买这么多。 “怎么这么轻？” 关晓柔愣了一下，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小麦，心中不由一沉。 他以为金锋会买便宜的谷子或者高粱，谁知道买了小麦。 这么点麦子，就算一天只吃一顿，也只够两个人吃几天而已，以后怎么办？ 心里虽然有些埋怨，可是又不敢质疑金锋，闷闷的把袋子送进厨房。 出来的时候还没忘端碗水，双手捧到金锋面前。 走了半天，金锋的确渴得不轻，接过水咕咚咕咚灌进肚子。 关晓柔接过空碗，另一只手又拿过毛巾递了上来。 “晓柔，你不用这样的。” 这么殷勤的照顾，让金锋有些不习惯。 “来之前，娘跟我说了好多次，如果有人愿意要我，我得勤快点。” 关晓柔低着头说道：“当家的肯要我，是晓柔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都是晓柔应该做的。” 金锋知道这些观念在关晓柔心中早已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儿恐怕很难改变，也就不再勉强，转身进了院子西侧的铁匠铺。 说是铺子，其实就是一间不到三十平方的小作坊。 金锋打开一个木箱，从里面拿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生铁块，仔细翻看。 宿主的记忆中，老铁匠死后，他迫于生计，曾经动手打过几次铁器，但是均以失败告终。 不管是菜刀、柴刀还是镰刀，都总是崩口。 大康的冶炼技术处于非常原始的状态，绝大多数铁匠铺打造铁器的办法同样原始，就是把买来的生铁块，放在炉子上烧红，然后反复捶打成型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的流程，宿主从小在铁匠铺长大，照葫芦画瓢，最多打出来的东西不如别人精美好看，一般不会出什么质量问题，但是宿主接连几次打造都以失败告终，金锋推测，很可能是老铁匠购买的最后一批生铁有问题。 回来一检查，果然如此。 箱子里的生铁杂质太多，只是经过简单的锻打，做出来的柴刀不崩口才怪。 想要用这批生铁打造能用的器物，必须改进炉子和鼓风机，这样才能勉强达到足够的温度，熔掉其中杂质。 关晓柔把碗送进厨房，也跟着金锋来到铺子，默默站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道：“当家的，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金锋抬头问道。 “我明天想回一趟娘家，找嫂子借一台织布机……” “借织布机？”金锋一听，就大概猜出了关晓柔的担忧。 把铁块扔回箱子：“哪有刚成婚第二天就回娘家借东西的道理？放心吧，肯定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当家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 关晓柔像受了惊的小鹿，努力解释。 “我没生气。” 金锋拍了拍她的肩膀，自信说道：“相信我，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在后世拍肩膀是非常简单的安慰，但是在关晓柔的观念里，却是极为亲密的举动，羞得不敢抬头看金锋。 被害羞这么一冲，关晓柔心里的焦急消散不少，低着头问道：“当家的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准备去山上打猎。” “打猎？” 关晓柔一愣。 金锋回答读书或者打铁，她都不意外，但是金锋却说要去打猎？ “家里的这批铁块有问题，炉子需要改造，才能熔化杂质。” 金锋指着炉子说道：“改造炉子需要好几天时间，我得先去山上抓几只兔子卖了，多换点粮食才行。” 关晓柔看了看金锋的小身板，对他的话深表怀疑，可是却不敢反驳，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打猎并不是金锋安慰关晓柔的借口，而是他在卖粮回来的路上就想好的计划。 西河湾地处川北，距离大名鼎鼎的剑门关只有一百多里，周围都是连绵的大山，猎物不少，做把弓弩打几只兔子并不算什么难事。 只要撑一段时间，等他把炉子和鼓风机改好，赚钱还不是简简单单？ 不过金锋没有解释那么多，把关晓柔推到门口： “这边的东西你也不知道怎么归置，我来收拾就行，你去忙别的吧。” “嗯。” 关晓柔顺从的点点头，带着担忧去收拾院子里的杂物了。 金锋则开始着手制造弓弩。 前世读研究生的时候，导师是个弓弩爱好者，读研四年，金锋没少陪着导师去靶场练习，箭法非常不错，对于各种弓弩、床弩的结构也熟悉无比。 但是动起手来，金锋才发现，难度比他预料中大得多。 铁匠铺的工具太原始了，即便选择制作结构最简单的一种弓弩，忙活一下午也才把弓身初步磨好。 傍晚，金锋吃上了他来这个世界上的第一顿饭，也是他的结婚喜宴。 没有繁琐的礼仪，没有亲朋祝贺，只有他和关晓柔两个人。 饭菜也很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 一小盆麦粥，加上一碟只放了粗盐的青菜。 如此而已。 麦粥很不好吃，外面的一层麸皮有些扎嘴，让金锋有些不习惯。 但是对面的关晓柔却吃的极为香甜。 她平时在家都是吃野菜、糠皮，偶尔吃一顿谷子，已经算是美食了，麦粥对于她来说，几乎是奢侈品。 自从成为“赔钱货”之后，她一次也没再吃过。 所以每一口都要在嘴里含很久，努力感受着小麦的香甜。 吃完一碗之后，关晓柔就把碗筷放下了。 碗壁被筷子刮得干干净净，别说麦粒，就连汤水都一滴没剩。 第5章 新婚之夜 “吃啊，怎么不吃了？” 金锋指了指饭盆。 “我吃饱了。” 关晓柔小声回答。 金锋脑海中不由浮现上午关晓柔哀求众人的话：“……我会织布，吃的也很少……” 心中一酸，拿起关晓柔的空碗，挑稠的舀了满满一碗麦粥，放到关晓柔面前。 “我真的吃饱了……” “给我吃完！” 金锋霸道的打断关晓柔的话，语气也加重几分。 “……好。” 关晓柔被金锋吓住了，乖乖端起碗。 金锋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关晓柔碗里：“一起吃了！” 关晓柔低低嗯了一声，重新拿起筷子。 吃着吃着，眼泪就吧嗒吧嗒下来了。 “你别哭啊！” 金锋慌了：“我给你道歉，我不应该吼你，你别哭了……” “当……当家的不要这么说，你是当家的，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 关晓柔抽噎着说道：“我哭是因为从记事以来，这是第一次被人逼着多吃点……还是麦粥……” “傻姑娘，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金锋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关晓柔的脑袋：“别哭了，多吃点。” 即便在后世，摸头杀的杀伤力都不容小觑，何况是在落后的封建时代？ 关晓柔觉得头顶一麻，然后一股暖流进了心里，暖烘烘的。 于是，眼泪流得更多了…… 金锋害怕再安慰下去，这顿饭就真的吃不成了，只好装作没看见，闷着头吃饭。 好在关晓柔很快平静下来，擦干眼泪继续吃饭。 收拾完碗筷，两人相对而坐，豆大的灯火左右摇摆，气氛微妙而尴尬。 关晓柔低着头，两只手无意识的揪着衣角，俏脸通红，身体还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两年前第一次参加送亲队，她娘就跟她说过，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金锋知道关晓柔紧张，正想着找点话来缓和一下气氛，窗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谁？” 金锋打开房门。 “大金刚出来了，快跑。” 一群半大的孩子四散而逃。 原来是一群孩子跑来听墙根——这也算是河西湾的传统。 “一群熊孩子，他们没跑远，估计等会儿还要过来，”金锋指了指铺子：“你先睡吧，我再去铺子收拾收拾。” 金锋不是柳下惠，对面坐着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自然心动。 可是这个破房子四面漏风，真要被人听墙根，还不成了现场直播？ 而且他能看出来，关晓柔没有准备好。 “反正已经娶回来了，日子还长，早晚都是我的人，不着急，先解决生存问题再说。” 金锋自我安慰一声，然后把注意力投入到制作弓弩上。 中间那群熊孩子果然又来了两次，闹腾到半夜。 熊孩子们消停了，灯油也烧没了，金锋把门板摘下来，往上面一躺，回忆着奇妙的一天，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不像其他穿越者那么大的野心，他不想称王称霸，只想挣很多钱，做个平平无奇的渣男，娶一个女神级别的老婆……嗯，这个目标好像已经达成，得再立个新的目标……既然大康鼓励纳妾，那就为官府做点贡献，再多娶几个漂亮乖巧的小妾…… 或许太累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在梦里，他依靠各种超越时代的发明，名利双收，成了大康最有钱的土豪，过上了万恶的地主老财的生活，生意遍布天下，在全国各地都有大宅子，热了去北方避暑，冷了去南方过冬，娶了很多很多漂亮的小妾，每天都在发愁晚上应该宠幸哪几个…… 天色微亮，关晓柔就起床了。 脸色微微有些憔悴，显然昨晚睡得不好——时刻都在纠结金锋会不会回去睡，回去睡了应该怎么办？ 是半推半就呢，还是一动不动装睡呢？ 就这么纠结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看到金锋躺在门板上和衣而眠，关晓柔赶紧跑回去，把唯一的被子抱过来，小心翼翼盖到金锋身上。 然后蹲在门板旁边，托着下巴看沉睡的金锋。 昨天都没好意思仔细看呢。 长得比我们村的铁匠好看多了……个子也高……还是个读书人，不像村里其他男人一样凶巴巴的，老婆娶回去先打一顿立规矩…… 偷看一阵，轻轻退出铺子，回厨房准备早饭。 做好早饭，关晓柔就找不到其他可做的事情了，只好坐在木桩上，等着金锋睡醒。 “要是有织布机就好了。”她无聊的想着。 一直等到太阳升起，金锋才从铺子出来，一边伸懒腰，一边跟关晓柔打了个招呼：“早啊！” “当家的，你起来啦！” 关晓柔赶紧跑去把早已准备好的洗脸水端过来。 等金锋洗好脸，早饭已经摆到了桌子上。 吃过早饭，刚收拾好碗筷，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媳妇儿进了院子，胳膊上挎着个小包。 “她来干什么？” 金锋心里嘀咕。 来人是张满仓的嫂子林云芳，嫁到西河湾四五年了，但是金锋从来没跟她说过话。 刚准备打招呼，旁边的关晓柔激动的站了起来，脆生生喊道：“云芳表姐！” “表姐？” “对呀，这是大舅家的表姐，小时候我们可好了。” 见到亲人，关晓柔显得很高兴。 “表姐。”既然是亲戚，金锋便也起身打了个招呼。 林云芳冲金锋笑笑，上前拉住关晓柔进了里屋。 “看来这个表姐对我也不满意啊。” 金锋摸摸鼻子，也不在意，又钻进了铺子。 花了大半上午的时间，第一把弓弩才终于做好。 老铁匠之前给猎户制作的箭矢还剩下一些，稍微改一下就能用，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拉弦上箭，瞄准十步之外的一根木柱。 箭矢嘭的一声钉到木柱上。 “准头还行，威力不足！” 金锋微微皱了皱眉，重新调整。 等调整到满意状态，太阳已经到了头顶。 “可以去山上转转了。” 金锋提着弓弩，走出铁匠铺。 林云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关晓柔托着下巴，坐在院子里发呆，旁边的簸箕晾着干野菜。 “哪儿来的野菜？” 金锋随口问道。 第6章 好厉害 “表姐拿来的，”关晓柔红着脸说道：“说是给咱们成婚的贺礼。” 金锋一下子就明白了，肯定是表姐害怕关晓柔嫁给自己挨饿。 “那谢谢表姐没有？” “你不生气？”关晓柔试探着问道。 她在关家湾就听说过，金锋自诩读书人，非常在意颜面，很担心金锋认为表姐在羞辱他。 “我为什么要生气？” 金锋笑道：“不管怎么说，表姐是为你好，心疼你，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呢，何况表姐还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林云芳的男人张凉前些年参军，在战场上丢了条胳膊，很多活也做不了，张满仓小时候在山上摔断了腿，从此之后就成了跛子，只能以砍柴烧炭为生。 一家人本来就过得艰难，一年吃不了几顿饱饭。 林云芳能送来一包野菜，的确算是大礼了。 以金锋家目前的条件，中午也是不吃饭的，但是听说金锋下午要进山打猎，关晓柔还是煮了点麦粥。 这一次，无论金锋怎么说，哪怕和昨天一样凶她也没用，就是不肯吃，倔强的蹲在院子里，打量弩弓。 大康虽然已经有了弩，但由于工艺落后，制作出来的弓弩操作复杂，实用性不高，所以民间很少见，猎户还是更喜欢使用较为简便的长弓。 “当家的，这是弓吗？怎么和我们村猎户大叔的弓箭不一样？” 关晓柔是第一次见到弩，好奇问道。 “这叫弩弓！” 金锋接过弩弓，拉弦上箭，对着二十多米外一棵大树扣动扳机。 嗖！ 箭矢飞射而出，钉到树上，箭头没入树干，尾部嗡嗡震颤。 “好……好厉害！”关晓柔吓了一跳：“当家的，这是你做的吗？” “除了我还有谁？” 看着关晓柔亮晶晶的眼睛，金锋颇为得意。 给关晓柔讲解一阵弓弩的使用方法，金锋背上箭袋，走出小院。 刚出门，遇到了一群去后山挖野菜的妇人。 “金锋，你不在家陪着新娘子，干什么去啊？” 一个留着两条羊角辫的姑娘挤眉弄眼问道。 她是村长家的闺女，性格活泼，村里尚未出嫁的姑娘和一些年轻的小媳妇，都以她马首是瞻。 “去后山打猎！”金锋随口回答。 “你去打猎？”小玉笑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打猎了？” “要你管？” 金锋懒得和一群妇人纠缠，闷着头加快脚步。 也有些妇人好奇金锋手里的弩弓，但还没来得及问，金锋就走了。 “进山不要迷路了哈！”小玉在后边大喊：“打不到东西就快点回来，别让新娘子等着急了！” 其他妇人笑得更厉害了。 后山附近经常有人活动，猎物不多，想要打东西，还得再翻个山头，去更深处的老林子。 前世金锋是山村孩子，从小跟着爷爷在山里打猎，对于大山一点都不陌生，提着上弦的弩弓，灵巧的穿梭于丛林之间，寻找着动物留下的蛛丝马迹。 此时正值春末，群山绿意盎然，头顶的树冠遮天蔽日，也是动物活动最为频繁的季节。 没过多久，金锋就在一个小水坑旁边，发现了一只饮水的灰兔。 野兔极为警惕，即便是喝水的时候，眼睛也一直扫视周围。 耐心是一个猎手的基本素质，此时兔子已在弩弓射程之内，但是金锋并未出手，而是端着弩弓耐心等待。 等到兔子饮水结束，转身离开的一瞬间，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箭矢一眨眼的功夫就飞跃两者之间的距离，把灰兔钉到地上，等金锋赶过去，已经彻底死掉了。 “还不错，挺肥的。” 金锋把兔子塞进腰间布袋，收起箭矢，继续寻找下个猎物。 …… 太阳西斜，山脚下挖野菜的妇人们准备回去了。 “哎，你们看见金锋回来没？” 村长闺女小玉向旁人问道。 “没见。” “我也没见。” “不会真的迷路了吧？” “莫不是遇到狼了吧？” “遇到狼还能跑掉，遇到山匪就完了！” “听说老牛岭有山鬼，他才娶了个灾星，撞邪了可咋办？” 村妇愚昧，说话也刻薄，但是大多淳朴，平时挤兑金锋争先恐后，却没人真想他死。 看着太阳都快落山了金锋还没回来，都有些担心起来。 小玉看向猎户家的小妾：“翠花，你当家的在山里熟，要不让他去看看吧。” “当家的今天去镇上修弓去了，晚上才能回来。”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回去让我爹喊人，去山里寻寻。”小玉有些急了。 “你们看，那边有人，是不是金锋？” 猎户小妾指着后山。 夕阳中，一个人影越过山脊，正在下山。 “不是他是谁！” 小玉嘟哝一句，明显松了口气。 “你们说他打到东西没有？” “听当家的说，山里的兔子野鸡比人还精，一不留神就跑了。” 猎户小妾说道：“金锋以前从来没去山里打过猎，没迷路就不错了。” “是啊，猎物要是那么好打，谁都上山打猎了。” 有妇人附和。 可是随着金锋越来越近，很多人都看到了他腰间的布袋鼓鼓囊囊的，还在滴着血。 “金锋，你打到了东西了？” 等到金锋走近，妇人们纷纷围了上去。 “当然！”金锋颇为得意的把两只兔子扔在地上。 “好大的兔子，还两个！” “这个大的得有六七斤吧？” “我看差不多，这俩兔子去镇上至少能换四十斤谷子。” 再没人调侃金锋，一个个都满脸羡慕。 农闲时候，村里不少人都会山上碰碰运气，但是一般人家没有弓箭，光凭两条腿，谁能在山里撵上兔子？ 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空手而归。 没想到金锋第一次进山打猎，就有这么大收获。 四十斤谷子啊，和着野菜一起熬粥，够两口人过冬了。 “金锋，你就是用这东西打的兔子吗？” 小玉指着弓弩好奇问道：“给我看看。” “是的。” 都是一个村的，金锋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把弓弩拿出来给她们看。 “我能试试吗？”小玉摆弄着弓弩，跃跃欲试。 第7章 花开堪折直须折 “不能！”金锋毫不犹豫拒绝：“伤了人可不得了。” “小气样，不试就不试！” 小玉撇撇嘴，把弓弩还给金锋。 “金锋，你就让小玉试试嘛，刚才你没回来，小玉怕你被狼叼了去，急得都快哭了，还让翠花喊她当家的山里寻你呢。” 有小媳妇儿调侃两人。 “小玉，你要是有心思，怎么不早点让你哥去金锋家提亲呢，现在再嫁过去只能当小妾喽！” 马上有人跟着起哄。 “说什么呢，看我不撕了你们的嘴！” 小玉恼羞成怒，追着俩小媳妇去打。 这种玩笑在村里很常见，金锋也不在意，从地上捡起兔子走了。 小院子里，关晓柔看到天都快黑了，金锋还没回来，急得坐立不安。 听到门口有动静，小鹿一样飞奔出来：“当家的，你回来啦！” 然后才看到金锋手里提着的兔子，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当家的没有骗自己，他真的会打猎。 关晓柔蹲在野兔旁边看了一阵，突然一拍脑袋，跑进厨房端了碗水出来：“当家的受累了，先喝点水，我去把饭热热。” “以后我要是睡懒觉或者回来晚了，你不用等我，做好饭自己先吃就行。” 金锋跟着去了厨房。 “那怎么行，哪有男人没动筷子，女人先吃的道理？” 关晓柔往火塘里扔了把干树叶，拿着根木棍扒拉一阵，又吹了几口气，埋在火塘里的火种就引燃了树叶。 但是吹气的时候，有灰烬飞了出来，沾到了她的脸上。 “灰。” 金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关晓柔赶紧伸手去擦。 结果她忘了手上也有灰烬，越擦越多，弄的鼻子两边都是。 “花鼻猫，”金锋笑了笑，伸手帮她擦拭：“咱们没有那么多规矩，做好饭你只管吃……嗯？怎么擦不掉？” 关晓柔瞪着一双大眼睛，一动不敢动，心里像钻进去一只小鹿，噗通，噗通乱跳…… 金锋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听到。 “发什么愣呢？” 金锋伸手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起身出去拿毛巾。 “嘤嘤嘤……” 这时候的女子哪里经得住这么撩？ 关晓柔捂着脸，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被乱跳的小鹿踩化了。 金锋拿着毛巾进来，关晓柔的脑子还是蒙的，羞恼的抢过毛巾，把金锋推出厨房。 一直到吃饭，关晓柔脸上的红晕都没有消散，完全不敢抬头看金锋。 吃过晚饭，金锋没有再去铺子。 他能看出来，关晓柔已经准备好了，油灯都被她用家里仅有的一小块红布包成了喜庆的红色。 伺候着金锋洗漱完毕，关晓柔默默坐到床边。 或许经过两天的相处，她对金锋有了更深的了解，也或许挂在院子里的两只野兔让她看到了生活的希望，此时脸上没了对未来的担忧和恐惧，只有羞怯。 金锋走过去，拉起她的小手。 关晓柔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反对，任由金锋握住小手。 就在金锋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时，窗户外边突然传来噗通一声。 “二狗子，你挤什么挤？” “说好了，他们拉手就该我看了！” 外边传来孩子的争吵声。 “这群熊孩子！” 金锋满头黑线，提着板凳冲了出去。 “哎呀呀，快跑啊，金刚发火了！” 五六个熊孩子一哄而散。 “有完没完了？” 金锋提着板凳，心情很糟糕，也很纳闷。 一般来说，熊孩子只在成婚当天来听听墙根，怎么今天又来了？ 突然，金锋拍了拍脑袋。 成婚毕竟是喜事，所以多少要准备点花生之类的小东西打发孩子。 这年头的孩子，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回零食，金锋没有准备，他们能善罢甘休才怪。 遭到驱赶也没回家，而是继续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看来是铁了心要继续闹。 今晚估计又没戏了…… 金锋提着板凳回屋：“晓柔，你先睡吧，弓弩还有点小问题，我去调一下。” 关晓柔红着脸点点头。 当天晚上，金锋给弓弩加了个简单的绞盘，又做了个箭匣，这样一来，上弦速度更快，还省掉了每次射击之后都要重新填放箭矢的麻烦。 弄好这些，已是半夜，正准备去摘门板睡觉，却发现关晓柔坐在门口木桩上。 虽是春末，夜里还是有些冷的，关晓柔冻得抱着膝盖，时不时还搓搓手。 “晓柔，你不睡觉在这儿干什么？” “当家的，你回屋睡吧。” 关晓柔小声说道：“要是让别人看到当家的睡在铺子里，会说晓柔不守妇道的……当家的要是嫌弃晓柔……晓柔来铺子睡……” “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了？” 金锋握住关晓柔冰凉的小手，放在手心暖着。 “当家的不嫌弃晓柔，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和晓柔同房？” 关晓柔低着头，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 “晓柔，是这样的。”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咱们见第一次面就成亲了，我想着让你先熟悉熟悉这个家，熟悉熟悉我，然后再说同房的事，要不然你把我当成了坏人怎么办？” “我知道当家的不是坏人，能嫁给当家的，是晓柔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傻姑娘，你真是傻的可爱。” 金锋哭笑不得，伸手把关晓柔揽进怀里：“娶到你这么漂亮温柔的老婆，也是我的福气。” 简简单单一句话，把关晓柔逗得脸红不已。 眉眼间的情意更是浓的化不开。 金锋忍不住低头吧唧一口。 关晓柔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羞得把头埋进金锋胸口。 花开堪折直须折，人家女孩子巴巴等了半夜，再磨叽就太矫情了。 金锋把关晓柔拦腰抱起，进了里屋。 很快，里屋就悉悉索索响起脱衣服的声音。 常年在家里纺线，关晓柔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皮肤细腻白嫩，吹弹可破，身材更堪称完美，不逊色金锋藏在硬盘里的任何一位老师。 “真是个宝藏女孩儿啊。” 金锋徜徉雪峰之间，流连忘返。 良久，床榻摇晃的声音，伴随着春夜的虫鸣响起，和谐而自然。 …… 第8章 撒泼 早起惯了，公鸡只叫了两遍，关晓柔就醒了。 看着睡在枕边的金锋，心里倍感满足踏实。 忍不住往金锋怀里拱了拱，小猫一样，用脸轻轻蹭着金锋的胸膛。 在金锋怀里赖了一阵儿，然后轻轻掀开被子，起床做饭。 吃过早饭，金锋去镇上把野兔卖了，换了三十斤大米和一些零碎的日常用品。 当然，还买了些花生梅干之类的小零食，打发熊孩子。 三十多斤东西不算重，但是山路难行，布袋背着也不舒服，走走歇歇，回到家都过了午时。 关晓柔毕竟初经人事，关晓柔走路姿势都不太对，可还是忙着跑前跑后，端水擦汗。 “行了，歇一会儿。”金锋把关晓柔按到椅子上，瞄了一眼大腿位置：“还疼不疼？” 关晓柔红着脸摇了摇头。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 金锋伸手在关晓柔琼鼻上刮了一下。 “人家早就不是孩子了！” “对对，昨天晚上已经是个小媳妇儿了。” “当家的……” 关晓柔又羞又恼，小脑袋拱进金锋怀里，差点把金锋顶个跟头。 “嘿，看我怎么收拾你！” 金锋一把把关晓柔搂进怀里，上下其手。 关晓柔一下子变得烂泥一般，瘫在金锋怀里，一双大眼睛变得水汪汪的。 小夫妻俩正玩闹着，门口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金锋，出来！” 关晓柔听到有人说话，触电一般腾的一下弹了起来。 往外看了一眼，发现从院子看不到这里，这才松了口气，娇嗔的白了金锋一眼，红着脸整理衣服。 两人走进堂屋，看到泼皮谢光一步三晃的进了院子。 一进来就盯着关晓柔猛看。 关晓柔厌恶的瞟了谢光一眼，低头进了里屋。 “你来干什么？” 被打扰了二人世界，金锋的语气也非常不爽。 “你爹以前找我借了十斤麦子，以前看你可怜，我一直没来找你要，现在我家多了一张嘴，揭不开锅了，你把麦子还我吧。” 谢光像回了自己家一样，大大咧咧的拉了个凳子，坐到院子里。 “我爹找你借了十斤麦子？” 金锋被气笑了：“你见过十斤麦子吗？” 西河湾谁家最穷，嗜赌成性的谢光绝对排第一，名副其实的家徒四壁，睡觉的床都被他卖了钱赌博。 如果不是村里人念着他爹当年的情分，不忍心看着谢家断了香火，在过不下去的时候给口饭吃，他早就饿死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十斤麦子借给老铁匠？ 摆明了是来讹诈。 “赶紧滚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招人烦。” 对于这样的泼皮无赖，金锋实在懒得搭理。 “金锋，看你的样子是准备赖账了？” 作为资深泼皮，谢光既然来了，就表示做好了准备，哪里是金锋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 往门口看了一眼，站起来扯着嗓子喊道：“大家来评评理啊，金锋借粮不还啦！” 门口，一群在后山挖野菜的妇人结伴回村喝水，正好走到金锋家附近，听到谢光的嘶喊，全都凑到低矮的围墙边。 观众已经就位，谢光往地上一坐，开始了他的表演。 “大家给评评理啊，老金大前年找我借了十斤麦子……” 一边喊还一边拍地，把耍赖大法施展的淋漓极致。 娱乐匮乏的年代，这绝对算个大瓜。 村妇们一个个的眼睛都快要放光了。 “你们说，老金有没有找谢光借粮？” “怎么可能，谢光这样的，不找老金借粮就不错了，哪儿有粮食借给老金？” “那谢光怎么跑来要粮？” “还不是知道金锋卖了兔子买了粮食，过来讹人呗。” “金锋也是，刚刚有点钱买粮食就瞎显摆，这下好了，被谢光盯上了。” “不是金锋显摆，他从镇上回来，在村口打谷场遇到了三婶子，非要扯着他的布袋看看买了什么，三婶子那个人你也知道，是个大嘴巴，这不就传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这下金锋倒霉了，谢光就是个狗皮膏药，不给几斤粮食，谢光肯定不会走的。” 看热闹的村妇，七嘴八舌议论着，看得兴趣盎然。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金锋，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读书人，你爹死了就赖账，对得起你爹吗，对得起读的圣贤书吗？” 谢光指着金锋，演得更卖力了。 不得不说，谢光的演技还是可以的，语气、表情都很到位，对人心的把握也很准确。 如果还是之前那个书呆子金锋，很有可能会觉得丢人，选择息事宁人。 但此时的金锋从大一就开始兼职，早已受过各种社会的毒打，谢光这种撒泼在他看来就是小儿科。 见谢光撒泼打滚不肯走，冷笑一声，点了点头：“要粮食是吧，没问题，可以给你。” 谢光脸上一喜，刚准备接话，就听到金锋继续说道：“不过你先把你娘欠我的二两银子还给我。” “我娘什么时候找你借银子了？”谢光一脸懵逼。 “十年前，你娘得病那一年。” “十年前你才八岁，哪儿来的二两银子？” “你十六岁能有十斤麦子，我八岁为什么不能有二两银子？” “我……我……”谢光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反驳。 院子外，一群村妇都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行了，别演戏了，要么你拿出凭据，证明我爹找你借了十斤麦子，要么赶紧滚蛋。” 金锋指了指门口。 “书呆子，你是铁了心要赖账是吧？” 谢泼皮发现说不过金锋，也懒得演了，起身拍了拍屁股：“既然给你脸不要脸，那我也没必要再跟你客气了，今天这粮食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怎么，你还想硬抢不成？” 金锋不屑的瞥了谢泼皮一眼。 前世为了挣钱，金锋曾经在拳击馆做了两年陪练，挨得揍多了，身手也就练出来了，不少专业拳击手都不是他的对手，区区一个经常吃不饱饭的泼皮，还真没放在眼里。 “不是抢，是讨账！” 谢泼皮撸了撸袖子，面目狰狞。 第9章 要不然，你纳个妾吧？ 关晓柔一直躲在门后边偷偷看着院子里的情况，眼看着谢泼皮要动手，害怕金锋吃亏，抱着扫把跑了出来。 两只手紧紧握着扫把，指着谢光：“你别过来，过来我打你哦！” 小院猛的一静，然后所有人都哄然大笑。 实在是关晓柔的形象和语言太没杀伤力了，萌凶萌凶的。 谢光眼睛都快看直了，猥琐笑道：“金锋，你不想还粮食，让关晓柔陪我睡一晚上也行。 要知道，县府青楼的小娘子，睡一晚上也不过才二十斤麦子……” “去尼玛的！” 金锋可以忍着性子陪谢光扯皮，却不能容忍他侮辱关晓柔。 不等谢光说完，便飞起一脚，把他踹了个跟头。 “金锋，你敢打我？” 谢光坐在地上，有些发蒙。 这么多年来，只有他谢光打金锋的份，金锋最多嘴上之乎者也骂几句，从来不敢还手。 别说谢光，围观的村妇也有些发蒙。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书呆子吗？ “一定是我大意了！” 谢光不服气，爬起来嗷嗷叫着再次冲来。 可是下一秒，又被踹翻在地。 这一次金锋没再饶他，追上去一通猛踹。 谢光几次想爬起来都没有得逞，只能蜷缩成一团，抱着头挨揍。 “当家的，别打了！” 关晓柔怕金锋失手把谢光打出个好歹，赶紧上来拉住。 谢光趁机连滚带爬的跑出院子，站在门口喊道：“金锋，你给我等着，老子饶不了你！” “当家的，你没事吧？” 关晓柔把金锋拉进里屋，担忧的上下打量，生怕金锋伤到哪里。 “没事，这样的货色我能打十个。” 金锋毫不在意说道。 “当家的，要不然，你纳个妾吧？”关晓柔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 金锋怀疑自己听错了。 刚成亲没两天的正牌老婆劝自己纳妾？ “我说，当家的你纳个妾吧。” 关晓柔认真说道：“当家的你没有兄弟，晓柔的哥哥也没办法帮你，你如果娶一个兄弟多的姑娘，谢泼皮就不敢欺负咱们了……” 在这个通讯全靠吼，交通全靠走的年代，去一趟县府得走一整天。 村子里有了纠纷，只要没闹出人命，一般没人报官，都是自己解决。 解决的办法也非常简单，谁的兄弟多，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 所以在农村，谁的兄弟多，谁就可以在村里横着走。 “傻姑娘，你这小脑瓜都在想什么呢？” 金锋笑着揉了揉关晓柔的小脑袋：“不用怕谢光，一个泼皮而已，刚才要不是你拉着我，我揍死他！” “当家的还说呢，你刚才下手太重了，万一把谢光打死了，要吃官司的。” “我心里有谱，不会真把他打死的。”金锋说道：“这种泼皮就是狗皮膏药，不动手就算了，动手就要让他怕，以后就不敢来烦咱们了。” “我听我哥说过，谢泼皮狐朋狗友不少，我们村的泼皮都怕他呢，回头他要是带着几个泼皮一起过来怎么办？” 关晓柔秀眉微蹙：“我觉得还是当家的娶个兄弟多的小妾更好。” “关晓柔同学，我来采访你一下，”金锋笑着指了指里屋：“咱们家就一张床，娶个小妾回来，睡哪里？” “一起睡呀，大家都是这样的。” 关晓柔理所当然道。 这么刺激的吗？ 金锋不由咽了口口水。 “当家的要是觉得可以，回头我找表姐打听打听，村里哪家姑娘的兄弟多……” “算了，咱俩先吃饱再说纳妾的事儿吧。” 金锋打断关晓柔的话：“先弄饭吃，跑一上午快饿死了。” 吃过饭才刚过中午，闲着也没事，金锋又提着弓弩去了后山。 路过山脚的时候，挖野菜的妇人们对着他指指点点，显然暴打谢光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如果被这群妇人围住，一时半会儿别想走掉，金锋换了条小路上山。 本来只想着随便转转，碰碰运气，结果今天猎物出奇得多，还没翻过第一个山头呢，就打了四只野兔和一只山鸡。 如果不是袋子背不下，估计还能再打一两只。 “后山的兔子什么时候这么多了？” 金锋并没有被收获冲昏头脑，反而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野兔山鸡都非常警惕，轻易不会靠近人类活动频繁的区域，今天后山的野兔多得不正常。 出现这种情况，很可能是深山的老林子里出现了什么猛兽，所以野兔不得不冒险跑到人类聚集较近的后山。 金锋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老虎。 在枪支还未出现的时代，老虎几乎没有天敌，数量极多，特别是在山脉较多的蜀地，猛虎成患，每年都有不少人死于虎口。 针对这一情况，官府大力鼓励猎户杀虎，为此专门设立了高昂的奖励，但大多数进山杀虎的猎户，最后都成了老虎的口粮。 前世为了车子、房子，拼命加班，年纪轻轻就死在车间，好不容易老天爷给机会重生一次，金锋变得谨慎了许多。 察觉到不对，当即带着猎物下山。 山脚下，妇人们还在三五成群的挖野菜。 “要不要提醒她们呢？” 金锋很纠结。 提醒吧，一切都只是推测而已，没有一点证据。 一只成年野兔，可以换十几斤大米，在这种经常吃不饱肚子的年头，诱惑力可想而知。 如果让这群妇人知道后山的野兔、山鸡突然多了起来，明天全村的人都会上山抓兔子。 这样一来，万一山里真有猛兽，等于害了她们。 不提醒吧，她们在山脚挖野菜，万一猛虎下山一样危险。 金锋还在纠结，小玉已经带着一群妇人围了上来，笑嘻嘻说道：“金锋，看来收获不错啊，袋子都装满了，打开让我们看看你又打了什么呗？” “算了，该通知的我通知到，信不信就是她们的事了。” 金锋在心里做出决定，打开袋子把猎物倒在地上。 小玉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 刚才她只是调侃金锋，以为袋子里装的是其他东西，没想到真的全是猎物。 “我的天，四只兔子，一只山鸡！” “金锋，你进山还没一个时辰吧，怎么打这么多好东西？” “两天打了六只兔子，小锋，你是要发财了啊！” …… 一群妇人都羡慕的两眼冒光。 “金锋，你怎么打到这么多兔子的，有什么窍门吗？” 小玉抓着金锋的袖子问道。 其他妇人也一个个把耳朵支棱起来。 第10章 警告 “没有窍门，这两天后山的兔子突然多了起来，我刚才才进山就碰到了好几只……” “真的？”小玉激动的打断金锋的话：“我晚上回去就跟我爹说，让他明天也上山。金锋，谢谢你啊，你真是个好人！” 其他妇人也都激动不已，有几个都差点没忍住现在回家喊自家男人过来。 “好人你大爷！” 莫名其妙被发了一张好人卡，不由让金锋想起前世的心酸。 不爽的对着小玉头上呼了一巴掌：“我的意思是，最近后山可能有危险，你们这几天最好不要来这边挖野菜了。” “什么危险？”小玉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你知道的，后山没什么兔子，现在突然多起来，我怀疑老林子里来了猛兽，把兔子赶到了后山。” 金锋说道：“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你们在山脚挖野菜就危险了。” “真的？” “骗你干什么？” “我不信，你肯定是怕我们上山抓兔子，你就抓不到了，才这么说。” 小玉一脸不信。 其他妇人脸上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已经提醒过了，她们不信那也没办法。 反复劝说，她们反而会认为自己危言耸听，不想让别人进山发财。 “耗子尾汁吧。” 金锋瞥了兴奋的妇人们一眼，背着猎物走了。 看到金锋收获这么大，关晓柔兴奋的和个孩子一样，摸着山鸡绚丽的尾羽爱不释手。 这才是十八岁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金锋对关晓柔的改变非常欣慰，笑着问道：“好看吗？” “好看！” 关晓柔连连点头。 “那行，晚上加餐炖了它！” 金锋笑着说道：“羽毛你就留着。” “炖了？”关晓柔一愣：“不卖吗？” “山鸡除了毛就是骨头，愿意买的人不多，也卖不上价钱，炖了吧。” 金锋说道：“咱俩都太瘦了，得好好补补，要不然我打猎也没力气。” 在后世大家吃东西讲究美味，这个时代的人讲究实惠，买肉的时候大家都挑肥肉，没人愿意要瘦肉，更不会有人愿意要排骨。 山鸡卖不了几个钱，还不如留下自己吃。 宿主这一年多都是饥一顿饱一顿，身体底子太差了，的确得给补补。 “好吧。” 关晓柔自己舍不得吃好东西，却不舍得饿着金锋，乖巧的提着山鸡出去了。 这天傍晚，关晓柔在小院吃到了有生以来最丰盛的一顿晚餐。 浓香扑鼻的鸡汤和香甜软糯的大米饭随便吃，这种生活是她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金锋带来的。 看金锋的目光也更加热切依赖。 “老看我干什么？吃饭！” 金锋又给关晓柔夹了块肉：“多吃点，吃饱了让你随便看。” 说完，不怀好意的冲关晓柔眨了眨眼。 “当家的又乱说了……” 关晓柔羞赧的白了金锋一眼，把金锋刚刚夹给她的肉快又夹回金锋碗里：“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得多吃点肉，我吃米饭就很好了。” “一块鸡肉而已，至于让来让去的吗？” 金锋直接端起锅，给关晓柔碗里倒了好几块：“外面不是还有兔子吗，没吃过瘾的话，明天咱把它们也炖了。” “兔子要留着卖钱，县老爷也不能天天吃肉吧？” “三年县知府，十万雪花银，别说县令老爷，县府里能每天吃肉的大有人在。” 金锋说道：“我好好努力，争取早点让你过上天天吃肉的日子。” “能吃饱就谢天谢地了，天天吃肉我可不敢想。” “有什么不敢想的？要不是山里来了猛兽，咱们以后都不会缺肉吃，到时候让你看见肥肉就想吐。” “猛兽？什么猛兽？” “我也不知道。” 金锋摇了摇头，把自己的推测跟她说了一遍。 “当家的，你这几天不要进山了行不行？” 关晓柔一把抓住金锋的手。 她好不容易找到个依靠，生怕金锋出现意外。 “好，这几天不进山，在家陪你。” 金锋笑着答应。 关晓柔俏脸红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当家的，表姐也在后山挖野菜，她知不知道这件事？” “表姐？” 金锋一愣。 其他妇人挖野菜都是三五成群不慌不忙，但是张满仓一家两个残疾人，每年大半的口粮都是野菜，所以林云芳姑嫂几人挖野菜速度都非常快，别的妇人都不愿意跟她们一起。 下午还真没看到林云芳一家。 “等下我去满仓家，跟表姐说一声。” 吃过晚饭，金锋去了张满仓家，结果只有满仓新娶的婆娘在家做饭，林云芳和婆婆、小姑子还在后山没回来。 别人怎么样金锋懒得管，林云芳对自己抱有善意，金锋对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回去取了弓弩，又带上一把柴刀，也去了后山。 大嘴巴的三婶子端着碗从家里出来，正好看到金锋出门。 没多久，村子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金锋又带着那把古怪的弓箭去后山了。 妇人们本就蠢蠢欲动，只是有些拿不准，现在好了，一下子炸锅了。 “我就知道金锋在吓唬咱们，说什么有猛兽，有猛兽他敢现在进山？” “读书人就是不老实，心眼多。” “我看他不是心眼多，是黑心，吓唬咱们就算了，还跟咱们说这几天不要去挖野菜，不挖野菜，今年吃什么？” “走，大家都叫上男人去后山，兔子不能让他一个人打了！” “对，正好去问问金锋，他凭什么诓咱们！” …… 妇人们义愤填膺，一个个饭也不吃了，回家叫上男人，准备去后山打兔子，顺便找金锋要个说法。 等金锋赶到后山，天色已经擦黑，几道人影在老林子不远的地方晃动。 金锋跑过去一看，正是林云芳，婆婆和小姑子。 “表姐，天都快黑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去呢？” “车前子正嫩，我们趁着还能看见多挖点。” 林云芳看了眼左边：“满仓在那边打柴，还不够一车呢，我们等他一会儿。” 一百多米外的林子外放着几捆干柴，张满仓正在装车。 第11章 猛虎下山 “我去帮满仓一起弄，表姐你们也收拾一下，准备回家吧。” 野菜是这家人大半口粮，最近几天相当于她们的抢收期，金锋也不好劝什么。 准备先去帮张满仓把柴装上车，下山再说猛兽的事。 “你有事先去忙，等下我们去帮满仓。” 林云芳看了一眼金锋腰间的弓弩说道。 成亲后金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改往日好吃懒做的毛病，让她对金锋的看法有所改变。 “我就是来找你的，没其他事。” “找我干什么？” 林云芳好奇问道。 “这个等下回去的路上再说吧。” 金锋提着弓弩往张满仓那边走。 还没走到一半，就看到一群人从村里过来，怒气冲冲的。 “金锋，你凭什么骗我们？” 三婶子双手叉腰，当先发难。 “我骗你们什么了？” 金锋一头雾水。 “你跟我们说后山来了老虎，不是骗我们是什么？” “我下午跟你们说的很明白，一切只是我的推测，而且，我也没说是老虎，也有可能是其他猛兽。” 金锋哭笑不得。 “你看到了？” “没有。” “没有看到你就乱说，不是吓唬大家是什么？我看你就是黑了心，不让我们打兔子就算了，还不让我们来挖野菜，是诚心要饿死我们！” 三婶子机关枪一样，对着金锋突突突猛烈开火。 “我只是觉得可能有危险，提醒你们一声，你们愿意信就信，不愿意信算了，跟我嚎什么？” 无端被人指责，金锋也来了火气，伸手指了指后山：“你们想打兔子，去啊，我拦你了吗？” “都给我消停会儿！” 得到消息赶来的村长气喘吁吁站到两人中间：“咋个回事嘛？” “村长，你可得给我们评评理啊。” 三婶子一看村长来了，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金锋，判断是否有猛兽，要么亲眼看到了，要么发现了脚印、毛发之类的，最起码也要见到被猛兽撕咬的畜生。” 村长说道：“你什么都没发现，不能随便乱说，要是大家听了你的话，组建了打虎队，最后什么也没有，不是耽误事吗？” “行，我知道了。” 金锋无奈点头。 猛虎凶残，一两个村民对付不了，所以一旦发现老虎靠近村子，青壮就会组成打虎队，其他活计就耽误了。 这也是金锋一开始不愿意说的原因。 “我相信金锋是一片好心，只是说错了话，大家没必要揪着不放，都散了吧。” 村长还是有些威信的，他出面和稀泥，一众妇人也不好再为难金锋，嘟囔着各自散了。 有的回家，有的则和男人一起在山脚闲逛，希望运气好能遇到一两只出来觅食的野兔。 林子边上，张满仓正在努力的把捆好的干柴往车子上放，但是由于一条腿不方便，显得很费力。 金锋过去，帮着托起木柴另外一头，放到车上之后，又用麻绳帮着固定好。 “谢谢金家哥哥。” 张满仓憨厚的道谢。 “这种小事，谢什么谢？” 金锋不以为意。 “这是小事，老虎却是大事。” 张满仓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刚才的话，我听到了，我知道你没骗她们，这两天后山的兔子的确一下子变多了，今天我看见好几只呢。 我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刚才还想着明天让我哥过来呢，幸好你过来提醒。” “你不想打兔子？” 金锋颇为意外的看了张满仓一眼。 张满仓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后山的树林捡拾落地的枯枝，或者砍一些树枝晾干背下山，他发现野兔突然多了不奇怪，但是能克制住诱惑，保持冷静，让金锋觉得意外。 “当然想，”张满仓笑了笑：“可是我和我哥都是残废人，真遇到老虎啥的，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俩要是被老虎吃了，这个家就真的过不下去了。” “满仓，你是个聪明人。” 金锋帮着把木材都捆到独轮车上：“早点回去吧，这几天就别来后山了。” 另外一边，林云芳三人也收拾好了东西。 张满仓掌车把，林云芳和婆婆一左一右扶着车子，小姑子提着装野菜的篮子，几个人慢慢下山。 金锋家在村西头，张满仓家在东头，两家人在山脚分手。 没走多远，金锋正想着明天去镇上卖了兔子，应该买点什么，后边突然传来一阵尖叫。 回头看去，刚才还义愤填膺的那群村妇，此时全都扯着嗓子四散奔逃。 一道黑影从山上猛冲而下，向距离最近的张满仓几人掠去。 “这是……老虎？！” 金锋瞳孔一缩，心跳急促加快！ 虽然早就猜到后山可能来了老虎，亲眼见到还是头皮发麻。 这只老虎太大了，不算尾巴也有三米长，脑袋比脸盆还大，体重至少超过五百斤！ 猛虎背上有一道伤口，还在淌血，显然之前被攻击过，此时显得很暴躁，跑得越来越快。 四肢矫健有力，一个窜扑就是四五米那么远。 视觉冲击力比前世在动物园见到的老虎强悍太多了！ 这样的一只猛虎，绝对能一巴掌拍死自己！ “啊！~~” 张满仓的妹妹被吓傻了，捂着脑袋惊声尖叫。 “嫂子，快跑！” 张满仓还算冷静，扔下独轮车，对着林云芳吆喝一声，拉着吓傻的妹妹和老娘就跑。 人怎么可能跑得过猛虎？何况张满仓腿脚还不方便。 发现老虎越来越近，张满仓红着眼睛嘶吼一声，拔出腰间柴刀。 “嫂子，你带娘和小花先走。” 张满仓挥舞柴刀，呜哈怪叫着，一瘸一拐跑向另外一边。 猛虎被张满仓吸引，转头追了过去。 天已经快黑了，张满仓跑没多远就被绊了一跟头。 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猛虎便掠到了眼前。 “哥！” 张小花吓得小脸惨白。 张满仓也认命的闭上眼睛。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箭矢破空而来，准确命中猛虎的左前腿。 直接洞穿！ 噗通！ 猛虎前腿一软，一头栽在地上，往前滑行了五六米，停在张满仓脚边。 第12章 打虎英雄 猛虎被射中一条腿，更加狂躁了，抬起蒲扇一般大的右前爪，对着张满仓拍去。 张满仓吓得脸都白了，就地一滚，顺着山坡往下滚了五六米。 猛虎愤怒咆哮一声，用剩下的三条腿爬起来，继续追击。 嗖！ 又是一道箭矢飞来，射中左后腿。 左侧两条腿都被箭矢洞穿，猛虎立刻失去了平衡，噗通一声侧倒在地。 哪怕如此，猛虎依旧凶猛，两条右腿扑腾着在地上刨出两个大坑。 咆哮声震耳欲聋，吓得那些村妇们面如土色。 金锋端着弩弓在二十米之外，对着猛虎的头又补了一箭。 头部中箭，猛虎渐渐停止挣扎。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金锋第一次直面猛虎。 刚才高度紧张的时候没觉得，现在猛虎死了，金锋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就像擂鼓一样，端着弩弓的双手也不停颤抖。 那些刚才还叫嚣得厉害的妇人们，一大半都吓得双腿发软，坐在地上抖如筛糠。 她们还算好的，在阎王殿门口溜达了一趟的张满仓更是不堪，屁股下边湿了一大片，瘫坐在地上抖个不停，牙齿打得咯咯直响，显然被吓坏了。 “我的儿啊！” 张家老娘跑过去把张满仓拖到一边，确认儿子没事，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对着金锋嘭嘭磕头。 老娘都跪了，林云芳和小姑子也不敢站着，赶紧跟着跪了下来。 金锋很不习惯古人的跪拜之礼，特别对方还是个老人家，赶紧伸手去拉张家老娘：“大娘，你别这样，您这么大年纪给我磕头，不是折我寿吗？” “金家小哥，这是救命的大恩，你受得起！” 张家老娘哭着说道：“回去我就给你立长生碑，和祖宗牌位放在一起，一辈子供着！” “使不得！使不得！” 金锋和赶来的村长一起，好说歹说才把张家几人拉起来。 妇人们看到猛虎已被射杀，也壮着胆子围上来。 身处乱世，所有人都崇拜强者。 不管以前金锋在村里如何，现在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全都不一样了。 金锋当着她们的面搏杀猛虎，救下张满仓，让这些妇人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可是老虎就躺在一旁提醒她们，这不是做梦。 “金……金锋，你真是太厉害了，一个人就杀了这么大一只老虎！” 小玉两眼盯着金锋，眼睛亮晶晶的。 哪个少女不怀春？金锋从小读书，没经过风吹雨打，面相上自然不是其他农家小子可比的。 不仅小玉眼睛亮晶晶的，其他适龄姑娘或者家里有姑娘的妇人，看金锋的眼神也都如此。 之前没姑娘愿意嫁，是怕嫁过去被饿死。 但是现在她们看到了金锋的另一面。 连老虎都能打死，还养不活一家人吗？ 嫁给打虎英雄，以后在村里谁还敢欺负自己？ 刚才带头攻击金锋的三婶子，此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小……小锋，刚才是我不对……” 三婶子主动道歉了，金锋也懒得跟一个乡村老妇一般见识，摆手说道：“没事婶子，都过去了。” “对，都过去了，不提了。” 村长拍着金锋的肩膀，畅快大笑道：“好样的！哈哈，咱们西河湾也出了一个打虎英雄，以后我看谁还敢小看咱们！” 周围的关家湾、田家湾都是同一姓氏的宗族村，而西河湾是因为兵乱、灾荒聚在一起的可怜人，来自五湖四海，自然不如那些宗族村团结，所以西河湾经常被其他村子欺负。 就连马匪收例钱，西河湾每家都要多收两斤谷子。 现在好了，西河湾出了一个打虎英雄，其他村子再想欺负他们，也得掂量掂量。 毕竟每一个打虎英雄都不是简单之辈，要么是身手高超的好汉，要么是善于制造陷阱的老猎人，哪一种都不是好惹的。 …… 山底下，关晓柔一直在担心，刷过碗之后就出门去找金锋。 才出村子，就听到老虎咆哮。 回过神来，也顾不上害怕，疯了一样往后山跑。 天已经黑了，金锋又被人围在中间，关晓柔看了一圈没找到金锋的身影，顿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喊道：“当家的！……” “这儿呢，这儿呢！” 金锋听到关晓柔的喊声，赶紧挤开人群：“不是让你在家吗，怎么来山上了？” “当家的，你没事吧？” 一向害羞的关晓柔就好像没看到周围的人，爬起来冲到金锋旁边，一把抱住金锋的胳膊。 生怕一松手他就飞了一样。 “没事。” 金锋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一只老虎而已，我两箭就射死了。” 说完，拉着关晓柔挤开人群，得意的指着地上的老虎。 关晓柔一眼就认出来，插在虎头上只剩下一半的箭矢，的确是金锋的。 直到这时候，关晓柔才发现周围的妇人全都一脸暧昧的看着自己。 一把松开金锋的胳膊，俏脸羞得通红。 “金锋家的，你男人可厉害了，你以后有福了。” 三婶子打趣道：“成了亲就是不一样，成了男人都能杀老虎了。” “婶子你可别说了，晓柔脸皮薄，等下被你说哭了，还得我哄。” 金锋发现关晓柔羞得都快把头埋进衣服里了，笑着把她护到身后。 “哟哟哟，这就护上啦？” “金锋家的，害什么的羞嘛，你当家的打死了老虎，我们都替你高兴。” “我看你是眼红！” “我就是眼红怎么了，老虎可值钱了，送去县府还有奖赏，你不眼红吗？” “金锋家的命真好。” 不少妇人看着关晓柔，眼神中都有着浓浓的羡慕。 这个时代，女性地位低下，男人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像金锋这样维护老婆的少之又少。 最重要的是金锋一个人打死了老虎，不管是卖虎的钱还是官府赏金，都是他一个人的。 这可是一大笔钱，省着点儿花，往后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不用发愁了。 没有婆婆在头上压着，当家的是读书人，知道心疼人，一下子又得到这么一大笔钱…… 村里其他妇人不羡慕关晓柔才怪呢。 第13章 金川县府 “我早就说过，晓柔不能晒太阳，说明她是天生的富贵命，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吧？” 金锋指着周围的妇人说道：“以后谁再乱嚼舌根，说她是灾星，我可不愿意！” “信了信了，你领了赏钱回来给我带个白面馍馍，以后我见了你媳妇儿叫她财神奶奶都行。” 一个彪悍的村妇开口调侃。 “我就算不给你带白面馍馍，以后你也得叫她财神奶奶！” “凭什么？” “就凭你以后能从她手里挣钱，过上好日子。” “那我等着。” “放心吧，不会让你等太久。”金锋自信说道。 作为穿越者，金锋肯定不会窝在这个小山沟，这里只是起点，绝不会是终点。 不管做什么，他一个人肯定不行，到时候西河湾会有很多人在他这边找到工作，从关晓柔手里拿工资。 关晓柔不是她们的财神奶奶是什么？ 可是现在妇人们都以为金锋在吹牛，没人真放在心上，都扭头去看刚上山的张凉对着老娘磕头。 张家日子过得艰难，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每天都要在田里劳作到天黑才会回家。 刚到家门口，就听到后山有猛虎咆哮。 老母、妻子、弟弟妹妹都还在后山挖野菜，张凉心都凉了。 飞奔到后山才知道，金锋救了他全家。 安慰好老娘，带着裤子还没干的张满仓挤开人群来到金锋面前，仅剩的右臂狠狠锤了下胸膛： “金家兄弟，大恩不言谢，以后张凉这条命就是你的，但凡有事你只管吩咐！” 这是军中的最高礼仪。 “凉哥，嫂子是晓柔表姐，咱们就是一家人，这么说不是见外了吗？” 这话在后世只是最简单的客套话，却实实在在说到了张凉心坎里。 张家两个残疾人，在村里的日子也不好过，挖野菜的妇人都不太愿意和张家姑嫂一起，因为她们挖的太快了。 这些年张凉见识过太多人情冷暖，也更加珍惜别人的善意。 金锋冒死救了他的家人，又说了这番话，把张凉感动的死心塌地的。 村长看着这一幕，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这么多年来，哪次猛虎下山不叼走几个人？ 只有这次，村里连打虎队都没组建，老虎却连一个人都没伤到就被干掉了。 都不用金锋说话，村民们自发的找来麻绳杠子，把老虎抬到金锋家里。 关晓柔把上午带回来的花生喜糖拿出来，热热闹闹的招待大家。 虽然还羞得满脸通红，但是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又被妇人们打趣一顿。 “金锋，你看带谁一起去县府？” 村长把金锋拉到一旁，小声问道。 卖老虎和赏金是一大笔钱，按照规矩，跟着去县府的人，金锋是要管饭的，如果懂事，多少还要封点红包。 这年头，吃饱饭的机会不多，所以跟着去县府是个美差，村长也不好自作主张。 “麻烦村长，铁子大哥，六哥和凉哥一起去吧。” 金锋笑着决定人选。 村长自然不用说，肯定要去的，顺带着把他儿子刘铁也带上，卖个人情，毕竟以后还要在村里做事。 陈老六是猎户，每年都要去县府卖几次兽皮，门路熟，带上他是应该的。 对于金锋愿意带着独臂的张凉，让村长有些意外，不过金锋这个当事人做出了决定，村长也不好反驳。 送走村民，已经到了半夜。 “晓柔，你要带什么东西吗？” 金锋帮着关晓柔收拾东西，随口问道。 这年头去一趟县府不容易，很多人一辈子都去不了几次。 “家里有粮，没什么要带的……” 还没说完，关晓柔好像想起了什么：“当家的能不能带一根冰糖葫芦？” “行，”金锋记在心里，笑着问道：“怎么，嘴馋了？” “小妹前两年生病了，爹爹带着她去县府看病，吃过一次糖葫芦，回来后总是念叨，说这辈子要是能再吃一次糖葫芦就好了。” 关晓柔的声音低下来：“我走的时候，她的身子就越来越不好，村里的老人都说，她活不过今年了……当家的，你从县府回来，我能回去看看小妹吗？” “当然可以。” 金锋把关晓柔搂进怀里：“我陪你一起去。” 来这里的第一顿饭还是用丈母娘的私房钱买的粮食，怎么说也要去看望一下。 第二天还没亮，村长就带着儿子刘铁、猎户陈老六和张凉赶到金锋家。 陈老六还推着一辆大板车。 关晓柔比他们更早，麦粥已经熬好放到了桌子上。 “晓柔，我估计晚上回不来，你要是害怕，就去跟表姐住一晚。” 西河湾到县府的直线距离只有二十几里，但是中间隔着一条峡谷，只能绕路。 这样一来，路程就变成了四十多里，而且一大半都是狭窄的山路，一天肯定回不来。 “嗯。” 关晓柔乖巧点头。 山路崎岖狭窄，很多地方比板车宽不了多少，拉着几百斤的老虎很难走。还好一路上没有遇到劫道山匪，几个人花了六个多小时，一直到半下午才走完三十多里山路。 转过山脚，远远出现一座城池的轮廓。 这就是管辖西河湾的县府——金川县。 县府不大，长宽不过三四里，连后世很多乡镇都比不过。 但是大块青砖筑成的城墙却高五六米，表面上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刀砍斧砸和灼烧烟熏的痕迹，仿佛在叙说着曾经发生过的战斗。 这显然是一座兵城。 上了官道，路上人多了起来，金锋他们的板车把路占了一小半。 川蜀之地多山，猛虎泛滥成灾，老百姓苦虎久矣。 看到板车拉着那么大一头猛虎，路人纷纷避让，以表示对打死老虎好汉的尊敬。 这让猎户和刘铁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昂头挺胸的，好像他们就是打虎英雄一样。 几人从东门进入县城，拉着板车直奔城中央的县衙。 跟着看热闹的百姓挤满县衙，打虎又是为民除害，衙役倒也没敢为难金锋他们，查验过老虎的尸体之后，割掉老虎的舌头，然后就把三贯赏钱给了村长。 第14章 大采购 为了鼓励民众猎杀猛虎，防止地方官强买强卖，朝廷规定县衙需要支付打虎的赏金，却不能收购虎尸。 割掉老虎舌头，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买走老虎之后重复领赏。 几人领了赏钱，还要自己去找买家。 拉着板车刚出县衙，就被闻讯赶来的几个皮货商围住了。 “陈老六，你可以啊，竟然打死了一只老虎！说吧，多少钱！” 猎户每年都要来县府卖兽皮，很快就有人认出他来，开口询价。 杀死一头老虎在西河湾是超级大新闻，但是金川县下辖十六个乡镇，上百个村子，全都是山地，老虎太多了，平均下来，每年都会打死两三头，猎户看过好几次老虎拍卖，早就知道大概价钱。 一头老虎一般可以买二十五贯钱左右。 但是猎户却伸出四根手指，开口说道：“四十贯钱！” “陈老六你他娘的被猪油蒙了心吧，老虎什么价钱你不知道吗？” 有皮货商骂道。 “老周，我们的老虎和其他村子送来的一样吗？” 猎户也是寸步不让：“他们送来的老虎哪个不是一群人围着捅死的，早就被砍得大窟窿小眼的，你再看看我们这头，身上就几个小孔，个头还大，毛色也好，他们能比得上吗？” “那也值不了四十贯！” “这么好的老虎，几十年也遇不到一次，怎么不值？少了四十贯不卖！” …… 经过半个时辰的讨价还价，老虎最终以三十二贯的价钱卖给了老周。 加上官府的三贯赏金，这只老虎总共收获了三十五贯。 一贯钱是一千个铜板，三十五贯铜钱，装了半布袋。 大康的铜板还是很值钱的，一个铜板就可以买一个肉包子。 有了这笔钱，金锋接下来好几年都完全不用为赋税和吃喝发愁了。 “走，吃饭去！” 手里有了钱，心里就有了底，金锋看到天色渐黑，豪气的一挥手，带着几人去找饭馆。 从早上到现在跑了几十里山路都没吃饭，张凉几人也都饥肠辘辘，笑呵呵跟上。 大康没有炒菜，饮食主要以蒸煮为主，在路边找了一间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每人要了一碗肉汤，白面馍直接上了一盆。 这些东西已经是客栈最好的伙食了。 吃饭带住宿，总共花了七十个铜板，张凉替金锋心疼了半夜，觉得金锋太败家了。 七十个铜板买粗粮的话，再配些野菜，够他们一家人吃一个月了。 但是第二天上午，张凉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败家。 早晨一起来，金锋就给村长几人每人封了个红包，张凉打开一看，足足两百个铜板。 “金锋，太多了，我不能收。” 这个红包太大了，连村长都觉得有些烫手。 “不多不多，你们放下手里的活计跟着我跑了那么远，总不能让你们白白跑路吧？” 金锋说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要不是你们，我连县衙的门都摸不着，更别说把老虎卖出那么高的价钱了。” 这话倒不是金锋谦虚，如果不是猎户和村长跟商户们讨价还价，这头猛虎至少少卖好几贯。 那就是好几千个铜板。 “都是一个村的，这是应该的。” 村长说道：“昨天你请我们敞开肚子吃肉吃馍，已经花了不少钱，今天随便给俩铜板意思意思就行了。” “还是古人淳朴啊。” 金锋在心里感叹一声，故意板起脸说道：“我金锋是读书人，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你们不收，就把它扔了吧。” “你呀你呀！” 村长看到金锋犯了读书人的犟脾气，只好把红包塞进怀里。 “这就对了嘛。” 金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开始了大采购。 一上午的时间，金锋花掉了足足八贯铜钱，不仅买了粮食盐巴之类的生活用品，还买了很多张凉不认识，或者认为一点用都没有的东西，装了大半板车。 本来还想给关晓柔买身衣裳，可是找遍整个县府也没有卖成衣的，只能扯了两匹布，回去找人做一身。 采购完毕，铜钱还剩下二十多贯，足足装了半袋子，金锋嫌麻烦，在钱庄里把其中二十贯兑换成更容易携带的银锭。 又请大家下馆子吃了一顿，然后才开始返程。 金锋几人刚刚离开城门，衙役就带着一个穿着盔甲的年轻人进了昨晚金锋入住的客栈。 “几位爷，打尖还是住店啊！” 小二赶紧迎了上去。 “不打尖也不住店，跟你打听个人。” 衙役问道：“昨天卖虎的几个人是不是住在你们这里？” “卖虎的？” 小二一愣。 他昨天很忙，没来得及去看热闹，光听说了有人卖老虎，却没见到。 “他们一共五个人，领头的是个看个老汉，还有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和一个独臂汉子。” 衙役这么一说，小二马上想起了：“对对，他们昨天住在这里，可是一早就退房走了。” “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这个小的不知道。” 小二忍不住问道：“官爷，您找他们干什么，莫不是他们犯了什么事？” “不该问的别问。” 衙役沉声呵斥一声，小二吓得脖子一缩，不敢再问。 “他们没犯事，昨天晚上我看了老虎，发现杀虎之人箭术高超，所以想要结识一下，没有恶意。” 穿着盔甲的年轻人笑着说道：“你如果再见到他们，来城南的庆丰别院通知一声，少不了你的赏钱。” “是！” 小二一听庆丰别院几个字，态度马上变得更加恭敬。 他听人说过，那是一位大将军的府邸。 出了客栈，衙役发现年轻人满脸失望的样子，安慰道：“少爷，咱们县每年都要打死几只老虎，您要是喜欢打虎英雄，明天我就去给你找几个。” “不一样的。” 穿着盔甲的年轻人说道：“那只老虎的两条腿都被箭矢洞穿，额头上那一箭也深达半尺，说明杀死这只老虎的是一个弓箭高手，而且力大无穷，北边战事正紧，急缺这样人才！” “张捕头，你帮我留意一下，如果发现这个人的消息，烦请通知我一声。” “庆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衙役躬身答应。 第15章 回娘家 少了几百斤的老虎，金锋几人返程的速度快了许多，吃过中午饭从县府出发，天没黑就回到西河湾。 “给，冰糖葫芦！” 送走看热闹的村民，金锋从布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裹。 “怎么买了这么多？” 关晓柔打开油纸，发现里面足足有十几根糖葫芦。 “好不容易去一趟县府，自然要多买些。” 金锋笑着拿出一根：“听客栈的伙计说，这是县府最好的糖葫芦，你也尝尝。” “小娥要是见到这些糖葫芦，肯定会高兴坏的。” 关晓柔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 只是短短几天时间，她就从人人厌恶的灾星，变成了人人羡慕的有福之人。 她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告诉妹妹。 走亲戚自然不能一大早就去，哪怕关晓柔早已归心似箭，第二天还是等到了太阳升起才出发。 “哎呀，老三家的灾星又回来了！” “早说这样的灾星没人要，你看看，这才三天就被人家赶回来了吧？” “我看着不像赶回来的，俩人刚才还笑了一下。” “不是赶回来了，那个男人背着布袋干什么？里面装的肯定是赔钱货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万一是女婿给老丈人背的礼物呢。” “你活了半辈子，见过几个女婿给老丈人送礼的，何况关晓柔还是个灾星。” “昨天后山遭了老虎，说不定就是灾星招来的，快去喊老三回来，不能再让灾星回村了！” …… 刚刚进村，风言风语就把关晓柔的好心情破坏的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惶恐。 “不怕，有我呢。” 金锋握住关晓柔的手微微用力：“还记得我怎么说的吗？咱们又不吃他们家的大米，把他们的话当放屁就行了。” “嗯！” 关晓柔感受着手心的温度，心里慢慢踏实下来，停在一座破落的小院门前。 院子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趴在墙根用手扒拉着什么，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脑袋。 看到来人是关晓柔，小姑娘惊喜喊道：“呀，姐姐，你回来啦？” “小娥，你干什么呢？” 关晓柔快步走过去，把小姑娘从地上拉起来。 “姐姐，我听到这里有蟋蟀叫，它的窝肯定在这里。” 小姑娘指着墙根说道：“姐姐，你放我下来，我抓到蟋蟀，烤了咱俩一起吃。” “小娥，嫂子昨天又没让你吃饭吗？” 关晓柔抱着小姑娘，眼泪红了。 “嫂子说我反正也活不了，吃饭也是浪费粮食，还跟大哥说把我扔到后山……” 小姑娘也跟着哭起来：“姐姐，他们说你嫁人了，你把我带走好不好，别让大哥把我扔到后山，后山有狼，我怕……我给你纺线，我还会挖野菜，姐姐你带我走好不好……” 关晓柔把小姑娘紧紧抱在怀里，抬头用祈求的目光看着金锋：“当家的……” 金锋点了点头，也觉得嗓子堵堵的。 咯吱！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中年妇女推开房门。 “娘！” 关晓柔擦了擦眼泪：“这是我当家的……” 中年妇女看了看满脸泪水的闺女，脸色大变，不等金锋和关晓柔说话，扑过来就要给金锋下跪： “姑爷，你既然在送亲队里挑了晓柔做婆娘，就不能再送回来了……姑爷你行行好，把晓柔领回去吧，要不然她哥回来会打死她的……” “婶子，不是这样的！” 金锋赶紧托住关刘氏。 开玩笑，第一次见面，丈母娘先给自己磕个头算怎么回事？ 虽然，这个丈母娘，还有些叫不出口。 “娘，当家的不是要把我赶回来，我们是过来看你的。” 关晓柔也赶紧解释。 “真的？” 关刘氏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当家的还给娘带礼物了呢。” 关晓柔从金锋肩膀上取下布袋，一件一件往外掏东西：“这两只兔子是前天打的，当家的用盐腌好了，娘可以留着慢慢吃，这匹布是当家的昨天从县府买的，给娘做衣裳的……” “姑爷，这些是给我的？” 关刘氏眼睛瞪得滚圆。 她活了半辈子，头一次有人给她送礼。 还一次送了这么多东西。 “婶子，礼物有些寒酸，您别嫌弃。” 金锋有些不好意思。 哪怕两世为人，这都是第一次见丈母娘，带的东西中最值钱就是两只野兔，让他觉得有些拿不出手。 “不嫌弃，不嫌弃！太多了，还都是好东西……” 关刘氏赶紧摆手，然后扭头看向关晓柔：“姑爷是干什么的？” 女多男少，女婿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平时去娘家，很少会有人带礼物。 像金锋这样带这么一堆东西的，几乎没有。 “娘，当家的是读书人，不过他会打猎，兔子就是他打的。” 说到金锋，关晓柔满脸自豪：“他还是打虎英雄呢，前天晚上只用三箭就射死一只五百多斤的大老虎呢！” “打虎英雄？” 关刘氏瞪着眼睛问道：“前几天咱们后山来了一只老虎，可凶了，打虎队的汉子伤了五六个才把它打跑，昨天听村长说在西河湾被打死了，莫不是姑爷打死？” “对，就是当家的！” 关晓柔骄傲说道。 “老天爷啊！” 关刘氏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娘，你哭什么啊？” 关晓柔吓得手足无措：“我说错话了吗？” “我是高兴的。” 关刘氏擦着眼泪说道：“老天爷终于开眼了，晓柔，你找了个好姑爷啊！” “嗯，当家的对我可好了，进门都没打我，吃饭让我上桌子，大米饭随便吃，昨天去县府还扯布让我做新衣服呢！” “好，好！你总算熬出来了……” 关刘氏抚摸着关晓柔的头发，眼中满是舐犊之色，看金锋的眼神也越来越喜欢：“姑爷，别在院子里站着了，进屋。” 屋子比金锋家还破，居中摆了一张缺条腿的桌子和两条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长凳，窗户下放着两架破旧的纺车。 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了。 “姑爷你坐，我去给你倒碗水。” 关刘氏拿起桌子上的破茶壶，小跑着去厨房打水。 “姐姐，你真的吃到大米饭啦？” 小姑娘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抓着关晓柔的胳膊，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第16章 滚出去 “不止大米饭，还有肉呢。” 关晓柔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 “姐姐，我也想吃大米饭！” 小姑娘擦了擦口水：“不用吃饱，姐姐给我吃一口就行。” “姐姐带了米，晌午就给你蒸大米饭，用肉汤泡着，你随便吃。” 关晓柔从金锋手里接过布袋：“走，去里屋，我给你拿好吃的。” 害怕忘了，糖葫芦昨晚就被放进袋子，压到了下边。 “什么好吃的？” 小姑娘的口水越擦越多。 “来了你就知道了。” 姐妹俩嘀嘀咕咕进了里屋。 金锋在课本上经常看到纺车的插画，却是第一次见到实物，刚准备去研究研究呢，几个人骂骂咧咧进了院子。 为首俩人正是关晓柔的大哥关柱子和嫂子田三丫。 里屋的关晓柔刚刚打开布袋，听到大哥和嫂子的声音，赶紧跑了出来。 “赔钱货，你怎么回来了？” 田三丫一见关晓柔，脸黑得就跟锅底一样。 “嫂子，我回来看看娘……” “一个老不死的有什么好看的？” 田三丫说道：“我看你是想来蹭饭吧？” 关家现在一天只吃一顿饭，一般在十一点左右，然后要一直撑到第二天十一点才有饭吃。 刚才她在地里干活，听说关晓柔回来了，第一个念头就是赔钱货回来蹭饭了。 这还得了？ 二话不说拉着男人以最快速度跑了回来。 “三丫，晓柔跟姑爷真是来看咱们，不是蹭饭的。” 关刘氏提着茶壶，也进了堂屋：“他们还带了礼物呢。” “咱们村谁不知道，赔钱货嫁给了西河湾最没用的书呆子，能带什么礼物？最多带一把野菜！” 田三丫越说越刻薄：“读书人坏心思最多，肯定想着带点野菜过来，让咱们用粮食回礼！” “嫂子，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你不能这么说我当家的！” 关晓柔被嫂子欺负了两年，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可是听到她说金锋坏话，还是鼓起勇气反驳。 “我说他怎么了？听不下去就滚出去！” 田三丫也看到了金锋：“你就是那个书呆子吧？既然选了这个赔钱货，就不要后悔，更别想着占我们家便宜，识趣的赶紧领着她回西河湾，别等我兄弟过来赶人，那样谁都不好看！” “三丫，你给我闭嘴！” 关刘氏看到金锋皱眉，赶紧给儿子使了个眼色：“柱子，管管你婆娘！” 可惜他儿子也和田三丫一个心思，完全忽视了老娘的提醒。 “老不死的你真糊涂啦，这个赔钱货已经不是关家的人了，你还护着她！” 田三丫气得双手叉腰，破口大骂：“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嫁到你们关家，一家子没一个好人，不是灾星就是短命鬼……短命鬼，你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泼妇骂起人来一点道理都不讲，关小娥已经吓得缩在墙角了，还是没能逃过一劫，被田三丫骂得头都不敢抬，吓得直发抖。 刚开始只是微微颤抖，后来越抖越厉害，手脚也跟着抽搐起来！ “小娥！” 关晓柔赶紧抱住妹妹，急得手忙脚乱，却又不知道怎么办。 “说你灾星你还不信，刚进门就把短命鬼克犯病了！” 田三丫却越骂越兴奋。 过来看热闹的邻居也对着关晓柔指指点点。 “当家的！” 关晓柔没有在意别人的指点，抬头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金锋。 金锋上前几步，低头看向小姑娘。 双眼紧闭，脸色发白，浑身抽搐，牙齿没有紧咬，也没有吐白沫，不是癫痫…… 再联想到关小娥长期处于饥饿状态，金锋马上猜到了低血糖。 冲进里屋，从布袋子里拿出一把糖霜，用水化开，小心的喂进小姑娘嘴里。 所有人都不知道金锋在干什么，就连田三丫也停止撒泼，好奇的看着。 糖水灌下没多久，小姑娘就悠悠转醒。 “哎呀，醒了醒了！” “不是说关晓柔嫁给了一个书呆子吗，怎么成郎中了？” “我怎么知道？” 邻居们小声议论起来。 “我姑爷不仅郎中，还是打虎英雄！” 看到小女儿没事，关刘氏昂着头，自豪说道：“后山那只把你们吓得尿裤子的老虎，就是被我姑爷打死的！” “三嫂，吹大气不是这么吹的，那老虎一丈多长，咱村里三十多个棒小伙都没留住它，就你姑爷这身板，还不够老虎一巴掌拍的！” 马上就有见过老虎的邻居反驳关刘氏。 “三嫂没有吹大气，” 关家湾的村长推开人群走进来：“早上我去西河边的地里看庄稼，碰到了西河湾的刘庆元，他跟我说了经过，老虎就是晓柔的姑爷一个人打死的。” “村长，他这身板，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死老虎？” 邻居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刘庆元说了，晓柔的姑爷是神箭手，只用了三箭就射死了猛虎，西河湾一大半的人都看到了！” 村长说道：“你们都应该好好谢谢人家，要不是他打死了老虎，你们谁敢去后山挖野菜，今年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呢！” 说完，躬着身子给金锋作了个揖：“多谢壮士。” “多谢壮士！” 村长带头了，村民们也只能跟着作揖。 这是对打虎英雄的尊敬。 “免了吧，你们别赶我和晓柔走就行了。” 金锋对刚才的事情很生气，翻着布袋给关小娥找糖葫芦，连头都没抬。 “呀，刚才赔钱……晓柔背的真的是礼物啊！” “老三家真是走了大运啊，找了个打虎英雄做姑爷！” “三丫真是的，这么好的姑爷，刚才还往外赶！” “老田家的人就知道狗眼看人低，现在傻了吧！” 邻居们看着从袋子里掏出来的一样样礼物，态度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刚才叉着腰撒泼的田三丫也一脸呆滞。 金锋找到糖葫芦，一整包全都塞给小姑娘：“小娥，你这个病多吃点糖就好了，你姐姐说你最喜欢吃糖葫芦，给，尝尝。” “谢谢姐夫！” 关小娥接过糖葫芦，紧紧搂在怀里。 “柱子，快让你婆娘给姑爷认错！” 关刘氏到底还是心疼儿子，悄悄扯了扯儿子的衣角。 第17章 唐冬冬 不用关柱子说话，回过神来的田三丫已经冲到金锋跟前，陪着笑脸说道： “刚才是我瞎了眼，竟然没认出姑爷是打虎英雄，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说完，对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这巴掌算是给您赔不是！” 这一巴掌没有一点放水，脸上直接浮出来五个手指印。 但是周围的村民却没有一个笑话田三丫的。 他们都饿怕了，如果他们家也有一个打虎英雄的姑爷，让他们磕头都行。 “不用给我赔不是，你刚才骂的是晓柔！” 金锋冷冷说道。 “晓柔，我错了。” 田三丫扭头对着关晓柔，对着自己脸上又扇了一巴掌：“晓柔，以前是嫂子错了，我不是人，不该欺负你，可是你也知道咱们家是什么样子……” 关晓柔到底心软，也知道以前家里的情况，田三丫说了几句软话，就把她哄住了。 毕竟是关晓柔的娘家人，她想原谅就原谅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以后少来往就是了。 金锋懒得听田三丫倒苦水，也懒得搭理过来搭话的大舅哥，蹲到边上研究纺车。 邻居们发现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一个个回去干活去了。 “当家的，我跟嫂子说好了，咱们走的时候，可以把这台纺车带走。” 关晓柔终于摆脱了田三丫，蹲到金锋旁边。 “你还真准备纺线供我读书呀？” 金锋笑着打趣。 关晓柔全身的肌肤都水嫩嫩的，唯独手上到处是老茧，都是纺线留下来的。 “我知道当家的你有本事，家里不用我挣钱，但是除了纺线，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总不能一直闲坐着吧？” 关晓柔低着头说道。 “没事纺纺线也行，不过这架纺车都快散架了，就别往家里搬了，回头我再给你做一架更好的。” 工科博士不是白读的，古时候的纺车机械结构又非常简单，金锋几眼就看明白了，回去随便改一下，效率绝对能翻好几倍。 “当家的你还会做纺车？” 关晓柔惊喜道。 “我会的东西多着呢。” 金锋臭屁道。 “当家的，咱们出去走走吧，我带你去见个人。” 关晓柔把金锋拉起来。 “见谁啊？” “我最好的朋友，”关晓柔说道：“以前大家都说我是灾星，所有人都躲着我，只有冬冬不嫌弃我，还总帮着我干活儿。” “那得见见。” 两人走出小院，转过一片竹林，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正在锄地。 少女比关晓柔还要高一点，长得也标致，只是有点太瘦了。 金锋总是觉得这个少女有点不对劲，不由多看了两眼。 “当家的，冬冬长得好看吧？” 关晓柔笑着问道。 “的确挺漂亮的，就比我家晓柔差那么一点点。” “那你把冬冬娶回去做小妾怎么样？” “你怎么又来了？” 虽然是理科生，但是该有的求生欲还是要有的：“天底下漂亮的女人多了，难道见一个就要娶回家，咱家装得下吗？我娶你一个就够了。” “相公，冬冬不光长得漂亮，还会读书算数呢。” “会读书算数？” 金锋一愣。 这年头男人认字的都少之又少，更别提女人了，千分之一多没有。 “冬冬以前是城里的大小姐，后来家里遭了变故才来关家湾投靠五奶奶。” 关晓柔说道：“以前五奶奶都不让她干活的，最多跟我学学纺线，现在怎么干起活来了？” “怪不得。” 金锋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会觉得不对劲了。 那个少女干活的姿势很别扭，一看就是以前没下过地的主。 唐冬冬是外来户，在关家湾也没什么朋友，所以见到关晓柔也很高兴。 俩人头凑着头跑到一旁说悄悄话，金锋也不好意思掺和，只能跑到一边思考怎么改进纺车。 “冬冬，五奶奶怎么让你下地干活了？” “我从家里带来的首饰卖完了，下次交税都不够了，就想开垦一些荒地，看看能不能多挣些钱，免得被抓到送亲队。” 唐冬冬无奈说道。 “冬冬，你不用参加送亲队，关家湾想娶你的小伙子多着呢。” “关家湾的男人一个个蠢得跟猪一样，还喜欢打婆娘，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他们。” “要不然你嫁给我当家的吧，他从来不打人，对我可好了……” 关晓柔又把金锋夸了一遍。 “晓柔，你太傻了，就算他对你再好，也不能随便给他找小妾，要不然你会吃亏的。” 纳妾在大康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唐冬冬并未觉得冒犯，而是恨铁不成钢的点了关晓柔额头一下。 “别人我才不乐意呢，但是你嫁过来多好，咱们又可以做姐妹了，你要是愿意了，我就去求求当家的。” “晓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心气高想不开，放心吧，我不会的。” 唐冬冬握住关晓柔的手：“我想自己试试，要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再去投奔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 …… 吃过午饭，虽然田三丫再三保证，以后绝不会欺负关小娥，关晓柔还是有些不放心，和金锋商量之后，决定把关小娥带回家养一段时间。 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对关小娥都避之不及，但是走的时候，每个人都笑着过来打招呼。 活了快二十年，这是关晓柔最畅快的一天。 “姐夫，这就是西河湾吗？” 关小娥趴在金锋背上：“看着跟我们关家湾一样嘛？” 可怜的小姑娘，长这么大只出过一次村子，看什么都好奇。 “咱们两个村子就隔了几里地，当然一样了。” “姐夫，去你家还能吃大米饭吗？中午的大米饭太好吃了！” “当然了，不光有大米饭，咱们还可以做饼子、馒头，你想吃什么，就让姐姐给你做什么。” “哇，太好了，我想快点去姐夫家。” 在关小娥的想法中，这已经是最好的日子了。 “别急，前面转个弯就到我家了。” 金锋笑着说道：“咦，怎么这么多人？” 小小的院子里，站着二三十个人，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金锋，晓柔，你们总算回来了！” 林云芳迎上来说道：“你家里遭了贼，快进去看看丢了什么？” 第18章 甩锅 “遭贼了？” 关晓柔一听就慌了，赶紧冲进院子。 卖虎的三十多贯钱被金锋花掉了八贯，剩下的二十贯换成了银锭带在身上，家里剩下的只有几串零花的铜钱和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丢了也没什么心疼的。 但是金锋念头一转，也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把关小娥交给林云芳，跟上关晓柔。 堂屋的门锁已经被砸掉了，耷拉在门栓上，小小的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 进到里屋，就看到关晓柔拿着一个空盒子，哭得伤心不已。 “当家的，床底的钱全都不见了……。” “该死！” 金锋装出愤怒的样子，狠狠一拳砸在门上。 财帛动人心，特别是在这个大家都吃不饱的时代，愿意铤而走险的人太多了，今天有人来偷，说不定明天就会有人拿着刀来抢。 所以古人说财不露白是有道理的。 可是金锋打死老虎领赏钱是整个村子都知道的事情，想瞒都瞒不了。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麻烦解决掉。 “嫂子，看到贼人是谁了吗？”金锋问道。 知道他和关晓柔今天要出门的人不多，所以闯空门的很可能是熟人。 “还能是谁，谢光那个挨千刀的王八蛋！” 林云芳赶紧把事情说了一遍。 现在是挖野菜最好的时候，但是妇人们害怕后山还有老虎，小玉和三婶子就带着她们来找金锋壮胆。 结果刚进院子就看到谢光和一个不认识的光头，背着布袋从堂屋跑出去。 看到门锁都被砸坏了，三婶子她们马上开始喊抓贼。 可是等张凉听到喊声跑过来，谢光和光头早就跑远了。 “金锋你别急，你凉哥肯定能把谢光追回来。” 林云芳话音刚落，就看到张凉和村长几人提着棒子回来了。 “追上没有？” 妇人们都围了上去。 “没有，谢光这混蛋跑得比兔子还快，我们追到后山，他已经钻到老林子了去了。” 村长气得发抖：“连村里的人都偷，早知道我就该让他饿死算了。” 当年在战场上，西河湾村民组成的巡逻小队遇到了敌人埋伏，谢光的爹战死了。 村长等人退伍后，都念在战友的情分上，时不时帮谢光一把，谁知道让他养成了游手好闲的毛病，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泼皮。 “一个人一个命，走到这一步都是谢光自找的。” 张凉对谢光没一点同情，看向金锋：“家里丢了什么？” “除了我身上带的一串铜钱，卖虎的钱全被这混蛋偷走了！” 知道贼人是谢光，金锋甩起锅来连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就算回头把谢光抓回来，大家也只会相信自己这个打虎英雄，不会相信一个泼皮，只会觉得他把钱赌掉了。 “金锋，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后山，就算追到天边我也把那小子给你抓回来！” 张凉一听金锋的全部家当都被偷走了，急得提起柴刀就要去后山。 “凉哥，别冲动。” 金锋一把抓住张凉：“老林子里说不定还有老虎，为了这点钱把命搭进去不值得。” “这可不是一点钱，丢了你的日子怎么过？” “钱没了还能再挣，别忘了，我还会打猎，饿不着。” 金锋自信说道。 只是二十多两银子而已，别说没丢，就算真丢了，他也不会太在意。 “唉！” 正主这么说了，张凉也不好再说什么，重重叹了口气。 “村长，谢光的婆娘抓来了，你看怎么处置！” 几个年轻人推搡着一个女人过来。 正是前几天谢光从送亲队挑选的姑娘。 只不过比前几天更凄惨了，左眼青紫，脸也是肿的。 当时身上还有一件打着补丁的外衣，现在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简单的亵衣亵裤，脚也光着。 被人推进院子，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村长，这是干什么？” 金锋皱眉问道。 他很厌恶谢光，却和眼前这个姑娘无关。 “自古以来父债子偿，夫债妇还也是应该的。” 村长说道：“谢光跑了，这个债当然得他婆娘来还，你说吧，是送官还是怎么办？” “各位大爷大哥，你们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听到要送官，姑娘吓得脸都白了。 她这样寻常百姓，一旦进了官府，不是饿死在牢里，就是被送进青楼。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成亲那天谢光就把我打了一顿，抢了我从娘家带来的六个铜板去赌博了。第二天又把我的衣服也抢走了，然后就没回来过……” 姑娘哭着说道：“各位大爷大哥，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个可怜人，金锋叹了口气，看向村长：“冤有头债有主，谢光犯的错跟她有什么关系？村长，放了她吧。” “你想好了？” “想好了。” 金锋本来就没想着把一个无辜的姑娘怎么样。 “谢谢村长，谢谢大哥！” 姑娘怕金锋反悔，磕了个头，爬起来就跑了。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小玉，这几天你们就别去后山了，去河边挖苦苦菜吧。” 村长挥挥手，驱散看热闹的村民。 “小锋，你回去劝劝晓柔吧，别哭坏了身子。” 林云芳指了指里屋，拉着张凉也走了。 关晓柔不知道金锋出门前把银锭带在了身上，真的以为所有钱都丢了，在屋子里心疼的死去活来的。 小娥看到姐姐哭，也跟着哭。 金锋看一眼外面，确认所有人都走光了，从兜里掏出银锭放到桌子上。 银子果然有用，关晓柔马上不哭了，拉着金锋问怎么回事。 …… 十几里外，谢光和光头从树林子里钻了出来。 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人追过来，俩人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可惜了，才娶的婆娘都没来及睡。” 谢光嘀咕着打开布袋，倒出一堆铜钱。 看见他偷东西的人太多了，以后就别想再回西河湾了。 “有了钱，想睡姑娘还不容易？周兰沟大把的。” 光头扒拉着铜钱堆：“可惜没找到那小子的银子，要不然咱俩就发财了。” “三当家的，那小子肯定把银子放在了身上。” 谢光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要不然您回去喊几个兄弟，咱们晚上再回去一趟？” “算了，先把这几吊铜钱花完了再说。” 光头说道：“说不定我运气好，就不用去找那小子的麻烦了。” “那是，那是。” 谢光点头哈腰跟着光头走进山沟。 第19章 我买了 傍晚时分，小娥再次吃到了心心念念的大米饭。 小小的人儿，一口气吃了一大碗，还不算肉汤，如果不是金锋怕她撑着，估计还能再吃半碗。 “当家的，委屈你了……” 关晓柔把金锋送到作坊门口，满脸内疚：“我嫁过来，还把娘家的麻烦带过来了……” 家里只有一张床，肯定不能睡三个人。 东厢房虽然收拾出来了，但是没有床，让小娥睡门板肯定不合适，所以金锋这几天只能睡在作坊了。 “傻姑娘，说什么呢，咱们是一家人，哪儿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金锋揉了揉关晓柔的脑袋：“再说小娥这么懂事。” 这个世道，可怜人太多了，金锋管不了所有人，但是关晓柔是他妻子，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妹妹饿死不拉一把。 总睡作坊也不是办法，西河湾没有木匠，金锋只能喊上张凉和满仓，一起去镇上买了半车木板，又买了一套木工的家伙什，自己动手。 以金锋的动手能力，只用了一天就把小床做出来了。 然后又开始给关晓柔做纺车。 这是个精细活，工具又落后，所以做得很慢。 “金锋好几天没出去打猎了吧？” “是啊，我看他一直在家里倒腾那些木头。” “前几天我还以为他转性了，谁知道现在手里有点钱，又开始好吃懒做了。” “他的钱不是被谢光偷走了吗？” “偷走了一大半，他身上还带了几串铜钱。” “那也不少了。” “几串铜钱能用多长时候，再晃荡几天，我看他吃什么？” …… 妇人们还想着金锋给她们去后山壮胆呢，结果等了好几天都没见到金锋，跑过来一看，他竟然躲在家里做木工，免不了又开始说闲话了。 就连林云芳也看不下去了，又过了几天，发现金锋还没出门的意思，忍不住跑过来想劝劝关晓柔。 “晓柔，村里都开始说闲话了，跟你当家的说说，别让他在家闲着了……” “表姐，当家的没在家闲着，他给我做了一辆纺车，可好用了，一天比我以前五天纺的都多呢。” 关晓柔兴奋说道。 这时候没有什么工厂，农家除了种地，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妇人在农闲之时纺线。 听到关晓柔说金锋做的纺车一天可以抵五天的工，林云芳马上跟着关晓柔进了东屋。 大康的纺车一般都是非常古老的那种手摇纺车，只有一个锭子，工作的时候需要一手摇轮，一手防线，不仅麻烦，速度也慢得要死。 金锋做的纺车采用脚踏驱动，不仅解放了双手，还把锭子增加了四个，防线速度一下子上来了，人也比以前轻松。 林云芳看着关晓柔短短片刻功夫就纺出来一大团线，眼睛都快冒光了。 完全忘了自己来的目的，惊叹着夸赞道：“晓柔，这纺线也太快了，你当家的真是太聪明了，他怎么想出来的？” 如果她也有一架这样的纺车，都不用去挖野菜了，家里几个女人轮换纺线，就够一家人吃喝了。 从这天开始，金锋家又变得热闹起来。 所有妇人都来看关晓柔的新纺车。 当发现新纺车真的比原来快了好几倍之后，妇人们都疯了，一个个都求着金锋给她们也做一辆。 可惜金锋全都没答应。 开什么玩笑，做一辆纺车得好几天，手上磨了好几个大泡才做出来一辆，哪儿有功夫给全村妇人都做一架？ 金锋不愿意，妇人们也没有办法，只好退而求次，趁着关晓柔不用的时候，带着线团过来过过瘾。 关晓柔一下子成了村里最受欢迎的人。 连带着小娥也成了被讨好的对象，哪个妇人见了都要夸一声水灵。 你给一把野菜，她给一把野果子。 把小娥高兴坏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关家湾，把关晓柔的闺蜜唐冬冬都招来了。 看完关晓柔的演示，唐冬冬激动的差点跳起来：“晓柔，这是个宝贝啊，怎么能让人随便看呢？” “都是邻居，看看怎么了？” “还怎么了，这是个能传家的宝贝知道吗？” 唐冬冬也顾不上矜持了，拍着大腿问道：“你当家的呢？” “在那边忙呢。” 关晓柔指了指铁匠铺。 唐冬冬二话不说，拉着关晓柔跑过去。 “那……那个纺车是你想出来的吗？” 唐冬冬本来想给金锋喊姐夫，想想又没喊出口。 “是啊，怎么了？” 金锋放下手里的铁块，笑着回答。 “那你跟别人说过吗？” 唐冬冬接着问道。 “没有？” “也就是说，天底下就只有一辆这样的纺车？” “应该吧。”金锋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把那架纺车卖给我怎么样？” 唐冬冬说道：“我给你出十两银子，不，五十两！前提是你忘了这个纺车，以后也不准备再给别人做。” “你有那么多钱吗？” 金锋好奇问道。 五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关晓柔不是说这姑娘都快沦落到送亲队吗？ “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但是你把这台纺车借给我，一个月后我一定拿银子过来。” 唐冬冬自信说道：“我可以给你立字据。” “你想拿着这台纺车去城里找人借钱，还是找人合伙开个纺织作坊？” 唐冬冬这么一说，金锋一下子明白了。 这不就是后世的融资嘛？ 先做出来一个产品，然后拿着产品去卖掉，或者找人投钱生产。 这种观念在后世很常见，可是唐冬冬能想到这一点，让金锋很意外，也有些好奇。 看来这不是个普通的城里姑娘啊。 其实他在制作纺车的时候也想过成立纺织工厂，但是这么做很可能会颠覆整个行业，牵扯到的地方太多了，所以思考再三，金锋觉得时机未到，就暂时放弃了。 “你也想到了？” 唐冬冬发现金锋猜出了她的想法，也有些吃惊：“既然你知道纺车在城里能卖大钱，为什么还让人随便看，万一被人学走就不值钱了。” “学走就学走呗，大不了我再改进就是了。” 金锋满不在乎道。 眼前的纺车是给关晓柔解闷的，只做了最基础的改进，比起后世的纺织机来说，速度慢得跟蜗牛一样。 如果金锋愿意，随便改改，效率至少就还能再提几十倍。 “这种纺车还能再改进？” 唐冬冬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第20章 我要嫁给你 在唐冬冬看来，眼前的这架纺车已经很了不起了，结果金锋告诉她还能继续改进。 这让她心跳忍不住加快，追问道：“改进之后速度还能提升多少？” “这个不好说，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 金锋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上学时去纺织厂参观的景象。 一百多米长的纺织机，满满都是来回飞奔的梭子，眼前的纺车与之相比就是孩子的玩具。 但是以现在大康的工业水平，想要做出这样的纺织机就是痴人说梦。 动力、制作材料、工艺等等都是问题，恐怕金锋把这辈子耗进去都不一定能成。 “牵扯到什么？” 唐冬冬继续刨根问底。 “这个先不说，我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你是不是也该回答我的问题？” 金锋很难跟唐冬冬解释工业问题，便岔开话题：“你是准备直接把纺车卖掉，还是找人投钱开作坊？” “这么好的宝贝卖掉就是傻子……” “所以，你在把我当傻子？” “呃……” 唐冬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要不然咱们合伙开个作坊好了，我保证你和晓柔姐姐都能过上富贵日子。” “我有纺车，你穷得都交不起赋税了，拿什么跟我合伙？” “我会打理作坊啊，” 唐冬冬自信说道：“我知道哪里的葛麻最便宜，也知道纺成线、做成布卖到哪里最划算，这些你知道吗？” “看来你对纺织行业很了解啊。” 金锋很光棍的摇头。 改进纺车他可以，但是唐冬冬说的这些，他还真是一窍不通。 “那是当然，我们家祖上三代都是做纺织的，要不是我爹……” 说到这里，唐冬冬情绪突然不说了，抽了抽鼻子，抬头看着金锋：“反正我可以给你保证，把纺车交给我，你和晓柔姐姐能过上好日子。” “空口白牙的保证谁都会说，直接说你是怎么打算的吧。” 当得知唐冬冬出自纺织世家，金锋立刻有了兴趣。 但是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准备先听听唐冬冬的想法。 “本来我准备带着纺车去城里，找我爹以前的朋友合伙，这样很快就能赚钱，但是那群老家伙都是人精，我们家又落魄了，他们肯定会死命压价。所以咱们就不说了。” “嗯，直接说你打算怎么跟我合伙吧。” 金锋也不想费心思跟一群老家伙勾心斗角。 “我刚才算了一下，这种纺车纺线的速度是以前纺车的五到六倍，我和晓柔姐姐轮班不停纺线，最多十天，挣的钱就可以买木头再做一辆纺车，到时候我就可以雇两个女工，就算扣掉她们的工钱，最多十五天，赚的钱就可以再做一辆纺车，然后再雇两个女工。 如此这般，最多一年，咱们就能成为金川最大的作坊！” 唐冬冬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金锋：“你觉得怎么样？” 说实在的，金锋心动了。 唐冬冬说的模式虽然简单，却非常有效，世界上绝大多数资本家的原始积累，都是这么来的。 前期可能会比较困难，但是一旦走上正轨，自己就可以做甩手掌柜的，躺在家里都能赚钱。 他有技术，唐冬冬有渠道，有管理作坊的经验，两人可以互相弥补短板，合作再合适不过了。 “那怎么分账？” 亲兄弟明算账，分账的事情最好提前说好，免得以后扯不清。 纺机是我的，以后还要靠我改进，前期晓柔也要参加纺织…… 金锋默默在心里盘算自己的筹码，决定争取最大的利益。 可是谁知道唐冬冬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分账！” “不分账？什么意思？” “我嫁给你做妾，没有必要分账。” “咳咳！” 金锋被唐冬冬的话刺激的剧烈咳嗽起来。 不是说封建时期的女子都很矜持吗？ 怎么自己遇到的一个比一个彪悍？ 才进门没几天的老婆，天天念叨着给自己纳妾就罢了，现在这又冲出来一个主动上门做妾的？ 大康的民风这么开放吗？ 站在一旁的关晓柔一脸惊喜：“冬冬，你终于想通啦？太好了，走，咱们去五奶奶家拿你的东西……” “你等会儿！” 金锋拉着关晓柔，看向唐冬冬：“为什么？” 关晓柔嫁给自己，那是因为她被逼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但是唐冬冬显然没到这一步。 她着急把自己嫁出去干什么？ 难道看上自己了？ 金锋还没自恋到这个地步。 唐冬冬肯定有其他原因。 “晓柔姐姐说你是读书人，从来不打女人，又是打虎英雄，是附近几个村里最合适的夫婿了，我想嫁给你不是很正常吗？” 唐冬冬反问道。 “我想听实话。” “这就是实话。” 唐冬冬说道：“我就算能攒齐明年的赋税，也攒不齐后年的，所以早晚都要嫁人，与其嫁给村里的莽汉，还不如嫁给你呢。” “算了，你不想说就罢了。” 金锋拍拍屁股，走向门口。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后边传来一声叹息，然后就听唐冬冬说道：“好吧，我承认，我想嫁给你，还有其他原因。” “这还差不多。”金锋转身说道：“说吧，什么原因。” “我想重振家里的产业，击败周家。” 唐冬冬握着拳头，咬牙说道。 “哪个周家？” 金锋翻遍了宿主的记忆，就认识一个姓周的。 也是西河湾村的，就住在张凉家对面。 可是这家的男人前年死在战场上了，只留下一个十岁的小女儿，肯定不是唐冬冬嘴里的周家。 “郡城最大的布商——周长林！” 唐冬冬一字一句说道。 “你想击败周家，跟嫁给我有什么关系？” 金锋更纳闷了。 “你刚才明明说纺车还可以继续改进，后来却又只字不提，所以我知道，你不信任我。 纺车是你的，办法我也跟你说了，你完全可以踢开我自己做，这样的话，我什么都得不到。 而且合伙人不一心，生意很难做大，只有嫁给你，我才能得到你的信任，得到你的支持，作坊才能以最快速度壮大。” 唐冬冬苦笑道：“这就是我的想法，你如果还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 “我信。” “这么说，你同意娶我了？” “不！” 第21章 合作愉快 “为什么？” 唐冬冬眼神一黯：“你怕了周家？” “我都不知道周家在哪儿？”金锋再次摇头。 “是我长得不好看吗？” “你长得很漂亮，我也很欣赏你的见识和谈吐。” “那是为什么？”唐冬冬问道。 “咱们总共才见过两次面，你就要嫁给我，我觉得太快了。” 金锋随口敷衍了一句。 唐冬冬要相貌有相貌，要能力有能力，如果在后世，妥妥的女强人。 这样的人可以做合作伙伴，却不适合娶回家做老婆。 “你和晓柔姐见第一次面就成亲了，不是更快吗？”唐冬冬反驳道。 “那是没办法的事，不和晓柔成亲就是抗税，你知道抗税的后果。” 说起这事儿金锋就有些庆幸。 送亲队实在太吓人了，完全和猜盲盒一样。 幸亏队伍里有一个关晓柔，否则只能从一群又黑又丑的姑娘中间挑一个领回家做老婆。 以金锋的性格，肯定做不出逼死女人的事，这年头又没有什么离婚的说法，所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我的第一次成亲是因为迫不得已，幸好遇到了晓柔，这是老天给我的福气。 有晓柔，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我暂时没有纳妾的打算。就算纳妾，我也希望是真心喜欢上了一个姑娘，而不是利益交换。” “晓柔姐姐，你找了个好男人。” 唐冬冬的气势一下子泄了，身子都好像矮了一截，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金锋叫住她。 “既然你没有合作的想法，我还在这儿干什么，地里的草还没锄完呢。” “我只是说不娶你，谁说不能合作的？” 后世那些大公司，哪个不是一大把股东。 反而很多夫妻店，最后闹得鸡飞狗跳，成了全国网民的笑柄。 “不娶我，你会支持我吗？” “只要能赚钱，我就支持。但是我必须拥有绝对控股权。” “绝对控股权？什么意思？” 唐冬冬好奇问道。 “意思就是咱们的合作，必须我说了算。”金锋说道。 “必须你说了算？”唐冬冬想了一会儿：“其他的可以，但是你不能阻止我报复周家。” “你准备怎么报复？”金锋说道：“如果是雇凶杀人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不想被拉去砍头。” “我也不想，”唐冬冬说道：“我的报复很简单，就是去抢周家的生意！咱们的纺车速度快，做出来的东西一定会比周家便宜，抢生意不难。” “这个倒是可以。”金锋点头。 “你……你答应了？” 唐冬冬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周家家财万贯，你不怕吗？” “我又没有想着现在去挑战，怕什么？”金锋问道：“你也不会吧？” “当然不会。”唐冬冬赶紧摆手。 她本来的打算就是先躲在暗处积攒力量，等到壮大之后，再给周家致命一击。 “那不就结了？”金锋笑着说道：“合作愉快。” 仇恨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 金锋相信，有这股力量支撑，唐冬冬绝对会使出浑身解数来发展作坊。 至于周家，顺其自然吧。 小作坊到处都是，如果发展不起来，周家是郡城第一布商，恐怕都不会看金锋一眼。 同行是冤家，如果发展到可以和周家掰手腕的地步，就算没有唐冬冬，恐怕也绕不开。 既然绕不开，答应唐冬冬又有什么呢？ “合作……愉快！” 唐冬冬学着金锋说了一句，长长松了口气。 然后看向关晓柔：“晓柔姐，我搬来你家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当然可以。” 关晓柔一脸遗憾的说道：“当家的，我还是觉得你把冬冬娶回来最好，多好的姑娘啊，长得好看，还会写会算，比我强一百倍……” “这事儿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金锋直接摆摆手，把关晓柔推出铺子。 仓廪实而知礼节，达官贵人们讲究礼法，那是吃饱喝足了。 普通老百姓，很多人家就一间土坯屋子，一家人不管男女老幼、妯娌兄弟都挤在一起睡觉，根本没什么讲究。 所以从这天开始，村里的妇人们发现金锋家里多了个大姑娘，和关晓柔轮换班纺线，每天晚上都要忙到半夜。 好在妇人们对纺车的新鲜劲也过去了，倒也没人抱怨，反而好奇起来唐冬冬的身份。 当知道唐冬冬只是借住在金锋家，并没有嫁给金锋之后，妇人们看金锋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 是的，这年头在农村纳妾，不但没人看不起，反而是一种有能力有担当的表现。 娶一个老婆是必须的，娶两个、三个还能养活的话，那才是真本事。 小玉的爹，也就是西河湾村的村长，就有四个老婆，最小的一个比小玉大不了几岁。 是附近几个村出名的大善人。 金锋这种做法在妇人们看来，就不算个男人。 所以金锋这几天出去看到的都是白眼和鄙视，郁闷坏了，干脆又把自己藏在家里，准备给唐冬冬再打一架纺车。 …… 西河湾村往西四十里，有一条山沟，处于金川县和另外一个县的交界的地方，历年来都是三不管地区，也是各路土匪交易、盘踞之地。 狭长的山沟里不仅有酒楼、青楼、赌场，还有铁匠铺、木匠铺、药铺等等，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牛马行，俨然是一个热闹的市场。 只不过来这个市场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一家无名赌场门口，一个彪形大汉架着谢光，使劲扔到地上。 等谢光爬起来，和他结伴而来的光头也被扔了出来。 “呸，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光头对着赌场门口吐了口吐沫，又揉了揉肚子：“谢光，给我买几个包子去。” “三当家的，我没钱了……” 谢光苦着脸说道。 “我不是看你留了几个铜板吗？” “都输光了……” “没用的东西！” 光头踹了谢光一脚：“那你滚吧，老子要回山里了。” “三当家的，别急着走啊。” 谢光一把拉住光头：“您忘啦，我村里那个叫金锋的，他手里最少还有二十多两银子呢。” 第22章 板凳的威力 这时候没有电，村民们也舍不得点灯，天一黑，小小的村子就安静下来。 只有金锋家依旧传来吱扭吱扭的声音。 唐冬冬借着豆大的桐油灯，全神贯注的纺线。 小床上，小娥睡得香喷喷的，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口水把枕头都打湿了。 “冬冬，别纺了，早点睡吧。” 关晓柔披着外衣，心疼说道：“这几天都没睡好，你都瘦了。” “你家一天吃三顿饭，还都是大米白面，我怎么可能瘦？” 唐冬冬说道：“晓柔姐姐你去睡吧，我再纺一会儿就好。” “那你别太晚了。” 关晓柔给小娥擦了擦嘴角，回到西屋。 “看来今天又没戏了……” 金锋听着吱扭吱扭的声音，满心无奈。 他和关晓柔正处于蜜月期，干柴烈火的，可是东西两屋中间只隔了一个堂屋，连房门都没有，小娥晚上说梦话金锋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俩人想干点什么必须得等唐冬冬睡着了才行。 可是唐冬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每天晚上纺线都要纺到大半夜。 等她睡觉，金锋和关晓柔也早就睡着了。 “明天必须得在院子里再搭个棚子，把这个电灯泡赶到棚子里纺线。” 金锋带着深深的怨念，渐渐进入梦乡。 后山，谢光带着光头深一脚浅一脚走出小树林，借着微弱的月光，悄悄摸进村子。 两人手里都提着柴刀，下午刚磨的，刀口在月光中反射着森森寒光。 他们已经做好了灭口的准备。 “你们村没狗吧？” 光头小声问道。 “三当家，你放心吧，我们村穷得叮当响，人都吃不饱，谁养得起狗？” “那就好。” 没有狗，就不会吵醒别人。 “咦，那小子家里怎么还亮着灯？” 谢光指着微亮的窗户说道：“三当家，动手吗？” “动什么手，亮灯就是还没睡，喊一嗓全村都听见了，等着。” 光头对着谢光头上呼了一巴掌。 “是，是！” 谢光缩了缩脖子，带着光头蹲到院子外的草丛里，耐心等候。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过去了，已经到了后半夜，窗子上的灯还亮着。 “这小子不会是睡觉没吹灯吧？” 光头也有些受不了了。 蹲了这么长时间，腿都麻了。 “有可能，这小子本来就是个不会过日子的家伙，他爹给他留的家底，不到一年就败光了。” 谢光说道：“这次赚了这么多钱，肯定大手大脚的毛病又犯了。” “这是我的钱啊，不能让他这么糟蹋！” 光头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走，动手。” 谢光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赶紧跟着起身。 谁知道俩人刚站起来，堂屋的门开了。 吓得谢光和光头又赶紧蹲了下去。 堂屋门口，唐冬冬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伸了个懒腰。 窈窕的身材尽显无疑。 “这小子的婆娘长得挺漂亮啊！” 光头不由咽了口口水。 “这不是他婆娘，这是关家湾的唐冬冬。” 作为资深泼皮，谢光对附近几个村子里的漂亮姑娘了如指掌，一眼就认出了唐冬冬。 “胡说，不是他婆娘，怎么在他家？” “肯定是金锋这小子发了财，纳小妾了。” 谢光说道：“听说唐冬冬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姑娘，家里遭了劫才来咱们这儿的，好多人上门求亲都没成，没想到被这小子弄到手了。” “娶这样的小妾，得花多少钱啊！” 光头心疼的直拍腿。 好像金锋真是花了他的钱一样。 “这个女人别杀了，我要带回去！” 对于土匪来说，漂亮的女人也是一种货物。 他们睡过之后，还可以卖给山谷里的黑窑子。 像唐冬冬这么漂亮的，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三当家的，这小子的婆娘叫关晓柔，长得也很漂亮。” 谢光赶紧说道。 对于关晓柔，他已经垂涎了很久。 “那也一起带回去。” 俩人看到唐冬冬进了厨房，借着树下的阴影，小心摸进院子。 唐冬冬在厨房喝了水，刚准备进屋睡觉，突然觉得脖子一凉。 低头一看，脖子上架了一把锋利的柴刀。 下意识就要呼救，结果下一秒嘴就被捂住了。 “别出声，要不然宰了你！” “嗯嗯！” 经历过家族的剧变，唐冬冬比一般女子要坚强一些，虽然也吓得止不住发抖，却忍着恐惧，微微点了点头。 光头从怀里掏出一盘绳子把唐冬冬绑到厨房的门框上，又扯下小娥晾在院子里的衣服，团成一团塞进嘴里。 然后提着柴刀对谢光说道：“咱俩一起进去，我按住女的，你宰了男的，听到没有？” “好！” 谢光握紧手中柴刀，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西河湾他肯定回不来了，所以只剩下做土匪一条路可以走。 但是这年头活不起去的人太多了，土匪也竞争激烈，如果没有点手段，上了山也是一样饿肚子。 三当家在来之前就跟他说了，要是不想被其他土匪看扁，那就拿颗人头做投名状，这样才能不被欺负。 金锋就是谢光的投名状目标。 听到两人要杀金锋，唐冬冬急了。 看到谢光和光头就要走到堂屋门口，一咬牙，用头对着门框就撞。 嘭！嘭！ 低沉的声音在深夜里尤为刺耳。 “你找死！” 谢光转身要去收拾唐冬冬，却被光头一把拉住。 “别管她了，解决屋子里的人要紧！” 光头一把把谢光推进堂屋。 他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非常清楚唐冬冬撞门的声音传不了多远，但如果屋子里的人被吵醒，随便喊一嗓子，那就完了。 谢光也明白过来，提着柴刀就冲进堂屋。 结果刚进屋，就看到一条板凳迎面砸来！ 谢光根本来不及闪躲，被砸了个结结实实！ 嘭！ 实木做成的板凳，直接被砸断！ 谢光连吭也没吭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金锋从门后阴影走出，一把抓起谢光掉在地上的柴刀。 “该死！” 光头不愧是老江湖。 看到金锋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冲上去打斗，而是反身冲到厨房门口，拿刀顶到唐冬冬脖子上！ “别出声，否则我就宰了她！” 第23章 反杀 其实在唐冬冬开门出去喝水的时候，金锋就醒了。 只不过听见是唐冬冬，就翻个身又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中，听到院子里传出有人小声说话。 声音明显是个男人。 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谢光和光头绑唐冬冬。 金锋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弓弩。 可惜他没想到谢光还敢回村，弓弩放到了铺子里。 无奈之下，只好提着板凳躲到门后。 运气不错，一凳子就解决掉了谢光。 剩下一个光头，金锋觉得应付一阵应该问题不大。 只要坚持到村子里其他人过来，光头就完蛋了。 可是光头太狡猾了，也太果断了。 见势不妙，第一时间挟持了唐冬冬。 两世为人，金锋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声和光头周旋： “这位好汉，有话好好说！别伤害我朋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知道你还有二十多两银子，给老子拿出来！” 光头看都不看谢光一眼，开口就要钱。 “可以！” 金锋马上从怀里掏出两个银锭，扔到光头前方半米远的地方：“放了我朋友，钱你拿走！” 只要光头去捡钱，他说不定就能找到反击的机会。 可惜光头没有上当，而是冷声说道：“把你的刀扔了，过来给我捡起来！” 要银子，金锋可以毫不犹豫的给光头。 哪怕他真的拿着银子就跑，金锋也不在意。 可是把刀扔了，万一光头给自己一刀怎么办？ 金锋有些犹豫。 “快点！” 光头手上稍稍用力，唐冬冬脖子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 金锋瞳孔微微一缩。 不仅是唐冬冬脖子上的血痕，他还看到光头背后，有个人影摸进了小院。 天色太黑，看不清来人是谁。 但是从对方蹑手蹑脚的样子来看，好像是个女人，应该不是光头一伙的。 事到如今，只能搏一搏了。 “好汉，钱你可以拿走，但是如果你伤害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喊，到时候你也跑不掉，咱们一起死！” 金锋把刀扔到一旁，一边走，一边说话吸引光头的注意力。 “放心，我只是来求财的。” 光头嘴上说着求财，其实心里已经想好了，只要金锋靠近，先砍了再说。 一步， 两步， 三步…… 只要金锋再往前走两三步，就能捡到银子了。 光头默默握紧刀柄，做好了一刀劈死金锋的准备。 气氛沉闷而压抑。 突然，堂屋里传出一声尖叫。 彻底打破了压抑的气氛，也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关晓柔被吵醒了，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血人…… “他娘的，你使诈！” 光头怒吼一声，手里的柴刀就要刺下去。 就在这时候，人影突然从光头背后蹿出来，一头撞在光头腰上。 这时候金锋终于看清了。 人影是谢光的婆娘——润娘！ “她怎么在这里？” 这个念头在金锋心里一闪而过。 知道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收摄心神，冲向光头。 光头飞起一脚把润娘踹了个跟头。 然后挥刀继续刺向唐冬冬。 虽然润娘的力气很小，只是把光头撞了个趔趄，但是却给金锋争取到了时间。 眼看着柴刀就要刺进唐冬冬脖子，金锋赶到了。 伸手一把抓住刀刃，硬生生把柴刀拉偏。 嘭！ 柴刀擦着唐冬冬的脖子，钉到了门框上。 金锋顾不上手掌传来的剧痛，飞起一脚踹在光头裆部。 这可是男人最脆弱的部位，光头惨嚎一声，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不由自主把腰弓了起来。 金锋顺势抬起膝盖，狠狠撞在光头脸上。 咔嚓！ 鼻梁骨直接被撞断，光头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握着柴刀的手也不由自主松开。 金锋一把夺过柴刀，捅进光头胸口。 鲜血涌出。 光头歪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说来缓慢，实则极快。 从润娘撞开光头，到金锋夺刀反杀，前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 但是金锋却好像用光了全身的力气，斜靠在门框上，大口喘气。 握着柴刀的右手，忍不住颤抖。 杀人并不是一个愉快的经历。 特别是在近距离搏杀的时候。 此时金锋满脑子都是柴刀刺进光头胸口时的手感和声音。 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 “当家的！” 关晓柔握着扫把冲出来，哭着拉起金锋受伤的右手，手忙脚乱的包扎。 “救命啊！救命啊！” 润娘也爬起来，扯着嗓子大喊。 呼呼大睡的小娥终于被吵醒了，吓得哇哇乱叫。 小院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金峰被三个女人的叫声吵得回过神来，挥刀斩断了唐冬冬身上的绳子。 唐冬冬腿都被吓软了，滑坐到地上，抱着金锋的大腿，哭得比小娥还惨。 她是真的吓坏了。 很快，村子里就出现了火把。 张凉住的比较远，等他提着柴刀跑来的时候，村长已经带人控制住了场面。 看着院子里的血迹和躺在地上的光头，张凉心头不由一紧。 当看到金锋好好的站在人群中，才微微松了口气，拉住猎户问道：“老六，怎么回事？” “谢光又带人来金锋家偷东西，撞到了唐冬冬，打了起来。” “又是谢光！” 张凉咬牙问道：“那个混蛋在哪儿？” “喏！” 陈老六指了指已经被捆起来的谢光。 “那是谢光？” 不是张凉眼神不好，而是金锋那一凳子砸得太狠了。 谢光的鼻子都被砸扁了，脸上全是血，一般人还真认不出来。 “既然抓住了这个混蛋，还留着他干什么？” 村里遇到小偷，一般都是直接打死的。 更别说今晚这种情况了。 “村长说送官。” 陈老六小声说道：“估计村长下不去手吧，毕竟谢光的爹，当年是和村长一起当的兵。” “他下不去手，我来！” 金锋没杀过人，但是张凉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当年也是见过血的。 杀个人对于他来说，和杀只鸡没什么区别。 不，杀只鸡他还会激动一下。 因为可以吃肉了。 “别去！” 陈老六一把拉住张凉：“反正这小子活不了了，何必脏了手，还恶了村长。” “你怎么知道他活不了了？” 第24章 我愿意 “我刚才去看了，谢光的鼻子完全成了一团烂肉，牙也被打没剩几颗，现在还迷糊着呢。” 陈老六说道：“县衙大狱是什么地方？好好的汉子送进去也得掉层皮，他这样的连三天都撑不过去。 村长如果真的为他好，还不如现在给他个痛快。” “哼，这是他自找的！” 张凉放下柴刀，对着谢光呸了一口吐沫。 咳咳！ 本来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谢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死命挣扎。 “怎么回事？” 村长看向守在旁边的儿子。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开始挣命了。” 刘铁一脸无辜。 “老谭！快过来！” 村长对着人群喊道。 老谭平时以采药为生，算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平时给村里人看点小毛病还行，对于谢光的伤势，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家的，他这是怎么了？” 关晓柔看着四肢扭曲的谢光，有些恐惧：“他不是被鬼附身了吧？” “世界上没有鬼！”金锋解释道：“他只是被血水呛着了。” 谢光脸上挨了一板凳，鼻腔、嘴里都是血水。 刚才躺在地上还好点，血水都流到了地上，现在被捆起来，血水就会顺着嗓子往下淌，不呛进气管才怪了。 如果金锋这时候去提醒一声，谢光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但是他却站着没动。 被现代文明教育了那么多年，金锋把人命看得很重。 哪怕谢光来他家讹诈，还偷了他的东西，金锋也只是觉得谢光这个人讨厌而已，之前完全没有想过要杀谢光。 可是今晚，金锋动了杀心。 因为他躲在门后听到了谢光和光头的对话。 今晚之前，金锋对于这个世界是抱着游戏态度的。 但是谢光让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这是一个人命不值钱的时代。 为了几个铜板，甚至只是为了半个窝窝头，就会有人铤而走险。 如果不是唐冬冬纺线到深夜，恐怕现在自己的尸体都凉了。 认识到这一点，金锋的心态开始改变。 忍着不适，冷冷的看着谢光挣扎。 谢光并没有坚持太久，很快就窒息而亡。 和金锋一起关注着谢光的，还有缩在角落的润娘。 看到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断气，忍不住哭泣起来。 脸上有着一丝难过，也有一丝解脱，但是更多的是迷茫。 不管谢光人品如何，谢光活着，她好歹有个身份，现在谢光死了，她就成了寡妇。 这年头，寡妇的命运是悲惨的。 正儿八经的大姑娘都嫁不出去，寡妇更不会有人要。 娘家也回不去了。 活着无依无靠，死了就是孤魂野鬼。 润娘觉得自己漂浮在阴冷黑暗的汪洋中。 周围都是水，没有任何可以攀附和依靠的东西，也看不到一丝光明。 就这么无依无靠的顺着黑色的水流，流向更深的黑暗之中。 原本润娘躲在角落里，没人注意她。 但是这么一哭，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她怎么在这里？” “她是谢光的婆娘，肯定是来给谢光望风的呗！” “贼婆子，嚎什么嚎，再嚎打死你！” “上次就应该把她打死，结果金锋心软，现在好了吧！” “绳子呢，快把贼婆子捆起来，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跑了！” 一群年轻人都以为润娘是和谢光一伙的，嚷嚷着要把她打死。 润娘好像认命了一样，没有求饶，也没有解释，只是一个劲的哭泣。 或许，她也不想活了吧。 看到有人已经拿着绳子过来，金锋赶紧挡到润娘面前：“她不是和谢光一伙的。今晚如果她不是帮我，我们一家说不定就死了。” “对，是润娘救了我，她不是坏人。” 唐冬冬也赶紧跑出来作证。 “她不是和谢光一伙的，大半夜的来你们家干什么？” 猎户问道。 “这个……” 金锋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他也很好奇，大半夜的，润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润娘，别怕，跟我说，你怎么在这儿？” 唐冬冬蹲下去，抱着润娘小声问道。 润娘也是关家湾的，和关晓柔、唐冬冬都认识，或许见了熟悉的人，润娘渐渐平静下来，哭着说道： “上次金锋大哥放了我之后，我就回娘家了，可是我哥说我已经嫁人了，又把我送回来了。 谢光家后边就是老坟，我害怕，也怕谢光再回来……冬冬姐每天晚上都要纺线……只有靠着你家的墙根，听着纺车的声音，我才没那么害怕……” “你害怕，怎么不进来？” 唐冬冬听到润娘这么说，眼睛又红了。 “我不敢……” “那你这几天吃什么？”金锋问道。 谢光这个人渣，连她的外衣都抢走卖掉赌钱，不用说也知道不会给她留任何食物。 “吃野菜。”润娘小声回答。 对于润娘，金锋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甚至说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 想了一下说道：“你要是愿意的话，以后就来帮晓柔纺线吧，晚上要是害怕，就和小娥、冬冬挤挤。” “我愿意，我愿意！” 润娘毫不犹豫的答应。 接着又哭了起来。 这次是喜极而泣。 就好像溺水的人，脚底突然触碰到了坚硬的土地，心里一下子变得踏实起来。 可是村长却皱眉说道：“金锋，这样不合适。” 唐冬冬住在金锋家，没人当回事。 因为大家都认为唐冬冬早晚会嫁给金锋。 每天都有不少妇人经过门口的时候，拿两人打趣。 可是润娘不一样。 虽然成亲之后，谢光就到处烂赌，没有和她同房，到现在还是完璧之身，却是实实在在的寡妇。 留一个寡妇在家，会被人看不起的。 “没什么不合适的。” 金锋却坚持说道：“明天我在院子里搭个棚子，再多做几架纺车，到时候大娘嫂子们要是有空，也可以一起过来帮晓柔纺线，我给你们算工钱。” 妇人们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七嘴八舌的询问工钱怎么算，管不管饭。 村长叹息一声，安排年轻人把尸体抬走。 在年刘铁抬起尸体的时候，张凉在光头的手腕上看到了一个圆形烙印。 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脸上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第25章 土匪 村长把青壮分成了两拨，一拨去村外把尸体埋了，一拨带着家伙在村里巡逻。 张凉虽然只有一条胳膊，却是上过战场的人，被分到了巡逻组。 猎户看到张凉盯着尸体发呆，就捅了他一下：“凉子，发什么呆，走啦。” “哦哦！” 张凉回过神来，发现金锋被妇人们围得水泄不通，只好按下心头不安，提着柴刀跟着猎户离开。 “金锋，你准备找几个人帮忙啊？” “我家丫头能不能来，她纺线可快了，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金锋，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好新纺车啊？” …… 妇人们七嘴八舌的询问。 完全不在乎这个院子里才死了两个人，地上的血都还没干呢。 也是，死人大家见得多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再有十来天，野菜就要下去了，她们就没事做了。 没事做就意味着没有收获。 她们不怕干活，也不怕死人，只怕饿肚子。 最后金锋答应会尽快制作纺车，争取让每个人都有活干，妇人们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几个勤快一些的妇人为了给金锋留下个好印象，在离开之前，还拿着锄头挖了几筐土，小心的把血迹掩盖干净。 “当家的，你的手都这样了，怎么做纺车？” 等妇人们离开，关晓柔担忧问道。 “我自己没办法，但是可以找别人做嘛。” 金锋说道：“镇上的木匠手艺也不错，找他帮忙就好了。” “不行！纺车不能往外传，只能你来做。” 唐冬冬马上表示反对。 “冬冬，就算我以后什么事都不做，专门做纺车能做多少？” 金锋说道：“想要扳倒周家，指望我一个人做纺车是不行的，早晚要找别人帮忙。” “等咱们赚了钱，我会去城里买一些木匠，到时候交给他们来做就行了。” 唐冬冬说道：“但是在没买木匠之前，纺车只能你来做。” “木匠可以买？” 金锋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然，城里有专门的人口牙行，有家里犯了事，被官家发卖的，也有家里遇到了急事，把自己卖了筹钱的。” 唐冬冬说道：“木匠比较少见，但是多问问，总能找到。” 金锋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古装电视剧中卖身葬父的桥段。 “买来的木匠难道就不会泄密吗？” “签了卖身契，他们的命就是你的，敢泄密杀了官家也不会管。” 唐冬冬说道：“不过木匠算是手艺人，一般卖的比较贵，而且买了之后还要给他们缴税，咱们现在还买不起。” “冬冬，你看这样行不行。” 金锋说道：“咱不把整个纺车交给一个木匠做，只是把其中比较麻烦的部件交给他们，等他们做好了，拿回来我组装到一起，这样既省功夫，又不会泄露，你看怎么样？” “这倒是个好办法。” 唐冬冬想了一下，点头同意。 “那行，前几天我已经把相对复杂的部件做出来了，天亮了晓柔你去找一趟凉哥，让他帮忙去镇上交给木匠。” “好。” 没等关晓柔去找，巡逻结束之后，张凉自己来了。 也没有进院子，站在门口对金锋招了招手：“金锋，过来一下。” “凉哥，我还说明天去找你呢。”金锋笑着走出来。 “找我干什么？” “明天我想请你去一趟镇里，找木匠做点东西。” “行，这是小事。”张凉往四周扫了一圈，低声问道：“今天那个光头你认识吗？” “不认识，”金锋摇头：“谁知道谢光从哪儿找来的狐朋狗友。” 说完，金锋马上意识到不对劲。 张凉专门跑过来一趟，显然这个光头有问题啊。 “凉哥，你认识他？” “我要是没看错，他可能是个土匪。” “土匪？” 金锋心里咯噔了一下。 对于山民来说，土匪就是笼罩在头上，挥之不去的阴影。 每年铁罐山的土匪都会来村里收一次粮，如果有人反抗，后果会很严重。 二十多年前，旁边有个村子遭了水灾，村民收成很少，如果交给土匪，一家人就会被饿死。 所以那一年，村民们反抗了，把来收粮的土匪小队打了出去。 结果第二天，大批的土匪就杀来了。 为了立威，土匪直接把整个村子的男人杀光了，女人小孩儿抢到了山里。 一直到现在，那个村子依旧荒着，大白天都没人敢进去。 如果光头是铁罐山土匪的话，那事情就严重了。 “凉哥，你怎么发现他是土匪的？” 金锋好奇问道。 按理说村里对土匪最熟悉的是村长，毕竟每年都要打交道，为什么别人没认出光头是土匪，只有张凉一个人认出了？ “因为我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烙印。” 张凉说道：“那是猫猫山土匪的标记。” “猫猫山土匪？” 金锋差点笑出来：“猫猫山在哪儿？” 宿主的记忆中只有铁罐山土匪，压根没听说过什么猫猫山土匪。 人家土匪的名字都起的霸气无比，什么青龙寨啊，猛虎岭啊，一听就很吓人。 猫猫山土匪，这么萌的名字是认真的吗？ “猫猫山在县府北边，前几年我去那边办事，见过猫猫山的土匪，他们的手腕上都有一个烙印，和光头身上的一模一样。” “原来是这样，”金锋闻言，不由松了口气：“不是铁罐山的土匪就好。” 土匪是分地盘的，要不然你也来收，他也来收，把老百姓吸干了也没那么多油水。 西河湾附近几个村子，就是铁罐山土匪的地盘，其他土匪来闹事，铁罐山的土匪都不会愿意。 “金锋，猫猫山的土匪比铁罐山土匪更难缠！” 张凉说道：“铁罐山的土匪以收粮为生，而猫猫山土匪以打家劫舍、拦路抢劫为生，虽然核心帮众只有几十人，却个个都是好手，哪个手上都有人命。如果不到万不得已，铁罐山也不会得罪他们。 何况铁罐山如果知道这件事，说不定还会帮着猫猫山来抓你。” 金锋听完，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听懂了张凉的意思。 如果猫猫山土匪来西河湾收粮，铁罐山土匪可能会拼命。 但是如果猫猫山土匪只是来找金锋麻烦，铁罐山肯定不会管的。 毕竟铁罐山也不希望看到有人杀土匪。 要不然今天你杀一个，明天我杀一个，老百姓谁还怕土匪？ 谁还会老老实实交粮 第26章 警钟 自从来到大康之后，金锋的目标一直都是做个富贵闲人，从来没想过要杀人。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现在不仅杀了人，还杀了一个土匪。 不管是为了所谓的义气，还是为了震慑，土匪一旦得知自己杀了他们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自己现在还太弱小了，完全没有和土匪对抗的资格。 “凉哥，咱们要不要报官？” 金锋的心有点乱了。 前世生活在红旗下，一片海晏河清，别说土匪，村霸流氓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他除了上学，就是操心兼职赚钱，完全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 遇到这种事，想起的第一个解决办法就是报官。 “没用的，” 张凉摇了摇头：“土匪们挑选的老巢都是易守难攻之地，而且都留有后路，没有十倍以上兵力，很难剿灭。 从前些年开始，战场上的兵力就一直不够用，县府留守的那点人，根本围不住猫猫山。” “唉……” 金锋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也不用太担心，土匪一般很少去其他山头的地盘，犯忌讳。猫猫山土匪一般在县府北边活动，很少来咱们这边。 刚才我观察了一下，除了我，应该没人认出他是土匪，大家都觉得光头是和谢光一起胡混的地痞，只要咱们俩不往外说，猫猫山那边很难知道这件事。” 张凉说道：“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让你心里有个底。” “谢谢凉哥。” 金锋闻言，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大康的交通非常闭塞，很多人一辈子的活动范围就是村子周围，能去一次县府都能需要好几年。 猫猫山土匪的地盘不在这边，查到自己头上的概率很低。 “你都说咱们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就见外了。” 张凉继续说道：“对了，我当兵时认识一个兄弟，在猫猫山附近开酒肆，认识几个猫猫山的土匪，明天我去一趟那边，让他帮忙注意着点，一旦猫猫山那边有异常动静，让他以最快速度通知我。” “这个人可靠吗？”金锋问道。 如果是不可靠的人，这么做反而会增加暴露的危险。 “生死兄弟。” 张凉说道：“而且他非常厌恶猫猫山的土匪，那群混蛋每个月都会去他那里盘剥。” 这么一说，金锋终于放心了。 心里第一次生出了迫切感，恼恨自己不够强大。 如果自己足够强大的话，区区一群土匪何足畏惧？ “必须尽快发展，这样才有自保之力！” 金锋在心里默默做出决定。 喔喔喔！ 三婶子家的公鸡扯着嗓子开始打鸣。 “对了，你刚才说让木匠做什么？” 张凉说道：“给我吧，我回去交代一声，等下就直接走了。” “凉哥，天还早着呢，赶路太早了吧？” “猫猫山在县府北边呢，早点赶路，今天还能回来。” “那行，你路上小心点。” 金锋去铺子里把已经做好的几个纺车部件包起来，又掏出一粒碎银子递过去：“你让木匠就按照这个做就行了，一样先做一个，做得好我再找他。” “好。” 张凉接过包裹和银子，转身走了。 院子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小娥毕竟还是孩子，哭了一阵就又睡着了。 关晓柔、唐冬冬和润娘围坐在小桌子边，谁也没有说话。 看到金锋回来，全都站了起来。 今晚她们都受到了惊吓，发自内心的想要靠近家里唯一的男人。 “呀，当家的，你的手又流血了。” 关晓柔看到金锋左手又开始流血，赶紧去找老谭留下的草药。 “先不用找草药，冬冬，把针线拿过来。” 金锋说道：“晓柔，帮我把纱布解开，润娘，你去烧锅开水。” 三个姑娘今晚也被吓到了，给她们找点事做，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好的。” 润娘正不知道干什么，得到命令赶紧往厨房跑。 唐冬冬赶紧去找针线。 “当家的你要针线干什么？” 关晓柔一边解着纱布，一边问道。 “缝伤口。” 金锋说着。 光头的柴刀磨得很锋利，左手的伤口从虎口一直到小指头，肉皮都翻了过来，不缝起来的话，很难痊愈。 刚才时间仓促，只是让老谭给上了些止血的草药，然后随便用纱布包一下就完事了。 不流血才怪呢。 “伤口又不是衣服，怎么缝？” 关晓柔被金锋的话吓得手抖了一下。 “你说对了，就像缝衣服那样缝上就好了。” “那怎么可以？” “我说可以就可以。” 金锋没办法跟关晓柔解释现代医学，只能蛮横的说道：“这件事听我的。” 这一招对关晓柔最有用。 只要金锋装作发脾气，她立马就乖了。 按照金锋的要求，先把针线用开水煮了，又把缝衣针掰弯，最后和缝衣服一样，哭着开始缝合伤口。 这年头可没麻药，金锋疼得出了一头汗。 毕竟是新手，等关晓柔处理完伤口，天也亮了。 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金锋稍微休息了一下，就让关晓柔去把张满仓叫了过来。 他准备在院子里再搭几间小屋，需要用不少木头。 后山木头很多，但是金锋手上有伤，只能找张满仓帮忙。 除了砍伐树木搭棚子，金锋还希望再去后山找一些结实又有韧性的树木，再打几副弓弩，以备不时之需。 昨晚的事情给他敲响了警钟。 金锋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虽然张凉说猫猫山土匪发现自己的可能性很小，但是金锋不敢心存侥幸。 因为代价太大了。 如果真的瞒不住了，他不希望自己连还击之力都没有。 张满仓砍了那么多年柴火，对后山的树木了如指掌，找他帮忙最合适。 结果两人还没出门，三婶子带着男人来了。 “金锋，你不是说今天要搭棚子么，我把你三叔喊过来给你搭把手。” 三婶子笑呵呵说道。 “那正好，我刚才还在发愁跟满仓俩人抬不动树呢，有三叔帮忙最好不过。” 金锋笑着答应：“三叔，您受累。” 虽然三婶子前几天和他发生了冲突，但是现在已经和解了，既然她要来帮忙，也没必要往外推。 “应该的，应该的。” 三叔憨憨笑了一下，说道：“等你的纺车做好了，记得给你三婶子一碗饭吃就行。” 第27章 搭棚子 “你放心吧，谁不请，我也先请三婶子。” 金锋笑着答应。 话音刚落，二嫂带着男人也来了。 接着是刘铁两口子、猎户两口子和小妾…… 最后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 这下都不用金锋动手了，猎户和刘铁带着男人去砍树，妇人们留在家里修整院子，搓麻绳，忙得热火朝天。 别人来帮忙，金锋也不小气，让关晓柔做了一大锅米饭，剩下的一只兔子也被炖得烂乎乎的。 浓郁的肉香四散飘开，院子里玩耍的一群孩子也不跑了，全都围到厨房门口，滴滴答答流着口水。 人多力量大，还不到中午，男人们就用板车拖着十几棵碗口粗的小树回来了。 到了中午，金锋让孩子们回家拿了碗，每人一碗米饭，再浇上一勺子肉汤。 孩子们平时哪里吃过这样的美食，一个个恨不得把舌头都吞进去。 …… 热热闹闹的吃过午饭，男人们又开始忙活起来。 在院子里架起一堆柴火，抬着木头在上面来回炙烤。 经过炭化的木材不仅可以防虫蚁啃咬，还经久耐用。 妇人们回家送完碗筷，重新回来的时候，每人胳膊下边都夹着一两捆茅草。 搭草棚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把烘烤过的树木埋进土里做柱子，再用绳子绑上横梁，横梁和四周覆上茅草，然后用泥巴往上边一抹就成了。 天还没黑，一座长三丈，宽一丈的草棚子就搭好了。 剩下的大米不够蒸米饭，金锋就让关晓柔煮了一锅白粥，然后烙了两大筐油饼。 野兔中午就被吃掉了，村里物资匮乏，没有其他蔬菜可以待客，没办法，金锋只好找小玉买了两筐野菜。 如果精心烹调，这些野菜不难吃，后世在饭店能卖到几十甚至几百块一盘。但是这年头，农户家点灯的油都不够，谁会奢侈的用来调菜？ 舍得扔几粒粗盐，邻居都得羡慕的夸一声有钱人家。 绝大部分人家都是用水焯一下就端上了饭桌。 这样简单处理的野菜又苦又涩，难以下咽。 但是金锋做的野菜不仅放了盐巴，菜油也放的足足的，还放了一些从县府买回来的香料调味。 看起来油光翠绿，吃起来完全没有野菜的苦涩味。 满满两盆野菜被孩子们哄抢一空。 “油饼子真是太好吃了，锋哥儿，你把我们的胃口都养刁了怎么办？” “野菜也好吃！” “锋哥儿，我吃了这么多年野菜，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你有什么秘方，给嫂子说说呗。” “二嫂，我来跟你说吧，你要是舍得放油、放香料，保证你做的野菜也好吃。” “那算了，我家可吃不起这样的野菜。” “锋哥儿，你家什么时候还搭棚子啊，我还想再吃一顿大米饭！” …… 村民们不论男女老幼，全都吃得红光满面才离开。 张满仓被留了下来，帮助金锋处理两棵酸枣树。 这种树木是金锋能找到的，最适合做弓弩的树木。 “满仓，这几天你就别进山砍柴了，来我家帮我打铁吧？” 金锋一边整理着地上的树枝，一边问道。 张满仓脸上一喜，随后却摇了摇头：“锋哥，这是你家传的手艺……”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小小的西河湾有一个铁匠就够了，再多一个会饿死人的。 所以在这个时代，匠人都只会把手艺传给自己孩子，轻易不会传给外人。 “我是个读书人，怎么可能一辈子打铁？” 金锋毫不在意说道：“最多一两年，我肯定就要离开西河湾，交给你总比烂在肚子里强。”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到底学不学？不想学的话，我就去问别人了。” “学，我学！” 张满仓赶紧点头。 放下柴刀，郑重其事的对着金锋行了一个大礼。 学会一门手艺，等于多了一个饭碗，而且这个饭碗还可以传给子孙。 从这一刻开始，张满仓对金锋的态度又发生了改变。 之前是感激，现在又多了一种恭敬。 干活儿也更加卖力。 小娥昨晚吓坏了，现在搂着关晓柔不愿意松手。 关晓柔没办法，只好去哄她睡觉。 唐冬冬和润娘抬着纺车，放进草棚子中间。 纺车旁边，是今天新做的一张大床。 从今晚开始，唐冬冬和润娘就会在住在这里。 唐冬冬拉过一条小凳子，坐下开始调试纺车。 润娘搓着手站了一会儿，拿起扫把又开始扫地。 经历过一无所有之后，会对再次拥有的东西格外珍惜。 其实地面已经被她扫了好几遍，很干净了。 可是锅碗已经被刷好了，金锋和满仓那边她又帮不上忙，实在找不到其他可以做的事情。 又怕金锋和关晓柔嫌弃她懒惰，只能一遍遍扫地。 “润娘，别扫了，再扫笤帚都要被你扫秃了。” 唐冬冬看出了润娘的窘迫，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要是怕闲着，就赶紧睡，半夜我喊你起来接我的班。” “好……” 听到有事可以做，润娘这才露出笑脸：“冬冬姐，要不然我先纺，你去睡会儿？” “今天晚上不纺线，你们都早点去睡觉。” 金锋从铺子里出来拿东西，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皱眉说道：“养足精神干活才快，再忙也不缺这一晚半天的。” 从昨晚半夜谢光杀过来，一直到现在，除了不懂事的小娥，家里其他人都没合过眼。 如果不是要等张凉回来，金锋早就回去睡觉了。 “锋哥，我不累的……” 润娘低声说道。 “不累也去睡！” 金锋算是发现了，润娘和关晓柔一样，都是逆来顺受的性格，所以说话的声音不由加重了几分。 果然，润娘以为金锋生气了，赶紧答应一声，乖乖坐到床上。 “你的手怎么样？” 唐冬冬追着金锋出来，红着脸问道。 “老谭的草药很管用，已经不疼了。” 金锋举起左手，想要安慰一下唐冬冬。 谁知道刚才和满仓抬木头的时候，伤口不知道怎么崩开了，现在血水渗了出来。 “还说没事，都流血了。” 唐冬冬眼睛一红，顾不上男女有别，捧起金锋的左手，小心地解开绷带。 第28章 光头的身份 解开纱布，露出伤口。 小拇指下边缝的线崩开了三针，正在流血。 “都受伤了就不要乱动了，有什么活你喊我去不就行了？” 唐冬冬眼睛里蒙了一层水汽，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满仓也是的，不知道你手上有伤吗？” “你可冤枉满仓了，他什么都没让我干，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金锋也有些无奈：“再说，只是伤口崩开了而已，等下我去找晓柔重新缝上就好，又不是什么大事。” 酸枣木没放好，从桌子上滚了下来，金锋下意识顺手接了一下。 估计就是那一下把伤口崩开的。 “晓柔姐在哄小娥睡觉……” 唐冬冬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我来给你缝吧。” 哪个少女不怀春？ 何况生死之间，最易动情。 之前唐冬冬说要嫁给金锋，更多的是一种无奈，但是经过昨晚，她的心已经悄悄发生了改变。 二十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吃花好几年了，但是为了救自己，金锋毫不犹豫地就掏了出来。 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家道中落，寄居檐下，虽然她一直表现得很淡然，其实心里和润娘一样缺乏安全感，对未来充满迷茫。 但是在金锋伸手抓住刀刃的那一刻，她的心跳都停止了。 不再迷茫，也不再害怕。 眼前这个并不强壮的男人，给了她久违的安全感。 也就是在那一刻，唐冬冬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都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可惜，他不愿意娶自己…… 金锋哪里知道唐冬冬短短片刻想了那么多？ 知道关晓柔在哄小娥，也没有多想，跟着唐冬冬就进了木棚。 都不用吩咐，润娘已经小跑着去厨房烧水了。 虽然她搞不懂金锋为什么要用开水煮线，但是有什么关系呢？能找点事做就行。 其实普通针线是不能缝合伤口的，容易感染不说，等到伤口愈合之后，拆线也会非常痛苦。 而且被铁器伤害，还要打破伤风。 可惜这里条件实在有限，这些东西想都不要想。 很多农夫受伤了都是往伤口上撒点干土，止住血就不管了。 唐冬冬的性格比关晓柔和润娘更开朗，也更坚强。 熟悉之后，有时候也会大大咧咧的。 但是给金锋缝合伤口的时候，却极为小心。 一点一点的扎进去，又一点一点的穿出来。 却不知道，越是这样金锋越受罪。 但是看到唐冬冬一副潸然欲泣的样子，还是忍忍吧。 简简单单的三针，就算是个实习的新手护士，估计一两分钟就能搞定。 唐冬冬足足缝合了五分钟，金锋把自己的大腿都快掐紫了才结束。 他决定了，下次如果再崩线，说什么也不能让唐冬冬给自己缝。 润娘是个闲不住的，总想找点事做，唐冬冬也一心想着早点赚钱，扩大作坊，金锋害怕她们俩晚上偷偷纺线，走的时候干脆把纺车的踏板拆掉了。 回到铁匠铺，满仓已经按金锋的要求，把酸枣树砍成了几截，正在用柴刀小心地削皮。 纺车的部件金锋可以交给木匠去做，因为就算纺车传出去也没有太大影响，他可以随时升级。 但是弓弩不行。 这东西杀伤力太大了，万一传出去，后果他完全无法预料。 所以，他宁愿让满仓用柴刀慢慢磨，也不愿意找木匠帮忙。 知道伤口刚才崩开了，满仓说什么都不让金锋再动手。 没办法，金锋只能做到一旁，无聊的想着怎么改进炉子。 俩人一直等到月亮都升到了头顶，风尘仆仆的张凉才回来。 回来之后，二话不说先端起水壶吨吨吨喝了半壶。 “凉哥，辛苦了。” 金锋起身从小炉子上提起一个小吊锅，盛了一碗米粥出来：“饭一直给你热着呢，赶紧吃点。” 张凉从中午到现在，他一直在赶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也不嫌烫，端起饭碗，呼噜呼噜几下就把米粥喝得干干净净。 金锋笑着又给张凉盛了一碗。 他知道，张凉这么吃饭，带回来的一定是好消息。 直到把一小锅米粥喝完，张凉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你当时要买这小吊锅，我还说用不着，现在才知道是个好东西，用着太方便了。” “是啊，等我把炉子弄好，估计一天到晚都要烧着，有个吊锅以后随时都能喝到开水。” 金锋也笑了。 这个时代的人都没有喝开水的习惯，走在路上渴了，随便找个水沟鞠起一捧水就能喝。 金锋穿越来之后，就从来没喝过一次生水。 可是每天要单独烧几次开水，也非常不方便。 所以金锋在县府大采购的时候，就买了这个吊锅。 当时张凉和村长还觉得他败家。 小小一个吊锅就卖好几百文。 还问他怎么不自己打一个。 他们哪里知道，制作铁锅的技术含量，可比做把柴刀难多了。 要不然也不会卖那么贵。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然决定请张满仓帮忙做弩弓，就没把他当外人，当着满仓的面问道： “凉哥，你兄弟怎么说？光头是猫猫山的人吗？” “是的，而且还是猫猫山的三当家。” 张凉一开口，就把金锋吓一跳。 把土匪的三当家干掉了，猫猫山还不得炸窝啊？ “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嘛。” 张凉继续说道：“这家伙和谢光一样，嗜赌成性，自己的钱赌完了，竟然偷山上的粮食卖钱赌博，去年就被赶出猫猫山了。” “怪不得这家伙和谢光勾搭到一起，原来是这样。” 听到张凉这么说，金锋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既然被逐出山们，那么光头的生死就和猫猫山没有关系了，自然也不会为了一个叛徒来铁罐山土匪的地盘闹事。 “不过我兄弟说，光头和猫猫山二当家有过命的交情，当年光头偷山上的粮食，按规矩应该三刀六洞的，是二当家剁了自己一根手指头才保住的他。” 张凉又说到：“我兄弟说，猫猫山的其他土匪就算知道咱们杀了光头也没事，但是让咱们注意这个二当家。” 金锋心里刚刚落下的石头，又一次悬了起来。 第29章 看走眼 张凉觉得危险解除了，但是金锋却觉得危险升级了。 别看土匪们天天把义气挂在嘴边，但是真出了事，谁肯为一个不熟的“兄弟”两肋插刀？ 所谓的血债血偿，不过是为了维护山头的面子和威风，不得不替死去的帮众出头而已。 没有哪个土匪真的会为了什么兄弟情义，去为根本不熟悉的人拼命。 如果有这样的人，也活不长。 可是有过命的交情就不一样了。 如果二当家和光头的关系真和张凉说的那么好，让他知道光头死在金锋手里，肯定要来找金锋拼命的。 所以金锋宁愿光头是个普通的猫猫山土匪，也不愿意和二当家结下死仇。 这个消息更让金锋坚定了变强的决心。 “凉哥，你试试我这把弓箭用着顺不顺手？” 金锋从墙上拿下弩弓，递给张凉。 一个好汉三个帮，对抗土匪，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的。 昨晚金锋看到了张凉进来，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今天在搭棚子的时候，就顺口问了一下猎户。 猎户跟他说了张凉要杀谢光的事情。 通过这件事，金锋判断张凉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家人。 至少没有害他的意思。 所以他就想着培养一下张家兄弟。 张满仓生性木衲，胆子也小，但是做事细心认真，也能吃苦，做铁匠再合适不过。 而张凉曾经上过战场，虽然缺了一只胳膊，却敢打敢拼。 张家两个男人都是残疾人，但是这些年在村里最多被冷落，却没人敢明着欺负他们，就是因为张凉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培养一下，会是个非常不错的伙伴。 万一以后发生点意外，也能多个帮手。 “小锋，我这个手，用不了这弓的。” 张凉脸上闪过一丝忧郁，摇了摇头：“一只手是没办法上弦的。” “这个是可以改的，如果你用着顺手，我可以把它改成其他上弦方法。” “改成什么样？” “那要看你的习惯，可以改成用胸口顶，也可以改成用脚踩。” 金锋随口说道。 后世的弩弓各种各样，上弦的方式也五花八门。 没几个男人会对武器没兴趣的，更别说张凉这样军伍出身的家伙。 金锋第一次拿出弩弓的时候，他就很想借来把玩一下，可是想到缺了一条胳膊，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听到金锋这么说，激动地伸出手来：“拿来我试试！” 金锋手上也有伤，就把弩弓递给张满仓：“满仓，你上一下弦。” 张凉虽然没使用过弩弓，但是当兵的时候经常使用长弓，从满仓手里接过上好弦的弩弓，对准铁匠铺的柱子，缓缓扣动了扳机。 嗖！ 箭矢一闪而逝。 可能是第一次使用，张凉射歪了。 箭矢擦着柱子飞过，嗤的一声钉到了土墙上。 两尺多长的箭矢，一大半都没入土墙之中！ “好大的威力，怪不得能射死猛虎！” 张凉惊叹一声，随即有些遗憾说道：“只是准头有些不好把握。” “凉哥你说错了，弩弓比起长弓，最大的一个优势就是更加容易瞄准。” 金锋指着弩弓顶端一个小凸起说道：“下次你用这个凸起瞄准目标之后在动手就可以了。” “我再试试。” 张凉迫不及待的又让满仓重新上膛。 不得不说，张凉底子很好。 金锋只是指导了一次，张凉接下来的几次射击全都命中木柱。 “真是太痛快了。” 张凉一直尝试了八九次，才恋恋不舍的把弩弓还给金锋：“上弦方式真的可以改吗？” “我说可以就可以。” 金锋说道：“等我改好，你就可以去打猎了。” “打猎？” 张凉的眼睛猛的一亮。 张家这些年过得太苦了，他做梦都想着改善家里的生活。 可是他缺了一条胳膊，又能做什么呢？ 一年到头起早贪黑在地里劳作，除掉朝廷的赋税和土匪的岁粮，剩下的还不够一家人果腹的。 但是金锋的提议，让他看到了希望。 “锋子，什么时候可以改好？” 张凉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进山了。 他和林云芳已经成亲几年了，却一直没有怀孕，县府的大夫说是因为林云芳身子骨太弱，需要补补。 如果进山能打到兔子的话，或许就能有孩子了吧。 老娘和妹子这几年也没吃过几次饱饭，也得好好补补…… 张凉的心已经快要飞到了山里。 “满仓要是学的快的话，应该过几天就可以吧。” 金锋举起受伤的手，晃了晃。 “满仓？” 张凉的思绪从山里飞了回来：“什么意思？” “哥，锋哥说要好好读书，要把打铁的手艺传给我。” 满仓憨憨说道。 “真的？” 张凉一愣，随即眼睛微微有些红了。 金锋提议让他去做猎人，张凉心里充满感激和期待，没有推辞，也没有觉得这样做会抢了金锋的饭碗。 毕竟巴蜀之地到处都是大山，谁也打不完所有猎物，能不能打到东西全靠自己的本事。 就连村里的妇人们，闲了也会去山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抓两条蛇回去给孩子炖汤喝。 西河湾可以有很多猎人，却只能有一个铁匠。 现在金锋不仅要帮自己改造弩弓，还要把家传的手艺交给自己弟弟？ 这个恩情太大了，不次于救了自己一家人。 “锋子你放心，只要你给我做出能用的弓，以后我打到的猎物，全都分你一半！” 张凉拍着胸脯，自信说道：“你以后就好好读书考功名，我保证饿不着你和晓柔妹妹。” “谢谢凉哥。” 金锋知道，张凉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就一定能做到。 对于别人的善意，金锋不管需不需要，都会心存感激。 “要谢也是我们谢你。” 张凉说道：“满仓，你要好好学，早点给我把弓打出来。” “哥，你知道我笨，手也慢，”张满仓说道：“要不然你这几天也别下地了，咱们一起来，这样可以快点。” 金锋闻言，诧异的看了张满仓一眼。 以前看走眼啦，谁说这小子笨的，明明很聪明好不好。 自己学了不算，还想拉着张凉一起来学。 不过金锋也没点破。 反正他也想着多做几副弩弓，最好给关晓柔、唐冬冬、润娘每人配一把。 张凉过来帮忙，也能更快点。 第30章 老手和菜鸟 张凉干活儿麻利，虽然缺了一条胳膊，但是做起事来比张满仓还快。 金锋就把削树枝、初步制作弩身的工作交给了张凉。 而张满仓做事细心，金锋就把需要精细雕刻的工作部分交给他。 趁着张家两兄弟制作弩弓的时候，金锋把关晓柔、唐冬冬和润娘喊到一起，打算教她们使用弩弓。 万一将来出现意外，她们多少也会有一些自保之力。 就算没有意外，猫猫山二当家这辈子都没发现光头的死，多学一些本事也没有坏处。 这个时代，没几人喜欢舞刀弄枪的女孩子。 本来以为她们会拒绝，可是金锋刚说完自己的打算，唐冬冬就立刻答应。 表情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那晚的经历也让关晓柔后怕不已，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也很快点头。 润娘没什么主见，见唐冬冬和关晓柔都答应了，也只能跟着点头。 反正纺车只有一架，三人商量好了，轮流纺线，剩下的两个人在不纺线的时候，就跟着金锋学习弩弓。 金锋让满仓找了个脸盆大的木板，在中心位置画了个黑点，挂在院子里做靶子。 弩弓学习起来并不算难，唯一麻烦的就是上弦。 一般女子拉不开那么重的弓弦。 不过金锋的弩弓安装了一个小绞盘，虽然上弦速度慢点，却非常省力，就连小娥都能绞动。 只用了半上午，三个女孩子都学会了弩弓的基本使用方法，唐冬冬成绩最好，上靶率达到了五成，而且随着掌握的越来越熟练，这个成绩还在提升。 在改变家人生活的诱惑下，张家兄弟非常卖力。 每天天不亮就来，一直忙活到夜里八九点还不愿意回家。 在兄弟两人齐心努力下，只用了两天时间，一把用胸口顶压上弦的弩弓就做了出来。 知道张凉单手安放箭矢不容易，金锋还把自己弩弓上的箭匣安到了这把新弩上。 张凉一脸兴奋地接过新弩，仅剩的右臂握着把手，用力往胸口上一顶，只听到咔嚓一声，弩弓就处于激发状态。 扣动扳机，箭矢嗖的一声钉到了二十多米外的靶子上。 胸口一顶，再一抬手。 靶子上又多了一根箭矢！ 只是短短十几秒钟，箭匣里的五支箭矢就全都飞了出去。 金锋跑过去一看，不由对张凉竖起了大拇指！ 五根箭矢不仅全部命中靶子，其中三支还挤着钉在中心不大的黑点上！ 这个成绩让金锋不得不佩服。 关晓柔、唐冬冬和润娘也为张凉的箭术喝彩。 经过两天的练习，她们已经非常熟悉弩弓了，唐冬冬在二十米外的上靶率已经达到了九成以上，学得算是非常快了。 不过就连唐冬冬想要射完五支箭矢，最快也得三分钟，而且上靶率还会有所降低。 这就是老手和菜鸟的区别。 “凉哥太厉害了，如果咱们和他是敌人的话，估计咱们连出箭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凉哥杀死。” 唐冬冬赞叹道。 “你们才学了几天就跟凉哥比？” 金锋说道：“我听铁子说过，凉哥当年在军中就是神射手，如果不是失了一条手臂，说不定咱们西河湾就能出现一个将军呢。” “你太抬举我了，我算什么神射手？” 张凉笑了一下，说道：“当年我见过一个真正的高手，两息之间可以射出九箭，全都命中百步之外的铜钱孔。” “这样的人恐怕万中无一，跟他们比不了。” 金锋笑着说道：“凉哥你的箭法打猎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了。” “锋子，明天我想进山试试，就先不过来帮忙了。” 张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反正你做好的弓身已经够满仓忙活好几天了。” 金锋笑着说道：“后山是否还有老虎尚不确定，进山注意安全，打不到东西不要紧，以后再去就是了。” “知道。” 张凉点了点头，抱着弩弓喜滋滋的走了。 他是真喜欢这把弩弓，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抱着没松手。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就进了山。 整整在山里转了一天，天黑了都没回来。 就在林云芳急得来找金锋去山里找找的时候，张凉回来了。 背后的布袋装了两只野兔。 对于张家来说，这个收获已经非常大了，张家的几个女人已经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张凉的妹妹张小花更是对着兔子哗啦啦流口水。 其实金锋给张凉封过打虎的红包之后，张家的日子就好过得多了。 现在一天已经可以吃两顿饭了。 可是张小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两顿野菜粥能顶什么用？总是觉得饿，看到地上有个草根都想捡起来嚼嚼。 现在好了，大哥可以打猎了，以后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凉哥，你忙活了一天，怎么才打了两只兔子？” 金锋把张凉拉到一旁问道。 在他看来，以张凉的箭法和身手，整整一天才打两只兔子，实在太少了。 “别提了，我在后山转悠了一上午，兔子毛也没有看到一根，过了晌午钻进老林子。” 张凉说道：“老林子里的兔子还是挺多的，可惜天太晚了，我打了两只就回来了。” “看来后山应该没有第二只老虎了。” 金锋点了点头。 前段时间他能在半下午打到那么多兔子，最主要原因就是老虎把老林子里的兔子都赶到了后山。 现在老虎被金锋杀死，兔子们也该回老林子了。 “晓柔，给！” 张凉从地上拿起那只大一些的兔子，递给关晓柔。 “凉哥，你这是干什么？” 关晓柔纳闷问道。 “我跟锋子说过了，他做出我能用的弓箭，以后我打到的东西就分给他一半。” 张凉解释道。 古人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张家老娘和林云芳也是一副赞同的样子。 只有张小花眼泪巴嚓的看着兔子，一脸的舍不得。 斗米养恩，担米养仇的道理金锋还是知道的。 他给了张家的帮助已经不少了，再无限制的帮助下去，说不定会让张家人形成依赖，或者认为理所当然。 既然张凉说过这样的话，金锋也不客气，点点头示意关晓柔接过兔子。 第31章 招工 看着金锋收下兔子，张凉明显的松了口气。 高兴的带着家人回去了。 走到小路尽头，还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当家的，表姐家日子过得那么苦，凉哥好不容易打了两只兔子，咱们还要走一只，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关晓柔提着野兔，心里有些不舒服。 “晓柔姐，锋哥收下兔子是为云芳姐好。” 唐冬冬笑着说道：“凉哥是个重信守义之人，他既然说过猎物分锋哥一半的话，如果锋哥不收，他心里肯定不舒服，说不定当时就把弩弓还给锋哥了。” “还是冬冬聪明。” 金锋笑着揉了一下唐冬冬的头发。 揉完之后就后悔了。 果然，唐冬冬的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就连脖子都变成了玫红色，嘤咛一声，捂着脸跑到棚子里了。 关晓柔一脸揶揄的看着金锋。 “晓柔，我不是故意的……” 金锋就好像偷腥的猫被人当场抓住了一样，挠着头解释道：“平时揉你的头发习惯了。” “当家的，我可不是妒妇，” 关晓柔掩嘴笑道：“冬冬早晚是你的人，就算当家的揉了别的地方，我也没意见，我想冬冬也没意见，她要是有意见，我帮当家的按住她。” 金锋：…… 多好的一个姑娘啊，这才几天就学坏了。 “行了，别笑了，再笑眼睛都没了。” 金锋没好气的说道：“等下把兔子收拾一下，炖好了分一半给表姐家送过去。” 张家过了好几年苦日子，一家人都瘦得快不成人形了，必须得补充些营养。 他敢保证，张家肯定舍不得吃兔子，明天就会拿到镇上卖掉，换更多的粗粮回来。 所以，还不如顺着张凉的意思收下野兔，这样不仅免得张凉难堪，还能达到金锋的目的。 金锋猜得不错，当他和关晓柔俩人把米饭和兔肉送到张家的时候，一家人正围在一起喝稀粥呢。 一大碗稀粥里面就几粒谷子和两棵黑绿色的野菜，连一点油星子都看不到。 就算这样，张小花还喝得津津有味。 “锋哥儿，晓柔，你们这是……” 张家老娘起身问道。 “我们成婚，表姐送了礼，我们回礼来了。” 金锋笑着拿过一个空碗，盛了一碗米饭，又浇上一勺子肉汤和兔肉，笑着放到张小花面前：“小花，尝尝好不好吃。” 毕竟还是孩子，张小花立刻把稀粥碗放到一边，抱着米饭狂吃起来。 哪里还顾得答话？ “有心了。” 张凉哪里看不懂金锋的意思，只不过这是回礼，拒绝了不合适，只好收下。 知道后山没有什么猎物，张凉第二天路过后山的时候一点也没停留，直接进了老林子。 这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足足背着三只野兔、一只狐狸和四只山鸡。 这次不用张凉推让，金锋主动把山鸡都拿走了。 野兔肉粗，远不如山鸡鲜美。 四只山鸡吃不完，做成风干鸡也不错。 在后世这玩意是保护动物，一般可吃不到。 从这天开始，张家的日子彻底好过起来。 大儿子每天进山打猎，很少空手而归，小儿子在金锋家学习打铁，以后也有了吃饭的本钱。 村里人一个个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所有人都知道，张家能有这么大的转变，一切都是金锋的功劳。 所以妇人们往金锋家跑得更勤快了，和关晓柔套近乎的时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请金锋帮忙，打造弩弓，她们也愿意把猎物分给金锋一半。 但是这次金锋都以缺乏材料拒绝了。 山里的猎物虽然打不完，但是却会越来越少。 一个村子多一两个猎人没什么关系，但是一下子多出来十几个、几十个，西河湾附近的野兽不被打光，也会被打跑。 毕竟野兽不是死的，意识到危险之后，会迁徙到远离西河湾的地方。 这种竭泽而渔的行为是长久不了的。 何况金锋也没骗她们。 适合制作弩弓的木材并不多，用普通木材来做，要么弹性不够，威力小，要么韧性不够，用几次就绷断了。 张满仓把后山能用的酸枣树都砍回来了，也不过只能再做十一二把的样子。 关晓柔和林云芳是亲戚，张家又快过不下去了，金锋给张凉做一把弩弓，村民们虽然眼红，却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如果金锋给三婶子做一把，却不给其他村民，那其他村民就会有意见。 综合考虑，金锋决定，除了张凉，暂时不再给其他村民制作弩弓。 不过村民们这种希望过上好日子的态度，是金锋想要看到的。 唐冬冬和金锋在县府订购的一车麻皮几天前就送到了。 木匠昨天也送来了十架纺车的部件，张满仓熬了个通宵，已经全部组装完成，整整齐齐的摆到了棚子里。 纺车旁边就是成堆的麻皮。 棉花还没传到大康，麻是最主要的纺织原料之一。 经过处理的麻皮纺成线，然后通过织布机纺织成布，最后才能做衣服、被褥。 麻衣是大康百姓穿的最多的服装。 当然，除了麻衣，还有丝绸、锦、缎、动物皮毛之类做成的衣服，但是这些基本上都与老百姓没什么关系。 以金锋手里那点银子，也掺和不了这样的产业。 纺车、原料都有了，接下来就是招工。 金锋和唐冬冬商量了一下，决定雇佣二十个女工，两班倒，每人每天一个铜板的工钱，另外加上两顿饭。 当妇人们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忘了弩弓，争先恐后报名。 毕竟她们也知道金锋不可能给每个人都制作弩弓，就算给了弩弓，进山也不一定能打到猎物，要是遇到老虎、豹子、野猪什么的，说不定还要把命搭进去。 还是纺线最稳妥。 一天管两顿饭，还有一个铜板，这样的报酬比她们预料的好了太多。 一个铜板在镇上可以买一个肉包子，如果买谷子或者其他粗粮，差不多够三个人吃一顿了。 “晓柔，你当家的说话算数不？真的一天给一个铜板还管饭？” “我当家的是读书人，他说的话自然不会赖账。” “太好了，我和大丫头过来纺线，家里剩下当家的和小子，我挣的铜板就够他们吃饭了，大丫挣的就能存起来。” …… 第32章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金锋小小的院子里挤满了妇人，争先恐后要报名。 反正木匠还会再送纺车过来，到时候全村的妇人都来恐怕也不够。 唐冬冬也就没有挑拣，就按照先来后到的原则，留下最早过来报名的二十个人。 后边来的妇人们虽然不甘心，却也没人再说什么。 谁让自己来晚了呢？ 唐冬冬把选中的二十人叫到院子里，开始排班。 十个人白天，十个人夜里，十天换一次班。 这是金锋教她的办法。 分好班之后，白班的十个妇人就钻进草棚开始工作。 那些没被选中的妇人和分到夜班的也没离开，好奇的围在一旁观看。 靠近角落的纺车前面，坐着一个叫小北的小姑娘，今年只有十岁，可能以前没怎么纺过线，动作比较生疏，而且总是出错。 本来就很着急了，周围观看的妇人们还一个劲的调侃嘲笑，把小姑娘急出了一头汗。 “锋哥儿，小北还不会纺线，要不然换我吧，我保证比小北快。” 一个二十多岁的村妇看到金锋进来，笑着问道。 小北一听，当时就急哭了：“锋哥哥，你不要赶小北，小北得挣钱给娘抓药，你相信小北，我一定能学会的……我……我可以不在你家吃饭……” “行了小北，三嫂子是逗你的。” 金锋说道：“你该吃饭的时候就踏踏实实去吃，只要好好做，我不会赶你走的。” 小北家的情况他也知道，前几年老爹死在战场上了，母亲虽然年纪不大，却总是生病。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在后世，十岁的孩子还在上小学，偶尔做次家务就是勤快孩子了。 可是小北却从七八岁开始就上山捡柴，下地干活。 金锋不止一次看到她背着比自己身子还大的一捆柴火，一步一挪的从后山下来。 纺线算是一种熟练工种，并没什么技术难度，金锋愿意给小北一个养活自己和母亲的机会。 “谢谢锋哥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偷懒的。” 小北擦了擦眼泪，马上就开始工作。 “三嫂子，你们别在这儿围着了，赶紧回去吧，过几天新纺车做好了，大家都能来。” 金锋发现围观的妇人还想说话，直接开始驱赶。 毕竟以后还要在金锋手底下找活儿干，妇人们看到金锋有些生气了，一个个都带着期待离开。 关晓柔负责白班，唐冬冬负责夜班，润娘和小娥负责做饭。 这是商量好的。 润娘对这个安排很满意，从一大早就开始忙活，把一只山鸡炖得烂乎乎的，都不用其他香料调味，只是撒上一些盐巴就喷香扑鼻。 山鸡的浓郁香气中，还混合着谷子饭的清香。 棚子里的妇人们本来就珍惜这次工作机会，闻着厨房飘来的香味儿，一个个干得更加起劲了。 她们以为中午能吃顿野菜粥就不错了，谁知道竟然还有肉。 一只山鸡自然不够十几个人吃的，把鸡腿留给年纪最小的小娥和小北，其他人浇上一勺肉汤，再分一两块鸡肉，把这群妇人们感动的不行不行的。 金锋看到小北偷偷把鸡腿用树叶裹起来塞进了怀里，也没点破，只是在她盛第二碗的时候，多给她舀了一块鸡翅膀。 张凉一共就送来几只山鸡，自然不能顿顿吃，晚饭就换成了麦粥和野菜。 就这已经让那些没选上的妇人们嫉妒坏了，纷纷催促着金锋快点做新的纺车。 天黑下来，金锋搬着梯子，挨个点燃柱子上的油灯。 棚子是茅草搭的，里面又全都是麻线之类的易燃物，一旦出现火灾，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金锋就把油灯钉在柱子高处，以免别人不小心碰翻。 虽然每次添油、点灯灭灯都需要爬梯子，但是金锋愿意多麻烦一点也不愿意留下安全隐患。 离开之前还不忘给唐冬冬交代：“如果不小心着了火，一定要第一时间把大家带出来，别去管里面的东西，知道吗？” “放心吧，我知道。” 唐冬冬把金锋推出棚子：“回去睡吧，晓柔姐还等着你呢。” 正在干活的妇人们全都暧昧的笑了起来。 自己回去找老婆睡觉，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笑也是白笑。 按照唐冬冬的打算，就准备用这十架纺车为基础，赚了钱再慢慢添置。 但是金锋手里还有十几两银子，山里木柴便宜，木工的工钱也便宜，金锋懒得浪费时间，就吩咐木匠继续赶工。 接下来的几天，木匠陆陆续续又送来十几架纺车部件，那些第一次没选中的村妇们也陆陆续续开始上工。 金锋的小院子成了村子里最热闹的地方，吱吱扭扭的纺车声，一天到晚一夜到亮就没停过。 张凉在拿到弩弓的最初几天，每天都收获满满，最多的一天打到了九只野兔和七只山鸡，把村里人羡慕坏了。 但是最近两三天开始，每天能打到的东西越来越少。 今天回来的时候，竟然只打到一只山鸡。 猎户陈老六就更倒霉了，连续三天空手而归。 金锋知道，张凉狩猎太频繁了，后山附近的老林子里的野兔和山鸡应该是察觉到了危险，逃跑了。 再打东西，只能去更深的林子了。 张凉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却被金锋劝阻了。 “凉哥，后山那边的老林子去一趟还无所谓，再往里边走就是原始森林了，里面不仅到处是猛兽，还有瘴气，这玩意比猛虎还要厉害百倍，一旦被瘴气困住，十死无生。” 金锋劝道：“不要再去了，万一你出点意外，一大家子人怎么办？” 他不是圣人，帮助张家人除了关晓柔的关系外，内心深处也有给自己拉拢帮手的打算。 对于未来，金锋做过好几种计划，不管哪一个计划里，张凉都有一席之地。 给张凉制作弩弓，是想让他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免得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 但是金锋却不希望他一直做猎人，更不希望他冒着生命危险去原始森林。 那些深山老林中，经年累积的落叶比人还厚，被雨水腐蚀之后，时间长了就会形成瘴气。 这种瘴气面积一般都很大，一旦陷进去，谁也救不出来。 “道理我自然懂得，进一趟森林，十天半个月都出不来，能不进去，我也不想去。” 张凉叹了口气：“可是除了打猎，我还能做什么呢？” 第33章 销户 “能做的事情多了。” 金锋说道：“要不然过来帮我吧？” “你这里是纺线的，我一个老爷们，还是一条胳膊，怎么帮你？” “谁说让你来纺线了？” 金锋说道：“我这边需要有人把纺好的麻线送到县府里吧？还要去县府拉麻皮，买粮食什么的吧？ 凉哥要是不嫌弃，就过来帮帮兄弟，我每个月给你出五百文工钱，以后赚了钱，再往上加。” “不行，五百文太多了。” 张凉一听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听说县里的捕快月俸才三百文，我哪里比捕快还值钱？” 他打猎虽然赚钱，这几天的猎物除了给金锋一半，也卖了八百多铜钱。 可是接下来他肯定打不了那么多猎物，一个月能赚一百文就算运气好了。 这还要冒着被老虎吃掉的危险。 谷子两文钱一斤，一百文钱再加上家里攒的野菜，足够一家人生活了。 不管哪个年代，钱都不好赚。没看到那些妇人一个月挣到三十文，就高兴的快找不到北了吗？ 五百文的月俸，张凉觉得烫手。 “凉哥，来回运送东西，可比捕快干的活辛苦多了，而且这个活必须得是咱们自己人才行，找外人的话，把我的东西一块卷走了，我哭都没地方哭。” 金锋说道：“凉哥，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所以你是最好的人选。” “小锋，你让我来帮你没问题，可是五百文的月俸实在太多了，就你这几个纺车，一个月能赚多少，还要养活这么多妇人……” “凉哥，你这就是小瞧我了。” 金锋说道：“这样吧，麻线差不多够一板车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县府一趟，到时候你就知道能赚多少了。” “行。” 张凉点了点头。 当天夜里，唐冬冬就安排妇人们把麻线装到了借来的板车上。 天还没亮，张凉、村长的儿子刘铁和猎户陈老六就到了。 陈老六手里提着长弓，腰上还挂着一个箭囊。 金锋和张凉也把弩弓带上了。 就连唐冬冬也偷偷在怀里揣了一把剪刀。 听说西边和北边又打仗了，逃过来不少难民，路上不安全，万一被人抢了就不划算了。 几人推着板车准备出发，村长跑来了。 “小锋，谢光的销户文书我给铁子了，镇上已经盖过章，但是铁子不识字，到了县府，麻烦你带铁子去一趟衙门。” 谢光死了，镇上的仵作也验过尸，但是还要去县衙销户，要不然明年官府还要过来收税。 找不到谢光，这份赋税就需要西河湾全体村民共同承担。 至于光头，反正没人认识，村长才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出事的那天晚上就直接挖个坑埋了。 “行。” 金锋点头。 麻线很轻，拉起来不费力，上午十点左右就赶到了金川县府。 这还是因为唐冬冬走得太慢的缘故。 但是只有她对纺织行业最熟悉，知道怎么把麻线卖上高价，也知道进货的时候哪种麻皮最好，不带还不行。 让张凉和陈老六跟着唐冬冬去交麻线，金锋带着刘铁直奔衙门。 “谢光，十七岁？” 办事的小吏斜着眼睛看了金锋和刘铁一眼：“这么年轻怎么死了？不会是想逃税吧？” 这种事情并不新鲜。 有些百姓实在交不起赋税，就会逃离家乡。 这种人被称为流民。 大部分流民最后沦落成为土匪，还有一部分遁入深山，当然，还有一部分被抓住了。 大康也有类似身份证的小木牌，称为牙牌，上面刻着姓名、籍贯和出生日期。 每年百姓交税的时候，牙牌都会刻上完税的日期。 行走在外，如果没有牙牌，或者牙牌上没有当年的完税刻印，一律按照流民论处。 大康对于流民非常残酷，一旦被抓，男人送军入先锋营，女人则送到官办青楼。 但是每年还有不少百姓逃税，成为流民。 像谢光这种年纪不大却上报死亡的，的确很容易让人怀疑。 “官爷可不敢乱说，谢光是真的死了，持刀抢劫村里人，被打死的，尸体还是小的亲手埋的。” 刘铁赶紧解释：“您看，这里有镇上仵作的画押。” 说完，伸手指了指销户文书上仵作的印章。 手收回来的时候，文书上多了一粒小小的碎银子。 “既然有仵作作证，那就没事了。” 小吏不露声色的收起碎银子，拿起一枚印章盖在文书中间，然后把文书一撕两半，下半部分交给刘铁作为回执。 明年收税的时候，村长要把这个交给税官。 村长拜托自己和刘铁一起来县衙，金锋一直觉得是村长怕刘铁不识字把事情办错。 但是从从小吏的屋子出来，金锋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刘铁无论说话办事都滴水不漏，比自己油滑懂事多了。 那么村长让自己跟着，唯一目的就是不想出贿赂小吏的那些银子。 想到这里，金锋笑着拿出一块碎银子，塞到刘铁手里。 “锋子，你这是干什么？” 刘铁摊着手问道。 “谢光是我打死的，村长帮我处理这么大个麻烦已经很感激了，不能让你们再往里边贴钱。” 金锋笑着说道：“我这几天太忙，没想到这茬，实在不应该。” 毕竟打死了人，如果不是村长及时处理，等上边查下来会很麻烦。 而金锋是个怕麻烦的人。 所以，金锋对村长和刘铁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这也太多了。” 刘铁掂了掂银子说道。 他贿赂小吏的银子最多值两百文铜钱，他爹贿赂仵作只用了一百文，但是金锋给他的银子至少值七八百文。 “村长为了我的事肯定不少操心，算是我买点酒感谢他老人家。” 金锋看到刘铁还要推辞，笑着说道：“行了，再说不要的话，我就翻脸了。” 刘铁见金锋这么说，就把银子收了起来。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衙门，迎面走来一个魁梧的衙役。 在衙门里碰到衙役太正常了，两人也没在意，靠到一边，让衙役先过去。 衙役斜着眼睛瞥了他们一眼，匆匆走过。 可是往前走了好几步，突然又转了回来，上下打量金锋一阵，问道： “你们是不是前段时间射死老虎的打虎英雄？” 第34章 九百文 “官爷您还记得我们啊。” 刘铁恭敬问道：“官爷您有事吗？” 金锋也想起来了，送虎过来的那天，好像就是这个衙役接手的。 “还真是你们啊。” 衙役看起来很高兴。 害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金锋来县衙没有携带弩弓。 刚才衙役差点没认出他们，只是试探着问了一下。 上次和庆家的贵人去客栈晚了一步，射杀猛虎的弓箭高手已经退房离开。 这段时间贵人又派人来问过两次，显然对这个打虎英雄非常上心。 贵人虽然落魄了，对于一个衙役来说也是值得攀附的大腿。 如果能帮贵人找到人的话，最少也能落得一笔赏钱。 要是贵人一高兴，再把自己的官职往上升一升，那就更好了。 衙役本来打算去各个村子里找一找，可惜最近逃难而来的流民太多，实在抽不出时间。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这下贵人托付的事情有着落了。 “老虎是你射杀的？” 衙役看着刘铁问道。 “我可没那个本事，是锋子射杀的。” 刘铁指了指金锋。 “他？！” 衙役看着金锋，满脸诧异：“你可不要骗我！” 在他看来，射杀猛虎的必然会是一个魁梧大汉，而金锋瘦瘦弱弱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杀死老虎的人。 “官爷，我骗你干什么？” 刘铁说道：“锋子射杀老虎的时候，全村几十口人看着呢。”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衙役对着金锋拱了拱手，赞叹道。 “谬赞了。” 金锋微微躬身，行了个书生礼，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老子的相貌有什么问题吗？” 他能看出来，衙役的本意应该是想夸赞他，只不过不会用词而已。 “英雄你是读书人？” 衙役看到金锋行书生礼，更加高兴了。 语气也变得比刚才和气了许多。 大康读书人很少，能杀虎的读书人更是少之又少。 这是标准的文武双全啊。 听说贵人也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更高兴的。 “读过几年书。” 去西河湾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的事情，金锋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问道：“官爷，还未询问，你找我们有事吗？” “庆丰别院的贵人买走了你们打死的老虎，对于杀虎的好汉很钦佩，想要见见，只不过上次你们走得太早，等我们去客栈的时候，你们已经离开了。” 衙役笑着说道。 “庆丰别院的贵人？” 金锋纳闷的看向刘铁。 刘铁同样一脸疑惑，看样子也不知道庆丰别院是什么。 “英雄不知，庆丰别院的贵人是一位侯爷，还是一位大将军呢，最喜欢结交有本事的好汉。” 衙役对着金锋拱了拱手：“英雄文武双全，跟着侯爷必定前途无量。” 先不管金锋以后怎么样，先说点好话总是没错的。 万一以后这个书生发达了，也算是结了一份善缘。 金锋闻言，不由眉头微皱。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和什么狗屁侯爷有什么交集。 封建时代是没有人权的，很多贵族都不把老百姓当人看。 郡城的最高长官就叫什么什么牧，比如赵州牧，雍州牧，意思是代天子牧民。 这里的牧民不是指放牧的百姓，而是指把百姓当成牛羊，官员就是替天子放牧百姓。 古时候贵族之间为了抱团或者为了所谓的血脉纯正，很多近亲结婚的。 这样生下来的傻子和变态也很多。 目前自己还只是个一文不值的穷书生，对方要是讲理还好，要是一个不讲理的变态，一言不合把自己弄死了怎么办？ 这样的人还是躲着为妙。 但是刘铁却兴奋不已：“敢问官爷，侯爷什么时候召见我们？” 在他的认知中，侯爷是天上神仙一般的存在。 天呐，传说中的人物要见自己？ “侯爷去五狼山狩猎了，才走两天，恐怕还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衙役问道：“你们住在哪里？侯爷回来了，我马上去通知你们。” “我们刚来县府，还没来得及寻找住的地方。” 金锋摇了摇头。 衙役还想再问，县衙里跑出一个小厮：“张捕头，您怎么还没进去呢，老爷和师爷都等着急了。” “这就来，这就来。” 衙役对金锋说道：“烦请两位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厮拖进衙门里了。 看着衙役和小厮转过墙角，金锋转身就走。 “锋子，你去哪儿？” 刘铁着急问道：“你不等官爷啦？” “等他干什么？” “等他给咱们引荐侯爷呀！锋子，这可是个一步登天的好机会啊！” “没兴趣。” 金锋走得更快了。 “你啊！” 刘铁发现金锋已经走远了，跺了跺脚，只好跟上。 到了约好的地方，唐冬冬已经把麻线全都卖掉了，商铺的伙计正在往板车上装成捆的麻皮。 唐冬冬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陈老六和张凉手里提着弩弓四处打量，一副警戒的样子。 “卖了多少钱？” 金锋向唐冬冬问道。 “两千三百文。” 唐冬冬激动地拍了拍钱袋子：“我算过了，除了买麻皮的成本和工钱、吃喝，咱们可以赚九百多文。” “还不错。” 金锋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了这二十多架纺车，自己算是彻底解决了温饱问题。 每个月至少可以收入四千多文铜钱，就是四两银子，完全可以在大康生活得很好了。 “还不错？” 唐冬冬对金锋的反应非常不满意：“其他作坊想用二十架纺车挣九百文，日夜不停也起码得一个月，而咱们只用六天就赚到了，比他们快五倍还要多。 如果让其他作坊知道这个消息，他们一定会发疯的。” “相信我，等小北她们用熟悉纺车之后，这个速度还会更快的。” 金锋自信说道。 妇人们之前从来没有用过脚踏式纺车，所以还有些不习惯，目前还属于磨合期。 等她们都练熟之后，纺线的速度肯定还会再提升一些。 其实他还能做出更先进更快的纺车，赚钱的速度还可以更快，但是唐冬冬死活不同意。 金锋思考了一下，也放弃了这个打算。 第35章 天才和疯子 如今这样的纺车已经是领先时代的产品了，如果再做出更好的，没有什么好处。 领先一步是天才，领先十步就是疯子。 没人愿意和疯子为伍。 手里多留点底牌也好。 这种纺车结构并不复杂，就算木匠不泄露，早晚也会被别人仿制出来。 当有人仿制的时候，再进行淘汰升级也不晚。 等商铺的伙计把麻皮装好，金锋几人又去了一趟粮行，买了好几包粮食。 没办法，家里现在要养活好几十口人，粮食消耗的很快。 害怕再被那个衙役缠上，买完东西金锋连饭都没吃，就带着几人离开县府。 其实金锋想多了，一直到他们离开县府一个时辰之后，那个衙役才被师爷放出来。 走到县衙门口，哪里还有金锋和刘铁的影子？ “刚才在这里和我说话的两个人呢？” 衙役抓起守门的小厮问道。 “张捕头，你一走他们就走了。”小厮答道。 “该死！” 衙役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多好的机会啊，又一次从自己身边溜走了。 “对了，你知道他们来县衙干什么吗？”衙役问道。 “好像是来办销户文书的。”小厮答道。 衙役调头就往衙门里跑。 …… 回到西河湾，木匠刚刚离开，他又送来五架纺车的部件，张满仓正在组装。 门口围着一群妇人，翘首以待，却没人敢进去。 因为唐冬冬说了，谁要是敢偷看满仓干活，以后就别想来作坊了。 所以妇人们现在连野菜也不去挖了，一天到晚守在铁匠铺门口，只要满仓装好一台，马上就会被妇人抢走。 金锋看了一眼草棚子，已经被二十多架纺车挤得满满当当，唐冬冬和润娘的床都没地方放，又搬回了东屋，和小娥挤在一起。 现在还是春末，问题还不大，如果到了炎热的夏季，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别说干活了，什么都不做恐怕就要中暑。 已经有妇人提出把纺车带回去了，却被唐冬冬严厉拒绝。 现在纺车就是她的心头肉，她宁愿做慢点，少做点，也绝不愿意纺车传出去。 作坊不扩大已经不行了。 可是金锋不想再搭草棚子。 夏天漏雨冬天漏风的，不安全。 既然决定长做，金锋希望房子能结实一点。 楼房就不说了，怎么也得弄几间瓦房吧？ 可是西河湾没有砖瓦窑，附近村镇乃至金川县府，好像也没听说哪里有砖瓦窑。 总不能为了盖几间房子，专门打个砖窑出来吧？ 等等！ 既然没有，为什么自己不能打个砖窑出来？ 这绝对也是个赚钱的买卖啊。 反正挖个土窑也不算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金锋立刻充满了干劲。 春耕已经结束，男人们现在家里都无所事事。 金锋振臂一挥，村子里的男人们全都凑了过来。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以前种地的时候，男人是大劳力，所以家里都是男人说了算。 自从纺织作坊开工之后，家里的老娘们也能挣钱了，并且一个月三十个铜板，比男人种地挣得还多，一个个就开始翘尾巴了，早上吃饭都敢不等男人了，还说什么要急着上工。 前天六哥因为这事把六嫂打了一顿，结果六嫂不仅上工迟到了，还因为胳膊受伤，纺线速度太慢，被唐冬冬撵了回来，从候补的妇人中挑选了一个顶替六嫂。 一向懦弱的六嫂回去后差点跟六哥拼命，平时总是向着儿子的公婆这次也站到了六嫂这边，老爷子抡着锄头把六哥追了几里地。 最过分的是三婶子，听说她现在连衣服都不洗了，昨天二狗子夜里起来尿尿，就看到三叔大半夜的端着一盆衣服从河边回来，跟做贼一样。 妇人们越来越嚣张，男人们虽然恨得牙痒痒也没办法。 一个个懒洋洋的蹲在墙角，长吁短叹的。 听到村长过来通知金锋又要招工，而且这次招的还是男工，男人们立刻满血复活，一个个撒丫子就往金锋家跑，生怕跑慢了轮不到自己。 当听到金锋说一天管两顿饭，还有两个铜板可以拿，这群庄稼汉差点感动的冒眼泪。 终于翻身了。 老娘们一天才一个铜板，老子一天能挣两个！ 当天下午，男人们就提着工具去了河边的荒地。 这个地方是金锋转了好久才选好的地方，附近的土质最适合做砖。 一部人在圈定的地方刨土挖窑，还有一部人去了后山伐木做板车和烧砖的柴火，最后一部分则在金锋的指导下制作砖坯。 没有后世的那些机械，一切都只能使用人力。 从河边挖出泥巴，浇上水像和面一样用锄头来回推揉，然后再用木板制成的模子往下一压，一块块四方形的砖坯就制作出来了。 砖坯制作出来之后，并不能马上使用，需要放在空地上晾干。 差不多等砖窑挖好，正好可以用上。 心里憋着一口气的男人们干起活来格外卖力，金锋本来以为需要七天左右才能挖好砖窑，谁知道只用了五天就完工了。 条件有限，这方土窑非常原始，但是对于落后的大康来说，已经非常先进了，至少烧制普通的红砖没什么问题。 木柴也早就准备好了，金锋指挥着村民把一摞摞砖坯挪进砖窑，然后窑门一堵，滚滚浓烟就从顶上的烟囱冒了出来。 从松软的土坯变成坚实的砖块，需要超过八百度的高温烘烤三天三夜以上。 木柴热值较低，又是新窑，金锋估计需要的时间更长。 甚至已经做好了第一窑砖报废的准备。 除了烧砖，还要洒水蒙窑冷却，整个过程需要十几天甚至更久。 金锋只能一边安排村民们继续制作砖坯，一边耐心等待。 结果砖头还没烧出来，村子里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十几个人全都骑着高大的战马，带头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年轻人，身后跟着一群顶盔掼甲的彪形大汉。 一个个面目狰狞，还有好几个脸上带着刀疤。 几个孩子在村头玩耍，看到这群人过来，全都吓得哇哇乱叫着往回跑。 “土匪来啦！” 第36章 认错人了？ 铛！铛！铛！ 河边的男人正干得热火朝天，突然听到村子里传来急促的锣声。 “该死的土匪怎么来了？！” 汉子们立刻提着锄头、柴刀，疯狂往村子里跑。 蹲在窑顶查看火势的金锋也头皮一麻，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猫猫山的土匪来了！ 怎么办？ 金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后山。 可是马上抛弃了这个念头。 自己逃了，关晓柔、唐冬冬怎么办？ 润娘、小娥怎么办？ 不行，就算要逃，也得带上她们！ 想到这里，金锋转身就往村子里跑。 他家并不住在村口，土匪找过去也需要时间。 必须赶在土匪找到他家之前，带着关晓柔几人离开！ 抱着这样的念头，咬牙狂奔。 “怎么会来的这么快？凉哥不是说他的兄弟在看着猫猫山吗？” 金锋觉得心快要跳出来了。 砖窑到家并不近，当金锋冲进院子的时候，作坊里已经没有人了。 土匪进村都有杀人立威的习惯，男人们都去砖窑，妇人也在作坊上工，村子里只有孩子。 所以听到锣响的第一时间，妇人们就哭嚎着跑出去，准备去找自己的孩子。 张满仓在铁匠铺里，手忙脚乱的往箭匣里装着箭矢。 唐冬冬和润娘正在忙着把钱袋子埋进灶膛，关晓柔抱着小娥，微微发抖。 小娥吓得小脸惨白，却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村里的孩子都知道，哭闹的小孩儿会被土匪砍掉脑袋。 “当家的，现在到秋收还远着呢，土匪怎么来了？” 看到金锋回来，关晓柔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焦急问道：“不会是换土匪了吧？”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百姓生存已经很难了，一般情况下，土匪每年只会来村子收一次粮，收两次就是逼着百姓跟他们拼命。 去年秋天铁罐山的土匪已经来收过岁粮了，如果没有意外情况，要等到今年秋天才会再来收一次。 土匪春天过来收粮，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就是，铁罐山的土匪被其他土匪干掉了，新土匪这是来立威的。 通知各个村子以后收岁粮的人换了。 “不是换土匪了……你们都过来拿弩弓，咱们马上去后山。” 金锋没时间跟关晓柔解释光头的事，快步冲进铺子里，一把抓起自己的弩弓。 等到弩弓到手，金锋心里才稍微踏实一些。 如果真跑不掉了，也能反抗一下。 桌子上还有几副弩弓，是张满仓这段时间抽空给关晓柔、唐冬冬她们磨出来的，样式都和金锋的一样。 在金锋的要求下，这段时间几个姑娘的训练从未停止，只是把训练场地换到了张满仓家里。 训练效果也非常不错，唐冬冬在二十步外的上靶率已经达到了九成五以上。 最让金锋意外的还是润娘，由于每天要忙着做饭，她的训练时间最少，看起来也柔柔弱弱的，可是特别有天赋，二十步上靶率仅次于唐冬冬，超过了九成。 最重要的是，她的射击速度要比唐冬冬快了三成。 张凉说，如果好好训练，润娘的箭法很快就会超过他。 反倒是关晓柔和小娥姐妹俩，成绩很一般，十步远都经常脱靶。 “满仓，走，去后山。” 金锋把弩弓上弦，冲着还在忙活的张满仓喊道。 “锋哥，我哥去县府送货了，老娘和妹子都在家里，我不能走。” 张满仓摇了摇头，也抓起一把弩弓：“你们快走吧，要不然等会儿土匪来了，你们就走不掉了。” 说完，也不等金锋答话，抱着弩弓一瘸一拐的跑出小院。 金锋知道张满仓这是准备吸引土匪的注意力，为自己这边争取时间。 “真是一条筋！” 金锋狠狠骂了张满仓一句，心里却有些感动：“晓柔，我去帮满仓，你们快往山里跑。” 说完，提着弩弓追着张满仓跑了出去。 唐冬冬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咬牙也冲进铁匠铺拿起一把弩弓：“晓柔姐姐，你们走吧，我去帮锋哥。” “晓柔姐姐，换土匪了，咱们交岁粮就行了，为什么要去后山？” 润娘一头雾水问道：“锋哥为什么还要拿着弩弓？土匪看到武器会杀人的。” 对于之前的她来说，土匪的岁粮是一笔可以压死人的大山，但是现在她负责做饭，金锋家里有多少粮食没人比她清楚。 缴纳几个人的岁粮轻轻松松。 为什么金锋还一副要跟土匪拼命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 关晓柔也和润娘一样，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咱们怎么办？”润娘问道。 “夫唱妇随，当家的要跟土匪拼命，我也得跟着。” 关晓柔也冲进铁匠铺：“小娥，你跟润娘去后山，如果我和你姐夫没去找你，你们就回关家湾找爹娘，知道吗？” “晓柔姐姐，我不去后山，我要跟你一起。” 一向坚定的润娘也摇了摇头。 “我不去后山，后山有狼，会吃了小娥的。” 小娥也哭着摇头：“我也不回关家湾，嫂子不给饭吃，会饿死的。” “你们……” 关晓柔跺了跺脚：“算了，当家的要是死了，咱们三个谁也活不成，被土匪杀了，也比活活饿死强，你们要是不想走，那就一起吧。” …… 金锋和张满仓跑到村口，老远就看到村民们把几个骑马的人围了起来。 不过并没有发生冲突，村长好像还在笑。 最前面骑马的那个穿着青色长袍的年轻人好像也在笑。 “现在的土匪都这么平易近人吗？” 金锋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土匪进村不是应该哭声连天，喊打喊杀吗？ 这么和谐是什么情况？ 简直诡异。 难道宿主的记忆出问题了？ 土匪不是来打劫的，而是来下乡送温暖的？ 金锋扭头看了一眼张满仓，发现这货也是一脸懵逼。 哦，看来不是宿主的记忆出问题了，而是这群土匪有问题。 不对！ 土匪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战马和这么整齐的盔甲了？ “咳，金锋你终于来了。” 村长也看到了一脸疑惑的金锋，老远就喊道：“村里的娃娃认错人了，把贵人当成了土匪，你们快把弓箭放下去，可不敢伤了贵人。” 第37章 找上门来 哗啦啦！ 年轻人身后的彪形大汉立刻分出两人挡在年轻人身前。 剩下的人也各自弯弓搭箭，对准金锋。 村长赶紧跑到中间，着急解释道： “金锋，小虎子看到有人骑马来村里，就乱喊土匪，你周奶奶以为真的来了土匪，就敲锣了。” 村长指了指旁边，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被老爹扒了裤子抽屁股。 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妇人，手里提着锣，尴尬的站在一边。 还好，虚惊一场。 金锋收起弩弓挂到腰上，对着青袍年轻人行了个书生礼：“见过公子！” 当看到跟在年轻人身旁的衙役，金锋一下子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还是没躲掉啊。 不过就目前来看，这位侯爷好像不是变态，也算有礼貌。 年轻人挥挥手，那些彪形大汉立刻散开。 指了指金锋手里的弩弓，笑道：“一直听人说土匪进村，村夫都是吓得跪了一地，还是第一次见到敢反抗的。” 金锋扭头看了一眼，果然，村夫们此时都是两手空空，只有他的满仓两人手里提着弩弓。 不过金锋并没有看不起这些村民，因为他亲眼看着男人们提着武器从砖窑跑回来的，此时肯定都藏在了身边的草丛里。 这是村里的传统了，也是村民付出了无数鲜血为代价，总结出来的生存方法。 如果土匪只是索要钱粮，不是太过分的话，他们就忍了。 因为土匪人多势众，村里青壮大多参军，剩下的这些人，确实打不过土匪。 钱粮再重要，也没有一家老小的性命重要。 但是一旦土匪无辜滥杀，他们绝对会拼死反抗。 土匪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每年过来收缴岁粮，也不敢逼迫太甚。 双方都默契的保持在一个奇妙的平衡点上。 像金锋这样光明正大端着弓弩冲出来的情况，非常少见。 “公子可能不知道，土匪都是秋收之后来收岁粮，春末过来，很可能是换了土匪，新土匪为了立威，很可能滥杀无辜。 我是打虎英雄，表现越强硬，土匪就会越忌惮，可能就会收起立威的打算。” 金锋脑子转得很快，发现认错人之后，马上就找到了说辞。 “那你不怕土匪被激怒，杀了你吗？” “如果真如此，我宁愿战斗而死，也绝不会束手就擒任人宰杀！” 金锋一挺胸膛，傲然道：“我辈读书人，宁愿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再说我也不是吃素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嘛。 别管金锋冲过来之前，心里做了多少斗争，至少目前表现出来的气势确实悲壮。 从看到那些侍卫的反应和盔甲上的砍痕之后，金锋就确认眼前的年轻人不是普通公子哥那么简单，很可能还是军伍出身。 这样的人最佩服什么人？不就是视死如归的勇士么？ 果然，听到金锋这么说，年轻人和身后的武士齐声喝彩！ “说得好，这才是我大康勇士应有的样子！” 年轻人直接翻身下马：“张捕头说你文武双全，现在一看果然如此，不愧是能独自射杀猛虎的勇士！” 金锋刚准备说话，就看到关晓柔带着唐冬冬她们从小路上冲了出来。 一个个手里也端着和金锋一样的弩弓。 就连小小的小娥也是一样。 “姐夫，我们来帮你打土匪！” 小娥离着老远就喊道。 哗啦啦！ 穿着盔甲的侍卫一下子紧张起来，又把年轻人围了起来。 “晓柔，弄错了，他们不是土匪，你们快把箭放下。” 金锋现在终于体会到了村长刚才的心情，赶紧站到路中间。 他看到几女手里的弩弓都是上了弦的，要是谁一激动扣动了扳机，乐子就闹大了。 看到几女收起弩弓，金锋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不住了公子，小生的内人护夫心切，希望公子不要责怪。” 封建社会制度森严，最讲究什么上下尊卑。 平民用箭指着贵族，就这一条就够杀头了。 自己刚才来了一次，好不容易翻篇了，谁知道家里几个姑娘又来一次…… 要是年轻人恼羞成怒，那就完蛋了。 这是个比土匪还可怕的家伙。 “哈哈哈！没事。” 年轻人非但没有生气，还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人都说人以群分，果然如此，你是打虎英雄，家里妇孺亦是不凡！” “公子谬赞了。” 金锋不卑不亢的问道：“公子驾临山野之地，是有什么事吗？” “听说这里有位勇士独自射杀猛虎，心向往之。” 年轻人说道：“庆怀贸然来访，还望勇士不要怪罪。” 不管是真心实意的礼贤下士还是作秀，庆怀的表面文章无可挑剔。 堂堂侯爷亲自找上门了，金锋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了，大大方方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知是否有荣幸请公子去寒舍一坐？” “叨扰了。” 庆怀点点头，也不骑马，跟着金锋一起走进村子。 村民们很想跟着过去看热闹，却被村长撵跑了。 路上，庆怀看到小娥手里还提着弩弓，不由觉得好笑： “小姑娘，你也会使用弓箭吗？” “当然！” 关小娥骄傲的昂起脑袋。 “看到树上那个鸟窝没有，你如果能射中它的话，这就是你的了。” 庆怀笑着从腰上掏出一块玉佩。 玉佩洁白清润，一看就不是凡品。 “我不要石头，我想要好吃的。” 小娥看了一眼玉佩，摇了摇头。 幼稚的她从来没见过玉石，不知道这块小小的玉佩，足够她吃半辈子好吃的。 “没问题。” 庆怀招了招手，后边侍卫立刻从战马的褡裢中拿出一只羊腿。 羊腿是熏制的，油光发亮，看起来就非常好吃。 “不许耍赖哦。” 小娥咽了咽口水，举起手里的弩弓。 鸟窝在十几米外的树梢上，以小娥的箭术，射中的概率大概只有五成。 但现在或许被羊腿刺激到了，竟然一下子成功了。 箭矢穿过鸟窝，又往上飞了近百米，然后才开始坠落。 庆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拿起羊腿递给小娥：“小姑娘，你手里的弩弓能给我看看吗？” 第38章 庆怀的打算 小娥咽了口口水，却没有去接羊腿，而是扭头看向金锋。 看到金锋点头，这才一把接过羊腿，把弩弓递给庆怀。 庆怀拿起弩弓研究一下，就绞着轮盘搭上弓弦，然后对着十几米外的一棵大树扣动扳机。 嘭！ 箭矢一闪而逝，钉在大树上。 箭头整个没入树中，箭尾剧烈震颤，发出嗡嗡之声。 庆怀再次搅动转盘，抬手又是一箭。 嘭！嘭！嘭！ 又是连续三声轻响，树上又多了三枚箭矢。 “好箭法！” 金锋由衷的鼓掌赞叹。 四支箭矢钉在树上从上到下依次排列，整整齐齐好像用直尺量过一样，每支箭矢中间的距离都是一样的。 “好弓！” 庆怀也对手上的弩弓赞叹不已：“这种弩弓从未见过，勇士从何处弄来的？” “小生的父亲是一位匠人，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了一些，这些弩弓是小生自己做的。” 金锋解释道。 “原来先生不仅是打虎英雄，还是一位匠师啊，失敬失敬。” 庆怀第一次对着金锋抱了抱拳，表示敬意，称呼也由勇士变成了先生。 也对金锋升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自称小生，应该是个书生，可是却能射杀猛虎，还能制造出威力如此巨大的弩弓…… “一些微末之技，不敢称师。” 金锋对于古人的谈话方式非常不喜欢，有什么事直接说不就行了吗？非要这样虚头巴脑的瞎客气。 不过他也只能在心里吐槽一下而已。 如果他现在搂着庆怀的肩膀称兄道弟，恐怕下一秒就会被后边的侍卫砍死。 不管什么时候，从众都是活得更久的不二法门。 在这种人命不值钱的时代，金锋觉得自己还是跟随大流最好。 “先生谦虚了。” 庆怀示意侍卫取下树上的箭矢，翻着弩弓说道：“弩弓威力绝大，却上弦艰难，填充箭矢速度也太慢，经过先生改进之后，这两个问题都被解决了，如此巧妙的心思，实在让人佩服。 可惜制作弩弓对木材和弓弦要求都极高，不能大量制造，否则我军中必然又多一利器！” 传统的弩弓需要利用弓身和弓弦的弹性，从而达到激发箭矢的目标，的确对木材和弓弦要求很高。 但是只要找到合适的钢材，这些都不是问题，完全可以做到量产。 不过庆怀这么说了，金锋也不会自找麻烦，非常干脆的选择点头附和。 “先生是用此弩弓射杀的猛虎吗？” “是的。” 金锋点头承认。 庆怀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 当看到老虎尸体的时候，他以为遇到了一个射箭高手，现在才知道金锋依靠的是弩弓之力。 在庆怀看来，金锋改造过的弩弓虽然克服了上弦和填充箭矢的难题，但是射速还是太慢了，完全无法和长弓相比。 长弓只需要拉弦搭箭就可以激发，真正的高手一口气可以射出十几箭。 而金锋改造之后的弩弓，每次激发之后都需要绞动转盘好几圈才能重新射击，让庆怀觉得有些鸡肋。 也让他有种白跑一趟的遗憾。 不过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庆怀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眼中的失望也只是一闪而逝。 几人笑着进了金锋的小院，一进门就看了草棚子里成排的纺车。 庆怀本来没有在意，可是看到有个侍卫总是盯着棚子里的纺车看，忍不住问道：“钟五，看什么呢？” “回禀侯爷，小的在看那些纺车。” 侍卫恭敬回答。 “纺车怎么了？” 庆怀好奇问道。 作为侯爷，他见过纺车的次数屈指可数，更没有接触过，没看出纺车的不同之处。 “侯爷也知道，小的是娘亲纺线养大的，对于各种纺车都很熟悉，可是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 钟五指着纺车说道：“我见过的纺车都是手摇的，可是这些纺车都是脚踩的，而且锭子也足足有五个，纺线速度肯定很快。” 庆怀点点头，心里有些不以为意。 在他看来，纺车是女人的东西，一群大老爷们围着一辆纺车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钟五跟着他出生入死好多年，虽说是主仆，其实和亲兄弟差不多。 钟五平时从来不提任何要求，难得碰到一个感兴趣的东西，庆怀就忍着性子看他围着纺车打转。 可是让庆怀没想到的是，钟五光看还不满足，竟然搓着手向金锋问道：“先生，我能试试这个纺车吗？” 金锋能怎么说呢，只好点点头：“可以。” 钟五马上把佩刀取下来放在一旁，坐到纺车前开始操作。 一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还穿着一身盔甲，坐在纺车前纺线，怎么看怎么别扭。 庆怀差点没忍住捂脸。 身后其他侍卫的表情也和庆怀差不多。 不过却没人阻拦。 他们都知道钟五的情况，从小被母亲纺线养大，对于纺车有着特殊的感情。 钟五纺好一团麻线之后才站起来。 “这辆纺车真是太好用了，速度比我以前见过的纺车快了五六倍，我娘活着的时候要是看到这样一辆纺车，该多高兴啊。” 脸上带着刀疤的魁梧汉子，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在他的记忆中，母亲总是在不停的纺线，白天纺，夜里纺，可是挣的钱却总不够吃饭，娘俩经常饿肚子。 如果当年有一架这样的纺车，娘应该就不会那么累吧？ “这辆纺车的速度是其他纺车的五六倍？” 庆怀听完钟五的话，一下子对这辆纺车提起了兴趣。 作为一个贵族，他受过的教育远不是钟五这样的侍卫可比的。 立刻意识到了把纺线速度提升五六倍意味着什么。 衣食住行，是所有人都离不开的必需品。 而衣排在第一位，重要性可想而知。 庆怀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架纺车可以带来怎样的财富。 “先生，这架纺车也是你做的吗？” 庆怀问道。 “是的。” 金锋点了点头，脑子已经飞快运转起来。 唐冬冬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都猜到了庆怀的打算。 果然，庆怀下一句话就问道：“我觉得这种纺车挺有意思的，不知道先生是否可以割爱？” 第39章 旧识 怎么办？ 金锋的脑子一瞬间就闪过无数念头。 前世听说过有商人被某些纨绔勒索，但也只是听说而已，毕竟前世他从来没做过老板，没有被勒索的价值。 好嘛，这才来大康没几天呢，就被一位侯爷盯上了。 前世毕竟是文明社会，就算被纨绔勒索，最多被找点麻烦打压一下而已，但是大康不一样啊。 侯爷杀个平民，和杀只鸡没什么区别。 弄不好是要丢命的。 这些念头在金锋心里一闪而逝，庆怀前边问完，金锋就笑着答道：“这些纺车只是小生给内人做的小玩意而已，侯爷要是不嫌弃，走的时候拿走就行。” 虽然说纺车是自己随手做出来的，不值什么，但是就这么被人勒索，让金锋心里很不舒服，所以决定试探一下这位侯爷。 如果对方还有底线，就会听出金锋不想卖掉纺车技术。 如果对方铁了心索要，金锋只能认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不了以后找到更大的靠山之后，再把更先进的纺车弄出来，挤兑死这个家伙。 听到金锋要把纺车送人，庆怀还没答话，小娥先不愿意了。 “大哥哥，这是姐夫给姐姐做的，我们全村的奶奶，婶子还有姐姐都要靠纺线吃饭呢，你要是把纺车拿走了，她们会没有饭吃的，小娥也会饿肚子的。” 金锋在心里给小娥默默点了个赞。 除非庆怀真的不要脸了，才能做出和小孩子抢东西的事情。 “原来是夫人的心爱之物，是我孟浪了。” 作为侯爷，庆怀本来就不缺钱，刚才只是抱着捡漏的心思随口一问。 听出了金锋话中的拒绝之意，就断了捡漏的念想，正好借着小娥的话下了个台阶：“小姑娘，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纺车我不拿了。” “谢谢大哥哥。” 小娥马上高兴起来。 庆怀摸了摸小娥的头，指着远处的烟柱问道：“那边怎么那么大烟，是着火了吗？” “不是，那是姐夫建的砖窑在烧砖。” 小娥骄傲说道。 “你们村还有砖窑呢？” 庆怀笑着问道。 “姐夫说村里的孩子总是吃不饱，太可怜了，就建了个砖窑，让村里的伯伯们不种地的时候也有活干。” “先生大义。” 庆怀闻言，心中不由对金锋产生一股敬佩之意。 金锋摆摆手，谦虚说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小生不才，做不到兼济天下，只能勉强给村里人找条活路。” 庆怀刚准备说话，一个汉子提着断成两半的锄头进来了，一脸心疼的说道： “锋哥儿，锄头在窑上干活磕断了，你有空帮我修修吧。” 铁器在大康属于贵重物品，很多人家的菜刀都是可以传家的宝贝。 这把锄头就是他爷爷传给他爹，然后他爹又传给他的。 “打铁的炉子被满仓拆了还没修好，等过几天吧。” 金锋看了一眼锄头的断口：“你把东西拿去给满仓，等新炉子弄好了我给你修，再给你们重新打一些铁锹，比锄头好用。” “铁锹挖土好用是好用，但是那玩意太容易断了，你还是别浪费铁了。” 其实铁锹在很早以前就出现了，只不过由于冶炼工艺落后，导致铁锹很容易折断，选择铁锹的农户不多。 大家更喜欢厚实的锄头，能挖能刨还能除草。 必须要用到锹的地方，农户用的也是木锹。 “放心吧，我做的铁锹保证你用不坏。” 金锋自信说道。 “我相信锋哥儿的手艺，” 汉子笑着说道：“满仓跟我说了，你要弄个新的法子打铁，做出来的铁器会更结实耐用。” “该死的满仓，又多嘴。” 金锋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果然，庆怀对铁器的兴趣明显比对纺车和砖窑大多了，汉子一走就问道：“先生还要改进炼铁之法？” “算不上改进，只是一些小发现而已，还没试过。” 出头的橼子先烂，他和庆怀才是第一次见面，在熟悉对方之前，金锋不想透露太多东西。 庆怀听出了金锋话中的敷衍，但是这次却没有轻易放弃，而是追问道：“先生有何发现，可否赐教？” 说完，还郑重其事的对着金锋抱了抱拳。 一个贵族，一个平民，这已经是很高的礼仪了。 如果庆怀对着金锋弯腰鞠躬，礼部官员会把他喷成筛子的。 铁器和军伍息息相关，金锋知道庆怀不问个清楚，恐怕不会罢休，只好说道： “也不算什么大的发现，就是我在父亲打铁的时候发现，炉子里的气流顺畅，炭柴烧得越旺，炼出来的钢铁杂质就越少，坚韧度也有所提升。 所以，我准备把炉子改得更容易通风一些，应该能提升铁器的品质。” “真的？” 庆怀的眼睛一下子变得炯炯有神。 大康目前使用的兵器都还以生铁打造为主，工艺很粗糙，硬度倒是达到了，却异常酥脆，做农具还行，农夫们都把铁器看得宝贝，用起来小心翼翼的，可是作为兵器就不行了。 战场拼杀，必须尽全力，要不然命都没了。 所以兵器的损坏率很高，一场生死战下来，很多士兵的砍刀都是半截的。 这也导致很多原本可以活下来的士兵，死在了战场上。 庆怀作为一个将门侯爷，对此自然关心。 “这些目前还只是我的一个猜想，一切要等炉子建好之后才能知道结果。” 金锋也不敢把话说太满。 “不知还要多久？” “估计还得五六天吧。” 金锋想了一下回答道。 “钟五，去村子里问问，谁家有空余的宅子，租借一个月。” 庆怀直接说道：“记住，与人好好商谈，不可仗势欺人。” “是！” 钟五答应一声，转头就走。 刚出院门，迎面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张凉。 “老张，你怎么在这里？” 钟五看着张凉，一下子愣了，随即红着眼睛问道：“你的胳膊怎么了？” “老钟？！” 张凉也愣了，激动说道：“我就住在这里，倒是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跟侯爷来拜访打虎英雄。” 钟五回答一声，又问道：“你的胳膊怎么了？” “侯爷也来了？” 张凉一喜，也不回答钟五的话，转身就往院子里跑。 第40章 料事如神 “侯爷！” 张凉冲进院子，对着院子里的庆怀就跪了下去：“张凉拜见侯爷！” “张……张凉？” 庆怀打量张凉一阵，随即怒不可遏吼道：“怎么回事，你的胳膊怎么没了？！” 这一刻，刚才彬彬有礼，极有风度的贵公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发怒的狮子。 刚才总是往庆怀旁边凑的小娥，吓得哆嗦了一下，扭头就扎进关晓柔怀里。 “侯爷，都是过去的事了……” “说，到底怎么回事？” 庆怀直接打断张凉的话，语气霸道的问道：“你不是去了左骁卫了吗，为何现在会在这里？” “回禀侯爷，我到了左骁卫，一个月之后就遇到了党项人攻城，在战斗中左臂被党项人砍断，就退役了。” 张凉无奈说道。 庆怀闻言，很长时间都没不说话，半晌之后问道：“退役之前，为什么不去找我？” “侯爷对小人寄予厚望，费尽心力把小人送进左骁卫，我却不争气，进去一个月就丢了一条胳膊，所守城墙还被敌人攻破……没脸去见侯爷。” “在左骁卫作战之时，你是否有畏战后退之举？” 庆怀瞪着眼睛问道。 “张凉出自铁林军，出自侯爷手下，即便是死，也绝不敢辱没铁林军之名，作战之时斩敌四人，直至昏迷，未敢后退一步！” 张凉昂着头说道。 “那你有什么没脸见我的？！” 庆怀一脚踹在张凉肩膀上，把张凉踢了个跟头。 张满仓一看大哥挨揍，提着榔头就要往上冲，被金锋一把抓住了。 张凉从地上爬起来，一声不吭，身上的土也不拍一下，又单膝跪到庆怀面前。 “只要是英勇作战，负伤有什么丢脸的？有什么不能见我的？” 庆怀又踹了一脚。 张凉还是和刚才一样，也不解释，爬起来再次跪到庆怀面前。 庆怀抬了抬脚，最终还是没有再踹下去，而是扶起张凉问道：“斩敌四人，可有功勋？” “回侯爷，小人驻守的那面城墙没有守住，被敌人攻破，虽然最后党项人又被增援的兄弟赶了下去，但是毕竟丢过一次……所以，功过相抵，并无功勋。” 张凉如实说道。 庆怀叹了口气，问道：“你断了一条胳膊，退役之后以何为生？” “最初以种田为生，前段时间金锋兄弟帮我做了一把能用的弩弓，我就打了一段时间猎，最近猎物少了，我就帮着金锋兄弟去县府做些采买送货的营生。” “工钱够生活吗？” “谢侯爷挂念，金锋兄弟慷慨，一个月给小人五百文工钱，还教小人的弟弟打铁，让家母、内人、弟妹和小妹都来作坊纺线，现在家里一天吃三顿，顿顿吃干的。” 说到这里，张凉不由抬头感激看了金锋一眼。 “多谢先生！” 庆怀转身，对着金锋捶了一下胸口。 “多谢先生！” 周围的侍卫也同时对着金锋做了一样的动作。 医疗卫生条件有限，大康每年战死、残疾退役的军人数不胜数，给的抚恤非常有限。 这些年他们见过太多带着残疾的战友，退役之后活得凄惨不堪。 甚至很多战友被逼着去做了土匪。 像张凉这样的，少之又少。 “大家客气了，我和凉哥是亲戚，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 金锋笑着摆了摆手。 有张凉这个东道主在，自然用不着钟五找房子了，张凉连院子都没出，就找润娘租下了谢光家的旧宅。 把庆怀几人送过去之后，还马不停蹄的跑到镇上，让木匠送了几张床过来。 庆怀的侍卫也没闲着，把谢光家的灶台都重新收拾了一下，一看就是准备长住的样子。 傍晚时分，张凉把庆怀请回家吃饭，还来喊金锋作陪。 人家战友相聚，自己凑上去算怎么回事？ 所以金锋就拒绝了张凉的邀请，但是把张凉拉进铁匠铺： “凉哥，这位侯爷不会不走了吧？” “侯爷说想留下来看看你的炉子，而且他对你新建的那座砖窑也感兴趣，说和以前见过的砖窑都不一样。” “他不是侯爷吗，怎么这么清闲？” 金锋有些郁闷。 有这么一个家伙在旁边，金锋有种时刻被监视的感觉，做很多事情都放不开手脚。 “侯爷去年打了败仗，被兵部责问，军权也交了，最近没有公务。” 说到这里，张凉气愤不已：“侯爷手下铁林军才五千人，敌人足足三万，其中还有六千骑兵，侯爷怎么可能打得赢？ 能把敌人拖住十天十夜，已经是大功一件了，也不知道兵部的那些官老爷是怎么想的……” “别说了！” 金锋打断张凉：“这些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可不敢往外说，要不然会给你家侯爷惹祸的，妄议上官可是个大罪名。” 张凉一听，赶紧不说了。 “对了，这个侯爷人怎么样？” 金锋对于庆怀的政治生涯没兴趣，反正不管受宠还是失势，只要侯爷的爵位还在，都不是自己一个平头百姓能惹得起的。 金锋在意的是这个侯爷的人品。 目前来看，这个侯爷好像对自己的炼铁法很感兴趣，都留在西河湾不走了，如果人品不错的话，合作一下也算是找到了个靠山，不至于再为土匪之类的小事担忧。 如果人品不行的话，那就故意把炉子改造失败，尽早远离这样的危险人物。 当庆怀看到张凉胳膊不见的时候，金锋明显看到他眼睛红了，手也微微颤抖了一阵，一副愤怒又难过的样子。 这让金锋对庆怀的看法发生一些改变。 但是政客都是演技派，谁知道这位侯爷是不是在作秀收买人心？ 这种事情金锋听说过太多次了。 还是问问张凉这个熟悉庆怀的人比较靠谱。 谁知道张凉听到金锋的问题之后，竟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的，你笑什么？” 金锋纳闷问道：“还笑得那么难听。” “我笑侯爷还是和以前一样料事如神。” 张凉说道：“来之前侯爷就跟我说，你肯定会问这个问题。” 第41章 红红火火 “他猜出来我会问你这个问题？” 张凉的回答让金锋非常意外：“他怎么说的？” “侯爷说，你问什么我如实说就行。” 张凉说道：“小锋，你想知道什么，问吧，只要我知道的，能说的，一定跟你说。 问完之后你就会知道，侯爷和其他官不一样，他是个好人，我可以用脑袋给你保证。” 听到张凉的保证，金锋就知道今天的计划可能要落空了。 这货明显是庆怀的死忠粉，盲目崇拜下说出来的话也就没有多少参考意义，他肯定会拣好听的说。 但是金锋还是觉得应该问一下。 至少得知道这个侯爷是哪里人，主要职责范围。 这些基本信息，张凉是没办法粉饰的。 “这位侯爷哪里人，什么来头？”金锋问道。 “侯爷的父亲是庆国公，十四岁就进入军伍，十六岁斩敌被提拔为伍长，二十一岁被提升为校尉，二十三岁带领铁林军右翼一千人守卫松州，被党项人两万铁骑围攻三个月之久而不失，当援兵到来之时，更是配合援兵两面夹击，全歼入侵之敌。” 张凉脸上带着向往之色：“那一战把党项人的全盘计划都打乱了，圣上龙颜大悦，封侯爷为金川县伯，后来又因战功卓越，封为金川县侯。” “他的爵位不是世袭的？” “当然不是，侯爷是庆国公的第三子，听说还是庶出，不能继承爵位，他的侯爷爵位是一刀一枪从战场上挣回来的。” 说到这里，张凉不由昂起脖子，好像他自己挣了爵位一样。 越是富贵的人，越是惜命。 作为庆国公的儿子，哪怕是庶出，也能荣华富贵一辈子。 可是庆怀却选择了从军，还从军中拿到了爵位。 不管庆国公有没有在背后使力，庆怀能走到这一步，就证明了他的能力。 或许这就是张凉崇拜他的原因吧。 “我听冬冬说了，侯爷来的时候，想要拿走纺车，让你对侯爷起了戒备之心，但是我知道，侯爷拿走纺车，不是为了自己发财。” 张凉说道：“只要是在军中，侯爷都和士卒同吃同住，战后的缴获，也都分给了我们这些大头兵，自己分毫不取，他的庆丰别院，没有任何豪奢之物，用的下人几乎都是战死兄弟的家人。 想要你的纺车，也不过是想着多赚些钱，多照顾一些军中战死兄弟的家小。 可是军中战死的兄弟太多了，他怎么照顾得过来？” 听到张凉这么说，金锋心里对庆怀的抵触终于小了一些。 他知道，这或许就是庆怀的目的。 但是不可避免的还是被张凉的话影响了。 金锋认为自己是了解张凉的，张凉这样的人，就算再崇拜庆怀，也不会来害自己。 就算有些小心思，也不过是想着自己能和庆怀合作而已。 就像很多人有两个非常要好的朋友，总想着把这两个朋友介绍给对方，让这两个人也能成为好朋友。 等张凉走了之后，金锋抛开心头杂念，以尽量客观的视角，梳理了一下对于庆怀的认知。 出身勋贵之家，有野心，有能力，能统兵，驭下有方。 张凉哪怕已经退役几年，依旧对庆怀死心塌地，不管庆怀是真的以诚待人还是作秀，人格魅力都可见一斑。 想了半夜，金锋决定试着和庆怀合作一下。 这样的人哪怕是作秀，也不会对自己身边的人动手。 因为一旦动手，他努力多年树立的人设就会在瞬间土崩瓦解。 人无完人，能遇到庆怀这样的合作者已经算是很大的幸运了，如果日后发现不对劲，再想办法抽身就是了。 做出决定之后，金锋便不再多想，听着院子里传来吱扭吱扭的纺织声，很快进入睡眠。 知道庆怀等着看成果，金锋就让满仓放下其他事情，和张凉一起全力建造新炉子。 既然决定合作，金锋也就不再客气，发现兄弟俩进度太慢，直接开口找庆怀帮忙。 庆怀知道这是金锋选择合作的信号，二话不说，把侍卫调派了三个人给张凉兄弟俩打下手。 小院子比平时更热闹了，不仅有妇人纺织的吱扭声，还多了汉子们豪爽的大笑。 河边的砖窑更是热火朝天，男人们这些天做的砖坯已经堆了好大一片。 庆怀这些年领兵打仗，也去过不少地方，但是像西河湾这样的村子，还是第一次见。 别的村子大多过得困顿不堪，暮气沉沉，只有西河湾，就好像初升的朝阳，热气磅礴，欣欣向荣。 听张凉说，这一切变化都是金锋成亲后才开始的，前后不到一个月。 短短不到一个月，让一个吃不饱饭的村子变成现在这样，庆怀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冒着热气的砖窑做不得假，纺车上拿下来的一团团麻线做不得假，忙碌着造炉子的张凉兄弟做不得假…… 庆怀在心里对金锋也越来越重视，发自内心的把金锋放到了一个平等的层次，平时见面说话，也渐渐松快起来。 这个改变让金锋很高兴，毕竟每天文绉绉的说话，他也累得慌。 有了三个壮丁帮忙，建炉子的速度一下子提升上来，只用了一天半，一个新式的打铁炉就出现在铁匠铺子墙边。 此时已是下午三四点，金锋本来想着第二天再动手炼铁的，可是庆丰急得不得了，总是在金锋面前转来转去。 就在庆怀第六次从金锋面前走过的时候，金锋终于受不了了：“行了，侯爷您别转了，满仓，过来！” 庆怀笑呵呵的拱了拱手：“需要什么先生只管说话。” “放心吧，不会跟侯爷客气的。” 金锋带着满仓钻进了铁匠铺。 炉火已经点好，金锋打开老铁匠留下的箱子，取出几块生铁扔了进去，然后就让满仓使劲拉风箱。 大康还没有开始大面积使用煤炭，庆怀动用了关系也没找到，没办法，金锋只能使用木炭。 木炭燃烧产生的热量不如煤炭，哪怕金锋给新炉子加了更为先进的鼓风机，也添加了降低生铁熔点的矿粉，一直无法达到生铁的熔点。 金锋来回调整，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总算把生铁块烧到半软状态。 金锋知道以目前的工艺，只能做到这样了，就把半软的铁块从炉子里取了出来，受伤的左手往上面撒着特制的矿粉，右手抡着锤子不停敲打。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了一夜，第二天朝阳初升的时候，金锋终于打开铁匠铺的大门，手里的钳子夹着两把长刀。 第42章 神兵 铛！铛！ 金锋把长刀扔到门口，庆怀马上带着侍卫围了上去。 他们在铺子门口守了一夜。 就连准备换班的妇人们，也一个个停下手里的工作，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先别摸，还烫着呢。” 金锋看到张凉想要去捡长刀，赶紧出声提醒。 虽然已经淬过火，但是长刀上的温度还是很高，摸上去恐怕要被烫块皮掉。 忙活了一夜，把金锋累坏了，连着喝了两碗小米粥才缓过来。 长刀已经冷却得差不多了，金锋让满仓把准备好的木质手柄装上去，这才把长刀递给庆怀。 冷却之后的长刀通体黝黑，寒光闪闪。 作为军人，庆怀看到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屈指弹了一下，长刀立刻发出清脆的振鸣，数息之后才停歇。 “好刀！” 庆怀不由赞叹出声：“先生，此刀看起来冷酷逼人，是否坚韧？” “侯爷你也看到了，这是炉子建好后第一次打铁，效果怎么样，我也不好说，只能试试才知道。” 毕竟是来到大康之后第一次制作铁器，金锋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成功。 “钟五，把我的佩刀拿来！” 庆怀开口喊道。 “侯爷，您的长刀是京中名匠打造，万一有所损坏不值当，还是用我的来试刀吧，反正是配的，砍坏了我再去领一把就行了。” 钟五跑过去从战马上解下自己的佩刀，双手递了上来。 为了防止长刀折断，大康军中使用的制式长刀大多厚重，钟五的这把就是这样。 长度大概有一米多，宽度足足超过十公分，刀背的厚度更是达到了夸张的一公分。 这一把长刀，融化之后足够打三把黑刀。 “来，试一下。” 庆怀没有去接钟五的佩刀，而是双手握着黑刀刀柄，做好劈砍姿势。 “侯爷您小心了。” 钟五抽出长刀，毫无花哨的一刀砍向黑刀。 铛！ 两刀刀锋相击，发出一声脆鸣。 钟五手中的大刀从中间断成两截，前半截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庆怀收回黑刀小心查看。 黑刀完好如初，刀刃连一点卷口的痕迹都没有。 “再试试这把！” 庆怀拿起另外一把黑刀，对着身旁的木柱挥去。 刷！ 刀光一闪而逝，小碗粗的木柱直接被斩成两段。 断口处光滑如镜！ “好刀！不，这是神兵！” 庆怀激动的两眼放光，仔细抚摸着黑刀，就像抚摸心爱的情人一样。 “先生，这两把刀能不能割爱卖给我？” 庆怀一手提着一把黑刀，很不好意思的问道：“价钱随便先生开，只要我能拿得出来，绝无二话。” “侯爷既然开口了，那就用这块玉佩来换吧。” 金锋指了指庆怀的腰。 庆怀是个骄傲的人，如果说免费赠送的话，他心里会不舒服。 而金锋手里的银子快用光了，最近正好缺钱。 不如说个不高不低的价钱，对两边都好。 庆怀二话不说，直接解下玉佩，递给金锋。 金锋也不客气，笑着接过玉佩揣进怀里。 “恭喜侯爷喜得神兵，属下为侯爷贺！” 钟五扔下被砍断的军刀，抱拳跪下。 其他侍卫也立刻有样学样。 满仓激动的浑身发抖。 谁家教徒弟不是先当驴子使唤几年，能不能学到本事，还要看师父是不是高兴。 满仓已经做好了给金锋打三年免费长工的准备。 可是金锋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苦力使唤，从建炉子到昨晚打铁，从来没有避讳过。 能够打造黑刀这样的神兵利器，金锋早晚会名扬天下，他作为金锋的徒弟兼助手，也会受益无穷。 想到这里，满仓感激的看向金锋。 他以为金锋也会和他一样激动的，可是谁知道金锋却没有任何惊喜的表情，就好像打造出这样的兵器，完全不值一提似的。 其实他哪里知道，对于金锋来说，的确不值一提，前世他在机械厂兼职的时候，随便弄把刀出来都不会比黑刀弱。 能轻易砍断钟五的军刀，并不是说黑刀锋利到削铁如泥的地步了，而是钟五的军刀太脆。 就像一块玻璃，如果在边上打出一个小豁口，玻璃很容易就碎了。 同样的道理，只要黑刀在钟五的军刀的刀锋上砍出一个小豁口，生铁打造的军刀也会很容易折断。 如果不是老铁匠留下的生铁块杂质太多，又没有煤炭，炉子也很不如意，金锋完全能打出更出色的作品。 可惜，大康的工艺太落后了。 “我知道，这两把神兵的价格远不止一块玉佩，算我欠先生一个人情。” 趁着大家兴奋的传看黑刀的时候，庆怀找到金锋，小声说道。 “侯爷想多了，你情我愿的生意，我收下玉佩就表示钱货两清，谁也不欠谁。” 金锋笑着说道：“侯爷也不用说欠我人情什么的，只要以后不后悔就行。” “先生的意思是，先生还能打出这样的神兵？” 庆怀一下子就听出了金锋的言外之意。 “为什么不能？” 金锋说道：“就是比较费事。” “先生，此法是你从别处学来的，还是先生自创的？” 庆怀把金锋拉回铁匠铺，说话的速度不由加快了几分。 “是我观察我爹打铁自创的。”金锋只能这么说了。 “是不是只要建造这样的炉子，就能打造出神兵？” 庆怀指着炉子问道。 “炉子只是一方面，还需要配合其他办法，以及我配制的特殊矿粉。” “矿粉的配方是否有别人知道？” “没有。” “先生，此等神兵如果运用得当，对我大康来说意义重大，还请先生不要外传。” “放心吧，我还指望这个手艺吃饭呢。” 金锋笑了起来。 两把黑刀就卖了一块玉佩，以后自己什么都不做了，十天半个月打两把出来，这辈子就不缺钱花了。 “如果先生这么想的话，我想跟先生做个生意。” 庆怀说道：“如果先生愿意把这门技艺交给朝廷的话，先生想要多少钱都只管说，我保证朝廷会答应。如果先生想要功名的话，我也可以推荐先生去匠作府任职，我相信以先生的才能，去匠作府很快就会出人头地！” 第43章 我能买个爵位吗？ “算了吧，我还是把东西留在手里吧。” 金锋摇头拒绝了庆怀的提议。 朝廷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拿少了吃亏，还不如换玉佩，真要敢狮子大开口，那估计小命都要搭进去。 至于去匠作府任职，金锋根本连思考都懒得思考一下。 上辈子一直到死都在给别人打工，这辈子好不容易有机会自己当老板了，傻了才会再去上班。 “先生想要什么，您只管说。” 庆怀还不死心：“就算我付不起先生的代价，也可以上奏朝廷，一定会让先生满意。” “这个……” 金锋想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如果我交上此法，可以换个爵位吗？最低的那种就行。” 成长在红旗下，又接受现代教育多年，除了除夕和清明祭祖，金锋从来没有跪过任何人，天生对封建时期的跪拜之礼非常反感。 封建社会等级太森严了，作为平民没有任何权利，见个芝麻大点的官员就得下跪，还得自称草民。 金锋勉强算是个读书人，庆怀也不太计较这些规矩，两人平时见面交流，金锋行个书生礼，自称一声小生，庆怀也不太在意。 如果庆怀是个较真的，在大康礼法中，金锋这样的表现已经算得上不分尊卑，以下犯上了。 这种感觉让金锋非常不爽，所以才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一旦成为贵族，哪怕是等级最低的男爵，也算是贵族了，除非见到皇帝皇后，必须要行跪拜之礼，见了其他人，哪怕对方是朝廷一品大员，只要不是贵族，就可以不用行大礼。 当然，朝堂上的一品大员，基本上全是勋贵，而且是国公之类的顶流勋贵，见了还是要行礼的。 不过只要弯个腰拱个手就行了，不用行跪拜之礼。 至于皇帝，金锋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机会见到。 炼铁之法虽然重要，但是如果能换个爵位的话，金锋愿意交上去。 可惜，庆怀摇了摇头，说道：“大康承平三百余年，积累的勋贵太多了，所以先帝在三十年前就定下铁律，非军功者，不得授爵。 这个条件我没办法答应，先生你换一个吧。” “非军功者不得授爵？” 金锋重复了一遍庆怀的话，问道：“那是不是说只要我立了军功，就可以换取爵位？” “道理没错，可是先生不是军人，如何立军功？”庆怀好奇问道。 “我不是军人，可你是啊。”金锋问道：“听张凉说，党项人的骑兵一直让侯爷苦恼不已，如果我帮侯爷打败党项人的骑兵，算不算军功？” 庆怀闻言，霍的一声站了起来。 冷兵器时代，骑兵就是陆地上的王者，是不可战胜的兵种。 大康地处中原，不产良马，所以很难组建骑兵，陆战基本上全是步兵。 兵器和作战方式也非常原始，面对骑兵唯一能做的就是简陋的拒马桩、盾牌、长枪方阵，一旦披着重甲的骑兵冲破长枪方阵，就是一台台绞肉机。 非常不幸的是，大康的西边党项人和北边的契丹人，都是以放牧为生的民族，遍地都是骏马，组建一支骑兵队伍就像喝口水那么简单。 所以这些年大康将士被党项和契丹的骑兵虐的很惨。 几乎就是靠人命往上堆才挡住了对方。 庆怀从十几岁就开始和党项人战斗，吃过太多骑兵的亏，听到金锋说可以对抗骑兵，如何能不激动？ “先生有对抗骑兵的办法？” 庆怀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是有些想法。”金锋点头。 “愿闻其详。” “骑兵防御高，冲击力强，想要对付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杀死在近身之前。”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谁能挡得住披着重甲的战马？” “弩弓！” 金锋说道：“侯爷，你看到的弩弓只是最简单的，我可以做出威力更大的，保证可以在两百步外射杀敌人的战马，甚至更远！” 听到金锋这么说，庆怀不由苦笑了一下：“先生可能不知，军中已有这样的重弩，可惜数量太少，而且每射出一箭，都要三个力士重新上弦，等上好弦，敌人的骑兵已经冲到眼前了。” “侯爷忘了我弩弓上的绞盘了吗？” 金锋问道。 庆怀一下子想到了金锋装在弩弓上的那个绞盘和箭匣，羞愧的直拍额头。 只要把绞盘和箭匣放大一些，不是也可以用吗？ “先生这个办法的确不错，可是制造重弩的工艺太复杂了，整个大康，能够制作的匠师屈指可数……” “如果我可以大量制造呢？” “先生，这种话可不敢乱说，您有把握吗？” 庆怀不知不觉就使用上了敬称。 “如果侯爷全力支持的话，大概有七八成把握。” 金锋设计的重弩中，有很多地方需要运用到钢材。 冶钢问题没有解决之前，金锋也不敢把话说太满。 “七八成把握已经很高了，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庆怀问道。 “我需要一些东西，侯爷先帮我找过来吧。” 金锋拿起一块黑炭，在木板上写下自己需要的东西。 这里很多东西他在县府都买不到，希望庆怀可以弄来。 庆怀二话不说，把木板拿出去交给管家。 管家立刻带着两个侍卫骑着快马离开。 “除了弩弓，其实还有个东西，如果利用得当，也能克制骑兵。” 金锋从角落里拿出一捆铁丝，取出半米多长的一段，递给庆怀。 这是昨晚上炼铁时意外得到的。 “这东西能对付骑兵？” 庆怀接过铁丝，一脸的怀疑。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 轻轻一揉就成了一团，怎么对付骑兵？ “铁丝虽然柔软，但是非常坚韧，如果有足够长的铁丝，上面再拧上铁刺，战马只要一旦被缠上，就算不被捆缚住四条腿，也会被倒刺扎得剧痛无比，到时候不用咱们动手，战马就会把骑兵甩到地上。” 金锋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后世围墙上的铁丝网。 前世他有个同学住在军区家属院，晚上翻墙出去玩被铁丝网挂住了，越挣扎缠的越紧，最后被救出来的时候，身上被扎得不能看。 “真的？”庆怀还是不太相信。 “要不然咱们试试？”金锋笑着问道。 第44章 铁丝网的威力 金锋制造铁丝本来是准备用来建房子时固定横梁的，昨晚整理铁丝的时候，手掌被扎了一下，脑子里才闪过用铁丝对付骑兵的念头。 至于能不能成功，他心里也没数。 因为铁丝必须是含碳量极低的熟铁才能制作，对工艺要求较高，所以在历史上出现的很晚。 金锋也没在历史上看到过用铁丝对抗骑兵的先例。 庆怀对骑兵的怨念太深了，尽管不太相信柔软的铁丝能对付骑兵，但是听到金锋的提议，还是决定试一试。 铁丝已经有了，只要在上面拧上铁刺就行。 金锋把满仓喊了回来，又把庆怀的侍卫喊来两个，几个人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做出一段六七米的铁丝网。 在后山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随意的把铁丝网扔到小路中间，打着哈欠对庆怀点了一下头：“开始吧。” 昨晚一夜没睡，他快困死了。 “这就行了？” 庆怀本来就不太看好铁丝网，发现金锋态度消极，觉得更不靠谱了。 “先试试再说呗。” 金锋往后退了几步，找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何伟，你去试试吧。” “是！” 一个侍卫牵着马走出队伍，表情有些不乐意。 不过庆怀下了命令，侍卫就算再不乐意也只能翻身上马。 不敢对庆怀发脾气，就气鼓鼓的冲金锋问道：“先生，我应该怎么做？” “骑着马从铁丝网上走一趟就行了。” 金锋也不在意侍卫的态度，笑着指了指铁丝网。 “驾！” 侍卫两腿夹了一下马肚子，战马立刻小跑起来。 当战马两只前蹄都跨进铁丝网的时候还没什么，但是当马蹄再抬起来的时候，卡在蹄铁上的铁丝就一下子缠住了马腿。 铁丝上的铁刺也深深刺了进去。 战马吃痛，拼命甩腿想要甩掉铁丝，可是越挣扎，铁丝缠得越紧，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幸好侍卫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战马倒地的瞬间，顺势往旁边一滚，才没有被压到马下。 回过头来，便看到战马的四蹄在不停乱蹬，想要蹬开铁丝网。 结果越蹬越紧，铁刺扎得也越深，疼得在地上打滚。 这下好了，直接被铁丝缠了一圈。 鲜血顺着马腿、马肚子往下淌，很快就把小路染红了一大片。 旁边几个侍卫赶紧上前帮忙，废了好大力气才把铁丝网弄下来。 此时战马两条前腿、肚子和后背上，已经到处都是伤口，虽然死不了，却暂时不能骑了。 庆怀兴奋的直搓手：“先生，真的可以！” “侯爷，先生这样做太理想化了，要是真的打仗，谁会看到前面有铁丝网还骑着马往里撞？我绕开不就行了？” 侍卫心疼自己的战马，故意唱反调。 “那我就会多铺一些，让你绕不开。”金锋说道。 “那我就让战马跳过去！”侍卫还是不服气。 “那我就铺二十步宽，让你跳不过去！”金锋回道。 “先生恐怕没有见过骑兵冲阵，一眼望去，全都是人马，二十步那么宽也挡不住几只马。”侍卫说道：“你不可能把整个战场都铺上铁丝网吧？” “骑兵的优势是冲击力，缺点也是冲击力，战马一旦跑起来，不是喊一声就能马上停下的。” 金锋说道：“我不需要绊倒整个战场上的战马，只需要绊倒最前面的一排，后边的就很容易撞上去，就算不被绊倒，也会慢下来。 停下来的骑兵，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 侍卫还想反驳，却找不到话了。 “行了何伟，我屋里有些金创药，你拿去用。” 庆怀制止了侍卫，对着金锋微微躬身：“先生创下此等战术，等于挽救了无数大康男儿的性命，请受庆怀一拜！” “侯爷太客气了。” 金锋摆手道：“侯爷现在相信，我可以对付骑兵了吧？” “相信了！” 庆怀毫不犹豫点头。 重弩的杀伤力，早已证明过了，上弦和填充的问题已经被金锋解决，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制作材料和工艺。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庆怀对金锋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是一个谨慎的人，从不把话说满。 既然金锋说他有七八成的把握解决重弩的制造材料问题，那就一定可以解决。 “先生放心，我等下就去写奏折，请陛下给你赐爵！” 庆怀说道：“如果陛下不同意，我愿意把自己的爵位让给你！” “不行，君前无戏言，这个战术只是咱们的设想，没有经过实战验证，万一出问题就完蛋了，咱俩恐怕都要被陛下砍脑袋！” 金锋赶紧阻止庆怀。 这家伙才吃过败仗，皇帝对他很有意见，这时候上奏去索要爵位，皇帝能答应才见鬼了。 “那先生准备怎么办？”庆怀问道。 “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制造出一批弩弓和铁丝网，送到战场上杀掉一批骑兵，证明的确可以克制骑兵，再上报不迟。” 金锋说道：“这样一来，侯爷立了功，说话也更有分量一些。” “可是我的兵权已经被收走了，暂时不能上战场。” 说到这里，庆怀的情绪有些低落。 “那就想办法拿回来。” 金锋说道：“我听凉哥说了，你这次兵败，非战之罪，想办法活动一下，应该还是有希望拿回兵权的吧？” “问题不大，可是……” 庆怀有些犹豫。 他不是庆国公的嫡子，而是一个侍妾所生，从小就不受待见。 也就是这几年他在军中立了功，给庆国公长了脸，他和母亲在家里的地位才提升上去。 可他还是不喜欢那个豪奢而没有人情味儿的庆国公府，兵权被夺之后，宁愿窝在金川县，甚至窝在西河湾，也不愿回汴京。 “侯爷，您要是有办法，那就赶紧想想办法吧，咱们走的时候，何明钦接管了铁林军，那家伙去青楼赌场是把好手，他根本不会打仗啊！” 钟五单膝跪地，请求道：“您早一天回前线，咱们的兄弟就能少死一点。” 钟五这句话算是击中了庆怀的软肋。 他离开的时候，一个纨绔将领接手了铁林军。 听说接手的第二天就冒冒失失的带着铁林军冲到了战线最前方。 “行，我等下就去给父亲写信，请他活动一下，先生您也尽快制作铁丝和弩弓。” 第45章 开小灶 庆怀心里惦记铁林军，从山上下来，马上就钻进屋子给庆国公写了一份家书，提出了重掌铁林军的请求。 本来想说找到了克制骑兵的办法，可是想到金锋的提醒，最终还是没写。 “郑方，刘琼，你们俩各带两匹马，以最快速度把这封信送回汴京。” 庆怀把封号火漆的家书，递给侍卫。 “侯爷，调令最快什么时候能送回来？” 金锋看着侍卫远去的马背，问道。 “从这里到汴梁，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二十天，如果顺利的话，大概一个月左右就能回来，如果有人从中阻拦，那就不好说了。”庆怀答道。 “除了大公子、二公子，还能有谁阻拦？” 钟五小声嘟囔道。 “闭嘴。” 庆怀呵斥一声，微微叹了口气。 他爹庆国公本来就是老将，故旧遍布军中，拿回铁林军兵权并不算什么难事，他担心的就是大哥二哥的阻拦。 “我先去睡会儿，东西买回来了再喊我。” 发现庆怀没有多少架子之后，金锋也越来越随意，摆摆手，回里屋睡觉去了。 一夜没睡，金锋困得不行，中午饭都没吃，一直睡到半下午才醒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关晓柔坐在床边，手里正在缝制衣服。 从嫁过来后，关晓柔就一直在忙着其他事情，没来得及做衣服，又买不到成衣，到现在她和金锋身上穿的衣服都还带着补丁。 以前还没什么，毕竟西河湾所有人的衣服都有补丁，大家谁也别笑话谁。 可是庆怀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这家伙身上的衣服总是干净笔挺，金锋和他站在一起，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自从发现了这一点，关晓柔连线都不纺了，一心一意帮金锋赶制新衣。 “当家的，你醒啦？” 知道金锋睡醒后喜欢先喝水，关晓柔赶紧放下衣服，把水杯递了上来。 这杯水她每半个小时就会换一次，始终保持着正好的水温。 “当家的，来试试衣服是不是合身，不合身我再改改。” 关晓柔接过水杯，拿起刚才手里正做的衣服，帮金锋穿上。 “哎呀，肩膀这里怎么这么宽？腰也松……” 这是关晓柔第一次独自做衣服，做得并不是很好，肩膀和腰部宽松就算了，两条袖子还不一样长。 “当家的，你快脱下来。” 关晓柔又羞又恼又急，眼泪都下来了：“当家的，我太没用了，一件衣服都做不好……” “你第一次做衣服，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要是换成我，估计能做三条袖子出来。” 金锋把关晓柔拥进怀里：“哭什么，做错了再改改不就行了？” “那您穿什么呀？” “你没做这件衣服，我也没光着啊。” “您的衣服上有补丁。” “有补丁怎么了？大家的衣服不都有补丁吗？你衣服上的补丁比我还多呢。” 金锋笑着指了指关晓柔衣服上的补丁。 “当家的是读书人，每次看到你穿着一身带补丁的衣服和侯爷说话，我心里就觉得特别难受。” 关晓柔瘪着嘴说道：“你明明早就把布料买回来了，我却一直在做乱七八糟的事情，没给你做衣服……” “哈哈，咱们跟侯爷可比不了，人家穿的是缎锦，一身衣服够咱们家吃两年的。” 金锋笑道：“再说，侯爷看重的是本事，不是衣服。 我就算穿着破衣服，侯爷照样不是和我有说有笑吗，如果没本事，就算穿的再好，恐怕侯爷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我当家的是最有本事的人。” 关晓柔仰着头甜甜说道。 “那不就对了，别哭了，慢慢改，不着急。” 金锋刮了一下关晓柔的鼻头：“别再把手扎破了。” 关晓柔这几天赶得有些急，手指头不知道被针扎过多少次，到处都是小红点。 “嗯嗯。” 关晓柔乖巧的点点头：“对了，润娘留了饭，在灶台温着呢，我去给你端过来。” “不用了，我去吃就行。” 金锋摆摆手，穿上那身满是补丁的破衣服，拐弯进了厨房。 润娘正在洗菜，看到金锋进来，羞涩的笑了一下，熟练的从锅底下的灰烬中扒出来一个小罐子。 “锋哥，给你炖了半只山鸡，从昨晚炖到现在，你尝尝。” 知道金锋吃不下野菜和麦粥，所以每次做饭，润娘都会给金锋一家几口开小灶。 对此，金锋也没反对。 不搞点特殊，还叫什么老板？ 唐冬冬刚开始是反对的，但是被金锋怼回去了。 后来发现妇人们完全不介意金锋开小灶，也跟着凑到了金锋的小桌子上，还美其名曰自己是管人的，就应该和东家一起吃饭，撵都撵不走。 倒是关晓柔，一直觉得不好意思，要不是金锋态度强硬，恐怕早跑回去和妇人们一起喝麦粥野菜去了。 炖了快一天，山鸡的骨头都快被炖化了，掀开盖子，一股鲜香就浓郁扑鼻，让人食指大开。 从润娘手里接过米饭，连肉带汤舀一勺浇上去，再就着清脆爽口的野菜，那叫一个香。 正吃着，钟五闯了进来，看着小罐咽了口口水：“先生，管家回来了，侯爷让我过来问您，东西卸到哪里？” “我要的东西买齐了吗？” 金锋皱眉问道。 西河湾到县府路程不近，张凉平时都是天不亮出门，能赶回来吃晚饭就不错了。 有几次拉的东西多，回来的时候都半夜了。 管家是七八点才走的，现在不过半下午，竟然赶回来了？ 别是东西没买到吧？ “先生放心，管家说除了石炭，其他东西都买到了。” 钟五说道：“金川没有石炭，要去汉中一带才能找到，管家已经派人去了，如果快的话，三五天应该就可以回来。” “可以。” 金锋说道：“这位管家倒是挺麻利的。” “知道先生急着用，管家都是快马加鞭赶的路。” “怪不得。” 金锋恍然。 张凉平时去县府都是带着板车慢慢走的，管家是骑马来回，速度自然快了。 “我家里堆不下了，而且这里麻线太多，烧着了就麻烦了，东西先放在你们那边吧。” 金锋把剩下的饭匆匆吃完：“走，我跟你一起去。” 第46章 第一窑砖头 谢光的小院门口，停着一架马车，上面堆着大箱子小布袋，装了满满一车。 金锋检查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 不愧是侯爷出手，买的生铁块比老铁匠买的好太多了。 铁匠、木匠要用的工具，也买了一套新的。 最让金锋惊喜的是，管家竟然找到了硝石和镁粉。 有了这些东西，金锋就可以尝试着制作更加厉害的武器。 这才是他心里真正的保命底牌，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只不过他之前去金川，找遍了城里所有店铺，都没有找到这两样东西。 谢光家本来就不大，住了庆怀和侍卫、管家之后，就没多余的屋子了，金锋就让侍卫在院子里打了个行军帐篷，把东西卸到帐篷里。 这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站岗，比放他家里安全得多。 吃饱喝足，东西也买回来了，金锋就挑拣一些要用的，和满仓抬回自己家。 看着墙边的小炉子，金锋就有点牙疼。 这个炉子太小，太简陋了，产量太低。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想要建造他理想中的炉子，就算有庆怀帮忙，估计最少也得几个月。 时间根本来不及。 庆怀的侍卫已经带着家书去汴京了，重建的话，说不定炉子还没建好，调令就带回来了。 “算了，先做一批急用，回头再改炉子吧。” 金锋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从这天晚上开始，铁匠铺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没停过。 金锋和满仓、张凉兄弟俩轮番上阵，每天大概可以造出来两百米左右的铁丝。 为了这事，张凉连县府都不去了，来回送货的事情，暂时交给了刘铁。 在铺子里闷了七八天，村长突然找过来，说砖窑已经冷却结束，可以开窑了。 “哎呀，看我这几天都忙晕了，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金锋拍了拍脑袋。 作为窑厂的投资者、设计者，开第一窑，自己怎么都要到场的。 把躺在角落里酣睡的满仓踢醒接班，金锋跟着村长来到河边。 几天没来，河边到处都是砖坯，整整齐齐的码成一大片。 “我刚才还在骂这群夯货，一个个都想着多挣几天工钱，也不想想你就盖一栋房子，哪里用得着这么多砖坯？我都说了不做了，不做了，一个个都不停。” 村长指着砖坯说道：“锋哥儿你放心，你用不着的砖坯，我不给这群夯货算工钱。” “为什么不做了？” 金锋笑着说道：“村长，等这窑砖拉出来，就把做砖坯的人分出来一半，咱再挖一个新窑，这样不就好了。” “可是你不是只盖一间房子么，烧那么多砖头干什么？” “我用不完，大家也可以盖房子嘛。” 金锋说道：“村长你回头跟大伙说一下，等我家用完，谁家想盖砖瓦房的，都可以拉柴火来这边换砖头。” “真的？” 村长猛地停了下来。 “当然是真的。”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一斤干柴换五块砖，以后您帮我看着点砖窑这边，您家用砖我就不收柴了。” 人都是有惰性的，刚开始的时候，不管是作坊里的妇人还是砖窑这边的男人，干活儿都是争先恐后的，可是慢慢的，就开始有人偷懒了。 作坊那边还好点，毕竟唐冬冬一直盯着，窑厂这边情况就差得多，有些男人已经开始磨洋工。 金锋现在主要精力都在铁匠铺那边，没心情管砖窑，只能找村长帮忙看着。 如果这些村民还不知道收敛的话，那只能采取计件算酬的办法了。 “锋哥儿你放心，以后谁要是敢偷奸耍滑，或者送过来的柴不干，老汉打断他的腿。” 村长把胸口拍得嘭嘭响，激动的胡子都抖了起来。 他家的茅草屋已经住了十几年，很多地方都沤烂了，一到下雨就漏雨不说，恐怕再住几年就要塌了。 每次去县府看到城里人的砖瓦房，村长都羡慕的流口水。 砖瓦房沤不烂，养护好点，等于给子孙留了一个传家宝。 村长从来没敢想过，这辈子也能住上这样的好房子。 “村长办事，我当然放心。” 金锋笑着拍了拍老村长的肩膀。 一斤干柴五块砖，基本上已经是成本价了，弄不好还要赔点工钱进去。 不过他建砖窑本来就没想着赚钱，赔点工钱就赔点工钱吧，以后在村子里说话办事也能方便点。 果然，当村长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河边立刻炸了锅。 “明天就让小子丫头都上山去捡柴。” “锋哥儿，你给俺老牛工钱，还让俺用柴火换砖头，以后你要是有事，只管来找俺老牛。” “锋哥儿，以后俺绝对好好给你干活，再也不偷懒了。” “锋哥儿，你给俺一家人找到了活路，你是俺家的恩人呐！” …… 满身泥水的汉子们兴奋的围到金锋旁边，争先恐后的表忠心。 等到所有人冷静下来，金锋指挥村民扒开封堵窑口的土墙。 这是砖窑生产的第一批砖头，金锋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这一窑青砖烧得非常成功，裂口的都没有几块。 丰收总是让人感到喜悦，哪怕收获的不是粮食，而是一摞摞砖头。 村民们比金锋还要激动，也不管窑里还没散尽的闷热，争先恐后的冲进去开始搬砖。 与此同时，郑方、刘琼，经历了数天奔波，终于带着庆怀的家书，赶到了汴京。 驱马赶到庆国公府，递上庆怀的腰牌，求见国公府的陈管家。 没办法，他们的身份，还不够求见国公的资格，只能通过这个和庆怀关系不错的管家，把家书递给庆国公。 “两位请跟我去门房休息一下，我去通报陈管家。” 三公子的腰牌，门房自然认得，赶紧请两人进门。 可是郑方两人还没抬步，庆怀的大哥庆征提着鸟笼子走了出来。 “大公子！” 郑方和刘琼赶紧躬身打了个招呼，退到一旁，把路让出来。 “你们两个人不在金川保护老三，跑汴京来干什么？” 庆征斜着眼睛问道：“莫非老三被党项人打死了，你们来报丧的？” 第47章 庆征的打算 郑方和刘琼是庆怀的亲卫，也是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战友。 面对庆征的恶毒之语，刘琼气得双目喷火，拳头握得咯吱直响。 “怎么，你想打我？” 庆征斜着眼睛瞥了刘琼一眼，挑衅的指了指鼻子：“来，往这打！” “刘琼，不得无礼！” 郑方呵斥刘琼一声，躬着身子说道：“大公子不要和我们这些粗人一般见识，您忙去吧。” 刘琼也忍着怒火，躬下身子。 庆征是庆国公嫡亲长子，身份尊贵，以两人的地位，别说动手打他，就算顶撞一句，庆征就马上可以喊人把他们抓起来。 庆怀不在汴京，他俩一旦被抓起来，就别想出来了。 所以，两人只能忍着。 可是他们越这样，庆征就越嚣张，故意挑衅问道：“你还没回答本少爷的话呢，你们是不是回来给老三报丧的？” “回大公子的话，侯爷身体安康。” “侯爷！侯爷！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在庆国公府，不许喊庆怀侯爷！” 庆征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一连对着刘琼踹了好几脚。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正眼瞧过庆怀，可是就这么一个庶子，竟然在军中取得了爵位。 庆征清晰的记得，当庆怀在军中立功获得爵位的消息传回来的那天，庆国公是何等的高兴，整个庆国公府都一片欢腾。 之后的几年，庆国公不止一次透露出想把自己的爵位传给庆怀的意思。 这让庆征恐惧而又愤怒。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庆征想尽各种办法，打压庆怀。 可惜他只是京城的一个纨绔而已，触手还够不到边疆。庆怀这些年非但没有被打压下去，反而屡立战功，爵位一升再升，一直升到了距离庆国公一步之遥的侯爷。 大康的爵位从上到下分为王爵，郡王爵，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其中王爵是皇帝的兄弟和儿子，郡王爵是皇室宗亲。 按照大康律例，所有爵位都是逐代递减的。 比如庆国公去世之后，庆征可以继承爵位，却不是直接继承公爵，而是减为侯爵。 而庆怀现在就是侯爵。 封建社会最讲究上下尊卑，作为庆怀的大哥，哪怕庆怀以后也封了国公，见了庆征也得主动行礼问安。 这也是庆征嚣张的本钱。 但是庆征心里就是不舒服，认为庆怀夺走了他这个嫡子的风头。 爵位也一直是庆征心中最大的伤疤，不允许所有人在庆国公府喊庆怀爵爷。 刘琼刚才称呼庆怀为侯爷，也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故意揭庆征的伤疤。 庆征虽然纨绔，却不是傻子，听出刘琼在讽刺自己，踹了几脚不解气，竟然提起竖在一旁的木棍，抡着就往刘琼身上砸。 木棍是门房用来防止意外的军棍，足有手臂粗细，真要让庆征随便打，刘琼就算不被打死也得脱层皮。 郑方赶紧冲过去求饶：“大公子，刘琼刚从外面回来，喊顺口了，他不是故意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他吧。” 话音刚落，郑方头上也挨了一棍。 意识到今天这顿揍是跑不掉了，无奈的郑方只好和刘琼一起抱头蹲下，尽量护住脑袋。 心里祈祷庆征快点放过他们。 好像老天听到了他们的祈祷，庆征还没打几下，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威严的呵斥声：“干什么呢？” 抬头一看，原来是庆国公下朝回来了。 “回父亲的话，这两个下人不听话，我正在教训他们！” 庆征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样子，躬身回答。 仪态方面做得谁也挑不出毛病。 “教训下人去里面，在大门口像什么话？” 封建时代的下人地位和家畜差不多，庆国公只是不满儿子在门口打人，随口问了一句就准备进门。 就在这时候，郑方鼓起勇气喊道：“公爷请等一下，三公子让我送家书给您！” “庆怀？” 庆国公这才停下脚步，看向郑方和刘琼：“你们是谁？” 平时庆怀回庆国公府，都只带钟五和管家，庆国公没认出郑方。 “小人是三公子的亲兵。” 刘琼从怀里掏出一封家书，双手捧过头顶。 庆国公检查一下火漆印记确认完整，拆开信封。 看了几句，眉头便微微皱起。 庆征很想看看信上写了什么，急得直搓手。 正想着怎么打听一下，便听到庆国公开口问道：“庆怀准备再去战场？” 站在一旁的庆征听到这句话，眼睛不由一亮。 “回公爷，侯爷自从回到金川，日夜挂念铁林军的兄弟，瘦了好多。”郑方回道。 “那庆怀知道铁林军现在驻扎在哪里吗？”庆国公问道。 “属下不知侯爷是否知道，但是临行之前，侯爷让小人给公爷磕个头，请公爷成全！” 郑方和刘琼一起跪地，对着庆国公磕了个头，然后就把脑袋搁在地上，等着庆国公的回答。 “带他们去西园。” 庆国公没有回答郑方，而是摆手让门房带郑方和刘琼离开。 “是！” 门房躬身领命：“两位跟我来吧。” 郑方知道庆国公可能没考虑好，又磕了个头，跟着门房离开。 “你要是没事就多读读书，别一天到晚游荡！” 庆国公不满的瞥了庆征一眼，带着随从离开。 “是！” 庆征躬身答应一声，眼睛却亮晶晶的。 本来他准备去赌场的，可是现在却没有兴致了，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跑。 回到书房拿出一份地图，刚打开，庆家老二庆凡急匆匆冲了进来。 “大哥，听说庆怀写信让父亲帮他拿回军权，你当时在场，为什么不劝劝父亲？” 庆老二说道：“庆怀现在已经是侯爵了，再打几场胜仗，那还得了？” “父亲说话，我哪里敢插嘴？” 庆征没好气说道。 “呃……”庆老二也想到了父亲的威严，问道：“那现在怎么办？要去找母亲帮忙吗？” “不用，”庆征摆摆手：“二弟，你知道铁林军现在在哪儿吗？” “我怎么知道？” “铁林军现在在清水谷！”庆征伸手在地图上点了一下。 “清水谷有什么问题吗？”庆老二立刻抓住了大哥话里的重点。 第48章 调令到手 “昨天我和郑公子一起喝酒，他还在跟我感慨，说铁林军这次完蛋了，党项人的骑兵主力就驻扎在清水谷一带。” 庆征说道：“昨天我听到这消息，还觉得可惜，庆怀没有在铁林军，谁知道他今天就送信过来，要自己去送死！” “大哥，郑公子的消息准确吗？” “郑公子前天才从战场下来，他是镇西军的参事，消息当然准确。” 庆征说道：“何况，当时夔国公家的大公子也在，他也是这么说的。” “大哥，庆怀去年就带着铁林军拖了党项骑兵十天十夜，万一这次他打赢了呢？” “他上次能拖住党项骑兵，是因为野猪岭附近都是山林，骑兵施展不开，让他钻了空子。” 庆征指着地图说道：“但是你看清水谷，方圆十几里都是平地，最适合骑兵作战，所以党项人才把骑兵放在这里。 党项骑兵在这种地形中，就是无敌的，铁林军一旦被党项骑兵追上，庆怀就算是神仙也逃不掉！” 庆老二拿过地图，仔细观察。 作为将门子弟，两人虽然纨绔，但是基本的军事常识还是懂的。 研究一阵，发现的确和庆征说的一样，以清水谷附近的地形，铁林军一旦遭遇党项骑兵，基本上就可以等死了。 “就怕父亲不答应啊。” 庆老二放下地图，叹了口气：“父亲这些年越来越偏心老三了，既然咱们都知道清水谷危险，父亲不一定会让庆怀过去。” “但愿父亲会同意吧。” 国公书房，庆国公皱眉看着窗外，但是眼中却没有焦距，显然是在想事情。 足足想了半刻钟，庆国公才回过神，冲着外面喊道：“来人，去西园把老三的侍卫喊过来。” 不大会儿，郑方和刘琼就被下人带进书房。 “老三是不是知道铁林军在清水谷？” 庆国公冷冷盯着郑方两人：“这里没有外人，跟我说实话。” 郑方和李琼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庆怀统领铁林军好几年，到处都是他的心腹，怎么可能不知道铁林军的情况？ 但是这些事可以做，却不能说，哪怕对方是庆怀的爹。 不说话，就是代表默认。 庆国公微微点头，又问道：“老三是准备和铁林军死在一起，还是有什么计策了？” 他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有所了解的，庆怀既然知道铁林军的情况，却依然来信要求去重掌铁林军，只有这两种可能。 郑方两人还是和刚才一样，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能成为国公，庆国公也是人精，见两人不说话，拍了拍桌子：“既然你们不愿意说，那就回去吧，告诉庆怀，我不同意。” 郑方两人一听就急了，却又不敢乱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磕头，嘴里念叨着：“侯爷请公爷成全！” “那就老实跟我说，庆怀准备干什么！” 庆国公懒懒靠到椅子上：“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要是还不说，你们就可以回去了，我是不会允许自己儿子去送死的。” 郑方和刘琼对视一眼，开口说道：“侯爷找到了克制党项骑兵的办法！” “什么？” 庆国公霍的一声站了起来：“什么办法？” “侯爷在金川县府发现了……” 为了拿回军权，郑方还是选择了出卖金锋。 出卖完还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金先生只是嘱咐侯爷不要在家书中提到铁丝网，又没说我不能说。 “你说的那个什么铁丝网真的可以缠住马腿？” 庆国公听完，脸上还带着震撼的表情。 “回公爷，小人亲眼所见，战马被铁丝网缠住之后，只挣扎了几息，便动弹不得。” “既然如此，老三的信中为何没有提起此事？” “金先生说铁丝网还未经过实战证明，害怕出错，所以和侯爷说等到证明之后再上报。” “倒是谨慎。” 庆国公点了点头：“你应该知道军中无戏言，如果胆敢骗我，你知道后果！” “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公爷尽管砍了小人！” 郑方赶紧保证。 “哈哈哈，天佑我庆家！” 庆国公高兴的哈哈大笑。 他太清楚可以克制骑兵意味着什么了。 如果庆怀这次成功，绝对是天大的功劳，说不定就可以晋升国公。 一门两国公，绝对会成为一段佳话。 庆国公足足笑了半分多钟才停下来。 “你们俩听着，这件事乃是绝密军机，出了这间屋子决不能再提起一个字，明白吗？” “是！” 郑方和刘琼赶紧答应。 “来人，备马去夔国公府！” 庆国公不再看两人，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傍晚时分，庆国公回来了，又一次把郑方两人叫到书房。 “这是调令，你们拿回去交给庆怀吧。” 庆国公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信封：“快马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快点回去吧。” “多谢公爷！” 郑方大喜过望，双手接过信封，后退着出门。 出了门之后，两人连行李都不要了，骑上马就跑。 “大哥，老三的侍卫出城了！” 庆老二一直注意着郑方的动静，第一时间得到了两人出城的消息。 “那他们拿到调令了吗？” 庆征赶紧问道。 “他们这么着急离开，应该是拿到了吧。” 庆老二说道：“父亲下午去了一趟夔国公府，应该是为了此事。” “拿到了就好，这下庆怀死定了。” 庆征畅快大笑起来：“走，去春风楼。” 庆老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京城外面，郑方两人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到城外。 出了城也没找地方休息，趁着夜色驱马奔驰。 一路上，两人每天最多只睡四五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赶路。 用了九天时间，两人重新回到了西河湾。 此时两人已经看不出衣服的颜色了，全身上下包括眼睫毛上都是泥土。 “你们俩赶紧去休息一下。” 庆怀看完调令，转头就去找金锋。 “你说什么，调令已经下来了？” 金锋皱起眉头：“你不是说最快也要一个月吗，怎么会这么快？” 他还没准备好呢。 第49章 剿匪 “战场换帅一直是军中的忌讳，我以为父亲就算要帮忙，最快也得十几天才能拿到调令，再加上郑方他们路上来回的时间，得一个多月，没想到这么快。” 庆怀说道：“估计铁林军形势不好，父亲希望我赶紧归队吧。” 拿到调令的时候，庆怀也非常意外。 仔细询问了郑方，才明白庆国公为什么这么做。 心里也清楚，庆国公为了拿到这个调令，肯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金锋也没有多想，因为听张凉说过，铁林军是庆怀一手带起来的，也是庆怀立身的根本。 他以为庆国公不希望铁林军遭受重创，所以才这么好说话。 哪里知道，郑方已经把他抖出去了。 “什么时候出发？” 这是金锋最关心的问题。 “越快越好。”庆怀说道：“钟五他们已经在收拾东西了，我来就是通知先生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出发。” “什么，明天就出发？” 金锋眉毛一挑：“这么急？” 大康的冶炼技术太原始，连煤炭都才运过来几天，炉子也是凑合打的，金锋能在这样的条件下做出铁丝已经很不错了，至于产量，实在是低得离谱。 一直到现在，积攒的铁丝远达不到预期效果。 “先生还有什么事吗？”庆怀问道。 “事情多着呢。”金锋说道：“首先，铁丝就远远不够，还有重弩，我一把还没做出来呢。” “这个……”庆怀想了一下，说道：“铁林军有专门的将作营，到了军中，我让他们协助先生，这样会快一些。” 说完还不忘保证道：“先生放心，将作营的校尉是我一手提拔的，我保证他们绝对不会把你的手艺往外传。” “将作营有多少人？” 金锋心中一动。 “大概五十人左右。” “有炉子吗？” “有三座。” “那就行。” 金锋微微点头。 三个炉子，再加上五十个帮手，如果利用好了，做事的效率会比他和张家兄弟俩快得多。 至于庆怀担心的偷师问题，金锋完全没放在心上。 后世的流水线干什么用的？ 在电子厂拧十年螺丝，也造不出来一台电视机。 就和纺车一样，把最费工夫和最没技术含量的东西交给将作营的人，每个工人只负责产品的一部分，自己只要负责制作关键部件和最后的组装就行了。 这样不仅能够提升效率，还能很好的杜绝泄密。 “先生既然没有问题，那明天可以出发吗？” 庆怀再次问道。 “必须明天出发吗？” 金锋问道。 “这倒也不是，调令共有两份，另外一份要送到铁林军，中间要经过两道关隘，还要镇西军统帅盖印，估计得晚一段时间。 我想着早些过去，了解一下战场那边的形势，早做打算。” 庆怀问道：“先生这么问，是还有什么事吗？” 金锋沉默了。 他在担心猫猫山土匪。 如果他离开了，猫猫山土匪知道自己杀了光头，找上门来怎么办？ 可是就算他在家里，土匪杀上门来，一样的麻烦。 除非干掉这群土匪，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想到这里，金锋眼睛不由一亮。 自己肯定是没有这个能力的，但是庆怀可以呀！ 他是侯爷，说不定可以办到。 最不济，也能把关晓柔几人安排到金川县府，等自己回来再把人接回来。 想到这点，金锋便说了光头的事。 “猫猫山土匪我听说过，核心人物只有几十人，只是猫猫山地形复杂，土匪又熟悉地形，官兵一去，他们就和老鼠一样藏到了山里，找起来很麻烦，而且剿匪是县令和府兵的事，所以我一直懒得理会他们。” 庆怀听完，自信说道：“既然他们不长眼招惹了先生，那就灭了他们吧。” “你有办法？”金锋问道。 “以前没有太好的办法，但是遇到先生，就有办法了。” 庆怀微微一笑：“先生只管放心，咱们离开之前，我一定解决他们。” 从铁匠铺出来，庆怀就叫来张凉，在张凉耳朵边说了一阵，张凉扔下手头工作，转身跑了。 庆怀又吩咐管家一声，很快，钟五带着五个侍卫进了院子。 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把金锋制作的弩弓。 金锋说了，以后会给他们每人配一把弩弓，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就借走了满仓几人和金锋留作备用的弩弓，轮流在后山训练。 看到随后赶到的侍卫带来了他们的兵器，还牵着几匹马和一辆马车，金锋意识到了什么，上前问道： “侯爷，你不会打算带着他们几个去打猫猫山吧？” 庆怀只带了六个侍卫，就算再加上自己和张凉，也不过才八个人，怎么剿匪？ “这几个人足够了。” 庆怀笑着问道：“先生有没有兴趣过去看看？” 语气轻松的就像不是去杀土匪，而是进山打猎一样。 “那行吧。” 金锋看庆怀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点了点头。 他也很想看看庆怀到底准备怎么做。 回铁匠铺取下自己的弩弓，还有一捆箭匣。 这是金锋最近抽空做的，保证每把弩弓都配备了两个箭匣，万一战斗中一个箭匣损坏，另一个就能顶上。 把箭匣分给钟五等人，庆怀和侍卫翻身上马，不会骑马的金锋则坐进马车。 庆怀好像并不着急赶路，出了村之后，就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一直走到中午，才到达金川县府。 也没进城，而是从县府城墙外边，继续往北走。 当走到距离猫猫山还有两三里的时候，庆怀下令队伍停在一片树林中间。 队伍刚停下，背着弩弓的张凉，带着一个黝黑的汉子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侯爷！” 黝黑汉子一见到庆怀，就哭着磕头。 金锋看到他走路的时候，右腿一瘸一瘸的，应该也是因为受伤退役的。 “行了，起来吧。” 庆怀伸手拉起汉子，问道：“消息传出去了吗？” “传出去了，估计猫猫山二当家现在应该已经得到了风声。” 黑汉子答道。 “很好，”庆怀点了点头：“钟五，你们准备好，说不定等下二当家就下山了。” “侯爷你就看好吧。” 钟五咧着嘴笑道。 第50章 劫道 “小心点，听说猫猫山的土匪有两把刷子，你们别阴沟里翻了船，没死在战场上，却折到了土匪手里。” 庆怀看到钟五不在乎的样子，提醒道。 “侯爷放心吧。” 钟五笑着脱掉盔甲。 还有两个侍卫也和他一样，换上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 三个人也不拿弩弓，提着带豁牙的破刀，钻进草丛。 “先生，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庆怀起身走向旁边的小山。 …… 猫猫山上，有一片茅草屋，看起来和普通的山村没什么区别，但是却没有女人和孩子。 大当家为了保持土匪的血性，不允许这里有女人，想要女人就下山去抢，抢到了在山下玩够了再回山。 至于那些被抢的女人，可能被卖到了黑窑子，也有可能抛尸荒野。 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土匪从山下跑上来，气喘吁吁的冲进一个院子，冲着院子里举石锁的魁梧汉子喊道： “二当家，有三当家的消息了。” “快说！” 二当家一把扔掉石锁：“老三在哪儿！” 光头被大当家驱逐下山之后，总是东游西逛，隔个十天半个月就要来找他要一次钱。 可是最近一个月多，光头都没来，二当家就意识到光头可能出事了。 便派人在山下打听。 可是一直没有什么消息。 小个子土匪畏惧的看了二当家一样，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 二当家不耐烦的想要踹小个子，不过脚抬起来又放下了。 小个子是他的忠实小弟，也是他的狗头军师，平时没少帮他办事，不能像对待其他土匪一样抬腿就踹。 忍着心头火气，问道：“老三是不是被人害了？” “呃……我得到消息，二十天前，有人看到三当家在李家湾的赌场跟人吵架，被赌场的人扔了出来……三当家不服，和赌场的人打起来，被……被赌场的人打死了……” 小个子土匪把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这个消息是庆怀故意让张凉放出去的假消息，就算二当家的这次侥幸不死，也不会找到西河湾头上。 “怪不得一直找不到老三，原来是折在了李家湾！” 二当家一拳砸在桌子上：“去喊人，把所有兄弟都叫出来，去会会这个赌场！” “二当家，您不要冲动啊。” 小个子赶紧说道：“这个消息准不准还两说呢，不适合劳师动众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猫猫山的土匪也不是铁板一块，大当家就和二当家有些不对付，所以才会赶走光头。 最近大当家手底下有个小弟犯了错，被二当家打了个半死，大当家正在找机会报复呢。 二当家想了一下，问道：“你鬼点子多，快说怎么办？” “二当家，我是这么想的。” 小个子说道：“咱们带人去一趟李家湾，如果消息是错的，就再打听打听，如果三当家的真是被赌场杀死的，咱们就找茬跟赌场打一架……” “最好打伤一两个兄弟，这样我就可以回来喊人平了赌场，大当家的也不能说什么。” 二当家一下子明白了小个子的打算。 光头是被驱逐下山的，严格来说算是猫猫山的叛徒，就算被人杀死了，二当家也不能带着土匪去给他报仇。 但是如果他们在赌场被人打了，那就不一样了。 猫猫山土匪必须得替二当家出头，要不然人心就散了。 “二当家英明。” 小个子赶紧拍了一记马屁。 “去跟小黑说，让他带几个人，咱们去李家湾赌钱！” 二当家大手一挥。 小个子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很快，二当家带着四个心腹下山，直奔李家湾。 当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三个汉子。 “呔，站住！” 钟五大喝一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此路是你开的？” 做了半辈子土匪，结果在自家门口被人拦路打劫，二当家都被气笑了：“你特么知道我们是谁吗？老子是猫猫山二当家！” “我特么管你猫猫山还是狗狗山，赶紧拿钱，否则别怪老子不留情面！” 钟五恶狠狠喊道。 “小子，看你的样子是逃兵吧？想占山头就去别的地方，这里已经是有人了。 算你运气好，老子今天没空搭理你，赶紧滚蛋，如果我回来你还没走，老子扒了你的皮！” 二当家着急去李家湾，骂了钟五几句，就想离开。 “老子先扒了你的皮！” 钟五大喝一声，抡起长刀就砍向一个土匪。 这个土匪还在看热闹呢，哪里能想都钟五说动手就动手？ 直接被钟五一刀砍翻。 身后另外两个侍卫也在钟五攻击的同时，发动了冲锋，一人砍翻了一个土匪。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土匪这边就只剩下二当家和小个子两个人。 二当家终于怕了，开口说道：“好汉……” 刚说两个字，就被钟五一刀捅了个透心凉。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小个子吓得瘫在地上，不停磕头。 “回去告诉你们大当家，这座山老子要了，让他赶紧带着人滚蛋！” 钟五用刀背拍了拍小个子：“滚吧！” “多谢好汉！” 小个子翻了个身，连滚带爬的往山上跑。 钟五大笑一声，直接开始翻捡尸体。 做戏就要做全套，值钱的东西搜完，钟五三人还把土匪的衣服也都扒走了。 “哈哈，好戏要开始了。” 小山上，庆怀拍了拍屁股，起身说道：“先生，你在这里等等，我下去一趟。” 而金锋看着山下的钟五，内心翻涌不已。 他虽然也杀过人，却是被迫为之，杀掉光头之后，金锋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可是看看钟五，从头到尾都在笑，好像杀人和杀只鸡一样。 这让金锋第一次见识到了正规军人和普通人的区别。 等他回过神来，庆怀已经下山了。 钟五三人也回到树林，飞快的穿上铠甲，拿起自己的武器。 金锋看到庆怀在山下指指点点，一群侍卫就分散开，抱着弩弓钻到不同的位置。 包括张凉，也钻到一丛灌木之中。 只有那个黝黑的汉子，跟着庆怀回到山顶。 “行了，安排好了，先生咱们等着看戏就可以了。” 第51章 吓破胆 “大当家，不好了，二当家被人杀了！” 小个子土匪冲上猫猫山，撕心裂肺大喊。 叫声很快吸引来一群土匪。 “嚎什么！”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走出茅屋，皱眉喝骂道：“说清楚，二当家怎么了？” “二当家被人杀了！” “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 大当家不耐烦地踹了小个子一脚。 “二当家带着我和小黑几个想去李家湾赌钱，结果刚下山就遇到三个人劫道，二当家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被他们杀了！” 小个子说道：“他们让我回来传话，小的才捡了一条命。” “他们让你传什么话？” “劫道的人说，这座山他们要了，让咱们搬走……” 小个子小心翼翼回答道。 “他们有多少人？”大当家问道。 “三个！” “你们几个人？” “加上我五个……” “你们五个人竟然没有打过他们三个？” 大当家眉头微皱。 他虽然和二当家有些不对付，却是知道二当家本事的。 手上很有几分本事，真打起来，他也未必稳赢。 还有小黑，算是二当家手下第一打手，也是个能打的。 怎么可能被打得这么惨？ “大当家，这三个人是逃兵，下手太黑了，说动手就动手。” 小个子说道：“二当家还在说话呢，他们就动手了，二当家都没有反应过来。” “原来是下黑手了。” 大当家微微点头：“你确认他们是逃兵吗？” “他们穿的是当兵的袍子，都快破得不成样子了，手里的刀也是军伍专用的，也都是豁口，下手也狠，杀了二当家和小黑他们，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小个子说道：“这样的人，肯定是逃兵！” “该死！” 大当家装出愤怒的样子，心里却差点乐开花。 大康每年都有不少逃兵，有些是因为害怕打仗，有些则是因为战斗输了，害怕责罚，逃离了军伍。 逃兵唯一的出路，只能做土匪。 猫猫山距离前线只有几百里，往南又是群山，所以每年都会有不少逃兵路过这里，想要抢山头的也有一些。 只不过逃兵一般不敢聚堆，要不然容易被军方重点围捕，所以敢打猫猫山主意的逃兵，基本上全都被杀死了。 “老五，集合人手，去给二当家报仇！” 大当家愤怒咆哮道：“动作都快点，别让这几个逃兵跑了！” 不管平时和二当家再不对付，二当家死了，该做的样子必须要做到位。 铛！铛！铛！ 土匪窝响起激烈的锣声。 很快，数十名土匪便集结完毕，跟着大当家冲下猫猫山。 每个人手里都提着砍刀、长矛等武器。 很快，他们就到了二当家被劫的地方。 二当家几人的尸体就像死狗一样随意扔在路边，身上已经被剥光了。 逃兵却不见了人影。 “他们人呢？” 大当家揪着小个子的衣领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 小个子缩了缩脖子：“可能跑了吧……” “分开搜，看看他们往哪边跑了！” 大当家一挥手，几十个土匪就分成四队，各自搜查一个方向，想从地上的脚印判断出逃兵的痕迹。 就在此时，周围的树林突然传来一阵轻响。 嗖嗖嗖…… 大当家和四支队伍的领头人，全都中箭倒地！ “都给老子站着别动，谁动射死谁！” 远处的树林传出一声厉喝。 土匪全都惊了，有人吓得傻傻站在原地，有的人抱头鼠窜，一些机灵的迅速寻找躲避的地方。 这里是庆怀特意选中的伏击点，周围全是平地，别说石头了，连树都没一棵，无处可躲。 嗖嗖嗖！…… 又有六个人倒地，全都是那些想要逃跑的。 “老子再说一遍，都老实站着别动，谁动谁死！” 树林中再次传出钟五的喝声。 “大家听我说，咱们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条，他们只有几个人，咱们一起跑，他们……” 小个子想要蛊惑土匪们一起逃跑，结果话还没说完，脖子上就飞来一支箭矢。 鲜血飙溅。 小个子捂着脖子，却怎么也捂不住伤口，鲜血还是滋滋往外冒，全身的力气也迅速流失。 只坚持了几秒钟，小个子就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还有人想跑吗？” 钟五喊道。 这下土匪们再也没人敢动了。 如果是正面搏杀，土匪脑子一热也敢往上冲，可是一直到现在，他们连敌人在哪儿都没看到，这还怎么打？ 这不是打仗，这特么是送死！ 钟五对着后边打了个手势，草丛中飞出一盘绳索，扔到最边上一个土匪脚下。 “把他们捆起来！” 钟五躲在草丛中喊道。 捆自己人？ 土匪有些犹豫。 下一秒他就不用犹豫了。 因为他脖子上也插了一支箭。 “你，把人捆起来。” 又是一道箭矢飞来，钉到第二个土匪脚边：“捆结实点！” 这个土匪已经被吓破胆了，二话不说，拿起绳子开始捆人。 其他土匪也都不敢反抗，被捆的结结实实。 钟五这才走出树林，把最后一个土匪也捆起来。 山上，庆怀伸了个懒腰：“还好这些土匪沉不住气，要不然今晚就得在这儿睡一觉了。 先生，走吧，下山看看去。” “侯爷，土匪好几十个人，咱们只有几个人，你难道就不怕土匪一窝蜂的冲上来吗？” 金锋有些后怕的问道。 “如果他们有这个胆子，就不会来做土匪了。” 庆怀自信说道：“而且，有先生制作的连弩，就算他们冲出来，也不是钟五的对手。” 能成为庆怀的亲兵，钟五等人都是从数千铁林军中选出来的高手，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全都掌握了弩弓的使用方法。 不管是射击速度还是准度，都和张凉相差无几。 几个人交替射击，一群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土匪，的确很难跑掉。 金锋这次真服了，竖起大拇指赞道：“厉害！” 窥一叶而知秋，怪不得庆怀年纪轻轻就凭军功做了侯爷，的确是带兵打仗的天才。 看起来庆怀这次的计划非常简单。 首先派张凉散布谣言，引出二当家，然后再让钟五假扮逃兵，杀掉二当家，引出大当家和剩下的土匪。 然后布下埋伏，等着土匪上门就行了。 说起来容易，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非常难。 一个不慎，就可能前功尽弃。 可是庆怀却成功了，只用区区几个侍卫，就把整个猫猫山的土匪一网打尽。 从头到尾，庆怀连面都没露，一直待在山顶看戏。 什么叫运筹帷幄？ 这就叫运筹帷幄！ 不仅无条件的相信自己人，还对土匪的习性和心理活动做出精准预判，整套计划行云流水，环环相扣。 金锋这次见到了另外一个庆怀。 一个自信、从容、冷静的庆怀。 第52章 怎么睡？ “先生，把脸蒙一下。” 走到山腰的时候，庆怀递了一块方巾给金锋，又冲张凉的黑大个战友说道：“方雷，你就别下去了。” “谢谢。” 金锋点头接过。 他知道，庆怀这么做，是为了防止还有土匪没有被抓住，躲在暗处记住了他的样子。 黑大个也点点头，藏到一块大石头后边。 他和猫猫山的土匪太熟了，就算蒙着脸，也会被认出来。 至于庆怀和钟五，根本不怕土匪记住他们。 恐怕钟五巴不得土匪去报复呢。 钟五解开一个土匪，提溜到一边问道：“你们山上还有多少人？” “除了三个留在山上看家的，其余的人都下来了。” 土匪赶紧回答。 又问了几个土匪，回答都是一样的。 钟五对着树林做了个手势，就看到几个侍卫端着弩弓上山了。 “侯爷，这些人怎么办？” 钟五把土匪串成一串栓到树上，跑过来请示道。 “通知张县令带着府兵过来接收！对了，我记得抓住土匪是有赏钱的，让张县令记得把我的赏钱带过来。” 庆怀语气有些冰冷。 大康土匪猖獗，和地方官吏脱不开关系。 金川县府每年都要剿匪，可是每次土匪都能提前收到消息，躲进山里。 府兵们年年扑空，却年年出动。 因为剿匪是有军资的，事后土匪还会送来不菲的孝敬费。 去山里转一圈，县府的大老爷们就能大赚一笔，小兵也能赚点碎银子喝酒逛青楼，何乐而不为？ “是！” 钟五跑进树林，很快就有个侍卫骑着马离开了。 临走之前，侍卫看了一眼土匪，就像在看一串尸体一样。 实际上，这些土匪也的确活不成了。 土匪和地方官吏之间的勾当，几乎是大康官场不公开的秘密了。 把猫猫山土匪送到县府，就是在扇县令的耳光。 庆怀的封地就在金川县，虽然只有税收权，没有管理权，但是侯爷就是侯爷，县令就算再生气，也不敢去找庆怀的晦气，所以这些土匪的下场可想而知。 绝对会被送到最危险的战场做炮灰。 能活一个月都算是命大。 去县府的侍卫刚离开，就看到猫猫山上着起大火。 不大会儿，上山的侍卫下来了，还抬着一个大箱子。 “侯爷，土匪窝已经烧了，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 侍卫说着打开箱子。 里面大半是铜钱，还有些大大小小的银锭，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玉佩、瓷器什么的。 “钟五你回头处理一下，卖的钱你们分两成，剩下的送到将作营，算作军资。” 庆怀显然看不上这些东西，随意的摆了摆手。 “谢侯爷。” 钟五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可是猫猫山土匪积攒了好多年的全部家当，就算只有两成，也是不少钱。 天色擦黑的时候，县令带着一百多府兵赶到。 “侯爷，您不愧是大将军，猫猫山土匪猖獗这么多年，最终还是折在了您手里。” 胖县令心里恨死了庆怀，但是一见面，就先凑上来拍了一记马屁。 “人交给你了！” 庆怀瞥了胖县令一眼，冷哼一声，直接带人离开。 金锋在后边看的摇头不已。 庆怀这种性格，估计只适合混军伍，要是去朝堂，估计很快就会被人玩死。 走到金川县府，天已经黑了，金锋就跟着庆怀去了他在金川县府的府邸——庆丰别院。 金锋看过的各种古装影视剧中，这种贵人的大院子里，到处都是假山流水，名花异草，身材婀娜的妙龄侍女随处可见。 但是庆丰别院却和张凉说的一样，没有假山，甚至没有花园，偌大的院子空荡荡的，旁边放着几排兵器架。 偶尔见到的佣人，也是男性居多，偶尔见到几个女人，身材相貌也和村里的三婶子一样。 “不懂得享受。” 金锋在心里又给庆怀打了个标签。 进了里院，金锋发现关晓柔、唐冬冬、张满仓都在，不由疑惑的看向庆怀。 结果他发现庆怀也是一脸迷惑。 “侯爷，先生，是这样的，” 郑方说道：“下午我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去找满仓一起上路，嫂夫人看到了，就要跟我们一起来，说是送送先生……” “哈哈，这样也好，刘婶，把前院的厢房收拾一下。” 庆怀高兴的哈哈大笑：“寒舍简陋，还希望夫人不要见怪。” 回来的路上他还在跟金锋商量，明天就开拔去战场，结果金锋说家里还没安排好。 这下好了，关晓柔和唐冬冬都来了，金锋就不用回去了。 关晓柔小门小户出身，哪里知道什么礼仪，明明知道庆怀在说客气话，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俏脸急得通红。 好在唐冬冬看出了她的窘迫，赶紧拉着关晓柔一起对着庆怀行了一个福礼：“叨扰侯爷了。” “我在西河湾也没少麻烦你们。” 庆怀随意的摆摆手：“各位请自便，我去换身衣服。” “郑方大哥说他们要去战场，当家的，你也要去吗？” 庆怀一走，关晓柔便一脸担忧的拉住金锋的袖子。 “侯爷对咱们不薄，他既然说话了，我于情于理都要去一趟。” 金锋说道。 本来他还在担心猫猫山土匪，现在庆怀把他最后的隐患都解决了，可谓诚意满满，金锋实在找不到拒绝庆怀的理由。 何况他自己也很想去一趟战场，看看古人到底是如何打仗的。 一来是为了立功封爵，二来也是为了以后再做武器，更有针对性。 “少爷，夫人，厢房已经准备好了，三位请跟我来。” 刘婶把金锋、关晓柔、唐冬冬三人领到前院，指了指东侧的房门：“时候不早了，老奴就不打扰三位了。” “多谢刘婶。” 金锋点点头，带着关晓柔和唐冬冬进了厢房。 可是进去之后傻眼了。 他以为这里是一个套房呢，谁知道进去之后才发现，竟然只有一个房间。 虽然面积很大，却只有一张床。 金锋看了看关晓柔，又看了看唐冬冬。 三个人，一张床，这怎么睡 第53章 关晓柔的遗憾 唐冬冬虽然早就做好了嫁给金锋的心理准备，但是发现房间只有一张床，还是羞红了脸。 “闹呢？” 金锋也一脸黑线，转身去喊刘婶，却被关晓柔拉住了袖子。 “当家的……挤挤呗。” “挤什么挤，挤怀孕了算你的算我的？” 金锋没好气说道。 “你想算谁的就算谁的。” “胡说八道，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金锋对着关晓柔头上刷了一巴掌，拍开她的小手，跑去追刘婶。 关晓柔缩了一下子脖子，吐了吐小舌头。 看到金锋出门，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冬冬，咱们在家不是说好了吗，刚才怎么跟傻了一样？” “……” 唐冬冬揪着衣角不说话。 “你呀你！” 关晓柔跺了跺脚，又无奈又可惜。 差一点就成功了…… “刘婶，你怎么只给我们准备了一间房？” 金锋追上刘婶，苦笑着问道。 “嗯？” 刘婶显然误会了金锋的意思：“少爷，您是嫌床太小了吗？” “您误会了，穿蓝裙子的那个不是我妻子。” “我知道，她是您的小妾。” 刘婶恍然：“难道夫人不愿意和小妾睡一起？” 在她们村，不管是几个小妾，都是睡一起的。 因为大部分百姓家里就一张床，最多孩子大了，再给孩子弄一张床。 直到进了城才知道，原来有些有钱人家，正牌夫人是不愿意和侍妾睡在一起的。 “冬冬也不是我的侍妾。” “不是侍妾，她怎么来送少爷去战场？” 刘婶起了八卦之心，暧昧问道：“相好的？少爷，按理说我一个老婆子不应该多嘴，但是现在不得不说说您，既然相中了，就应该给人家一个名分……” “她也不是我相好的！” 金锋黑着脸说道：“她……她算是我请的掌柜的，帮我打理生意的。” “女掌柜的？” 刘婶明显不信：“真的？” 金锋快崩溃了：“是不是真的，都跟你没关系，你说能不能再给我准备一间房就行了！” “能！我去把耳房给公子收拾一下。” 刘婶看金锋快急了，赶紧跑了。 钟五巡逻经过这边，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笑得肚子直抽抽，看到金锋目光不善，赶紧忍住了。 “钟五，刘婶一直这样的吗？” 金锋好奇问道。 不是说古时候的奴才都没什么地位吗？ 刘婶这么八卦，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先生，刘婶的儿子曾经也是侯爷的亲卫，那个兄弟为了保护侯爷战死了，侯爷知道刘婶无依无靠，就把她接到庆丰别院，算是给条活路。” 钟五说道：“侯爷尚未婚配，家里没有少奶奶管教，侯爷的脾气你也知道，从来不会难为下人，所以家里的仆人们就放肆了些，您多担待，回头我会说刘婶的。” “不用了，没事的。” 金锋摇了摇头。 自己只是个客人，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去为难一个可怜的妇人。 回到厢房，唐冬冬还没走，正和关晓柔说着屋子里的陈设。 “冬冬，刘婶去收拾耳房了，等下你住那边。” “嗯。” 唐冬冬点了点头：“锋哥，作坊那边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有，你们平时怎么做，我不在家还怎么做就行了。” “凉哥这次也要去吗，如果他去的话，让谁往县府送货？” “我和满仓去，凉哥不去，”金锋说道：“但是我不在家的时候，别让凉哥送货了，让他守在家里，万一有什么事，你们找他商量。 送货的事，让铁子哥替凉哥。” “好。” 唐冬冬点点头：“那我去找刘婶了。” “冬冬，要不然挤挤算了……” 关晓柔还是不死心。 唐冬冬摇摇头，红着脸跑掉了。 “当家的，冬冬是女孩子，脸皮薄，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吗？” 关晓柔看着唐冬冬跑走，遗憾说道：“我在家里跟冬冬都说好了，她是真的愿意嫁给你的，只要你主动一点点，冬冬今天肯定就留下了。” “不是，你为什么非要我娶唐冬冬，我只娶你一个不好吗？” 金锋纳闷问道。 之前关晓柔就说过纳妾的事，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迫切过。 金锋觉得她都想把唐冬冬绑到床上一样。 “当家的对晓柔好，晓柔都知道，可是……” 关晓柔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了。 “可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金锋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问道：“你不会是喜欢上冬冬了吧？” 前世在网络上看到的一个论点，说很多女性都有双恋倾向，所以很多闺蜜之间会做一些非常亲密动作而不会觉得别扭。 莫非关晓柔…… “当家的，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晓柔？” 关晓柔矢口否认，还有些气急败坏：“你要是这么想，明天就把晓柔浸猪笼好了。” “怎么就浸猪笼了？” 金锋看关晓柔真的生气了，赶紧说道：“你没看上唐冬冬，这么起劲的撺掇我娶她干什么？” “因为我没用……” 关晓柔瘪着嘴说道：“当家的，咱家的作坊越来越大，每天纺的线也越来越多，凉哥从县府带回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可是……可是我不识字，算账也总是错，最近几次买卖收支都超过了两千文，我总是算不明白…… 当家的，以后咱们家会赚更多的钱，可是你不在家，我守不住家业的，人家把我骗了我都不知道……” 她是家里的女主人，所以每次张凉从县府回来，都会去找她对账，刚开始涉及到的钱数少，买的东西也少，她勉强还能算明白。 可是现在买的东西越来越多，账目也越来越复杂，她就搞不懂了。 作坊越做越好，关晓柔就越来越焦虑。 然后就有了今天这一出。 金锋看出了关晓柔的焦虑，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小心的拥进怀里： “晓柔，别担心，等我回来，我教你识字，教你算账。” “晓柔太笨，学不会的，再说你明天就要走了……” “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就让冬冬帮你呗。” 金锋建议道。 “那怎么行？” 关晓柔一下子坐了起来：“你没有和冬冬同房，又没有婚书，她就不算是咱家人，可以帮着管干活的，账目怎么能交给她？” 第54章 出征 “冬冬是掌柜的，她管账是应该的。” 金锋说道：“晓柔，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你只要管人就行了，要不然以后咱们的生意会越做越大，你怎么管得过来？” “那也来不及了呀。” 关晓柔搂着金锋的腰，把脸埋在他脖颈间撒娇道：“当家的，我去把冬冬叫过来，你们今晚同房，明天我就去县府，给你们办婚书，怎么样？ 反正冬冬早晚是你的人，你就早点娶了她，我就可以把家交给冬冬了。” 按照大康律例，她作为金锋的正牌大房妻子，是可以做主给金锋纳妾的。 “你就断了这个念头吧。” 金锋无奈说道：“你听我的，我不在家就让冬冬帮你算账，我回来再对一下就行了。” “好吧……” 关晓柔发现金锋有点不高兴了，便转身从床上拿起包裹：“当家的，衣服改好了，你穿上试试吧。” 这次穿起来非常合身，把金锋衬得更有书生气质了。 “晓柔，这次衣服改得很好嘛。” 金锋笑着夸赞道。 “冬冬帮忙改的，” 关晓柔有些不好意思道：“她家里是做纺织的，从小就学着做女红，这边还有一套，是冬冬给你做的。” 金锋看到她又要把话题往唐冬冬身上引，赶紧打岔道：“我走之后，铺子锁上，别让其他人进去，作坊就交给冬冬，外面如果有事，就交给凉哥。” “知道了。” 关晓柔见金锋开始说正事，就不再胡闹，静静靠在金锋怀里：“当家的，我知道你要去做大事，我拦不住你，可是你要记得，我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放心吧，我和满仓这次不是去打仗的，就是跟着侯爷去战场看看，我们俩的身份是侯爷的管家，不是大头兵，遇到危险，我肯定第一个跑。” 金锋安慰道。 “当家的你就哄我吧，哪次遇到危险你不是往上冲的最快？” 关晓柔说道：“那次遇到老虎是这样，今天去打土匪还是这样……”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去打土匪了？” 金锋眉头一皱：“郑方跟你说的？” 郑方这嘴巴也太大了点。 “不是郑大哥说的，是冬冬猜的。” 关晓柔说道：“上次侯爷进村，你当成土匪进村，让我们跑，还一副要杀土匪的样子，冬冬后来就跟我说，当初和谢光一起去咱家的那个光头可能是土匪。 冬冬说，按您的性子，惹了祸不解决，肯定不放心出远门，所以今天你和侯爷、钟大哥他们一离开，冬冬就说您去杀土匪去了。” “冬冬真是太厉害了。” 金锋不由赞叹道。 仅凭这么少的线索，就基本推断出了事情的经过。 不得不说，唐冬冬的推理能力真的太强了。 “是啊，冬冬真是太厉害了。” 关晓柔跟着赞叹。 “不准再说娶她的事！” 金锋赶紧补了一句。 “不说就不说，”关晓柔被堵了回来，问道：“当家的，光头是哪里的土匪，你和侯爷把他们杀光了吗？” “放心吧，要么被抓，要么被抓，一个不剩。” 金锋回答道。 猫猫山土匪本来就不多，只有几十个人，张凉的黑大个战友每个都认识。 钟五杀人绑人的时候，他躲在暗处确认过。 一个都没少，全都被抓住了。 “当家的最厉害了。” 关晓柔崇拜的看着金锋。 “那是当然了。” 金锋自然也不介意老婆崇拜自己，笑着把关晓柔抱到床上：“天都晚了，咱们早点休息吧？” “嘤嘤嘤……” 关晓柔嘤咛着把脑袋埋进金锋怀里。 很快，木床就传出吱扭吱扭的声音。 知道金锋要出远门，平时总是害羞的关晓柔今晚格外主动，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屋子里才安静下来。 金锋觉得自己才睡着，外面就响起沉闷的鼓声。 这是集结士兵的点将鼓，将候之家在出征前，都会击鼓壮行。 金锋虽然不是士兵，但是庆怀敲鼓了，也只能起床。 关晓柔在鼓声响第一声的时候就爬起来了，手忙脚乱的帮着金锋穿衣服。 “你别忙了，再睡会儿吧。” 昨晚把关晓柔折腾的不轻，金锋有些心疼。 “您要出征了，我怎么能睡懒觉？没有早点起来已经是贪睡了。” 关晓柔把散乱的头发拢到耳后，小跑着去给金锋准备洗漱的东西。 大康没有牙刷，用挫得起毛的柳枝沾点盐巴，在嘴里捅捅就算刷牙了。 金锋刚开始很不习惯，现在已经能接受了。 等金锋出来，侍卫们已经在院子里的空地集合完毕。 刘婶正拉着钟五的手，交代着什么。 唐冬冬站在角落四处张望，看到金锋过来，赶紧迎了上来。 “锋哥，你是读书人，不是当兵的，上了战场不要往上冲……” 唐冬冬眼睛红红的，小声说道。 “放心吧。” 金锋深深的看了唐冬冬一眼：“冬冬，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帮晓柔照顾好作坊，也帮我照顾好晓柔小娥。” “我会的。” 唐冬冬重重点头。 张凉带着满仓和黑大个过来，交代了一些注意安全的话之后，把金锋拉到一边：“满仓就交给你了，到了前线，不听话你就只管踹。” “知道。” “还有件事，”张凉又指了指黑大个：“老黑日子快过不下去了，我想让他去你家的窑上帮忙，你看成吗？” “没问题，这种事凉哥你做主就行了。” 金锋说道：“我跟晓柔、冬冬说了，我不在家，凉哥你就别去送货了，留在家里照看一下。” “锋子你放心，只要我没死，家里就不会有事。” 张凉拍着胸脯说道。 “好。” 金锋点头，还想再说几句，庆怀过来了。 那边钟五已经备好了马车：“先生，该出发了。” 金锋拍了拍张凉的肩膀，又抱了抱关晓柔，登上马车。 咚！ 鼓声再次响起。 “一路珍重，凯旋而归！” 府里的佣人仆役，同时大喊。 但是却没人流泪。 包括最爱哭的关晓柔，也死死咬着嘴唇，没有流下一滴泪水。 因为大康的女人都知道，送男人出征，流泪是不吉利的。 “凯旋！凯旋！凯旋！” 庆怀的侍卫齐声回应三声，拍马走进晨雾中。 第55章 纤夫 金锋在西河湾和庆怀闲聊，了解过大康的基本情况。 大康的版图和前世的北宋差不多，西北是党项人建立的党项政权，契丹人在正北方的大草原上纵马奔腾，西南的高原是吐蕃人和一个名叫大召的国家。 大召和大康之间隔着重重大山，而且最近几代君王都信崇佛教，和大康相处还算融洽。 吐蕃人凶猛异常，历史上和中原政权发生过无数冲突，但是如今吐蕃内部有好几个政权，正自己打得不可开交，也没有精力来侵犯大康。 大康最大的敌人就是北方的契丹和西北的党项，经常劫掠边境，挑起战端。 其实，这也是大康自作自受。 大康建立之初，兵多将广，国富民强，而契丹人和党项人还非常落后，打仗还都在用木竹作为兵器，三方平静了一百多年，还有很多贸易往来。 党项和契丹实在太落后了，那些牧民也太蠢了，只要用很少的铁器、粮食、布帛就能从草原和戈壁换来大量的牛羊。 无数大康勋贵靠着这个办法赚得盆满钵满。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炼铁之法传到草原，契丹人和党项人很快制作出坚实的武器和铠甲。 七十年前，契丹人开始了第一次入侵中原。 两千名凶悍的骑兵，骑着同样身披重甲的战马，直扑边境。 而此时的大康崇文抑武的政策已经施行多年，军伍之中到处都是文官安插进去刷资历的纨绔，哪里是凶悍的契丹骑兵对手？ 武州一万三守军，借助高大坚实的城墙，竟然被两千契丹人杀得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契丹区区两千人就长驱直入，一直杀到黄河边才停下脚步。 这一战打得大康皇帝心惊胆战，匆匆派使者去黄河边议和，最终献上皇女和无数物资，以及大康皇帝签订的每年缴纳岁贡的国书，契丹人才返回草原。 党项人一看，哎呀，大康这么好欺负，不去掠夺一番岂不是太吃亏了？ 所以契丹人前脚刚走，党项人就来了，五千骑兵直逼边境，打得三万守军狼狈东奔。 然后，党项人也带着皇女、物资和国书回去了。 收了好处之后，契丹和党项果然老实了两年。 这让大康皇帝和大臣天真的以为，党项人和契丹人收了皇女和岁贡，就会老老实实待在戈壁草原。 后来事实证明，人的贪婪是无法填平的。 送到戈壁草原的皇女越来越多，岁贡越来越重，契丹人和党项人去边境打秋风的次数却越来越频繁。 无奈之下，大康只能开始反抗。 可是党项和契丹人的骑兵太厉害了，总是打不过，只能用人命往上堆。 从去年开始，党项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侵犯，刚开始只是试探性的入侵，过完年后，就开始在边境集结大军，看样子是准备全面入侵大康。 金川县地处川北，庆怀的目的地是陕北的渭州，南北直线距离不到四百公里，如果在后世，开车几个小时就到了。 可是大康可没有高速公路，甚至很多地方连山路都没有，赶路就要慢得多。 需要先到嘉陵江，逆流而上，到了凤阳附近，再换旱路前进。 这一路下来，没有十几天别想到地方。 所以庆怀才这么着急出发。 金川距离嘉陵江不远，车队早上天不亮出发，半上午就到了码头。 码头边停靠着一艘硕大的木船，静静等候庆怀这位侯爷。 侍卫们把战马牵上木船，金锋乘坐的马车则被留在了岸上。 因为马车太占地方，而且到凤阳下了船，还有好几百里旱路要走，马车速度太慢了。 所以金锋和满仓这段时间多了个任务——在船上学习骑马。 庆怀带着金锋上了船，一个穿着华丽丝绸衣服的胖子小跑着迎了上来，老远就对着庆怀作揖： “侯爷，终于等到您了。” 他是一个盐商，这艘木船就是他的，上面拉着盐巴，准备运到关中。 庆怀派人去汴京送家书的时候，就做好了北上的准备，派人来嘉陵江边拦截过往船只。 这个盐商就是被拦下来的倒霉蛋。 嘉陵江作为长江重要支流，水流速度很快，顺流而下的时候，一两天就能从凤阳跑到金川，但是逆流而上就麻烦了，撸桨风帆都用不成，只能雇佣纤夫拉船。 这艘木船体积大，拉的货也多，所以雇佣的船夫、纤夫也多，多耽误一天，他的成本就增加一分。 士农工商，大康的商贾地位很低，就算每天赔钱，这个倒霉的盐商也不敢跑，只能按照庆怀的要求，把船停在岸边等待。 这一等，就等了七八天。 昨天接到庆怀要来的消息，胖子激动的差点落泪。 “你就是船主吧？” 让人家等了七八天，庆怀连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随意瞥了胖子一眼便问道：“我们的舱房准备好了吗？” 对于庆怀倨傲的态度，胖子反而更加恭敬了，弓着腰在前面引路： “早就准备好了，都是船上最好的舱房。” 金锋想起后世的那些商业大佬，不禁为生在这个时代的商人感到悲哀。 商人没敢撒谎，他的确把船上最好的舱房让出来了，金锋和庆怀每人分到了一个单间，满仓和侍卫每四个人住一间。 得到庆怀开船的命令，胖子激动的扯着嗓子喊道：“起锚，开船！” “起锚喽！开船喽！” 岸边是纤夫们跟着喊了一声，木船就开始缓缓移动。 “三尺白布，嘿哟！四两麻呀，嘿哟！脚蹬石头，嘿哟！手刨沙呀，嘿哟！光着身子，嘿哟！往上爬哟，嘿哟！……” 岸边，传来纤夫们整齐的号子声。 金锋还是第一次乘坐这种人力拉动的木船，好奇的跑到甲板上观看。 只见左侧岸边的河滩上，三四十个黝黑的汉子，全都光着身子，背上背着一根巴掌宽的布条，身体努力前倾，几乎是四肢着地爬着前进。 “他们怎么都不穿衣服？后边还有两个女人呢，他们也不知道遮遮。” 满仓是第一次坐船，也凑到甲板上。 看到纤夫们全都不着一缕，很是诧异。 第56章 攀岩 “满仓，他们都是出苦力的，拉一会儿纤就出汗，汗水一浸，纤绳再磨磨，衣服穿不了一天就会被磨坏，穷苦人哪儿来那么多衣服？” 正好经过的郑方解释道：“后边跟的女人，一般都是某个纤夫的老婆，见的多了，也就不害羞了。” “纤夫的老婆又不拉纤，跟着干什么？”满仓又问道。 “拉纤是个苦力活，不能少了吃的，要不然没力气，她们要背着吃食和水。” 郑方说道：“有时候哪个纤夫累得受不了了，她们也可以顶替一阵，让男人歇口气。” “那她们拉纤的时候穿衣服吗？”满仓好奇问道。 “当然也不穿。”郑方说道：“不过这种女人比汉子还汉子，没人会笑话她们。” 这年头衣服是很贵重的，很多人只有一件衣服，一直从春天穿到冬天，破了就补一补。 关晓柔嫁给金锋之前就一件衣服，还是十岁的时候做的，个子长了就接一段，嫁给金锋的时候，衣服分成了好几层，补丁摞补丁。 这已经算不错的，有些穷苦人家，一大家子人只有一两件衣服，谁出门谁穿，不出门的人就躺被窝里。 下地干活也要起早摸黑，不是因为勤快，而是因为没有衣服，天黑的时候别人看不见。 纤夫的身上会一直出汗，衣服损坏太快，只能光着，要不然挣的苦力钱还不够买衣服的。 “他们拉一天纤，可以挣多少钱？”金锋问道。 “这个不好说，路好的地方，一天七八文，一些难走的路，价钱就高一些，最高的时候能拿到三四十文一天。” “这么高？”满仓惊讶问道。 就连金锋也有些意外。 纤夫这么挣钱吗？ 要知道他给张凉五百文的月薪，张凉都嫌烫手。 “三四十文是最难走的那段路。” 郑方说道：“那一段全是悬崖峭壁，水流还急，一般人空手都爬不上去，更别提纤夫还要拉船了，每年死在那边的纤夫数都数不过来。” “这样的话，人家就是在拼命，的确应该给多点工钱。” 金锋认同的点点头。 “一天四十文，我也愿意拼命。” 张满仓眼中全是羡慕。 但是很快，他就不再羡慕了。 走到中午，木船到了一处山谷。 山谷两侧的山峰向内收缩，宛如葫芦中间的细腰，近百米宽的嘉陵江，在此处窄了一小半，水流也变得格外湍急。 而且两侧的山崖格外陡峭，几乎呈垂直状。 虽然这段山崖只有一百多米宽，但是悬崖上连立脚的地方都没有，纤夫们怎么把那么大一艘船拉过去？ “这怎么拉？” 满仓问出了金锋心中的疑问。 “你看着不就知道了？” 郑方却卖起了官司：“看完之后，你就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天可以挣三四十文了。” 满仓见郑方不说，也懒得追问，趴在甲板栏杆上，好奇看着。 到了距离山谷还有几百米的地方，纤夫们找了水流不算急的地方停了下来，把纤绳栓到树上。 一直跟在后边的两个妇人马上背着箩筐上前。 纤夫们从箩筐里拿出硬邦邦的谷子饼，从嘉陵江舀碗水，就着江水啃得格外香甜。 趁着纤夫们吃东西休息的时候，两个妇人从箩筐里拿出两盘麻绳套在脖子上，走向悬崖。 其中一个妇人搓了搓手，开始攀登。 悬崖极为陡峭，妇人灵活的和猿猴一般，借着石头缝和一些凸起的石块，向斜上方前进。 在船上的金锋不由为她捏了一把汗。 前世他在网上看过不少攀岩爱好者拍的视频，但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够看到这么震撼的。 山崖上的石头被嘉陵江溅起的水花打湿，很多还长了青苔，看起来就滑的很。 这个妇人没有采取任何防护措施，就这么赤手赤脚的往上爬。 难度系数比训练室那些布置好的崖壁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妇人速度很快，纤夫们吃完一个饼子，她已经爬到了悬崖中间的位置，距离水面足有二十多米高的地方。 在这里，有块石头大概凸出来一米多，形成一个不到两平方的小平台，算是个不错的休息点。 妇人在小平台上深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把背着的绳子取下来，一头握在手里，把另外一头用力甩了下来。 等在下边的妇人一把接住绳子，结结实实栓到树上。 悬崖上的那个妇人也把绳子拴到一块凸起的巨石上。 下边的妇人拉了拉绳子，确认已经栓牢，右手抓着绳子，也开始攀登。 有了绳子可以借力，第二个妇人爬的比第一个妇人还快。 当纤夫们吃完第二个饼子，两个妇人已经在小平台汇合。 “她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金锋指着悬崖问道。 郑方不搭理满仓，却不能不回答金锋，笑着解释道： “纤夫们有力气，却不够灵巧，妇人手脚灵活，身子也轻，她们爬崖做个缆绳，这样的话，纤夫们就可以拉着绳子翻过这一段最难走的路。 如果没这个绳子，这群男人至少得死一半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 金锋看着悬崖上被磨得发亮的石头，问道：“看起来每年从这边走的船不少，官府为什么不打几个桩子，留一段绳子呢？这样的话，就不用每次都找两个妇人冒着摔死的风险爬悬崖了。” “以前官府弄过，可是留在这里的绳子没几天就会被人偷走，”郑方叹了口气：“官府换了几次就不管了。” 也对，这年头麻绳也是贵重物品。 一百多米长的粗麻绳，偷走卖掉的话，足够一家人四口人吃一个月饭了。 金锋和郑方聊天的时间，第一个妇人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又开始了后半段的路程。 后半段需要往斜下方走，会比上去的时候更加麻烦，妇人这次没有追求速度，爬的小心翼翼。 还好，妇人的技术很熟练，有惊无险的安全抵达。 第二个妇人取下脖子上的绳子，甩向下边。 可惜她的力气没有第一个妇人大，绳子没有甩到目的地，落到了水里。 无奈之下，她只好重新把绳子拉回来，又甩了一次。 结果第二次依旧没有成功…… 第57章 渭州城 纤夫们也站起来，从箩筐里又拿出一大盘鸡蛋一样粗的麻绳，领头的纤夫背上麻绳，抓着绳子开始攀岩。 剩下的纤夫也从原先的纤绳上接下自己的套绳，跟在头领的后边。 果然和郑方说的一样，男人粗手粗脚的，攀岩的过程中，好几次有人滑倒，幸亏右手始终抓着绳子，要不然就掉到湍急的水里去了。 耗费了二十多分钟，所有纤夫终于攀过悬崖。 领头的纤夫从背上取下麻绳，往前跑了几十米，找到一棵大树，把绳子在树上绕了两圈，然后把剩下的部分扔进水里。 粗麻绳上挽着一个个疙瘩，当绳子顺着江水流到纤夫们落脚的地方之后，纤夫们就把绳子捞上来，把各自的套绳，系到疙瘩下边，然后又把纤绳扔进水里。 “他们这在干什么？” 满仓挠挠头，问道。 “这一段路太危险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他们要把纤绳接长一些。” 郑方解释一声，提醒道：“先生，扶好了，千万别掉下去。” 金锋赶紧抓住面前的栏杆。 绳子顺着江水，流到了之前休息的地方。 等在下边的妇人从水里捞起绳子，系到原先的纤绳上。 确认绳子系紧之后，把拴在树上的绳头解开。 木船立刻顺着江水往下漂。 只不过没漂多远，就被纤夫们拽住了。 “三尺白布，嘿哟！四两麻呀，嘿哟！脚蹬石头，嘿哟！手刨沙呀，嘿哟！光着身子，嘿哟！往上爬哟，嘿哟！……” 纤夫们又唱起号子，拼命拖着木船前进。 下边的路虽然不像悬崖那样无处下脚，却也非常狭窄，很多地方只能放只脚。 纤夫们几乎是匍匐在地，手脚并用，脸色狰狞的扣着石头前进。 当船只被拉到水流最急的窄口的时候，两个妇人也把箩筐放在地上，匆匆几下脱掉衣服，加入了纤夫的队伍。 妇人长期劳作，皮肤和那些纤夫一样黝黑粗糙，但是身材却很好，满仓看得津津有味，金锋心里却没有任何杂念，心里莫名其妙想起一篇曾经学过的课文，《伏尔加河上的纤夫》。 当时看着插图上的画面，金锋和同学还讨论过，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人能吃下这种苦。 今天真正见到了纤夫，金锋才知道，世间的苦难，比他想象中的更多。 对于两个妇人，金锋也只有尊敬和同情。 但凡有其他办法，哪个女子愿意来做纤夫呢？ 刚开始的时候，她们一定也很害羞吧？ 一直以来，金锋都是个自私的人，穿越过来之后，心里也没想着造福天下什么的，只想自己能过上地主老财的奢侈生活就行了。 哪怕在西河湾村开办作坊、窑厂，也不是真的想改变村民的生活，而是想利用他们赚钱。 但是在这一刻，金锋内心有了一丝触动，第一次升起了以后如果有能力，帮帮别人的念头。 木船一点点往前挪，缓慢的穿过狭窄的山谷。 河面重新变宽，岸边的道路也变得好走起来。 妇人们这才松开套绳，回去穿上衣服，背着箩筐跟随队伍。 “先生，前面几十里都是好路，船走得稳，您该学着骑马了。” 钟五牵着两匹战马，上了甲板。 “没问题。” 金锋和满仓的眼睛全都一亮，跃跃欲试。 哪个男人不喜欢骑马呢？ 何况马匹是这个时代最常用的交通工具，早晚都要学。 钟五给他准备的是一匹温顺的小母马，等金锋爬到马背上之后，又教了他一些基本要领，然后就牵着小母马在甲板上来回溜达。 有了感兴趣的事情，时间会过得很快，到了第八天，金锋和满仓已经能控制着战马在甲板上小跑了。 水路也走到头了，木船停靠到码头。 接下来又骑马走了五天山路，一行人终于抵达目的地——渭州城。 渭州城是防御党项人的主要城池之一，城墙建得极为高大，只不过城墙上半部分是正常的青色，下半部分却是黑色的，看起来有些怪异。 “渭州曾经党项人打下来过两次，也被烧了两次，下边被烧黑了。” 钟五看到金锋脸上的疑惑，小声的解释道。 “什么打下来的，那是逃跑。” 郑方说道：“党项人离渭州还有八十里呢，守城的将军就带着人跑了，把百姓留给党项人，他们后来还好意思找朝廷要军粮。” “现在不是换了范将军吗，”钟五说道：“范将军可是出了名的铁血将军，听说他本来可以在朝廷中做大官的，却主动请缨来渭州城。” “范将军来了，侯爷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不用再和上次一样，明明立了功，却被佞人诬陷。” “但愿范将军能带着咱们击退党项人吧，要不然明年的赋税肯定又要增加了。” “侯爷不是把你的官职升到百夫长了吗，你家又不用交税，愁什么？” “我家不交赋税，但是亲戚得交啊，他们过不下去了，不还是得我家帮衬？” 郑方苦恼的摇了摇头。 大康和党项、契丹之间的战斗，直接关系到当年的岁贡。 而岁贡，最终还是会分摊到老百姓头上。 这些年党项和契丹索要的岁贡越来越多，老百姓承担的赋税也就越来越重，这也导致大康子民越发仇恨党项和契丹。 有庆怀的令牌开路，一行人顺利进入渭州城。 大街上连一家开门的商铺都没有，偶尔有人经过，也是步履匆匆。 偶尔会有一两队士兵急匆匆跑过，去城墙上换防。 庆怀曾经在渭州城外的边境驻守一年多，在渭州城也有一套宅子。 这套宅子据说是某位富商建造的，在党项人还没开始入侵大康的时候，这个富商靠着和党项人做生意，赚得盆满钵满，宅子修得比庆丰别院小不了多少。 党项人第一次攻下渭州城，宅子里的人一个都没跑掉，被杀得干干净净，宅子就被官府收走了，后来给了庆怀。 宅子虽然大，却比庆丰别院还冷清，除了一个老门房，连一个佣人都没有。 庆怀放下行李，就带着钟五去了城主府，傍晚才回来，脸色非常不好看。 一回来，就让钟五把金锋叫到了书房。 第58章 形势严峻 “先生，坐。” 庆怀正站在一幅地图前面，眉头紧皱。 看到金锋进来，挤出一丝笑容，跟金锋打了个招呼。 “调令的事情不顺利吗？”金锋问道。 “不是的，汴京的调令还没送来。”庆怀揉了揉眉心：“是因为铁林军的事。” “铁林军怎么了？” “何明钦那个王八蛋带着铁林军驻守在清水谷，如果党项人打过来，第一个就要打铁林军！” 庆怀烦躁的一拳砸在地图上：“我本来以为还有时间，可是今天范将军跟我说，党项人的大军即将集结完毕，随时都可能打过来，我连调整战术的时间都没有。” “能不能把铁林军换下来？” 金锋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和铁林军没什么感情，来渭州就是镀金的，看看有没有机会挣个爵位，可不想把命送给党项人。 “不可能的，这是和党项人的第一战，就算把铁林军打光了，也决不能临阵脱逃，要不然士气散了，后边的仗就没法打了。” “党项人随时可能打过来，咱们哪里有时间造铁丝和重弩？” 金锋问道。 “铁林军的将作营就在城内，我已经请示了范将军，派郑方去清水谷找何明钦要手令，然后先生就可以接管将作营。” 庆怀说道：“郑方出发已经两个多时辰，应该也快回来了，但愿何明钦别在这件事上卡着他。” “事到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能赶多少出来，就赶多少，尽人事听天命吧。” 金锋重重叹了口气，心里稍微安定一些。 不让他去前线就好。 说曹操，曹操到。 庆怀刚说完郑方，郑方就跑进来了。 后边还跟着一个又矮又胖，顶着一对浓浓黑眼圈的年轻人。 “何明钦，你怎么来了？” 庆怀看到年轻人，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 就是这个家伙仗着家里的权势，从他手里夺走了一手带起来的铁林军。 何明钦也不在意庆怀的恶劣态度，看着庆怀，激动的直抹眼泪。 铁林军原本只是一支杂牌军，庆怀接手之后，依靠铁血手段，只用了几年时间就把铁林军调教成了一支悍勇之师，在其他军营被党项人打得节节败退的时候，铁林军接连打了好几次胜仗。 正是因为如此，庆怀才年纪轻轻拿到了侯爷爵位。 枪打出头鸟，庆怀的出色不仅让汴京里的纨绔们眼红不已，也让一些老牌勋贵很难堪。 他们一直都在打败仗，只有庆怀接连获胜，不就显得他们无能了吗？ 所以，在朝堂上，庆怀是很多勋贵弹劾的对象。 好在庆怀没有犯什么过错，又有庆国公一派人维护，那些勋贵倒也不能拿庆怀如何。 可是去年庆国公一派的将军中，有个勋贵打了败仗，还是特别惨的那种，被对手抓住了把柄。 为了保住这个将军，庆国公只能让步，答应把庆怀调离前线。 何明钦家里背景最硬，争取到了铁林军统帅的位置。 在何明钦看来，庆怀之所以能封爵，靠的就是铁林军，自己上也绝不会比庆怀差。 所以接手铁林军之后，何明钦立刻要求带着铁林军去最危险的清水谷驻防。 因为这样获得功勋的速度最快最大。 可是真驻扎到清水谷，何明钦才知道自己错了。 而且错得离谱！ 站在清水谷旁边的山上，可以清楚看到几里外的党项军大营。 密密麻麻的帐篷一眼看不到边，来回奔跑的骑兵漫山遍野，呜呜哇哇的怪叫声，隔着几里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形的何明钦，腿当时就吓软了，是被侍卫背下山的。 下山就立刻向范将军提出撤下铁林军，却被范将军骂得狗血淋头。 最近这段时间，党项军那边动作越来越频繁，所有人都知道战争快要开始了，何明钦更是吓得一夜一夜的不敢睡，生怕睡着的时候，脑袋被党项人砍走。 在这种情况下，听说庆怀来渭州城了，何明钦的心情可想而知。 立马扔下军营，跟着郑方来见庆怀。 何明钦抹了一把眼泪，着急问道：“庆怀，你现在过来，是要重掌铁林军吗？” 庆怀还没回答，钟五又急匆匆跑进来：“侯爷，范将军来了！” “先生，跟我一起去迎接范将军！” 庆怀懒得搭理何明钦，赶紧招呼着金锋往外走。 “不用了！” 门外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金锋本来以为让庆怀、钟五等人推崇备至的范将军，肯定是个身手高超的魁梧大汉。 可是当范将军进门之后才发现，对方并不魁梧，甚至可以说瘦小。 身高最多一米六，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身上也没穿盔甲，而是和金锋一样，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书生长衫。 进来之后，对着何明钦就是一脚：“你知不知道，将领擅自离开军营是何罪名？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砍了你！” 何明钦在汴京也是最顶尖的一批纨绔，可是被范将军踹了，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苦着脸说道： “范将军，庆怀不是来了吗，我愿意把铁林军还给他。” “废物啊，来战场这么多天，竟然连最基本的军规都不知道！一天不交换帅印，你就是铁林军统帅，就不能擅自离营！” 范将军被何明钦气得手指发抖。 金锋也不由为大康的士卒感到悲哀。 这样的人都能统领一军，可见大康的军伍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你滚吧，把帅印留下来！” 范将军对何明钦失望至极：“暂时就不要去铁林军了，等汴京的调令过来，你就可以回去了。” 何明钦打死也不想再去前线，赶紧从怀里掏出军印、兵符等物，放到桌子上，逃跑似的冲出书房。 “庆怀，东西你先收起来吧。” 范将军指了指军印、兵符。 “这不符规矩吧？” 庆怀微微皱眉。 交换兵权不仅需要庆怀一个人的调令，还需要兵部那边的调令佐证，两个调令的暗号相同，才算合法。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铁林军在你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战力，你没来之前，我一直在担心铁林军会葬送在何明钦手里，好在你回来了。” 范将军拍了拍庆怀的肩膀：“党项人随时都可能打过来，你准备一下，等会儿就去军营吧！” “是！” 庆怀抱拳答应一声：“不过在去军营之前，我要先安排好先生。” 第59章 将作营 “先生？” 范将军发现庆怀正在看金锋，也跟着看过去。 大康的一众将军之中，庆怀是范将军最欣赏的一个，也是了解最深的一个。 庆怀还是第一次如此看重一个人。 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瘦瘦高高的，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范将军在打量金锋，金锋也在好奇的打量着他。 下午和侍卫聊天的时候，金锋已经打听过这位范将军。 这是个真正的大佬。 庆怀也是将军，但只是一个五品的宁远将军，而范将军却是二品的镇军大将军，在军中的地位比起庆怀的老子庆国公都不差。 这位范将军的经历也堪称传奇，出身清贵之家，三十岁之前，他一直在做文官，近年来契丹和党项步步紧逼，范将军实在不看不下去了，就上表弹劾那些戍边将军，认为他们消极怠战，尸位素餐。 将军们战场对阵不行，但是朝堂争斗都是好手。 双方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将军们挤兑范将军：你行你上！ 范将军也是个火爆性子，我上就我上。 然后就投笔从戎，开启了从军之路。 范家也是京城大家，在范家的支持下，范将军不说所向无敌，却也成了大康为数不多几个能正面对抗契丹和党项的将军之一。 近年来，民间的抗战呼声越来越高，作为主战派代表人物的范将军，地位也就越来越高。 这次更是力排众议，拿到了镇西军的帅印。 “小生拜见将军！” 金锋微微躬身，对着这位传奇将军行了一个书生礼。 范将军厮混朝堂多年，自然不会犯以貌取人的低级错误，不管他本身对金锋印象如何，既然庆怀看重金锋，就不会故意摆谱。 很友好的微笑着点点头。 “将军，金先生是我在金川偶遇的大才，在匠冶之道上颇有造诣，我准备把铁林军的将作营交给金先生。” 庆怀解释道：“等安排好先生，我马上就会去铁林军。” “原来只是一个匠人……” 范将军本来对金锋抱有一些期待，还以为是庆怀从民间找到的高人。 可是听完庆怀的话，不由有些失望。 一个匠人就算技艺再好，又能做什么呢？ 无非就是打造的铠甲结实一些，兵刃锋利一些罢了。 党项和大康各自在边境聚集了数万士卒，需要的是士气，是谋略，一个匠人什么也改变不了。 范将军立刻对金锋失去了兴趣，又交代庆怀一些事情便走了。 庆怀察觉到范将军对金锋的态度有些轻视和敷衍，帮着解释道： “这一战至关重要，范将军是镇西军统帅，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压力很大，先生不要见怪。” 事实也是这样，如果不是铁林军的位置极为重要，又听说何明钦擅自离营找庆怀，担心铁林军失控，范将军也不会亲自跑一趟。 “没事的。” 金锋笑着摇头：“你不是着急去铁林军吗，咱们去将作营吧。” 前世兼职的时候，不知道被人骂过多少次，怎么可能因为范将军几句话就崩了心态？ 庆怀的确着急去前线看看铁林军被何明钦这个混蛋嚯嚯成什么样子了，当即收起地图，带着金锋走出书房。 大康的冶炼水平有限，士兵的武器折损率非常高，将作营的主要工作就是修补士兵们折损的武器。 将作营需要用到冶炼炉，所以一般军队的将作营并不和军营在一起，而是会选择一个安全的地方，固定下来。 军营里每个月损坏的兵器，都会送过来，等到修补之后，再送回去。 铁林军的将作营距离庆怀的宅子不远，几人也没骑马，出门拐个弯就到了。 自从党项人开始犯边，渭州城的百姓就越来越少，有点关系的都跑到中原投奔亲戚了。 地不值钱，将作营就占了好大一片地方，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侯爷，您终于回来了！” 负责将作营的校尉见到庆怀，激动的直磕头。 庆怀不在铁林军的这段时间，将作营被何明钦折腾的不轻。 “这位是金先生，以后他会负责将作营，你们所有人都必须听他指挥，如果有人敢阴奉阳违，别怪我不念旧情！” 庆怀把金锋往前推了推：“钟五，你留下来帮助先生，如果有人不听命令，直接砍了！” “侯爷，您放心，我们肯定全力配合金大人。” 校尉给庆怀保证完，又转身给金锋磕了个头：“属下刘洋见过金大人。” 金锋还是很不习惯别人磕头，伸手把校尉拉了起来：“以后还希望刘大人多多帮忙。” “金大人有事只管吩咐，小人决不推辞。” 校尉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那就先跟我说说将作营的情况吧。” 金锋随口说道。 “将作营现在共有守备军三十人，工匠四十九人，杂役七十二人，炼铁炉三座，瓷窑一座……” 校尉还没介绍完，就被庆怀打断了：“将作营什么时候建瓷窑了？” “回侯爷的话，四个月前，何将军不知听谁说渭州城外散金谷的泥土适合做瓷器，就命令属下和将作营在一个月之内建造一座瓷窑……” 说到这里，校尉眼睛都湿了：“属下根本不知道瓷窑怎么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老师傅，建成的晚了一天，何将军就打了属下三十鞭子，差点没把属下打死……” “胡闹，将作营不好好修补兵器，建什么瓷窑？去给我拆了！” 庆怀被何明钦气得不轻。 “是！” 校尉对这座瓷窑也是怨恨满满，答应一声，就要去喊人拆窑。 “等等，不能拆！” 金锋听到瓷窑的时候，激动的直拍大腿，赶紧喊住了要跑开的校尉。 这可是个宝贝，不能拆了。 “这……” 校尉看看庆怀，又看看金锋，一脸为难。 两人一个让拆窑，一个不让拆，应该听谁的？ 按理说庆怀是铁林军的最高统帅，应该听他的，可是县官不如现管，何况刚才庆怀也交代了，以后将作营里金先生说了算，自己也刚刚保证过唯金先生马首是瞻，结果转头就对着干，以后还混不混了？ 怎么办 第60章 意外 “侯爷，这座瓷窑先不要拆行吗，我说不定要用到。” 金锋发现校尉为难，赶紧转头看向庆怀。 “可以。” 庆怀只是不满何明钦在将作营胡作非为，才下令要拆掉瓷窑，既然金锋说有用，自然不会再拆。 看到庆怀点头，校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心里对金锋也更加重视。 因为他知道，庆怀在铁林军是绝对的一言九鼎，就算偶尔下错了命令，也绝不撤回。 为了金锋，他竟然收回了命令。 这在铁林军中，还是第一次。 “这座瓷窑烧过瓷器吗？”金锋问道。 “烧过，总共出了三窑。”校尉答道。 “烧成功了吗？” “老窑工说烧得瓷器很好，很成功，但是何将军不满意，就没让烧了。” “你们用什么烧的，石炭还是木炭？” “石炭，老窑工说烧瓷窑必须要用石炭。” 校尉抱怨道：“为了这些石炭，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十几车，结果只用了几车，剩下的就放那儿了。” “竟然还剩下十几车石炭？” 金锋更高兴了，激动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校尉偷偷看了一眼庆怀，发现庆怀没有反对，赶紧在前面带路。 瓷窑坐落在将作营的西北角，要比金锋在西河湾建造的砖窑小一些，但是布局和结构却更加合理一些。 “专业！” 金锋赞叹一声：“刘大哥，你找的这个窑工是个高手啊。” “大人叫小的刘洋就好，”校尉说道：“大人的眼睛真毒，这个老窑工家里世代都是烧瓷器的，前几年党项人南掠，毁了他家的瓷窑，家里的亲人也全都死了，他就躲进了山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老窑工人呢？” 金锋问道。 毕竟他前世是学工程机械的，对于烧瓷器只是稍微有些了解，并不是很熟悉，有个老窑工帮忙，可以省很多事。 “瓷窑不让烧了，我就把老窑工编进了杂役，应该在炼铁炉那边帮忙。”校尉答道。 “赶紧去把他找过来。” “是！” 校尉赶紧跑了。 “先生，你要用这座瓷窑来炼铁？” 等到校尉跑远了，庆怀开口问道。 “侯爷果然看出来了。” 金锋笑着点头。 想要制作好的钢材，冶炼炉的温度至少需要达到一千五百度，以大康的炼铁工艺，炉温远远达不到。 但是烧瓷器的炉子却差不多可以达到这个温度。 只不过大康没有测量温度的手段，在很多人看来，八百度和一千五百度没有区别，都能把人烧成渣渣。 再加上打铁和烧瓷器是两个行业，从来没人往这方面想过。 包括金锋，如果不是校尉说起瓷窑，他也想不起来这茬。 “将作营有三座铁炉，先生为何要用一座瓷窑？” 庆怀好奇问道。 “瓷窑的火更旺，用它来烧铁的话，制作铁丝的速度或许可以更快。” 金锋没办法跟庆怀解释温度的问题，只能这么说。 “那先生觉得用这座瓷窑，一天可以做多少铁丝？”庆怀问道。 “这个不好说，其实瓷窑到底能不能炼铁，我也没把握。” 金锋也是第一次尝试用瓷窑炼铁，也不敢把话说太满：“我会让瓷窑和另外三座炼铁炉同时开工，就算这边不能用，也不耽误。” “这样也行。” 庆怀点头同意。 很快，校尉带着老窑工来了。 瓷窑需要蓄热才能达到足够的高温，烧完瓷器之后也要等冷却之后才能进人，要不然一千多度的高温，能把进去的人烧成灰。 可是制作铁丝需要在铁块熔化的状态下进行，等瓷窑冷却到能进人，铁块也早就凝固了。 所以瓷窑要经过改建才能用来炼铁。 金锋建砖窑都非常勉强，对瓷窑更是陌生，想要改造也无从下手。 好在老窑工经验丰富，明白金锋打算之后，提出在瓷窑底部开一个排流口，这样的话，一旦生铁融化，就可以顺着排流口淌出来。 金锋觉得老窑工的提议很靠谱，就让校尉调拨十个杂役供老窑工驱使，连夜改造瓷窑。 庆怀看金锋已经开始工作，便匆匆走了，连夜赶往铁林军。 金锋也没去送他，趁着杂役往砖窑送铁块和石炭的时候，又参观了将作营剩下的地方。 让他失望的是，将作营使用的炼铁炉也很原始，必须经过改造才可以炼造熟铁。 好在主体能用，改造一下排烟设施和风箱，虽然赶不上家里那座炉子，应该也能凑合着用。 如果是重建的话，金锋就不是失望了，而是绝望。 知道前线形势危急，金锋让校尉把将作营的杂役分成了两班，其中一班杂役连夜开始改造炼铁炉。 留下有过一次改造经验的满仓负责监工，金锋又跑到瓷窑那边，查看工作进展。 一直忙活到后半夜，金锋才回去睡觉。 睡醒后，一直守在门口的钟五告诉他，庆怀上午又来了。 “侯爷过来有事吗？”金锋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汴京那边的调令到了，侯爷找范将军换过文书之后，来看看先生，看到先生在睡觉就走了。” “下次侯爷再来，记得喊醒我。” 金锋随口交代一声，却也没太在意。 如果庆怀有重要的事情，肯定会叫醒自己。 匆匆吃了点东西，金锋又跑到将作坊。 满仓第一次指挥那么多人干活，兴奋的一夜没睡，看到金锋过来，赶紧顶着两个熊猫眼跑过来。 “怎么样了？” 金锋问道。 “挺顺利的，将作营这边人手多，工具也齐，估计今天晚上就能改好。” “那就好。”金锋点点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以后的活还多着呢，别一来就累垮了。” “好的。”满仓一口答应，但是脸上却没有一点要回去睡觉的意思。 从满仓这边离开，金锋又去了瓷窑。 瓷窑有老窑工坐镇，改造进展的也很顺利，估计傍晚就可以送铁矿进窑。 “但愿时间能来得及。” 金锋在心里默默祈祷。 可是刚祈祷完，就看到一匹战马飞奔而来，驮着浑身是血的郑方。 到了金锋身旁，郑方直接从战马上掉了下来。 “先生……党项人来了！” 第61章 临危受命 金锋赶紧扶起郑方。 郑方的左臂无力低垂，很可能已经骨折，脸上、身上也有好几道伤口，血淋淋的，看起来非常吓人。 旁边的战马也大口大口的喘气，四条腿都抖个不停，马屁股上到处都是鞭子抽出来的血痕。 “郎中，快去喊郎中！” 金锋扭头冲看热闹的杂役喊道。 一个杂役拔腿就跑。 钟五正在旁边看老窑工改造瓷窑，听到动静伸脑袋看了一眼。 “老郑，你怎么弄成这样？” 钟五冲过来和金锋一起架起郑方：“怎么回事？” 郑方没有理会钟五，抬头看着金锋：“先生……党项人打来了……侯爷……”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 “别着急，慢慢说。” 金锋让杂役端了碗水，递给郑方。 郑方也没客气，端起水碗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得干干净净。 一碗水喝下去，郑方状态终于好了一些。 金锋这才开口问道：“战况如何？侯爷有没有事？” “侯爷重伤昏迷了……” “什么？怎么回事？” 钟五一听就炸了，扯着郑方的衣领吼道：“走之前你怎么跟老子保证的，你说绝对不会让侯爷有事！” “钟五，你冷静点！” 金锋一把推开钟五。 郑方是庆怀的亲兵，其实在看到郑方重伤，金锋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到底怎么回事？” “党项人吃过侯爷不少亏，所以特别恨侯爷，今天侯爷接到调令，交接过兵权之后，就竖起了将旗。 党项人本来还在修整，斥候发现侯爷的将旗之后，立刻就发动了攻击。” 郑方说道：“何明钦把铁林军弄得烂七八糟，侯爷当时正在前线重新调整部署兵力，党项人就打来了。 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幸好有铁丝网挡住了骑兵，我们才把党项人打退，但是侯爷却中了一刀，而且铁丝也用完了……” “怎么会这样？” 金锋烦躁的挠了挠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最担心的就是党项人过早进攻，不给自己制作武器的时间，结果刚刚祈祷完，党项人就打来了。 “侯爷昏迷之前，写下任命状，任命先生为铁林军临时统帅，如果他醒不过来，就由先生暂时执掌铁林军。” 郑方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帛，上面写着任命金锋为铁林军临时统帅，直到他醒来或者战争结束。 接着，郑方又从怀里掏出庆怀的印信。 按照大康军规，统帅如果遭遇重伤或者死亡，可以找人暂代军务，但是战争结束之后，兵部要收回兵权，重新任命。 不过一般来说，如果不是输得太惨，暂代军务的人就会被扶正。 “让我执掌铁林军？” 金锋头皮一麻。 前世今生两世为人，这都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哪里知道怎么打仗？ “是的，侯爷说在船上和先生讨论过军阵，你会是一位合格的将军。” 郑方说道。 这个时代没有电脑，没有手机，甚至连书籍都少之又少，特别无聊。 所以从金川县府来渭州的路上，金锋学习骑马之余，就和庆怀聊了几次军事方面的事情，也进行过几次对抗演练。 大康的战斗方式和冶炼一样原始，大部分时候，都是双方各自集结人手，然后找个地方互砍，根本没有太多的战术。 至于游牧的党项人更是野蛮，他们最喜欢的作战方式就是骑着战马横冲直撞。 庆怀这样擅长用计谋的将领少之又少。 所以他去年才能带领铁林军，把数千党项骑兵耍的团团转。 无论古今，先进科技最先运用的地方，往往是军事。 金锋前世虽然不是学军事的，但是为了学习古代机械历史，关于战争的纪录片和电影没少看，对于战阵之类的也有所了解。 所以和庆怀进行模拟对抗的时候，金锋还赢了两次。 “我和侯爷在船上只是游戏，能和真正的战争相比吗？” 金锋苦笑着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负责传达侯爷的命令。” 郑方说道：“反正从现在开始，铁林军数千条兄弟的性命，就交给先生了。” 他这么一说，金锋更紧张了，问道：“我可以把这个职位再交给别人吗？” “您想交给谁？”郑方问道。 “交给谁都比我强啊，”金锋说道：“比如交给庆怀的副将。” “不可以，除非陛下亲自开口或者侯爷醒过来更改命令，要不然没人可以收走您的兵权，就连范将军也不行。” 郑方说道：“如果你真的心里没底的话，可以找副将帮忙。” “所以，我必须要接手铁林军是吗？” “是的，除非您想被砍头。”郑方说道。 “那我是不是必须要去前线？” “当然，统帅必须要在营地坐镇，不能擅自离营。” “还是没跑掉啊……” 金锋重重叹了口气。 他来渭州就是镀金的，谁知道最后还是要去前线。 不过事已至此，再想别的已经没用了，便问道： “党项人大概什么时候会再次发动攻击？” “这个不好说，随时都有可能，侯爷昏迷前推测，最多不超过三天。” “铁丝网还有吗？” “没有了，全都用完了。” “两三天时间根本不可能造出足够的铁丝。” 金锋想了一下，冲蹲在一旁的钟五喊道：“去把满仓叫过来，再牵两匹马，咱们去一趟清水谷。” “是！” 钟五飞奔着跑了出去。 既然必须要去前线，那就越快越好，这样也能想办法。 一两天的时间，造铁丝肯定来不及了，他只能早点亲自去前线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暂时缓解一下局势。 他不求能击退党项人，只要拖延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等瓷窑弄好，说不定就能批量生产弩弓。 在火器出现之前，这才是对抗骑兵的最大克星。 到时候党项骑兵不足为惧。 将作营最近的主要工作就是改造炼铁炉和制作铁丝，这些满仓都跟着金锋学过，勉强可以做好。 把将作营交给满仓，又交代一些注意事项，金锋便带着钟五匆匆出发，直奔清水谷。 第62章 咽喉之地 陕北有一条山脉，是大康和党项之间天然的界碑。 渭州城北二十里外，这条山脉中间有一道峡谷，就是清水谷。 大康建国之初，清水谷是商人去党项做生意的必经之路，渭州城也是一座贸易大城。 但是现在，清水谷成了大康抵挡党项人的咽喉重地，也是关中平原面对党项的一处重要屏障。 如果突破清水谷，党项骑兵就可以绕开渭州城，挥鞭直入关中京兆府，甚至兵临西都。 这也是庆怀死战不退的原因。 铁林军就驻扎在清水谷一头的山脚下。 还未靠近，两人就被哨兵拦住了。 钟五报上金锋的名号，哨兵赶紧跑向大营报信。 “钟大哥，我一个新来乍到的，去了就去做统帅，别人能服我吗？”金锋问道。 其实这是他最担心的一个问题。 自己算是绝对的空降，万一去了，没人愿意听自己的，那不就完蛋了吗？ 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对抗党项人吧？ “如果您是何明钦认命的，大家肯定不服，但是铁林军是侯爷一手带起来的，侯爷任命先生暂代军务，铁林军上下，没人会不服。” 钟五自信说道：“先生只管放心，军中的执法队是刘琼统领，谁敢不服，您就让刘琼砍了他！” “好吧。” 刘琼也是庆怀的亲卫之一，金锋也认识。 听到是熟人执掌执法队，金锋这才放心一些。 庆怀的副将得知金锋到来，马上带人迎了出来。 虽然有钟五跟着，已经可以证明金锋的身份了，但是副将还是一板一眼的检查了金锋的身份牌，庆怀的印信文书等。 然后才单膝跪地，抱拳说道：“末将徐骁见过金将军！” “属下见过金将军！” 跟在副将身后的一众将领校尉也跟着单膝跪地行礼。 “侯爷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 金锋也没心情跟这些人客套，着急问道。 “将军请跟我来！” 徐骁带着金锋走进中军大帐。 一进帐篷，金锋就闻到了浓浓的草药味。 庆怀光着身上，安静的躺在床上，右侧胸口绑着绷带，额头上还有一个大包。 “侯爷的伤情怎样？什么时候能醒？” 金锋看向站在一旁的军医。 “回将军的话，侯爷肋骨断了两根，左肺也有些损伤，额头遭到重创，小人也不知道侯爷什么时候能醒。” 军医无奈说道。 “那行吧，好好照顾侯爷。” 医生都没有办法，金锋留在这里干等着也没用，还不如尽快熟悉铁林军，思考应敌之策。 把副将交出帐篷，问道：“说一下铁林军现在的情况。” “铁林军满编五千人，去年随侯爷征战，损失一千二百余人，年初补充了七百余新兵，今天这一战歼敌三百人，死亡一百二十余人，伤一百七十余人，现在能打仗的还有四千一百八十六人，军粮还够二十天……” 副将早就做好了准备，熟练的把铁林军的现状说了一遍。 对于铁林军如今的战力，金锋还是比较满意的。 听完介绍，金锋又跟着副将登上军营左侧的小山头，将整个清水谷整个收入眼底。 清水谷大概一公里长，宽一百六十米左右，右侧是一条二三十米宽的小河，左侧则是一百多米的平地。 之前的战斗就发生在这片长一公里，宽一百多米的平地上。 此时平地上还能看到成片的血迹和一些党项人马的尸体，不少战马还被铁丝网缠的紧紧的，被扎得血肉模糊。 还有一些铁林军士兵在打扫战场。 见着党项人，不管尸体还是伤员，先捅一刀再说。 见到被铁丝网缠住的战马，就杀掉战马，小心的回收铁丝网。 可惜铁丝网用过一次之后，绝大部分都会搅成一团，基本上也就不能再用了，最多回收到将作营，熔化之后重新炼制。 “这么好的地形，你为什么不在对面山上安放几座投石车？” 金锋皱眉问道。 清水谷右侧山峰陡峭高耸，山下还有一条小河，易守难攻，如果在右侧山上安放几座投石车，计算好位置的话，从上往下投掷石头，射程几乎可以覆盖整个山谷。 “投石车？” 副将疑惑问道：“投石车是什么？一种战车吗？” “你没听说过投石车？” 金锋也愣了。 难道大康还没有投石车？ “没听过。”副将摇头。 “那铁蒺藜和陷马坑呢，听说过吗？” “没有。”副将还是摇头。 “好吧。” 金锋不由暗自握了握拳。 怪不得大康被党项和契丹的骑兵打得那么惨。 重弩、投石车、铁蒺藜这些都是对抗骑兵的重要武器，竟然一个也没有。 其实也怪金锋想当然了。 这个世界的历史和前世并不一样，在前世的历史中，铁蒺藜和投石车都是战国时期就出现的，而u型马蹄铁是元朝才出现的东西。 金锋在西河湾看到庆怀等人的战马都配备了马蹄铁，就想当然的认为投石车、铁蒺藜这些武器也早就出现了。 谁知道没有…… 新型武器一般第一次使用的时候，效果最好，因为敌人没有防备。 就像庆怀今天能打退党项骑兵，就是铁丝网的功劳。 既然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投石机、铁蒺藜、陷马坑，那是不是可以给党项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金锋这边在盘算着对敌计划，刚刚从外面检查军务回营的范将军，也收到了铁林军换帅的消息。 “你说什么，庆怀重伤昏迷，让金锋执掌铁林军？” 范将军听到幕僚的话，吓了一跳：“军中无戏言，这可不能开玩笑。” “将军，这种事我怎么敢乱说？” 幕僚赶紧从桌子上拿过一封信：“这是庆怀将军送来的任命文书。” “庆怀这不是胡闹嘛？” 范将军气得胡子乱抖：“那个金锋就是一个匠人，哪里知道怎么打仗？” “将军，铁林军所守的清水谷事关重大，万万不能有失，您看是不是要撤掉这个什么金锋的职务？” 幕僚问道。 “按照军例，庆怀昏迷前的任命文书只有陛下才能更改，我也撤不掉啊！” 范将军围着桌子转了几圈：“你马上去一趟铁林军，监督这个金锋，一旦发现他有不当之举，立刻派人回来通知我！” 第63章 坏消息 幕僚带着随从，当天便出了渭州城，赶往铁林军。 与此同时，党项军大营也是热闹非凡。 一众将军聚集在大帐里，一边喝酒，一边讨论着下午的战斗。 “真是该死啊，差一点就能生擒庆怀了！” “我的人砍了庆怀一刀，还砸了他一下，结果愣是被他的亲卫救回去了，真是太可惜了。” “的确可惜，平时庆怀都和乌龟一样缩在最后边，难得上了一次前线，还没抓住他。” “都怪那些铁丝，缠上马腿挣都挣不开，真是太可恶了。” “庆怀本来就难缠，现在又有了对付战马的办法，以后就麻烦了。” “大家不要担心，我手下俘虏了几个铁林军士兵，我让人审问过，庆怀的铁丝网已经用完了，今天咱们要是不撤退，直接冲过去，肯定能一下子干掉所有铁林军，生擒庆怀！” “消息可靠吗？庆怀那家伙比魔鬼的心眼还多，咱们别又中计了。” “应该不是庆怀的计谋，我的人回来的时候，把一个俘虏拴在马后边，生生拖死了，回到营地的时候，剩下的几个俘虏都吓得尿裤子了，问什么说什么。” “是不是计谋明天再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等下咱们一起再去找大帅请战，如果地上还有铁丝网，那就再想想办法，如果没有，咱们就直接打过去，荡平铁林军，活捉庆怀！” “荡平铁林军，活捉庆怀！” 剩下的党项将军也举起酒碗，大声高呼。 喝完酒，一群将领便歪歪扭扭到了大帅帐前请战。 这一次负责南侵的党项大帅是王族李继奎，作战骁勇，可惜缺乏智谋，去年被庆怀牵着鼻子在山里兜了十来天圈子，成了党项高层的笑话，算是党项人中最痛恨庆怀的一个。 中午听到手下汇报说清水谷竖起了庆怀的将旗，直接就命令手下骑兵打了过去。 庆怀也倒霉，平时都是坐镇指挥，不轻易上前线，但是何明钦把铁林军弄得一团糟，加上还要布置铁丝网，就去了一趟河滩，谁知道就正好遇到了党项骑兵袭击。 当时庆怀身边除了十几个亲兵，只有一支百人队，幸亏提前在河滩上布置了铁丝网，也幸亏党项人大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明明看到河滩上的铁丝网，也没人肯后退，在铁丝网上栽了大跟头。 要不然，庆怀就不是重伤昏迷那么简单了。 未知的东西最容易让人恐惧，铁丝网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战场上，当李继奎看到矫健的战马被铁丝网紧紧捆住，血流不止，怎么都挣不开，便下令退兵，准备弄清楚铁丝网是什么东西之后再来。 回来后从俘虏口中得知铁丝网不多，后悔坏了。 如果不是天马上黑了，骑兵不擅长夜间作战，他恨不得现在再去打一次铁林军。 所以当手下将领过来请战，李继奎立刻同意了明天继续攻打清水谷。 清水谷外，金锋已经在小山上转了好几遍，时不时的让侍卫在地上做个标记。 “徐骁，你安排两百军士过来，让他们带上斧头来砍树。” 金锋转身说道：“另外再安排五百军士去那边竹林，天黑前砍一千棵竹子，运回大营！” 这座山头上有一大片松树林，正好可以砍了做投石车。 再往前一些，则是一大片竹林，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个个都差不多有碗口那么粗，也在金锋的砍伐计划之中。 “是！” 副将徐骁虽然不明白金锋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躬身应命。 这是金锋给他下的第一条命令，为了表示重视，他亲自下山安排。 钟五是庆怀给金锋找的贴身侍卫，哪怕庆怀昏迷，钟五依旧在执行着这个命令。 刚才徐骁在，他不好质疑金锋，等到徐骁下山了，钟五凑上来问道： “先生，你让人上山砍树，是要做刚才说的那个投石车吗？” “是的，”金锋没有隐瞒钟五，点头承认。 “这东西靠谱吗？” “当然，”金锋自信说道：“如果在我标记的地方全部装上投石车，党项人来再多人马也别想冲过去。” “这么厉害？”钟五精神一震。 认识这么久，他也算了解金锋，知道金锋说话向来保守。 既然这么说，那就有了十足的把握。 “现在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时间不够啊。” 金锋无奈的叹了口气。 投石车结构比重弩还简单，而且不用使用箭矢，山上的石头、敌人的尸体、油坛子，什么都可以往敌人阵地上扔，杀伤范围和杀伤力比重弩更高。 虽然发射速度比重弩还要慢得多，不过已经算是性价比很高的战争利器。 唯一的麻烦就是建造投石车也需要时间。 如果再给他一两个月时间，不，只要再给他一星期，他就会从容得多。 可惜党项人不会给他那么多时间。 “先生，您放心，党项人如果打过来，就算用人堆，我也带着兄弟们给您多争取足够时间。” 钟五拍着胸脯喊道。 “对付党项人的骑兵，不能光靠人堆，要动脑子。” 金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对了，钟大哥你做侯爷的亲卫之前，带过兵吗？” “当然带过，我和老郑，刘琼，都是百夫长，后来被侯爷相中了，才来做亲卫的。” “那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先生您说。” “你这样……” 金锋从地上捡起一个木棍，蹲在地上给钟五讲解自己的计划。 “行……可以……竟然还可以这样对付骑兵……” 随着金锋的讲述，钟五的眼睛越来越亮，激动的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党项骑兵试试金锋说的办法。 “等下徐骁来了，我让他给你调五百军士，你晚上就行动起来，不要拖延。” 战场上一个不慎就是死亡的代价，何况庆怀昏迷前还提醒过，党项人随时可能打来，所以金锋不敢心存侥幸，一切都按照最紧急的情况来处理。 徐骁的动作很快，金锋这边跟钟五刚说完计划，他就带着两百军士到了。 还带来一个坏消息。 “将军，侯爷的病情加重了……” 第64章 真的来了 “怎么回事？” 金锋皱眉看向徐骁。 “我刚才下山经过大帐，听郎中说，侯爷刚才咳了几口血水，然后就全身发烫，呼气也越来越快……” 徐骁一脸担忧说道：“听郎中说，情况不是很好。” 庆怀就是铁林军的精神支柱，如果他倒下了，铁林军的士气就散了。 吩咐军士留在山上砍树，金锋带着钟五和徐骁以最快速度下山。 中军大帐外围了一群将士，看到金锋过来，赶紧把路让开。 军医正在给庆怀处理伤口，旁边还站着一个金锋不认识的老头。 因为庆怀的关系，铁林军的人对金锋都很恭敬，没人敢直呼他的名字。 但是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老头儿，一看到金锋就斜着眼睛问道：“你就是金锋？” 金锋的处事原则就是别人敬我一尺，我还别人一丈。 比如庆怀从来不跟金锋端架子，金锋才愿意跟他远赴陕北，尽心尽力对抗党项骑兵。 老头儿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就算了，语气还这么冲，态度让金锋很不爽，就当没听到老头儿的问话，径直走向病床。 无视是对敌人最大的伤害，老头儿这些年跟着范将军做幕僚，去哪里不是人人捧着？ 今天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卒无视，可把他气坏了，吹胡子瞪眼睛呵斥道：“金锋，老夫在问你话呢！” 金锋依旧没有看他，而是扭头向站在庆怀床边的刘琼问道：“这老头儿谁呀？” “回将军的话，这是范将军的幕僚，赵岳赵老爷子。”刘琼答道。 “原来是范将军身边的人。” 金锋微微点头，这才扭头瞥了老头儿一眼。 赵老头儿冷哼一声，高高昂着头，脑子里思考着等会儿金锋过来拜见的时候，应该怎么羞辱金锋，杀杀他的锐气。 可是仰着脖子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金锋拜见。 扭头一看，发现金锋已经走到了庆怀病床旁边，压根就没有拜见他的意思。 “金锋，范将军让我过来……” 话还没说完，金锋猛地转头，冷冷说道：“有什么事等我看完侯爷再说！” 老头儿剩下的话一下子被堵了回去，狠狠甩了一下子袖子，站到一旁。 金锋回过头，正好看到军医从水桶里拿出一块棉布给庆怀清洗伤口。 怪不得庆怀会发烧。 水桶里的水都是从河里打回来的，好几天都不换一次，里边不知道滋生了多少细菌。 用这样的水来清洗伤口，不感染发烧才见鬼了。 “侯爷的伤口不能用水清洗。” 看到棉布就要擦到伤口上，金锋赶紧阻止。 “将军，不用水用什么？”军医疑惑问道。 “水里有咱们看不见的小虫子，用水清洗伤口的话，小虫子就会钻进侯爷身体里，伤口就会发炎红肿流脓，用酒清洗可以杀死这些小虫子，最好是烈酒，越烈越好。” 金锋没办法跟军医解释细菌、病毒和酒精，只能这样说。 “笑话，老夫活了快一辈子，从来没听说过水里有什么看不见的小虫子。” 赵老头儿嗤笑着说道：“烈酒清洗伤口疼痛无比，我看你是想害死庆候！” 说完，恶狠狠对军医呵斥道：“不准给庆候用烈酒清洗伤口，否则庆候有任何闪失，我一定禀明范将军，唯你是问！” 军医本来打算听金锋的话，换烈酒给庆怀擦洗伤口，但是老头儿这么一说，军医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埋着头不敢说话。 两个大佬他都得罪不起，听谁的都不对…… 老头儿的话让金锋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庆怀昏迷之前，把铁林军交给自己，这份信任让金锋很感动。 可是庆怀一直昏迷不醒，如今还起了高烧，能不能撑过去，谁也说不准。 无知是很可怕的，如果军医听了他的话，最后庆怀没挺过来，就解释不清了。 可是不提醒的话，庆怀活命的希望更渺茫。 就在金锋犹豫着要不要坚持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微弱的声音：“听先生的……” “侯爷，您醒啦！” 一直守在病床边上的刘琼惊喜的蹲下身子。 “我说了……一切都听先生的……” “是！” 刘琼赶紧点头：“以后我保证，任何事都听先生的。” “先生……铁林军……交给你了……” 庆怀抓着金锋的袖子，艰难说道。 “侯爷只管放心养伤，等你好了，我一定把铁林军好好交回你手上。” 金锋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庆怀的肩膀。 “赵先生……” 庆怀又看向老头儿：“我知道范将军派你来……是监督金先生的……你可以看……但是我不希望你过问军务……更不能顶撞金先生……否则……杀……” 说完这些，庆怀又昏迷了过去。 “这里条件太差了，刘琼，你等下准备一辆马车，把侯爷送回渭州城，找最好的郎中救治。” 金锋起身说道。 然后又对军医说道：“你也跟着，以后给侯爷清洗伤口，要用烈酒，包扎伤口的棉布，也要用沸水煮一盏茶的时间才可以，明白吗？” “是！” 军医赶紧磕头答应。 把庆怀和刘琼的马车送出军营，金锋又折返回来。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上山砍竹子的军士已经带着一千棵竹子回来了。 钟五接手了铁林军前锋营，正好五百人，每人抱着一根四五米长的竹子，摸黑走向清水谷里的河滩。 前锋营刚走，又是一营士兵，提着铁锹、锄头等物，也走进河滩。 “他们这时候进谷干什么？莫非你想夜袭党项大营？” 赵老头瞪着眼睛问道：“这么点人去袭击党项大营，就是送死！” “侯爷说了，你不能过问军务！” 金锋冷冷看了老头一眼：“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 老头气得手直哆嗦，但终究没敢再顶撞，甩了甩袖子，回了自己的帐篷。 心里甚至有些期盼党项人打过来，好好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颜色瞧瞧。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赵老头还没起床呢，就听到外面响起密集的鼓声。 老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党项人真的又打来了？！” 第65章 马其顿方阵 “赵三，怎么回事？” 赵老头坐在床上，冲着外面喊道。 “老爷，党项人来了，已经冲进清水谷了！” 随从钻进帐篷，一边帮赵老头穿鞋，一边说道：“老爷，马已经备好了，您快回渭州城吧。” “范将军派我来督军，我怎么能临阵退缩？” 赵老头匆匆跑出帐篷，看向清水谷。 此时党项骑兵的先锋已经冲进山谷，脸上抹着乱七八糟涂彩的党项骑兵，嗷嗷怪叫着挥刀猛冲。 一眼看过去，黑压压一大片，至少超过千骑。 说起来一千多骑兵好像没多少，但是真亲眼所见，是非常可怕的。 战马奔腾带起来的灰尘直冲云上，声音震耳欲聋。 有些新兵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如果不是执法官举着战刀在后边督战，恨不得拔腿就跑。 赵老头虽然倨傲，却也颇有胆色，从高地下来之后，第一时间回到帐篷拿起毛笔，飞快写了一封信，交给随从：“快，立刻传信给范将军，让他立刻派兵来增援清水谷！” 随从立刻拿着信跑出帐篷，早已骑在马上等待的传令兵收起信笺，立刻向渭州城飞奔而去。 写完求援信，赵老头又跑出帐篷。 此时党项骑兵都快冲到山谷中间了，却没看到铁林军有任何动静。 赵老头当时就急了：“铁林军怎么还不列阵迎敌？金锋呢？” “在那边！” 随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高地。 金锋带着几个侍卫和传令兵，背着手站在高地上，低头看着脚下的山谷。 “这小子不是吓傻了吧？” 赵老头跺了跺脚，提起长袍，奔向高地：“范将军说的不错，匠人果然靠不住！” 两条腿哪儿有四条腿跑得快？ 赵老头刚跑到高地下边，骑兵就已经快要冲到山谷尽头了。 再往前几百米，就是铁林军大营了。 党项骑兵会踩碎沿途的一切，等他们冲过来，只有死路一条。 赵老头已经顾不上庆怀不得过问军务的警告了，也顾不上金锋会不会砍他了，冲着高地上的金锋嘶吼道： “无知小儿，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快下令列阵迎敌啊！” 可是金锋就像没听到一样，看也不看他，也没有任何动作，依旧低头看着山谷。 “庆怀怎么瞎了眼，把铁林军托付给这样一个糊涂蛋啊！” 赵老头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完了，铁林军完了！……渭州城也完了！”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党项骑兵踏平铁林军，冲进渭州城烧杀抢掠的画面。 愤怒的用拳头狠狠砸了几下地面，然后抽出随从的佩刀，就准备去山谷和党项人拼命。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只见冲在最前面的一匹党项战马，右前腿突然踩进了一个碗大的深坑。 战马奔腾起来，惯性是非常大的。 只听咔嚓一声，来不及拔出马腿的战马一头栽在地上，陷入坑中的右前腿硬生生被折断了！ 骑在马上的党项士卒直接被甩出去十几米远，才噗通一声落在地上，又往前滚了好几米才停下。 右臂被摔得不正常弯曲，显然是骨折了。 这只是一个开端…… 越来越多的战马栽倒在地！ 越来越多的党项士卒飞了出去！ 还有一些倒霉的士卒，被战马压到身下，当场就被压死了！ 噗通、噗通的倒地声！ 战马的悲鸣声！ 党项士卒痛苦的惨嚎声！ 不绝于耳！ 说来缓慢，实则极快。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冲在最前面的一排战马，全都栽倒在地上，形成一道直线。 而后面的骑兵来不及停止，就这么眼睁睁的撞到那些栽倒的战马上，被绊得人仰马翻。 就算有几个反应迅速，骑术高超的幸运儿，控制战马跳过去，结果下一秒马腿也踩进了坑里。 一时间，山谷最南端几十米的地方，到处都是挣扎的战马和骑兵。 而党项骑兵的大部队在付出了近百人马的代价之后，终于停下了狂奔之势。 就在此时，金锋对着侍卫做了个手势。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响起，传令兵拿出两个小旗，交替挥舞！ 铁林军大营内，迅速冲出一座方阵。 方阵最前面，两排士兵举着巨大的盾牌，组建了两层盾阵。 跟在盾阵后边的士兵，每三人抬着一根五米多长的竹子，紧随其后。 竹子前端削得尖利无比，从盾牌中间的缝隙中穿插过去。 从远处看过去，这座方阵的正面就像刺猬一样，密密麻麻全都是尖利的竹竿。 如果有地球的军事爱好者在这里，恐怕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马其顿方阵的变种方阵。 只不过马其顿方阵使用的一丈多长的长矛，还需要骑兵配合掠阵。 金锋一下子找不到那么多长矛，只能使用削尖的竹子代替。 至于骑兵，如果想凑的话，铁林军也能凑出来一些，但是没必要。 这里的地形是峡谷，方阵的宽度是经过金锋计算好的，正好和峡谷一样，左边是山，右侧是河，根本不需要骑兵掠阵。 高地上，金锋又打了个手势，鼓手立刻再次敲响战鼓。 传令兵左手的小旗有节奏的来回挥舞。 “进！” 负责现场指挥的徐骁怒吼一声，方阵踏着整齐的步伐，齐步往前。 党项是游牧民族，最崇尚勇士，一名飞到前边的骑兵伤势较轻，举起弯刀，怒吼着冲向方阵。 可惜距离盾牌还有一丈多远，他面前的几根竹子同时往前一戳。 骑兵只来得及用弯刀荡开一根竹竿，脖子就被另一根竹子洞穿！ 徐骁挑选的竹子，底部都有碗口粗，顶端稍微细一些，也和茶杯口差不多。 当竹子拔出来，骑兵的脖子直接没了一半，连头都撑不住了。 从头到尾，方阵在徐骁的指挥下，连停都没有停一下，依旧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推进，很快抵达被甩飞的骑兵集中地带。 “停！” 徐骁厉喝一声，方阵立刻停了下来。 “攻！” 所有的竹子都猛地往前一送。 “收！” 所有竹子又全都往后一收。 一送一收之间，地上的骑兵不管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不管是站着还是躺着，不管是反抗还是没反抗，全都被洞穿！ “进！” 又是一声厉喝，方阵再次启动。 第66章 合围 咚！咚！咚！ 方阵随着战鼓的节奏，踏着党项骑兵的尸体，缓慢而坚定的往前推进。 又走了十来丈，到了战马摔倒的地方，方阵再次停下。 竹子又是一送一收，躺在地上挣扎的战马也全部停止挣扎。 踏过战马尸体，河滩上已经不再有深坑，也就意味着方阵要开始正面对抗骑兵。 党项骑兵此时已经整顿完毕，一名校尉举起弯刀怒吼道：“先锋营，冲锋！” 骑兵队伍中立刻冲出数十骑，迎着方阵发起冲锋。 大康军伍中的先锋营都是由各地的流民、逃犯、欠税者组成，基本上是属于炮灰，但是党项骑兵的先锋营却是由精锐组成，拥有最勇猛的战士，最矫健的骏马，最精良的装备，每次打仗都是冲在最前面的。 可惜今天他们遇到了金锋，还没开始交战，就被地上的深坑折损了一大半。 此时冲出来的几十人，已经是先锋营最后的几十人了。 他们准备利用战马的优势，撕开方阵。 后方的骑兵主力也蓄势待发，准备紧随先锋营，屠戮方阵。 咚咚咚！ 高地上的战鼓节奏改变，传令兵手里的小旗挥动方式也跟着改变。 徐骁抬头看了一眼，喝道：“顶！” 方阵立刻停止前进，举盾的士卒单膝跪地，把盾牌竖在面前。 抱着竹竿的长矛兵则立刻把底部顶在地上，尖端斜斜朝上。 党项骑兵先锋营犹如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的撞到竹竿上。 骑兵先锋营的战马都是重甲，竹子无法刺穿，反而有不少竹子被撞歪。 整齐的方阵第一次出现散乱状态。 但是骑兵先锋营也被挡住了。 随着徐骁一声厉喝，方阵整体后退两步，竹竿也全都缩了回去。 下一秒，竹竿重新探出，再次变得整齐。 方阵前进两步，竹子又是一送一收，党项骑兵先锋营便再也没有一个活人，一匹好马！ 最精锐的先锋营都全军覆没，给党项骑兵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他们崇尚勇猛不假，作战悍不畏死也不假，可是他们现在连靠近方阵都做不到，也找不到任何破解办法，这仗还怎么打？ 和先锋营一样白白冲上去送死吗？ 在战场上纵横数十年的党项骑兵，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和党项骑兵正好相反，方阵内的铁林军士气越来越高昂。 徐骁兴奋的甚至想要仰天长啸。 这是他从军以来，第一次如此酣畅淋漓的战斗。 太痛快了！ 咚咚咚！ “进！” 随着徐骁的吼声，方阵再次启动，踏着先锋营的尸体，迎着对方的主力部队推进。 党项骑兵们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 可是后边的骑兵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依旧在往峡谷里前进，根本退不动。 终于，方阵推进到了骑兵主力面前。 “停！” “攻！” “收！” 随着三声厉喝，最前面的一排骑兵应声而倒。 “兄弟们，再等下去，咱们都会死的，冲啊！” 终于有党项骑兵受不了了，不管不顾的策马撞向方阵。 可惜他们此时距离方阵太近了，根本没有战马加速冲击的空间，而且徐骁早就做好了准备，随着一声令下，方阵再次变换为守阵，轻易就顶住了这一波攻击。 然后徐骁又是一声令下，方阵后边又冲来一群抱着竹子的士兵。 依旧是三人一组，抱着粗大的竹子，从盾牌之间捅了出去。 又是数十骑兵和战马变成了尸体！ 方阵又往前推进两步，原本的力量依旧采取守阵，顶住党项骑兵，后来的这些士兵则负责攻击。 方阵两步一停，每次停下，都会带走数十个党项骑兵和战马的生命。 鲜血染红了地面，河滩变得泥泞不堪。 峡谷另外一头，党项骑兵依旧在往峡谷里涌，只不过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完全停了下来。 负责压阵的党项将领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找到一块大石头爬上去一看，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鸣金，收兵！” 将领扯着嗓子嘶吼道。 铛！铛！铛！ 身后的传令兵立刻敲响锣鼓。 左侧山峰上突然飞出两道箭矢，站在石头上的将领和敲锣的传令兵同时毙命。 后方队伍立刻一阵慌乱，不少骑兵调转马头想要上山，可惜山崖陡峭，别说战马，人都爬不上去。 “缩头缩脑的怂蛋，有本事下来和爷爷一战！” 很多骑兵举着弯刀，对着山上喝骂。 “都别骂了，快点撤退！” 另外一个将领接替死去将领的位置，指挥撤退。 就在此时，队伍最后方的树林中，突然钻出数百大康士兵，抱着盾牌和长竹子，迅速组成两座新的马其顿方阵。 一座朝前，一座朝后！ 中间位置，还有数十个士兵拿着铁锹，在飞快挖坑。 “特娘的，终于等到他们都进峡谷了，要是让他们跑了，老子丢人就丢大了！” 钟五擦了擦汗，开怀大笑。 至此，气势汹汹杀来的一千多党项骑兵，全部被方阵堵在了狭窄的清水谷中。 高地下边，赵老头激动的手舞足蹈，嘴里一个劲的念叨着：“好啊！好啊！” 此时他对金锋再也没有了任何不满，取而代之是无尽的崇拜。 怪不得庆怀把铁林军交给他，这位金先生的确是有大才之人。 不仅有才，还能沉得住气。 从头到尾，赵老头都没有看到金锋有任何慌乱之举，一直站在高地上从容不迫的指挥战斗。 这份气度，就连庆怀也比不上。 他哪里知道，金锋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场面，当党项骑兵杀来的时候，也和那些新兵一样怕得要死。 只不过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表面上从容不迫波澜不惊，实际上天知道他有多紧张。 好在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合围完成了。 接下来只要钟五和徐骁不犯错，带着方阵持续推进就行了，早晚会把峡谷里的党项骑兵杀光！ 金锋又打了个手势，战鼓节奏立刻变得更加密集。 徐骁抬头看了一眼旗手，兴奋的握紧拳头。 合围完成了！ 收割的时候，到了！ 第67章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徐骁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句话。 这是昨晚金锋带他和一众校尉熟悉军阵之后教他的。 当时徐骁根本没放在心上，有些校尉甚至认为金锋不自量力。 在他们看来，今天能击退党项骑兵已经是最大的胜利，还想着俘虏骑兵？ 想什么呢？ 然而金锋做到了。 用陷马坑和马其顿方阵组合来告诉他们，骑兵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降者不杀！” 所有士兵同时跟随徐骁大吼。 声音整齐而坚定，杀气腾腾！ 在这一刻，铁林军的士气达到了顶峰！ 党项骑兵座下的战马好像也感受到了危险，不停往后退缩。 可是后边的骑兵也在被钟五带领的方阵往里压，能退到哪里？ 这些年，党项人每年都会到中原边境劫掠，不仅抢粮抢钱，还抢人。 在这个时代，俘虏是没有人权的，被劫掠到党项的汉人，地位连牛马都不如，很少有人能活过三年。 所以党项骑兵们都很清楚，一旦投降，等着他们的就是永无止境的劳役，直到死亡。 何况这些年党项人一直在压着大康军队在打，虽然这次吃了败仗，但他们还是骄傲的，岂能向手下败将投降？ “兄弟们，坚持住，大帅一定会派人来救咱们的！” 一名党项将领嘶吼道：“到时候，咱们杀光这些大康人，再去中原把他们的粮食、婆娘都抢过来！” “杀！杀！杀！” 所有党项骑兵都举起弯刀，对着天空咆哮。 “既然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大康和党项之间的战斗持续了数十年，互相之间的仇恨已经不可调和。 所以对于铁林军士卒来说，他们更希望杀光这些党项人，而不是劝降。 党项人的决定，正中下怀。 徐骁和钟五同时命令方阵加快攻击节奏。 方阵持续推进，党项骑兵被压得不停往后退缩。 党项大营，一匹快马飞奔冲向中军大帐。 巡逻的士兵立刻拔出弯刀，封锁道路。 可是看到马上的士兵头顶的红翎，立刻闪到路旁。 这是军中的红翎急使，传送的都是最紧急的军情，任何人不得阻拦，否则格杀勿论。 大帐之中，坐着一群党项将领。 听到马蹄声，党项南征统帅张继奎不由露出喜色：“哈哈，看来战斗已经结束了，比我预料的还要更快啊。” “大帅，庆怀昨天被砍了一刀，就算不死也没办法指挥战斗，没了庆怀的铁林军，那就是没了牙的野狼，大帅随便一脚就能踹死。” “铁林军最擅长的是游斗，咱们一打就往山里跑，比狐狸还狡猾，这次我看他们还往哪儿跑！” “庆怀要是敢扔下清水谷逃跑，不用咱们动手，大康皇帝就会杀了他！” “恭喜大帅大破铁林军！” 党项首领们高兴的起身拍着马屁。 “哈哈哈！” 张继奎高兴的拍了拍桌子：“破了清水谷，就要南下中原了，你们也去准备一下，能抢多少东西，就看你们自己了。” “哈哈，大帅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咱们现在过去，打到中原，麦子正好成熟。” “哈哈，中原的婆娘都是水做的，这次我一定要多抢几个嫩点的，留着冬天暖被窝。” “野利琅，去年你不是抢了三十多个吗？” “嗨，别说了，中原婆娘一点都不禁冻，一个冬天全都冻死了。” “你不让她们住帐篷就算了，连衣服也不给一件，不冻死才怪了。” “衣服多贵，给她们穿还不如盖在羊羔身上，冻死今年再抢就是了。” “野利琅，女人抢几个就行了，你年年抢那么多有什么用，不如抢几个汉子回去，能帮着做工。” …… 一群党项将领都兴高采烈的计划着去中原抢什么了。 只有李继奎的幕僚有些担忧：“大帅，咱们的兵马还未到齐呢，就要开拔吗？” 前段时间党项和西边的大食人发生了冲突，不少骑兵部队去西边打大食人了，还有几支骑兵部队没有赶到。 党项这次南征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掠夺，所以准备了很多拉战利品的大车， 大车行动缓慢，所以在三千骑兵的护送下，提前出发，在边境等候。 西边的战争已经结束，西征的骑兵队伍将会在接下来的几天陆续赶到。 “骑兵速度快，来了再赶上咱们就行了。” 李继奎随口说道。 幕僚还想说什么，可是听到红翎急使的战马停在帐前，便不再开口，准备晚上抽空再规劝李继奎。 红翎急使连滚带爬的冲进大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李继奎问道： “铁林军逃掉了多少人？有没有抓住庆怀？” “报告大帅，前线告急，野利熊将军一部，全被铁林军围在了清水谷，死伤惨重！” 红翎急使着急说道。 “你说什么？野利熊被铁林军围在了清水谷？还损伤惨重？” 李继奎和一众党项将领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只有老幕僚还算清醒，抓着红翎急使问道：“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大人，铁林军不知道从哪儿学了一种阵法……” 红翎急使赶紧把自己在高处看到的战斗过程讲了一遍：“小人来报信时，野利熊将军一部的一千五骑兵，已经损失数百人，剩下的也被铁林军堵在了清水谷。” 这次，李继奎和党项将领们才真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都再也笑不出来了，脸色全都变得凝重起来。 目前他们仅有三千骑兵，这次为了一举拿下铁林军，派出去了一半。 还是比较精锐的那一半。 如果这一千五骑兵出了问题，后果非常严重。 “野利熊是干什么吃的，什么阵法是先锋营的重甲战马冲不开的？” 李继奎拍着桌子咆哮道。 “回大帅，铁林军在地上挖了很多深坑，马腿踩进去就会被折断。” 红翎急使小心翼翼回答道：“铁林军在深坑上做了伪装，先锋营没有防备，吃了大亏，全军覆没！” “先锋营全军覆没？！” 这个消息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李继奎和党项将领们心头。 第68章 增援 党项人的先锋营之所以厉害，除了士兵悍勇，战马矫健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骑士和战马都装备了厚实的护甲，是一支标准的重甲骑兵队。 党项人的冶炼工艺比大康更落后，打造一支重甲骑兵队可不容易。 这次也是因为后边的骑兵大部队没跟上，李继奎才把这支先锋营调过来镇场子。 平时损失一个先锋营士兵，李继奎都会觉得心疼，结果被铁林军团灭了。 这个后果太严重了。 “我大哥怎么样？” 野利琅红着眼睛问道。 他大哥野利熊，正是这次攻打清水谷的指挥官。 “野利将军……阵亡了！” 红翎急使小心回答道。 呛啷！ 野利琅直接抽出佩刀：“你再说一遍！” 红翎急使吓得跪在地上直哆嗦。 “你干什么？” 李继奎心烦气躁的一脚踹开野利琅：“要报仇去找铁林军，冲自己人发火干什么，是他杀了你大哥吗？” 野利琅被踹了一脚，也不生气，转身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大帅，请允许我带人去灭了铁林军！” “大帅，不可以！” 不等李继奎说话，幕僚赶紧出声阻止：“我们已经损失了一半骑兵，在弄清楚铁林军的新阵法之前，不能再派人攻打清水谷了，如果这一半骑兵再有不测，咱们的南征计划就夭折了。” “谁说咱们只剩下一半骑兵了？” 野利琅红着眼睛说道：“你没听他说吗，我大哥的人马没有全死完，只是被铁林军堵在了清水谷，大帅，咱们必须要救出他们啊！” 野利家族有不少人从军，其中一大半都跟着野利熊去了清水谷。 如果这些人被杀光，他们野利家族在军中的地位会一落千丈。 “先生，咱们党项人不会抛弃自己的兄弟。” 李继奎向幕僚说道：“再说，咱们不光有骑兵，还有步兵。” 幕僚叹了口气，不再多劝。 “传令下去，骑兵第五营和步兵第二营、第三营留守营地，其他人立刻集结，救援野利熊将军。” 随着李继奎的命令，整个党项大营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很快，部队集合完毕。 李继奎亲自压阵，带着一千骑兵和五千步兵，杀向清水谷。 清水谷这边，党项人的骑兵已经被两边的方阵，压到了峡谷中间。 一千多骑兵人挨着人，马挤着马，连个转身的空都没了。 “停！” “攻！” “收！” 随着徐骁和钟五的喊声，党项骑兵又被刺死数十人马。 “降者不杀！” 铁林军士兵再次喊出劝降口号。 然后也不等党项人回答，方阵再次启动。 往前走了两步，再次停下。 竹竿一送一收，又带走数十人马。 …… 短短一炷香时间，党项人又损失了数百人马。 当然，也有一些党项骑兵想要反抗，尝试着去抓竹竿。 可惜每个竹竿后边都是三名大康士兵，一个人怎么可能拽得赢三个人？ 就算有些党项骑兵力气大，可是当他们刚拽住竹竿，旁边的竹竿就会刺过来…… 也有党项骑兵劈砍竹子，可是竹子被劈断了，只要有尖，依旧可以捅死人。 就算捅不死，也能把人捅下马。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落马几乎就意味着被踩死。 就算不被踩死，等方阵靠近，也会有补刀手补刀。 而铁林军早有准备，带了很多备用竹竿，每次有竹子被砍断，很快就会换成新的。 被换下来的竹子再用刀削尖，又可以继续使用。 党项人的骁勇是建立在长期以来的胜利上的。 和大康打了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败过，所以很多党项人都认为大康士兵不堪一击，只要他们拔刀，大康士兵就得引颈就戮。 可是现在看着边缘的族人不停被铁林军刺死，一些意志不坚定的党项骑兵开始动摇了。 心中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要投降。 虽然投降要去做苦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打死累死了，可是能活一天是一天。 就在此时，后方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兄弟们，咱们的援兵来了，再坚持一阵，咱们就可以突围，杀光铁林军。” 一个校尉高声吼叫着给党项骑兵打气。 果然，党项骑兵们士气大振，不停冲击方阵。 金锋立刻让鼓手和旗手提醒下边。 钟五从山里截断党项骑兵退路的时候，就组建了两座方阵，一座向前，一座朝后。 朝后的这一座，就是为了阻拦增援的。 钟五是沙场老兵，不用金锋提醒，在听到马蹄声的第一时间，就命令前方的方阵放缓攻击节奏，以稳妥为主，然后转身跑向朝后的方阵，亲自指挥这座方阵也撤退一百步，进入峡谷之中。 而在方阵的正前方，就是新挖出来的坑洞。 这次坑洞没有来得及进行伪装，从高地看下去，方阵前方数十米长的河滩上，到处都是黑乎乎，碗口大小的深坑。 李继奎冷着脸下令鼓手击鼓，阻止骑兵冲锋。 身旁的幕僚和其他党项将领脸色也很难看。 这些深坑太损了，对于步行前进的方阵来说，几乎没有影响，但是对于奔跑的战马来说却是致命难题。 一旦不小心踩进去，轻则被掰断腿，重则有可能当场摔死。 两军对战，骑兵最大的杀手锏就是奔跑起来形成的冲击力，深坑完全击破了骑兵最大的优势。 “大帅，我建议先让骑兵停下来，换步兵上，把这些坑填上，然后再派骑兵冲过去！” 幕僚建议道。 “这个主意好！” 李继奎眼睛一亮，立刻命令鼓手传令。 很快，骑兵们便让到路两旁，让后边的步兵先上。 铁林军高地上，刚凑过来的赵老头立刻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赶紧提醒道： “金先生，他们估计要让步兵把坑填上，你有办法阻止他们吗？” “钟五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金锋话音刚落，就看到钟五指挥着方阵推进，几乎和党项步兵同时抵达坑洞地带。 连身披重甲的先锋营都不是方阵的对手，更别说这些连盔甲都没有的步兵了。 竹竿一送一收，党项步兵就倒下一排。 然后方阵硬生生压着剩下的步兵，把他们逼出坑洞范围。 当李继奎换上骑兵，钟五又马上带着方阵后退到坑洞之后。 “该死！” 李继奎怒骂一声，扭头看向幕僚：“先生，现在应该怎么办？” 第69章 退兵 “如果在空旷地带，咱们可以派人四面围攻，破掉阵法不难，可惜这里是峡谷，咱们只能进攻一面，我没有破敌的办法。” 幕僚苦着脸摇了摇头。 他们说话的同时，山谷里另外两座方阵一刻也未停止攻击。 野利琅看着被围的党项骑兵不停倒下，心如刀绞。 这是他哥哥的部队啊，也是野利族人最多的一支骑兵队。 “大帅，请给我五百骑兵，我愿意去破掉此阵。” 野利琅看不下去了，主动向李继奎请缨。 “你准备怎么破阵？” 李继奎问道。 “大帅，您发现没有，当咱们步兵换成骑兵的时候，他们就会撤到坑洞之后，这个阵法虽然厉害，但是行动迟缓。” 野利琅说道：“我可以带着骑兵紧跟步兵，在他们撤退之前，冲开他们！” “先生，你觉得呢？” 李继奎没有立刻答应野利琅，而是转头看向幕僚。 自从被庆怀领着在山里兜圈子，成了党项高层的笑柄之后，李继奎就花费重金请了这个幕僚。 事实证明，他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自从幕僚来了之后，很快就把他的军营打理的有理有条。 所以现在但凡遇到决定不了的事情，他就会询问一下幕僚。 “野利琅将军说的倒是个办法，可以试试。” 幕僚想了一下，说道：“不过，野利琅将军，你不能冲动，如果发现攻不下来，请立刻退兵。” “知道。” 野利琅不耐烦的摆摆手，带着李继奎的军令走下高地。 片刻之后，带着五百骑兵，停在峡谷边缘，等待时机。 当新一轮步兵退走之后，野利琅立刻带着骑兵猛冲。 可是他哪里知道，方阵不是不能加快速度，而是钟五为了稳妥，命令方阵缓慢推进的。 面对骑兵冲锋，钟五一声令下，方阵后退的速度一下子快了好几倍，迅速退到坑洞之后。 野利琅如果这时候停下来还来得及，可是他已经急怒攻心，哪里管得了这些？ “都注意点脚下，避开坑洞。” 扭头提醒一声，控制着战马冲入满是坑洞的河滩。 不得不说，野利琅的马术非常好，控制战马接连躲过六个深坑。 此时，战马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当距离方阵还有一丈距离，方阵中突然刺出十几根竹竿。 野利琅能成为将领，除了家族影响力，本身身手也不错，算是军中难得的勇士，兵器也是精铁打造，异常锋利，可是同时面对十来根竹竿，他也只来得及劈断三根，脖子、胳膊、大腿就被刺穿。 座下的战马也没逃掉，被刺了五六个窟窿。 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野利琅那么好的骑术，此时已经有不少骑兵中招倒地，然后他们又会影响到其他骑兵。 只是短短一会儿，河滩上到处都是倒地的战马和骑兵。 这么好的机会，钟五自然不会放过，立刻指挥方队推进。 最后，野利琅带来的五百骑兵，只逃掉三百不到，剩下的两百多人，全都永远的留在了清水谷中。 钟五也不冒进，当骑兵逃出坑洞范围，便指挥方阵停下来，采取守阵。 李继奎只剩下一千多骑兵，也不敢再派人来送死，双方就这么在峡谷边缘对峙起来。 但是峡谷另外一头，战斗却一刻没有停止。 党项骑兵的空间被压缩的越来越小，每分每秒都有人被竹竿刺死。 骑兵和战马的鲜血汇聚成溪流，淌进旁边的河中，河水都被染红了。 特别是当他们发现援兵被阻拦之后，党项骑兵的士气彻底跌到谷底。 “降者不杀！” 这时候，金锋命令铁林军士兵，再次齐声呐喊招降。 “先生，他们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杀光并不难，为什么要招降？” 铁林军高地上，赵老头好奇向金锋请教。 “哀兵必胜，如果他们看不到一丝活路，肯定会拼命反抗，到时候就算灭光他们，铁林军说不定也要死人。” 金锋此时心情不错，笑着解释道：“我答应庆怀，会好好把铁林军还给他。 再说，大康一直缺少劳力，也缺少良种战马，招降之后，俘虏派去做苦役，战马也可以再组建一支骑兵队，不是比杀光他们更划算吗？” 赵老头被金锋的回答镇住了，半天才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大康和党项的战斗中，有过一方零伤亡的情况发生，而且不止一次，只不过零伤亡的一方一直是党项骑兵。 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人说大康的军队面对党项骑兵也可以零伤亡，赵老头肯定会喷他一脸口水。 但是现在，金锋做到了。 这场战斗注定会记入大康史册，赵老头作为见证者，与有荣焉。 求生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当发现援兵无望突破之后，那些即将被方阵刺死的党项骑兵，终于开始有人选择扔掉弯刀投降。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从。 越来越多的士兵扔掉弯刀。 当然，也有硬气的。 中央位置，一个党项校尉一刀砍死旁边丢掉弯刀的士兵，怒吼道： “党项人绝不可能向大康人认输，你们这群懦夫，都把刀给我拿起来，继……” 还没吼完，方阵中就飞出一根箭矢，一箭命中校尉的脖子。 这下，党项骑兵扔刀的速度更快了。 当所有人都投降之后，徐骁按照金锋的命令，把方阵一分为二，中间裂开一条两米左右的通道。 传令兵挥舞令旗，铁林军营地又跑出两队手持盾牌的士兵，在通道两侧组成盾墙，然后又跑出一队长矛兵。 一丈多长的竹子，只露出半米。 党项骑兵经过通道时如果意图不轨，绝对会被刺成马蜂窝。 “下马，牵着马过去。” 徐骁喝道。 党项士兵彻底没了斗志，距离通道最近的一个士兵翻身下马，牵着马走进通道。 通道不长，只有几十米，当骑兵出了通道，立刻有铁林军上前，用绳子捆住双手，然后牵走战马。 党项军高地，李继奎愤怒的一拳砸在地上。 幕僚很担心他一怒之下再派人去送死，劝道：“大帅，退兵吧，我回去想想破敌之策，等咱们骑兵大部队来了，再来收拾铁林军。” 李继奎脸色接连变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退兵吧。” 第70章 大捷 随着李继奎一声令下，党项大军缓缓退出清水谷一带。 “胜！胜！胜！” 铁林军大营，彻底成了欢腾的海洋。 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所有人都抬头看着高地上那道负手而立的身影，眼中全都是崇拜之色。 党项骑兵一直是战场上的不败神话，哪怕庆怀和党项骑兵作战，也是以借助地形袭扰为主，很少敢面对面硬刚。 有时候不得不硬刚，损失惨重的永远是己方。 但是今天这个情况逆转了。 党项一千多骑兵气势汹汹而来，其中还有包括最精锐的先锋营，结果被打得人仰马翻，己方连一个人都没伤亡。 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奇迹。 而带来奇迹的，就是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年轻人。 当得知庆怀昏迷前没有把铁林军交给副将，而是交给一个陌生人的时候，很多铁林军士兵和军官都是不服气的。 但是从这一刻开始，铁林军上下，所有人都对金锋心服口服。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士兵们的呐喊声，传遍四野。 金锋微笑着对下边挥了挥手，转身走下高地。 走到下边看不见的地方，金锋一屁股坐到石头上，大口大口喘气，脸色也变得惨白。 自古以来，战争都是残酷的。 此时河滩上到处都是党项骑兵和战马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河滩，地面都被弄的泥泞不堪。 浓重的血腥气飘荡在整个营地。 对于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金锋，冲击力太强了。 只不过作为一军统帅，他的状态会直接影响铁林军的士气，所以一直强忍着，保持一副淡定的样子。 “想吐就吐吧，第一次都这样，以后习惯就好了。” 赵老头端来一杯温茶，安慰道：“你比我强多了，我第一次跟着范将军上战场，不但吐得昏天暗地，还尿了裤子。” “谢谢。” 金锋接过温茶喝了一口，硬生生压下胃部的不适，没让自己吐出来。 稍微平缓一阵，金锋继续起身。 战斗胜了，他依旧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首先要安排士兵把河滩上的尸体清理干净，然后再用土把血迹掩埋起来，要不然明天就会发臭。 还有地面山上，投石车的工作也要继续。 …… 铁林军这边一片欢腾，渭州城内，范将军的帅府内，却是愁云惨淡。 清水谷遇袭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两个时辰了，但是范将军却没有派人去增援。 因为赵老头送来的急报中说，铁林军新统帅金锋已经被党项人吓傻了，面对党项骑兵，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范将军从信中推测，金锋肯定守不住清水谷。 如果派人去增援，很可能会在半路上遇到党项骑兵。 与其派人去送死，还不如据城坚守。 这也是对抗骑兵最好的办法。 所以范将军不仅没有派人增援，反而把城外的军队全都撤进渭州城。 各路将领也都集合到帅府，准备开作战会议。 “都说铁林军是咱们镇西军第一尖刀，我看也不过如此，面对党项骑兵，竟然连一天都没撑过去。” “不是铁林军不行，是庆怀重伤了，昏迷前把铁林军交给了一个从山里找到的铁匠？” “铁匠也会打仗？” “要是会打仗，四五千铁林军扼守清水谷，能连一天都顶不住？” “庆怀这么做也太儿戏了吧。” “谁说不是呢。” 一众年轻将领不满的抱怨。 范将军阴沉着脸，坐在上首不说话。 大康开国已有几百年，积累的勋贵多如牛毛，各种势力盘根错杂，眼前这些将领中，超过九成都是凭关系来边境镀金的各勋贵家族的纨绔。 不管他们是否能打胜仗，只要带兵来边境走一圈，回去家里再运作一番，一般都能升官。 今天你帮我子侄说说好话，升个官，下次你子侄从战场回来了，我也帮你说话。 这已经在大康朝堂上形成了默契，范将军虽然痛恨现状，却也无力对抗。 甚至还得哄着这些大少爷，就像当初何明钦无端离营，他也没有处罚，只是训斥了几句，第一时间办理手续，把军权交给庆怀而已。 因为他还需要这些勋贵家族的支持，才能继续战争。 如果这些家族把人马撤走，他就成了光杆司令。 正是有了这样的纨绔衬托，庆怀才会升得那么快。 “大帅，你怎么能同意庆怀把铁林军交给一个从乡村野地找来的陌生人呢？” 德宁军的统将张启威见范将军不说话，起身说道：“实在没人，交给我也行啊。” 他眼馋铁林军已经很久了，只不过上次没有争过何明钦。 “交给你，你能守住清水谷吗？” 范将军心里正烦恼呢，没好气说道：“要不然等党项人退走了，你带着德宁军去守清水谷怎么样？” “我……” 张启威吓得不敢接话了。 开玩笑，清水谷是党项人南征的第一关，连铁林军都挡不住，他的德宁军过去守关，不是送死吗？ “大帅，您就别说气话了，现在党项人攻陷了清水谷，咱们怎么办啊？” 一个和张启威关系要好的纨绔将领开口给小伙伴解围。 “是啊大帅，还是赶紧想想对策吧。” 其他将领也纷纷出声。 就在此时，顶着红翎的信使驱马直接冲进帅府。 人还没到，兴奋的喊声就远远传了过来： “清水谷大捷！” “外面在喊什么？” 张启威从小耳朵就不是很好，没有听清。 “好像说是清水谷大捷？” 一个纨绔将领说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范将军已经起身走到了门口。 其他纨绔将领也竖起耳朵。 红翎急使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冲到议事厅门口，翻身下马，兴奋喊道：“大帅，清水谷大捷，斩敌八百余人，俘虏党项骑兵六百余人，战马六百多匹！” 议事厅里一下子变得落针可闻。 纨绔们全都目瞪口呆，一脸震惊。 不是说清水谷已经失守了吗，怎么又突然传来大捷？ 而且还斩敌八百多，俘虏六百多？ 到底怎么回事？ 范将军不愧是老将，最先反应过来，问道：“铁林军损伤如何？” “回大帅，铁林军无一伤亡。” 第71章 捡便宜 “灭了党项骑兵八百多，俘虏六百多，铁林军无一伤亡，这怎么可能？” “大帅，此子假传军报，其罪当诛！” 纨绔们立刻炸了锅，纷纷指责红翎急使假传军报。 就连范将军也不敢相信。 党项骑兵的强大已经深深刻在了他们心底。 虽然铁林军是镇西军兵团里最能打的一支军队，可是再能打也做不到这个程度。 何况铁林军最擅长的是游击，之前最辉煌的一次战斗，也不过借助地形，伏击灭掉了五百党项骑兵，为此还牺牲了七百多铁林军。 即便如此，那场战斗依旧被当做是大捷上报朝廷。 如今庆怀不在，铁林军能守住清水谷就不错了，还妄想灭掉八百多党项骑兵，俘虏六百多，开什么玩笑？ 他们哪里知道，红翎急使汇报的只是第一波党项骑兵，钟五后来斩杀的党项援兵还没计算进去呢。 要不然他们会更加吃惊。 “报告大帅，金将军发明了一种新战阵，正好克制骑兵……” 红翎急使连忙把战斗过程说了一遍。 “在地上挖坑折断马腿……这么好的办法，咱们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范将军兴奋的直拍大腿。 一众纨绔将领也听得瞠目结舌。 他们虽然纨绔，却也是带过兵的人，经过红翎急使的解释，已经明白了金锋取胜的关键点。 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战马，只要在地上挖几个坑，就能轻松克制这个最大优势，让骑兵停下来。 然后再借助峡谷的地形优势，组成盾阵和矛阵，的确可以反杀骑兵。 “哎呀，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一众纨绔明白过来之后，也懊恼不已。 历史上很多发明都是这样的，几千年来，看到水烧开之后会顶开茶壶盖的人不可计数，为什么只有瓦特利用这个原理开启了蒸汽时代？ 这次的清水谷大捷，可以说是大康和党项斗争了十几年，最大的一次胜利，绝对可以载入史册。 朝廷的封赏也绝不会少。 纨绔们冒着被党项人擒杀的危险来战场，不就是为了功勋吗？ 如果自己早点想到这个办法，封赏和扬名立万载入史册的机会不就是自己的了吗？ 其他纨绔还在懊悔，德宁军的统领张启威却转了转眼珠，转身向范将军抱拳请命： “大帅，末将愿率领德宁军前往清水谷，增援铁林军！”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没用，最大的功劳注定是铁林军的，现在带人过去，说不定还能捞点汤水喝。 如果能学到铁林军的新阵法，那下次再打党项人，自己不也可以立大功了吗？ 范将军一眼就看穿了张启威心里那点小九九，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张启威打仗不行，勾心斗角却跟家里的长辈学了个十成十。 有危险就往后缩，捡便宜跑得比谁都快。 当初和何明钦争夺执掌铁林军统帅，失败后又派人散布谣言，撺掇何明钦带铁林军去驻守最危险的清水谷。 何明钦果然上当，自愿请命去了清水谷。 如果不是庆怀及时赶回，铁林军这个番号恐怕已经没了。 “张启威，你脸皮也太厚了吧，人家铁林军把仗打完了，你带人去增援？” 一个平时和张启威不对付的纨绔将领，嘲讽道：“你现在去增援什么？增援几千张嘴吃饭？” “刘将军此言差矣，铁林军终究只有四千多人手，还要作战，还要看守俘虏，哪里顾得过来？” 张启威却不恼，笑着说道：“小弟的德宁军虽然斧破斨缺，但是帮着铁林军的兄弟看守俘虏、运送物资还是没问题的。” “谁不知道你的德宁军是最有钱的，兵器铠甲都是新的，好意思说你们的斧破斨缺？” 刘姓纨绔嗤笑道：“我看你就是想去清水谷捞军功，说不定还想打党项战马的主意。” “刘将军，莫要用你的小人之心，度本将的君子之腹。” 张启威的小心思被人当场说出来，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干脆不理这些纨绔将领，转头看向范将军，再次请命。 范将军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用手指敲着桌子，闭目思考。 张启威的话也提醒了他，铁林军人手有限，防守清水谷已经很辛苦了，如果再分出人手看管俘虏，兵力或许就不够了。 沉吟片刻，范将军微微点了点头：“张启威，你立刻带三千人去清水谷，帮助铁林军看守俘虏，不得有误。” “是！” 张启威本来就是试试，没想到范将军真的答应让他去清水谷。 白捡一样的功劳为什么不要？ 当即单膝跪地，接下军令。 很快，张启威便带着三千德宁军出了渭州城。 二十里并不是很远，半下午就抵达清水谷。 金锋正在头疼怎么安排这些战俘，听说德宁军来了，立刻带人去营地门口迎接。 钟五小跑几步追上金锋，小声提醒道：“将军，你要小心张启威。” “怎么说？”金锋问道。 “侯爷说过，这个人是个笑面虎，表面上看起来对谁都笑嘻嘻的，实际上心思极为深沉。”钟五回道。 “你们侯爷说的不错，这小子来清水谷就是为了来捞军功或者偷师的。” 赵老头接着钟五的话提醒道：“如果他要求帮忙驻防，将军万万不可答应。” “知道了。”金锋点了点头，把钟五和赵老头的话记在心里。 为了给金锋留下个好印象，张启威收起了跋扈的纨绔性子，带着人老老实实等在铁林军营房门口。 看到金锋过来，老远就迎了上来：“这位就是金先生吧？久仰久仰！” 伸手不打笑脸人，金锋也笑着拱了拱手：“张将军，辛苦了。” “应该的，我一直对铁林军的兄弟非常佩服，这次能和铁林军的兄弟并肩作战，也是我的荣幸。” 张启威说道：“我们德宁军这次就是来辅助铁林军驻防的，金先生不用客气，需要我们德宁军驻防哪一段，只管吩咐。” 金锋不由扭头看了赵老头一眼。 姜还是老的辣啊，真被这老家伙说对了，张启威果然是来捡便宜捞军功的。 第72章 毒计 “张将军带着德宁军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驻防之事就不劳德宁军的兄弟了，张兄只管按照大帅的命令，看守好战俘就可以了。” 睁眼说瞎话嘛，金锋也会。 张启威也明白，铁林军现在占尽优势，金锋肯定不会轻易让出防线给德宁军。 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听说金锋来自乡野，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态度随便试试，万一金锋脑子抽筋了答应把到手功劳分他一些呢？ 可惜金锋没有上当，还一开口就把范将军搬了出来。 “哈哈，多谢金先生体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启威哈哈大笑一声，问道：“不知党项战俘关押在何处？” “徐骁，你带张将军去战俘营。” 金锋对军营的交接也不熟悉，便把这事安排给副将徐骁。 “是！” 徐骁答应一声，带着张启威走向战俘营。 而金锋则转头往左侧小山走去。 “金先生，你去那边干什么？” 赵老头好奇问道。 经过上午那一战，他对金锋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发自内心的佩服，对金锋的称呼也不再是小子，而是变成了先生。 金锋当时在高地，看到了老头拔出随从佩刀，一副慷慨赴战的样子，心里对这个老头的看法也有所改变。 他能看出来，这个老头虽然有些自命清高，却是真心实意的想帮着他，帮助铁林军守住清水谷。 就算党项骑兵打来，也没有任何临阵退缩，而是选择战斗。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战场上各种情况瞬息万变，金锋对于军阵之道并不算很擅长，而赵老头跟着范将军打了半辈子的仗，肯定见多识广。 有这样的人帮忙参谋，正好弥补了金锋的短板，所以老头主动和解，金锋也就顺坡下驴。 笑着答道：“赵老，我准备在山上建造一些工事，过去看看怎么样了。” “方阵和深坑都正好克制骑兵，还在山上修工事干什么？” 赵老纳闷问道。 “有备无患，多做些准备，总是有好处的。” 在赵老看来，这两种办法足以对付骑兵了，但是金锋知道，马其顿方阵和陷马坑并不是无解的。 如果他是李继奎，至少有好几种办法破掉方阵和陷马坑。 至于铁丝网，更不用说了。 金锋制作铁丝网对抗骑兵的灵感，来源于绊马索，但是绊马索和陷马坑一样，都有很大的局限性，很容易被破解，所以很快就退出了历史舞台。 但是投石车的威力是经过历史检验的。 冷兵器时代，投石车一直是战场必不可少的武器之一，一直到宋代，才逐渐被发射速度更快，攻击距离更远的各种床弩取代。 虽然这次取得了大胜，党项人短期内未必能找到应对陷马坑和马其顿方阵的办法，但是为了保险起见，金锋还是决定把投石车弄出来。 这样心里才算真的有底气。 “这倒也是。” 赵老点点头，见金锋不想多说，识趣的不再多问。 …… 党项大营，再也没了往日的欢乐气氛，所有人经过帅帐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放缓脚步，生怕惊了大帅和各位将领。 大帐里，李继奎和一众党项首领全都面沉似水，没一个人说话。 这一仗输得太惨了。 野利熊带领的一千五百骑兵，包括最精锐的先锋营，一个也没回来，全都被杀或者被俘了。 增援的时候，又死掉了好几百人。 党项和大康打了几十年，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出现。 消息如果传回去，李继奎就不是被高层嘲笑那么简单了，被党项皇帝砍头都有可能。 唯一挽救的办法就是灭掉铁林军，救回被俘骑兵。 可是铁林军今非昔比，陷马坑和那种方阵都太难缠了，正面对抗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灭掉铁林军谈何容易？ 一个党项将领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大帅，咱们必须要赶紧想办法，救出被俘的兄弟啊。” “我当然知道要救被俘的兄弟，可是怎么救，你能冲破铁林军那个古怪的阵法吗？” 李继奎烦躁的反问道。 “我……” 大帐里再次变得沉默。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幕僚突然起身说道：“大帅，我倒有个办法，或许可用。” 李继奎眼睛一亮，催促道：“先生快说。” “附近的府城都有不少汉奴，咱们可以驱使汉奴为先锋。” 幕僚说道：“大康号称礼仪之邦，最重仁义伦理，铁林军极有可能不会攻击汉奴，这样的话，汉奴就可以填上陷马坑，咱们的人也可以藏在汉奴之中，混到铁林军后方。” “如果铁林军杀了汉奴呢？” 一个党项将领说道：“战场上可不是讲仁义道德的地方。” “咱们去年抢的汉奴那么多，铁林军愿意杀就送他们杀，大不了下次再多抢一些就好了。” 幕僚说道：“大康朝堂内斗厉害，庆怀的父亲庆国公在朝中有不少政敌，如果铁林军大肆屠杀汉奴，必定会被庆国公的政敌攻击，到时候说不定不用咱们动手，大康皇帝就会处置铁林军。” “先生这个计策妙啊。” 李继奎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然后开口说道：“阿硕，你立刻去最近的府城，把城中的汉奴都带过来。” “是！” 一个党项将领立刻领命离开。 第二天中午开始，就有汉奴被源源不断的被送来。 一直持续了三天，汉奴的人数达到了两千多人，这才停止。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做梦都想回到中原，今天，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李继奎站在高台上，示意党项士兵们让开一条通道：“你们可以走了，顺着这条路往南十里，就是清水谷，过了清水谷，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汉奴们一个都没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 “真是一群贱种，平时闹着回中原，现在让你们回去，你们又不走了！” 李继奎冷声喝道：“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党项士兵立刻挥舞皮鞭，驱赶着汉奴走出军营，走向清水谷。 第73章 捷报 汴京西城门。 一支骑兵队伍疾驰而来，烟尘滚滚的直奔城门。 城门守将如临大敌，立刻驱赶人群，准备关闭城门。 城墙上的士兵一个个引弓搭箭，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都给我把弓放下，没看到他们都顶着红翎吗？是镇西军的红翎急使！” 一个年老的校尉怒吼道：“快，让路，让他们过去！” 城门上的守兵此时终于看清，烟尘中有一面镇西军旗若隐若现。 红翎急使，代表着最紧急的军情，挡者斩首。 士兵们立刻把城门附近的百姓驱赶到路旁，把路让出来。 “也不知道哪里又告急了？” “镇西军的红翎急使，当然是西边。” “唉，党项人又打来了，也不知道今年的赋税会增加多少。” “该死的党项人，年年收着咱们大康的岁贡，还年年来打，真是太过分了。” “要是镇西军能挡住党项人该多好，就不用给党项人交贡了。” “听说范将军去了镇西军，说不定就能打败党项人呢。” “别做梦了。” …… 站在路旁的百姓听说红翎急使进京，一个个全都苦着脸叹气。 这些年来，每次红翎急使进京，都是求援的。 然后第二年的赋税就会增加。 红翎急使们也知道京城百姓不喜欢看见他们，所以每次进城都尽量低调。 可是这次却不一样。 距离城门还有半里地，红翎急使们便齐声大喊： “镇西军急报，清水谷大捷，铁林军斩敌骑兵千人，俘虏千人！” 夸大战果不仅可以振奋士气，也可以安抚百姓，立功的军队也能多收获一些赏赐。 各方面都皆大欢喜。 范将军相信兵部就算知道实情，也不会点破，所以就虚报了几百人，以壮声势。 这也算是军中传统了。 “我的天，没听错吧，镇西军打了胜仗？” “谁知道是不是虚报骗功劳的。” “你没听到吗，是庆侯爷的铁林军打了胜仗，庆侯爷什么时候虚报过军功？” “看来真是打了胜仗啊！” “铁林军威武！” “要是铁林军能把党项人挡在关外就好了，说不定今年就不用给党项交贡了。” 大康能和党项硬刚的军队不多，所以铁林军在百姓中的威望很高。 “镇西军急报，清水谷大捷，铁林军斩敌骑兵千人，俘虏千人！” 红翎急使喊着口号，飞快穿过城门，直奔皇城。 大康这些年被打得憋屈了太久，猛地赢了一次，对老百姓来说，刺激性太强了。 红翎急使所过之处，街道完全化为欢呼的海洋。 越来越多的百姓听到欢呼，跑到街边凑热闹，打听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新来的百姓也加入了欢呼的队伍中。 皇宫内，大康皇帝陈佶右手提着毛笔，站在桌案前眉头紧锁。 一个宫装美妇示意两个扇扇子的宫女退下，笑着钻进陈佶怀里： “陛下，什么事如此烦心？” “爱妃不知，这幅山水图我已经画好一月有余了，可是一直想不到合适的诗词相佐，实为憾事。” 陈佶熟练的把左手从刘贵妃衣领探进去：“今日早朝时本来偶得一妙句，可惜那群大臣一直在叽叽喳喳说些俗事，回来就想不起来了。” “既然忘了就不要强求，陛下文采斐然，过几天肯定能想起更好的了。” 刘贵妃葱玉一般的手指轻轻抚平陈佶的眉头。 “还是爱妃会说话。” 陈佶扔下毛笔，正准备把右手也探入衣领，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阵阵欢呼声。 皇帝正在兴头上，非常不爽的冲着门口喊道：“何事如此喧哗？” 内侍大太监李有德踏着小碎步快步走进来，也不敢抬头，躬着身子答道： “回陛下，红翎急使军报，清水谷大捷，铁林军斩敌骑兵千人，俘虏千人！” “铁林军？” 陈佶微微皱眉：“庆怀不是重伤昏迷了吗？” 庆怀重回铁林军的消息，他作为皇帝自然是知道的。 大康立国已有数百年，积攒的勋贵多如牛毛，互相之间的关系和势力也盘根错杂，镇西军中有番号的军队足足有三十多支，分别掌控在二十多家勋贵家族手里。 陈佶很清楚庆怀重掌铁林军是那些大臣朝堂博弈的结果，也就没太当回事。 前几天他收到军报，庆怀在视察前线的时候，被党项骑兵偷袭，重伤昏迷，还把铁林军交给一个乡野匠人。 为此，陈佶还在朝堂大发雷霆，狠狠训斥了一顿庆国公。 如果不是庆国公的政敌想要看铁林军的笑话，再三强调不能临战换将，陈佶说不定就下旨改了庆怀的命令。 现在又说铁林军大捷？ 到底怎么回事？ “军报呢，拿来朕看看。” “遵旨！” 大太监弓着腰，后退着离开。 从头到尾都没敢看陈佶和刘贵妃一眼。 “陛下，臣妾先行告退了。” 按照惯例，后妃不得参与国政，刘贵妃非常识趣的不再纠缠陈佶，起身整理好衣服，准备离开。 可是陈佶却满不在乎的指了指旁边的垫子：“这里又不是议事的弘德殿，也没外臣，爱妃不用避讳什么。” “是！” 刘贵妃听话的跪坐在一旁垫子上。 很快，大太监便捧着军报进来。 “我倒要看看范文渊这老家伙准备怎么糊弄朕。” 陈佶查验过火漆和镇西军大帅的印信之后，嘀咕着拆开信封。 军报是范将军亲笔写的，没有过多的修饰，简洁明了。 陈佶内心深处是不相信铁林军能打败党项骑兵的，所以刚开始并没有太认真看信。 可是看到中间，陈佶就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金锋的方法非常简单，陈佶稍微思考一下，就能判断出来，陷马坑和方阵的确可以克制骑兵。 当看到金锋使用陷马坑和马其顿方阵灭掉党项骑兵先锋营，然后把剩下的一千多骑兵围得动弹不得，陈佶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好！好一个金锋！竟然创出了这等阵法！” “让红翎急使去弘德殿，朕要亲自见见他们。” “遵旨！” 大太监踏着小碎步离开。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陈佶激动的在宫殿里走来走去。 第74章 暗流涌动 “陛下，什么事这么开心？” 刘贵妃看看左右无人，好奇问道。 “爱妃，庆怀在金川找到了一个高人，创造出一座大阵，专门克制骑兵。” 陈佶高兴的甩了甩袖子：“有了这座大阵，再无忧矣！” “臣妾为陛下贺！” 刘贵妃赶紧跪到地上贺喜。 “哈哈哈，爱妃，你一来就有捷报传来，可真是一个福星啊。” 陈佶高兴的捏了捏刘贵妃的下巴：“把你的德仪宫收拾一下，朕晚上过去。” “是！” 刘贵妃激动的磕头应命。 陈佶这些年很少离开寝宫，需要妃子侍寝一般也是把妃子叫到自己的寝宫。 这次却决定要去德仪宫过夜，对于刘贵妃来说，算是天大的荣耀了。 “卑职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德殿里，几个红翎急使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朕问你们，铁林军与党项骑兵大战之时，你们可是亲眼所见？” 陈佶也很清楚虚报军功已经成了兵部的传统，所以哪怕看了军报，还是有些不放心。 “回陛下，卑职是铁林军的旗手，战斗之时，小人就在金将军旁边负责传令，目睹了整个战斗。” 范将军就猜到陈佶会询问战斗过程，所以特意把铁林军的旗手派了回来。 “那你跟朕讲讲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胆敢说谎，朕斩你九族！” 陈佶问道。 “卑职不敢欺君，保证句句属实。” 旗手立刻开始讲述当日大战的过程。 与此同时，清水谷大捷的消息，也开始在京城传开。 得到消息的各大勋贵，全都坐不住了。 兵部尚书周贯第一时间赶往右相府。 中书令高攸连马车都不坐了，骑马进了太尉府。 汴京城内表面上一片欢腾，水下则暗流涌动。 庆国公府，二公子庆凡急匆匆冲进大哥庆征的院子：“大哥，不好了。” “老二，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沉得住气，这么毛毛躁躁的，让父亲看到了又要训斥你了。” 大公子庆征提着鸟笼子，训斥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他一直关注着铁林军，前几天听说庆怀受了重伤，昏迷不醒，高兴的在春风楼大醉三天。 “大哥，镇西军传来急报，铁林军在清水谷打败党项骑兵，斩敌千人，俘虏千人！” 庆老二气喘吁吁回道。 啪嗒！ 庆征手里的鸟笼子摔在地上。 笼子里的金丝雀可是他花了五百两银子，从另外一个纨绔手里买来的，平时稀罕的不得了，下人摸一下就会被剁手的。 可是现在金丝雀吓得在笼子里乱扑棱，庆征却跟没看到一样，一把抓住庆老二的领子，瞪着眼睛问道： “怎么可能，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假的吧？” “大哥，镇西军的红翎急使传来的军报，岂能有假？” 红翎急使代表着十万火急，沿途所有官府、驿站都要全力配合，连剪径劫道的土匪见了都会主动放行。 纨绔将领们虚报军功，绝不敢动用红翎急使，只有在求援的时候，才会使用。 “可是，庆怀不是重伤昏迷了，铁林军怎么还能打胜仗？” 庆征还是不敢相信。 “我也不知道。”庆老二说道：“不过我听说回来的红翎急使中，有一个是铁林军的人，等下肯定要来府上找父亲汇报军情，咱们在门口等一会儿，说不定就能等到他。” “走。” 庆征一脚踢开鸟笼子，拽着庆老二就往门口跑。 果然，很快就有个顶着红翎的军士骑马而来，庆家兄弟俩看向军士的头盔，果然在耳朵上边有铁林二字。 来人正是铁林军的旗手。 刚才听完他的讲述，陈佶龙颜大悦，足足赏了他三百两纹银。 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在汴京买一处小点的宅子把父母妻儿接过来了。 除了军报，他怀里还揣着范将军写给庆国公的私信，从宫里出来后，他马上来了庆国公府。 谁知道还没到门口，就被人拦下了。 “喂，你是铁林军的人吗？” 庆征斜着眼睛问道。 “小人正是。” 旗手见庆征两人衣着华丽，知道不能得罪，赶紧下马行礼：“敢问两位公子是？” “我们是庆怀的大哥二哥！” “原来是大公子，二公子！” 旗手不是庆怀的亲兵，不知道庆怀和两个哥哥的关系，赶紧恭敬行礼。 “听说铁林军在清水谷打了胜仗，到底怎么回事，快跟我们说说。” “是！” 回来之前，金锋特别交代了，要尽量在京城宣扬清水谷大捷和铁林军。 所以旗手又绘声绘色的把给皇帝说的话，又给庆氏兄弟俩说了一遍。 “嗑瓜子嗑出来个臭虫，这个该死的金锋哪里蹦出来的？” 庆征听完，一拳砸在旁边的树上。 刚才他们都想不通，为什么庆怀都重伤昏迷了，铁林军还能打胜仗。 现在明白了，都是因为这个该死金锋。 不是他，铁林军这次肯定完了。 没了铁林军，庆怀就算不死，也成了没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公子，请你不要侮辱金将军！” 旗手已经是金锋的忠实粉丝，听到两人辱骂金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我就侮辱他怎么了？” 庆征一脚踹在旗手腿上。 踹完还不解气，对着旗手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旗手不敢还手，赶紧抱头蹲在地上。 “混账！” 庆国公准备出门，看到兄弟俩正在殴打旗手，脸都气黑了：“来人呐，把他们给我拉回祠堂，每人重则三十军棍！” “父亲，饶命啊！” 庆征一听，吓得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三十军棍打完，他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没三个月别想再去春风楼了。 “红翎急使，挡者斩首，你们竟然敢殴打他，打你们三十军棍都是轻的！” 庆国公一脚踹在庆征肩膀上：“给我滚回去好好反思！” 庆征和庆凡这才想起，对方不是普通铁林军士，他还是一名红翎急使。 庆国公说的没错，殴打红翎急使，杀了他们都没问题。 兄弟俩就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脸都吓白了。 庆国公失望的看了兄弟俩一样，命随从扶起旗手，淡淡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旗手非常清楚，堂堂国公是不可能给他一个小兵道歉的。 问一句没事吧，已经算是天大的关心了。 赶紧摇头说着没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国公爷，这是范将军托小人给您带的信。” “好。” 庆国公点头接过信封：“夫人一直担心你们将军，担心铁林军，你既然从清水谷回来，就去见见夫人，跟他说说老三的情况。 管家，去库房拿三百两银子，送到二夫人院里，赏。” “多谢国公爷。” 旗手激动的差点跳起来，跟着管家进了庆国公府，去见庆怀的母亲。 第75章 名传京城 庆国公府内院，偏僻幽静的小院里，庆怀的母亲庆钟氏正坐在窗前缝衣服，一针一线极为认真。 可是缝着缝着，却有几滴眼泪滴到了衣服上。 “夫人，您怎么又哭了呢？” 一个三十多岁的侍女赶紧拿起手绢，帮庆钟氏擦拭眼泪：“您放心吧，侯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自从接到庆怀重伤的消息，庆钟氏就总是哭，眼睛肿的和核桃一样。 “春娥，你再去一趟门房，问问怀儿有没有给我捎信回来。” “是，我等下就去。” 侍女苦笑着点头。 她今天已经跑了六次门房了。 “现在就去。” 庆钟氏一刻也不愿意再等。 “好吧，那您也别哭了，再哭就把眼睛哭坏了。” 侍女无奈起身。 结果刚走没多大一会儿，就飞奔回来了。 人还没到，声音先到： “夫人，夫人，侯爷有消息了！” “真的？” 庆钟氏冲出屋子：“信呢，快给我。” “不是信，是有个铁林军的军卒回来送军报，现在正在听雨轩等着夫人呢。” 侍女喘着气说道。 庆钟氏是庆国公的小妾，按道理是不能见其他男人的。 现在庆国公发话，自然就没了那么多讲究。 不过国公府后院还有其他女眷，就算庆国公发话，旗手也不能去后院，管家就把他安排到了内眷接待娘家人的听雨轩。 庆钟氏一听，也顾不上仪态了，拔腿就往外跑。 一直跑到听雨轩门口，才停下脚步。 “卑职见过夫人！” 这可是侯爷的生母，旗手赶紧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快起来，”庆钟氏着急问道：“你们侯爷有没有带信给我？” “对不住夫人，没有，侯爷受伤后小人就没再见过侯爷，第二天党项人打来……” “什么，党项人打来了？” 庆钟氏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脚步踉跄几下，要不是随后赶来的侍女扶着，说不定就摔到了地上。 她很害怕旗手带来的是噩耗…… 犹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气问道：“怀儿……怎么样了？” “夫人放心，在党项人打来头一天，金先生就说战场上兵荒马乱的不安全，派人把侯爷送到了渭州城。” 旗手说道：“我虽然没见到侯爷，但是回京城之前，去渭州城见了范将军，打听了一下，侯爷伤势已经稳住了，没有大碍。” “这就好，这就好。” 庆钟氏拍了拍胸口：“金先生做得对，你们侯爷都受伤昏迷了，待在前线的确不安全，万一党项人打过来……对了，党项人已经来了……铁林军损失大不大？” “不大，一个人都没死。” 说到这里，旗手眉毛都飞了起来：“我们铁林军打赢了，党项人刚进清水谷，就被金先生打得人仰马翻。” “你们打赢了？” 庆钟氏满脸诧异。 铁林军这次被何家的大少爷坑惨了，被牢牢拴到了清水谷，凶险异常，何况庆怀还受伤昏迷。 在她看来，一旦党项人打来，铁林军肯定完蛋，旗手回汴京就是求援的。 可是对方却告诉他打赢了？ 这怎么可能？ “你们真的打赢了？” 庆钟氏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 “当然，我们这次直接灭了党项人一千多骑兵，还抓起来一千多人呢，缴获的战马都快没地方圈了，只能放在山坡上。” 谎话说的次数多了，旗手自己都开始信了。 明明只杀了几百人，俘虏几百人，现在却直接说杀了一千多人，俘虏一千多。 正儿八经的一场战斗，愣是被他说成了演义，听得庆钟氏和侍女一愣一愣的。 顺带着把金锋塑造成了一位隐世高人，被庆怀请出山之后，力挽狂澜，大杀四方。 “以后见到了这位金先生，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他。” 庆钟氏听完，由衷感慨道。 最开始听到金先生的时候，她还以为对方是铁林军的将领，或者是庆怀的幕僚。 如果这样的话，那金先生帮助庆怀就是职责所在。 可金锋并不是庆怀的手下，帮忙只是出于道义，这就是天大的人情了。 半个时辰后，旗手喜滋滋的离开庆国公府。 庆钟氏得知庆怀没事，格外开心，直接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赏了他二百两，再加上皇宫和庆国公的赏赐，他的身价已经快超过千两了。 这一趟汴京回的太值了。 正准备找个钱庄把银票存起来，一辆豪华的马车迎面走来。 旗手看了一眼马车上挂着的赵字云纹旗，就知道这是赵国公家里的马车，赶紧站到一旁让路。 然而马车却停到了他身旁。 一个年轻贵公子掀开帘子，问道：“你是清水谷回来的红翎急使？” “是。” 旗手点头。 “跟我走一趟吧，有赏。” 贵公子淡淡说了一声，立刻有管家牵来一匹骏马。 “是！” 旗手心中一喜，赶紧答应。 又有赏钱拿了。 …… 这一天，旗手共进了六家大宅子，身价直接破了千两。 对于勋贵大族来说，给红翎急使的赏钱不值一提，他们更需要详细的情报。 打发走旗手之后，赵国公又找到其他红翎急使，挨个询问，印证消息是否准确。 其他勋贵也差不多。 所以不仅旗手发了财，其他几名红翎急使也一样，个个都收获满满。 顺带着，金锋的名声也彻底在汴京打响，正式进入各大勋贵的视野。 不仅如此，第二天早朝的时候，陈佶竟然在朝会上也提起了金锋。 “诸位爱卿，铁林军这次大获全胜，朕心甚慰，准备重重赏赐，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陈佶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下边。 当初庆怀要请金锋执掌铁林军，庆国公坚决反对，再三请求皇帝更改命令。 结果楚公国佟贯一伙人唯恐铁林军逃过一劫，拼命反对。 谁知道弄巧成拙，金锋不但带着铁林军逃过一劫，还打了大胜仗。 庆国公看着佟贯一脸吃了大便的样子的，就浑身舒坦。 不过现在不是嘲笑佟贯的时候，还是捞好处要紧。 皇帝话音刚落，庆国公就抱着朝笏出列：“陛下英明，铁林军作战勇猛，金锋创出的阵法一旦推广开来，我大康将士再不惧骑兵，此乃千秋之功，理当重赏！” 第76章 杀不杀？ 庆国公一方出了一个庆怀已经非常难缠了，要是再出现一个侯爷还能了得？ 佟贯不等皇帝回话，便出列驳斥庆国公： “陛下，微臣认为，战争还没结束，党项人也未退走，现在谈赏赐为时过早。” “立功就当重赏，若不然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庆国公说道：“此时重赏，铁林军自会感激皇恩，奋勇杀敌，击退敌寇。” “一场战斗并不能代表最终结果，所谓骄兵必败，此时重赏，万一铁林军败了，陛下将如何收场？” 佟贯也毫不退让。 “老贼，你是在诅咒我大康将士吗？” 庆国公怒目而视：“陛下，佟贯心怀不轨，蛊惑朝堂，请陛下下令，斩了此贼！” “行了，你们别吵了。” 陈佶制止两人，看向左相李钢：“李卿，你觉得呢？” “回陛下，老臣认为铁林军立下如此大功，理当重赏。” 李钢淡淡回道。 庆国公脸上不由一喜。 而佟贯则微微皱眉。 然而李钢接着说道：“不过楚国公说的也有道理，此时战斗尚未结束，不宜过早赏赐，不如陛下先命兵部记下此战之功，战后一起赏赐最好。” “李钢言之有理……那就按照李相所言去办。” 陈佶沉吟片刻，微微点头。 在他心中，一个皇帝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掌控群臣之间的平衡。 庆国公和楚国公都是手握实权的当朝重臣。 两人可不能走到一起。 所以陈佶本来也没想着现在就重赏铁林军，这么说只是挑拨一下庆国公和楚公国的关系而已。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朝会结束，大臣们三三两两结伴出宫。 路上议论最多的就是铁林军和金锋。 大臣们却不知道，此时的金锋和铁林军，正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 党项人驱赶着汉奴距离清水谷还有好几里，斥候就把消息传回了铁林军大营。 “金先生，党项人这是要拿汉奴来逼咱们啊。” 赵老第一时间就猜出了党项人的打算：“您打算怎么办？” “这还有什么好打算的，当然要杀啊！” 钟五说道：“这些汉奴中间肯定混了不少党项细作，不杀他们，让细作混进来怎么办？” “你说的轻巧，斥候说了，被驱赶来的汉奴至少千人，细作能有几个？大部分都是汉奴，是咱们的同族！” 赵老瞪了钟五一眼：“你知道屠戮上千同族是什么罪名吗？” “该死的党项人，太卑鄙了。” 钟五烦躁的跺了跺脚，不再说话。 “先生，敌人已经到了几里之外，”赵老看向金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管是杀还是不杀，你都要赶紧做决定了。” 是啊，该做决定了。 可是杀还是不杀呢？ 金锋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正面对抗党项骑兵，金锋绝不会心慈手软。 因为他很清楚，这是你死我亡的战争，既然拿起弯刀来入侵中原，就要做好被中原人杀掉的准备。 但是让他杀手无寸铁的汉奴，金锋实在下不了这个决心。 可是不杀，难道要放这些汉奴进来？ “先生，请允许老朽僭越一次。” 赵老想了一下，一字一顿道：“老朽建议侯爷，杀！” “嗯？” 金锋深深看了赵老一眼，瞬间就明白了老头儿的打算，笑着摇了摇头： “即便要杀，也是我做出的决定，还不至于让您老人家给我背黑锅！” “先生，老朽已是垂暮之年，什么都不在乎了。可是你还年轻，又精于军阵之道，比我这个老头子有用了一万倍，注定要名垂青史，不能有任何污点。” “赵老，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事情还没到这一步。” 金锋转身说道：“徐骁，命令方阵以接收俘虏的阵型，做好准备。” “遵命！” 徐骁转身就走。 “钟五，你去通知张启威，让他立刻带人来准备接收汉奴。” 金锋继续说道：“让他多带些人，每个汉奴都务必做到仔细辨认，一旦发现细作，就地格杀！” “是！” 钟五也飞快跑出大帐。 “我怎么就没想到用接收战俘的办法来应对呢？” 赵老抚掌大笑：“还是先生才思敏捷啊。” 别看他嘴上说着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最在乎名声。 让他背着屠夫的名声，比杀了他还难受。 刚才只是起了爱才之心，想要保全金锋而已。 “赵老，走吧，去看看党项人还有什么把戏。” 金锋笑了笑，带着赵老登上高地。 此时，徐骁已经带着数座方阵，挡在了峡谷中间，严阵以待。 峡谷南面，张启威也带着两千德宁军和一盘盘的麻绳赶到，做好了接收准备。 半个小时之后，党项人压着汉奴出现在峡谷北段。 作为穿越者，金锋很不习惯杀戮，之前屠杀党项骑兵，不过是形势使然，并非本心。 但是此时，金锋却升起了阵阵怒火和腾腾杀意。 这群汉奴太惨了。 不管男女老少，全都身无片缕，骨瘦如柴。 一个个全都如行尸走肉一般，双目无神，麻木的往前挪动。 金锋看到队伍中间，有个老头儿脚下踉跄一下，摔倒在地上。 押送的党项骑兵立刻驱马上前，对着老头狠狠抽了一鞭子。 即便隔着这么远，金锋都清晰看到老头背上出现一道血痕！ 老头太饿太累了，挣扎了几下，最终也没有重新站起来。 党项骑兵脸上闪过一丝狞笑，然后控制着战马前腿扬起，一脚踩在老头脑袋上。 嘭！ 老头的脑袋就好像西瓜一样，直接被踩爆了。 周围的党项骑兵们兴奋的哈哈大笑，有两个好像兴奋过头了，竟然纵马冲入汉奴群中，挥刀乱砍。 只是短短片刻，便有十几个汉奴命丧黄泉。 其中还包括两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孩子。 还有一个年轻的汉人女子，怀里抱着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孩子，看到党项人过来，赶紧抱着孩子躲到一旁。 结果被党项人用长矛连同孩子一起刺穿，还高高的挑起来，向其他骑兵炫耀自己的力气。 而其他骑兵则附和着拍掌称赞。 气氛热烈的不像是杀了两个人，而是在篝火晚会上杀了两只羊一样。 金锋被这一幕刺激的两眼通红，一拳砸在栏杆上： “他们不是人，是畜生！” “我要让他们死，一个也不留！” 第77章 一个不许留 “记住这几个骑兵，传令弩兵，一个都不许留！” 金锋转头下达命令。 “是！” 传令兵立刻带着命令飞奔出去。 铁林军之前就有重弩，只不过数量很少，只有几架而已，而且效率太低，每发射一箭都要耗费很长时间上弦，填充，对战局的影响力很小。 前几天党项人忙着从城里聚拢汉奴，没有来袭扰，金锋闲着没事，就动手改装了一下，然后安到山上，准备在党项人下次进攻之时，用来斩首对方的将领。 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兵把这一底牌暴露出去，赵老觉得很不值得。 不过为了金锋的威信，他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开口质疑。 汉奴在党项人的押送下，渐渐靠近方阵。 此时方阵采取的是接收俘虏的阵型，总体呈t字形，汉奴们需要穿过一百多米长的通道。 通道中是如林一般的尖锐竹子，如果有人经过时心怀不轨，绝对会被刺成马蜂窝。 汉奴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被吓得停步不前。 “不要怕，咱们都是汉人，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大胆过去，注意别靠近盾牌就行了。” 徐骁大声喊道。 后边，党项人也开始挥着鞭子驱赶。 “走吧，大不了是一死，这种日子我也过够了，死在汉人手里，总比被党项的畜生折磨死强。” 走在前边的一个汉奴老者带头走进通道。 这个老者曾经在村里德高望重，他一进去，后边马上有人跟着。 有人带头，后边就顺利多了。 汉奴们排着队陆续进入通道。 本来还算有秩序，可是当跟在后边的一个党项士兵挥舞起弯刀作势要砍人的时候，队伍一下子乱了。 人生中最可怕的不是绝望，而是经历过漫长绝望之后，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丝希望，马上就要逃出生天的时候，希望破灭了。 汉奴在党项的日子猪狗不如，很多人都已心如死灰，不畏惧死亡了。 可是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回中原的希望，重新唤起了他们对生存的渴望，争先恐后往前冲，生怕跑慢了被党项人砍死在归家的最后一步路上。 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金锋身旁的旗手举起令旗挥舞了几下，对面山上早已准备好的弩手立刻扣动扳机！ 嗖！ 一支鸡蛋一样粗的重型箭矢飞射而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划过数百米的距离。 被击中的党项骑兵就好像被奔驰的骏马撞击了一样，直接从马上飞了出去！ 而箭矢穿过这个党项骑兵依旧没停，又穿过他身后骑兵的战马，才嘭的一声钉到崖壁上。 山石被砸得脱落一大块。 这就是重弩的威力！ 然而这才是个开始。 嗖嗖嗖！…… 又是数道箭矢飞射而来。 每一道箭矢至少都带走一名党项骑兵。 其中有一支角度比较好，接连击杀四个人才停下来。 剩余的党项骑兵也顾不上驱赶汉奴了，纷纷拍马往后逃。 山上的弩兵们立刻调转基座，紧追不舍。 金先生说了，这些骑兵一个都不许留。 那就全都去死吧！ 战马哪里能跑得过箭矢？ 不等骑兵们逃出峡谷，就全部中箭死亡。 而山上的弩兵们，全都意犹未尽。 以前需要五个人才能玩得转的重弩，现在两个人就可以了。 而且上弦速度更快更省力，还能连发，还能灵活的调转方向。 金先生改造过的重弩也太好用了！ 可惜押送汉奴的骑兵太少了，只有十几个，还没打过瘾呢，就全都死光了…… 李继奎驱赶汉奴进入清水谷，只是来填上陷马坑，顺便试探一下铁林军的反应，看看有没有机会趁乱攻破清水谷。 可惜铁林军准备充分，没有一点破绽，面对党项骑兵这一面的方阵始终保持着攻击姿态。 李继奎无奈的叹了口气，撤下了准备跟在汉奴后边发动突袭的骑兵。 能逼着铁林军使出重弩这一底牌，也没算白跑一趟。 “这些汉奴里，肯定有细作。” 赵老提醒道：“先生，张启威工于心计，却不善统军，你最好再去提醒一下。” “好。” 金锋点点头，准备去一趟战俘营。 结果刚走下高地，就看到张启威带人来了。 “恭喜金将军大获全胜，救下数千受苦受难的大康子民，功德无量啊！” 张启威拱手说道。 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以及努力掩藏却掩藏不住的羡慕之色。 这些年来，党项每年都要从边关之地掠夺大量人口回去做奴隶。 大康和党项的战斗，偶尔还会胜利一两次，但是从来没有发生过归还汉奴的情况。 金锋这次一下子救出这么多汉奴，可以说又创造了一个历史先河。 日后论功，这又是浓重的一笔，估计不会逊色于之前的战斗。 “张将军客气了。” 金锋点了点头，说道：“这些百姓都在党项受尽了磨难，还希望张将军好生安置他们。 不过这些百姓中，说不定有党项人的细作，张将军也要小心应对。” “金将军放心，我一定会让人仔细分辨的。” “有劳张将军了。” 金锋问道：“对了，张将军不在战俘营接收百姓，来找我有事吗？” “金将军果然慧眼如炬，”张启威拍了一记马屁，接着说道：“还真有一件小事要麻烦将军。” “张将军请说。” “是这样的，党项俘虏和这些百姓加起来好几千人，人吃马嚼的，我们德宁军负担不起。” 张启威说道：“我希望金将军能帮我写一份军状，证明我接手了铁林军的俘虏和归来的百姓，这样我也好去军备处领取粮食。” “对不住，我这几天太忙，忘了这茬。” 金锋拍了拍脑袋：“张将军稍等片刻，我马上去弄。” “有劳了。” 张启威拱手说道。 金锋回到大帐，赵老也马上跟了进去，提醒道： “先生，有了这份军状，就表示德宁军协助了铁林军，这是摆明了占铁林军的便宜。” “铁林军吃肉，总要留点汤给别人喝，吃独食不好。” 金锋笑着说道：“而且，这个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怎么说？” 赵老好奇问道。 金锋笑了笑没有回答，痛快的写好军状，交给张启威。 第78章 夜袭 送走张启威，金锋让钟五把副将徐骁喊了过来。 两人在大帐里围着地图和沙盘，商量了半个多时辰，一直到掌灯时分，徐骁才离开。 从金锋的大帐出来，徐骁连饭都来不及吃，就带着几百军卒上了左侧小山，把当初上山伐木制造投石车的那一批军卒换了下来。 当天晚上，战俘营格外热闹。 汉奴们每人都发了一块麻布，一个粗粮窝窝头。 麻布虽然不大，却可以用来遮羞。 窝窝头也硬邦邦的，却是他们这近一年来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最重要的是军爷已经记下了他们的户籍，只等验证之后，就会放他们回家了。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汉奴，做牢房根本来不及，德宁军干脆就砍了些树，在空地上围成一圈，把所有汉奴都关了进去。 在验证结果送回来之前，他们必须待在这里，接受德宁军看管，还要被绳索拴着手脚。 好在德宁军并未把绳索捆死，而是系成了镣铐的样子，可以行走，也可以吃饭，只不过跑不起来，行走也不方便，不小心就会被绳子绊倒。 绑绳子的时候，德宁军交代了，一旦发现谁敢私自解开绳子，一律处死。 汉奴们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和获救相比，区区不方便算得了什么呢。 战俘营外，张启威问道：“细作都查出来了吗？” “将军放心，党项人和咱们中原人说话语调不一样，找出他们很简单。” 副将说道：“总共找出来二十六个细作，其中有两个还想装哑巴蒙混过关，都被我砍了。” 其实这两个人到底是细作还是真哑巴，副将并不确定。 也不在乎。 反正汉奴这么多，死两个不算什么。 “还是要小心点，晚上值班的人手增加一倍。” 俘虏和汉奴们吃喝拉撒都在俘虏营，所以附近气味很臭，张启威交代一声便捂着鼻子离开了。 身后，汉奴们早已习惯这种臭味，俘虏营依旧热闹无比。 有人为即将回到故乡放声大笑，也有人为亲人死在党项低声哭泣。 一直到后半夜，战俘营才终于安静下来。 汉奴们哭累了，也笑累了，三五成群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负责看守的德宁军士兵也个个哈欠连天，有些已经靠在柱子上打盹。 凌晨四五点，是一天中最暗的时候，也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间。 德宁军本来就不是什么军纪严明的铁血部队，一众看守的士兵绝大部分都靠在柱子上睡着了，只有两个人没睡，凑在火把下边下狼吃娃娃棋。 就连火把也灭了大半，也没人去重新加油点上。 围栏里，一处没有火光的角落，少了一只耳朵的年轻汉奴微微睁开了眼睛。 小心翼翼看了看周围，缓缓起身。 汉奴们睡得太挤，独耳不可避免的碰到了旁边的人。 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揉了揉眼睛，问道：“黑狗哥，你要去茅房吗？” “嗯。” 黑狗只能点头。 “那我跟你一起吧。” 孩子爬了起来，两人一起走进角落临时搭建的旱厕。 尿完之后，孩子正准备出去，黑狗突然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摁到地上。 孩子剧烈挣扎，不停踢打黑狗。 可惜毕竟还是个孩子，又一直营养不良，根本不是黑狗的对手，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渐渐地，孩子停止了挣扎，满脸绀红，眼珠凸出，死死盯着黑狗。 “泥蛋儿，你别怨狗哥，狗哥也是没办法……党项人扣了我媳妇儿还有女儿，我今晚要是不动手……明天她们就活不成了……” 黑狗一屁股坐到地上，低声呜咽着合上孩子的眼睛。 可是当他手一拿开，孩子的眼睛又睁开了，依旧死死的盯着他。 黑狗又试了几次，每次都一样，干脆放弃了。 “泥蛋儿，你要是真恨狗哥，狗哥也认了，明天狗哥就过来给你作伴，到时候你想杀想剐，狗哥都随你！” 黑狗把孩子的尸体藏到旱厕最深处的角落，然后走了出去。 他并没有回之前睡觉的地方，而是站在空地中央，先轻咳了两声，然后仰头打了个哈欠。 这是党项人告诉他的接头暗号。 果然，黑狗刚刚闭上嘴巴，营地中就有十几个人悄悄坐了起来。 他们都和黑狗一样，有亲人被扣在党项。 为了亲人，他们只能铤而走险出卖同伴。 一群人绕开下棋的两个士兵，躲在相对宽松一些的暗处，互相解开手脚上的绳子，钻出围栏。 十几分钟后，黑狗按着白天的记忆，带人摸到了德宁军放兵器的帐篷。 解决掉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看守士兵，每人背着一捆军刀，悄悄摸向关押党项俘虏的地方。 张启威虽然纨绔，但是却没糊涂到轻视党项俘虏。 这片空地绑了一排排柱子，每两个柱子之间都横着一根梁，距离地面大概两米左右。 党项俘虏们都被绑着双手，吊在横梁上。 个子高点的，双脚勉强能够着地面，个子矮的，只能被悬空吊着。 这几天，已经有好几十党项俘虏被生生吊死了。 至于上厕所，对不起，你直接落在裤子里吧。 这里的守卫也明显要比关押汉奴的地方严格得多。 还有一小半的看守士兵没睡觉，甚至还有两队新兵一直在保持巡逻。 黑狗一群人躲在暗中又等了十几分钟，距离关押党项俘虏比较近的一处帐篷，突然着起大火。 当晚风不小，很快，这处帐篷周围的两座帐篷也被点燃。 “不好了，走水了！” 负责巡逻的几个士兵，最先发现火情，一边吼叫，一边飞快往着火的方向跑。 火势越来越猛，士兵的注意力也全都被火情吸引，没人注意黑狗已经带着人摸进了党项俘虏所在的围栏。 “大家动作快点，如果运气好，大家还来得及回汉奴营。” 黑狗交代一声，冲到最近一处横梁，用刀子割断党项俘虏的绳子。 然后往地上扔下一把军刀，又冲向下个党项俘虏。 被释放的党项俘虏也马上捡起军刀，释放同伴。 等德宁军士兵发现这边的情况，党项俘虏已经被释放了一大半…… 第79章 夜袭（二） “快来人啊，俘虏要跑了！” 一个德宁军士兵疯狂怒吼。 俘虏营的守军们正忙着救火呢，战刀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等他们手忙脚乱的找到战刀，党项人已经全都被放下来了，其中还有一两百人拿到了黑狗等人带来的武器。 “阿卓，带着你的一营去抢马，剩下的人跟我来，咱们在器械库大帐外集合！” 一个党项军官立刻指挥着党项人进入战斗状态。 而德宁军方面，此时还完全乱作一团。 党项人出身游牧民族，崇尚猛士，战斗素养和战斗意识都不是德宁军这种纨绔子弟兵可比的。 只是一个冲锋，一百多被吊着饿了好几天的党项士兵就把三百多德宁守军打的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这时候，中军大帐里的张启威，刚穿好裤子。 冲出营帐，正好遇到几个过来汇报情况的德宁军官。 “怎么回事？” 张启威一边提鞋，一边着急问道。 “将军，后备营走水，党项俘虏趁乱跑了。” 副将嘴上回答问话，两手还在系裤腰带。 他也和张启威一样，才从床上爬起来。 “怎么会这样？” 张启威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 失火不可怕，可怕的是党项俘虏跑了。 “那你还来这儿干什么，赶紧带人去镇压啊！” 张启威恨不得抽副将两巴掌。 “是！” 副将提着裤子跑了。 可是德宁军反应太慢了，不仅是张启威和副将，大多数士兵到现在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很多人都光脚站在帐篷口往外看热闹呢。 等副将好不容易集合两个营的士兵，党项人已经攻下了器械库和战马营。 党项俘虏被吊了好几天，但是一起被俘虏的战马却被照顾的很好。 张启威还准备用这些战马组建一支骑兵呢。 党项人骑上战马，战力立刻又上一层楼，只是一个集体冲锋，就把德宁军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一千多人冲散了。 负责指挥的副将，直接被斩于马下。 没了指挥官，德宁军军心大乱，面对调头再次冲杀而来的党项人，竟然没一个人抵抗，全都扭头就跑。 在战场上选择逃跑，就等于把后背留给敌人，生死不过一瞬间。 党项人见过太多次这样的场面，兴奋的挥舞着战刀，疯狂收割。 不过短短几分钟，一千多德宁军，就被杀掉一小半，剩下的也再也没有一丝斗志，四散着钻进树林等骑兵不容易进入的地方。 直到这时候，剩下的一千多德宁军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器械库已经被党项人占了，他们连武器盔甲都没有，怎么反抗？ 于是，这些人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逃跑。 一时间，战俘营乱成了一锅粥。 骑马狂奔砍杀的党项人，抱头鼠窜的德宁军卒，慌乱无措的汉奴…… “都给我站住！” 张启威拉住一个逃跑的士兵，怒吼道：“你的刀呢，拿起来打啊！” 士兵正急着逃命呢，一把推开自己的将军，扭头钻进了树林。 “执法队呢，把这混蛋抓回来，老子要剥了他的皮！” 张启威愤怒咆哮。 可惜，此时他旁边只剩下幕僚，执法队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将军，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幕僚牵来一匹战马，把张启威送上去，重重抽了马屁股一鞭子。 战马狂奔着离开。 主将逃跑，意味着德宁军彻底被打散了。 张启威扭头看了一眼营地，一时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铁林军是庆怀立身的根本，德宁军也是他的立身根本。 原本想着来清水谷跟着铁林军打打顺风仗，捡点功劳的，谁知道好处没捞着，反而把老本都搭进去了。 堂堂三千德宁军，竟然被饿了好几天的几百党项骑兵硬生生杀散了。 张启威越想越憋屈。 为什么铁林军杀党项人就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而他的德宁军遇到党项人，情况就反了过来呢？ 对了，都是因为那个叫金锋的人。 之前庆怀执掌铁林军，也不敢正面硬刚党项骑兵。 一直到金锋掌控了铁林军，才有了之后的大获全胜。 被党项骑兵打败并不算丢人，因为大康朝堂内，被党项人打败过的将军比比皆是，谁也别笑话谁。 可是现在有了金锋，就不一样了。 金锋打了胜仗，抓了俘虏，结果他看个俘虏都能看丢，对比之下，他就成了酒囊饭袋。 回去怎么跟范将军交代？ 怎么跟家里交代？ 怎么跟皇帝交代？ 这一刻，张启威心里竟然痛恨起铁林军，痛恨起金锋来了。 在心里默默祈祷党项人能灭了铁林军，杀了金峰。 事实上，此时党项俘虏已经冲进了铁林军大营。 铁林军主要的防守力量都在提防清水谷方向，压根没想到会有敌人从背后杀来，也被党项俘虏杀了个措手不及。 步兵面对骑兵天生处于劣势，铁林军后营的守军没有坚持多久，就被党项俘虏攻破防线。 冲进铁林军营地，党项指挥官就兴奋的大叫起来。 因为他看到面前堆放着一大片削尖的竹子。 很多竹子顶端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在竹子旁边，还有一摞摞的硕大盾牌。 党项指挥官立刻意识到，这里是铁林军的器械库。 他们为什么会被抓，不就是因为铁林军突然创出了一座古怪的方阵吗？ 没有了竹子和盾牌，就没办法组建方阵，铁林军还凭什么跟他们打？ “阿硕，快带人放火烧了这些竹子和盾牌！” 党项指挥官激动得大吼。 阿硕马上带着手下抱着干草扔到竹堆上，然后一把火点燃。 金峰的反应比张启威快多了，听到后营传来喧闹声，衣服也不穿，马上冲出帐篷。 钟五、赵老、徐骁等人也先后脚赶到。 “将军，党项人偷袭，后营已经被他们占领了。” 徐骁第一时间通报情况。 “党项人怎么跑到咱们后边了？” 钟五疑惑问道。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德宁军没看好俘虏！” 赵老气急败坏道：“我早就知道张启威是个蠢货，没想到他蠢成这样，咱们把人绑好交给他，都看不住。” 第80章 夜袭（三）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其他的也没用了。” 金峰冷静下达命令：“擂鼓，以最快速度组建方阵，去后营把他们干掉！” “将军，来不及了。” 徐骁说道：“他们已经占领了器械库，盾牌和竹子都在那边。” 话音刚落，就看到后营方向着起了大火，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竹子本身也是可燃物，火势越来越大，夜空都被照亮半边。 “其他地方还有吗？” 金峰脸色有些难看。 “清水谷那边倒还有一座。” 徐骁答道。 此时是凌晨，铁林军只留下几支小队在清水谷附近的高地监视，剩下的人都在休息。 不过有一支快速反应部队，驻守在峡谷这一头，如果有党项人打来，他们可以第一时间组建方阵抵抗。 “要把他们调回来吗？” 徐骁问道。 金峰想了一下，做出决定： “立刻把他们调回来，先把后营的俘虏解决再说。不过让斥候注意点北边，如果党项大营那边有异动，立刻回来上报。” “是！” 徐骁立刻跑了出去。 后营，党项俘虏和铁林军已经开始战斗。 不得不说，铁林军不管军纪还是作战意识，都比德宁军强得多。 虽然不是骑兵的对手，也同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铁林军士卒却没一个人逃走，而是自发的聚集起来，边战边退。 与此同时，峡谷另外一侧，党项人的斥候也看到了铁林军营地的大火，飞快返回党项大营。 李继奎和一众党项将领全都等在大帐里。 听斥候报告说铁林军大营燃起大火，所有人都知道幕僚先生的计划成功了。 汉奴中夹杂的细作，救出了被俘的骑兵。 “兄弟们，前几天的战斗是咱们一生中最大的耻辱，只有铁林军的鲜血，才能洗刷这次的耻辱。” 李继奎拍案而起：“兄弟们，去灭了铁林军！” “灭了铁林军！” 党项将领们接连起身。 “大家通过峡谷的时候，一定要记着不能打将旗，也尽量不要指挥作战，以免被弩弓盯上，知道吗？” 李继奎的幕僚赶紧提醒道。 “知道了。” 一众将领赶紧点头。 大康重弩的威力他们已经见识过了，谁也不想亲身尝试一下。 不过他们也没太把重弩放在心里。 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重弩制作工艺要求很高，铁林军没有几座。 现在又是夜里，让几座重弩随便打，能射死几个人？ 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谁被射死，那就是运气不好。 “等老子拿下铁林军，一定去山上拆了这个破玩意。” 李继奎骂了一声，带头走出帐篷。 大帐外，党项骑兵早已整装待发。 将领们一到位，队伍立刻出发。 到了清水谷，步兵们顶着重弩箭矢，飞快的填上陷马坑。 本来以为会遇到方阵的阻拦，结果陷马坑都填完了，也没见到一个铁林军士兵。 “哈哈，看来铁林军都被叫回去了，合该咱们走运啊！” 李继奎大笑一声，命令骑兵队伍冲进山谷。 铁林军大营，后营士兵们被党项俘虏逼得节节败退。 整座大营已经有一大半落到了这些俘虏手里，眼看着俘虏们快要接近中军大帐，徐骁终于带着驻守清水谷外的快速反应部队赶到。 飞快的在空地上组成阵法，挡在党项俘虏前面。 宛如刺猬一般的方阵，威慑力还是很大的。 党项俘虏一往无前的势头终于被压住，场面暂时得到了控制。 就在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斥候骑马飞奔而来： “将军，党项大军打来了，已经进了清水谷。” “该死，咱们刚把人叫回来，他们就打来了。” 钟五抱拳说道：“先生，我带人和这些俘虏拼了，让徐骁把方阵调回去防守清水谷吧。” “来不及了。” 金峰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 钟五着急问道。 “只有一座方阵，不管怎么样，都是腹背受敌，事到如今，咱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金峰抬头看了一眼清水谷左侧的小山：“徐骁，按照计划行事，我来掩护你。” “是！” 徐骁重重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金峰身边的铁林军战士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方阵，一边阻拦党项俘虏，一边向左侧小山靠近。 清水谷那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方阵也到了小山脚下。 眼看着方阵就要被随后赶来的党项骑兵合围，金峰一声令下，士卒们立刻扔掉竹竿，转身跑进小山。 小山虽然不高，但是到处都是树林和峭壁，战马根本上不去。 党项俘虏害怕铁林军使诈，追到山脚就停了下来。 “卓坂，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李继奎带着人赶到，看到党项俘虏指挥官，激动的给了一个熊抱。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大康朝堂有政斗，党项朝堂也有。 卓坂是李继奎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 上次战斗，是今年党项南征第一战，也是刷功勋的好机会。 李继奎本来想安排卓坂做指挥官的，可惜野利家族在党项兵部尚书那边走了关系，指挥官就变成了野利熊。 可是谁知道野利熊却因为指挥战斗被铁林军射杀，卓坂反而活了下来。 “大帅，卓坂没用，给您丢脸了，给党项骑兵丢脸了！” 卓坂单膝跪地，低着头说道：“您砍了我吧。” “上次的失败非战之罪，换成谁遇到上次的情况都要饮恨。” 李继奎回忆着幕僚交给他的收买人心的办法，重重拍了拍卓坂的肩膀，安慰道：“再说，你不是端了铁林军的大营吗？胜利最终还是属于咱们的！” “可是铁林军的主力逃进了山里，我害怕有诈，没有追过去灭掉他们。” 卓坂看着眼前的小山，遗憾说道。 “你做的很对，铁林军和狐狸一样狡猾，天又这么黑，咱们的骑兵不适合上山，没必要追过去。” 李继奎说道：“我已经安排人把这座小山围死了，他们跑不掉的！ 你这几天受苦了，赶紧去休息一下，天亮了再收拾他们。” “是！” 卓坂此时的确又饿又累，也没有勉强，找地方休息去了。 他要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硬仗要打呢。 第81章 徐骁去哪儿了？ 清水谷左边的小山就叫清水山，不高也不大，但是三面陡坡，只有南边坡度稍缓，有两条山路可以上人，算是标准的易守难攻之地。 所以历年来驻守清水谷的大康守军都喜欢把营地驻扎在附近，一旦情况危急，就可以躲到小山上。 党项军对此也很清楚，所以李继奎并不着急，来之前他就猜到了铁林军可能会躲到清水山。 打发走卓坂，李继奎叫来自己的军备官：“你赶紧去盘查一下，看看铁林军的粮草还有多少。” 清水山易守难攻，战马又没办法上山，所以李继奎并没有准备强攻，而是打算围山。 饥饿是很强大的力量，铁林军在山上没东西吃，自己就会下山。 他只要带着骑兵在山下等着就行。 军备官很快就跑回来：“报告大帅，铁林军的粮草营已经被烧毁了。” “烧了？” 李继奎微微皱眉。 不过也能理解，如果他是铁林军指挥官，当发现来不及转移粮草，也不会留给敌人，撤退的时候烧掉是最好的选择。 “你能看出来烧了多少粮草吗？” 幕僚跟着问道。 “从灰烬数量判断，应该够铁林军吃二十五天到一个月的。” 军备官回道。 “铁林军标准配粮是一个月，看来他们逃到山上的时候，没带多少粮食，应该坚持不了几天。” 幕僚微微点了点头。 “大帅，先生，难道咱们要在这里等着铁林军，不去南征了？” 站在一旁的副将问道。 往年的党项南征军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一般都是派一支骑兵队在山下守着，大部队继续南下劫掠的。 但是他听李继奎和幕僚说话的意思，好像要解决了铁林军才继续南下。 “周将军，铁林军不同于其他大康军队，他们的作战力不容小觑。” 幕僚解释道：“如果咱们南下之后，被他们突围出去，主力就容易陷入腹背受敌的情况。” “大康的那些乌合之众，能拦得住咱们？” 副将有些不屑一顾。 “以前是不可能，但是别忘了，铁林军创出了那种古怪的阵法，如果大康其他军队也效仿此法，会很难缠。” 幕僚说道：“如今驻守渭州城的是范文渊，这老东西和庆怀一样不好对付，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坚壁清野。 如果到时候咱们南下受阻，后边铁林军又突围攻占了清水谷，咱们就会被堵在渭州城外，连回去的后路都没了。” “这样的话，的确应该干掉铁林军之后再继续南征。” 副将说道：“那我就安排人手，好好把铁林军和德宁军的营地收拾一下，安排两支骑兵营，做好长期驻扎的准备。” “可以。” 幕僚点头同意。 “对了先生，刚才后边来报，还有十几个汉奴没有逃走，留在德宁军大营，说大帅许诺他们，立功之后可以去党项接回自己的父母妻儿，怎么处理？” “咱们党项人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既然大帅做出了承诺，那就让他们去接人吧。” “是。” 副将躬身离开。 清水山上，铁林军已经安全撤退到山顶，正在搭建临时营地。 “先生，人数统计了吗，怎么才这么点人，是不是有队伍被冲散了？” 赵老找到金锋：“还有，徐骁去哪儿了，我怎么一直没看到他。” “徐骁带人去执行其他任务了。” 金锋笑着回答。 “执行什么任务，带走了多少人？” 赵老赶紧问道。 “带走了七个营。” 金锋随口说道。 赵老却被吓了一大跳。 铁林军一营五百人，去年庆怀和党项人大战之后，折损了近两个多营的兵力，虽然后来补充了一些新兵，但是依旧不足九个营。 徐骁带走了七个营，也就是说，现在山上只有不到一千人。 赵老刚才看人头和火把数量就不对劲，觉得人少了，没想到竟然少了这么多！ “就六百多人，你怎么守清水山？” 赵老急了。 “我不仅要守清水山，还要守清水谷，让党项人有来无回。” 金锋自信说道。 赵老扭头看着金锋，就像看疯子一样。 党项人的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从清水山往下看，党项大营的火把一眼看不到头。 金锋凭区区六百多人，还是被打得逃到山上的六百多人，竟然口出狂言要让党项人有来无回？ 赵老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金锋疯了。 可是想想金锋的作风，以及他现在的表情，赵老竟然又觉得有些拿不准了。 “你在山上提前准备了粮食？” 赵老试探着问道。 他前几天曾经看到钟五带着人背着粮食离开营地，当时也没在意，现在想来，应该是把粮食送到了山上。 如果这样的话，说明金锋早就做好了撤退到清水山的准备。 “是的。” 金锋没有否认。 “够吃多久的？” “省着点吃，够咱们六百人吃两个月的。” “看来你准备的很充分啊。” 赵老想起了什么，问道：“竹竿和盾牌，也是你故意让党项人烧掉的吧？” 金锋笑了笑，没有否认。 “所以，你早就知道党项俘虏要袭营，也不是真的挡不住党项主力，而是故意把他们放进清水谷的，是吗？” 赵老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计划，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说话这么有底气，但是我建议你在山上多点一些火把，这样可以用来迷惑党项人。” “有道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我怎么忘了这个呢。” 金锋立刻安排人手多点燃一些火把，造成铁林军全都被困清水山的假象。 天色大亮，张启威带着幕僚和路上收拢的残兵败将，回到渭州城下。 “你说什么，清水谷失守，铁林军退到了清水山？” 范将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吃早饭，差点被一口呛死。 “张启威呢，让他滚过来见我。” 原本好好的局势，就因为这个家伙弄得急转直下。 范将军这次是真的快被气疯了。 “回大帅，张启威说受了伤，没进城，直接带人回汴京了。” 第82章 庆怀苏醒 “张启威这是畏战逃脱！” 范将军一听张启威跑了，不由大发雷霆。 接着心里就涌起一股无奈。 如果是寻常将军，光这一条他就可以派人去把逃兵追回来斩首。 可是张启威是张家嫡亲长子，姐姐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之一，范将军就算再生气，也不敢砍了他。 最多回去了参他一本。 “算了，张启威这种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走了就走了吧。” 范将军揉了揉眉心，说道：“多放一些斥候出去，时刻关注党项人的动态，另外通知范家军加强巡守力量，做好党项人攻城的准备。” 很快，大批斥候就悄悄出城，不到中午，消息就反馈回来了。 按照往年惯例，党项人通过清水谷之后，会立刻率兵围攻渭州城。 但是斥候带回来的消息确是党项主力在清水谷附近安营扎寨了。 “看来他们是打算彻底围死铁林军啊，也不知道这位金先生能不能守得住。” 范将军叹了口气，问道：“对了，庆怀那边什么情况，还在昏迷吗？” “回大帅，庆怀将军昨天夜里醒了，但是应该还不知道清水谷那边的事。” 副将回答道。 “庆怀刚刚醒过来，暂时最好不要告诉他这个消息。” 范将军安排道。 “现在全城都在讨论党项人什么时候会打过来，恐怕瞒不住的。” 副将无奈说道。 话音刚落，管家就进来通报，说庆怀已经到了门口。 范将军叹了口气，对管家说道：“让他进来吧。” “将军，您还是出去看看吧，”管家犹豫了一下，说道：“庆候……挺吓人的……” “吓人？” 范将军皱了皱眉，带着副将走出议事厅。 刚到门口，就看到庆怀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外。 手里还提着一把军刀，两眼泛红的瞪着范将军问道：“张启威呢？” 醒来之后，庆怀第一时间询问铁林军的情况。 得知金锋指挥马其顿方阵大破党项骑兵，庆怀高兴的畅快大笑，连着喝了两大碗清粥。 结果天刚亮，就收到德宁军看管俘虏不力，导致铁林军被围清水山的消息。 庆怀气得当时又晕了过去，一直到刚才才重新醒过来。 然后头发都没收拾，穿上鞋就来找张启威。 “庆怀，你重伤未愈，怎么可以乱动呢，快进来。” 范将军示意副将和管家去扶庆怀。 “你们别碰我！” 庆怀挥了挥军刀，咬牙问道：“张启威呢？” “张启威害怕责罚，不敢进城，早上带人回汴京了。” 范将军无奈说道。 “该死！” 庆怀气得一刀劈在门口的石狮子上。 或许太用力了，牵扯到了伤口，白色的衣服殷出一片血迹。 “侯爷，您别激动。” 亲卫刘琼赶紧上前扶住庆怀：“铁林军已经被围到了清水山，还要指望您想办法救他们呢，您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兄弟们怎么办？” “对，还有兄弟们。” 庆怀刚才怒急攻心，一心想要找张启威算账。 现在刘琼一提醒才明白过来，是啊，铁林军只是被党项人围住了，又没有死。 找人去救援不就行了吗？ 想到这里，庆怀对着范将军单膝下跪：“大帅，请您立刻发兵，营救铁林军！” “庆怀，我也想救铁林军，可是你也知道党项骑兵的可怕，咱们现在最好办法就是据城坚守。” 范将军为难说道。 “那是以前，现在金先生创出了方阵和陷马坑，全都克制骑兵，咱们镇西军有数万人，为什么没有一战之力？” 庆怀反问一声，见范将军没有答话，又补了一句：“如果有人愿意去帮铁林军，我愿意提供铁丝网！” 金锋走后没两天，瓷窑和炼铁炉就全都改造好了。 这段时间，张满仓带着将作营的人做了不少铁丝，编制的铁丝网除了送到铁林军大半，剩下的都还在将作营库房。 “当真？” 范将军和副将异口同声问道。 “当然。” 庆怀毫不犹豫点头。 “立刻召集各路将领，来我这里开会！” 范将军立刻命令传令兵，去通知各路纨绔将领。 自从铁林军在清水谷大胜之后，纨绔将领们就开始训练自己的军队组建方阵。 其实马其顿方阵的原理非常简单，盾牌兵手持盾牌在前面开路，长矛兵只管跟在后边用长竹子戳人就行了。 纨绔将领们训练的成果非常不错，士兵们在操场上进退有序，看起来比铁林军更厉害。 在他们看来，铁林军之所以能打胜仗，最大的原因就在于方阵和陷马坑，换上他们上，他们也行。 正愁着怎么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压下铁林军和庆怀的风头呢，范将军的传令兵到了。 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吗？ 特别是得知庆怀愿意献出铁丝网的时候，纨绔们都争先恐后的冲向帅府，生怕去晚了，功劳就被人抢走了。 一进帅府，纨绔们就拉着范将军和庆怀，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救出铁林军。 这么高涨的请战情绪，还是范将军从军以来第一次见到。 但是他心里并不高兴。 本来无比严肃的军事会议，愣是被这些纨绔将领们弄得和菜市场一样。 将领都这样，他们带的兵可想而知…… 最后还是庆怀拍板，请安肃军和永安军出手。 这是他综合各方面做出的决定。 安肃军的统领是兵部侍郎丁兆逡的二公子丁云飞。 丁云飞出身将门，安肃军中也有很多身经百战的老兵，相对来说战斗力比其他纨绔军要强一些。 永安军的将领程鹏已经四十多岁，为人稳重一些，并且有过和党项人直面硬刚的经历，不至于和张启威一样，一看势头不对，自己先带头跑了。 其他没被选中的将领们，垂头丧气的离开帅府。 程鹏和丁云飞则留了下来，和范将军、庆怀一起商议作战计划。 “范将军，庆候，你们放心，我安肃军一定不负重托，击溃党项骑兵，救出铁林军的兄弟！” 丁云飞接下军令，激动的拍着胸脯保证。 程鹏倒是没有保证什么，只是冲庆怀点点头。 “那就拜托丁将军，程将军了。” 庆怀拱了拱手：“如果能救出铁林军，庆某必将重谢。” 第83章 短兵相接 安肃军和永安军加起来共有五千五百人，按照计划，其中五千人从北门出发，吸引党项主力，剩下五百人南门出发，从小路绕道直奔清水山附近，攻击围困清水山的党项骑兵，给铁林军撕开一道突围的口子。 第二天凌晨，安肃和永安联军就集结完毕。 五百人趁着天还没亮，便从南门悄悄离开了。 剩下的五千人等了一个时辰，也雄赳赳气昂昂开拔，从北门离开。 渭州城有斥候，党项也有。 安肃永安联军刚刚出城不到半个时辰，李继奎就收到了消息。 “和大康打了这么多年，他们要么望风而逃，要么闭城不出，现在终于出了一个头硬的了。” 李继奎大笑道：“正好放走了不少汉奴，省得我们再去中原抓了。” 从中原抓捕的汉奴，大多是老弱病残，还没押送到党项，路上就要死一小半，而战俘都是青壮劳力，深受党项贵族的喜欢。 大康的战俘也是党项奴隶的重要来源之一。 “如今的大康已是今非昔比，大帅最好不要大意。” 幕僚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五千人左右，打的是安肃军和永安军的旗子。” 斥候回道：“另外，在天亮之前，还有大约五百人从南门偷偷出城了。” “大帅，渭州城往南三里有一条岔路可以绕到清水山，这五百人估计想要突袭清水山。” 李继奎的幕僚早就对清水谷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也是带兵的老手，立刻猜到了联军的意图。 想了一下，又问道：“大康人可带了竹子和盾牌？” “北门出来的主力带了，几十大车呢，但是南门出去的五百人没带，全都是轻装简行。” “他们果然想用方阵对付我们！” 幕僚说道：“大帅，组建方阵需要时间，我建议立即出兵，最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李继奎对于铁林军的方阵也颇为忌惮，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冲着外面喊道： “传令下去，让卓坂立刻集结第一师、第二师。” 被俘一事在卓坂心里就是一根刺，昨天请命了好几次，要带兵主动攻打清水山，但是都被李继奎否决了。 现在心里正憋着一口气呢，听说要打仗，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党项骑兵一师两千人，第一师和第二师都属于今天轮值的快速反应部队，吃饭都是穿着盔甲，挎着战刀的。 等李继奎穿好盔甲赶到校场，第一师、第二师四千人已经全部骑到了马上。 “卓坂将军，我想你已经领教了铁林军方阵的可怕，此战务必要小心，最好速战速决，不给他们组建方阵的机会。” 幕僚跑过来提醒道：“不过对方应该也派遣了斥候在前面探路，如果真的来不及阻止他们，那就攻击方阵的侧翼。 我观察过了，方阵的杀伤力虽然大，但是行动缓慢，而且杀伤力都集中在正面。 上次咱们吃了大亏，主要原因就是清水谷地形特殊，一侧是悬崖，一侧是河流，导致咱们只能面对方阵正面。 但是这次战斗，地形开阔，如果你们能绕到左右两侧或者他们后方，方阵不攻自破。” “好像是这样的！” 卓坂眼睛一亮，下马对着幕僚行了一礼：“多谢先生指教。” 他已经做好了硬拼一场也要血洗前耻的准备，但是听到幕僚的提醒，他脑子里立刻有了新的作战计划。 “行了，出发吧。” 幕僚拍了拍卓坂的肩膀：“祝将军凯旋而归！” “大帅，先生，你们就等着吧。” 卓坂翻身上马，带着骑兵奔腾而去。 幕僚猜的不错，党项骑兵这么大的动静，根本瞒不住安肃军的斥候。 可是党项这次出动的全都是骑兵，速度实在太快了。 虽然大军出动，整体速度肯定比不上单兵斥候快，却也没差多少。 等斥候跑回安肃军报信，卓坂已经带着骑兵大队到了五里之外。 “怎么会这么快？” 丁云飞毕竟是个纨绔，这还是他第一次正面硬刚党项骑兵。 别看走的时候斗志昂扬，可是当党项骑兵真杀来的时候，还是紧张的慌了神。 “快，组建大阵，让辅兵快去前边百步之外挖陷马坑。” 程鹏年纪更大，经历过的战争也多，立刻让传令兵擂鼓，命令大队停了下来。 到底训练了一段时间，随着程鹏的命令下达，队伍立刻按照演习分成了一个个小方块。 后勤兵推着一车车盾牌和硕长的竹子，飞奔向每个方阵。 还有数百名辅兵，提着铁锹、锄头等物，冲向前方。 到了百步之外，立刻开始刨地。 可惜骑兵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辅兵们才刚挖没几下，就听到了密集的马蹄声。 党项骑兵大部队狂奔带起的烟尘已经清晰可见。 很多辅兵都吓得两腿打颤，手也哆嗦起来。 他们都很清楚，当骑兵来临，他们将面对着什么。 所谓辅兵，就是一种辅助性兵种，一般由没人脉关系的贫农和犯人组成，不仅要做最苦最累的活，还要负责冲锋、攻城等死亡率极高的任务。 所以很多辅兵早就想开了，做好了随时战死的准备。 可是想开和不怕是两码事。 对死亡的恐惧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可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刀悬在脖子上却没有砍下来的那段时间。 马蹄声越来越响，就好像打雷一样，轰击在辅兵们心头。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丢下锄头就往后跑。 他宁愿被执法队砍死，也不想被党项骑兵踩成肉泥。 然而不是他一个人害怕，所有辅兵都害怕。 现在有人带头，其他辅兵也立刻有样学样。 只是短短十几秒钟，数百个辅兵全都扔下工具跑了。 执法队才十几个人，哪里挡得住这么多人？ 弄到最后，就连执法队也跟着往回跑。 而他们背后几百米外，骑兵已经转过山脚，出现在安肃军和永安军的视线之内。 好在此时已经有几座方阵集结完毕。 丁云飞已经紧张到说不出话，程鹏立刻接过指挥大权，传令已经集结好的方阵顶到前面。 第84章 一败涂地 “成败在此一举了！” 程鹏不由自主握紧拳头。 他的家族势力并不算强，攀附着兵部侍郎才得以在朝堂站稳脚跟，所以他比其他纨绔将领要拼命一些。 如果这一战打胜了，他的家族就能再上一个台阶。 程鹏是个有野心的人，盯着越来越近的党项骑兵，他没有恐惧，只有兴奋。 没有陷马坑的缓冲，党项骑兵速度不减，宛如被狂风推动的乌云，席卷而来。 “防守阵型，准备！” 随着传令兵的怒吼，几座方阵立刻把竹子末端顶在地上，尖端对着前方，准备迎接骑兵的冲击。 可是谁知道党项骑兵突然分散开来，形成一支支百人队伍，避开方阵正面，从两侧飞驰而过。 “不好，他们要攻击方阵侧翼！” 程鹏立刻发现了问题，怒吼道：“快，传令下去，变阵，镇守四方！” 他也算是沙场老将，得到方阵之后，研究了好几个晚上，深知方阵的侧翼和后背是致命区域。 所以他不仅学习了铁林军展示过的攻守阵型，还自创性的开发了另外一种新的阵型，应对在开阔地面的防守问题。 随着命令传达，永安军紧挨着的两座方阵立刻背靠背合并成一座方阵，这样虽然无法移动，却很好的避免后背被攻击。 其实镇守四方阵型，左右两侧也各自还有一座阵法，用来抵御左右两翼可能遇到的危险。 可是骑兵速度太快了，左右两侧的方阵已经被分割开来，没办法靠拢了。 程鹏的永安军尚且如此，丁云飞的安肃军更加不堪。 永安军都已经集结了六座方阵，安肃军才集结了两座。 不过这几座都是老兵组成的，反应速度还算快，一看党项人从两侧绕了过去，其中两座方阵的指挥官也不等丁云飞的命令，立刻学着永安军的样子，来了个背对背拥抱。 最后一座离这两座较远，干脆就近靠到永安军方阵的左翼，形成了一个品字形阵法。 至于那些还没来得及结阵的士兵就惨了，党项骑兵呼啸而过，冲入人群。 战马奔腾起来，形成的冲撞力完全不弱于汽车。 就好像鸡群里闯进了一群哈士奇，党项骑兵都不用挥刀砍杀，光是一个集体冲锋，尚未结阵的安肃、永安士卒就被战马撞死、踩死数百人。 大群骑兵想要调头也不容易，当骑兵队伍杀穿安肃、永安联军之后，没有立刻停下，而是继续往前奔跑，准备在远处绕个弯重新杀回来。 这也给了联军一个整顿的时间。 可是联军阵型已经被冲散，永安军中间夹着安肃军，安肃军中也夹杂着永安军。 互相之间训练都不一样，根本没有了结阵的可能。 “都特么愣着干什么，快点拿着竹子对着后边啊！” 程鹏急得大吼。 可惜战场上充斥着马蹄声、惨嚎声，各种杂音太多，传令兵也被冲散，没人能听到他的命令。 程鹏一看这样，也来不及管这些散兵了，把已经吓傻的丁云飞拉到自己马上，驱马向已经集结起来的方阵飞驰而去。 此时党项骑兵已经完成调头，又一次冲锋而来。 虽然听不到程鹏的命令，但是一些老兵已经反应过来，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一些靠近大车的老兵抱起竹子，或三五人，或十几个人，组成一个小型方阵，把竹子末端顶在地上，对着党项骑兵。 可是靠近大车的士卒毕竟是少数，还有更多的士兵此时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成群结队的骑兵也不敢随意转弯，要不然容易造成碰撞，弄不好还会发生大面积踩踏事件。 所以正对着竹子的骑兵只能硬着头皮往竹子上撞。 结果可想而知，运气好的把竹子撞歪了，侥幸逃得一命，运气不好的，当时就被戳了个透心凉。 骑兵队伍呼啸而过，又带走了数百条大康士兵。 可是穿过散乱的人群，他们却傻眼了。 程鹏趁着刚才的功夫，冲到后方，迅速把八座方阵调整为两座更加庞大的方阵，全都是镇守四方阵型。 两座阵法一字摆开，足足有三百多米长，密密麻麻的竹竿正对着前方，把党项骑兵的去路挡住了一大半。 此时党项骑兵的速度太快了，双方距离又太近，很多骑兵来不及转弯，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这一下，党项骑兵就死伤两百多人。 再加上被零散小方阵戳死的，超过了三百人。 这是卓坂完全没有想到的。 而且大康的将领反应速度也很快，这么快就找到了弥补弱点的办法。 幕僚先生给的建议算是用不上了。 不过卓坂也没有气馁，转头冲副将说道： “这两座方阵已经成型，暂时先别管他们，阿硕，咱们兵分两路，绕开方阵，先把后边那些散乱的大康士卒清理干净再说。” “是！” 阿硕答应一声，带着一半骑兵从左侧绕过方阵。 和第一次一样，骑兵们队伍化整为零，绕过方阵，杀向后方被冲散的士卒。 这些士卒大多是新兵，又没了斗志，哪里是党项骑兵的对手？ 于是，单方面屠杀开始了。 场面立刻变得血腥起来，每一秒钟都至少有数名党项军卒被杀。 战场上到处都是残尸断臂，宛如修罗场一样，鲜血染红了大地，也染红了党项骑兵的战马。 丁云飞和程鹏心疼的要死，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镇守四方阵型的方阵，彻底失去了移动的能力，他们就算再心疼，也没办法救援。 此时丁云飞的心情和几天前的张启威一模一样，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也意识到了党项铁骑的可怕，以及安肃军和铁林军之间的差距。 程鹏虽然没有后悔，却也心如死灰。 他知道，家族掏空老底才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永安军，这次可能要完蛋了。 只是短短十几分钟，没来得及结阵的两千多联军士卒，以及数百辅兵、后勤兵，全都命丧党项骑兵之下。 “开胃小菜吃完了，接下来该吃正餐了！” 卓坂冷笑一声，命令骑兵散开，包围了两座大阵。 第85章 心寒 空旷的山间平地上，两座巨大的马其顿方阵，被数千骑兵层层包围 两座方阵四面全都是尖锐的竹子，就好像一支把腿脚全都蜷缩起来的刺猬，党项骑兵绕着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双方就这么僵持下来。 消息自然也被斥候传回各自大本营。 党项人目前占据有利位置，李继奎自然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和幕僚商量着怎么破开刺猬一样的方阵。 与之相反的是，范将军的帅府却炸了锅。 范将军和庆怀都对安肃军、永安军寄予了厚望，希望他们能凭借马其顿方阵救出被困的铁林军。 谁知道联军还没走到清水谷，就死伤过半，剩下的也被党项骑兵围住了。 “他们不是都熟悉了方阵吗，还有庆怀给的铁丝网，为什么这么不堪一击？” 范将军又急又怒。 “回大帅，党项人的骑兵来得太快了，等我们的兄弟把消息传给丁将军、程将军，他们已经到了几里之外，有一半的兄弟来不及组建阵法，就被骑兵冲散了。” 斥候苦着脸说道：“至于庆候给的铁丝网，还在车上连打开的机会都没有，辅兵就被杀光了……” “他们这次出兵这么快？” 范将军冷着脸问道。 速度快捷一直是骑兵的主要优势之一，但是大军出动，肯定不如单个的斥候速度快。 按照党项骑兵正常的行军速度，安肃军得到斥候通知之后，有足够的时间来排兵布阵。 但是事实却狠狠打了他们一记耳光。 “回大帅，小人也不知道啊，党项人就跟疯了一样，全都是轻装简行，出了大营就纵马狂奔，速度只比小人们慢了一点。” 斥候说到这里，依旧心有余悸。 当时他就是在和死神赛跑，慢一点就是万劫不复。 “看来党项骑兵有高人指点，不给安肃军留组建方阵的机会。” 庆怀看着窗外：“但愿南路的五百人不要遇到党项骑兵吧。” 北边一路之所以能活下来一半人，就是因为携带了可以组建大阵的竹子和盾牌，而南门出发的那支队伍，要走山路靠近清水谷，为了行军方便，只带了两天的配粮和武器。 一旦遇到党项骑兵，凶多吉少。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庆怀话音刚落，一个全身浴血的斥候被抬了进来。 “报告大帅，刘将军在金房岭……遭遇党项人埋伏……全军覆没……” 斥候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范将军脸色微微一白，挥手让士兵抬走斥候。 庆怀也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一南一北两路救兵全都失败了，他对铁林军的未来充满了担忧。 比庆怀更着急的是留在渭州城里的丁家、程家幕僚。 铁林军目前只是被困在山上，暂时还没有太大危险，但是他们两家的安肃军和永安军已经损失过半，剩下的也时刻有覆灭的危险。 就算党项人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围着，这两座方阵都扛不住。 毕竟他们匆忙结阵，粮草辎重全都落到了党项人手里，别说吃饭，连喝水睡觉都成了奢望，能坚持多久？ 而党项人则可以源源不断的得到补给，还可以轮流休息。 两家幕僚联袂涌进帅府，哭着喊着求范将军派兵出去营救自家军队。 永安军和安肃军算是镇西大军中两支比较能打的队伍，活到现在的两千多人，更是这两支队伍的精锐，范将军也不能随意丢弃，于是赶紧召集将领们开会。 纨绔们还在为昨天没有抢到出兵营救铁林军而后悔，一个个兴奋的冲进帅府。 可是在得知安肃军和永安军的遭遇之后，全都傻眼了，谁也不肯再提出兵营救的事情。 丁、程两家的幕僚跪在地上给纨绔将领们不停磕头，求他们出兵。 可是一众纨绔将领没一个接话的，全都低着头装聋作哑。 庆怀气得破口大骂，范将军对纨绔将领们也失望至极。 会议不欢而散。 “郑将军，昨晚喝酒的时候，你不还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去会会党项人吗，今天怎么不说话了？” “老刘，你还好意思说老郑？昨天你不也说范将军偏心，不肯让你出城吗？今天有机会了，你怎么不去了？” “开玩笑，咱们镇西军中，除了范将军麾下的范家军，最能打的就数铁林军、安肃军和永安军，他们都折在了党项人手里，我还去干什么，送死吗？” “看来咱们以后还得好好练练方阵啊，这次如果不是方阵，恐怕永安军、安肃军就要完蛋了。” “可惜啊，创出方阵的铁林军这次完蛋了。” “这可说不定，万一范将军出动范家军营救呢？” “范家军还要镇守渭州城呢，怎么可能出动？要是范将军也陷进去了，渭州城就完蛋了，范将军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来来来，下注啦，就赌范将军会不会出动范家军，我赌不会！” “我也赌不会！” “哎呀，你们小声点，人家庆怀还在后边呢。” “在后边怎么了，咬我呀！” …… 庆怀本来就和这些纨绔将领们不对付，刚才又在会上对他们破口大骂，这些纨绔将领们害怕被范将军点将出兵，没人敢吭声。 现在出了帅府，以纨绔们的心性，哪里还忍得住？ 三五成群的凑到一起，互相打趣。 对于跟在他们后边的庆怀，毫不避讳。 甚至有几个纨绔故意大声说给庆怀听的。 在他们看来，铁林军这次在劫难逃。 没了铁林军，庆怀又算什么？ 不过是庆国公府的一个庶子而已，已经不配与他们为伍。 庆怀气得双目喷火，被刘琼死命拖走。 以前庆怀只是对这些将领们失望，但是这一刻，他觉得心寒无比，甚至对未来产生了茫然。 同为大康军人，纨绔将领们竟能说出如此不堪之言。 这样的人，能守得住西北边疆吗？ 帅府内，范将军的确在为是否出动范家军左右为难，而党项大营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李继奎又派遣了一支队伍出发，不过这次只有一小半骑兵，剩下的则全都是步兵和后勤兵。 不仅携带着大量粮草，还有三架庞大的攻城车。 第86章 攻城车 在金锋抛出陷马坑和马其顿方阵之前，大康对付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坚壁清野，据城坚守。 所谓坚壁清野，就是清空城池周围的百姓，不留任何粮食，然后依靠高大的城墙，来抵御骑兵。 在战争初期，这一招还是非常有效的。 骑兵虽然行动迅捷，但是消耗的物资也快，大康的城墙修建的又高又陡又结实，很难攻破，外面又抢不到吃的，骑兵们很快就会退兵。 无论古今中外，战争都是驱动创新能力最好的动力。 党项人劳师远征一次也不容易，自然不想空手而归，于是就集合各方面的人才，研究如何攻破大康的城墙。 攻城车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产生的。 所谓的攻城车，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四个轮子，中间驮着一根长七八丈的巨大圆木，利用巨大的惯性，冲撞城门。 虽然简单，却非常有效。 创造出来的第二年，党项人就凭借攻城车接连撞破了十几座城池的大门，掠夺了无数人口和财富。 铁骑踏遍整个关中平原，往东一直打到黄河边上的潼关才停了下来。 当然不是被潼关拦住了，而是大康朝廷送上了极为丰厚的赔礼。 接下来的十几年，都是如此。 一直到大康开始征集民夫在各个城池外围挖掘了护城河，才算遏制住攻城车带来的影响。 如今党项骑兵出征，已经很少使用攻城车了，这几架是李继奎的幕僚为了对付方阵，加班加点赶制的。 而且还做了一些改进，在巨木的两侧安上了两排锋利的刀刃。 你的竹子不是长吗，还能比过攻城车上的巨木更长？ 攻城车连十几寸厚的城门都能撞破，还撞不破你的盾牌？ 山间平地上，程鹏、丁云飞和手下的两座方阵已经和党项骑兵对峙了好几个时辰。 所有人都又渴又饿。 但是他们都在坚持，在等待。 等待着渭州城里的范将军派援兵来营救他们。 就好像他们去营救铁林军一样。 可是一直等到傍晚，他们也没等到己方的援军，反而等来了敌人的援军。 数十头战马，拖着攻城车，轰轰隆隆开进战场。 “程兄，他们把攻城车弄来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丁云飞，又慌神了，拉着程鹏的袖子，紧张的直发抖。 “丁兄，事到如今，咱们只能放手一搏了。” 程鹏也满脸凝重：“但愿咱们能挡得住攻城车吧。” “范将军为什么不派人来救咱们？” 丁云飞都快哭了：“还有那个庆怀，咱们可是为了营救他的铁林军才被困此地的，他为什么不管咱们？” “我怎么知道？” 程鹏烦躁的甩开袖子，有些理解庆怀为什么不愿意搭理那些纨绔将领了。 卓坂也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攻城车一到，立刻向方阵发动了攻击。 三架攻城车一字排开，足足有十几米宽，对准程鹏和丁云飞所在的方阵。 巨木两侧的锋利刀刃泛着寒光。 “大家都给我打起精神，撑不过去，所有人都得死！” 程鹏立刻又安排了两排盾兵，集中到攻城车对面。 随着卓坂一声令下，数十名党项大汉喊着口号，推着攻城车缓缓启动。 “给我顶住！” 程鹏咆哮着给士兵鼓劲。 可惜双方之间的力量差距太大了。 攻城车速度越来越快，轰隆一声撞进方阵。 巨大的圆木携带着惯性，轻易撕开盾兵的防守，钻进方阵内部。 两侧的盾兵和长矛兵，全都死于圆木两侧的刀刃之下。 攻城车一直冲到方阵中央位置才力尽停下。 “快，立刻给我把缺口补上！” 程鹏怒吼着指挥士卒，想要把缺口补上。 可是卓坂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数以百计的骑兵紧跟着攻城车，从缺口中杀入方阵内部。 方阵内部的长矛兵手里只有又长又粗的竹子，一个人都抱不动，怎么跟骑兵打？ 党项骑兵们冲进方阵内部之后，便开始肆意砍杀！ 幸好竹子粗大，在一定程度上阻拦了战马的行动，让砍杀的过程缓慢了一些。 程鹏心急如焚，脑子飞快运转思考对策。 可是马其顿方阵就像是个榴莲，只要击碎坚硬的带刺外壳，里面剩下的就是柔软的果肉。 被人攻进内部，基本上无解。 眼看着死的人越来越多，程鹏只好命令传令兵敲响铜锣。 这是解散大阵的信号。 自从攻城车出现，程鹏就知道，大阵救不了他们了。 还坚持聚在一起，只能被慢慢杀光。 还不如各自逃跑，能活一个是一个。 老兵们显然也想通了这个道理，铜锣只响了一次，两座大阵便轰然而散，士兵们四散奔逃。 党项骑兵自然不会任由他们逃跑，立刻收缩包围圈，特别在返回渭州城的官道上重点拦截。 能活到现在的大康士兵，基本上都是老兵，比上午死掉的辅兵、新兵有经验得多。 散开之后，并没有凭借本能顺着原路往渭州城跑，而是几人一组，扛着竹子冲向最近的树林。 有些老兵甚至还趁乱戳死一两个骑兵。 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但是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停了下来。 大康士兵要么逃进树林，要么死在了这里。 夕阳映照，染红了天空。 但是比天空更红的，是地上的鲜血。 卓坂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畅快大笑。 经此一战，他被俘的耻辱，算是洗刷掉一半。 其实他想趁机围住渭州城，可是幕僚派人严厉制止了他。 因为斥候回报，守城的范家军在渭州城外的空地上挖了很多伪装过的陷马坑，贸然靠近很容易中招。 而且范家军的战斗力比铁林军还要更强一筹，以卓坂手里的人手想要攻破渭州城，没有任何可能。 反而有可能被范家军偷袭。 卓坂只好下令退兵。 入夜之后，开始有老兵出现在渭州城外。 经过统计，五千多安肃、永安联军，最后回来的只有不到七百人。 安肃军、永安军彻底被打废了。 范将军一夜之间白了头。 庆怀也一夜没睡，天亮的时候，叫来亲卫刘琼，问道： “咱们在将作营还有多少守备军？” 这是他手里仅剩的铁林军了。 第87章 密道 庆怀对渭州城内这些纨绔失望透顶。 指望他们，根本不可能救出铁林军。 唯一能指望的，还得是自己人。 当天下午，将作营守备军校尉刘洋便带着手下，赶到庆怀的府邸。 “刘琼，你带着这封信去陇右府找灵淮军的赵统领，请他出兵来救援。” 庆怀取出一封书信，交给刘琼。 “是！” 刘琼接过书信，单膝跪地：“属下就算死也会把信送到。” “刘洋，你也做过我的亲卫，那个山洞应该知道吧？” 庆怀问道。 “知道。”刘洋赶紧点头。 “清水山西侧那条小路呢？” “属下也知道。” “很好，那你带着兄弟们去一趟清水山，把这封信交给金先生，告诉他不要着急，一定要坚持住，我会在外面想办法救他们的。” 庆怀又取出一封信递给刘洋。 “是！” 刘洋也单膝跪地，接过信封。 “那行，刘琼，你带兄弟们出去吧。” 庆怀摆摆手，示意刘琼等人离开。 “侯爷保重。” 刘琼对着庆怀行了一礼，带着刘洋等人进入后院。 不仅带走了将作营的守备军，连庆怀身边仅剩的几个亲卫也一起带走了。 偌大的议事厅里，只剩下庆怀和受伤的郑方一个亲卫。 如今渭州城外到处都是党项人的探子，想要避过他们的耳目出城，几乎不可能。 但是庆怀自从参军，就一直在对抗党项，待在渭州城的时间比待在封地金川府要多得多。 待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一点后路都没有。 这座府邸是庆怀当年特意挑选的，因为它距离城墙足够近。 在府邸后院有一条密道，可以直接到达渭州城外。 一群人通过密道离开渭州城之后便分了手。 刘琼独自一人往南，去陇右府送信，而刘洋则带着剩下的人，钻进渭州城西的群山之中。 翻过两个山头，找到一处被荆棘丛掩盖的隐秘山洞。 山洞不大，进去的时候还要弯着腰。 但是往里走十几步却豁然开朗，出现一座高十几米，面积足足超过上千平方的巨大空间。 一条小溪从山洞中流过，在低洼处汇聚成一个清澈的小池塘。 在山洞边缘，放着一包包粮食和一捆捆刀剑。 这里也是庆怀的秘密基地之一。 一旦渭州城破，这个山洞藏几百人轻而易举，还不用担心饿着渴着。 在山洞中稍微休息了几分钟，刘洋就带着人再次出发。 不过这一次，所有人背上都多了一个大麻袋。 …… 清水山上，金锋盘膝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默默看着南方。 来来往往的铁林军士兵刚开始还好奇金先生坐在这里干什么，但是接连几天都这样，便也不再有人好奇了。 只有赵老隐隐猜测出来，金先生或许在等一个信号。 可是具体等什么信号，赵老并不知道。 也没有询问，而是尽量发挥自己的特长，把铁林军的临时营地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天早上，金锋吃过早饭，又坐到了石头上。 可是刚刚坐下没多大一会儿，钟五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先生，刘洋来了！” “刘洋？哪个刘洋？” 金锋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有想起刘洋是谁。 “就是将作营的校尉。” 钟五解释道。 “他不是在渭州城吗，怎么来这里了？” 金锋终于想起了刘洋是何许人也，诧异问道：“再说，清水山已经被党项人围住了，他怎么上来的？” “先生有所不知，西边有一条隐秘的小路可以上山。” 钟五说道：“这条小路是庆候打猎的时候发现的，我们这些亲卫都知道。” 清水山三面是陡峭的山崖，只有一面地势稍缓，党项人的包围主要针对的是那一处坡面，剩余三面只安排了一些斥候巡逻。 大部队想要不被发现很难，但是刘洋他们只有几十人，随便找个空子就能钻进来。 “原来是这样，”金锋点了点头，问道：“这小路现在有没有封死，党项人会不会从那里打上来？” “先生放心吧，那条小路非常偏僻，而且有几段很陡，别说大队人马，身手不好的都爬不上来。” 钟五笑着说道：“刘洋带来的人，有一半都没爬上来，还是我找人把他们拉上来的。” “那也不能大意，从今天开始，增加那边的防守力量。” 金锋提醒道。 “是，我等下就去安排。” 钟五看金锋说的认真，赶紧记在心里。 “走，去看看刘洋来干什么。” 金锋跟着钟五走到营地西侧，进了一片小树林。 山顶边缘位置，刘洋一群人正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地上放着一堆布袋。 旁边还有几个铁林军士兵正在收绳子。 “见……见过先生！” 看到金锋，刘洋赶紧爬起来行礼。 应该是累得不轻，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老刘，你这体力不行了啊，爬个山而已，看把你累得，都快喘成狗了。” 钟五毫不客气的嘲笑以往的同伴。 “你有本事……爬一个老子看看……到时候你要是能脸不红气不喘……老子跟你姓。” 刘洋没好气踢了钟五一脚。 “行了，赶紧坐下歇歇吧。” 金锋探头往下看了一眼。 所谓的小路，大部分坡度也超过六十度。 有一处地方，几乎是直上直下的。 能从这样的地方爬上山，的确不容易。 更何况刘洋等人还背着布袋。 “你们背的什么？” 金锋踢了踢布袋。 “粮食。” 刘洋说道：“侯爷……侯爷怕大家伙……在山上找不到东西吃……让我带了些粮食……先给大伙应应急。” “你们背着粮食从渭州城来的？” 金锋看了看那堆布袋，又看了看刘洋等人，心里一阵发酸。 这些布袋每个都有近百斤。 刘洋他们肯定不能走大路过来，只能走山路。 背着近百斤的布袋穿山越岭，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好几个士兵的草鞋都磨破了，脚上一片血肉模糊。 “你们辛苦了，钟五，安排几个人，把粮食搬回去。” “不辛苦，应该的。” 刘洋憨憨的笑了一下，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封用油纸小心包裹的信封：“先生，侯爷给您带了信。” 第88章 烟柱 “侯爷什么时候清醒的，恢复的怎样了？” 金锋接过信封，却没有当即拆开。 他大概能猜出庆怀会说什么。 “侯爷醒了几天了，已经可以下床，但是我看气色还不是很好。” 刘洋说道：“我听说前几天侯爷去大帅府上求援，气得伤口都崩开了。” 说完，又补了一句：“其实侯爷这次想亲自过来找先生的，可是被我和刘琼拦住了。” 后边这一句，纯粹就是在替庆怀说好话。 但是金锋却选择了相信。 因为他太了解铁林军在庆怀心目中的位置了。 如果不是身上有伤，这次带队来清水山的一定不是刘洋，而会是庆怀本人。 “侯爷找范将军求援了？” 金锋问道：“有人愿意出兵吗？” “有，安肃军和永安军出动了，可惜他们还没走到清水谷，就被党项人截住了，五千多人，只跑回去几百人。” 刘洋叹息道。 “他们是被攻城车攻破的吧？” 金锋问道。 “先生怎么知道？” 刘洋好奇问道。 金锋笑了笑，没有答话。 从清水山顶可以俯瞰整个党项军大营，党项人制作攻城车的时候，金锋就猜出了他们的意图。 前几天卓坂带兵离开，金锋也看到了。 当时就猜了个大概。 只是没想到救援部队这么不经打。 回到帐篷里，金锋打开信封。 和他猜得差不多，庆怀认为铁林军退守清水山是被逼无奈，所以在信中反复强调要让金锋坚守，他会尽快想办法派人来营救。 言辞异常恳切。 金锋想了一下，提笔给庆怀写了一封回信，然后让钟五把刘洋找了过来。 “你才过来，本来应该让你歇几天的，可是这封信比较紧急，辛苦你一趟，尽快送到侯爷手上。” “先生放心，我一定以最快速度把信送给侯爷。” 刘洋二话不说，接过信封就跑了。 下了山一路不停，当天下午就从密道回到庆怀府邸。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粮食送到了吗？” 出去几十人，结果只回来刘洋一个，还这么快。 庆怀有些担心的看着刘洋，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不好的消息。 “回侯爷，幸不辱命，粮食送到了。” 钟五擦了擦汗，笑着说道：“不过到了清水山我才知道，金先生在大战之前就让徐骁把粮食都转移到了山上，并不缺粮食。 撤退的时候，先生还让人点燃了后营的帐篷，让党项人以为粮草都被烧掉了，现在还傻乎乎的围着山，想把兄弟们饿下来呢。” “先生果然是高人！” 庆怀听到这里，长长松了口气。 清水山易守难攻，只要有粮食，庆怀相信金锋一定能守得住。 这样一来，庆怀就不用那么急迫了，可以慢慢想办法寻找救兵。 “先生有没有跟你说，山上的粮食够吃多久的？” “先生没说，不过往粮库送粮食的时候，我听钟五说了一嘴，吃三个月没有一点问题，如果省着吃，可以吃的时间更久。” “三个月……” 庆怀眉头微皱。 他昏迷之前，铁林军中剩下的粮食能吃一个多月就不错了。 怎么可能越吃越多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党项人袭击的那天晚上，铁林军出现了很大的减员。 想到这里，庆怀赶紧问道：“那钟五有没有说，党项人打来的那天晚上，咱们损失了多少兄弟？” “说了，损失了十几个，还有三十多个兄弟受伤。” 刘洋回道：“不过我看了一下山上操练的兄弟，好像少了很多，会不会是老钟这货骗我了？” “应该不会。” 庆怀摇了摇头，脑子中突然想起金锋提前把粮食送到山上这件事，眼睛不由一亮：“先生有没有跟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没有啊……” 刘洋摇了摇头，突然一拍脑袋，从怀里把信拿出来：“对了，先生让我给你带了一封信。” “有信你不早拿出来？” 庆怀踹了刘洋一脚，一把抢过信封。 “我不是一直在回答你的问题么……” 刘洋小声嘀咕道。 庆怀其实听到了他的嘀咕，但是懒得搭理他，赶紧拆开信封。 知道庆怀现在肯定心急如焚，所以金锋没有瞒着他，在信中把计划说了一遍。 庆怀一口气把信读完，积累在心中好几天的担忧一扫而空，忍不住放声大笑。 结果笑声牵动了伤口，剧烈咳嗽起来。 刘洋赶紧跑过去搀扶，却被庆怀一把推开。 “准备一下，咱们立刻去灰狼山。” 庆怀兴奋说道。 金锋在信中说了，徐骁带着铁林军主力，躲在灰狼山执行任务。 虽然没说让庆怀去坐镇指挥，但是庆怀哪里还忍得住？ “侯爷，有什么事，您给跟我说，我去做就行。” 刘洋说道：“您要是也走了，范将军找您怎么办？再说，灰狼山可不近，您的身体……” 还没说完，就被庆怀打断：“难道你去了将作营，我说话就不好用了吗？” “侯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服从命令，随我一起去灰狼山。” “是！” 刘洋没办法，只好躬身应命。 “如果范将军来找我，你就把这封信交给他。” 庆怀留下一封书信交给老门房，带着刘洋从密道离开。 此时天色已黑，两人便借着夜色掩护，连夜赶往灰狼山。 身上有伤，庆怀走得不快，一直走到天亮，才终于赶到目的地。 而此时，金锋又和往日一样，坐到了清水山顶的大石头上，默默看着南方。 到了上午八点多钟，南方六里外，突然冒出两股烟柱。 一直面无表情的金锋，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闪过摄人的精光。 这是他和徐骁约定好的信号。 “钟五，钟五！” 金锋从大石头上一跃而下：“去把重弩手全都给我叫过来，跟他们说，来活了！” “是！” 钟五虽然不明白金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却第一时间去喊人。 清水谷中，一支党项运粮队正押运着一车车粮食经过。 护送他们的是一支百人骑兵队。 走到峡谷正中间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呼啸之声。 带队的百夫长刚刚抬头，便看到一根巨大箭矢扑面而来。 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觉得身子一轻，飞了起来。 第89章 火烧粮草库 “铁林军攻击了运粮队？” 李继奎怀疑自己听错了。 党项人要进入大康，必须经过清水谷。 当晚攻打清水谷的主要是作战队伍，占领清水谷之后这几天，党项方面一直在往大营运送物资。 铁林军一直缩着尾巴老老实实待在山上，从来不敢攻击从峡谷经过的人马。 很多党项士兵都快忘记了，头顶山上还有铁林军这回事。 就连李继奎也认为铁林军是认怂了。 谁知道今天突然发难。 “损失如何？” 李继奎黑着脸问道。 “死了二十多人，现在粮食还在峡谷里边。” 手下报告道。 “铁林军这是在找死！” 李继奎一拍桌子：“去把卓坂给我喊过来。” “是！” 手下转身出去找卓坂。 “大帅，您准备攻打清水山了吗？” 幕僚问道。 “是的，我要砍下庆怀的脑袋做酒杯。” 一直到现在，李继奎都还认为是庆怀在指挥铁林军。 “可是清水山易守难攻，强攻的代价太大了。” 幕僚说道：“铁林军今天发动攻击，应该是粮食吃完了，要做最后的挣扎，大帅只要再等几天，他们会不战自败。” “中原的麦子应该快熟了，一直在这边拖着也不是办法。” 李继奎说道：“铁林军饿了这么多天，打下清水山应该不会很难。” “大帅，刚才南方有两道烟柱冲天而起，然后铁林军就攻击了咱们的运粮队，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幕僚皱眉说道。 自从看到烟柱，他就有些心神不宁。 “是狼烟吗？” 李继奎问道。 从很早以前，中原就用狼烟来传递紧急军情。 “从烟柱的颜色判断，不是狼烟。” “那先生还担心什么？” “我已经派人去查看了，还是等查看的人回来之后，大帅再做决定。” “那行吧。” 反正去查看一下情况也要不了多久，再等一会儿也不算什么。 卓坂赶到帅帐的时候，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也正好回来。 “怎么样，那两道烟柱是怎么回事？” 幕僚问道。 “回先生，东边那个烟柱是有大康流民烧火烤豆子，点着了去年的枯草，西边的是躲在山里的农家做饭，烧了茅屋。” 斥候回答道。 “确认吗？” 幕僚问道：“有没有发现铁林军或者其他大康士兵的痕迹？” “没有，基本上可以确认是意外。” “我就说嘛，又不是狼烟，先生你太小心了。” 李继奎赶走斥候，笑着说道：“要打仗了，大康这边很多人都躲到山里避难，起点火太正常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也是金锋和徐骁约定点火两处的原因。 如今在山里躲避战乱的大康百姓太多了，说不定哪里就失火了。 但是两处地方同时失火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一个地方失火可能是意外，但是两个地方同时失火，肯定有蹊跷。” 幕僚眉头紧皱：“大帅，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和铁林军有关系。” “那咱们更应该攻打清水山了，等破了铁林军，问他们不就知道了？” 卓坂已经不耐烦了。 “不，我觉得还是应该三思而行。” 幕僚看向李继奎：“大帅，您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想明白的。” “先生，那我就再给你一天时间。” 李继奎想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幕僚的请求。 清水山上，自从金锋下令攻击党项人的运粮队之后，所有铁林军士兵都做好了党项人攻山的准备。 谁知道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没有等到党项人攻山，却听到有人在峡谷里喊话劝降。 这也是幕僚的主意，想要借助喊话，试探一下铁林军的反应，从而推测铁林军现在的状态。 如果有铁林军回应，或者下山投降，那说明山上的情况已经很恶劣了。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并没有铁林军投降，反而是他派去喊话的党项骑兵，被重弩射了个透心凉。 幕僚不死心，又重新派了个骑兵，继续喊话。 结果一句话还没喊完，也被射杀了。 这下就尴尬了。 离得近了会被射杀，离得远了，喊话又听不到。 “看来铁林军并没有乱起来啊。” 幕僚叹息一声，放弃喊话劝降，背着手回到帐篷。 其实他也不是很确定烟柱是否真的和铁林军有关。 如果烟柱真的和铁林军有关，不会只是简单的射杀一支运粮队，肯定还会有下一步行动。 所以他在等。 幕僚可以等，可是金锋却等不了。 烟柱是他和徐骁约定好的信号，两道烟柱升起，表示徐骁需要他的配合。 “咱们的重弩最远可以射多远？” 金锋赶到重弩阵地，找到经验最丰富的一个弩兵，指着党项大营的粮草库，问道：“那里可以吗？” 弩兵手搭凉棚看了一眼，为难说道： “先生，那边到这里都快两里地了，箭矢就算能飞过去，也会变得很飘，基本上没有什么杀伤力了。” “能不能杀人不重要，只要箭矢能飞过去就行。” “如果不在乎准头和杀伤力的话，劲道最大的那两座重弩应该差不多可以射那么远。” 弩兵想了一下，回答道。 “那就好，”金锋闪过一道寒光：“咱们得烧掉党项人的粮草。” “怎么烧？” 弩兵疑惑问道。 “那让箭矢能生火不就行了？” 金锋微微一笑：“去找几坛子灯油过来，再拿几盘麻绳。” “我明白了。” 弩兵眼睛一亮，飞奔着去拿麻绳和灯油。 金锋指挥着弩兵把麻绳缠到箭矢顶端，然后放进灯油坛子里浸泡透，一支火箭就新鲜出炉了。 火箭制作起来并不难，很快地上就积攒了一大捆。 但是金锋并没有立刻攻击，而是一直等到入夜，党项士卒进入帐篷入睡之后，才下令发动攻击。 嗖！嗖！ 两道火红色的箭矢划破夜空，落入党项人的粮草库中。 党项军中骑兵是作战主力，大量的战马，就需要海量的草料来喂养。 所以党项大营的粮草库中，各种草料堆积如山。 而这些草料都是经过干燥处理的，一点就着。 党项人做梦也没想到，敌人能直接从清水山顶攻击处于大营腹部的粮草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粮草库已经火势冲天，无法扑灭了。 第90章 强攻清水山 李继奎的幕僚一直在等铁林军下一步的动作，可是他没想到，铁林军会这么狠。 站在百米外，幕僚都觉得热浪扑面。 十几米外，李继奎气得直跳脚，旁边地上还有两具尸体。 不用说是被他砍死泄愤的。 整个党项大营乱成一团，几里之外的灰狼山，庆怀也指挥着铁林军主力，干得热火朝天。 三千多人趁着夜色，正在疯狂刨地。 在他们身后，一条两米多宽的沟渠，一直延伸到山林深处。 “确认下边的泄水渠堵住了吗？” 庆怀问道。 “侯爷放心，堵得死死的。” 徐骁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咱们把水引下来，党项人绝对过不去。” “一定不能出纰漏，浪费了先生的一片苦心。” 庆怀看着北边漫天的火光：“这么大的火，不管烧得是哪里，都会给党项人造成很大的损失，党项人肯定会攻山，但愿先生能撑得住。” “先生智勇无双，一定不会有事的。” 徐骁眼中满是崇拜之色：“侯爷您不知道，我第一次听先生讲起这个计划的时候，都吓傻了，还以为先生疯了，竟然想用咱们铁林军的几千人，挡住党项数万大军。 后来先生跟我讲了灰狼山，讲了水渠，我才不得不相信。” “也对，先生这样的人物，既然敢动手，应该就有应对之策。” 庆怀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路上设伏拦截党项斥候了吗？” “侯爷放心，路面上铺了铁丝网，还挖了陷马坑，党项斥候来一个死一个。” 徐骁自信说道：“再说，党项人现在正全力救火呢，哪儿有功夫派斥候出来？”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派人看紧点，如果发现党项斥候，绝对不能让他跑掉。” 庆怀说道：“另外，让大家再加把劲，天亮之前，一定要把水引过来。” “是！” 徐骁转身跑了出去。 半夜时分，水渠最后一段终于挖通。 徐骁顺着水渠，一直跑到灰狼山后方。 水渠的尽头，是一座位于半山腰的湖泊，足足有数百亩大小。 此时在湖泊和水渠之间，只有三米远，只要挖通这最后的三米，就可以把湖泊里的水，引进水渠。 徐骁一声令下，数十个铁林军士兵便挥舞着锄头，疯狂刨地。 轰！ 当水渠挖通的那一瞬间，洪水奔腾而下。 挖渠的铁林军士兵被冲走一大半。 不过这些士兵都挑选的是懂水性的，被冲了一段，就自己从水渠中爬了上来。 洪水顺着水渠奔流而下，很快就穿过灰狼山，流到路面上。 这段山路是清水谷到渭州城的必经之路，也是唯一的路。 当时金锋从这里经过，就发现这里地势低，好奇的询问同行的铁林军士兵这里会不会积水。 士兵回答他说这段路原本就是一座湖泊，数百年前大康贵族为了和党项通商，就派人在湖泊下方凿了一个排水口，把水排空，这才有了路。 后来当金锋接手铁林军，查看附近的详细地形图时，发现了灰狼山腰的水库，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用水截断这段路的想法。 让徐骁找了一些熟悉附近地形的士兵，反复讨论，最终才确定了这个计划。 事实证明，金锋的计划是成功的。 天亮的时候，宽阔的路面已经变成了数十米宽，七八米深的湖泊。 “原来仗还可以这样打，先生真是神人啊，只是小小一道水渠，就彻底挡住了党项人南侵的道路！” 庆怀看着湖泊，感叹道：“如果他真的能守得住清水谷，党项人这次的南征就是一个笑话，他们会憋死在这里！” “侯爷您放心吧，先生做了好几十座投石车，一定能守得住清水谷的。” “投石车真有那么厉害？” 庆怀问道。 “真的，我亲眼看到投石车把脸盆那么大的石头扔到数百步外，在地上砸了一个大坑。” 徐骁说道：“先生说了，如果往峡谷扔的话，还能扔得更远，足以覆盖整个清水谷。” “那就好。” 庆怀说道：“把二营，三营，四营全调过去死守泄水渠，胆敢靠近者，杀无赦。” “是！” 徐骁也知道排水口的重要性，赶紧点头。 好在排水口在南侧，党项人的大队人马过不去，只能派斥候之类的少量精锐过去。 足足三个营镇守，再精锐的单兵，也不可能重新打开泄水渠。 更别说，一直到现在，党项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去路已经被淹了，还在全力灭火呢。 大火一直烧到天亮才熄灭。 为了指挥救火，李继奎头发都被烤卷了，脸也被熏得漆黑一片。 但是更让他愤怒的是，偌大的粮草库被焚烧一空，周围不少帐篷也被波及。 “卓坂，给我攻打清水山，我要铁林军死！” 李继奎面怒狰狞怒吼道。 “是！” 卓坂答应一声，立刻开始集结队伍。 幕僚本来想要劝谏，可是看到李继奎的脸色，只好叹息一声作罢。 半个时辰后，党项大军开始攻山。 清水山三面都是陡峭的山崖，只有南面一侧有一条不到两丈宽的小路可以上山，所以这条小路就成了主要战场。 无数党项士卒挥舞着弯刀，冲上小路。 金锋把为数不多的重弩，调过来一大半，还安装了好几座投石车。 当党项士卒冲到距离重弩还有十几丈远的时候，指挥作战的钟五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好的弩手立刻砸下扳机。 嗖！ 宛如长矛一般的巨大箭矢从草丛中飞射而出。 以重弩的威力，这么近距离射击，穿透力太强了。 而党项人挤得又太紧了，这一箭足足带走了二十多个党项士卒的生命，然后才停下来。 喧嚣的战场为之一静。 而这只是个开始，随着几声弓弦的脆响，又是几道箭矢飞出。 刚才还挤满小路的两百多党项士卒一下子损失大半，地上到处都是尸体。 “都给我冲，铁林军的重弩上弦需要很长时间，给我杀上去！” 负责指挥的校尉怒吼道。 本来已经被吓破胆的士兵们一听，立刻重新鼓起勇气，踏着同伴的尸体，又一次发动冲锋。 第91章 麻烦大了 随着校尉一声令下，狭窄的小路上，再次挤满了党项士兵。 然而下一秒，上方几十米外的草丛中，又飞出了好几根长矛一般的箭矢，完全把小路封死了。 于是地上又多了一百多具党项人的尸体。 这下，就连在后方坐镇指挥的卓坂也被惊住了，赶紧把剩下的人撤了下来。 有这么凶猛的杀器镇守，再派人过去就是送死。 “不是说铁林军只有几座重弩吗？怎么会这么多？” 卓坂脸色铁青的问道。 但是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卓坂哪里知道，铁林军现在使用的重弩都是经过金锋改造的。 虽然数量还是之前的那么几架，但是发射速度却比之前快了好几倍。 现在铁林军使用的重弩，单论射击速度，一架就相当于之前的七八架。 小路就这么宽一点，几架重弩轮流射击，完全可以封锁。 党项人不怕死，却也不能无端派人去送死。 卓坂找不到对付重弩的办法，只能下令暂时停止攻击，下山回去请示李继奎。 还没靠近大帐，就听到李继奎在大发雷霆。 “怎么了这是？” 卓坂没有急着进去，拉过来大帐门口的侍卫问道。 “刚刚斥候来报，有人修了一条水渠，把灰狼山腰那座湖泊的水引到了山下，把路淹了，现在那里成了一座新的湖泊，过不去了。” 卓坂算是党项军中的核心人员，侍卫便没有隐瞒，说道：“大帅正在为这件事发火呢。” “怪不得铁林军要攻击运粮队，烧掉粮草库，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能被李继奎器重，卓坂除了作战勇猛之外，本身也不笨，很快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先生的猜测是正确的！ 那两道烟柱，的确和铁林军有关。 灰狼山位于道路一侧，一大群人挖水渠太容易被发现了，所以铁林军攻击运粮队，就是故意挑衅，好让己方去攻山。 后来计划被先生拦住之后，又烧了粮草库。 这么做，都是为了吸引己方注意力，给灰狼山那边的队友创造机会。 可是现在想明白已经晚了。 铁林军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从清水谷到渭州城的路只有一条，他们想要过去，要么越过湖泊，要么绕路。 可是党项地处西北，懂水性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对方既然这么做，就肯定有所防备，不会让他们轻松渡过湖泊。 党项和大康之间隔着不少山脉，绕路的话，那就要从清水谷退回党项，然后顺着边境往西再走好几百里才有合适进入大康的地方。 而从那边进入大康，还需要穿越一千多里荒凉的戈壁滩，才能抵达关中。 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每天人吃马嚼的都是不小数字，多走一千多里，说不定从大康掠夺来的财物，还不够南征队伍开支的。 所以这么多年，党项南征一般都会选择清水谷。 想通这些，卓坂知道事情闹大发了。 赶紧掀开帘子，进入帐篷。 帐篷中已经聚集了不少党项将领，一个个低着头唉声叹气。 幕僚站在一旁，眉头也皱成了川字。 李继奎好像骂累了，坐在一旁喝水，看到卓坂进来，抬头问道： “打下清水山了？庆怀的人头呢？” “大帅恕罪，卑职无能，没有打下清水山。” 卓坂单膝跪地，低着头请罪。 “特么的，今天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李继奎把水碗砸在地上：“铁林军都饿了这么多天了，我给了你两个师的人，怎么会打不下清水山？” “回大帅，清水山地势险要，上山的路只有一条，铁林军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很多重弩，完全封锁了那条山路，我们死了三百多人都没冲上去。” 卓坂低着头汇报。 “三百人冲不上去，那就用五百人，五百人不行，那就一千人！” 李继奎瞪着眼睛吼道：“我不信冲不上去！” “大帅，不要冲动。” 不等卓坂答话，幕僚就赶紧冲出来，说道：“大帅，现在咱们最要紧的不是攻打清水山，而是要赶紧想办法筹集粮草。” 李继奎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他的确有些冲动了。 粮草库被焚烧一空，炊事营的存粮最多能撑一两顿。 如果不想办法找粮食，明天就要饿肚子了。 李继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灰狼山那边什么情况？能不能蹚过去？” 南征干什么来了，就是劫掠来了，所以得知缺粮的时候，李继奎第一个念头不是从后方的党项筹粮，而是继续往关中平原进发，掠夺大康以战养战。 “不能，”幕僚摇了摇头：“据斥候打探回来的消息，灰狼山下有一片树林，最高的几棵树超过三丈，现在已经被淹的看不见了，积水的宽度也超过三十丈，过不去了。” “山里一旦下雨，积水很快，灰狼山下地势低洼，以前怎么没有存水？”李继奎问道。 “在那边有个排水渠，水都排走了。” 幕僚知道李继奎接下来会问什么，便主动解释道：“排水渠已经被人堵上了，而且在另外一侧，咱们想要重新打开，需要先渡过去才行。” 说完，大帐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李继奎的脸色也黑得能滴下水来。 往年南征，别人都是一路势如破竹，赚的盆满钵满。 今年好不容易自己抢到了率军南征的机会，结果才走到清水谷就损兵折将。 这就不说，结果还被拦在这里走不动了。 回去怎么交差啊？ “算了，卓坂那边也先暂停攻打清水山。阿达你先带人去把峡谷里的粮食弄回来，然后再回去一趟，到附近的城池筹集些粮食过来。” 李继奎神情疲惫的挥了挥手：“先生，你也赶紧想想办法，看看怎么去渭州城。” “是！” 叫阿达的将领躬身离开大帐。 昨天铁林军攻击运粮队，运粮队被重弩惊走，夜里粮草库被烧，这几车粮食却幸免于难，现在还在峡谷里。 可是南征大军共有数万人，需要的粮食不是一车两车。 阿达集合了三百骑兵和一千步兵，推着马车浩浩荡荡走向清水谷，完全没有意识到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第92章 中计了 知道头顶上有铁林军的重弩，所有骑兵都没敢骑在马上，而是牵着马步行，把身子尽量藏在马后边。 步兵们也都差不多，尽量把身子藏到车子后边。 党项运粮队以最快速度冲进清水谷，想要尽快通过。 至于谁会被铁林军盯上，那就看运气了。 可是让他们意外的是，他们都冲到峡谷中间了，头顶上的铁林军连一箭都没放。 难道说他们的重弩都被调到另外一边阻止攻山了？ 如果这样的话，他们这趟就安全了。 负责押队的阿达不由长长松了口气。 却不知道，山顶上的金锋看他们的眼神，已经和看死人一样了。 在金锋旁边，是一座座装填完毕，引弦待发的投石车。 确认运粮队伍全部走到峡谷中间的时候，金锋淡淡下达了攻击命令。 “二队，击发！” 嘭！嘭！嘭！…… 早就准备好的铁林军士卒抡起大锤，砸下扳机。 一筐筐石头呼啸着飞了出去。 如果装脸盆那么大的石块，一架投石机只能装一块。 为了增加打击范围，金锋并没有使用那种大块石头，而是全部使用拳头大小的那种。 这样一来，一架投石机一次就能投掷数十块石头。 二队十架投石机同时投掷，数百块石头宛如雨幕一般，直接笼罩整个运粮队。 别看石头只有拳头大小，但是从高空抛下，惯性加上投石机的投掷力量，每一颗石头的威力都不可小觑。 峡谷里，党项运粮队突然听到头顶有声音，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好看到密密麻麻的石块倾泻而来。 “快藏起来！” 阿达也不怕暴露身份了，声嘶力竭的大吼道：“藏到马……” 可是一句话还没喊完，头上就被石头砸了一下。 坚硬的头盔直接被砸得凹下去一大块。 阿达的声音戛然而止，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血水顺着头盔缓缓流出。 他的战马也被两块石头击中，但是没有击中头部，而是一块打在腿上，一块打在肚子上。 只听咔嚓一声，马腿直接被石头打断了。 至于打在肚子上的那块，直接砸破战马的肚皮，然后从另外一边钻了出来。 战马倒在地上扑腾着腿挣扎几下，脑袋上又中了一下，彻底解脱了痛苦。 说来缓慢，实则极快。 只不过几秒钟功夫，石头就全部落地。 一千步兵和三百骑兵，完好无损的不足五百人。 他们大部分都是反应快的，及时躲到了板车下边，或者马底下，侥幸逃过一劫。 剩下的要么被砸死了，要么被砸残了。 被砸残的基本上都是没被击中要害部位，但是比直接被砸死还惨。 石头上的力道太大了，哪怕没有砸中要害部位，也会造成骨折或者贯穿伤。 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就算立刻抢救，基本上也没有存活的可能。 再说，现在也没人会过来抢救他们。 所以，他们只能忍受着痛苦，慢慢死去。 而三百匹战马只剩下不到五十匹好好的，剩下的全都被砸倒了。 一时间，山谷中到处都是惨嚎声、马匹嘶鸣声。 山顶的金锋听得头皮发麻，但是他很清楚，这就是战争的残酷，绝对不能心软，否则就是对自己的人的残忍。 党项人南征的时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完全不把大康人当人看。 一直到现在，党项大营外边还挂着好几排被剥了皮的尸体。 那是这两次战斗中被俘的铁林军和德宁军士兵。 相对党项人的残忍来说，金锋的手段已经算是慈悲了，至少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二队，换三号石头！” 金锋又看了一眼党项大营外的尸体，冷静下达命令。 “是！” 铁林军士兵立刻取下投石机上的箩筐，抬起一个新箩筐换了上去。 这个箩筐里的石头都有碗口大小。 所有投石车更换完箩筐，金锋再次下达攻击命令。 嗖嗖嗖！ 一筐筐石头飞了出去，攻击范围和刚才一样。 碗口大的石头，威力比上一次大多了，板车直接被砸成碎片，躲在板车下的党项士兵也就不用说了。 这一轮攻击下来，一千三百个党项士卒，活着的只剩下几十人。 他们再也不敢待在这里了，捂着脑袋疯狂逃窜。 大部分是往党项大营折返，也有一些聪明的或者急晕了头的，往峡谷另外一端的党项跑。 几十个人而已，又跑得乱七八糟的，金锋便懒得搭理他们，任由他们跑掉。 党项大营就在峡谷南侧，战斗发生的时候，李继奎和幕僚以及一众党项将领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次，党项将领们除了愤怒，还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恐惧。 太快了！ 从铁林军发起攻击到战斗结束，前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不，连半盏茶都不到。 一千三百人，就被杀的只剩下几十人。 这杀戮速度实在太快了！ 在场的党项将领都是沙场老将，哪个手底下都是一大把人命，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不会让他们恐惧。 毕竟哪有打仗不死人的？ 他们早就见惯了血流成河的场面。 真正让他们恐惧的是，铁林军拥有如此攻击手段，他们再想通过清水谷退回党项，几乎是痴心妄想。 灰狼山被堵，清水谷也成了死地。 粮草也被焚烧一空。 也就是说，他们此时已经陷入了进退不得的绝境。 将领尚且如此，普通士兵可想而知。 所有目睹战斗经过的党项士兵，心里都不由自主感到绝望。 “怎么会这样？” 李继奎捂着脑袋，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把铁林军围到了清水山上，占尽优势。 怎么短短两天时间，形势就发生了逆转，自己成了被困的一方了呢？ 现场唯一还算冷静的一个人，就是李继奎的幕僚。 “大帅，我们中计了！” 幕僚叹息一声，说道：“为今之计，咱们只剩下一种办法了。” “什么办法？” 李继奎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抬头问道。 “强攻清水山！” 幕僚一字一顿回答道。 “可是清水山唯一上山的路被铁林军的重弩封锁了，攻不上去啊。” “攻不上去也要攻，要不然，咱们都要死在这里！” 幕僚说道：“我来想想办法吧。” 第93章 火海 幕僚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就坐到桌子前开始思考对策。 探查灰狼山的斥候早就回来了，大康军队已经在积水湖另外一端驻扎了大军，而且湖水太深，基本走不通。 所以目前只剩下从清水谷退回党项这一条路可以走。 而清水谷又被铁林军堵死，除非他们能找到渡过湖泊或者应对投石机、重弩的办法，要不然这种局面几乎是无解的。 可是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 当李继奎掀开帐篷进来的时候，幕僚从帘子缝隙中看到了校场上正在训练的士兵，突然问道： “大帅，您说对付弩弓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当然是盾牌了。” 李继奎问道：“先生问这个干什么？” “大帅，如果咱们做出来足够结实的盾牌，是不是就可以对付弩弓和投石机了？” “对啊，重弩也是弩弓的一种，只不过力气更大而已，那些石头也一样，只要咱们的盾牌足够结实，让他们砸不破不就行了？” 李继奎眼睛一亮：“先生，这件事还是要麻烦您了。” 幕僚知道形势危急，当即便出了大帐。 盾牌是冷兵器时代最常用的装备之一，做盾牌也是军中匠人的主要工作之一，而且不需要熔炼、锻打，做起来非常简单。 只不过半个时辰，匠人们就按照幕僚要求，做出了一面厚实的巨盾和一辆特制板车。 巨盾足足有二十公分厚，外侧还镶上了一层厚实的铁板，一块盾牌需要三个人才能抬着走，用来对付重弩再好不过。 特制板车更是直接由粗壮的原木拼凑而成，上面同样覆盖了一层铁板，而且板车做得极大，士兵躲在板车下边就可推着车子前进，完全不用担心头顶。 李继奎对此非常满意：“先生，试过了吗，能不能顶得住？” “试过了，除非铁林军从上边扔磨盘下来，要不然休想砸开板车。” 幕僚自信说道：“只不过那些巨盾有些重，一般将士可能抬不动，需要一些力士才可以。” “那太好了，先生你在这边盯着点，我去挑一些力气大的将士。” 李继奎说着就跑了出去。 制作盾牌并不算什么技术活，幕僚调来几百个士兵帮忙，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打造出数十面巨盾和十几架特制板车。 而李继奎也从大军中挑选了数百力士，作为盾牌手。 本就是水火不容的死敌，自然没有什么好客套的。 准备充足之后，卓坂立刻再次带人向清水山南侧发动猛攻。 另外一边，士兵们也推着板车向清水谷缓缓进发。 清水山南侧山腰，钟五看着抬着巨盾上山的党项军卒，眉头微皱。 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兵，他一样就看出了党项人的打算。 不过钟五也不是轻易认输的性格，到底是对方的盾牌结实还是己方的重弩更厉害，要试试才知道。 当敌人走到距离重弩还有十丈远的地方，钟五毫不犹豫的下令攻击。 嗖！ 箭矢飞射而出，嘭的一声钉到巨盾上。 抬盾的三个党项士兵直接被巨力顶翻，但是很快就爬了起来，抬起巨盾继续前进。 “投石车，上！” 钟五面无表情的打了个手势。 投石车旁的士兵早就做好了攻击准备，得到钟五的命令，立刻抡着大锤砸下投石车的扳机。 嗖嗖嗖！ 一块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飞向小路。 然而党项人早就有所准备。 带队的校尉怒吼一声，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巨盾倾斜成四十五度左右，然后用一个粗棍支撑在地上，所有力士都躲在巨盾之下。 嘭嘭嘭！…… 石块接连砸到巨盾上，发出一声声闷响，却根本砸不破。 等到石头落尽，党项校尉一声令下，队伍又开始缓缓行动。 “钟大哥，重弩、投石车都挡不住他们，现在怎么办？” 一个校尉担忧的看向钟五。 这条小路是上山唯一的关卡，只要冲过去，后边再无阻碍，可以直接冲到山上。 清水山只有几百铁林军士兵，如果让党项人冲上来，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放心吧，先生早准备了后手。” 钟五冷声说道：“给投石车换上火油坛。” 其实他暂时还不想在这边暴露火油攻击的，可是不用不行了。 投石车筐里的石头换成了一个个足球大小的坛子，再次投掷出去。 党项人立刻又采取龟壳阵型，就地防守。 一个个小坛子飞到拥挤的小路上，落在巨盾上被砸得稀碎。 “这次的声音怎么不太对劲？” 很多党项士兵都察觉到了异样。 校尉伸手在盾牌摸了一下，脸色顿时大变：“不好，是灯油！” 话音刚落，就看到几支火箭从铁林军阵地飞了出来。 轰！ 小路上立刻化作一片火海。 党项力士全都被烧得惨嚎着扔下巨盾，在地上翻滚。 就在这时候，头顶又飞来一片石块，覆盖了小路。 没有巨盾庇护，他们只能硬抗石块。 就算侥幸没被石头砸中，也很快被蔓延整条山路的火焰吞没。 山野间飘荡着毛发血肉被烧焦的味道，令人作呕。 只是两轮攻击，攻山的党项力士就几乎损伤殆尽。 攻山计划再次失败。 另外一边，金锋也做出了和钟五一样的选择。 小半截峡谷都变成了火海，数以百计的党项士兵从板车下钻了出来，翻滚着冲向右侧的河流。 结果还没跑到河边，就被紧随而至的石头砸死在河滩上。 党项人的突围计划再次以失败告终。 “完了！” 观看战斗的幕僚一屁股坐到地上，脸色一片惨白。 此时他已经不再奢望能南征了，只希望能把队伍带回去。 可是眼前这道峡谷却成了阻隔生死的天堑。 党项南征军团数万人全都被困在灰狼山到清水谷之间的短短几公里。 最要命的是，粮食已经完全没有了。 当天夜里，李继奎又派人尝试了一次突围，结果依旧失败。 负责突围的一千党项骑兵，只活着回来不到一百人。 第二天早上起来，炊事营便不再开大锅，只是用小灶给军官们做了点吃的。 绝望的情绪开始在党项大营蔓延。 第94章 决战来了！ 党项南征大军已经被困在清水谷两天了。 两天的时间里，李继奎又命令卓坂向清水山强攻了两次，结果全都被打了回来，还损失了一千多人。 除了正面强攻，还派了一些身手敏捷的高手，想要从其他地方上山，破坏铁林军的投石机和重弩。 可是有钟五和赵老这两个沙场老手在，这些高手完全找不到任何机会。 大部分都还没到山腰就被干掉了。 党项大营内，士气几乎降到了冰点。 “大帅，这样下去不行啊。” 卓坂愁眉苦脸说道：“兄弟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再找不到东西吃就饿死了。” “通知炊事营，先杀一批战马来让大家吃顿饱饭吧。” 李继奎无奈的下达命令。 对于骑兵来说，战马就是兄弟一般的存在，所以军中严令宰食战马。 可是李继奎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当天晚上，炊事营杀了一百匹战马。 说起来一百匹马挺多，可是党项南征军加上辅助的运粮队、匠人等乱七八糟的兵种，总共近三万人，一百匹战马哪里够吃？ 勉强充饥而已。 更要命的是战马的草料也被铁林军烧了，清水谷一带又都是陡峭的群山，老猎人想要爬上去都不容易，更何况战马了。 人还可以杀马吃肉，可是马吃什么？ 只能饿着。 饿两天问题还不大，可是到第六天，党项战马就开始出现大面积饿死现象。 第七天、第八天，饿死的战马越来越多。 当第九天的时候，南征军中的战马足足饿死了九成。 士兵们一天三顿吃马肉都吃不完。 此时已经到了春末，天气开始炎热起来，南征军中又没有足够的食盐进行腌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战马腐败。 等到第十天，除了主要将领的坐骑，其他战马基本上全都饿死了。 就连李继奎的坐骑，也饿得瘦了一大圈。 “大帅，马肉吃不了几天就会坏掉了，接下来咱们就再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了。” 卓坂找到李继奎，建议道：“趁着兄弟们现在还有力气，再打一次清水山吧。” “有把握吗？” 李继奎问道。 “没有。” 卓坂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十天来，他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却依旧踏不上清水山一步，也跑不出峡谷。 “庆怀真是太阴毒了！” 李继奎揉着眉头叹息道。 他和庆怀也是老对手了，以前虽然也被庆怀带着兜了几天圈子，但是依旧是他占据绝对的主力。 但是这次输得太惨了。 当初所有人都说铁林军的粮食都被烧掉了，撑不了几天。 结果现在铁林军全都生龙活虎的，他们却要面临饿死之忧。 “大帅，不管庆怀多阴毒，这一仗也必须要打了，要不然等兄弟们饿得没力气了，咱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卓坂说道：“兄弟们都是战士，战死也比饿死强吧？” “那就再打一次吧。” 李继奎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一天，清水谷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一场战斗。 数以千计的党项人就像不要命一样，向清水山发动了最猛烈的攻击。 山间那条小路下边，尸体堆积如山。 峡谷里，石头也砸了一整天，到处都是被烧毁的板车。 最终，党项人付出了数千人的惨烈代价，却依旧以惨败收场。 这一仗，也把党项人最后的骄傲彻底打没了。 被困第十八天，所有马肉都已经腐坏，党项南征军失去了最后的食物。 清水山顶，金锋背负着双手站在巨石上，平静的看着下方的党项大营。 战场不愧是改变一个男人最快的地方。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管是外在还是心理，金锋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来之前，他是一个十八岁的文弱书生，杀了一个泼皮会心悸好几天。 可是现在，他下令击杀的人，已经数以千计，内心却再也没有了任何波动。 “先生，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钟五凑上来好奇问道。 “我在想，这场战斗是不是应该结束了。” 金锋淡淡说道。 “先生，时机到了吗？” 钟五眼睛一亮，激动问道。 金锋没有回答他，而是跳下巨石，写了一封书信递过去：“想办法以最快速度送到侯爷手上。” 灰狼山下，积水湖另外一端，庆怀正躺在树荫下打盹。 范将军坐在旁边翻着兵书，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清水谷方向，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期盼。 哪怕已经过去半个多月，范将军还忘不掉第一次听庆怀讲述整个计划时的激动之情。 第二天，范将军就把守城的范家军抽调两千，过来支援铁林军。 可是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多月了，清水谷那边却没传来任何消息。 如果不是偷偷游过去的斥候回来报告说党项人已经快把战马杀完了，范将军都以为铁林军没有守住清水山。 就在范将军刚刚低头看书的时候，钟五跟着刘琼冲了过来。 “侯爷，侯爷，先生来信了！” 刘琼也顾不上什么上下尊卑了，激动地拍醒庆怀。 谁知道太激动了，正好拍到庆怀的伤口上。 可是庆怀就好像没察觉到疼痛一样，伸手接过信封打开。 范将军也赶紧凑了上来。 飞快看完来信，庆怀两眼闪烁着精光： “刘琼，通知二营把船抬过来！” “董飞，通知所有人，集合！” 范将军也跟着下达命令。 驻守在湖畔的镇西军大营，随着这两道命令变得热火朝天。 铁林军二营飞快地抬着一艘艘小木船和一块块木板，放进积水湖。 仅仅半个多时辰，一座简易浮桥就搭建完毕。 铁林军一营和三营扛着竹子和盾牌，迅速通过浮桥，在积水湖对面组建一座马其顿方阵，以防党项人趁机偷袭。 但是一直到铁林军和范家军全部通过浮桥，也没看到党项人的影子。 “兄弟们，最后的决战到了，金先生已经把党项人拖得走不动路了，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庆怀转身喊道：“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杀光党项人，今年大家的所有赋税全部减半！” “杀光党项人！” “杀光党项人！” 铁林军和范家军齐声怒吼。 第95章 投降吧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军容军纪和将领有直接关系。 庆怀和范将军都是主战派，在他们的带领下，铁林军和范家军算是大康少有的几支能打硬仗的军队之一。 两支队伍渡过湖泊之后，气势如虹的冲向清水谷。 虽然李继奎在湖泊附近安插了斥候，但是这些斥候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早就饿得两眼昏花，又没了战马，等跑回党项大营报告情况，铁林军和范家军已经顺利的渡过了湖泊。 李继奎立刻集结大军，严阵以待。 很快，南方就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铁林军和范家军组成的镇西联军排着整齐的方队，出现在视野中，最后停留在清水谷外空旷的土地上。 这种地形最适合骑兵进行大决战，这也是李继奎选择此处扎营的主要原因。 可惜，此时南征军中的战马已经寥寥无几。 “对面为什么打着铁林军和庆怀的大旗？” 李继奎指着庆怀的将旗问道。 旗帜就是军队和主将的象征，一般来说，只有庆怀在前面的方阵中，才可以打起这面大旗。 可是庆怀和铁林军不都在清水山上吗？ “大帅，从盔甲来看，的确是铁林军。” 幕僚仔细看了一眼铁林军的方阵：“看起来人还不少，恐怕得有三千多。” “铁林军总共才不到五千人，去年还被咱们干掉那么多，能守得住清水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有三千多人在下边？” 卓坂不屑说道：“这些人肯定是打着铁林军和庆怀的大旗，来扰乱咱们军心的。” 话音刚落，就看到庆怀骑着马从后边走出来，检阅方阵。 “庆……庆怀？大帅，庆怀真的在这里！” 卓坂瞪大眼睛回头看了一眼清水山：“那山上是谁在指挥？” “是谁都不重要了。” 幕僚闭上眼睛，微微摇了摇头。 范将军驱马走到阵前，开口说道： “李继奎，我想你很清楚现在的局势，投降吧，给你手底下的士兵留条活路。” 清水山上，金锋、赵老和几个校尉站在大石头上看戏。 “先生，只要再等几天，党项人就全都饿死了，到时候咱们来收尸就行了，侯爷和范将军还费劲带人来打什么？” 一个校尉好奇问道：“再说，就算要打，党项人现在也不堪一击了，范将军为什么还浪费口水招降，直接带着方阵把他们全灭了不就行了？” “你知道什么？” 赵老说道：“咱们大康有两位王爷在党项做质子，更别提这些年嫁过去的公主了，如果咱们把南征军都杀了，他们怎么办？ 如果能俘虏这些党项士兵，就可以通过谈判，赎回王爷和公主，还能交换更多被抓到党项的汉奴，不比直接杀了他们更有用吗？” “原来这里面还有那么多道道。” 校尉恍然大悟。 金锋也微微点头。 位置决定思维。 站在小兵的立场，当然是快意恩仇，杀光党项人最好。 但是站在朝堂大臣的立场来看，党项人的尸体一文不值，还要费工夫挖坑埋了，远不如活捉了和党项人交换利益更划算。 山底下，李继奎也踢了踢瘦骨嶙峋的战马，走到范将军对面，色厉内荏的说道： “范文渊，我党项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怕死的软蛋，想让我们投降，你做梦吧！” “没有投降的软蛋？” 范将军冷笑：“李继奎，你睁眼说瞎话也不看看地方，前段时间在这里被铁林军俘虏的骑兵，难道不是你们党项的？” “他们都被救出来了，还把铁林军赶到……” 李继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范将军打断。 “行了行了，你以为铁林军真的挡不住你们吗？”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体会，”范将军问道：“我现在就问你，战还是降！” “我说了，我们党项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 “行了，我知道了。” 范将军调转马头，回到阵中。 密集的鼓点乍然响起，传令兵挥舞着令旗，下达攻击命令。 铁林军和范家军组成整齐的马其顿方阵，齐头并进。 而党项军立刻推出攻城车，想要再次用同样的办法攻破方阵。 有了永安军的前车之鉴，庆怀和范将军既然还敢使用马其顿方阵，自然早就想好了应对攻城车的办法。 只见庆怀身后的传令兵挥了挥令旗，方阵后边突然飞出来数十个小坛子。 下一秒，攻城车就和推车的党项士兵一起，燃起熊熊大火。 “一队、二队、三队，快给我从侧翼突破。” 卓坂曾经和永安军的方阵交过手，一看铁林军和范家军的方阵竟然没有组成镇守四方的阵型，立刻指挥手下想要绕到方阵侧翼，攻击方阵的弱点。 可是庆怀岂会给他们机会？ 当党项士卒刚冲到侧翼，铁林军后方突然飞出密密麻麻的石头。 只是两轮轰砸，三队党项士兵就死伤殆尽。 而铁林军和范家军组成的方阵，依旧再向党项主力推进。 此时党项士兵已经饿了好几天，士气涣散，哪里是铁林军的对手？ 战斗在中午爆发，一直持续到傍晚。 党项南征军死伤惨重边战边退，被十几座方阵联手逼到角落。 此时方阵已经合拢，后边是陡峭的山崖，南征军再无一点退路。 “李继奎，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降还是不降？” 范将军再次问道。 “大帅，咱们败了，投降吧，给兄弟们留条活路。” 幕僚小声的建议道。 “老匹夫，你给我闭嘴。” 卓坂狠狠的瞪了幕僚一眼，抱拳说道：“大帅，咱们还有这么多兄弟，就算用尸体堆，也能压死不少大康士兵。 我被俘过一次，太清楚大康人是怎么对待俘虏的，投降的话，咱们就什么都没了。” “可是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幕僚继续劝说道：“大帅，大康皇族有质子在党项，他们不敢把咱们全杀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暂时低个头，陛下一定会想办法救咱们的。” “老匹夫，你再妖言惑乱大帅，我劈了你！” 卓坂抽出佩刀，怒目而视。 第96章 何必呢 “行了，都闭嘴，让我想想！” 李继奎怒喝一声，微微闭上眼睛。 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显然内心在剧烈挣扎。 如果投降的话，他就会被彻底的钉在党项历史的耻辱柱上。 可是不投降的话，南征军今天估计要全部都死在这里。 看看身后的党项士兵，再看看眼前宛如刺猬一般的方阵，以及方阵后边成排成排的投石车，李继奎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扔下战刀。 幕僚说的不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李继奎，你一定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的！” 卓坂面色狰狞的对着李继奎吐了口口水，把刀横在脖子上用力一拉，自刎了。 他的几十个心腹也先后拔刀，跟随卓坂而去。 但自刎者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党项士卒早就已经绝望，现在主帅都主动投降了，他们立刻跟着扔下战刀。 战场上响起密密麻麻的当啷声。 “带走！” 庆怀一声令下，后边立刻冲出来数十人，把李继奎以及党项的主要将领押走了。 然后才是接受普通党项士兵的投降。 “哈哈，终于结束了！” 清水山顶上，赵老抚须大笑道：“先生，咱们下山去见范将军和侯爷吧。” “走吧。” 金锋也长长出了口气，跟着赵老下山。 赵老刚进大营，就被同僚拉走了，说是有事，金锋只好自己带着侍卫去找庆怀。 庆怀正在忙着指挥铁林军安置俘虏，看到金锋过来，赶紧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先生……多谢了！” 庆怀深深弯腰，对着金锋行了一个大礼。 “侯爷，您这就见外了，我可受不起。” 金锋赶紧扶住庆怀：“要是让礼部的人看到了，咱俩都说不清了。” “先生放心，您很快也是贵族了。” 庆怀笑着说道。 “真的？” 金锋眼睛微微一亮。 他大老远的从金川跑到渭州来干什么？ 不就是为了功勋和爵位吗？ “大康和党项之间打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全面大捷，是足以载入史册的滔天之功，陛下肯定会授爵的。” 庆怀自信说道：“先生就放心吧。” 金锋点了点头，心里算是有了个底。 “先生，走，随我去见见范将军，这些天他一直在夸你呢。” 庆怀拉着金锋，进了范将军的大帐。 结果一进去就发现李继奎大大咧咧的坐在客位上。 手脚上虽然绑着绳子，却一点也不紧张，看起来不像俘虏，反而更像是来串门的客人。 “范将军，他怎么在这里？” 庆怀眉头微皱。 “李继奎是党项皇族，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范将军说道：“这是规矩。” 这是皇权时代，皇族的威严不容亵渎，这是所有皇族之间默认的规则。 “金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范将军看到金锋，立刻拱手说道：“上次见面是我有眼无珠，不知先生大才，小看了先生，我在这里给先生赔礼了！” “范将军说笑了，小生只是一介书生而已，哪里是什么大才？” 金锋笑着摆了摆手。 “先生只是略施小计便将数万党项大军困在清水谷动弹不得，又以区区数百人就封锁清水谷，绝了党项人的退路，此等计谋如果都称不上大才，天下谁还敢称才？” 范先生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你说什么？清水山上只有数百人？” 李继奎霍的一声站起来，满脸不敢置信。 这些天死在清水山小路和清水谷中的党项精锐超过数千人，他一直认为铁林军主力都在清水山上。 然而此时范将军却说清水山上只有几百人，让他如何不震惊？ 如果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这么厉害，为什么当初守不住清水谷，被打得退到了清水山上？ 想都这里，李继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 “你是故意给汉奴机会，让他们释放卓坂，然后把我们放进清水谷的，是吗？” “李继奎，原来你还没蠢到无可救药嘛？” 被党项人压着打了这么多年，这次终于扬眉吐气一次，范将军得意的哈哈大笑：“实话告诉你，铁丝、陷马坑、方阵、投石车，也都是金先生做出来的。” 金锋闻言，不由眉头微皱。 他来战场不过是为了以后活得潇洒一些，争取一个爵位而已，可不是为了出风头的，更不想被党项人记恨。 如果是普通党项人就算了，大不了杀了就是。 可是李继奎是党项皇族，摆明了要被交换回去的。 他这次在金锋手下吃了这么大亏，等他回了党项，极有可能会报复自己。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范将军，小生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金锋心里有些不高兴，行了一个书生礼，转身就走。 “我去送送先生。” 庆怀也深深的看了范将军一眼，跟着出了大帐。 可是他身上有伤，等他追出去，金锋已经不见踪影了。 庆怀转身回到大帐，看了一眼李继奎：“刘琼，给我把他带走！” “是！” 刘琼可不管什么皇族颜面，二话不说，揪着李继奎的领子，把他拽了出去。 “看来庆候是有话要跟我说啊。” 范将军微微一笑，挥手让侍卫和幕僚都退了出去。 “将军，您刚才和李继奎说那些东西干什么？这不是明摆着让李继奎记恨先生吗？” 庆怀开门见山问道。 “难道你不想让他留在铁林军吗？” 范将军笑着反问道：“如果他一直留在铁林军，李继奎记恨怕什么？金先生能打败他第一次，就能再打败他第二次。” 庆怀闻言，立刻明白了范将军的用意。 等在灰狼山下的那段时间，他和范将军聊得最多的就是金锋。 范将军曾经问过，金锋以后是否就跟着庆怀了，庆怀当时回答说，这一仗打完，金锋应该会回金川。 所以范将军就故意在李继奎面前揭了金锋的老底，想把金锋拴在铁林军。 “将军，您这是何必呢？” 庆怀苦笑道：“金先生是有本事的人，却也极为骄傲，如果我好好与他商量，说不定他还会留下来，可是将军这样逼迫他，恐怕会适得其反啊。” 第97章 清水男爵 党项南征大军从主战部队到后勤、炊事营等辅助队伍，加起来足足数万人，此时还活着的也超过两万人，一个个捆绑吊起来，过程极其繁琐。 庆怀作为铁林军指挥官，要留下指挥。 等忙完受降的事情，天都亮了。 心里还念着金锋的事，庆怀也没休息，一大早就上了清水山。 金锋正带着徐骁，跟他讲述投石车的布防要点以及投掷技巧。 庆怀看到这里，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他能看出来，金锋的去意已决。 金锋也看到了庆怀，赶紧带着徐骁迎了过来。 昨天在范将军的大帐，他能看出来，庆怀对范将军的话也很意外。 而且庆怀在昏迷之前把铁林军托付给自己，醒来后又想方设法的到处求援，还给清水山送粮。 一切都说明庆怀是真心待他的，金锋也没必要因为范将军的原因，迁怒庆怀。 “侯爷，你这身体还没恢复呢，一大早跑山上来干什么？” 金锋看着庆怀略显苍白的脸色，赶紧让徐骁搬了个凳子过来。 “我可是骑马上阵的将军，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庆怀赶走徐骁、钟五等人：“先生能留下来吗？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组建一支军队。” 虽然知道可能性很小，可是他还是想亲口问一下。 “多谢侯爷厚爱，我还是想回去。” 金锋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管中窥豹，一叶知秋，经过这次的战斗，金锋对大康的军政、朝政都有了新的认知。 范将军已经是朝堂数得上号的大员，结果还是处处被纨绔将领们掣肘，数万镇西军，手底下真正能打的就一支范家军和一支铁林军。 这次如果不是马其顿方阵和投石机出现，镇西军很难守得住清水谷。 到时候铁林军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前世他就是典型的理工宅男，宁愿在实验室一待半个月，也不愿去会议室傻坐半小时。 那些高层一个个说话都阴阳怪气的，明明想说a，非要绕一个大圈子说b。 以金锋的智商，不是听不懂，而是发自内心的讨厌勾心斗角。 有那个时间和精力，还不如安安心心搞发明，让唐冬冬去赚钱，抽空带着关晓柔游山玩水呢。 庆怀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失望。 不过知道金锋心意已决，也不再多劝，笑着岔开话题。 山下，范将军也一夜没睡，统计好被俘人数和相关数据之后，写了一封奏折和几封私信，交给红翎急使，命他们火速送回汴京。 奏折是呈给皇帝的，而私信则是给主战派一系的老友们。 一直到现在，范将军还是不死心，在奏折中再次强调了金锋的功劳，并且强烈建议皇帝下诏书封赏金锋为将军。 这是大康和党项战争这么多年第一次全面大捷，红翎急使们带着捷报，马不停蹄飞奔汴京。 一路上换马不换人，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就从清水谷赶到了数千里外的京城。 “镇西军大捷，铁林军清水谷斩敌数万，党项南征军统帅李继奎和数万党项骑兵尽数被俘！” 红翎急使怒吼着穿过汴京西城门。 上次只是活捉了不到一千党项骑兵，已然在汴京掀起轩然大波，这次一下子活捉了整个党项南征军，造成的影响可想而知。 整个汴京城都沸腾了。 无数百姓冲出家门，涌上街道。 锣鼓声、欢呼声响彻云霄。 得到消息的朝堂重臣们等不到皇帝召见，一个个主动奔赴皇宫，上表恭贺。 皇帝立刻召见主要大臣，商讨和党项的谈判，以及镇西军的赏赐问题。 这也是大臣们进宫的主要原因。 他们已经得到了详细情报，完全被金锋在这次战斗中的惊艳表现吓住了。 水淹灰狼山、投石车、陷马坑、方阵、铁丝、只用了几百人就牢牢守住了清水山，掐断了党项人的退路…… 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明这是一个比庆怀更加妖孽的天才人物。 主战派已经出了一个范将军和庆怀，他们不能允许再出现一个妖孽。 哪怕在其他方面牺牲一些利益也在所不惜。 经过三天的谈判和协商，皇帝亲手写了圣旨，命大太监送回清水谷。 大太监点名让范将军和庆怀领旨，却没叫金锋。 这让庆怀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不过大太监已经展开圣旨，他只能老老实实跪下听旨。 圣旨中大力称赞了范将军和庆怀的功勋，除了金银财物的赏赐，还册封范将军为镇西公，继续统领渭州城。 庆怀的封地也又增加一个县，铁林军升级为甲等军。 范将军和庆怀对于这个结果都非常满意。 特别是庆怀，激动的满脸潮红。 大康各军队的规模是有等级限制的，不是说你想招多少军卒就招多少。 铁林军之前是乙等军，军卒上限为五千人。 升级到甲等军之后，人数上限就达到了一万人。 再配上金锋发明的方阵和投石车，庆怀信心大增。 但是让庆怀和范将军意外的是，比他们功劳更大的金锋，圣旨中只提了寥寥数句。 册封为清水男爵，赏赐五百两银子，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先生这么大功勋，只册封了一个男爵吗？” 男爵是大康最低等级的爵位，庆怀立刻为金锋鸣不平。 “庆候是在质疑陛下的决定吗？” 大太监笑眯眯问道。 这话谁敢接？ 庆怀赶紧摇了摇头，问道：“请问清水男爵的封地在哪儿？” 作为功勋，一般都是有封地的。 比如庆怀，他之前的封地就是金川县，虽然不能直接参与管理，但是金川县的税收却有一半归庆怀所有。 这也是他扩充铁林军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 男爵的封地一般很小，可是金锋不需要供养军队，哪怕封地只有一个乡，税收也足够金锋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可是谁知道大太监却摇头说道：“清水男爵没有封地。” “没有封地？” 庆怀瞳孔微微一缩，不由自主攥紧了拳头。 他以为皇帝册封金锋为清水男爵是纪念清水谷战斗，现在才知道，清水男爵的真正意思这只是一个虚爵，就像清水一样，一文不值。 这下就连范将军都觉得皇帝有些过分了。 第98章 礼物 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将，范将军的城府要深得多，一看庆怀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赶紧谢恩领旨，还让手下给了大太监一大笔赏钱。 “金先生劳苦功高，陛下怎么可以如此？” 送走大太监，庆怀愤怒的一拳砸在桌子上：“男爵就罢了，还是个虚爵……赏银五百两……陛下这是在侮辱先生吗？将军给那个阉人的赏钱都不止五百两吧？” “庆候，慎言！” 范将军狠狠瞪了庆怀一眼。 庆怀也自知失言，不甘心的砸了一下桌子：“怎么会这样？” 他都不知道怎么去跟金锋说这个结果。 “红翎急使从汴京带回来了一些信件，这是庆国公和夫人给你的，你看看就应该知道怎么回事了。” 范将军过去拉上帐篷帘子，从怀里掏出两封信递给庆怀。 庆怀没管母亲的来信，第一时间打开了庆国公的信封。 范将军收到的信比庆怀还多，自顾自坐到一旁，也挑了一封拆开。 片刻之后，两人先后放下信封，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他们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大康朝堂派系繁杂，这次金锋的表现太亮眼了，让其他派系害怕了，所以联手起来，给皇帝施压，不允许皇帝重赏金锋，更不能让金锋带兵。 皇帝也崇尚所谓的制衡之术，也害怕庆国公一派一家独大，所以就同意了大臣的提议，只给了金锋一个虚爵。 反倒是那些纨绔将领们，不管有没有功劳，只要带兵在渭州城的，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赏赐，就连张启威这个闯了大祸的家伙都有份。 “这次怪我，不该过分强调金先生的功劳。” 范将军苦笑说道。 “金先生的功劳本来就很大，如果没有他，铁林军怎么可能守得住清水谷？” 庆怀不服气说道。 “话虽如此，却让朝中的大臣们更加忌惮金先生。” 范将军说道：“镇西军中有你我，已经让很多人不放心了，陛下重赏那些纨绔，也是想让他们在镇西军中制衡你我。” “立功者得不到应有的功勋，纨绔们却被赏赐，这样下去，谁还会为大康拼命？” 庆怀嗤笑一声，心灰意冷的离开范将军的大帐。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圣旨已经送来了，庆怀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如实告诉金锋。 “先生，我知道这个结果对您很不公平，你放心，我一定会写信回去，让父亲再给先生争取一下。” 庆怀说道。 庆国公和范将军在朝中的势力也不小，金锋这次的功劳是实打实的，其他派系想要打压，也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要不然庆国公也不会同意。 而这些代价，应该有很大一部分落到了庆国公手里。 所以庆怀说这段话的时候，心里有些发虚，就好像他偷走了金锋的功劳一样。 “不用了，我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金锋笑着摇了摇头。 “先生，我知道你生气，我和范将军也很生气，我们都会帮你想办法的。” 庆怀还以为金锋在赌气。 “真的不用。” 金锋笑着说道：“侯爷，你应该也知道，我是个懒人。来战场，所求不过一个爵位而已，现在已经到手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相对狼烟四起，恶臭漫天的战场来说，他还是更喜欢宁静的西河湾。 圣旨到来之前，他一直在担心，皇帝一纸诏书把他留在军中。 到时候就麻烦了。 幸好朝堂那些大佬们帮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可是这个爵位只是虚爵，连封地都没有，只有每个月的五两俸禄……” “这再好不过了。” 说到这里，金锋忍不住笑了：“这下我就不用担心被连坐了。” 像庆怀这种拥有封地的爵爷，如果封地中出现了造反，他们是要被连坐的。 没有封地，就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至于封地的那点税收，金锋还没看在眼里。 “先生真是这么想的？” 庆怀问道。 “当然。” 金锋毫不犹豫的点头：“侯爷，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最近就准备回去了。” “这么着急吗？” 庆怀有些舍不得。 “战斗已经结束了，封赏也下来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金锋说道：“关于清水山的防守问题，我已经跟徐骁交代好了。” “先生既然都决定了，那我就不强留了。” 庆怀看出金锋去意已决，也不再挽留：“在金川如果遇到什么事，先生只管去庆丰别院找管家，他会帮先生处理的。” “说到这个，还真有件事想要麻烦侯爷。” “先生请说。” “我想找侯爷要一些铁林军的退役老兵。” “先生要老兵干什么？” 庆怀好奇问道。 “侯爷也知道，蜀地虎患严重，山中盘踞的土匪也多，我以后做生意，难免要走远路，只有张凉大哥一个人难以应付，我想组建一支护送队，运送货物。” 金锋说道：“铁林军退役的兄弟，我用着放心，所以只能麻烦侯爷了。” “这算什么麻烦，先生您这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庆怀说道：“这些年因为服役期满或者其他原因离开铁林军的兄弟不少，也有很多兄弟回去后连饭都吃不饱，先生能给他们一口饭吃，是他们的福气。 金川是我的封地，所以铁林军有一半以上都来自金川，我让钟五护送先生回去，到了金川，要找多少人，先生只管跟他说就行。” “这是铁丝和投石车的制作流程，还有方阵的布置要点及一些变阵，就送给侯爷了。” 金锋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任何一种阵法或者武器，都是第一次使用时效果最好，党项人这次吃了亏，下次再来的时候，肯定会想好如何应对方阵和投石车。 所以我在最后面还留了一种铁蒺藜的打造办法，如果遇到危急关头，侯爷可以试试。 可惜瓷窑炼出来的生铁做铁丝还行，却依旧达不到制作弩弓的要求，我回金川之后再想想办法，弄好了再给侯爷送来。” “多谢先生！” 庆怀激动的双手接过小册子。 他知道，这个小册子比任何礼物都贵重。 第99章 回金川 来北方想得到的东西已经得到了，和庆怀该交代的也交代了，金锋便把回程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张满仓也从渭州城来到清水谷，只等金锋完成交接，就可以出发了。 范将军是真心想把金锋留在镇西军中，哪怕知道金锋去意已决，依旧跑过来劝说了几次，并且拍着胸脯保证，最多三年就可以把金锋提升到伯爵。 范将军的态度可谓诚恳，但是金锋依旧拒绝了。 新的贵族崛起，必然会遭到固有利益获得者的疯狂打击，毕竟蛋糕就那么大，多一个人出来就要多分一份。 留在这里或许可以提升，但是必定伴随着血雨腥风。 光是想想金锋就觉得脑仁疼，交接完手里的工作，第二天一早就辞别庆怀和范将军，带着满仓返程。 为了安全，庆怀把自己的亲卫分出来十个人，全程护送。 骑马五天赶到嘉陵江渡口，正好遇到一艘顺路的商船。 来的时候走了快十天才到，但是回去就快多了。 顺流而下，只用了一天半便到了金川渡口。 从码头上岸，又骑马走了一个时辰，就远远看到了西河湾村。 此时已是傍晚，正是做饭的时候，缕缕炊烟升起，远处群山如黛，一座座茅屋点缀其间，就好像一幅水墨画一样，金锋忍不住驻马远眺。 虽然是穿越者，但是当看到坐落在河湾的那个小村子，金峰内心突然变得平静起来。 就像远游的游子回到了故乡一样。 因为在这个小村子里，有人在等着他回家。 村口空地上，关小娥正和几个孩子疯玩，突然抬头看向远处。 “小娥，看什么呢？” 张满仓的妹妹拉了她一下：“该你跳了。” “小花，你看那边是不是有马队过来了？” 关小娥激动说道：“肯定是我姐夫回来了。” 说完，也不等张小花答话，冲着村外飞奔出去，想要去迎接金锋。 可是跑了几步，突然又转头往村里跑。 也不管关晓柔和唐冬冬能不能听见，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 “姐姐，唐姐姐，姐夫回来了！” 张小花也回过神来，马上跑向另外一个方向。 “娘，大哥，二哥回来了！” 宁静的小村子立刻被俩孩子吵得沸腾起来。 不管男女老幼，全都跑出屋子。 金锋家里，润娘和关晓柔正在厨房做饭，关小娥突然闯了进来。 “小娥，看你跑得一头汗，赶紧去洗洗，马上就开饭了。” 关晓柔白了小娥一眼，嘴角却微微翘起。 自从来到这个家，小娥慢慢变得活泼起来，原本干巴巴的枯黄头发，此时也变得乌黑浓密。 皱巴巴的小脸也变得圆润起来，村里的妇人见了，谁都要夸一声标致。 “姐姐，快，跟我走！” 小娥抓着关晓柔的袖子就往外扯。 “别闹，等下就要下工了，饭还没做好呢。” 关晓柔没好气的拍掉小娥的手。 “姐夫回来了，姐姐你不去接他吗？” 小娥跺着脚说道。 当啷！ 关晓柔手里的锅铲掉到地上，但是却没有去捡，而是一把抓住小娥的肩膀：“你说什么？” “我说姐夫回来了，都快到村口了。” 小娥还没说完，关晓柔就已经跑出厨房。 结果跑的太急，刚跑出厨房门就和要进来的唐冬冬撞了个满怀。 “晓柔姐，你怎么了？” 唐冬冬揉着胸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当家的回来了。” 关晓柔匆忙回了一句，揉着额头跑了。 “锋哥回来了？” 唐冬冬愣了一下，也赶紧跟着跑了出去。 棚子里正在干活的妇人们也听到了动静，全都停下手里的活计，涌出小院。 润娘本来也想跟着去，可是想到金锋吃不惯麦粥，赶紧跑到面缸旁边，舀了一瓢面粉。 金锋骑马转过山脚，就看到村口空地上站了一大群人。 “怎么这么多人，村里今天要开会吗？” 满仓转头看向金锋。 “看着不像啊，难道是迎接咱们的？” 金锋笑着说道：“哎呀，满仓，我看到了你婆娘。” 满仓一直有些自卑，哪怕跟着金锋跑了一大圈，还有些内向，当即被羞得满脸通红，但是腰背却不由自主的挺了起来。 钟五笑了笑，示意侍卫们放缓马速，慢慢跟在后边。 “真是锋哥儿和满仓回来了。” “哎呀，满仓都学会骑马了！” “侯爷竟然派这么多侍卫保护，锋哥儿这次上战场肯定立功了，好威风啊！” “晓柔，你当家的真有本事啊。” “晓柔，我家姑娘明年就十六了，你把她收了给锋哥儿当小妾行不？你放心，我家姑娘可勤快了，肯定会好好伺候你和锋哥儿的。” “二大娘，你可拉倒吧，锋哥儿想要纳妾，冬冬姑娘肯定排第一个。” “锋哥儿这么有本事的人，多纳几个有什么？” “就算多纳几个，你家姑娘瘦得跟麻杆一样，锋哥儿能看上？” “你知道什么，小娥以前也瘦，现在吃得好了，不是养成了小美人？我家姑娘要是好好养养，也肯定不会差。” “你姑娘再养也没我孙女标致，金锋家的，锋哥儿要是想纳妾，你就让他来我家，我三个儿子家五个姑娘，他随便挑。” “九奶奶你算了吧，你小孙女还没十岁呢。” “没十岁也能带回去先养着啊，还能帮家里干活呢。” …… 一群妇人叽叽喳喳向关晓柔推销自己家姑娘。 如果是平时，关晓柔一定会认真的回答几句，可是现在，她完全没听清妇人们说了什么，眼睛里只有骑在马上的金锋。 在她心里，金锋就是唯一的依靠。 自从金锋离开之后，她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有片刻安宁。 直到现在，亲眼看着金锋越走越近，关晓柔心里一下子变得踏实了。 她很想冲上去好好抱抱自己的男人，可是周围太多人了，关晓柔只好忍下这个念头。 小娥却没有那么多顾忌，看到金锋从战马下来，立刻一头撞进金锋怀里，搂着金锋的脖子，亲昵地撒娇： “姐夫，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你想不想我？” “哈哈，姐夫也想小娥。” 金锋拍了拍小娥的后背：“松松手，你快把姐夫勒死了。” 第100章 金锋的礼物 “姐夫，我要骑大马。” 小娥兴冲冲的指着战马。 “好嘞，骑大马。” 金锋笑着把小娥送到马背上。 小娥两手紧紧地抓着马鞍，兴奋得眉飞色舞。 “你慢点，可别摔着了。” 金锋提醒一声，这才看向关晓柔。 “晓柔，你男人看你呢，快去啊！” 三婶子笑着推了关晓柔一把。 关晓柔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和金锋说，可是被三婶子这么一起哄，立马羞得全忘了。 红着脸走到金锋旁边，捏着衣角小声说道：“当家的，你回来啦。” 还没说完，眼泪就流下来了。 “嗯，回来了。” 金锋伸手擦掉关晓柔眼角的泪水，本来还想抱一下的，可是看到关晓柔脸红的要滴下血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知道关晓柔脸皮薄，金锋便岔开话题，和周围的村民打起招呼。 很多村民家里都还烧着火呢，看了一阵热闹也就散了。 钟五看了一眼关晓柔，笑着说道： “先生，我们先回去了，有事你让人去找我。” 庆怀当初租下谢光的院子，现在还没到期呢，钟五他们正好住在那边。 “那行，等下来家里吃饭。” 金锋笑着说道。 “先生和嫂子这么久没见了，我们就不去打扰了。” 钟五冲着金锋眨眨眼，骑着马跑了。 “这家伙……” 金锋笑着摇了摇头，左手牵着马，右手牵起关晓柔的小手。 关晓柔本能的挣扎了一下，可是没有挣开，只能任由金锋牵着。 谁知道金锋还不老实，牵着就算了，还用手指挠她的手心。 关晓柔羞赧的瞪了金锋一眼，偷偷指了指身后。 金锋这才发现，原来唐冬冬还在后边跟着呢。 “我回去看看润娘做好饭了没有。” 唐冬冬俏脸一红，逃也似的跑了。 脑海里不由浮现起当初和小娥一起住在东屋，半夜听到的动静，又想起了这段时间和关晓柔同睡一屋，关晓柔跟她说的悄悄话…… “唐冬冬，你想什么呢？” 暗骂自己一句，跑得更快了。 跑着跑着，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金锋没走之前，唐冬冬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撑得起纺织作坊，就像急着向父母证明自己的孩子一样，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可是当金锋真走了，整个作坊所有事情都压到她肩膀上，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不是说她处理不了作坊的事情，而是金锋不在，她总是觉得没有底气，和关晓柔一样心里空落落的。 直到现在，金锋真真切切的站在她眼前，唐冬冬心里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才彻底消散。 哪怕金锋什么都不做，每天就躺在家里睡大觉，唐冬冬都觉得有安全感。 回到家里，白班的妇人都已经提前下班，很识趣的都把饭端回家吃了，把空间留给金锋一家人。 夜班的人还没来，小院子里静悄悄的。 厨房里传出吧润娘和唐冬冬的声音。 “锋哥，你终于回来了。” 润娘听到马蹄声，从厨房跑出来，笑着说道：“快去洗手，面条马上就煮好了，锋哥你先吃一点，凉哥昨天送来了两只山鸡，明天我炖了给你吃。” “上车饺子下车面，看来我还挺有口福的，正好赶上了。” 金锋把小娥从马上抱下来，笑着说道。 润娘做饭手艺不错，特别是手擀面，特别劲道，金锋非常喜欢。 “今天煮的是麦粥，可没有面条。” 唐冬冬促狭的看了润娘一眼：“听说你回来了，当时和面现做的。” “那辛苦润娘了。” 金锋笑着从马褡裢中拿出一支簪子，递给润娘：“来，这是我从党项人手里抢的，送给你了。” 清水谷战斗之后，收拾战利品的时候，竟然从一个党项将领箱子里发现了一些簪子、珠链之类的首饰，也不知道从哪儿掠夺的，金锋就拿了几支。 那个党项将领级别不低，能被他收藏的簪子自然不会是普通货。 这支簪子由亮银打造，看起来亮灿灿的，最上面还顶着一颗小宝石，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漂亮首饰的，当金锋把簪子拿出来，关晓柔的眼睛就被吸引过去了。 听到金锋要把簪子送给润娘，眼神不由黯淡下去。 可是却没有说什么。 “锋哥，使不得。” 润娘摆着手往后退：“给晓柔姐吧。” “晓柔也有，这一支本来就是给你带的。” 金锋把簪子放到厨房窗户台上：“你记得拿走哈，丢了可没有了。” “润娘，当家的说送给你，你就拿着吧，要不然他多没面子？” 关晓柔笑着拿起簪子，插到润娘头上：“真好看。” “润娘，别说话了，快来搅搅锅，面条快坨了。” 唐冬冬非常配合的在厨房里喊了一声。 “来了！” 润娘急匆匆跑回厨房。 “姐夫，我也要。” 小娥伸出小手。 “当然少不了你的。” 金锋从褡裢里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簪子，一个别到小娥头上，一个递给关晓柔：“这个给冬冬。” 唐冬冬倒没有客气，笑嘻嘻的收下了簪子。 润娘心里正忐忑呢，看到唐冬冬也收了礼物，这才安心下来。 活了十来年，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礼物，还这么贵重。 心里美滋滋的，但是眼睛却湿润了。 经历过黑暗的人，更加珍惜光明。 被谢光挑中之后，她的人生就充满了黑暗。 成婚当天，谢光就打了她一顿，还抢走了她仅有的一点东西，把她留在黝黑的小屋子里忍饥挨饿。 回娘家又被赶了出来，彻底无依无靠。 直到金锋收留了她，她的心才安定下来。 在这里，润娘真的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这一刻她在心里做出决定，只要金锋和关晓柔不赶她走，她就留在这里做一辈子的饭。 润娘、唐冬冬都有礼物，关晓柔这个正牌夫人自然少不了。 金锋把褡裢取下来，整个塞到关晓柔手里。 “晓柔，这些都是你的。” 褡裢里不仅还有五六支簪子，还有不少宝石、项链之类的东西，沉甸甸的。 关晓柔心里本来还有些失落，但是打开褡裢看了一眼，也顾不上失落了，赶紧抱着褡裢跑回里屋。 第101章 小别胜新婚 金锋洗了手，润娘已经把饭端到了桌子上。 归乡心切的金锋，今天赶了一天路，都没怎么吃饭，正饿得饥肠辘辘呢，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吃。 一连吃了两碗才停下来。 润娘收走碗筷，夜班女工们也陆续来了。 小院子又变得热闹起来。 很多人都跑过来询问金锋这次去打仗的事情。 吃饱了就想做点别的事，金锋看着越来越水灵的关晓柔，哪里有心思跟一群老娘们扯闲篇？ 随口东拉西扯的敷衍妇人们。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这么不懂事呢，锋哥儿一走这么久，肯定和晓柔有很多悄悄话要说，你们赖在这里干什么，都不用干活吗？” 刚过来的三婶子一进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笑骂着驱赶妇人们。 “哎呀，我怎么把这茬忘了，怪不得锋哥儿不愿意搭理咱们！” “上次我家男人去县府做了半个月工，回来快把我折腾死了，锋哥儿，晓柔身子弱，你可悠着点。” “走走走，干活儿去。” 大妈老嫂子说话一个比一个露骨，关晓柔羞得不敢抬头。 唐冬冬暧昧的瞟了两人一眼，把小娥也抱走了。 润娘非常有眼色的烧了一桶洗澡水，放到了东屋，然后也跑到草棚里去了。 堂屋里只剩下金锋和关晓柔两个人。 “哈哈，润娘越来越懂事了。” 金锋笑着关上房门。 知道关晓柔还在害羞，也不再逗她，自顾自去东屋。 东屋空地上，放着一个硕大的洗澡桶，还泛着桐油的味道，应该是最近才买的。 一路风尘仆仆回来，的确应该好好洗洗。 刚脱完衣服，关晓柔就进来了。 “不害羞了？” 金锋笑着打趣。 “你是我当家的，有什么好害羞的？” 关晓柔红着脸嘴硬。 “那就一起洗？” “别闹！” 关晓柔娇嗔着拍掉咸猪手，拿起澡巾帮金锋搓背。 但是洗着洗着，也被拉进了洗澡桶。 小别胜新婚，两人正是食髓知味的年纪，反正已经被笑话过了，关晓柔干脆也放开了，非常主动宣泄着对金锋的思念。 两人一直折腾到半夜才停下来。 其实金锋还有些意犹未尽，可是不停下来不行了，夜班女工吃宵夜的时候到了。 金锋都听到她们凑到窗户底下偷笑的声音了。 关晓柔气喘吁吁的趴在金锋胸口，一边画着圈圈，一边偷笑。 “砖瓦房还没盖好吗？” 金锋有些无奈的问道。 算上路上的时间，他这次去渭州来回用了两个多月，按理说瓦房应该盖好了，为什么女工都还在草棚上工？ 这不是耽误自己的好事吗？ “厂房盖好了，但是咱们住的房子还没盖好，冬冬说等房子都盖好了一起搬。”关晓柔说道。 “冬冬做得对。” 金锋当初规划的新院子不仅有纺织作坊和铁匠铺，还有一套自住的小院子。 作坊和铁匠铺只需要拉四面高墙再加个顶就行了，工序简单，早就盖好了。 但是金锋自住的房子要分成一个个房间，工序相对复杂一些，盖得就慢一些。 他不在，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如果作坊搬走了，家里就剩下几个女孩子，的确不安全。 有纺织作坊在，不管白天黑夜，家里都有一大群人，至少谢光那样的小偷小摸的家伙不敢上门了。 “房子还差多少没盖好？” “我今天看凉哥把青瓦都拉过去了，估计这两天就能上梁了。” 关晓柔问道：“等新房盖好了，咱们是不是就能住进大瓦房了？” “当然了。” “没想到我也有住得上瓦房的一天。” 关晓柔有点兴奋，趴在金锋胸口，眼睛亮晶晶的。 “瓦房算什么，以后你会住上更好的房子的。” 金锋笑着说道。 “还有什么房子能比瓦房更好？” 关晓柔好奇问道。 这是个连肚子都吃不饱的时代，绝大多数百姓都住在又低又矮的茅草屋里。 茅草屋特别容易被风雨腐蚀，每几年就需要更换一次茅草，要不然就会漏雨。 如果垒墙的土坯被雨淋透了，还需要更换土坯。 这对于很多百姓来说，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在关晓柔的认知中，雨淋不坏，风刮不倒的瓦房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房子了。 “除了瓦房，还有大院子啊，你不是去过庆丰别院吗？” 金锋笑着说道：“庆丰别院的房子是不是比瓦房好多了？” “庆丰别院是侯爷才能住得起的房子，这辈子能住上大瓦房，我已经很满足了。” 关晓柔一脸满足的说道。 “放心吧，以后我会让你住上比庆丰别院更好的房子的。” 金锋自信说道。 “还有什么房子能比庆丰别院更好？” 关晓柔显然不信：“你可别说皇宫，就算有再多钱，也没人敢建比皇宫还大的房子。” “房子不一定越大越好。” 金锋抚摸着关晓柔的后背，缓缓说道：“我要造的房子，要留大大的窗户，用透明的水晶来做隔风挡雨，不管晴天还是雨天，屋子里都亮堂堂的。 地上铺上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在大理石下边埋上铁管，到了冬天，就往铁管里冲上热水，整个屋子都会暖烘烘的。 我还要在屋子里留个小房间做洗澡间，这样洗澡、上厕所就不用去其他屋子了……” 金锋回忆着现代住房模式，说给关晓柔听。 关晓柔听得如痴如醉：“真有这样的房子吗？” “有的。” “我听冬冬说水晶可贵了，用水晶来做窗户，那得多少钱啊？再说有那么大块的水晶吗？” “现在没有，以后就有了。” 金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大康目前没有玻璃，都是用纸糊窗户，但是纸张也很昂贵，一般人家没几个舍得用。 为了隔风挡雨，一般百姓的茅草屋都是没有窗户的，就算富贵人家盖瓦房，也不会留很大的窗户，只是在房梁附近位置，留一个脸盆大小的透气孔。 庆丰别院的房子也是这种格局。 不管冬夏，屋子里光线都很不好，如果把大门关上，大白天都看不清。 金锋第一次去庆丰别院，就想到了玻璃。 第102章 拦路土匪 大康没有玻璃，类似的透明物品只有水晶。 水晶在大康属于绝对的奢侈品，就算王公重臣也不舍得用来糊窗户。 其实玻璃制造工艺倒不是很复杂，如果愿意，金锋轻易就能制作出来。 不管从透明度还是可塑性来说，玻璃都远胜水晶。 如果运作得当，这绝对会是一笔金锋也无法预估的巨大财富。 但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如果金锋贸然制作出玻璃，对他来说就不是财富，而是灾难。 所以金锋不准备那么早把玻璃做出来。 “当家的，咱们真的能住上你说的那种房子吗？” 关晓柔一脸憧憬的问道。 “相信我，一定能的。” 金锋坚定说道。 他现在才十八岁，这辈子还长着呢，有足够的时间来实现吹过的牛皮。 “我相信你！” 关晓柔听着外面的人又回去上工了，主动的搂紧了金锋的脖子。 从外面经过的唐冬冬暗啐了一口，红着脸走开了。 金锋都不记得当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一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看着怀里依旧酣睡的关晓柔，金锋轻轻掀开薄被，准备下床。 结果关晓柔还是惊醒了。 迷迷糊糊的对着金锋甜甜笑了一下，然后小猫一样拱进金锋怀里，小脸轻轻的蹭着金锋胸口。 自从度过最初的害羞阶段之后，她就特别黏金锋，特别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恨不得长在金锋怀里。 “行了，醒了就起床吧，应该不早了。” 金锋笑着刮了一下关晓柔的琼鼻。 关晓柔这才扭头看了一眼堂屋的门缝。 从门缝透进来的阳光，都快居中了…… 关晓柔就像受了惊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 “完了完了，睡过头了，院子里这么多人，肯定要被笑话死的。” “谁敢笑话你，我撵他滚蛋。” 金锋笑着打趣。 “乱说。” 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穿好自己的衣服后，又赶紧帮着金锋穿。 好在这时候女工们都在上工，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关晓柔松了口气，匆匆钻进厨房。 金锋听到铁匠铺子里有声音，就溜达了过去。 不仅张凉和满仓兄弟俩在，钟五一群人也在。 小小的铁匠铺挤满了人。 有人在忙着拉风箱，有人在忙着添柴，忙得热火朝天。 “你们干什么呢？” 金锋打着哈欠问道。 “钟五大哥让我给他们打两把好刀。” 满仓憨笑着回答。 自从金锋给庆怀打造了两把好刀之后，钟五就眼馋得不得了。 知道金锋忙，就没好意思求金锋，只能退而求次去找满仓。 打造战刀是个细致活，在渭州将作营，满仓一直在忙着做铁丝，哪里有空给钟五打刀？ 一直拖到了现在。 今天一大早，钟五就去满仓家把他从被窝里“请”了起来。 “先生，您终于起来啦？” 钟五促狭的冲金锋眨了眨眼：“先生看起来瘦，体力不错啊，我早上听夜班的婶子们说，先生昨晚征伐半宿啊！” 军中大多是粗汉子，平时说荤话比喝水还正常。 但是关晓柔脸皮薄，要是听到了，还活不活了？ “滚蛋！” 金锋对着钟五屁股上踹了一脚：“满仓，这货要是再胡说八道，就不给他打刀了，知道吗？” “知道了！” 满仓对钟五早上把他从被窝里拽出来的恶行也深恶痛绝，只不过大哥张凉压在头上，不敢发作。 现在得到金锋的支持，腰杆立刻硬了：“先生放心，钟五的刀我给他留在最后边再打。” “先生，满仓大哥，我错了！” 钟五马上就怂了，对着金锋和满仓不停作揖。 金锋懒得搭理这货，走到炉子旁问道：“怎么样了？” “咱的炉子还是有些慢，如果能再改一下，应该好得多。” 满仓这次去渭州城，负责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改造将作营的炉子。 连着改造好几座，积累了不少经验和心得。 “凉哥，新院子那边的铁匠作坊盖好了吧？” 金锋转头看向张凉。 “盖好了，现在就差主屋了。” “那行，我这两天过去重新弄个大炉子，凉哥你帮我找几个手艺好的泥水匠。” 这个炉子建造的比较仓促，很多地方都是凑合着用的。 钢铁运用几乎贯穿金锋之后的所有计划，趁着这次搬家，金锋准备用心做一个热值上限更高的炉子。 “没问题，明天要去县府，我让人打听一下。” 张凉点了点头：“对了锋子，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 “从半个月前开始，铜山出现了几个土匪，我这几次去县府送货，都被敲了竹竿。”张凉说道。 “老张，你这不行啊，给土匪交什么过路费，干掉他们不就行了？” 钟五不满说道：“先生不是给你们留了好几把弩弓吗，难道还搞不定几个土匪？” 自从金锋带着铁林军干掉党项南征军之后，钟五就有些膨胀了。 不仅是他，整个铁林军大部分军士都是如此，谁都不放在眼里。 所谓骄兵必败，这是个很不好的现象，金锋临走的时候，还专门提醒过庆怀。 至于庆怀会不会重视，金锋就管不着了。 “钟五，你知道这伙土匪的底细吗，你就要干掉他们？” 张凉瞪了钟五一眼，也不等金锋询问，主动解释道：“这伙土匪是铁罐山的。” “确定吗？”金锋微微皱眉。 “确定，领头的那个是每年都来咱们村收岁贡的小头目。”张凉回道。 这下钟五终于知道张凉为什么不干掉那伙土匪了。 铁罐山是金川县府最大的三伙土匪之一，足足有数百人，而且铁罐山的地形和清水山差不多，只有一条山路能上去，易守难攻。 如果金锋带着铁林军回来，打下铁罐山轻而易举。 可是现在的金锋手下就他们这点人，强攻铁罐山几乎是痴人说梦。 而且钟五等人只是护送金锋回来，再过几天还要回铁林军报道的。 如果杀了拦路的土匪，铁罐山来报复怎么办？ “他们要的过路费多吗？”金锋问道。 如果不多的话，他准备暂时息事宁人。 “倒是不多，但是每次都在增加。” 张凉说道：“而且我感觉，对方应该是故意的。” 第103章 加快步伐 “故意的？” 金锋看向张凉：“什么意思？” “铁罐山有好几百土匪，为什么非要派来咱们村收岁贡的头目去打劫？” 张凉说道：“而且他们不打劫一般路人，只打劫我们，索要的过路费一次比一次高，我感觉铁罐山是在试探、挑衅咱们。” 铁罐山土匪每年收一次岁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官府差不多。 这也制约了他们不能无缘无故找西河湾的麻烦，毕竟都给你交岁贡了，你还来找麻烦，道理上说不过去，会引起其他村子的抵触。 但是如果张凉先动手杀了铁罐山的土匪，那他们就找到借口针对西河湾了。 “唉，树大果然招风啊。” 金锋无奈的叹了口气。 但是他目前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应对。 钟五如果带着庆怀的亲卫离开，他能叫的动人就剩下张凉兄弟俩、张凉的黑大个战友，三人都还有不同程度的残疾。 整个金川县有资格收取岁贡的土匪屈指可数，铁罐山土匪更是其中较大的一支，金川县府以西的乡镇、村寨，基本上都要给铁罐山缴纳岁贡，势力比当初的猫猫山大多了。 双方完全不在一个等量级。 “要去县府必须经过铜山，总是这么被他们卡着怎么能行？” 满仓说道：“先生，要不然咱们去跟村长说说，把打虎队拉起来，再把重弩和投石车做出来，铁罐山土匪还能比党项骑兵更厉害吗？” 满仓本身就崇拜金锋，经过渭州一行，这种崇拜更是达到了顶峰。 在他看来，不可战胜的党项大军都被金锋打得丢盔弃甲，区区一群土匪，还不是手到擒来。 “满仓，不一样的。” 金锋说道：“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党项人着急南征又轻敌，这是天时。 清水谷一带地势防守，这是地利。 铁林军所有人都知道此战必须打赢，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全都拼死而战，这是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在铁林军一方，所以才能打赢。 铁罐山土匪的凶悍已经深入人心，土匪进村的时候，村子里有几个人敢抬头？ 连抬头都不敢，更别说跟土匪拼命了。 最重要的是，清水山易守难攻，我能保证党项人攻不上去，所以才能放手一搏。 可是你再看看西河湾，地势平坦，八面漏风，土匪从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冲进来，怎么防守？ 一旦防守失败，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屠村，这个代价太惨重了，咱们谁也承担不起！” “天时地利人和……先生果然是读书人，说的话就是有道理。” 钟五说道：“可是先生总不能一直被土匪勒索吧？” “当然不是，”金锋摇头说道：“如果这样的话，土匪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最后肯定会把咱们吃掉。” “先生你有办法了？” 满仓抬头问道。 “没有什么好办法。” 金锋看向张凉：“凉哥，咱们平时都是几天去一次县府？” “一般三天，有时候做得快，或者缺货了，就两天去一次。” “三天去一次……”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再做几辆板车，尽量减少进出货次数。” “好。”张凉说道：“我等下就去找木匠。” 金锋又看向钟五：“我要招募铁林军退役老兵的事情，侯爷跟你说了吧？” “说了。”钟五点头：“先生需要多少？” “你能找到多少？” “很多兄弟我只知道是金川县的，但是具体住哪儿我也不清楚，就像老张，如果不是正好遇到，我都不知道他住在这里。” 钟五挠了挠头：“能找到门的，我知道只有七八个，不过他们肯定也知道一些其他兄弟，如果慢慢找，找出来几十个应该问题不大，不过很多兄弟都有残疾。” 这年头医疗条件落后，几乎大半的老兵都是因为残疾才退役。 真正能完好无损撑到兵役结束的没几个。 “是的，我知道三个兄弟的老家，不过都有残疾。” “我知道六个，四个残疾。” “我也知道两个兄弟的老家，可惜他们都没了胳膊。” “我们村也有三个兄弟，两个没了腿，只有一个兄弟好好的。” 其他亲卫也七嘴八舌说道。 “残疾的暂时不考虑，先找三十个身手好的过来。” 金锋做出决定：“你们一起动身吧，最好在你们回渭州城之前，找三十个身手好的过来。每个月三百文工钱，因工受伤我负责，死了每人赔二十两银子，立功另外有奖。” “可以。” 钟五赶紧点头。 一个月三百文的工钱，在大康绝对算得上高薪了。 就算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土匪，也挣不了这么多。 很多铁林军老兵活得都很辛苦，肯定有不少人愿意来。 “你先别急着高兴，我的工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金锋瞟了钟五一眼：“你跟他们说清楚，我找他们过来，就是护送货物的，以后随时都可能出远门，路上肯定会遇到土匪，如果害怕，那就不要来了。 来了就给我好好干，我要是发现谁偷懒耍滑，决不轻饶。” “先生放心吧，铁林军的兄弟没有孬种。” 钟五拍着胸口说道：“谁要是怂了，不用先生动手，我先砍了他。” “小锋，一下子招这么多人，可得不少工钱啊。” 张凉小声提醒道。 一边是恩人，一边是战友，他很担心金锋有一天发不出来工钱，两边都难受。 “只要能听话，能打，钱不用担心。” 金锋自信说道。 这次回来，范将军和庆怀都对金锋心怀愧疚，赠送了不少金银。 别说只是三十个老兵，就算三百个，金锋短时间也养得起。 其实他原本只打算招募几个铁林军老兵给张凉打下手，等以后生意做大了，再慢慢扩招。 但是铁罐山土匪的出现，让金锋意识到了危险。 这是个盗匪横行的时代，危险时时处处都在，上次小小的谢光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钱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 何况金锋招募老兵也不是做慈善，最终目的还是要赚钱。 纺织作坊只是金锋计划的起步，有了这些老兵，金锋就可以考虑扩张规模，走出金川县。 每个老兵一个月发放三百文工钱，金锋就能从他们身上赚三千文回来。 “看来要加快步伐了啊。” 金锋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 第104章 关晓柔的执念 钟五很快就带着亲卫们离开，散落到各个乡镇去寻找铁林军老兵去了。 实践是最好的练习方式，满仓在渭州将作营干了两个多月，铁匠的基本操作已经非常熟练了。 金锋看了一阵，没发现什么问题就走了。 先是去了新盖的院子看了一圈，然后又去了砖窑厂。 经过两个多月的积累，河边的空地上已经堆满了砖头，山脚下也凭空多出来两个硕大的土坑。 这是挖土做砖坯，生生挖出来的。 此时土坑里到处都是光着脊梁干活的汉子，非常热闹。 村长站在土坑上边监工，看到金锋，赶紧迎了上来。 “两个月没见，刘叔看起来更精神了啊！” 金锋笑着说道。 “这都是托了你的福。” 村长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以前一天只能吃两顿，还吃不饱，现在我和铁子在砖窑这边干活，家里三个女人在你家纺线，一天能吃三顿饱饭，有时候还能吃到肉，当然越来越精神了。 不光是我，你没看到大家都比以前有力气了吗？” “那就好。” 金锋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指着河边成片的砖头说道：“看来大家这两个月都没闲着啊，做了这么多。” 来之前他还在担心，汉子们可能会趁他不在家偷懒，结果发现砖头的数量比他预估的要高得多。 “这多亏你家的冬冬丫头。” 村长说道：“你走后，她宣布作坊和砖厂都不再按天算工钱，按做出来的东西多劳多得，冬冬每天都会带着凉子来点一次数，给大家记账。 这样一来，大家都拼命干活，比以前快得多了，我听说作坊那边还有人为了多干一会儿，动手抢纺车的。” 金锋听完，嘴角不由翘了起来。 唐冬冬不愧经商世家出身，管理方面的确有一套。 计件算酬的确是刺激工人的积极性最好的办法。 “对了，你过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吧，咱们村很多人院子里都堆着砖头。” 村长说道：“这个我得跟你说一下，这都是他们家里的孩子去后山捡柴火来砖厂换的，冬冬那边都有数。” “刘叔，这个就不用说了，我还能不相信你？” 金锋笑着说道。 “你信我，我很高兴，但是既然你走的时候把砖窑交给我管，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 村长说道：“话不说不明，要是因为这事闹了疙瘩，不就不美了吗？” “您说得对。” 金锋微微点了点头。 有很多误会其实说开就好了，但是你也不说，我也不说，慢慢的就会成疙瘩。 这就是村长活了半辈子积累的智慧吧。 浅显，质朴，却非常有效。 “村长，砖头已经攒了不少，再做就没地方放了。” 金锋说道：“你跟大家说一声，今天做完，就不要再做砖坯了。” “行，我等下就去跟他们说，明天都别来了。” 村长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村里有不少人家靠着砖窑，日子越过越好。 砖窑一停，汉子们就闲了下来，每天几个铜板的工钱也没了着落，日子又回到了从前。 可是村长也知道，金锋的决定是对的，烧得砖已经够多了，再做就没地方放了。 “村长，烧窑的还得来，做好的砖坯总要烧完不是，要不然雨一淋就不能要了。” 金锋笑着说道：“其他人要是愿意，都去帮我盖房子，一天也是两个铜板。” “你的房子不是快盖好了吗，还要这么多人干什么？” 村长疑惑问道。 “我又想到了其他生意，准备再盖一座作坊。” 金锋说道：“这个作坊盖好后，大家不烧窑了，也可以去新作坊干活。” 既然让钟五他们去招募老兵，人来了就不能闲着，所以金锋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就想好了，要继续扩展纺织作坊之外的财路。 “你准备做什么？” 村长好奇问道。 “暂时保密。” 金锋笑着摇了摇头。 “行，那我就不问了。” 村长也笑了。 他不关心金锋做什么，只要村子里的汉子们有活干，有工钱拿就行了。 “对了刘叔，我盖新作坊可能要用到三婶子家的菜地，你帮我问问她，我可以出钱买下来。” “放心，交给我。” 村长拍着胸脯保证道。 金锋又陪着村长闲扯一阵，便回去了。 关晓柔和润娘已经开始准备午饭，看到金锋进了厨房，润娘下意识看了一眼关晓柔，然后捂着嘴吃吃偷笑。 “润娘，你要死啊，笑什么笑？” 关晓柔的脸腾一下就红了，恼羞成怒的拧了润娘一把。 “姐姐饶命，我不笑了。” 润娘赶紧求饶。 嘴上说着不笑了，结果笑得更大声了。 “当家的……” 关晓柔只好撒着娇向金锋求援。 老婆求救，金锋自然不能不管，随手在润娘头上拍了一下，调侃道：“再笑我娘子，小心我收拾你哦！” 润娘虽然和谢光成了亲，但还是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哪里受得了这个？ 立马和关晓柔一样，小脸变得通红，拉着关晓柔的胳膊说道：“晓柔姐，你也不管管锋哥！” “行，”关晓柔撸了撸袖子：“当家的，走，咱把润娘扛回去，好好收拾她。” 说完，伸手就去抱润娘。 把润娘吓得躲到了柴火堆里。 金锋也一头黑线。 他算是发现了，给自己纳妾好像已经成了关晓柔心里的执念。 撮合唐冬冬不成，又把主意打到了润娘头上。 刚才还羞得不敢见人，但是说到这件事，马上化身女流氓。 金锋相信，只要自己点头，关晓柔很有可能真的把润娘扛回里屋。 “行了，别闹了。” 金锋有些心疼的拉住关晓柔。 他知道，关晓柔之所以这么热衷给他纳妾，根本原因还是自卑和缺乏安全感在作祟。 这种情况在封建社会太常见了。 特别是在大户人家，一些夫人、侍妾年老色衰，不再得丈夫欢心，就拼命给丈夫寻找新欢，从而重新获得宠爱。 金锋知道这是一种病态心理，可是大康的社会风气就是如此。 不管男人女人，都认为主动给丈夫纳妾，才是体现正牌夫人的气度，要不然就是妒妇。 关晓柔从小接受的就是这种思想，一时半会儿很难改变。 第105章 肥皂 “行了，不闹了，润娘你给我拿点猪油。” 金锋笑着拉住关晓柔，说出自己的来意。 “锋哥你要猪油干什么？” 润娘好奇问道。 金锋一般是不做饭的。 不过还是红着脸跑到油罐子旁边：“你要多少？” “都给我吧。” 金锋没有解释，而是说道：“还有菜籽油，也给我拿一罐。” “给。” 润娘乖乖的把油坛递过去。 金锋抱着油坛就走，关晓柔也跟了上去。 不仅润娘，关晓柔也非常好奇金锋要干什么？ 到了没人的地方，关晓柔拉住金锋问道：“当家的，你要油罐子干什么？” “做肥皂。” 金锋笑着说道。 穿越过来不久，金锋就发现大康人都是用皂角洗衣服洗头发。 洗衣服还好，使劲搓倒也能洗干净，但是洗头发就不行了，皂角的去油能力有限，洗过之后还是油油的，味道也难闻。 有钱人家还好，可以用淘米水来洗头，多少可以祛除一些异味。 但是普通老百姓谁买得起大米？ 所以成亲后不久，金锋就抽空做了两块肥皂给关晓柔用。 一块用来洗头洗澡，一块用来洗衣服。 “肥皂是用猪油做的？” 关晓柔不由瞪大眼睛。 她可以说是除金锋之外，大康第一个使用肥皂的人，所以很清楚肥皂的作用。 自从有了肥皂之后，她每天都清清爽爽的，再也不用担心头发有异味儿了。 现在金锋居然告诉她，去油能力超强的肥皂，竟然是用油脂制作的？ 关晓柔觉得不可思议。 就好像有人告诉他，灶膛里的火是用水变出来的一样。 但是金锋却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肥皂的制作工艺非常简单，历史上肥皂的出现也是个巧合。 传说有个铁匠学徒干活时不小心把油脂弄进了刚刚熄灭的火堆中，油脂易燃，学徒害怕引起火灾，赶紧连同草木灰一起把油脂捧了出去。 油脂沾到手上，清水很难清洗干净，结果学徒在洗手的时候发现，手上出现了很多白白的泡沫，油脂全都被洗得干干净净。 然后就发现油脂和草木灰凝结之后的硬块，有特别强的去污能力。 肥皂就这么出现了。 尽管听起来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关晓柔是完全相信金锋的。 金锋说猪油能做出来肥皂，那就一定能。 “当家的，你上次做的肥皂还没用完呢，不用做了吧？” 关晓柔说道。 “上次做的比较急，不太好，这次我重新做，以前的那两块可以扔了。” “那怎么行，这么好的东西，扔了多可惜？” 关晓柔把两块肥皂宝贝得不行，除了她，只有唐冬冬、小娥和润娘能用。 三婶子不知道眼馋了多久，说了好几次要借着用用，她都没舍得。 “一块肥皂而已，算什么好东西。” 金锋笑着说道：“等我这次做出来，你自己就会扔了。” 其实做肥皂应该用油脂和烧碱，但是上次没找到烧碱，金锋只能用草木灰自制烧碱，做出来的肥皂品质非常一般。 现在他已经弄到了烧碱，又准备了植物油和香料，做出来的肥皂就可以称之为香皂了。 从各方面来说，都不是上次制作的肥皂能比的。 “我肯定不会扔，给三婶子她们也好。” 关晓柔坚定说道。 “这次我多做点，到时候给全村每家发一块，让大家都用用。” 金锋笑着说道：“到时候三婶子不一定要你的。” 大康人重孝道，认为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不能轻易损伤，所以绝大多数人从生下来就没剪过头发。 每次金锋去砖窑都想捂鼻子，因为那些汉子们身上的味道实在太冲了。 这些汉子干了一天活，出了多少汗可想而知。 偏偏他们还不爱洗头。 金锋不止一次看到有小虫子在汉子们的头发中钻来钻去，看得金锋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这也导致他现在跟人说话，尽量不看对方的脑袋。 两坛子油应该可以做不少肥皂，每家都可以分一块。 其实肥皂、香皂碱性太大，用来洗头发会发涩，而且对头发也不好，金锋曾想过制作洗发水，还让张凉从县府买了不少无患子、何首乌等药材。 但是洗发水不像肥皂，属于常识，制作流程相对复杂一些，金锋前世学的是机械，对化工的了解有限，一直没实验成功。 后来又跟着庆怀去了渭州，洗发水的研制工作就扔到了一边。 现在有空，正好可以试试。 “每家都发一块？” 关晓柔有些心疼的问道：“那得多少猪油？” “放心吧，这些油足够了。” 金锋说道：“我以后准备对外售卖香皂，乡亲们用了，正好可以提提意见，算是市场调查了。” 关晓柔听不懂什么是市场调查，不过金锋说的话她认为都是对的。 金锋抱着油坛子进了铁匠铺，满仓已经准备好了小锅和炉子等工具。 两个小时后，金锋把液体状的肥皂倒入提前准备好的模具中，制造肥皂的前期工作就算是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等待。 等到皂化结束，液体彻底凝固成块，肥皂就做成了。 看着满满三大托盘香皂，金锋眼中充满了期待。 纺织行业虽然也赚钱，但是来钱还是太慢了。 而且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日用品的市场空间绝对是巨大的，特别是在无人竞争的情况下。 头发油腻几乎是所有大康人的困扰，如果操作得当，小小的肥皂绝对比纺织行业赚钱更快。 当然，纺织行业也不能放弃。 毕竟衣食住行，衣排在第一位。 老百姓可以自己做饭，住自己的房子，但是能自己把葛麻做成衣服的却少之又少。 大家可以不洗头，但是不能不穿衣服。 所以纺织行业的前景也非常大，只是竞争者比较多罢了。 金锋和满仓一起把肥皂搬到通风的地方，张凉和黑大个战友一块回来了。 跟在两人后边的，还有两个衣衫褴褛，身材消瘦的汉子。 “小锋，这两位都是铁林军的兄弟，大壮、铁锤。” 黑大个介绍了一下，然后又指着金锋说道：“这位就是金先生。” “铁牛大哥，就是这位先生在清水谷，带着咱们铁林军的兄弟打败了党项人？” 两个汉子看了金锋一眼，又转头看向黑大个。 第106章 两全其美之法 “是的。” 黑大个重重点头。 张凉平时都喊黑大个老黑或者大黑，金锋这才知道，黑大个的名字原来叫铁牛。 “真的？” 两个铁林军老兵还有些怀疑。 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听张凉和黑大个说了清水谷的战斗过程，心里早就对这个先生佩服不已。 可是他们没想到，所谓的金先生竟然这么年轻，这么文弱。 “铁牛说的是真的，整个战斗过程，我都跟在先生旁边。” 钟五从外面走进来，正好听到几人的对话，赶紧说道：“如果不是金先生，铁林军这次就完蛋了。” 两个老兵都知道钟五是庆怀最信任的亲卫之一，他说的话，老兵自然不敢怀疑。 “小人拜见金先生。” 大壮、铁锤两人立刻单膝跪地，对着金锋行了军中最高礼仪：“小人有眼无珠，请先生责罚。” “没事，起来吧。” 金锋随意摆了摆手。 “你们两个苟日的，竟然不相信老子。” 黑大个愤愤说道：“一个月三百文，什么样的好汉子找不到？ 要不是庆候知道兄弟们回来后过得都不容易，请先生帮忙照顾一下，给兄弟们找个活计，你们以为我和凉子吃饱了撑的才会去找你们？” “谢谢铁牛大哥。” 两人赶紧对着黑大个作揖道歉。 “谢我干什么，又不是我给你工钱？” 黑大个踹了其中一个老兵一脚：“你们应该谢谢金先生。” “多谢金先生。” 两人又赶紧给金锋行礼。 “不用谢，以后好好干活儿就行了。” 金锋笑着扶起两人，同时深深看了黑大个一眼。 名字和长相都憨憨的，结果心思却挺活。 明明可以在路上说的话，却非要当着金锋的面再说。 简单一句话，不仅收买了两个老兵的人心，也在金锋面前刷了一波好感。 不愧是开过店的，比张凉会说话得多。 对于黑大个的小心思，金锋并不反感，反而有些欣慰。 张凉虽然值得信任，但是太老实了，以后出远门很容易吃亏，身边有个心思活泛的人跟着正好。 “先生放心，来的路上铁牛和凉子都跟我们说清楚了，以后我们就给您送货，谁敢打您的主意，除非先砍死老……小人。” 两人赶紧铺着胸脯保证。 “那就好。” 金锋看了看两人，对黑大个说道：“铁牛，你先带这两位兄弟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好的。” 铁牛答应一声，对着两个老兵一人踹了一脚，说道：“你们俩有口福了，快点走。” 黑大个在铁林军就是俩人的伍长，他们早就被踹习惯了，也不生气，乖乖的跟着离开了。 此时已快到饭点，润娘已经煮好了麦粥，知道可能有老兵要来，多煮了不少。 就和当初的关晓柔一样，两个老兵端着麦粥，都吃得小心翼翼。 吃着吃着，眼睛就红了。 他们的日子过得太难了，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麦粥了。 确切地说，他们已经很久没吃过饱饭了，哪怕是野菜粥。 想起家里的妻儿老母都还饿着肚子，两人都有些吃不下去了。 “都是大老爷们，你们要是敢流猫尿，老子踹死你们！” 黑大个瞥了两人一眼，说道：“金先生既然答应留下你们，等下我去找凉哥拿点钱，给你们先支一个月的工钱。” 这也是钟五交代的。 没有提前给钱，也是担心带过来的人金锋相不中。 总不能到时候再把钱要回去吧？ “谢谢铁牛大哥。” 两人心里这才踏实下来，大口大口吃饭。 铁匠铺里，金锋看了看门口，好奇向钟五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别提了，我今天跑了两个兄弟家，一个进山打猎，被老虎咬死了，还有一个无依无靠的，三个月前失踪了。” 钟五叹息道：“估计去哪个山上落草为寇了吧。” “我今天和铁牛找了四个兄弟，也只找到了大壮和铁锤，剩下两个都……” 张凉还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 这年头，百姓的日子都很难过。 但是普通百姓已经学会了忍耐，老兵们在军伍中学了些本事，愿意忍耐的不多。 穷则思变，一些老兵日子过不下去了，难免会生出其他心思。 有的想着进山去打猎，有的去给富人家看家护院，还有一些亲人都死完了，就去山里做了土匪。 钟五本来觉得轻易就能凑齐三十人，现在看来，并不容易。 “慢慢找，不着急。” 金锋拍了拍钟五的肩膀：“你要记着，我的要求是宁缺毋滥，找不到人不要紧，但是我不允许你什么人都给我拉过来，那些品行不端或者小偷小摸的，坚决不能要。” “先生放心，我知道。” 钟五说道：“其实那些容易动歪心思的，也活不到现在，早就被人打死了。” “这倒也是。” 金锋跟着点头。 铁林军去年战损严重，需要从其他地方补充兵源，所有退役申请都被打了回去。 最近一批老兵退伍，还是两年前。 两年的苦日子足够考验人心的了，能坚持到现在，基本上都是拖家带口的老实人。 这样的人，苦日子都没动歪心思，现在看到了生活的希望，自然更加不会。 拖家带口…… 想到这里，金锋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对了，下次再去找人的时候，可以跟他们说说，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把家搬到西河湾，我可以安排他们家里的妇人到作坊做工。” “这样就太好了。” 钟五一下就猜出金锋这么做，有把老兵家人留在西河湾做人质的意思。 不过钟五并没有觉得不妥。 他相信金锋的为人。 只要老兵不做出格的事，金锋绝对不会动他们的家人。 毕竟人心隔肚皮，钟五也不敢保证，所有老兵都绝对是好人。 金锋提出的办法不仅能解决老兵们的后顾之忧，也能最大程度的约束他们，简直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如果来的人多了，住在哪里？” 张凉突然问道。 老兵们可以先安排在谢光家，跟钟五他们住在一起，都是老爷们，挤挤也没什么。 可是如果他们的妻儿老母来了，不能也住在那边吧？ 不说多，只要来两三家，就住不下了。 第107章 大兴土木 “砖窑不是攒了很多砖头青瓦吗，都用上，盖房子。” 金锋大手一挥，做出决定。 正好河边的砖头都快没地方堆了，与其放在那边风吹雨淋，不如盖成房子。 “盖多少？” 张凉问道。 “咱们不是打算找三十个老兵吗，那就先盖三十套吧。” 金锋想了一下，回答道。 “这……” 张凉想说这要花很多钱，可是金锋这么做，受益的是铁林军老兵。 他也出身铁林军，钟五等人还站在旁边，他实在说不出口。 张凉问不出口，但是满仓没有这些顾忌，直接问道：“先生，盖这么多房子，恐怕要花不少钱吧？” “没事，先盖再说吧，不能让兄弟们的家人来了没地方住。” 金锋摇了摇头：“不过这些房子可不是送给他们的，房子还是我的，他们只能住在这里，如果有人不在我这里做工了，我是要把房子收回来的。 除此之外，他们住在这里，每个月还要缴纳十文钱，算是租金。” “应该的，应该的。” 钟五赶紧点头。 相对于三百文的工钱来说，十文钱不过是小钱。 毕竟金锋花了那么多钱来盖房子，收些租金也是应该的。 其实钟五却不知道，金锋怎么可能做赔本生意？ 砖头瓦片是现成的，木料可以去后山砍，金锋只要出一些工钱就可以了。 而这年头最便宜的就是工钱，一天两个铜板，就能让汉子们拼命干活。 再说金锋也没打算盖三十套院子，只是准备参照前世的筒子楼，一并排盖三十个房间就行了。 这样算下来，盖这些房子并花不了多少钱。 但是在老兵看来，这却是了不起的大手笔。 大壮和铁锤吃过饭回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的差点给金锋磕头。 不仅他们，就连钟五和其他亲卫都有些羡慕了。 乖乖，不仅给家属安排工作，还能马上住上砖瓦房…… 这福利待遇也太好了。 不少亲卫都在心里做出决定，以后退役了，也来投奔金先生。 “先生，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了，不管刀山火海，只要你一句话，我铁锤绝不皱一下眉头。” 铁锤哽咽着举起手发誓：“如果有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俺也一样！” 大壮也赶紧跟着举手发誓。 金锋其实很不喜欢这种形式主义，但是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只能点头说道： “以后好好干，我绝对不会亏待自己兄弟。” 此时的大康百姓绝大多数都没读过书，心思很单纯，认定了一个人，基本上都会一辈子跟随。 大壮和铁锤当天就开始自己找活干，帮着张凉忙东忙西搬东西，生怕给金锋留下不好的印象。 第二天一早，又加入了寻找铁林军老兵的队伍。 金锋也没闲着，新的纺织车间比草棚子大得多，肯定要添加新的纺车，还有自己的院子、筒子楼、肥皂车间要同时开工，事情也很多。 几头来回跑，指挥着村里的汉子们运输砖头、打地基，还要抽空去指导建造新炉子，忙得不亦乐乎。 钟五和张凉那边进展很快，找到一个老兵，这个老兵可能就知道其他关系要好的老兵住处，就像滚雪球一样，越往后，找到的老兵就越多。 参过军的人都知道，退伍老兵一般都会对老部队有很深的认同感。 得知金锋在渭州城的战绩，老兵们都心生佩服，加上金锋又开出了优厚的招募条件，基本上所有被找到的老兵都答应来西河湾参加护送队。 只是短短三天，钟五就招募了三十二个老兵，超额完成任务。 多出来的两个，是最后一天他和张凉走岔了，每人比计划多招募了一人。 反正西河湾以后要大量用工，既然人都来了，金锋就一起留下了。 第二天，钟五就在后山找了一块地方，进行简单的恢复训练。 金锋很清楚，这些老兵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家属安置问题，为了让他们安心训练，金锋暂时停下了肥皂车间和自住小院子的施工，把所有汉子都集合到筒子楼工地，全力赶工。 可惜西河湾本就女多男少，汉子们都集合到了工地上，能爬高上低的青壮也没多少，而且大部分是没盖过砖瓦房的新手，工程进度很慢。 后来金锋催急了，村长干脆把村里的孩子也召集起来，加入建造队伍，帮着搬砖递东西。 青砖的分量并不轻，一块得有五六斤重，年纪大的一次搬两块，年纪小的一次搬一块。 金锋竟然还看到了一个五岁的女娃娃带着三岁的弟弟，两人抬着一块砖头，吭哧吭哧的送到垒墙的汉子脚下。 两人都没穿鞋，放砖的时候，砖头砸到了弟弟脚上，弟弟咧着嘴开始哭。 “弟弟别哭，弟弟别哭。” 姐姐给弟弟擦了擦眼泪，附在弟弟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弟弟真的就不哭了，一瘸一拐的又跟着姐姐搬砖去了。 “这不是胡闹吗？” 金锋看到这一幕，生气的找到负责工地的村长：“刘叔，你怎么让孩子们来这里了，磕到碰到了怎么办？” “我不是看你着急盖房子吗，就把村里半大的小子叫过来帮忙，一天一个铜板，管两顿饭，谁知道后来小娃娃们也跟来了。” “他们来了，撵回去不就行了？” “能撵我不就撵了吗？”村长无奈说道：“徐老三家的俩孩子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 金锋点了点头。 刚才那两个小娃娃就是徐老三家的。 “你也知道，徐老三前年去打仗了，媳妇儿也得病死了，家里就一个瞎老娘，她又不能去给你纺线，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 村长说道：“以前俩孩子还能去后山捡点干柴，给想要换砖头盖房子的人家换点剩饭，现在砖窑也不烧了，他们捡干柴也没人要了。 丫头跑过来求我，说他们和奶奶都快饿死了，求我让他们来帮忙，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都是一个村的，我一时不忍心，就同意了。 都是好孩子，中午打了麦粥，舍不得自己吃，都端回去和奶奶分着吃……” 村长说到这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第108章 格局小了 金锋心里也堵堵的，可是最终还是摇头说道：“以后别让他们来了。” 村长闻言，低着头答应一声，心里正盘算着是否接济一下姐弟俩呢，就听到金锋又开口了。 “他们俩太小，这边到处都是砖头什么的，不安全。”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让他们去作坊那边帮忙整理麻线吧，一天算半个铜板。其他十三岁以下的孩子，也都别来了。 家里没大人挣钱的，让他们都去作坊。 女孩去找润娘，挑几个帮忙做饭，剩下的和男孩一起，都去帮忙整理麻线。” 其实作坊那边不需要那么多整理麻线的孩子，可是金锋实在不忍心看着孩子挨饿。 如果没办法就算了，看不到也算了，可是他明明知道了，又有能力照顾一下，金锋做不到袖手旁观。 反正只是一碗饭的事，就当是感谢老天爷让自己重新活一次吧。 “小锋，谢谢你，你这是大功德啊。” 村长郑重其事的对着金锋作了个揖，然后兴冲冲地跑过去召集孩子们去了。 村子里像徐老三这样的人家有不少，孩子们一听以后都有活干，能吃饱饭了，全都激动的欢呼起来。 有几个懂事的孩子跑过来就给金锋磕头。 金锋叹息着把他们拉起来，心里也感慨不已。 他以为自己前世已经够苦了，可是和这些孩子比起来，他那点苦根本算不上什么。 至少他从小就衣食无忧，只要努力学习，就能改变命运。 而这些孩子并不是不努力，而是他们维持活着就需要拼尽全力了。 可能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一顿饱饭而已吧。 安排好这些孩子，村长又回到工地。 本来以为金锋离开了，毕竟这几天金锋来工地都是瞅一眼就走。 结果回来发现金锋还在，跑过来问道：“小锋，你还有什么事吗？” “现在的进度还是有些慢了。” 金锋说道：“村长，要不然你去关家湾问问，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过来帮忙？” “这么着急吗？” 村长有些不乐意。 在他看来，有活干，有工钱拿，是天大的好事。 好事当然要留给本村人，哪儿能给外人。 对于金锋招募老兵的事，村长就已经有些不乐意了。 知道这些老兵都出自铁林军，也不好说什么。 可是关家湾、田家湾以前没少欺负西河湾，自己不去找他们麻烦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把好处留给他们？ 留给自己村里人不香吗？ “挺着急的。” 金锋笑了一下，猜出了村长的心思，笑着说道：“村长你忘了，我有新生意。新作坊盖好之后，大家都可以去新作坊上工，比盖房子轻松多了，而且更稳定。” “对对，我把这茬忘了。” 村长这才算吃了个定心丸。 其实村长还是小农思想，局限于一个西河湾村，可是金锋的目光早就超越了金川县府，甚至超越了大康这个国度。 不管西河湾还是关家湾、田家湾，都是计划的起始阶段而已。 人越多，他的计划开展的就越快。 “小锋，晓柔没跟你说吗，你不在家这段时间，你大舅哥来过好几次呢。”村长问道。 “没有啊，”金锋摇了摇头：“他来干什么？” 要是丈母娘过来，金锋还能理解。 可是大舅哥关铁柱当初没少欺负关晓柔，关晓柔也很不喜欢这个大哥。 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关晓柔不少接济岳母一家，足够一家人生活了，金锋对此也没说什么。 按理说关铁柱应该没脸来自己家的。 难道关晓柔给的接济被他祸祸了？ “还能干什么？” 村长说道：“还不是看咱们村的日子好过了，想着让你在关家湾也弄个作坊。 所以不用我去，你过去随便喊两嗓子，愿意跟你来干活的人多得是。” 说完，村长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些得意之色。 关家湾是个宗族村，住的基本都是关姓族人，相对西河湾这样由流浪者组成的村子，要团结的多。 以前关家湾的村民见到西河湾的人都是不屑一顾的。 但是最近这两个月，因为作坊和砖窑，很多西河湾村民都挣了钱，镇上集会的时候，经常能看到西河湾村民去扯布做衣服，还有人买米买白面，说要回去蒸馒头。 其他村子连饭都吃不上了，西河湾竟然开始吃白面馒头了？ 这让关家湾的人眼红不已，纷纷撺掇着关晓柔的哥哥去找关晓柔问问，能不能让关家湾的人也来作坊上工。 可是当时作坊的人已经招满了，而且金锋又不在，关晓柔便只能拒绝。 金锋回来后一直忙，关晓柔就没跟他说这事。 “我明白了。” 金锋恍然大悟：“那行，村长您在这边看着点，我去一趟关家湾。” 回到小院，金锋冲着铁匠铺喊道：“满仓，去马厩给我牵匹马过来。” 此时已是夏天，金锋步行回来，出了一头汗。 关晓柔正在帮忙安置孩子们，听到金锋的声音，赶紧跑过来，从怀里掏出手帕帮金锋擦汗。 “当家的，你让满仓牵马干什么？” 关晓柔好奇问道。 “村子里人手不太够，咱们去一趟关家湾，找点人来帮忙。” 金锋说道。 “真的吗？” 关晓柔一脸惊喜。 人都是有私心的，关晓柔也不例外。 看着西河湾的日子越来越好，关家湾的宗亲还是和以前一样穷得吃不上饭，关晓柔也想帮衬一下。 可是却又不敢跟金锋说。 毕竟她已经嫁给了金锋，算是金家人，要以夫家的利益为重。 现在金锋主动提出来，她当然高兴了。 “当然是真的，去收拾一下，等满仓把马牵过来咱们就走。” 金锋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就看到满仓把马牵进院子。 “我没什么好收拾的……” 关晓柔看了一眼战马，红着脸说道：“当家的，我不会骑马，咱们走路过去吧？” “走路过去太耽误时间了。” 金锋说道：“又不用你骑，我带着你就行了。” 关家湾并不远，但是金锋最近实在太忙了，没空慢慢走过去。 “那行吧。” 关晓柔低着头跟着金锋走到马旁边。 只有一匹马，两人一起的话，她只能坐在金锋怀里。 想着金锋抱着她纵马驰骋，关晓柔心里除了害羞，还涌起了一丝期待…… 第109章 不同对待 战马个头很高，关晓柔想爬上去有些困难。 金锋正准备扶一把呢，润娘非常懂事的搬了一个凳子过来。 关晓柔踩着凳子，笨拙地骑到马背上。 金锋现在对战马已经很熟悉了，熟练的翻身上马，坐到关晓柔身后。 一个人骑乘的时候，马鞍很宽松，两个人就有些挤了。 关晓柔的后背几乎紧紧的贴在金锋怀里。 感受着后背的温暖，关晓柔的身子有些僵硬，直愣愣的一动也不敢动。 “姐姐，姐夫，你们去哪儿？我也要去。” 小娥带着几个小孩儿从外面飞奔进来，正好看到骑在马上的两人，仰着红扑扑的小脸问道。 “我和你姐回一趟关家湾，等会儿就回来。” 金锋答道：“马上只能坐俩人，下次再带你去。” 小娥原本还准备闹人呢，一听要回关家湾，赶紧说道：“你们走吧，我不去了。” 关家湾几乎成了她的童年阴影，在姐夫家多好啊，天天都能吃得饱穿得暖，大家也都喜欢她。 万一去了关家湾，姐夫不让她回来了怎么办？ “乖，下次你凉哥再去县府，我让他给你带好吃的。” 金锋抖了抖缰绳，战马乖巧的走出院子。 这匹战马是庆怀从俘虏的战马中精心挑选的，年轻健壮有力还很温顺。 两人都不胖，加起来也比钟五重不了多少，战马出了院门，就驮着两人小跑起来，显得很轻松。 过路的村民看到两人共乘一骑，都露出促狭的笑容。 金锋原本没有想那么多，在他的思想中，他和关晓柔是夫妻，共乘一骑怎么了？ 可是随着战马奔跑的晃动，两人又坐的这么挤，金锋的脑子里不由想起一组关于杨贵妃的马戏剧照，呼吸不由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关晓柔本来就紧张，被金锋呼出的热气吹到耳朵上，原本僵硬的身子很快变得瘫软在金锋怀里。 这可是光天化日，金锋就算再奔放也不能做什么。 心里也有些后悔和关晓柔共乘一骑出门了。 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回去一定做辆马车。” 金锋收摄心神，尽量把身子往后挪了挪，然后在心里默默背诵元素周期表。 “一价氢氯钾钠银、二价氧钙钡镁锌、三铝四硅五价磷、二三铁、二四碳、一至五价都有氮……” 好在关家湾不算远，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关家湾后山。 绕过山脚，再往前走一里地，就是关家湾村口。 “当家的，我下去走路吧。” 关晓柔再次请求，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在西河湾被妇人们笑话也就算了，可是关家湾几乎都是她的族人长辈，要是再笑话，她都没脸见人了。 “你坐着吧，我下去走。” 哪儿能让老婆走路，自己骑马的？ 金锋不由分说便翻身下马。 关晓柔这才松了口气，心里甜滋滋的。 马匹在当地可以说是稀罕东西，一般老百姓很少能看到这东西。 两人还没进村，聚集在村口乘凉闲聊的关家湾村民便看到他们了。 “呀，有马过来了。” “不会是土匪来了吧？除了土匪装门面，谁会骑马来咱们这里？” “土匪过来都是一群，这只有一匹马，应该不是土匪。” “铁罐山土匪骑的都是骡马，这匹马如此高大，应该是战马，而且不是咱们中原的。” “你怎么知道？” “我当年在西北和党项人打过仗，党项骑兵的战马就是这样的。” “马上坐的好像是晓柔。” 此时金锋牵着战马已经走近，有眼神好的认出了关晓柔。 “哎呀，还真是晓柔，旁边牵马的应该就是她男人吧？”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除了晓柔男人，谁还能牵着马带她回家？” “可是晓柔男人不是跟着大人物去战场了吗？” “人家就不能回来了吗？估计这匹战马就是从战场上带回来的。” “晓柔真是好福气啊，嫁了一个有本事的男人。” “现在知道羡慕了？当初你可没少在背后嚼人家舌根。” “谁嚼舌根了，再乱说我撕了你的嘴。” “你撕个我看看！” …… 村民们说着说着就要打起来。 “都给我消停会儿！” 关家族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 他不仅是族长，也是村长，年纪大辈分高，威望也高。 呵斥一声，吵架族人都赶紧闭嘴了。 “你们不是都想着要去西河湾做工赚钱吗，晓柔家的姑爷来了，都给我好好表现，谁要是出了幺蛾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族长冷着脸说道。 “三爷爷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表现。” “西河湾的人最近都牛的不行，在集上都耀武扬威的，也不想想，不是咱们关家的姑爷，他们哪儿来的好日子。” “就是，姑爷回来了，咱们说什么也得求姑爷在咱们关家湾也开个作坊，看西河湾的家伙还牛气什么。” “都别说了，老六，你去喊一声柱子，跟他说姑爷和晓柔回来了。” “好嘞。” 一个汉子赶紧跑去喊关柱子。 看到村口聚集这么多人，关晓柔抓着马鞍的手不由微微用力。 她还记得上次回来，这些人没少说三道四。 “晓柔，别紧张，今天要是再有人说闲话，我抽死他。” 经历过战争之后，金锋的性格变得更加果断狠辣。 如果今天真的还有人嘲讽关晓柔，金锋不介意杀两只鸡给猴子看看。 还没靠近村口，这群人竟然轰的一下围了上来。 “哎呀，晓柔回来啦，越来越水灵了。” “那是晓柔嫁了个好姑爷，日子过得顺心，当然越来越水灵。” “是啊，前几天我在集上见到了小娥，都不敢认了，长大了肯定也是个大美人。” “晓柔有福气啊，姑爷又能干又体贴，长得也俊俏。” 村民们围上来就是一顿夸。 要是再拉几条红色条幅，就和领导下乡检查差不多了。 关晓柔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村里这么受欢迎，被夸得有些发蒙。 倒是金锋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看来这次招人，问题应该不大了。 “妹夫呢，晓柔呢？” 关柱子带着老婆田三丫，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第110章 早点要孩子 “妹夫啊，你终于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关柱子一见到金锋，就激动的打招呼。 田三丫也在旁边拉着关晓柔的手妹子长妹子短的嘘寒问暖。 两人热情得让金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人生一场，难得糊涂。 虽然很清楚关柱子和田三丫为什么这么热情，但是关柱子毕竟是关晓柔的血亲大哥，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金锋笑着回答道：“才回来没几天，今天才有空陪晓柔回来看看。” “妹夫的事要紧，” 关柱子从金锋手里接过缰绳：“回家吧，娘知道你来了，高兴得不得了，要来村口接你，我怕她摔倒，就没让她来。” “好！” 这里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地方，金锋点点头，带头走进村子。 才走到一半，就看到关晓柔的母亲关刘氏小跑着过来。 “娘，你慢点。” 关晓柔赶紧跑过去，扶住母亲。 “姑爷，你啥时候回来的啊，没在战场上受伤吧？” 关刘氏紧张的上下打量着金锋。 自从得知金锋跟着庆怀去了战场，她一个好觉都没睡过，生怕金锋出了什么意外。 “婶子，我没事。” 金锋转了一圈，还跳了两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关刘氏拍了拍胸口，交代道：“姑爷你别嫌我老婆子多嘴，你是匠户，不用服军役，以后没事就别去战场了行不行？太危险了。” “以后不去了！” 金锋笑着答应下来。 爵位已经到手，在家抱着关晓柔过小日子多美，脑子被门挤了才会再去臭气熏天的战场遭罪。 “好，好！” 关刘氏一手拉着金锋，一手拉着关晓柔：“姑爷都瘦了，走，回去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回到关柱子家。 有些村民想跟进去看热闹，被村长给赶走了。 但是村长自己却进了院子，还把院门关上了。 关晓柔知道金锋来关家村的真实目的，指着老族长介绍道：“当家的，这是我们的族长，也是村长。” “村长好。” 金锋笑着给老族长行了个书生礼。 “哎呀，叫什么村长族长的，按辈分晓柔要叫我一声三爷爷，你也叫我三爷爷好了。” 族长摆着手说道。 “三爷爷好。” 金锋意识到族长在向自己表达善意，便笑着重新行礼。 “好后生，好后生。” 村长笑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柱子，你招呼姑爷和族长，我去做饭。” 关刘氏交代一声，带着田三丫进了厨房。 “娘，当家的还有事，我们不在家里吃饭了。” 关晓柔也跟着进了厨房。 “姑爷好不容易来一次，哪儿能不吃饭就回去，村里人还不笑话死咱家？” 关刘氏白了关晓柔一眼。 “那也太早了吧，这才什么时辰就做饭？” 关晓柔哭笑不得说道。 “风干的兔子难煮，得好好炖炖。” 关刘氏拿过一个水盆，开始泡兔子。 “娘，我给你拿的兔子还没吃完呢？” 关晓柔扒拉一下兔子，问道。 金锋不在家的两个月，张凉偶尔还会进山打猎，给关晓柔送去不少猎物。 关晓柔就托人给娘家捎了几只兔子和山鸡。 “晓柔，你不知道，你送来的好东西，娘都留着呢。” 田三丫指了指房梁。 关晓柔抬头一看，房梁上果然挂着一排风干的猎物。 “娘，我送来就是给你吃的，留着干什么？” “咱娘说了，要等你和姑爷来了再吃。” 田三丫酸溜溜说道：“我都怀了身孕，娘都没舍得让我吃一口。” “嫂子，你有喜了？” 关晓柔惊喜问道。 “嗯。” 田三丫红着脸点了点头。 “那你刚才跑那么快干什么？” 关晓柔没好气的把嫂子扶到凳子上坐下：“等下我跟大哥说，以后就不让你下地了。” 关柱子和田三丫成亲好几年了，却一直没有生孩子。 去县府找郎中看了，郎中说田三丫身子太虚，所以怀不上。 田三丫前几年折磨关晓柔和小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这两个月，因为关晓柔的接济，关家的生活条件直接上升了几个等次，不仅能一天吃三顿麦粥，偶尔还能吃一两顿白面面条。 田三丫的身子养好了，也就顺利怀上了孩子。 “娘，嫂子有喜了可是大事，以前咱家苦就算了，现在可不能再饿着嫂子。” 如果金锋听到关晓柔的话，肯定会笑话她玛丽苏。 可这个时代的姑娘就是如此，就好像关晓柔对金锋纳妾的执念一样，在她看来，当初嫂子对她的苛刻，也是正常的，村里很多姐妹的嫂子都这样。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就是这么来的。 很多姑娘在做儿媳妇的时候，被婆婆虐待苛责，等她熬成了婆婆，也就顺理成章的认为，虐待媳妇是婆婆应有的权利，甚至是义务。 “晓柔，你和姑爷成亲时间也不短了，肚子有动静了吗？” 田三丫问道。 “没呢……”关晓柔红着脸摇了摇头。 “也是，姑爷前段时间不在家。” 田三丫嘱咐道：“我跟你说，现在姑爷回来了，你可得抓点紧，听说现在瞄着姑爷的姑娘可不少，可别让别人走到了你前边。” “不会的，当家的说他暂时不想纳妾……” “你男人这是哄你开心呢，你听听就行了，不能当真。” 田三丫说道：“我最近还想着给你哥找个合适的姑娘做小妾呢，你男人是个有本事的，要是一个小妾都没有，人家会说你闲话的。” “晓柔，你嫂子说得对，姑爷以后肯定会纳妾，但是你不能让小妾比你先生孩子，知道不？” 关刘氏闻言，也参与了讨论。 “嗯。” …… 厨房里，三个女人说着悄悄话，堂屋里，金锋、关柱子和族长也各自落座。 三人本就不熟悉，也不知道聊什么，气氛稍微有些尴尬。 不过金锋大概已经猜到了族长留下来的目的。 如果他这时候主动开口提出招人，就好像在求着关家湾帮忙一样，接下来的谈判中就要落入被动。 所以金锋就算着急，也只能忍着。 端起粗碗啜了一口白开水，一副悠然淡定的样子。 第111章 占据主动 金锋能忍得住，除了心理因素之外，还因为他有其它选择。 关家湾不行，他还可以去田家湾，陈家湾。 丈母娘已经去做饭了，一时半会儿肯定走不掉，那就慢慢耗着呗。 所以金锋端起粗碗，又啜了一口。 和金锋的淡定相反，关家湾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跟金锋说好话，他们就挣不到工钱，还得继续过穷日子。 所以并没有僵持太久，村长很快就扛不住了，频频给关柱子使眼色。 古人的宗族观念普遍都很重，有关晓柔接济，关柱子家现在的生活已经衣食无忧，但是看到村长示意，关柱子还是开口说道：“妹夫，你这回来了，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什么打算？” 金锋笑着摇了摇头。 “我听晓柔说，纺织作坊还挺赚钱的，你有没有想过再做一些纺车，再弄个作坊？” 关柱子说道：“你要是愿意，只要把纺车送过来，其他的都不用管了，人我给你找，作坊我给你盖，你只管等着收钱就行了。” “看来以后作坊还是得靠冬冬啊。” 金锋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关晓柔勤快善良，体贴温柔，但是心思太单纯了，什么都往外说。 作为妻子来说，关晓柔几乎完美，但是却不能作为商业伙伴。 现在只是一个小作坊还没什么，如果以后生意做大了，关晓柔这种性格很容易把商业机密漏出去。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金锋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关柱子的提议： “不用了，我在西河湾盖的作坊已经弄好了，不用麻烦了。” 新型纺车的结构并不是特别复杂，要是流出去，很容易被人仿造，金锋的作坊也就失去了优势。 这也是唐冬冬严防死守的原因。 金锋虽然才说一句话，但是族长活了大半辈子，立刻领会了金锋的弦外之音。 “柱子，还是我来说吧。” 族长叹息一声，说道：“姑爷你是聪明人，老头子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有话我就直说了，说得不对，姑爷莫要见怪。” “三爷爷您说。” 金锋坐正身子。 “姑爷你也看到了，大家的日子都难过，每年冬天，村里都要饿死冻死不少人，作为族长，我想求求姑爷看在晓柔的面子上，给大家找个活路。” 族长说道：“只要你在关家湾开作坊，让大家都能和西河湾人一样天天吃上饱饭，我们只要一半的工钱，你看怎么样？” “这……” 金锋没想到族长一上来就做出如此大的让步。 可以说非常有诚意了。 “既然三爷爷都这么说了，那我也直说了。” 金锋说道：“我在西河湾的砖瓦作坊已经盖好了，暂时不会在关家湾再盖作坊。” 族长脸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不过并没有放弃，而是接着说道： “不在关家湾盖作坊也行，我可以安排村子里的姑娘去西河湾上工。” “西河湾还有很多妇人都在家闲着，我答应过刘叔，作坊盖好了，先招她们。” 金锋又摇了摇头。 这倒不是金锋推诿，纺织作坊总共就才三十辆纺车，就算两班倒，只要六十个工人就够了。 就算上杂工之类的，七十个人足够。 西河湾本村还有很多妇人都没抢到工作，在家里闲着呢。 “既然如此，那边罢了……” 族长叹息一声，准备起身离开。 “三爷爷，你先别急着走，听我把话说完嘛。” 金锋笑着拦住族长，说道：“虽然作坊暂时不能招收咱们村里的女工，但是我可以给村里的兄弟叔伯们找个活干。” “什么活？” 族长赶紧停下脚步。 “我那边正在盖房子，本来我们村的汉子们也够用，但是三爷爷都开口了，就让兄弟叔伯们过去帮帮忙吧。” 金锋说道：“待遇工钱都和我们村一样，每天两个铜板，管两顿麦粥。” “谢谢姑爷，谢谢姑爷。” 族长激动的拱着手要给金锋作揖。 “使不得！” 金锋赶紧扶住老族长：“不过我丑话要说到前头，兄弟叔伯们过去之后，得好好干活，不能跟我们村的人起冲突。” 这也是金锋非要憋着不主动开口的原因。 关家湾和西河湾相邻，几乎每年都会因为抢水种地打几场，积攒的历史矛盾很深，很多人也互相看不顺眼。 关家湾又是宗族村，本身就团结，如果自己出面请他们过去，很容易滋生他们的骄纵情绪。 “姑爷你放心，谁要是敢惹事，我把他的腿敲断。” 族长赶紧保证。 “三爷爷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警告完了，接下来也要给点盼头。 金锋接着说道：“也请三爷爷跟大家说，如果他们这次表现的好，我会考虑再盖几间砖瓦房，让咱们村的婶子嫂子妹子也有活做。” 族长听到金锋这么说，激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再三保证一定好好表现。 人就是这样，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珍惜。 就像去买东西，老板说一百块，小明砍价五十，老板一口就答应了，小明肯定会觉得吃亏了。 但是如果老板肉疼的砍价半天，最后六十把东西卖给小明，小明反而觉得占了便宜。 当族长告诉关家湾的汉子们，他和关柱子求了半天，金锋才松口让他们去做工，让汉子们好好表现，汉子们马上对这份工作变得珍惜起来，纷纷表态绝不会惹事。 第二天一大早，族长就带着关柱子和四五十个汉子赶到西河湾。 害怕金锋生气，不勤快的、身体不好的一个没带，来的都是关家湾最棒的青壮。 人多力量大，有了关家湾数十人加入，工程进度立刻加快了很多。 运砖头的运砖头，挖地基的挖地基，砍树的砍树，整个西河湾村变得热火朝天。 有老族长亲自监督，关家湾的汉子们没人敢偷懒，也没人敢惹是生非，一个个全都拼命干活，争取给金锋留个好印象。 在数十名汉子的赶工下，只用了十天时间，给老兵家属准备的三十间宿舍就正式封顶。 金锋提前联系木匠做了一批木床和桌凳，每个房间送进去了一套。 老兵们兴高采烈的出发，回去接家人。 第112章 护卫队成立 群山之间，有一条狭窄的山路。 老兵铁锤腰间挂着一把长刀，独自穿行在山路上。 绕过山腰，便看到一座小小的村落坐落在山脚下的唯一一块平地上。 山脚下，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正在林子里找蘑菇。 其中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听到有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便连篮子也不要了，惊喜的飞奔而来： “阿爹，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别再来后山了吗，怎么又跑过来了？” 铁锤粗糙的手掌揉了揉孩子的头发。 这边的后山有条小路，相对来说稍微安全一些，很少会有老虎之类的猛兽出现。 但是虫鼠蝎子之类的东西也不少，每年都有进山砍柴、采蘑菇的孩子在后山被咬。 铁锤家以前生活困难，不得不让儿子进山采蘑菇贴补家用，但是加入护送队之后，铁锤就支取了一个月的工钱。 三百文足够一家人吃饱饭了，所以就交代儿子不要再去后山。 “小梅姐姐不敢来后山，我就陪她来了。” 儿子仰着头问道：“阿爹，你上次说要接我和阿娘去住砖瓦房，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铁锤说道：“砖瓦房已经盖好了，阿爹这不是来接你们了吗？” “狗蛋，我没骗你吧，我要去住砖瓦房了！” 孩子转头对着一个小伙伴做了个鬼脸，在一群孩子羡慕的眼神中，跟着铁锤下山。 铁锤家可以说家徒四壁，除了一张随时要散架的旧床，只剩下一张土坯垒成的小桌子。 也不用收拾什么，把锅碗瓢盆背上，再带上老婆孩子，就算搬家了。 走到山腰上，铁锤的婆娘秀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山脚的村子。 她也是本村的，在这里生活了半辈子，现在不得不离开了。 “当家的，以后咱们还能回来吗？” 秀娘小声问道。 “咱们去西河湾是做工，又不是去坐牢，当然能回来。” 铁锤笑着说道：“就怕你以后舍不得回来。” “当家的，都到现在了，你就莫要骗我了。” 谁知道秀娘突然跪到地上：“当家的你把我卖了就行，儿子可是你的血脉啊，你可不能把他也卖了。” “啥子？” 铁锤被秀娘弄得有些懵：“我为啥子要卖你和儿子？” “当家的前几天送回来的钱，不是卖我和儿子的钱，从哪儿来的？” 秀娘哭着问道。 “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那是我找到了活计，东家预支的工钱。” “当家的，为啥你到现在都还在骗我？” 秀娘擦了擦眼泪：“你会干啥子，东家一个月要给你三百文工钱？” “我……” 三百文的工钱在这年头绝对是高薪，铁牛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发狠的拍了婆娘一巴掌： “老子再没本事，也不会卖婆娘和儿子，赶紧起来跟我走！” 秀娘虽然挨了打，但是心里却微微松了口气。 她能感觉得到，男人好像没骗她。 爬起来跟上铁锤，问道：“你东家是做什么的？” “开纺线作坊的。” “我又不是没纺过线，赚不了几个钱的？” “那是你没见过东家的纺车，可快了，一个人比五六个人都快。” 铁锤说道：“你去了也能去东家的作坊做工，快的话一天能挣一个多铜板呢。” “真的？我听二婶说，西河湾可是个穷村子。”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铁锤不耐烦说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秀娘不敢再问，低着头跟到后边。 一家三口紧赶慢赶，终于在吃午饭之前，赶到了西河湾。 “铁牛大哥，我把婆娘孩子都带来了。” 铁锤找到在宿舍门口忙活的铁牛，问道：“我们住哪一间啊！” “你小子跑得倒是快，” 铁牛笑了一下，说道：“你是第一个来的，随便挑，哪一间都行。” “秀娘，你来挑。” 铁锤挠了挠头，把问题踢给了老婆。 可是秀娘就好像没听到一样，盯着房子出神。 直到铁锤踹了她一脚，秀娘才回过神来，挑选了从头数第三个房间。 房间大概有四十个平方，一进门是个七八平方大的厨房，剩下就是个大通间，中间空地上放着一套崭新的桌椅，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木床。 “弟妹，时间比较紧，准备不足，你们先将就着住，东家说了，以后条件好了，再给大家换更好的房子。” 铁牛笑着拿出一把门锁，放到桌子上。 “铁牛大哥，这已经很好了。” 秀娘摸摸这里，看看那里，眼中的惊喜遮掩不住。 “那你们就先收拾一下吧，有事再来找我。” 铁牛笑了笑就走了。 “当家的，这个房子以后就是咱们的了？” 一直到现在，秀娘还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 原来铁锤没有骗她，真的可以住上砖瓦房。 “房子不是咱们的，还是东家的，咱们能住不能卖，每个月还要交十文钱的租子。” 铁锤解释道。 “东家一个月给你三百文工钱，还让咱们住瓦房，交十文租子应该的。” 秀娘说道：“铁锤，东家看得起你，你一定得好好干。” “放心吧，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东家的了。” 铁锤重重点头。 同样的对话，这天在西河湾发生了很多次。 这一天，三十二个老兵算是彻底的从心底认可了金锋。 也就是在这一天傍晚，西河湾护卫队正式成立。 这段时间，为了降低和铁罐山土匪冲突的可能性，张凉只往县府送了两次货。 第一次被狠狠敲诈了一笔，第二次张凉干脆半夜出发，趁着土匪还在睡觉，偷偷从铜山溜了过去。 回来的时候，也是等到半夜才敢动身。 山路本就难走，总是半夜赶路肯定不是办法。 而且既然被土匪盯上了，他们早晚会发现。 到时候说不定就是战斗的开始。 这几天金锋其实一直在担心，直到护卫队成立，心中紧绷的弦才终于松了一下。 这三十多个老兵都是上过沙场杀过人的老手，就算铁罐山土匪今晚打过来，也算有了一些自保之力。 如果土匪近期没有打来那更好。 等金锋准备好了，就该轮到土匪害怕了！ 第113章 科学训练法 “一二一！一二一！” 清晨时分，村民们才刚刚起床，钟五已经带着亲卫和老兵们跑步进了后山。 每个人背上都背着一个三十多斤重的大包裹。 包括队伍最前面的钟五也是如此。 这是金锋给护卫队定的规矩。 每天早上必须负重越野五公里，跑不下来的人第一次扣工钱，第二次就直接从护卫队踢出去。 这不仅为了锻炼老兵们的体能，也为了锻炼老兵的意志力和凝聚力。 五公里这个路程不是金锋随口说的，而是前世军方综合多方研究论证确定的数据。 超过五公里的话，会导致士兵体力透支，十天八天没事，时间久了，就容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低于五公里，又达不到战术训练目的。 所以负重越野五公里，基本上算是一个最佳可塑临界值。 老兵们这些年基本上过得都不好，身体素质没办法和前世的士兵相比，想要跑完五公里山路，必须依靠坚定的意志，才能坚持下来。 其实金锋原本想着循序渐进，先跑三公里，过一个月之后再慢慢延长路程。 不过思考再三，还是决定五公里。 他不只是单纯的想要一支护卫队，而是想打造出一支精锐出来。 这也算是他对老兵们的第一次考核。 如果连第一关都过不了的人，也就没有留下的意义。 “一二一”的口号，则是为了锻炼老兵们习惯协同合作，从而增加凝聚力。 喊一迈左脚，喊二迈右脚。 刚开始还有一些老兵不习惯，脚步声显得杂乱，但是跑了一公里之后，老兵们的步伐和节奏逐渐变得有序起来。 让金锋欣慰的是，老兵们都是吃过苦的人，第一天五公里全都坚持了下来。 金锋前世不止一次参与过军方项目，对军人还算熟悉，借鉴前世军方的训练方式，制定了一张科学的训练计划表。 吃过早饭，张凉便带着老兵去后山，按照计划表进行接下来的训练。 钟五和亲卫没去，留在小院里等金锋，每人腰间都挂着一柄黑刀。 “先生，人都找来了，我也该回去跟侯爷复命了。” 钟五问道：“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金锋拍了拍钟五的肩膀：“战场上刀剑无眼，回去告诉侯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凡事以自身安全为主。” 渭州一行，金锋对大康的军队失望透顶。 在纨绔将领的腐蚀下，大多数大康士兵早就失去了军人应有的斗志。 一旦形势不妙，从将领到士兵，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生怕跑慢了被骑兵追上杀死。 在金锋看来，这才是大康这些年来接连战败的根本原因。 大环境如此，光凭庆怀的铁林军和范将军的范家军，很难支撑整个西北战局，反而容易被纨绔们孤立。 这也是金锋离开铁林军的原因。 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金锋和庆怀算是结下了友谊，非常清楚庆怀一心都在铁林军上，是肯定不会离开的。 人各有志，庆怀愿意放金锋离开，金锋也尊重他的选择。 “先生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侯爷的。” 钟五锤了锤胸膛，带着亲卫离开。 金锋没有远送，却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山脚，然后才转身赶到新盖的作坊里。 新作坊占地五亩多，中间被两道高高的墙壁一分为三。 南边两亩多是纺织车间和仓库，北边一亩多则是冶铁车间。 冶铁车间需要用到高温炭火，而纺织品属于易燃易爆物资，金锋便在两者之间盖了一座三进三出的四合院。 既能防止冶铁车间的炭火点燃纺织车间，而且到两边都近，金锋来回也方便。 后院留给女眷自住，中院是金锋的书房和客房，可以招待客人。 前院则是门房和护卫居住的地方，也留了个大书房，算是金锋的办公室。 这种格局算是标准的四合院格局，在后世非常常见，很多地主乡绅的房子都是这样。 但是在大康，却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别说关晓柔，就连出生在大户人家的唐冬冬都没见过。 这可把关晓柔高兴坏了，恨不得盖好的当天就搬进去，却被金锋劝住了。 倒不是为了散味儿什么的，其实金锋连捣鼓石灰的功夫都没有，更别说其他装修了。 主要是新盖好的砖瓦房潮气太重，金锋准备放放潮气再搬进来。 不过纺织车间那边人多，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满仓给钟五他们打完黑刀之后，就一直在加班加点组装纺车。 等他组装完成，纺织作坊就可以从金锋家里搬出来了。 那边有唐冬冬和满仓招呼着，金锋不用太操心。 送走钟五，先去了冶铁车间。 金锋深知远程攻击才是战争的未来，所以弩弓是老兵们必训科目。 只是目前手里只有几具弩弓，老兵们只能轮流练习。 想要批量生产大威力重弩，优质钢材必不可少。 所以金锋现在重点关注的就是这座新的冶铁炉的建造。 也对这座炉子赋予了厚望。 其实金锋原本打算建造一座高炉的，可惜以他目前能找到资源，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建造一座高炉出来。 只能退而求次，结合高炉、瓷窑和传统炉子的特点，建造了这座新炉子。 负责盖炉子的是张凉专门从附近集镇和县府找的泥瓦匠，手艺都很不错。 对待人才，金锋向来不吝啬，不仅给了很高的工钱，吃喝也顿顿有肉。 再好的手艺也是泥瓦匠，平时给别人干活，哪里有这么好的待遇？ 所以几个人干起活来格外仔细，金锋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刚准备离开，却遇到了满仓。 “早知道先生在，我就不过来了。” 满仓看到金锋，笑着打了个招呼。 “最近辛苦你了，里边没什么事，你就不用去看了，坐下来歇歇。” 金锋看到满仓一头都是汗，就知道他是跑着过来的，从旁边拿起水碗，递了一碗凉茶过去。 满仓最近比金锋还忙，不仅要给钟五他们打完黑刀，还要兼顾监督炉子建造和组装纺车。 已经快半个月没回家了，吃住都在铁匠铺。 第114章 倔强的老头儿 “不辛苦，先生愿意教我东西是看得起我。” 满仓憨憨地笑了笑，接过水碗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 自从跟了金锋之后，村子里再也没人敢笑话他了。 虽然忙碌，但是满仓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先生，我哥又找了几个工匠，你看这一批让他们什么时候结束？” 满仓问道。 或许以前吃过亏，所以唐冬冬特别在意保密。 不仅在纺织作坊如此，听说金锋要建新的炼铁炉子，也赶紧交代张凉和铁牛跑了好几个乡镇，找了好几批泥瓦匠来建造炉子的不同部分。 其实想要炼出好钢材，除了炉子之外，还需要严格的工艺和添加各种矿粉进行辅助，这才是真正的核心技术。 就算这些工人出去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炉子，没有这些东西，照样炼不出好铁。 金锋也知道唐冬冬是为了他好，就没有拒绝，不过金锋没在这件事上太上心，随口回答道： “你看着安排就行了。” 在满仓看来，这就是金锋对他的信任，这几天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既然已经来了，看完冶铁车间，金锋又跟着满仓去了一趟纺织车间。 新的纺织车间很大，需要的纺车也很多，木工已经送来了近百架纺车的部件。 今天该安排的工作都差不多安排完了，金锋准备去帮满仓一起组装。 结果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听到里面传出关柱子的声音，金锋不由微微皱眉，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刚进门，就看到唐冬冬堵着纺织车间的大门，关柱子站在门口发脾气，关晓柔在一旁劝说。 “唐冬冬，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拦我，老子打死你信不信？” 关柱子背对着金锋，对着唐冬冬指指点点。 说完，一把推开关晓柔，转身去捡地上的棍子。 看到金锋和满仓过来，关柱子非但没有心虚，反而跑到金锋面前，愤怒的指着唐冬冬说道：“妹夫，你来得正好，快给我评评理！” 金锋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关柱子手里的木棍。 关柱子讪笑一下，扔掉木棍，继续说道：“妹夫，你去我家也看到了，你嫂子的纺车太旧了，纺线太慢，我就想着送你嫂子一台纺车。 我找晓柔商量，晓柔还没说什么呢，唐冬冬那丫头竟然先说不行，我吵她两句，晓柔竟然还护着她。 妹夫，咱们才是一家人，唐冬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 “唐冬冬是我请的掌柜，作坊能发展到今天，她功不可没！” 金锋打断关柱子的话，冷声说道：“如果你再敢对冬冬、晓柔出言不逊，别怪我不讲情面！还有，以后不准再靠近作坊！” 在战场上磨炼几个月，金锋亲口下令斩杀的党项士兵不计其数，不动声色的时候和平常一样，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但是当他发脾气，气势一下子出来了。 虽然说话的声音不高，也没说什么狠话，但是阴冷的眼神却把关柱子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像下一秒金锋就要杀人似的。 关柱子这才想起来，金锋不仅仅是个文弱书生，还是个上过战场的打虎英雄。 低着头灰溜溜跑了。 关晓柔也被金锋刚才的眼神吓住了，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当家的，你别生气，我回去一定好好说说我哥……” “不用跟他说什么了，直接让他回去吧。” 金锋冷声说道。 这段时间关家湾的汉子们表现的很好，一个个干活都非常努力，大热的天，中午也不休息，吃完饭就去干活。 对此，金锋非常满意。 关柱子认为自己是金锋的大舅哥，就没有干活，一天到晚在村子里闲逛。 金锋最近很忙，也懒得搭理他。 可是这货索要纺车就罢了，竟然还要动手打唐冬冬，那金锋也不会惯着他。 关晓柔听出金锋是真的生气了，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声的“嗯”了一声。 嫁人之后，金锋在关晓柔心里就排在第一位，虽然对于哥哥和金锋起冲突很伤心，但是依旧会站在金锋这边。 “冬冬，对不住了。” 等关晓柔走后，金锋给唐冬冬道了个歉：“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没事吧？” “没事，晓柔姐一直帮我拦着柱子哥呢。” 唐冬冬没想到金锋会道歉，赶紧摆手。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 “搬过来后，纺织作坊就由你负责，回头我给这边安排两个老兵，再出现这样的事，你直接喊老兵把人打走就行了。” 一个合格的领导者，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而是要会知人善任。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唐冬冬是金锋认识的人中，最适合管理纺织车间的。 这边交给她，金锋就可以抽出更多精力放在其他方面。 “锋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唐冬冬闻言，惊喜的重重点头。 她等金锋这句话等了好久。 “走吧，去组装纺车，争取早日搬过来。” 金锋笑着进入车间。 这边发生的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关家湾老族长那里，金锋和满仓中午出来吃饭的时候，发现老族长默默站在金锋小院门口的空地上。 “姐夫，你终于回来了。” 小娥从大树后边钻出来，拉住金锋说道：“三爷爷等你一上午了。” “就站在这儿等的？” 金锋诧异看了一眼老村长。 此时已是夏天，太阳一出来就火辣辣的，族长也不找个凉阴地，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太阳底下。 “嗯。” 小娥点了点头：“三爷爷也不让人去喊你，我和姐姐送水他也不喝，就这么干站着，姐姐都哭好几回了。” “这老头还挺有个性。” 金锋大概猜出了族长等他的原因，哭笑不得地走过去，同时吩咐道：“小娥，倒碗水过来。” 这么热的天，要是把老头儿热中暑就坏了。 “姑爷……” 老族长刚开口说话，就被金锋打断了。 “三爷爷，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不会因为关柱子一个人就迁怒其他兄弟叔伯。 您老人家真是的，为了这点事，至于吗？” 金锋扶着老族长进了屋子：“您就放心吧，大家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呢，都是好样的，工钱一分都不会少的。” “那你还会要我们关家湾的姑娘来做工吗？” 族长担忧问道。 第115章 西河湾纺织厂 哪怕在科技已经足够先进的21世纪，纺织依旧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需要用到大量工人。 人越多，金锋赚钱速度越快，自然没有拒绝老族长的道理。 “我金锋说话算话，兄弟叔伯们做到了答应我的事，我也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金锋转身指了指身后的纺织车间：“等这边弄好了，村长就可以先送几十个姑娘过来。” 新建的纺织车间放几百架纺车都没问题，日夜两班倒，西河湾和关家湾两个村的妇人都来也能装得下。 只不过木匠速度太慢，估计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做出那么多纺车。 “谢谢姑爷，”老族长听到金锋这么说，才算彻底放心下来：“姑爷你放心，回去我就好好收拾柱子那个混蛋，竟然敢跟姑爷呲牙，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打断腿倒不至于，让他以后别再去作坊捣乱就行了。” 关柱子是死是活金锋毫不在意，他从来没把这个人放在心里，但是金锋知道关晓柔心里还是在意娘家人的。 如果族长真把关柱子腿打断了，关晓柔肯定会伤心。 关晓柔是他妻子，她的情绪波动，也会对金锋造成很大的影响。 他现在忙得连睡觉时间都不够了，不希望再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关柱子多生事端。 老族长得到金锋的保证，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当家的，对不住，我哥给你惹麻烦了。” 老族长刚走，关晓柔就进来了，眼睛还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不算什么麻烦，行了，别哭了。” 金锋关上房门，把关晓柔揽进怀里，擦了擦眼泪。 关晓柔也有些恼怒关柱子的作为，气鼓鼓说道：“以后我再也不给他们送东西了，看他还神气什么。” “咱们可以不管你哥，但是总不能不管你娘吧？” 金锋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你娘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接济一下也是应该的，但是别让你哥再在作坊指手画脚就行了。 你也知道纺车对于咱们来说很重要，他不应该打纺车的主意，更不应该威胁冬冬。” 血脉至亲，不是说抛开就能抛开的。 金锋不介意关晓柔接济关柱子一家，反正也用不了多少钱，只希望对方别给自己闹幺蛾子。 “当家的，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关晓柔抽了抽鼻子，把脸埋进金锋怀里。 这妮子越来越黏人了…… 金锋拍了拍关晓柔的后背：“饭做好了么，在车间忙了一上午，饿死了。” “做好了，我去给你端。” 关晓柔恋恋不舍的松开手臂，跑出去端了个托盘进来。 一碗米饭，一碗喷香浓郁的鸡汤，还有一碟小菜。 “看来得抽空弄个炒锅出来。” 金锋心里默默叹息一声，端起鸡汤，浇在米饭上。 大康的烹饪方式和冶炼技术一样落后，也没有后世那种炒锅，只有各种各样的炖锅，饭食也以炖煮为主。 润娘给金锋炖汤很用心，每次都是小火慢炖几个小时，不用放太多调料，炖出来的鸡汤喷香浓郁，味道非常不错。 但是任何东西一直吃都会腻，特别是金锋这样见识过真正美味的人，天天吃汤菜，真心有些扛不住了，早就想到了打造一个炒锅出来。 纯手工打一口铁锅需要不少功夫，金锋最近实在太忙，一直没抽出时间。 关柱子闹出来的幺蛾子，不过是个小插曲，但是关家湾的汉子们干活更加卖力了，工地上一天一个样。 在金锋的计划中，关家湾的人也是他的工人，为了尽量化解两个村子之间的矛盾，金锋故意把两村的汉子打散重编，一起干活。 两个村子之间的历史矛盾，说白了都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有了更大的利益，两个村子的村长又反复强调不能惹事，两村的汉子经过最开始的别扭之后，慢慢开始和谐起来，互相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熟练。 金锋、满仓和唐冬冬三人一起动手，很快组建了一百多架纺车，摆满了两个大通间。 纺织作坊也正式从金锋的小院搬到了新厂房。 如果把所有车间填满，足足可以容纳数百架纺车，再叫作坊就不合适了，金锋干脆在厂房门口竖了个牌子，上面用毛笔写下西河湾纺织厂几个大字。 “村里识字的一巴掌都不够，挂个牌子干什么？” 唐冬冬好奇问道。 金锋笑了笑，没有回答。 挂牌子和老兵喊一二一的口号一样，短时间内可能作用不大，但是时间长了，可以增加工人的集体认同感。 多了这么多纺车，西河湾的妇人全部上岗也不够，金锋就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叫来了关家湾的老族长。 “姑爷，你找我有事吗？” 老族长期待的看着金锋。 他虽然在工地监工，但也一直关注着纺织厂这边的动静。 从纺织厂搬家之后，他就等着金锋找他呢。 “三爷爷，纺织厂搬过来了，也该我兑现承诺了。” 金锋给老族长倒了碗凉开水，笑着说道：“三爷爷今天回去挑五十个女工，明天就可以来上工了。” “五十个？” 老族长脸上有些失望。 关家湾比西河湾人口更多，能上工的女性好几百，金锋只要五十个，剩下的人家还是得饿肚子。 “三爷爷别着急，这五十个人只是第一批。” 金锋笑着说道：“我这边还在继续做纺车，以后肯定还要继续招人，不仅要招女工，男工也要。” 听到金锋这么说，老族长才算放心下来：“那姑爷放心吧，明天我就把人给你带来。” 当天晚上，老族长回到关家湾就开了全村大会，挑选了五十个女子出来。 为了表示诚意，老族长挑选的全都是十六到二十五岁之间的年轻女子，正是能干的年纪，没有一个老弱病残。 对此，唐冬冬非常满意，把她们全部编入了白班。 毕竟纺织厂还没有宿舍，这些女工每天还得回关家湾睡觉。 好在关家湾有几十个汉子也在西河湾工作，正好一起回去，倒省得金锋派人护送了。 第116章 发肥皂 纺织厂如今的女工达到了两百多人，润娘一个人做饭肯定来不及。 金锋便又在关家湾招了几个村妇，专门给纺织厂食堂做饭，润娘就被金锋留到了小院，成了家里的专用厨娘。 做出这个决定，只是因为金锋觉得润娘做饭还算合口味，而且非常用心，干净，每次洗菜都非常仔细。 当金锋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关晓柔、唐冬冬都一脸促狭地看着他，润娘也变得满脸通红，只有小娥继续埋头大吃。 金锋一看三人的表情就知道她们想多了，但是金锋也懒得解释，她们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吃过午饭，金锋又抽空去看了一眼肥皂。 经过十多天的凝固，肥皂已经完全皂化成型。 金锋把大块的肥皂分成火柴盒大小的方块，用箩筐装了起来。 从铁匠铺出来，正好遇到准备去上班的唐冬冬。 “今天吃过晚饭，让白班的人别急着回去，在食堂集合。” “有事吗？” 唐冬冬问道。 “肥皂做出来了，晚上给大家发一下。” 金锋用脚踢了踢箩筐。 不光是汉子们不讲卫生，头上的虱子乱爬，很多孩子和一些上了年纪的妇人也是如此。 金锋去纺织车间转悠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一些女工一边干活一边抓痒。 好在纺织车间里晒不到，通风也算不错，妇人们基本上不出汗，味道还不算重。 “收钱吗？” 唐冬冬问道。 “这次就不收钱了。” 金锋摇了摇头。 大家都穷怕了，如果收钱的话，他担心女工们都不会买。 这些肥皂加起来不过两罐油和一些烧碱而已，并不值什么钱，这次就免费送好了。 没有人天生喜欢邋遢，以前是没有讲究的条件，等她们习惯了肥皂的清洁功效，金锋相信女工们会主动购买的。 “行，我知道了。” 唐冬冬点点头，去上班了。 纺织厂建造的比较匆忙，还不是很完善，连桌子都没有，只是在空地上摆放着一条条长板凳。 不过对于受过苦的山里人来说，能有饱饭吃就是天大的好处了，谁还会在意有没有桌子？ 很多时候，工人们连凳子都不坐，端着碗蹲在地上也吃得香喷喷的。 这个食堂并不算大，平时纺织厂的女工和工地的汉子吃饭都是错开的，要不然挤不下。 但是今天所有人都集合到一起，包括夜班的女工。 食堂到处都是人，三三两两的挤在一起，讨论着金锋把他们留下来干什么。 金锋也没有让他们久等，和满仓抬着一个大箩筐，从外面走了进来。 “锋哥儿和满仓抬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是肥皂，以前我见晓柔用过，洗脸洗头特别干净。” “好像是的，锋哥儿抬了这么多过来干什么，不会给咱们每人发一块吧？” “还没回去睡觉呢，就开始做美梦了？” 女工们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猜测着金锋抬肥皂过来干什么。 汉子们虽然没有讨论，也都伸着脖子，好奇看着。 “大家静一静。” 金锋跳到板凳上，伸手往下做了个压的动作，食堂里立刻安静下来。 “相信有些人已经看出来了，这是肥皂。” 金锋从箩筐里拿出一块肥皂，说道：“等下我给大家每人发一块……” 说到这里，刚刚安静下来的食堂，一下子炸锅了。 白捡的便宜谁不占？ 妇人们一窝蜂的围上金锋，生怕冲慢了就分不到了。 一些汉子也蠢蠢欲动。 张凉见状，立刻带着一队老兵冲进来，把金锋和箩筐挡到身后。 金锋黑着脸喊道：“都给我排好队，谁敢再往前挤，直接给我扔出去！” “是！” 老兵们齐声大喝着答应，直接把妇人们的声音压了下去。 村妇们看金锋真的发脾气了，那些老兵也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都缩着脖子退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挤什么挤？” 金锋冷声说道：“都给我把队排好。” 纺织厂毕竟两百多工人，在金锋的建议下，唐冬冬设立了车间主任和小组长，把女工们每十人分成一个小组。 在唐冬冬和车间主任的指挥下，女工们很快以小组为单位，排成一支支小队伍。 但是那些汉子们，此时还乱糟糟的挤成一团。 两个村长连踢带踹的费了好大功夫，汉子们才勉强站好。 “你们一个个平时都看不起女人，觉得女人什么都干不好，现在呢？一群老爷们，连个队都排不好！” 金锋瞪了汉子们一眼：“有组织无纪律，下次开会要是还这样乱糟糟的，你们干脆在家里带孩子算了。” 大康重男轻女的风气非常严重，金锋这句话说得不少汉子都满脸通红，却又找不到话反驳。 因为他们排队的确没有女工快。 不少女工都戏谑的看着男人队伍，忍不住想给金锋喝彩。 被男人压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替她们说话了。 “你们也别得意，”金锋斜了一眼女工队伍：“听到要发肥皂，你们也不问问为什么，上来就要抢，你们是土匪吗？” 不少女工都被金锋说得满脸通红，低下脑袋。 心里也终于想起这个问题。 是啊，好端端的，金锋为什么给她们发肥皂？ “相信你们有不少人都知道，肥皂洗头洗衣服很干净，很好用。” 金锋说道：“我现在每人给你们发一块肥皂，今天回去之后都给我好好洗洗，明天我会派人检查，如果谁头上还有虱子，谁来的时候身上还是酸臭熏天，以后就不用来了！” “锋哥儿，我们头上有虱子，也不耽误干活儿啊，你这管的也太宽了吧？” 三婶子不服气问道。 “我就是管的宽，三婶子你要是不愿意洗头也行，以后别来就行了。” 这些村妇、汉子没人识字，也没见过什么世面，金锋很难跟他们解释讲究卫生的重要性，干脆直接采取强压措施。 不想洗就滚蛋！ 这一招很简单，但是对付村妇们效果却出奇的好。 她们谁也不舍得丢弃这份工作。 不就是洗澡洗头吗，又不是杀头，洗还不行吗 第117章 欣欣向荣 金锋使了个眼色，张凉马上带着几个老兵，把肥皂分发下去。 西河湾和关家湾都靠河靠山，不缺水也不缺柴，当天夜里，不管男工女工，只要在纺织厂和工地上班的，都非常认真的洗澡洗头，生怕第二天被撵回来。 两个村子的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肥皂味儿。 第二天一大早，唐冬冬果然在纺织厂门口安排了人检查，金锋也安排了老兵去检查那些汉子。 接下来的七天都是如此。 七天之后，便不再有人检查，但是此时工人们已经养成了洗澡洗头的习惯。 卫生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 现在不用金锋督促，工人们下班之后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一天不洗就觉得身上不干净。 有些女工甚至出现了轻微的洁癖兆头，看到别人头上有虱子，也浑身难受。 不仅自己要每天洗澡，也开始要求自家的男人孩子如此。 如果是以前，哪个女人敢要求男人做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女人也能挣工钱了，说话也开始硬气起来。 关家湾招工较少，短时间变化不大，但是西河湾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在纺织厂和工地上工，有些人家甚至全家都在，改变是肉眼可见的。 不管男女老幼，衣服依旧破旧，却变得干净了，也很少再看到有人一脸脏兮兮的出来乱晃了。 金锋对于这个改变非常满意，考虑是不是在纺织厂弄个澡堂子，让大家冬天也有地方洗澡了。 不过砖头消耗速度远比预想要快，暂时没办法再开新工地了，金锋只能暂时按下这个念头。 砖头是盖房子的基础，为了不影响进度，金锋只好找来两个村长，把汉子们分出去一半，重开砖窑。 砖窑旁边的小山上，关家湾的老村长看着脚下热闹的砖窑，又回头看了一眼村里热闹的工地和纺织厂，感叹道： “我们关家湾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和西河湾一样啊。” “哈哈！” 西河湾的村长刘庆元得意大笑起来。 两个村子斗了很多年，但是两个村长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每次两村斗起来，也是他们从中调和，才从来没有闹出过人命，每次打一架也就算了。 现在因为工作关系，两个村子的关系变得融洽起来，两个村长关系也变得比以前更好。 “刘庆元你得意什么，你们西河湾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还不是因为我们关家湾的姑爷？” 三爷爷对老刘的得意非常不满，撇嘴说道：“姑爷答应我了，等以后厂子建大了，会在我们关家湾大量招人，到时候我们的人比你更多，我看你还得意！” “你们人再多，也得来西河湾上班！” “姑爷说了，以后他会建宿舍，我们就不用每天来回跑了。” 三爷爷气呼呼说道。 “那你们不是变成我西河湾的人了？” 刘庆元反问。 “我……” 三爷爷一愣。 好像是这个道理啊。 以后关家湾的人要是都搬到西河湾来住宿舍，还有关家湾吗？ 算了，大家日子过得更好才是最重要的。 刘庆元看着下边的汉子们一边擦脸，一边露出满意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此时的西河湾村就好像刚刚破土而出的小树苗，虽然依旧孱弱，但是终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纺织厂有唐冬冬，工地和砖窑有两个村长，都不用操心，金锋就把注意力都投入到刚刚建好的炉子上。 炉子已经建好了三天，里面的防火泥也差不多晾干了，金锋决定今晚进行第一次试验。 这座炉子对于未来的计划至关重要，金锋也有些紧张，就连接下来要使用的煤炭，都仔细检查了好几遍。 一直忙活到第二天中午，金锋才带着满仓出来。 为了保密，整个冶炼过程金锋没有让外人插手，只有他和满仓两人。 忙活了一整夜，两人脸上都充斥着深深的疲惫。 “怎么样？” 张凉一看两人出来，赶紧迎了上去：“新炉子炼出来的铁，能制作弩弓吗？”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可以，” 对于张凉，金锋没有隐瞒，微微点了点头：“但是产量有些低，估计还需要改进。” 昨晚的实验失败了好几次，最后一次才炼制出他想要的钢材，但是数量不多。 不过金锋也没有沮丧。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改进的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金锋和满仓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在冶铁车间度过的。 经过反复不断的实验，炉子终于改造完成，接下来就是利用这些钢材制作弩弓了。 制作弩弓是个细致活，除了钢材之外，还需要其他材料。 张凉去县府采购还没回来，金锋难得休息了一天，吃过午饭正准备睡个午觉，关晓柔进来了。 “还是我家晓柔最懂事……” 金锋以为关晓柔是来陪他的，笑着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当家的，别闹了，外面来了一群姑娘，说是来找你的。” 关晓柔一脸怪异的说道。 “什么姑娘？” 金锋问道：“是来找活儿的吗？” 最近这段时间，附近村子看到西河湾和关家湾日子越来越好，偶尔会有人主动上门来找活儿。 不过一般这些人都是直接去纺织厂、工地或者砖窑厂，直接找到金锋家里的还是第一次。 “不是来找活儿的。” 关晓柔说道：“她们都骑着马，还穿着铠甲呢。” “骑马穿甲的姑娘？” 金锋怀疑自己听错了。 马匹和铠甲都不便宜，铁林军中超过大半的战士都是没有铠甲的。 一群穿着铠甲的姑娘来找自己干什么？ “是的。” 关晓柔点头。 这也是她脸色怪异的原因。 如果金锋在外面招蜂引蝶，她根本不在意，甚至会主动撮合。 但是招来一群穿着铠甲的姑娘，关晓柔实在太意外了。 “当家的，这是不是你去渭州城结识的红颜知己？” 关晓柔笑着问道：“怎么没听你说过？” “成天脑子里都想什么呢，军营里怎么可能有女人？” 金锋没好气的穿上鞋子：“走吧，出去看看。” 他也很好奇，这群姑娘是何方神圣。 第118章 庆慕岚 出了堂屋，果然看到一群姑娘站在院子里。 每个人的装备都和铁林军亲卫一模一样，不仅穿着盔甲，腰上还挎着战刀。 除了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姑娘正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剩下的十几个姑娘则分成三队，腰杆挺得笔直，目不斜视。 如果不是她们的胸口鼓囊囊的，脸庞也略显白皙，金锋都以为钟五又把庆怀的亲卫队带过来了。 为首的姑娘看到金锋出来，上前一步问道：“你就是金锋？” “小生正是金锋，不知道姑娘你是？” 金锋脑子飞快翻着宿主的记忆。 片刻之后就确定了，宿主也不认识这个姑娘。 “我是庆怀的妹妹，我叫庆慕岚！” 姑娘仰头说道。 “庆怀的妹妹？” 金锋皱眉说道：“没听他说过啊。” 不过这时金锋却看到了姑娘的佩刀。 正是自己当初给庆怀打造的两把黑刀其中的一把。 再看看姑娘的装备，金锋有些信了。 “这是我哥的亲笔书信，你看看。” 姑娘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来。 金锋接过信封，看了一眼火漆上的印章，的确是庆怀的。 打开信封，笔迹也的确是庆怀的。 读完来信，金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庆怀在信中说，庆慕岚是他堂妹，父亲是庆国公的哥哥庆连城。 庆连城是坚定的主战派，也是一员猛将，庆国公能有今天的地位，庆怀能有今天的成就，都和庆连城有很大的关系。 可惜庆连城在五年前和党项骑兵战斗时受了重伤，不得不离开战场，被皇帝安排到西川路担任西川牧。 西川路并不是一条路，而是相当于后世的省级行政单位，金川县府就归属西川路管辖。 庆怀的封地之所以在金川，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大伯是西川路的最高长官。 只是庆连城在战场受伤太重，回来后没两年就病逝了。 一州之牧都是手握实权的封疆大吏，庆连城死后，庆国公经过多方运作，把庆连城的长子，也就是庆慕岚的哥哥庆鑫尧送到了西川牧的位置。 庆慕岚从小在父亲的熏陶下，对军事和战争极为痴迷，不喜红装爱武装，说的就是她这样的。 大康对女性约束太多，庆连城活着的时候，庆慕岚还有所顾忌，不敢玩得太大。 自从庆连城去世，哥哥又被政务忙得焦头烂额，没工夫管她，庆慕岚算是彻底解放了，迅速的招募了十多个有些身手的姑娘，组建了一支女子军。 还多次给庆怀写信，要求加入铁林军，守卫边关。 大康从来没有女子部队，庆怀怎么敢随意答应她？ 只能好言相劝，慢慢哄着。 庆慕岚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知道庆怀的难处，也不怎么逼迫，最多索要一些铠甲武器之类的。 但是这次铁林军在渭州城取得全面大捷传到西川之后，庆慕岚再也坐不住了，给庆怀去信说，如果庆怀还不让她加入铁林军，她就带着女子军自己去边疆找党项人。 庆怀深知这个堂妹的性格，绝对是说到就能做到的主，只好写信告诉秦慕岚，清水谷大捷都是金锋的功劳，让她来找金锋学习一段时间之后，再去铁林军。 庆慕岚收到信之后，立刻对金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害怕庆怀骗她，还专门派人去京城确认了一遍消息。 当得知清水谷大捷的确是在金锋的指挥下进行的，秦慕岚马上带着自己的女子军，一路杀到了西河湾。 “我哥说了，你是天下间最厉害的将军，让我过来找你学习。” 庆慕岚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会跟着你学习，学成之后，就去边关杀敌报国！” “你真的要留下来？” 金锋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庆怀这是给自己送了一个姑奶奶过来啊。 庆怀也自知理亏，在信中再三给金锋道歉，请金锋务必帮忙。 金锋还是第一次见到庆怀用这么卑微的语气跟别人说话，以两人的交情，就算再难，这件事金锋也得接下来。 “你揉脑袋干什么，是对我有意见吗？” 庆慕岚瞪着一双大眼睛，冷冷的看着金锋。 “姑娘，我不是对你有意见，只是怕你一个姑娘家，吃不得苦啊！” 金锋用审视的目光扫了庆慕岚一样，微微摇了摇头。 人都已经来了，金锋也不敢让庆慕岚轻易离开。 万一她真偷偷跑到边疆了，自己怎么跟庆怀交代？ 庆慕岚这样的人，激将法果然最好用。 听到金锋这么说，庆慕岚直接暴走了：“我还以为金先生真是高人呢，原来也是看不起女人的俗人！” “我并不是看不起女人，相反，我认为女性能顶半边天，很多事情，女人能比男人做得更好，比如纺线，恐怕两个男人也不如一个女人。” 金锋说道：“你刚来可能不知道，我在村里办了个纺织厂，里面全都是女工……” 话还没说完，就被庆慕岚打断了：“我来找你不是学纺线的，我要打仗！” “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金锋说道：“我不歧视女性，但是我认为男女身体有差异，有些是真的不适合女性，比如军人这个职业，女人体力天生不如男人……” “谁说我们不如男人！” 庆慕岚一把拔出战刀：“要不然咱们比划比划？” “收起来收起来，我是个读书人，跟你比划什么？” 金锋往后退了两步，无奈说道：“看在庆怀的面子上，你铁了心要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咱们必须要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达不到我的要求，就乖乖回去学女红，别再乱跑了。” “你说，你的要求是什么？” “我最近正好在训练一批老兵，都是从铁林军退下来的。今天你们刚来就算了，但是从明天早上开始，你们就要和老兵一起训练，如果跟不上老兵们的训练节奏，你别怪我不给庆怀面子。” 金锋笑着问道：“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不过分，很公平。” 庆慕岚自信的点了点头：“我会向你证明，我们绝不比男人差！” “最好如此！” 金锋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笑容。 第119章 章吃饭不用给钱吗？ 一下子多了十几个姑娘，家里肯定住不下，纺织厂也没建宿舍，金锋和关晓柔只能把庆慕岚她们带到了谢光家的老宅。 “这是你哥在这里租的院子，你们暂时就住在这边吧。” 金锋把钥匙交给庆慕岚。 “这也太小了吧，我们十几个人呢。” 庆慕岚很嫌弃的撇了撇嘴。 作为一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选手，庆慕岚从小锦衣玉食，住的也都是高墙大院，自然看不上这个土坯垒成的破落小院。 尽管这个院子经过钟五的整理，已经比西河湾大多数村民的住处强多了。 “大小姐，就你这样还准备上战场呢？你知不知道战场什么样的？” 金锋斜了她一眼：“战场上都是几十个人挤一个帐篷，睡在地上，能有一张床你就偷着笑吧。 一旦打起来，到处都是尸体，臭气熏天，要是遇到连续作战，士兵们从战场下来，随便找个角落倒头就睡，很多人脸上的血都来不及擦一下就睡着了。 你要是没有这个思想准备，还是趁早绝了上战场的念头吧，带着你的侍女在家里玩玩过家家就行了。” “你……” 庆慕岚被金锋气得小脸通红，但是却无言反驳。 “行了，你们收拾一下吧，然后随便转转或者休息都行，不过以后在村子里就别穿盔甲了，太招眼。” 金锋交代道：“还有，你们不用做饭了，太耽误时间，去老兵或者纺织厂食堂吃都行，这也是让你提前适应一下大锅饭，免得以后真去了战场，吃不习惯。” 大康军队的伙食基本上以各种乱炖为主，没有油就不说了，连最基本的食盐也很少。 这些就算了，关键卖相也惨不忍睹，黏糊糊的一大碗，看起来很恶心。 这样的饭吃了一个多月，给金锋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难受。 “可以。” 庆慕岚点头同意。 “那你把饭钱先给我吧。” 金锋也不管庆慕岚看不看得懂，对着她搓了搓手指。 庆慕岚没想到金锋竟然会找她要钱，诧异的瞪大眼睛。 “瞪眼睛干什么，吃饭不用给钱吗？” 金锋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快点快点！” “给你！” 庆慕岚从战马的褡裢中拿出两块五十两的银锭：“够了吗？” “够了，”金锋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来：“对了，你们每人准备一个三十斤的包裹，明天早上寅时背着去我家集合。” “准备包裹干什么？” 庆慕岚问道。 “负重越野长跑十里，老兵们每天必须进行的训练之一。” 金锋说道：“这是对你们的第一次考验，如果受不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坚持下来。” 不仅庆慕岚，就连她身后的姑娘也都一脸不服气。 “那就祝你好运了。” 金锋笑着冲关晓柔招招手：“晓柔，走吧，咱们回家。” “当家的，你先回去吧，慕岚姑娘刚过来，我帮她收拾一下。” 关晓柔笑着摇了摇头。 “好吧。” 金锋也不在意，背着手离开小院。 毕竟带着十几个女兵，自然不用庆慕岚亲自动手收拾东西。 她对于刚才被训斥的事情还耿耿于怀，金锋一走，就拉着关晓柔打探情报。 “晓柔姑娘，金先生平时说话都是这么冲的吗？” “不是的，当家的平时可好了，今天估计是午睡被我叫起来了，心情不好吧。” 关晓柔自然是帮着金锋说话：“以后相处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当家的很好相处的。” “晓柔姐姐，你和金先生怎么认识的？” 庆慕岚把关晓柔拉到一旁坐下，好奇的问道。 虽然性格比较冲动，但是在高墙大院被熏陶了那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关晓柔虽然只回答了一句话，但是庆慕岚已经判断出关晓柔对金锋的态度。 直接问，肯定问不出什么来，所以她就改变策略，换了另外一种谈话方式。 关晓柔心性单纯，从小生活环境也简单，哪里想得到那么多，还以为庆慕岚单纯的想和她聊聊天呢，便笑着答道： “我和当家的是送亲队认识的。” “送亲队？” 庆慕岚很意外地看了关晓柔一眼：“晓柔姐姐你这么漂亮，怎么会参加送亲队？” “这个……” 不得不说，庆慕岚的策略很成功。 关晓柔根本没意识到庆慕岚在套她的话，很快就把和金锋认识的过程以及后来发生的各种家庭琐事，全都说了出来。 庆慕岚也总算是从侧面了解了金锋。 不过在关晓柔心中，金锋就是最厉害的，自然不会说金锋的坏话。 庆慕岚也发现了这点，所以送走关晓柔之后，她又派了几个心思活泛的女兵出去，了解一下西河湾的情况。 然而女兵带回来的结果，让庆慕岚很意外。 全村上下，不管男女老幼，提起金锋全都竖起大拇指，夸得比关晓柔还厉害。 在来之前，庆慕岚认为金锋就是一个隐藏在山林中的高人，被庆怀偶然发现。 到了西河湾之后发现，这个高人有点气人，一点风范都没有。 自己带着庆怀的书信来的，还找自己要饭钱。 可是在村民心目中，金锋又是个仗义疏财的人，不仅纺织厂和工地的福利待遇都很好，还收了很多没有任何劳动力的孩子，只为给他们一碗饭吃。 “怪不得庆怀哥哥对这个金先生推崇备至，果然有点意思。” 秦慕岚摩挲着下巴，眼中有着一丝好奇。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秦慕岚就带着手下的女兵，集合到金锋的小院。 每个人背后都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 “不是跟你们说了，寅时再来吗？” 金锋打着哈欠从里屋出来：“来这么早干什么，一点都沉不住气。” 庆慕岚昨晚已经想明白了，论嘴皮子根本说不过金锋，所以很干脆的不说话，就这么直愣愣站在院子里。 金锋从昨天见面开始，就有心磨磨庆慕岚的锐气，便也不管她们，自顾自的从关晓柔手里接过柳条，开始清理牙齿。 昨晚在冶铁车间忙活到半夜才回来睡觉，一大早就被吵醒，一直到现在都没发现，庆慕岚和女兵都没有穿盔甲，而是全部穿着修身的黑色练功服。 洗过脸之后，金锋终于算是回神了，转头看了一眼庆慕岚，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惊艳之色。 第120章 风景线 之前庆慕岚和手下的女兵都穿着盔甲，脸庞都被盔甲挡住大半，看不清容貌。 现在都换了精悍的便装，头发也扎了起来，金锋第一次看清庆慕岚的容貌，不由在心里暗赞一声： “没想到这暴力妞还是个美女呢。” 很多人夸女孩儿漂亮，都会说对方和公主一样。 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皇帝找老婆，容貌肯定都是上上之选，生下来的孩子自然不会太丑。 庆怀家虽然不是皇族，却也算是资深贵族，祖上好几代都是当官的，所以庆慕岚的父亲庆连城本身样貌就不错，母亲更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美女。 庆慕岚完全继承了父母的优点，五官长得极为标致，就算比起关晓柔和唐冬冬也不相上下。 最让金锋意外的是，庆慕岚长得漂亮就算了，她手下那些女兵的容貌也都在及格线以上，有几个甚至不比庆慕岚差。 “找这么多美女做手下，庆慕岚准备在战场使用美人计吗？” 金锋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不过很快也明白过来，庆慕岚手下的女兵，应该都是从府里的丫鬟中挑出来的。 富贵人家选丫鬟，自然也不会选丑的。 只不过因为经常在室外操练，庆慕岚和女兵们都不算白，但是也不算黑，基本上都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肤色。 也因为这个原因，这群女兵身材都非常好，再配修身的练功服，一个个都显得英姿飒爽，颇有娘子军的气势。 不过金锋也不是初出茅庐的猪哥，稍微愣了一下便收回心神，带头走出小院：“走吧，去后山。” 到了后山，张凉和铁牛刚带着老兵们过来。 西河湾就这么大一点，村东头煮块肉，刮阵风村西头都能闻到，根本藏不住事。 来了这么一群女兵，早就传遍了村子。 老兵们昨天训练结束回家就听说了，一个个都好奇着呢。 看到金锋带着一群女子过来，全都伸长了脖子。 “哎呦，好俊俏的女子。” “一个俊俏就算了，全都这么漂亮，以后训练不会寂寞了。” “我听说这可是侯爷的妹妹，我劝你可别乱来，要是忍不住了，回去折腾你婆娘去！” “你想什么呢，谁想乱来了？我的意思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以后训练的时候，旁边有群俊俏妹子陪着，不是有劲多了？” “这倒也是。” 一群山野出身的老兵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美女？ 一个个全都兴奋得不行。 有人调侃，有人鼓掌，还有一些故作镇定，眼睛却不停偷瞄。 “都给我安静点！” 张凉冷着脸呵斥一声，老兵们一下子安静下来，站得笔直。 “凉哥，以后她们就交给你了。” 金锋指了指女兵：“不要觉得她是庆怀的妹妹就手下留情，你们怎么训练的，她们就怎么训练，明白吗？” “明白。” 张凉重重点头。 “既然你决定留在这里，那就不要摆大小姐的架子。” 金锋又转头看向秦慕岚：“他们都是铁林军中退役的老兵，在战场上为大康流过血的英雄，如果让我知道你仗势欺人，别怪我不客气。” “知道了。” 秦慕岚不耐烦的回了金锋一句，然后走到张凉面前，学着男人的样子豪气的抱了抱拳：“以后就麻烦凉哥了。” 张凉没有回礼，面无表情问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出发。” 张凉向金锋点点头，带着队伍进入后山。 秦慕岚赶紧带着女兵跟了上去。 这是第一次当面锣对面鼓的和男兵硬刚，不论是庆慕岚还是她手下的女兵，心里都憋着一口气。 刚开始跑的时候，她们都信心满满，觉得三十斤的包裹很轻，庆慕岚竟然嫌弃男兵跑得太慢，带着女兵队伍跑到了老兵前边。 长跑讲究节奏，刚开始如果跑得太快，一旦体力透支，后边就难了。 有老兵想要提醒一下，却被张凉制止了。 “凉哥，你也学坏了。” 旁边的铁牛笑着挤了挤眼睛。 “小锋说要磨磨她们的锐气。” 张凉笑着说道。 前面两公里，女兵们都跑得很快，把男兵甩开了几十米。 但是当跑过两公里之后，她们才意识到负重五公里的可怕之处。 路远无轻重，刚开始轻松就能背动的包裹，此时好像化成了一块巨石一般，超过一半的女兵都开始大口喘气了。 气息变乱，脚步随之虚浮，速度也开始变慢。 老兵们渐渐追了上来。 秦慕岚发现，老兵们还和出发时一样，脚步丝毫不乱，甚至连汗都没有出多少。 直到这时，秦慕岚才意识到自己和老兵之间的差距。 但是要强的性格要求她不会轻易认输，一边跑一边喊道：“都给我加把劲，跑快点，绝对不能让男人看扁了。” 在秦慕岚的带领下，女兵们再次加速，又把男兵们甩开十几米。 这种做法无异于饮鸩止渴，当跑到三公里的时候，很多女兵都觉得肺好像着了火一样，每吸一口气都变得火辣辣的疼。 这时候秦慕岚鼓劲也没用了，女兵队伍越来越慢，终于被老兵反超。 到了四公里的时候，终于有女兵受不了了，开始掉队。 “小菊，坚持住！” 一个体力比较好的女兵取下同伴的包裹，背到自己身上。 “谢谢梅姐。” 掉队的女兵立刻觉得身上一轻，再次跟上队伍。 张凉看到这一幕，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老兵们放慢速度。 金锋交代过，磨磨女兵的锐气可以，却不能真的把她们累垮了。 最后一公里，女兵们几乎是互相搀扶着跑完的。 到了终点，一个个顾不上形象了，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秦慕岚没有坐下，而是走到张凉面前，低声说道：“谢了！”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张凉带着队伍放慢速度，她们根本坚持不下来。 “能坚持下来是你们的本事，谢我干什么？” 张凉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休息好了去食堂吃饭，半个时辰后在后山集合，训练队形队列。” “明白！” 秦慕岚点点头，带着女兵们走向不远处的食堂。 有了早上的教训，秦慕岚的心态终于端正起来，第二天跑操的时候，不再急着往前冲，而是学着老兵的样子，保持着一定的节奏和速度。 从这天开始，西河湾就多了一条风景线。 第121章 事在人为 女兵加入训练已经有三天了。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这是富贵人家的闺女跑来闹着玩，谁都没太当回事。 有些无聊的汉子，还开了赌盘，用午饭赌这群俊俏的姑娘们能坚持几天。 大部分汉子都认为她们坚持不了三天。 谁知道这群姑娘的表现让他们大为意外，不仅坚持了三天，而且进步非常明显，训练得越来越从容。 但是就在第四天，意外情况出现了。 金锋制定的训练计划表很有针对性，训练中出汗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平时老兵们都是光着膀子训练，要不然衣服黏汲汲裹在身上非常难受。 现在多了一群女兵，再光着膀子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们只能坚持忍着。 可是谁知道在第四天上午训练的时候，有个老兵衣服被树枝刮了一个大口子。 这年头纺织技术落后，衣服可是很贵重的物品，这可把那个老兵心疼坏了，当时就把上衣脱了。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 很快，老兵们就又恢复之前的样子，开始光着膀子训练。 大康女性地位低下，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是封建社会出现开始就伴随而来的规矩，而且随着时间发展，越来越严苛，各种细则也越来越详细。 在一些贵族大户人家，女子什么时候穿什么衣服，说话多大声音，行礼要下蹲几寸，都有一套极为严苛的标准，有专门的老妪拿着尺子去量。 好在山野之地这种情况还不算严重，在西河湾，大家活下去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讲究太多，直接饿死了。 要不是这样，金锋想开纺织厂，做梦去吧。 可是就算山村没那么多规矩，大环境还是一样的。 庆慕岚带着一群姑娘天天和一群男人厮混在一起，在西河湾和关家湾妇人们眼里，依旧是伤风败俗。 前几天女兵训练结束回村里，已经有妇人对她们指指点点了。 庆慕岚虽然性格泼辣，但是也从小在大康长大，不可能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现在出了这么个情况，她已经可以想象回去后，妇人们会怎么说她了。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更要命的是，金锋通过前几天的观察，觉得女兵们已经适应了前期的训练节奏，在第四天加强了训练强度。 加上这天比较热，女兵们都出了很多汗，衣服都汗透了。 作战服是黑色的，就算汗透了也不至于透光，但是会贴在身上，女兵们的身材基本上展露无疑。 如果在后世，这样不算什么，大街上到处都是穿着紧身衣秀身材的女孩子，但是在这个时代，青楼女子上街也不会这样穿。 所以这天训练结束，庆慕岚带着女兵们一直在后山躲到天黑才敢回村。 回到小院洗了个澡就冲到金锋家里。 金锋一家正在吃饭，看到庆慕岚过来，关晓柔赶紧起身问道：“慕岚，你吃饭没有，一起吃点吧？” “晓柔姐姐不用了。” 庆慕岚转头看向金锋，直接抗议道：“先生，我要求男兵不能光膀子跟我们一起训练！” “在战场上你们要面对的全都是男兵，如果因为对方光着膀子你们就看不下去了，那你还上什么战场？” 金锋抬头看了庆慕岚一眼，淡淡说道。 “你也说了，那是在战场上，不是训练中。” 庆慕岚说道：“本来大家都开始说闲话了，现在他们还光着膀子，以后我们在村里还怎么做人？” “慕岚，我以为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说到这里，金锋放下饭碗，表情也变得郑重起来。 “什么意思？” 庆慕岚问道。 “女兵想要上战场，和男兵一样作战，这有多难，不用我跟你说了吧？”金锋问道。 庆慕岚没有回答，却已经是一种回答。 和男兵一样为国征战建功立业，是她最大的心愿。 这些年，她为了达成这么目标，做过无数努力。 如果不是老爹死了，她可能已经嫁人了，这个心愿或许也只能是个心愿而已。 “或许你自己都没意识到，拦着你上战场的不是庆怀，也不是你哥，而是这个时代！” 金锋说道：“这个时代对于女性有太多枷锁和桎梏，你想要上战场，就要先劈开这些枷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枷锁……桎梏……” 庆慕岚重复着金锋的话，眼中露出思考之色。 金锋也不打扰，示意润娘把碗筷收起来。 今晚可能要和庆慕岚有一番长谈。 关晓柔也懂事的什么都没问，拉起还没吃完的小娥，跟着润娘一起走出堂屋。 唐冬冬对金锋刚才说的话触动很大，很想留下来听听，可是今天夜里纺织厂有一项工作改动她必须要到场，只能叹息一声离开。 庆慕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半晌之后才算回神。 起身学着男人的样子，对着金锋郑重行了一礼：“请先生指教！” “你为什么要学男人一样行礼？” 金锋说道：“你内心深处是不是认为，自己要是个男人就好了？” “是啊，我经常这么想，我要是个男人多好啊，就不用操心这么多了，可以和庆怀哥哥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庆慕岚露出憧憬之色：“如果我是个男人，我一定会创建一支比铁林军更厉害的军队！” “可惜，你不是男人，这是无法更改的。” 金锋一句话就把庆慕岚从憧憬中拉了出来。 “先生你泼凉水的能力真是一流！” 庆慕岚对金锋破坏气氛的表现非常不满。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女性可顶半边天？” 金锋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只有男人才能创建一支比铁林军更厉害的军队？女人就不可能吗？” “先生，可能吗？” 庆慕岚反问道。 “做都不去做，自然不可能，我相信事在人为，既然决定去做，那就要拼尽全力。” 金锋说道：“你想上战场，说白了就是在追求一条男女平等的路……” “男女平等？！”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宛如一道响雷，劈在庆慕岚心中，轰然作响！ 金锋后边说了什么，她好像都听不见了。 第122章 出事了 庆慕岚耳朵边回荡的，都是男女平等四个字。 是啊，如果男女平等，那自己还需要费尽心力上战场吗？ 如果男女平等，自己还会被人指指点点吗？ 这一刻，庆慕岚有种拨开云雾，豁然开朗的感觉。 “多谢先生，让我找到了此生奋斗之目标！” 此时的庆慕岚眼睛灿若星辰，熠熠发光。 起身对金锋行了一礼。 但是这次却不是模仿男人的抱拳礼，而是这个时代女子的礼仪。 因为她明白了金锋之前的意思。 本就是女性，为什么非要模仿男人行礼呢？ “你很有悟性。” 金锋笑着夸了庆慕岚一句。 “是先生教导有方，点拨一句话，胜过我读书十几年！” 庆慕岚也难得收起火药味的暴躁性格，调皮了一次。 “你放弃优渥的生活条件，带着一群女兵大老远从西川府跑到这个小山村来找我，相比这个时代的女性，其实已经迈出了很大的一步。” 金锋说道：“但是这条路还有很长，走起来也会很艰难，你要做好准备。” “先生放心，再难我也会走下去！” 庆慕岚坚定说道：“哪怕最后没有成功，哪怕我最后死在这条路上，我也绝不后悔！” “不管你最后是否成功，我相信你都会给后来的女性留下一个路碑，她们会知道你的目标，你的努力。” 金锋看向庆慕岚的眼神，也多了一丝钦佩。 男女平等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哪怕在女性受教育平等的21世纪都未必做到，更何况大康了。 庆慕岚几乎可以说是在和整个时代对抗。 金锋自问，他是不敢的。 所以，他敬佩庆慕岚。 名利权情本就是绝大多数人一生的追求，庆慕岚不在乎金钱，不在乎地位，甚至不在乎自身性命，但是却极为在乎后世之名。 听到金锋给了她这么高的肯定，就等于在庆慕岚心中的火焰上浇了一盆油，燃烧得更旺盛了。 当天夜里，庆慕岚一直待到深夜才离开。 金锋给她描述的世界中，女性可以和男性拥有同样的受教育机会，不仅可以参军打仗，甚至还可以当官参政。 走的时候，庆慕岚斗志昂扬，意气风发。 对金锋的看法和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在她心目中，金锋就是指引人生的良师，睿智的高人。 特别是金锋答应以后会给她的女子军装备弩弓之后，庆慕岚更是对金锋感激不已。 这几天的训练中，她早就见识到了新型弩弓的威力。 能够快速上弦，高射速，大威力的弩弓，可以大大补齐女兵和男兵力量上的差距。 如果她的女兵每人都能配备一把，战斗力将会上好几个台阶。 当然，金锋指点庆慕岚，甚至愿意提供弩弓，也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 之前的一番话，等于给庆慕岚画了一张大饼，有很强的怂恿和撺掇的意味在里面。 因为战争原因，大康女性数量远比男性多，这是一种庞大的资源，如果运用得当，绝对是一股能改天换地的力量。 金锋也在期待秦慕岚能成长到哪种地步。 从第二天开始，庆慕岚便不再避讳任何人，该训练就去训练，该吃饭就去吃饭，该回村就回村，对于村妇的指指点点，就好像没看到。 当一种现象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大家都会抱着异样的眼神去看待。 但是当这种现象持续存在，成为一种常态，大家就会慢慢接受。 村妇们便是这样，当女兵们每天都这样，反而没人再说什么了。 没人愿意被压迫，村妇们说三道四，内心深处未尝没有嫉妒的成分在里面。 其实有很多妇人是羡慕女兵的，只不过她们没有庆慕岚这种挑战世俗的勇气而已。 女兵训练渐渐被接受，变成一种正常现象。 小村子也渐渐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纺织厂、工地、冶铁车间依旧热火朝天。 每到傍晚时分，到处都能看到带着笑容归家的男女。 可惜这种平静并没有保持太久。 在女兵到来半个月之后，关晓柔小跑着冲进冶铁车间，找到了和满仓一起制作弩弓的金锋。 “当家的，铁子哥回来了，在外面等着你呢，还有个带着刀的官人。” 冶铁车间是西河湾的禁地之一，二十四小时都有老兵把守，除了金锋、满仓兄弟俩和关晓柔之外，外人一律不让进。 张凉接手老兵训练之后，去县府送货采买的事情就慢慢交给了村长的儿子刘铁，算是金锋比较看重的人了。 但是依旧没有进入冶铁车间的资格。 “铁子哥提前回来了？” 金锋皱眉问道。 自从铁罐山土匪在铜山设卡拦截之后，刘铁都是夜里去县府，第二天采购完需要的东西，也等到夜里再回来。 刘铁是昨晚出发的，按照这个时间推算，要今天夜里或者明天早上才会回来。 现在提前返回，还带着官府的人，肯定是遇到了变故。 金锋放下手里的工具，跟着关晓柔回到冶铁车间旁边的四合院。 虽然还没搬进来，但是金锋已经开始在其中一间书房办公。 书房里，刘铁陪着一个衙役坐在桌子后边，润娘给两人各自倒了一碗水就下去了。 这个衙役金锋也认识，正是当初带着庆怀来找他的张捕头。 金川县是庆怀的封地，虽然他没有管理权，却有税收权，所以庆怀在金川也安排了一些人，防止县令贪墨税收。 从渭州回来之前，庆怀跟金锋说过，这捕头是他安排在县衙的人之一，有事可以去找张捕头。 只不过金锋知道庆怀在县府的位置很尴尬，一直没有麻烦对方，没想到张捕头竟然主动找了过来。 刘铁看到金锋出来，赶紧起身迎了上来：“锋哥儿，出事了！” 这时候金锋才发现，刘铁竟然受伤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金锋没问出了什么事，而是伸手把刘铁的左腿裤子往上提了提。 只见刘铁左腿上有两道明显的淤青，还有一道五六公分长的伤口。 “铁子哥，谁干的？” 金锋抬头问道。 眼中满是怒火。 第123章 土匪的靠山 “我们昨晚遇到了土匪……” 刘铁低着头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昨晚上他带着板车队去县府送货，结果刚进铜山就被土匪拦住了。 不仅二话不说抢了所有东西，还把负责护送的刘铁等人都打了一顿，而且扬言以后每个月都要交一百两的过路费。 “锋哥儿，我对不住你和凉哥的信任，把这么多货都弄丢了……” 刘铁羞愧说道。 纺织作坊扩大为纺织厂之后，产量是之前的好几倍，需要用的各种原材料也是之前的几倍。 哪怕金锋又让人做了十几辆板车，尽量减少去县府的次数，基本上五六天也得去一次金川县府。 土匪既然在铜山设卡拦截，早晚都会发现夜里送货的秘密。 金锋知道，这事儿怪不得刘铁。 拍了拍刘铁的肩膀：“铁子哥，没事，货丢了就丢了，人没事就好。” 听到金锋这么说，刘铁甩手抽了自己一巴掌：“锋哥儿，虎子……” “虎子怎么了？” 金锋心里一紧。 虎子是张凉的表侄，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从最开始就跟着张凉一起送货。 张凉的两个表哥都死在战场上了，虎子是他们家的独苗，他要是出问题了，金锋都不知道怎么跟张凉去说这件事。 “虎子被土匪打断了腿，骨头都露出来了，我想着老谭医不好，怕虎子落下病根，就自作主张把他送到了县府。” 刘铁说道：“郎中给他重新接了骨头，说应该可以复原，我怕来回颠簸再把他骨头弄断了，就让他先留在郎中那里。” “铁子哥你做得对，不管怎样，人最重要。” 金锋闻言，长长松了口气。 人没死就好。 老谭只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估计医疗知识连金锋都不如，刘铁要是真把虎子送回来给老谭，瘸腿都是最好的结果。 现在天气炎热，骨折这么大的创口，很容易感染，又没有消炎药，弄不好虎子连命都要搭进去。 “锋哥儿，郎中说了，虎子这一两年都不能干重活了……” 刘铁又补了一句。 “没事，等他好了，我给他安排一些不出力的活，一直到他完全康复。” 金锋说道：“包括他家里，我也会一起安排的。” “锋哥儿，我替虎子谢谢你。” 刘铁对着金锋作了个揖。 兔死狐悲，他和虎子做着一样的工作，虎子的今天，可能就是他的明天。 这年头，不能干重活几乎代表着要饿死。 补了这么一句，就是想看看金锋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现在得到了金锋的保证，刘铁才算彻底放心下来。 “对了锋哥儿，我们身上的钱都被土匪抢了，到县府之后碰到了张捕头，给虎子看郎中的钱是找张捕头借了五两银子……” “知道了。” 金锋随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张捕头，这次多谢你了。” “金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张捕头脸色有些不悦：“我送铁子兄弟他们回来，是怕土匪为难他们，不是来讨账的。” “是的，要不是张捕头，我们肯定没那么容易回来。” 刘铁也跟着点头。 “那就更得谢谢张捕头了。” 金锋把银锭往前送了送：“张捕头，你帮了这么大忙，我已经感激不尽，总不能再让你替我们垫付药费吧？要不然以后再有事，我们怎敢再麻烦张捕头？” 其实张捕头的俸禄也不高，五两银子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钱数，刚才不过是推脱一下而已。 “先生这么说，那我就厚颜收下了。” 张捕头看了一眼银锭，有些尴尬的说道：“先生这里有碎银子吗，我找不开……” “不用找了，剩下的就算我请张捕头吃酒了。” 金锋把银锭塞进张捕头手里：“张捕头莫要嫌少。”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张捕头也不再推脱，就势把银子装进怀里，然后对着金锋使了个眼色，嘴角对着刘铁和关晓柔斜了一下。 金锋马上会意，转身对着关晓柔说道：“晓柔，你去拿些钱，这次受伤的兄弟每人发五百文压压惊，再给虎子娘送两千文，跟她说让她放心，虎子这边我一定管到底。” “锋哥儿，除了虎子，我们都没大碍……” 刘铁赶紧摆手。 “铁子哥，听我的，这次大家都辛苦了，你先带着受伤的兄弟们去找老谭弄些草药敷一下，然后放几天假。” 金锋说道：“去吧，我有些事要和张捕头商量。” “那好吧。” 刘铁对着金锋和张捕头抱了抱拳，跟着关晓柔离开。 “张捕头，这边坐。” 金锋把张捕头带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水。 “先生，你知道铜山这伙土匪哪儿来的吗？” 张捕头没有喝水，开口问道。 “知道，铁罐山的。” 金锋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铁罐山土匪什么来历吗？” 张捕头又问道。 “这个倒是不知道。” 金锋摇了摇头：“还请张捕头指点。” 他听庆怀说过，金川境内规模较大的几股土匪，背后都有官府背景。 但是县衙也并不是只有县令一个人，还有负责文书的县丞、主薄，以及负责治安的县尉等实权职位，各种势力也是盘根错节，金锋真不知道铁罐山土匪是谁的爪牙。 张捕头既然主动问出这个问题，金锋相信他会告诉自己答案。 果然，张捕头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道：“铁罐山土匪是周师爷的人，每年铁罐山收取的岁粮，要上缴三成给周师爷。” 铁罐山土匪几乎占领了金川县府以西所有乡镇，数十个村子加起来每年给土匪缴纳的岁粮可不是小数目。 其中的三成，比一个师爷的俸禄多了无数倍，就算对于庆怀来说，这都不是一笔小钱。 “莫非周师爷很有来头？” 金锋皱眉问道。 大康的师爷相当于领导的秘书，平时借着县令的名头耀武扬威一下，大家或许会给一些面子。 但是牵扯到真金白银的利益，一个没有实权的师爷，想要吞下这么大一笔银子，几乎不可能。 金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周师爷是县令的傀儡，但是随即否定了这个念头。 如果周师爷是县令的人，张捕头肯定直接说铁罐山土匪的靠山是县令，而不会扯上什么周师爷。 第124章 吃相太难看 “周师爷是周家的人，虽然跟着张县令，却不是张县令的人，相反，张县令很多事情都要听周师爷的。” 张捕头小声说道。 “为何？” 金锋诧异问道。 一般师爷都是县令的爪牙，很多不适合县令出面的事，都会交给师爷来办。 结果到金川县反过来了，县令成了师爷的傀儡。 这就有意思了。 “张县令出身微末，能走到这一步，全靠周家的资助和打点。” 张捕头说道：“一直到现在，张县令的家人都还在老家，没接过来呢。” 金锋闻言，一下子明白了。 原来这个县令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呢。 “周师爷盯上你们了，”张捕头继续说道：“但不是为了银子。” “不是为了银子？” 金锋纳闷了。 土匪劫道，不是为了银子为什么？ 难道为了替天行道杀富济贫？ “先生你是不是做出来了一种新纺车，纺线时的速度是以前的好几倍？” 张捕头说道：“听说周师爷家里也是做纺织的。” “原来是盯上了我的纺车。” 金锋恍然。 纺织厂需要用到大量工人，新型纺车出现的消息根本瞒不住。 这么久没被人仿造出来，已经是唐冬冬保密工作做得好了。 “负责保护师爷的衙役以前跟过我，有一次喝酒的时候，他跟我说，师爷发话了，一定要把纺车弄到手。” 张捕头说道：“让铁罐山土匪在铜山设卡，应该就是想逼着先生低头。” “是吗？” 金锋深深看了张捕头一眼，问道：“张捕头，你也是铁林军退役的吗？” “是的，我算是最早一批跟着侯爷征战的。” 张捕头露出回忆之色：“当初的老兄弟，现在还活着的没几个了……先生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 金锋笑着摇了摇头。 周师爷身边的衙役跟张捕头说纺车的事情，明显就是想让他来给金锋传话，逼迫金锋低头。 金锋以为张捕头也已经投靠了周师爷，现在看来，张捕头应该没有背叛庆怀。 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被人利用了。 “先生，要不然你把作坊搬到县府吧，到时候土匪就没办法了。”张捕头说道。 如果搬到金川，就不用再来回采买送货了，在他看来，这是解决事情的最好办法。 但是金锋却没有同意：“多谢张捕头，我想想吧。” 其实在唐冬冬第一个跟金锋说成立作坊的时候，金锋就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金川县府地方很小，很难找到合适的地方建厂。 而且能在县府生活下去的人，大部分都有自己的生计，闲人很少，就算金锋建好了厂子，招人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所以最终金锋还是决定把厂子建在西河湾。 现在想来，自己的这个决定是非常明智的。 新型纺车的结构并不是特别复杂，懂行的老木匠随便研究研究就能仿造出来。 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传出去，最大的原因就是从女工到食堂帮厨都是知根知底的人。 如果厂子建在县府，金锋估计纺车早就被人偷走了。 其实金锋心里很清楚，纺车结构简单，流传出去是早晚的事情。 如果是无意间流传出去，多少也能提升大康的防治水平，算是小小的造福了天下百姓，他也能接受。 但是这个周师爷想要纺车，明显是为了自家利益，而且是用如此手段逼迫。 吃相太难看了。 金锋就算把纺车全砸了，也不会让他得逞。 “周师爷不是铁罐山土匪的靠山吗，费这么大功夫干什么？”金锋问道：“直接派土匪来抢不就行了？” “他也知道先生和侯爷的关系，估计不想撕破脸皮吧？” 张捕头说道：“不过据说周师爷所在的周家，也是一个不弱于侯爷家的大家族，每年给党项、女真缴纳的岁贡布匹，周家占了大半，侯爷现在又不在金川，先生最好还是要当心点。” “来头这么大？” 金锋有些惊了。 女真和党项都是游牧民族，基本没有纺织业，所以每年索取的布匹几乎可以说是天文数字。 周家能抢下这么大一块蛋糕，在朝中的势力，或许真的不弱于庆国公。 “周师爷来头这么大，为什么跑到小小的金川县府做师爷？” 金锋有些纳闷。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 张捕头摇了摇头。 该问的已经问得差不多了，金锋又跟张捕头闲聊几句，就把他送了出去，然后转身去了后山。 周家这样的存在，动动手指就能碾死自己，金锋必须要搞清楚。 他已经可以确认，张捕头只是一个被人利用了传话筒而已，知道的东西并不多。 金锋只能来找庆慕岚。 “先生，你怎么来后山了？” 庆慕岚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大大咧咧地坐到金锋身边：“来看我们训练吗？” “不是，我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庆慕岚好奇问道。 “你知道周家吗？”金锋问道。 “哪个周家？” “就是给朝廷提供岁布的那个周家。” “这个啊，”庆慕岚点了点头：“知道。” “那你知道金川县府的周师爷吗？” 金锋接着问道。 “我怎么可能认识一个县府的小师爷？” 庆慕岚摇了摇头，随即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先生，他是不是得罪你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县府把他抓过来随你处置！” “你这个冲动的毛病真得改改！” 金锋哭笑不得的把庆慕岚拉着坐下：“不用你去抓人，帮我打听一下就行了。” “打听什么？” “打听一下他的来历，最重要的是他和周家的关系。”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庆慕岚豪爽地拍了拍胸脯，招手喊道：“阿梅，过来！” “小姐，有事吗？” 一个高大的女兵跑了过来。 她是女兵的头领，也算是庆慕岚的副手。 “你带着我的信物去一趟金川县府西大街，找一个叫祥记的粮油店，让掌柜的查一下县衙的周师爷。” 庆慕岚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交给阿梅：“跟他说，查的详细点。” “是！” 阿梅连衣服都没换，直接骑着马就走了。 “这样就行了？” 金锋有些怀疑的看了庆慕岚一眼。 “别忘了，我哥可是西川牧，金川怎么可能没有眼线？” 庆慕岚得意的冲金锋眨了眨眼：“先生，你放心吧，我保证把这个周师爷祖上三代都给你查的清清楚楚！” 第125章 停工 从后山回来，金锋去了纺织厂。 最近精力都放到了冶铁车间，纺织厂几乎全交给了唐冬冬。 这次刘铁遇劫，对纺织厂的影响是最大的，金锋必须得过来看看。 刚进门，就碰到了唐冬冬。 “锋哥，你去哪儿了，我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你。” “刚才去了一趟后山。” “我听说铁子哥遇到土匪了，怎么样？” 唐冬冬着急问道。 “虎子的腿被土匪打断了，留在县府看病，其他人还好。” 金锋说道：“不过咱们的板车连带麻线都被土匪劫走了，暂时估计没办法再去县府了，你这边的物资还能用多久？” “正常生产的话，仓库里的葛麻只够用三天。”唐冬冬答道。 纺织厂一直在不停添加新纺车，积攒到现在，已经达到了两百多架，纺织工和后勤、杂工之类的加起来，已经达到了五百多人。 西河湾和关家湾能做工的妇人，基本上都在纺织厂上班。 两个村子之间有条小路，以前很少有人走，荒草丛生能盖住脚面。 但是现在被每天来往上下班的关家湾工人踩得明晃晃的。 每天早上和傍晚，都能看到成群结队的工人说着笑着，从这条小路经过。 这么多工人，每天需要的纺织原料都得好几车。 “那粮食呢，还有多少储备？” “正常消耗的话，粮食还够吃两个月的。” “算上工地和砖窑那边了吗？” “都算上了。” “那就好。” 金锋这才松了口气。 在得知铁罐山土匪在铜山设卡之后，金锋就要求送货队每次回来都尽量多带粮食。 这也是葛麻只能坚持六天的原因。 手里有粮，心里才不慌。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和土匪周旋了。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你回去跟大家说一下，吃过晚饭后别急着回家，我有事要说。” “什么事？”唐冬冬心里升出不好的预感。 “从明天开始，就暂时停工吧。” 金锋叹气说道。 纺织厂现在由唐冬冬负责，停工的决定，的确应该跟她先说一下。 “停工？”唐冬冬一惊：“锋哥，土匪那边怎么说，提条件了吗？” “提了，每个月缴纳一百两过路费。” “一百两……”唐冬冬说道：“虽然不少，但是也不至于停工吧？而且土匪那边是可以想办法谈一谈的。” 以纺织厂现在的利润，每个月一百两还是能拿出来的。 “谈不成的。”金锋摇了摇头。 “为什么？”唐冬冬问道：“以前我父亲的生意做到西川府，中间要被土匪拦住很多次，都是可以谈的。” “你爹遇到的土匪是劫官道的，来往的人多，已经形成了固定的规矩。 但是铁罐山土匪不一样，他们只盯上了咱们，是不会轻易满足的，刚开始占据铜山的时候，一次才要一两银子，后来慢慢涨到二两、三两、五两。 他们一直在试探咱们的底线，这个月一百两，下个月他就会给你涨到二百两，三百两，一直到咱们负担不起为止。” “那锋哥你准备怎么办？” “我暂时也没想好办法，反正仓库里的葛麻也不多了，先停工看看吧。” 张捕头虽然是庆怀的人，而且还是铁林军退役，但是金锋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他的话。 庆慕岚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金锋也懒得跟唐冬冬说周师爷的事。 “那行，我去通知大家。” 唐冬冬无奈说道。 每天早餐和晚餐都是纺织厂食堂最热闹的时候，因为这时候白班的和夜班的工人都会聚集在这里用餐。 这天傍晚，白班的人吃过饭没有下班回家，夜班的人也没有去车间工作。 砖窑和工地上的汉子也留了下来。 因为他们都接到通知，金锋有事要宣布。 “上次集合是发肥皂，这次不是又要发东西吧？” “我听云芳姐说，晓柔最近一直在家里做肥皂，都快攒了一屋子了，估计还是发肥皂。” “我家的肥皂快用完了，本来想着找晓柔再买一块呢，现在不用了。” “你们少做美梦了，我问过锋哥儿了，锋哥儿说上次给大家发肥皂是让大家体验一下，以后再用就得买。” “多少钱一块？” “两文钱一块，比上次发的那种大一倍。” “那还好，倒是不贵，我当家的一天的工钱就够了。” “不发东西，锋哥儿让咱们集合干什么？” “都别说话了，快站好队，锋哥儿来了。” 妇人们看到金锋带着唐冬冬从大门进来，全都自觉的按照车间和班组站好队伍。 男工们上次因为站队的事被金锋训斥了一顿，这次也长了记性，动作比女工们还快，等金锋到板凳上的时候，已经站得整整齐齐。 可惜让他们失望的是，金锋竟然没有表扬他们，就好像没看到他们的表现似的…… 金锋清了清嗓子，食堂马上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金锋。 他们以为厂子里又要发东西。 但是下一秒，金锋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心头一凉。 “很不幸的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 金锋缓缓说道：“从明天开始，纺织厂、窑厂、工地，都暂时停工，大家先不用来了。” 毕竟是一群乡野村夫村妇，虽然最近改变很大，但是依然避免不了有几个人在下边交头接耳。 但是随着金锋话音落下，食堂里变得落针可闻。 然后紧接着，就像往热油锅里倒了一碗水似的，炸锅了。 “锋哥儿，这不是干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停工啊？” “我们家才刚能吃饱饭，停工了又要饿肚子了。” “是啊锋哥儿，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别赶我们走！” “三狗子，下午我都跟你说了，锋哥儿和村长都在工地，让你别偷懒，下工了再去拉屎，你非要去，现在好了吧，肯定是锋哥儿生气了，要把咱们都赶走！” “我不是偷懒，我是真憋不到下班了……锋哥儿，我错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哪怕村里人不识字，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他们也能看出来现在的西河湾一天一个样，以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所有人都觉得生活有了奔头。 可是金锋的话，却硬生生的斩断了他们的希望。 第126章 旁支 “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 金锋微微抬了抬手，食堂里再次安静下来。 而且这次没有一个人再躲在下边说小话，全都瞪着眼睛看着金锋。 “厂子停工，不是因为大家工作态度的问题，而是因为土匪。” 金锋说道：“铁子哥昨天去县府送货，在铜山遇到土匪，把他们的板车都劫走了，仓库里剩下的葛麻只够两三天的，所以我只能先停工，等我和土匪谈好了，咱们再重新开工。” 唐冬冬听到金锋这么说，不由诧异地抬起头。 下午金锋可说了不和土匪谈判的，现在怎么突然又这么说？ 可是唐冬冬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便压下心头好奇，准备等会议结束了再好好找金锋问问。 “锋哥儿，大概什么时候能谈好啊？”三婶子说道：“我们一家人都指着厂子活呢。”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土匪都是什么人？这个我也没办法保证。” 金锋摇头说道：“而且这次土匪态度很强硬，不仅抢了咱们的东西，还把铁子哥他们打了一顿，虎子的腿都被打断了，骨头都露出来了，能不能谈下来，我也说不准。 大家先回去等消息吧，复工的话，我会通知大家的。” “土匪这也太可恶了！” 一个村民骂了一声：“锋哥儿，我听说铜山的土匪人数并不多，凉子不是一直带着几十个汉子在后山训练吗，咱们去把这伙土匪干掉不就行了吗？” “是啊，我听说凉子他们的工钱可高呢，锋哥儿养他们不就是打土匪的吗，现在遇到事了，他们怎么不去？” “还能为什么，怕了呗！” “怂货！” “凉子呢，给我们一个说法！” 很多村民也都把怒火发泄到了在旁边维持秩序的张凉和老兵身上。 “安静！” 金锋拿起旁边的铜锣，狠狠敲了几下：“大家不要骂凉哥，不是他们不愿意去，而是我没让他们去。” 这倒不是金锋撒谎，当张凉听说刘铁被打劫之后，第一时间带着老兵去找金锋请战，但是被金锋拒绝了。 “锋哥儿，为什么不让凉子他们去打土匪？” 所有人都纳闷的看着金锋。 “因为，铜山的土匪，来自铁罐山！” 金锋一字一顿说道。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工人们，一下子全都哑火了。 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恐惧之色。 铁罐山土匪已经盘踞在金川县府很多年了，已经在村民们的心中留下了阴影。 在他们心中，铁罐山土匪比官府还可怕。 因为土匪不讲道理。 每年来收岁粮，谁不是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如果只是小股土匪，杀了也就杀了，但是如果杀了铁罐山的人，后果太严重了！ 就算不被屠村，恐怕也要死很多人才能平息铁罐山土匪的怒火。 谁知道要死的这些人中，有没有自己？ “工钱我已经准备好了，大家等下去领一下，然后回家等通知吧。” 金锋摆了摆手，走出食堂。 这次工人们谁也不再说什么了。 因为他们也明白，西河湾看起来欣欣向荣，热火朝天，但是能挣钱的就一个纺织厂，窑厂和工地都是在花钱。 纺织厂的货送不到县府，金锋就断了财路，自然不可能再继续开工。 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去找唐冬冬领工钱。 不少人嘴里都在小声的咒骂着铁罐山土匪。 “小锋，你和满仓到底制造了多少弩弓？” 回到四合院，张凉一把拉住金锋。 他知道金锋和满仓在冶铁车间赶制弩弓，但是他进不去，问满仓也不说，一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进度怎么样了。 今天也是被村民刺激到了，才决定问问金锋。 刚才村民们的指责，就像一根根针一样扎到他和老兵们的心里。 他们宁愿被土匪打死，也不愿意被熟悉的村民嘲笑。 金锋转头看了张凉和老兵一眼，笑着答道： “我们已经制作了六十把新弩，还做了九座便携式连发重弩。” “这么多？”张凉一愣：“既然你制作了这么多好东西，咱们还怕什么土匪？” “是啊先生，你给我们每人发一把弩弓，就算正面硬打，我们也不怕一群土匪！” 其他老兵也都期待地看着金锋：“何况咱们的弩弓隔着百步都能杀死人，就算打不过，咱们也能跑，然后慢慢的磨死他们！” “你们能跑，西河湾能跑吗？关家湾能跑吗？” 金锋说道：“到时候土匪来这里怎么办？” “那咱们就去多找一些兄弟过来！” 铁牛说道：“咱们现在有三十多人，很快就能再找几十个人出来，到时候咱们集合一两百人，都带着弩弓，直接杀到铁罐山上去灭了他们！” 金锋刚想说话，就看到庆慕岚带着阿梅出现在门口，指了指书房。 “行了，你们都别说了，我心里有数，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通知你们。” 金锋对着老兵摆了摆手，走进书房。 “先生，你要的消息回来了。” 也不用别人招呼，庆慕岚大大咧咧的坐到椅子上。 “速度挺快啊。” 金锋没有搭理庆慕岚，而是给阿梅打了杯水：“辛苦了。” 从西河湾到金川路程不近，金锋以为阿梅要第二天才能回来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这让金锋有些担心她没有打听清楚。 “先生交代的事，阿梅自然不敢怠慢，一路上都是快马加鞭。” 阿梅双手接过水杯，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 等她坐下，金锋这才问道：“怎么说，周师爷是周家的人吗？” “是的。” 阿梅点了点头：“不过他只是周家旁支，他曾祖父是那一代周家家主的庶子，后来那一代家主死后，他曾祖父就带着家眷从汴京搬到了西川，然后到了周师爷父亲这一辈，又落户到了金川县，和汴京那边的宗族来往也越来越少了，只有在宗族那边发生了重大事件，才会召他们回去。 到了周师爷这一代，有十二年没有去过汴京了。” “旁支？” 金锋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先生，我说过把他祖上三代都查的清清楚楚，没骗你吧？” 庆慕岚得意笑道。 “消息准确吗？” 金锋问道：“这一点非常重要。” 第127章 周家矛盾 资源充足的情况下，人类开枝散叶很快的。 周家这种不缺钱的大家族，很多男性都是妻妾成群，儿女成堆。 短短几十年，兄弟俩就能生出一个超过百人的大家族。 而周家传承了近两百年，其家族庞大可想而知，众多旁支散落大康各地。 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宗族所在的嫡系，旁支就不会那么重要了。 比如前世三国演义中的刘备，祖上可是皇族，经过代代削爵，到了刘备那一代，他就成了平民，沦落到卖草鞋果腹的地步。 皇族尚且如此，周家更不用说了。 如果周师爷只是周家众多旁支中的一个，汴京周家知不知道他的存在都说不定，金锋再对付起来，就不用有那么多顾忌了。 “这个周师爷暗中控制了金川县令，也是我哥在金川的暗线重点观察对象，早就调查清楚了。” 庆慕岚笑着说道：“先生放心吧，消息绝对准确。” “如果他只是个旁支的话，哪儿来那么大能量控制一个县令？”金锋问道。 “扶持张县令的不是周师爷，是他的堂叔，郡城的周长林。”庆慕岚说道。 “周长林……” 金锋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对了，当初唐冬冬说了，她的仇人是郡城的周长林！ “周长林是不是郡城最大的布商？”金锋问道。 “是的。”庆慕岚点头：“先生听冬冬说的吧？” “你知道冬冬的身份？” 金锋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庆慕岚。 “以前不知道，但是既然查到了周长林，自然知道了周家和唐家的那场争斗。” 庆慕岚感慨道：“以前就觉得冬冬谈吐和气质都很不俗，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唐冬冬从小就立志做个比父亲还要成功的布商，所以从小就偷偷学习纺织行业相关知识。 但是和庆慕岚面临的困难一样，大康对女性的约束太多了。 哪怕唐冬冬的父亲在很小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她的管理天赋，但是一直不肯让她插手家里的纺织作坊。 家道中落之后，唐冬冬被困在小小的关家湾，就好像潜龙被搁浅到了浅水坑里，再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 幸好，她遇到了金锋。 金锋想做甩手掌柜，唐冬冬想要一展抱负，两人一拍即合。 纺织厂进入正轨之后，金锋就基本上不管了，完全交给了唐冬冬。 唐冬冬也没让金锋失望，自从接管纺织厂之后，迅速的把数百人的厂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年头能见到一个女强人可非常不容易，庆慕岚自从知道唐冬冬是纺织厂的厂长之后，就产生了一种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觉。 只不过唐冬冬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庆慕岚天天训练也安排得很满，两人一直没有太多的交流机会，最多只是偶尔在金锋家见一面，互相点个头。 直到这次调查周家，牵扯到唐家，庆慕岚对唐冬冬才算有了更深的认识。 “不说冬冬，还是接着说周长林和周师爷吧。” 金锋拉回话题。 “周长林和周师爷的爹是同胞兄弟，但是比周师爷的爹混得好得多，是广元郡最大的布商，还和汴京的周家重新拉上了关系，可以说很有手腕。” 庆慕岚说道：“说起来也有意思，周长林比周师爷的爹优秀，但是他的三个儿子都不争气，个个都是纨绔子弟，见识、心机、手段等各方面又都不如周师爷。 金川是西川路很重要的葛麻产地，为了扶持张县令，周长林没少费心思，但是他却把这里交给了周师爷，没有让自己的儿子插手。” “这也太乱了……” 金锋有些烦躁的挠挠头。 他本以为周师爷只是周家的旁支，可以随便收拾了，但是现在知道周师爷背后还站着周长林。 郡城相当于后世的地级市，金川县府归广元郡管辖，而广元郡又归西川路管辖。 周长林能成为一郡之地最大的布商，能量虽然不如汴京周家那么大，但对于现在的金锋来说，也是招惹不得的庞然大物。 要不然唐冬冬早就对他下手了。 “先生你多虑了，其实周长林和周师爷的关系也不好。” 庆慕岚说道：“周长林不信任周师爷，只把他当成控制张县令的工具，除了十二年前汴京周家举行大祭祀，要求所有族人都到场之外，平时都不给周师爷接触汴京周家的机会，甚至不允许周师爷离开金川，这等于掐死周师爷往上爬的渠道。 周师爷自己也明白这点，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寻找脱离周长林的机会，觊觎你的纺车，让土匪故意挑衅，便是因为这点。 周家最重要的产业就是纺织，如果把你的纺车交给汴京周家，周家能够从中获取的利益……我不能想象有多大。 这么大的功劳，足够周师爷摆脱周长林，进入汴京周家了，他肯定不会告诉周长林。 其实这些年，周长林也对周师爷越来越不满，你现在有爵位在身，如果能找到周师爷培养土匪的证据，那么就算你杀了他，周长林也不会为他出头。” “这……” 金锋眼睛一下子亮了。 对于庆慕岚知道土匪挑衅的事，并不感到奇怪。 庆慕岚连唐家的事都查清楚了，要是还不知道这件事，那就见鬼了。 金锋的脑子飞快运转起来。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大股土匪背后有官员的影子，但这是潜规则，是没办法拿到明面的。 暗中勾结培养土匪，按照大康律例，和土匪同罪，轻者充军入先锋营，重则株连九族。 以铁罐山土匪的作恶程度，一旦被抓，砍头都是轻的。 其实金川县府也一直在通缉铁罐山以及其他几股土匪，赏钱还不低，普通土匪的脑袋相当于杀虎赏钱的一半，大小头目的赏钱更高，至于土匪头子，官府悬赏三百两。 只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宁愿去山里杀虎，也没人敢真的拎着铁罐山土匪的脑袋去衙门领赏。 “慕岚，这是你的推测，还是有准确情报？” 金锋郑重问道。 第128章 给你练练手 “我既然跟先生这么说，自然有把握。” 庆慕岚得意的眨了眨眼：“我哥在周师爷身旁都有眼线，周长林身边自然也有。” “看来以后做事还是要小心一点啊。” 金锋心里暗自提醒自己。 大康看起来已经腐朽，但是官府的控制力还是很强的。 阿梅回来这么快，说明她没在金川待多久，结果带回来的情报却如此详细，足以可见庆慕岚的哥哥庆鑫尧在西川境内钩织了一张庞大而精细的情报网络。 金锋不信只有庆鑫尧一个人这么做，其他官员肯定也有自己的渠道。 “先生，看你的样子，难道准备对周师爷动手？” 庆慕岚上下打量金锋一阵，试探着问道。 “是的，”金锋点了点头：“不过不是周师爷，而是铁罐山土匪！” “铁罐山土匪？” 庆慕岚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先生你知道铁罐山土匪有多少人吗？” 她以为金锋会派人搜集周师爷勾结土匪的证据，然后让自己把证据交到哥哥手上，借助她哥哥的势力，干掉周师爷。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谁知道金锋竟然选择了硬刚铁罐山土匪。 “从我出生开始，铁罐山就来西河湾收岁粮，我自然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金锋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淡淡回道。 “既然你知道，还想着跟他们动手？” 庆慕岚看金锋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铁罐山土匪就是一颗炸……就是一块悬在头顶的石头，西河湾想要发展，和他们早晚有一战，躲不掉的。” “道理倒是这样，但是说句不好听的话，庆怀哥哥都拿铁罐山土匪没办法，先生你凭什么和铁罐山土匪斗？难道就凭后山那边三十多个老兵？” 庆慕岚问道：“还是说先生你在其他地方偷偷训练了更多的老兵？” “就凭后山的三十多个老兵！” 金锋淡然说道。 “我知道您在清水谷的那一战打得非常漂亮，在完全处于弱势的情况下带着几千铁林军，打败数倍于己的党项骑兵。 有史以来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斗不少，我认为没有任何一场战斗能和清水谷之战相比。” 庆慕岚带着崇拜之色，说道：“也正是因为清水谷之战，我哥才同意我来西河湾找你学习。” “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但是了？” 金锋笑着问道。 “是的，”庆慕岚说道：“先生，现在占据有利地形的是铁罐山土匪，您在清水谷的那一套没用了。 铁罐山的地形和清水山很像，易守难攻，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你只有三十个人，根本冲不上去！” “我为什么要冲上去？” 金锋反问道：“我让他们也冲不下来，活活饿死他们，不行吗？” “饿死他们？！” 庆慕岚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接着狠狠拍了自己大腿一下：“对啊，我为什么没想到这点呢？” “慕岚，你要记住，战争之道你死我亡，必须要尽可能的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条件，化劣势为优势，最大程度的争取胜利，知道吗？” “多谢先生教诲！” 庆慕岚起身对着金锋行了一礼，丝毫不怀疑三十多个老兵能不能困得住铁罐山。 她对清水谷之战研究很深，只要金锋做几架投石车或者连发重弩，封锁铁罐山唯一小路，再多土匪也冲不下来。 “先生，你这个办法是不错，只是铁罐山每年都收取岁粮，山上囤积的粮食肯定不少，需要的时间太长了。” 庆慕岚说道：“而且周师爷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围困铁罐山，肯定会想办法从中作梗，变数太多。” “围困铁罐山只是随口一说，我并没打算用这个办法。”金锋笑着说道。 “先生准备怎么办？” 庆慕岚抓着金锋的胳膊激动问道。 在她看来，金锋手里只有三十多个老兵，面对数百土匪，基本上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结果金锋不仅有打赢的办法，而且还不止一种。 这让庆慕岚觉得自己和金锋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以后你就知道了。” 金锋却没有回答庆慕岚的问题，笑着岔开话题，问道：“慕岚，你杀过人吗？” “没有……” 庆慕岚不知道金锋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疑惑地摇了摇头。 “那你手下的那些女兵杀过吗？” “我们从小都在大院子里长大，去哪儿杀人？” 庆慕岚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然后突然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阿梅：“阿梅，你应该杀过吧？” 她已经猜出金锋为什么这么问了。 口口声声说着要上阵杀敌，结果连人都没杀过，让她觉得很丢面子。 阿梅是她父亲从小训练的死士，专门派来保护她的，或许杀过人。 “杀过，十三个！” 阿梅平静的点点头。 庆慕岚有些得意的抬了抬头，阿梅总算给她找回一些颜面。 “上了战场，你们就是一个团体，光靠阿梅一个人不行的。” 金锋说道：“有很多人平时训练特别好，但是一旦真刀真枪上战场，见了血就怂了，这样的人不但不能帮助战友，还会拖累大家，所以，在上战场之前，你们最好都能见见血，适应一下。”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这次打土匪，你们也去，先练练手，如果有人真的怕血，那就让她退出吧。” “先生，什么时候？” 庆慕岚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 带兵上阵是她最大的愿望，暂时不能上战场，杀点土匪过过瘾也行啊！ 铁罐山土匪在铜山设卡，主要是针对西河湾车队，当初庆慕岚来的时候，土匪一看是马队，还穿着盔甲，就知道有来头，躲在草里连头都没露。 要不然估计当时就打起来了。 “别着急，让子弹……让箭矢先飞一会儿。” 金锋笑着说道：“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时机到了，我会提前通知你。” “行，我等先生通知。” 庆慕岚兴奋的跑了出去。 结果这一等就是五六天，可把庆慕岚急坏了，又不敢去催金锋，只好忍着。 和庆慕岚一样着急的，还有铁罐山的土匪。 他们以为劫了西河湾的车队，金锋很快就会派人来认怂，结果左等右等，始终不见西河湾来人，土匪渐渐没了耐心。 他们可不是庆慕岚，等不到金锋派人，干脆直接派人到了西河湾。 第129章 威胁 随着纺织厂关闭，工地停工，热闹了几个月的西河湾村一下子沉寂下来，恢复到了以前死气沉沉的样子。 村民们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互相见面时全都唉声叹气的，一个比一个苦大仇深。 “该死的土匪”取代了“吃了没”，成了西河湾和关家湾两个村子的见面语。 因为所有村民都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就是铁罐山土匪。 眼看着日子就要越过越好，结果被土匪这么一搅和，什么都没了。 村子里已经有人传言，金锋可能带着纺车离开西河湾，搬到没有土匪的金川或者郡城办厂子。 这个传言一出来，所有村民都慌了，两个村长这几天不知道跑了多少次金锋家打探消息。 可惜金锋带着满仓一头扎在冶铁车间，吃饭关晓柔送，睡觉都不出来，两个村长是干着急也没办法，只能轮流守在冶铁车间门口，等着金锋忙完出来再说。 结果没等到金锋出来，却等来了土匪进村的消息。 “土匪来了？” 刘庆元就好像被火烫了屁股一样，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到哪儿了？来了多少人？” 一般情况下，土匪都是到秋收之后才会来村子里索要岁粮，现在才夏天，这时候过来准没好事。 “来了六七个，快到村口了。” 过来通知的村民说道。 村长转身就跑了。 他刚刚离开没多久，金锋也从冶铁车间出来了。 “先生，您算得真准，你说土匪这两天会来村里，果然来了。” 守在门口的铁牛对着金锋竖起大拇指：“我去后山喊凉哥他们过来。” “好，不过你们躲在院墙外边别让土匪看见，没有我的命令，别出来。” 金锋交代道。 “好的。” 铁牛抓着刀跑进了后山。 村口，六个土匪扛着大刀，耀武扬威的进了村子。 本就冷清的村子，此时更是一个人也看不到，所有村民都躲进了家里，顺着门缝偷偷看着外面。 所有村民眼中都喷着火，但是却没一个人敢出来。 平时最顽皮的几个孩子，也老老实实藏在地窖或者屋梁上，一声都不敢吭。 “大王，你们怎么现在来了？” 刘庆元小跑着过来，点头哈腰问道。 别的村民可以躲着，但是他作为村长，不能躲也躲不开。 “老不死的，听说你们西河湾出了个大人物，带着你们都过上了好日子，我们铁罐山穷得都揭不起锅了，也想请大人物指点指点迷津。” 土匪小头目斜了村长一眼：“大人物在哪儿呢，带我去拜会拜会吧。” “这个……” 村长眉毛不由跳了一下。 他一听说土匪进村，就猜到很可能冲着金锋来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很担心土匪伤害金锋，那他就成西河湾和关家湾的罪人了，又不敢违逆土匪的话。 还没想好怎么说呢，土匪就不耐烦的对着他腰上踹了一脚： “你个老不死的，让你带个路咋这么磨叽呢，信不信老子砍了你，照样能找到地方？” “大王跟我来吧。” 刘庆元被一脚踹了个跟头，爬起来默默在前面带路。 他知道土匪说的不错，西河湾就这么大一点，纺织厂和冶铁车间又那么显眼，就算他不带路，土匪也能找得到。 自己过去，好歹还能周旋周旋。 一行人走进冶铁车间院子，就看到金锋默默坐在车间门口。 “哟，你就是金锋吧？” 土匪头目上前几步，挑衅的把脸凑到金锋面前：“大人物就是大人物，真沉得住气啊！”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嘴巴很臭？” 金锋往旁边挪了挪，脸上只有嫌弃，没有任何惧怕之色。 不是故作镇定，而是金锋很清楚此时在暗中，至少有十把弩弓对着小头目的脑袋。 以张凉等人的箭法，绝不会给小头目任何伤害自己的机会。 “有胆气！” 小头目还不知道他刚才其实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依旧大咧咧的坐到金锋对面，从桌子上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碗水：“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吧？” “知道，”金锋点了点头：“无非就是来谈判。” “不，你没有跟我们铁罐山谈判的资格！” 小头目摇了摇头：“我是来告诉你应该怎么做的，做的好，你们活，做的不好，你们死！” 土匪最惯用的伎俩就是在造势，别管有没有能力，都要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这种传统一直保留了几千年，哪怕在21世纪，两帮混混打架，也要先喊几句狠话。 而小头目被铁罐山土匪选来威胁金锋，更是深谙此道的佼佼者。 何况小头目心里是真的有底气，所以把威胁的嘴脸表现的淋漓尽致，却不知道在金锋眼里，他现在就和小丑一样。 “说吧，想让我们怎么做。” 金锋端起水杯，淡淡问道。 “听说你做了一种新纺车，还弄了一个什么纺织作坊。你说说你，大家都是种地的，你弄个破作坊出来做啥子，弄的大家都没心种地了。 我们大当家说了，让你亲自带人把纺车都送到铁罐山去，以后好好种地，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小头目在亲自两个字上加了重音，然后又指了指金锋背后的烟囱：“对了，还有这个破烟囱和那个破砖窑也赶紧扒了，弄得乌烟瘴气的，把村里的风水都破坏了。” “你们的胃口倒是真不小啊！” 金锋直接被气笑了。 他以为铁罐山土匪过来只是索要一辆纺车回去仿造而已。 没想到对方竟然要把所有纺车都弄走，还让金锋亲自送过去。 这些就算了，竟然还威胁金锋以后都不能再制造纺车，也不能再建砖窑和炼铁炉。 金锋不过是一介书生，现在身边能拢聚一大群人，靠的不就是这些吗？ 土匪这么要求，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了，而是摆明了要逼死金锋。 站在一旁的村长，闻言脸色也变得一片铁青。 土匪的要求不仅断了金锋一个人的路子，也断了西河湾整个村的希望。 “你们的条件，我不可能答应。” 金锋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回去跟你们大当家好好商量好了，再来谈吧。” 第130章 动我一根头发试试！ “我说过了，我不是来跟你谈判的，我是来通知你的。” 小头目霍的一声站了起来：“不要给脸不……” 还没说完，金锋就把手里的杯子砸到他的脸上。 啪！ 陶土烧成的杯子摔得碎成几半，小头目的右脸被划出一个口子，鲜血直接流了出来。 头发、脸颊和上衣也都湿透了。 冶炼车间门口一下子变得落针可闻。 除了金锋，所有人脑袋都是蒙的。 “完了！” 村长一下子如坠冰窖。 打死他都没想到，金锋竟敢先对土匪动手。 “你找死！” 小头目的双眼一下子变得通红。 对于土匪来说，脸上的伤口连小伤都算不上，但是金锋的这种行为，却比砍他一刀还难以接受。 小头目反手去拿竖在桌子旁的长刀，结果还没碰到刀柄，一道箭矢破空而至，直接把长刀撞飞到一丈之外。 “栓子哥！” 其他几个土匪一看，提着长刀就要上前。 嗖嗖嗖…… 一排箭矢飞射而来，钉在土匪们的脚下。 包括小头目脚下，也钉了一支！ 所有土匪都惊恐的打量着周围，想要弄清楚这些箭矢从哪儿射出来的。 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根本找不到。 这种看不到的危险，更加让他们害怕。 “这次只是警告，如果你们再不知好歹，我保证下一箭会射在你们头上！” 金锋重新拿起一个杯子，平静说道。 “你再敢动我一根头发试试，老子杀你全家！” 小头目面目狰狞吼道。 话音刚落，就被金锋一把按住脑袋，嘭的一声砸到桌子上。 小头目当即被撞得头破血流。 金锋顺手从他头上揪掉一撮头发： “这怎么也有几十根头发了，你杀一个我看看？” 小头目被撞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两眼死死盯着金锋，嘴唇哆嗦着：“你……你……” “你什么你？怎么，还想着杀我全家呢？” 金锋嗤笑一声，冷冷说道：“你再指我一下，老子剁了你的手指头！” 小头目下意识的把手指头收了回去。 因为他从金锋的眼神中，看到了杀气，不敢拿自己的手指头赌金锋的胆量。 “回去告诉你家大当家，还有他背后的主子，想要纺车，就带着诚意好好来谈，想要硬抢，老子就算把纺车都烧了，也不会给他！” 金锋颇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滚吧！” 小头目咬了咬牙，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长刀，带着几个土匪离开了。 身上再也没有了来时的耀武扬威之势，反而有些像落荒而逃的落水狗。 “栓子哥，咱们就这么走了？” 出了村子，一个土匪不甘心问道：“这样回去，肯定会被其他兄弟笑话的。” “笑话尼玛！” 小头目甩手就给了小弟一巴掌：“今天的事谁敢说出去，老子灭了他！” 当土匪这么多年，哪次来西河湾，村民敢大声跟他说话？ 结果这次却被人开了瓢！ 对于小头目来说，这是奇耻大辱。 他恨不得撕了金锋。 但是来之前，大当家反复交代，来西河湾吓唬吓唬金锋就行了，但是不能真的动他。 小头目对于大当家这个命令非常不解。 在他看来，铁罐山土匪相中的东西，抢过来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装狠威胁？ 不过在铁罐山没人敢违抗大当家的命令，上个这么做的人，被活活剥皮了。 小头目就算心里再愤怒，再不能理解，也只能忍着。 “锋哥儿，你太冲动了！” 冶铁车间门口，村长急得直跳脚：“小锋，你赶紧收拾东西，带着晓柔、冬冬、小娥，从后山老林子里钻过去，往北翻四个山头有条官道，你们去郡城躲躲吧！” “老村长，没事的。” 金锋说道：“土匪不敢动我的，要不然刚才他们就不会走了。” “这次他们来的人少，不敢动手，但是如果下次他们多带一些人再来呢？” “村长，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金锋推着村长离开车间院子：“你去忙吧，我还有事呢。” “哎呀！” 老村长拍了拍大腿，急匆匆地走了。 应该是去找关家湾的村长商量办法去了。 等村长离开，张凉和老兵们才从各个藏身处钻出来。 金锋一直按照后世特种兵的要求来训练老兵，潜伏是其中重要的训练科目。 纺织厂、冶炼车间和金锋的四合院，在建造之初就留下了很多藏身的地方，专门用来给老兵们布置暗哨和隐藏。 这次正好派上了用场。 让金锋没想到的是，庆慕岚也带着女兵随后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把弩弓。 “做得不错。” 金锋笑着夸赞道：“土匪走的时候还在乱瞅，估计想找找你们藏在哪儿。” 别说土匪，在老兵没有出来之前，金锋都没发现他们藏在哪里。 “我们训练了这么久，又是在咱们自己的地盘，要是让他们发现了，我就不用混了。” 张凉笑了一下，看着金锋的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担忧。 其实在张凉心中，对付土匪要么干脆利落的干掉他们，要么暂时隐忍，但是绝对不应该挑衅。 所以张凉也觉得金锋这次有些冲动了。 只有庆慕岚一点都不担心，只有遗憾。 “先生，刚才你怎么不杀了这些土匪？” 自从金锋说让她杀土匪练练手，庆慕岚这几天就处于兴奋中，刚才要不是张凉拦着，她差点就动手了。 “这个村子虽然男人不多，但是找出来二三十个能打的应该没有问题，而土匪只有六七个人，却敢在村子里耀武扬威。” 金锋低声问道：“慕岚，你知道为什么吗？”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害怕土匪大部队过来报复嘛。” 庆慕岚说道：“但是先生不是想要办法了吗，咱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吧？” “是啊，杀掉这六个土匪很简单，灭掉铁罐山土匪也不难，”金锋摇了摇头：“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 “先生想要什么？”庆慕岚问道。 “土匪在大家心里留下的烙印太深了，这不行。” 金锋好像在回答庆慕岚，又好像在自言自语：“我想要箭矢再飞一会儿……” 第131章 人心 “土匪在大家心里留下的烙印太深了……要箭矢再飞一会儿……” 庆慕岚重复着金锋说过的话，但是却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然想不通，她也懒得再费脑筋，直接拉着金锋问道：“先生，你就别绕弯子了，直接跟我说吧，咱们明明有灭掉土匪的能力却不去做，先生你到底想要什么？” “人心。” 金锋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淡淡说道。 “人心？”庆慕岚更迷糊了：“什么意思？” “以后你就知道了。” 金锋笑着重新进入冶铁车间。 虽然他知道土匪直接打来的概率很小，但是人命关天的事，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完成，哪里有空和庆慕岚闲聊？ 很快，车间里便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庆慕岚想溜进去冶铁车间看看金锋在忙活什么，却被铁牛拦住了，只能悻悻离开，带着女兵继续训练去了。 张凉带着老兵也准备回后山，却看到满仓出来了。 “满仓，是要什么东西吗？” 张凉问道：“你进去帮小锋吧，要用什么跟我说，我去仓库给你拿。” “不是，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先生让我回去休息休息。”满仓说道。 西河湾全村人都知道满仓跟着金锋学了大本事，张家更是把满仓当成了张家兴盛的希望。 一听说满仓不舒服，张凉当时就急了： “不舒服啊，那赶紧回去歇着，想吃什么跟你嫂子说，让她给你做。” “好。” 满仓答应一声，走出冶炼厂。 土匪离开之后，村民们就从屋子里钻出来了，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土匪找金锋干什么。 当时的参与者很少，问老兵们没人搭理他们，问村长也什么都不说，他们也进不去冶铁车间找金锋，一个个只能干着急。 但是很快，他们从满仓老娘那边找到了突破口。 满仓老娘刚开始也不肯说，但是顶不住三婶子一群人的死缠烂打，还是说出了土匪的要求。 这下子全村都炸锅了。 “纺车明明是锋哥儿做出来的，他们要抢就算了，以后还不让锋哥儿用了，这还有天理吗？” “纺织厂不让干了，砖窑和铁炉子也让锋哥儿扒了，以后咱们还去哪儿挣工钱？咱们的日子怎么过？土匪这是把咱们往死路上逼啊！” “你还想着挣工钱呢？先想想怎么保命吧！” “魏老二，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锋哥儿刚才带着老兵把土匪揍得头破血流，以土匪的脾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明天就要来找咱们的麻烦！” “是锋哥儿打的他们，凭什么找咱们麻烦？” “土匪会跟你讲道理吗？” “是啊，锋哥儿太鲁莽了，不同意就不同意呗，打土匪干什么，这不是连累咱们吗？” “人家锋哥儿是有本事的人，这几个月也不少赚钱，土匪打过来了，锋哥儿有后山的那些汉子护着从后山跑了，随便找个土匪找不到的地方，人家照样能开厂子做富家翁。” “哎呀，锋哥儿这不是把咱们坑了吗？” “谁说不是呢？” …… 刚开始村民们都是咒骂土匪，但是慢慢的，所有人都开始责怪金锋太鲁莽闯了祸，招惹了土匪。 短短半个小时，恐惧的气氛便开始在村子里蔓延，甚至传染到了隔壁的关家湾。 所有村民都下意识地避开金锋和关晓柔等人，生怕土匪来找金锋麻烦的时候，连累了他们。 这几天有事没事就往金锋家里和纺织厂凑的村民，一下子全都不见了踪影。 当庆慕岚带着女兵回来吃饭的时候，发现纺织厂里冷冷清清，奇怪的拉过唐冬冬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得知村民的反应之后，庆慕岚不由想起了金锋之前说过的话。 “或许，这就是先生想要的人心吧……” 庆慕岚隐隐有些明白了：“但愿西河湾的这些家伙做出正确的选择吧，要不然先生恐怕会伤心的。” 其实金锋让满仓把消息传出去，的确是想看看村民们的反应。 如果村民们只是愿意享受纺织厂、窑厂带来的利益，却不愿意共同承担风险，甚至主动出卖金锋，那么金锋灭掉土匪之后，就会带着家人离开西河湾。 如果村民们愿意和他一起对抗土匪，那么金锋就会继续留下来，大力发展西河湾。 其实人心是经不起试探的，特别是关系到生死的时候，试探出来的结果，很可能会让人失望。 但是金锋必须这么做。 西河湾可以说是他的大本营，不管以后做什么，后院必须安定。 他可不想费心费力最后培养一群白眼狼出来。 船大难调头，现在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如果西河湾不行，金锋还可以换个地方及时止损。 如果等到以后做大了，再想做出改变就难了。 另外一边，小头目带着几个土匪，也回到了铁罐山。 刚进寨子，就被守门的土匪拦住了：“栓子哥，大当家说你回来了就去聚义厅找他。” “知道了。” 栓子不敢怠慢，把刀递给同伴，转身跑向寨子中心。 聚义厅内，铁罐山大当家刘江和二当家坐在椅子上商量事情，看到栓子进来，两人眉头同时一皱。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栓子脸上的伤痕。 “栓子，怎么回事？” 刘江眯着眼睛问道。 栓子再怕丢面子，也不敢骗大当家，当即一五一十的把去西河湾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个金锋也太嚣张了，给脸不要脸！” 二当家拍着桌子吼道：“大哥，你给我五十人，我去西河湾把这小子抓过来，称称他到底有几两骨头，敢这么跟咱们铁罐山叫板！” “二弟，别冲动！” 刘江看向小头目：“栓子，我知道你心里憋屈，但是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让我知道你故意煽风点火骗我，后果你应该知道！” “大当家，你就是杀了小子，小子也不敢骗您啊！” 小头目噗通跪到地上：“小子保证句句属实，全都是大实话！” “那行，你下去吧，” 刘江扔了一个木牌子：“去老严那边领一贯铜钱，算是你的跑腿费，再去老龟那边挑两个女人，给你用半个月。” 第132章 土匪的底气 “多谢大哥！” 小头目恭敬地捡起小牌子，眉开眼笑的走了。 虽然都是土匪，但是铁罐山土匪不仅比当初的猫猫山土匪规模更大，也更有组织性。 猫猫山土匪就是一群亡命徒，过了今天不讲明天，寨子里没有女人，也没有多少存粮。 没粮食吃了，想要女人了，就下山去抢。 提起裤子，就把抢来的女人杀了，因为养女人也得耗费粮食。 但是铁罐山土匪不一样，他们以收岁粮为主业，不能随意抢掠民女，所以一般都是私下购买一些嫁不出去的女子，强迫她们服下绝孕药物，然后圈养在山上，如果有土匪立功了，大当家就会把这些女子当成物品一样，赏赐给手下一两个。 当然，这个赏赐不是送给立功的土匪了，而是和小头目这样，“借”给他用一段时间，时间到了，还是要归还的。 这也算是土匪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法。 等到小头目离开，二当家再次抱拳请命：“大哥，我愿……” 结果才开口就被大当家打断了。 “其他人起哄就算了，你也跟着胡闹！” 没有外人在场，大当家也不喊二弟了，冷着脸说道：“难道你忘了周师爷的交代？” 听到周师爷三个字，二当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作为二把手，他很清楚铁罐山能有现在的规模和实力，全都因为周师爷。 铁罐山虽然易守难攻，却并不是无懈可击。 在他们占领铁罐山之前，这里也有一股势力不小的土匪，不知道因为什么得罪了当时的县令，县令直接把府兵大营扎到铁罐山下两年半，硬生生把土匪全都饿死在山上。 但是有了周师爷，府兵每次来铁罐山都只是做做样子，随便吆喝两声就走了。 回到县府，还能找老百姓征收一次剿匪军饷。 这么多年来，双方就是这么合作下来的，而周师爷就是纽带和桥梁。 上次他和刘江一起去县府见了周师爷，周师爷让他们出手对付金锋，却反复交代不能伤了金锋。 “栓子是咱们派过去的使者，金锋这混蛋打他，就是在打咱们铁罐山所有兄弟的脸！咱们却不能拿他怎么样，这也太憋屈了！” 二当家郁闷问道：“大哥，这个叫金锋的小子，不就是一个山民吗，周师爷那种大人物对付他，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你知道什么，这个金锋和庆怀的关系很不一般。” 大当家说道：“庆怀曾经在他家住了好多天，还带着他去了战场，回来的时候，还派自己的亲卫送他回来，显然很看重金锋。” “庆丰别院的那个庆侯爷？” 二当家惊讶问道。 大当家点了点头：“除了他，金川县还能有谁让周师爷这么忌惮？” “大哥，庆侯爷可是武将出身的武侯啊，听说他手下好几千军士呢！” 二当家一脸担忧问道：“既然这小子和庆侯爷有关系，周师爷还让咱们招惹他干什么？不会是对咱们不满，想让咱们去送死吧？” “你想什么呢？” 大当家说道：“金川虽然是庆怀的封地，但是庆怀却不能在这里聚拢军士，否则就是造反，而且他的心思都在打仗上，很少参与县衙事务，在县府没有什么势力。 周师爷说了，官场上派系之间争斗很正常，咱们是周师爷的手下，金锋是庆怀的手下，咱们威胁金锋，也算是官场两个派系之间的暗斗。 只要咱们别伤了金锋的性命，庆怀便不能拿周师爷怎么样，也不能找咱们的麻烦，这是官场上常见的潜规则。” “武将都是暴脾气，庆怀要是不管这些，直接对咱们出手怎么办？” 二当家还是有些担心。 “那他就是玩不起掀桌子，以后就没人愿意跟他玩了，他也不用在官场混了。周师爷说庆怀为人很谨慎，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再说，咱们除了听周师爷吩咐办事，还有其他路走吗？” 二当家闻言，低着头叹了口气。 “放心吧，周师爷还要靠咱们给他赚钱呢，轻易不会舍弃咱们的。” 大当家拍了拍二当家的肩膀，安慰道：“咱们还是想想办法，看看怎么逼着金锋这小子把纺车交出来吧。” 在山民面前，他们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土匪大当家、二当家，但是在周师爷眼里，他们就是一个敛财的工具而已。 其实，这也是他们的底气所在。 在他们看来，每年给周师爷上供的银子都是一大笔钱，周师爷肯定不会抛弃他们。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周师爷一旦拿到纺车，马上就会去攀附汴京周家，哪里会管他们的死活？ 之所以不让土匪伤金锋，是因为周师爷知道庆怀出自庆国公府，害怕杀了金锋，庆怀和他死磕。 因为官场潜规则中，争权夺利可以，却不能动手杀人，这是所有人都要遵守的底线。 要不然大家培养一群刺客，谁输了就把对手杀了，所有人都别玩了。 如果只是夺了纺车，汴京周家看在纺车带来的利益上，一定会保他，要不然以后就不会有人给周家卖命了。 但是杀了金锋，性质就变了。 哪怕是做做样子，庆怀也会疯狂反扑，否则以后就不会有人愿意追随庆怀了。 到时候就算抱上汴京周家的大腿也没用，周家想帮他说话都找不到理由。 其实如果周师爷知道金锋和庆怀在清水谷的战斗，或者知道庆慕岚也在西河湾，他恐怕也不会动手。 可惜，这个时代通讯太落后了，而他又只是一个偏远角落的师爷，还被周长林各种限制，根本不知道这些。 周师爷不知道，铁罐山土匪更不知道。 谈判不成，大当家和二当家只能想其他办法。 “让库房准备一百斤腊肉，一千斤大米，十丈细布。” 大当家说道：“金锋这小子不是说咱们没诚意吗，那咱们就给他看看诚意！” “如果这小子还不知进退呢？”二当家问道。 “那咱们只能给他一些颜色看看了。” “可是周师爷不是说不能动他吗？” “对付一个人，办法有很多，不一定要动他！” 大当家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第133章 土匪来了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击碎了铁罐山清晨的静谧。 大康军队在纨绔将领们的腐朽下，很多军队已经没有了晨操这一项训练。 正规军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土匪了。 哪怕铁罐山这样成规模的土匪也不会晨练，一般都是睡到半上午才起床。 “特么的谁啊，一大早吵死人了！” 一间土坯房里，小头目栓子看了一眼门缝的微光，烦躁地咒骂道。 昨天虽然被金锋揍了一顿，但是却被大当家赏了钱，还赏了两个女人，昨晚上折腾到大半夜，早上左拥右抱睡的正香呢，被鼓声吵醒了，心里非常不爽。 “栓子哥，好像是点将鼓……” 陪侍的两个女子也被吵醒了，其中一人小声说道。 “点……点将鼓？！” 还有些迷瞪的栓子就好像被浇了一盆凉水，一下子清醒了。 起身从床上跳下来，三两下就穿好裤子，上衣也顾不上穿，抱着就跑出去了。 点将鼓是从军中传来的规矩，点将鼓响，不管在做什么，都必须第一时间去校场集合。 鼓响三通未至者，斩！ 作用有些类似于后世军中的紧急集合哨。 但是土匪不会为了锻炼反应速度故意敲鼓，一般只有在发生了大事的时候才会敲鼓召集人手。 当小头目栓子赶到校场的时候，场中已经站了不少土匪。 很多人都和栓子一样，还在往身上套着衣服。 不用等鼓敲三遍，第二遍刚敲一半，土匪们已经全都聚集到了校场。 尽管许多人衣冠不整，但是每个人手里都提着自己的武器。 大当家刘江和二当家对土匪们的反应速度还算满意，不停的点头，对于未来也充满了信心。 铁罐山在金川境内已经属于排名第二的土匪窝，每年慕名投奔而来的流民都不少。 只要再发展几年，刘江有信心干掉排名第一的黑水沟土匪，成为金川有史以来最大的一股土匪。 带着这样的信心，刘江留下几十个土匪看家，和几个大头目一起跨上战马，领着剩下的数百土匪下山直奔西河湾。 他们刚刚离开不久，距离铁罐山口几里外的山坳中，一道烟柱升腾而起。 下一秒，十几里外的山沟沟里，又有一道烟柱冒出。 西河湾内，金锋刚刚起床，就看到张凉急匆匆的冲进院子。 “小锋，野狐岭那边有烟柱起来了，还是黑色的，说明铁罐山土匪全部出动了。” 张凉着急说道。 在纺织厂停工当天，金锋就派遣了几名做过猎人的老兵，藏到了山里监视铁罐山。 这时候没有手机，金锋只能使用烟柱来及时传递消息。 “全部出动就全部出动呗，几百人从铁罐山走到西河湾得好几个时辰，凉哥你慌什么？” 金锋满不在乎的拿起特制的柳枝，沾了些盐巴，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问道：“村口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张凉点头。 “那还担心什么？等着他们来就是了。” 金锋漱了漱口，招呼道：“凉哥吃饭没，一起吃点吧。” 或许是被金锋的淡定感染，张凉脸上的焦急之色缓缓消散，笑着摆摆手： “家里也做好饭了，回去再吃。” 但是出门之后，却拐到了后山方向。 显然他还是有些担心，准备先去后山安排老兵。 等到张凉离开，关晓柔、唐冬冬和润娘都从厨房里钻了出来。 “当家的，土匪要来了吗？” 关晓柔一脸紧张的问道。 金锋和张凉说话声音不算大，她们在厨房听得不是很清楚。 “嗯，”金锋点了点头：“大概中午到。” “那怎么办？” 关晓柔和润娘脸上都露出恐惧之色。 倒是唐冬冬脸色和金锋一样淡定，一左一右搂住关晓柔和润娘，笑着安慰道： “你们不用担心，锋哥既然早就猜到土匪要来，又这么平静，肯定早就做好了准备。” “当家的，是吗？” 关晓柔立刻抬头看向金锋。 “还是冬冬聪明。” 金锋笑着点点头：“土匪进不了村的，不过安全起见，等下吃过饭，会有老兵过来带你们和小娥去后山躲躲，等到事情过去了再回来。” 虽然他有把握对付土匪，但是为了防止意外，金锋在制定计划的时候，还是安排让关晓柔她们去后山躲躲。 不仅是关晓柔几人，村民们也会接到通知。 “不，我要跟当家的在一起。” 关晓柔摇了摇头。 “我也不走。” 润娘跟着说道。 “你们在这里，会让我分心的。” 金锋抬头揉了揉关晓柔和润娘的头发：“听话。” “那……好吧。” 关晓柔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润娘也红着脸低下头。 看到这一幕，唐冬冬不由撇了撇嘴。 “冬冬你嘴怎么了？” 金锋伸手在唐冬冬头上也揉了一下：“去给我端碗饭过来，吃完饭还得干活呢。” 唐冬冬对此已经习惯了，转身去厨房给金锋端了一碗白米粥和两碟小菜出来。 白米粥是润娘提前一个时辰起床熬的，粘稠细软，温度也刚刚好。 配上清脆爽口的小菜，让金锋食指大动，一口气连喝了两碗。 而此时，土匪要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村子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也没人再抱怨金锋了，村民们都以最快的速度背着家里值钱的东西，躲进了后山。 金锋美美的吃过早饭，正准备出去看看，庆慕岚风风火火的闯进院子。 “先生，村里都说土匪要来了，是真的吗？” 庆慕岚眼睛亮晶晶的问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等情郎呢。 “是的，”金锋点了点头：“你准备好了吗？” 有很多士兵在上战场前，也会和庆慕岚一样兴奋，觉得自己是上天的宠儿，一定可以在战场上所向无敌，建功立业。 但是真当见识到战场的残酷之后，很多人都会被血流成河的场面吓得尿裤子。 他很担心庆慕岚也是这种叶公好龙的类型。 “早就准备好了。” 庆慕岚握着黑刀刀柄，语调都激动的有些变了。 “那就好，去找凉哥，守好你们的阵地吧。” “我一定不会让先生失望的。” 庆慕岚自信的抱了抱拳，转身跑了。 当太阳走到头顶，张凉跑到冶炼车间门口，通知金锋土匪已经到了三里之外。 “终于来了！” 金锋放下手里的工具，伸了个懒腰。 第134章 意外情况 西河湾村口有一片空地，是村里的打谷场，村子里开个会什么的，都会在这里。 以前纺织厂还没成立的时候，到了饭点，半个村的人都会端着碗聚集在这里，一边故意炫耀着碗里仅有的几个油星，一边吹牛。 就算不开会，也不是饭点，也会有一群孩子在这里疯玩。 但是此时，打谷场没了平时的热闹，显得冷冷清清的。 不仅是这里，整个西河湾村都是如此，安静得可怕，就和电影里的鬼村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只有一张木椅子孤零零地放在打谷场边缘。 金锋带着张凉从村子里走出来，淡定地坐到椅子上。 张凉提着一把黑刀，默默站到金锋身后。 片刻之后，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张凉不是说土匪还在三里之外吗？ 怎么会过来这么快？ 金锋微微皱眉，竖起了耳朵。 然后突然转身，看向后面的村子。 刘铁从小路转角出现，手里提着一把柴刀。 然后是李麻子、张谷子…… 一个个男人从转角走出。 手里提着的武器也五花八门，有柴刀、镰刀、铁叉，甚至还有几个人提着木棒。 除了受伤还在县府的虎子，以及照顾虎子的同伴，护卫队全部到齐了。 他们可不知道自己的布置和底气，能在这种时候全都赶来，显然做好了和金锋一起硬抗土匪的决定。 这让金锋非常意外。 老兵们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正式开始护送任务，一直在训练，护送货物的事情，还是由刘铁、张谷子等人在做。 金锋知道护送任务的危险性，所以给他们的工钱加上各种奖励，基本上和老兵的工钱差不多。 山里人淳朴，想法也简单。 或许在刘铁等人心里，金锋给他们这么高的工钱，就等于买了他们的命。 他们能来，金锋虽然意外，却也能想得通。 但是让他想不通的是，护卫队出来之后，村长带着一些在砖窑和工地干活的汉子也来了。 要知道，他们每天的工钱只有两三个铜板，和城里的工价差不多。 为什么也来了？ 而且这还没有结束，等到村长等人过来之后，关家湾的老族长，也带着一群汉子走了出来。 跟在老族长后边的，就是金锋的大舅哥关柱子。 关柱子手里提着一把柴刀，见着金锋还有些紧张，拘谨地冲着金锋笑了笑便低下头躲到了老族长身后。 “刘叔，三爷爷，你们怎么来了？” 金锋缓缓起身，眼神复杂的问道。 “我们都从你手里拿过工钱，没道理土匪来了，我们躲起来让你一个人对付。” 老村长说道：“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过来给你壮壮人场也是好的。” 听到村长这么说，金锋的脸一下子红了。 不是激动的，而是有些无地自容。 虽然他让村子里的日子好过一些，但是村里人也创造了价值，帮他赚了钱。 所以这次布局只是试探一下村里是否有人为了活命或者利益，跑去给土匪通风报信，告诉土匪自己招募一大批老兵，以及庆慕岚到来的消息。 铁罐山土匪能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还能攀上周师爷这个靠山，其首领肯定不是一个莽汉，如果知道金锋一直在操练老兵，一定会调查清楚再动手的。 可是昨天过来挑衅，今天一大早就带着大部队耀武扬威过来，显然没有收到任何通风报信。 对于这个结果，金锋已经非常满意了。 从头到尾，金锋都没指望村里有人会站出来帮他一起对抗土匪。 结果有人站出来了。 虽然不是村里所有男人都来了，却来了一小半。 金锋甚至还看到了偷偷藏在人群中的小玉。 “谢谢大家！” 金锋对着人群鞠了个躬，提醒道：“大家不用担心，土匪知道我和庆侯爷的关系，不敢伤我，这次来只是吓唬吓唬我而已，所以等下土匪来了，大家站在一旁看戏就行，不要贸然动手。” 刘铁等人的出现虽然让金锋感动，但是也打乱了金锋的计划。 他很担心有人忍不住出手，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对了，还有庆侯爷！” 两个村长这才想起庆怀的存在。 知道土匪不敢伤害金锋，两人同时松了口气，招呼着村民往后退了几步。 “凉子哥，怎么没看到跟你一起跑步的汉子，是不是躲在哪里准备埋伏土匪呢？” 刘铁凑到张凉旁边问道。 其他汉子也好奇地看着张凉。 但是张凉却没有回答，就好像没听到刘铁的话似的。 哪怕到现在，谁也不敢保证所有人都靠得住。 万一自己说了具体作战计划，等到土匪来了有人临阵叛变，那罪过就太大了。 刘铁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好在土匪没有让他尴尬太久，成群结队的转过山脚，气势汹汹而来。 数百个土匪说起来不多，但是走在山间的小路上，足足绵延几十米，而且一个个手提长刀，面目狰狞，看起来颇有威势。 平时土匪来收岁粮，只会来几十人，但是这次几乎可以说倾巢而出了，阵仗可比收岁粮大多了。 刚才还热血沸腾的村民，此时已经有人开始发抖，后悔自己太冲动了。 躲在后山不好吗，为什么要跑来当大头鬼？ 但是事已至此，再回去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尽量往后边靠。 金锋也发现了这种情况，但是却没有说什么，重新坐到椅子上，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越来越近的土匪身上。 “大哥，栓子说西河湾可能有神箭手，您还是等下再过去吧，别中了他们的暗箭。” 二当家驱马快跑几步追上大当家：“我先去跟金锋谈。” “什么神箭手，顶多是几个会射箭的猎人而已，咱们带了几百个兄弟来，随便几个猎人杀，他们能射死几个？” 大当家嗤笑道：“放心吧，再给金锋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我！” 二当家想想是这么个道理，便也不再勉强。 队伍进入打谷场，大当家挥挥手，土匪们全都停了下来。 “驾！” 大当家驱马走到金锋面前，居高临下问道：“你就是金锋？” 第135章 威逼利诱 土匪就是土匪，不管是小头目还是大当家，一见面就装凶扮狠，想在气势上把别人压下去。 金锋嗤笑一声，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椅背上，抬着头漫不经心问道： “你是铁罐山的大当家？” “对，我是刘江。” 大当家对于金锋的态度也不生气，抱拳说道：“昨天你不是说我没诚意吗，今天我送诚意来了！” 对着后边挥了挥手，一群土匪立刻抬着大大小小的箩筐出来。 “这里是一百斤腊肉，一千斤大米和十丈细布，不知道这些诚意，你是否满意？” 金锋没有答话，站在金锋身后的老村长等人，却激动的不得了。 他们给土匪缴了这么多年的岁粮，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土匪给村里人送礼。 不管东西多少，这说明了土匪的态度，也说明金锋之前的话并不是吹牛，土匪应该真的不敢伤他。 那些害怕得发抖的村民，在金锋的感染下，终于没有那么紧张了。 刘铁已经把柴刀别到了腰上，只要金锋点头，他就会带人去把箩筐抬回来。 这样一来，土匪也算找到了个台阶，大家就可以重新坐下来谈判。 可是谁知道金锋却瞥了一眼箩筐，眼中尽是不屑之色：“就这？” 粮食腊肉什么的，看起来一大堆，却真不值什么钱。 光是护卫队在铜山被土匪敲诈的银子，就能买好几车。 刘铁心中一紧，立刻又把柴刀拔了出来。 可是大当家依旧没有生气的意思，好像早就料到金锋不会满意似的，脸上带着笑容，又对着后边招了招手。 一个土匪捧着一个小木箱上来，小心的放在箩筐上。 掀开盖子，小木箱里放着一排排银锭。 “再加上这三百两银子呢？”大当家问道：“现在你该满意了吧？” 其实土匪在铜山从护送队抢走的银子不过一百多两，三百多两，几乎是双倍赔付。 对于掠夺成性的土匪来说，这的确很有诚意了，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低头了。 可是金锋依旧没有起身，只是摇了摇头。 这次大当家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冷声说道：“你不要太过分！” “你要是觉得过分的话，可以带着东西滚蛋，我又没拦着你！” 金锋的语气也变得冷淡。 身后，村长等人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们都没想到金锋的态度竟然如此强硬。 土匪已经给出了双倍赔付，他却还不接受，对于土匪来说，这已经算是侮辱了！ “大当家，跟他一个山民废什么话，直接砍了他！” “就是，给脸不要脸！” “砍了他！” 骑在马上的几个土匪头目全都拔出长刀。 后边的土匪虽然听不到金锋说了什么，但是看到大头目们都拔刀了，也一个个拔出武器。 数百个面目狰狞的土匪一起怒目而视，立刻形成一股肃杀之势铺面而来。 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 虽然此时正值炎夏，但是村民们全都觉得如坠冰窖。 发抖的村民更多了。 但是对于经历过清水谷之战的金锋来说，数百土匪装腔作势散发出来的气势不值一提，再加上心中的底气，这让金锋觉得土匪们很可笑。 就好像一个三岁的稚童，瞪着眼睛喊“我要打你哦！”差不多。 “不得不说，你很有胆气！” 大当家看到金锋依旧不为所动，伸手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扔到其中一个箩筐中。 “现在够了吗？” “勉强吧。” 金锋对着后边打了个响指，刘铁立刻带人过来，把大大小小的箩筐抬到后边。 村长等人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地。 “行了，东西我收下了，你们可以滚了。” 金锋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随意的摆摆手，就像是在驱赶一群讨厌的苍蝇一样。 大当家眼皮跳了一下，忍着怒气说道：“那我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金锋一脸诧异的问道。 “朋友，这样就没意思了吧？” 大当家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你收了我的东西，就应该把纺车交给我，并且以后都不准再用！” “哦，原来你刚才送的东西是想买我的纺车啊，我还以为是赔礼呢。” 金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摇头说道：“要是想买纺车，以后还不让我再用，那些东西是不够的。” “你想要多少？” 大当家咬牙问道。 “纺车是无价之宝，多少钱也不卖！” 金锋毫不犹豫的摇头。 “所以，你是在耍我喽？” 大当家一字一句问道。 显然心中的怒火几乎快抑制不住了。 哪怕周师爷也从来没有如此戏耍过他。 “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啦？” 金锋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看来你还没蠢到无药可救啊，比野猪强一些。” “小子，你不会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吧？” 大当家瞪着眼睛问道。 “你敢吗？”金锋反问：“你的主子应该跟你说过，不能动我吧？” “这就是你敢跟我放肆的底气吗？” 大当家笑了，伸手一指金锋身后的村民：“是的，我不能杀你，但是我却可以杀他们！我可以杀你的家人！我可以杀掉每一个和你有关的人！” “这就是你敢跟我放肆的底气吗？” 金锋又把大当家的话还给了他：“你们土匪就不能长点出息，永远都是甜枣加大棒，威逼利诱那一套。” “你以为我在吓唬你吗？” 大当家一把抽出长刀，阴恻恻说道：“我可以跟你保证，如果今天你不交出纺车，我会杀掉在场的所有人！ 你的家人和村里的老弱妇孺，应该都藏到后山了吧？ 别急，等杀光他们，我会派人去后山，把你家里人全抓出来，当着你的面，一个个杀给你看！” 村长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两条腿都发软，要不是刘铁扶着，他肯定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身旁的村民也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但是金锋的表情依旧平淡，笑着摇了摇头： “我刚才给了你活命的机会，你却没把握住，现在你没有机会了。” “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大当家冷笑一声，但是眼睛却开始打量周围，同时从马脖子上取下一个头盔戴上。 “很好，如你所愿！” 金锋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第136章 不堪一击 嗖！嗖！嗖！…… 随着金锋的响指打起，一道道巨大箭矢从左侧树林中飞射而出，宛如流星一般杀入土匪群中！ 金锋改造后的重型弩弓，杀伤射程达到了恐怖的一千六百米，树林到打谷场不过十几米，土匪的身躯对于动能强劲的箭矢来说，脆弱得和一张白纸没有什么区别。 长矛一般的箭矢从土匪群左侧飞进去，串串一样击杀一串土匪，从右侧飞出，进入树林消失不见。 但凡沾上箭矢的土匪，非死即伤！ 只是第一轮射击，土匪就伤亡近百人！ 哗！ 没有受伤的土匪都慌了，一个个像无头苍蝇一样，轰然四散。 可是就在此时，金锋再次举起右手。 打谷场左侧有一片树林，在树林后边是一片空地。 此时空地上以不同角度摆放了好几架投石车。 和在清水谷不同的是，这排投石车筐里装的不是石头，而是一枚枚铁蒺藜。 所谓铁蒺藜，就是圆球铁块上铸四根铁刺，这样的构造可以保证铁蒺藜被抛出去后，不管是何种方式落地，总有一根铁刺是朝上的。 制造铁蒺藜非常耗费铁矿，金锋实验新炉子时做了一些，后来炉子调整好了，金锋本来打算把这些铁疙瘩回炉重炼的，得知土匪可能要来，就暂时留了下来。 现在果然用上了。 铁牛趴在一棵大树上，两眼一直紧紧盯着打谷场。 看到金锋的手势，立刻冲着下边喊道：“攻！” 早就准备好的老兵马上抡起手里的木锤，用力砸到扳机上！ 嗖嗖嗖…… 几架投石车同时发动，铁蒺藜化作一片乌云，落入打谷场中。 刚刚开始逃跑的土匪，全部被笼罩在乌云之下。 铁块可比石头重多了，砸到人身上，轻则骨断筋折，重则当场丧命。 这一次，超过大半的土匪都中招了，打谷场立刻化作了炼狱，鲜血染红了地面，到处都是惨嚎声。 就算侥幸在两轮攻击中都没有受伤的土匪，此时也动弹不得。 因为他们脚下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铁蒺藜，如果不小心踩上去，脚板当即就会被刺穿，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更别提逃跑了。 说来缓慢，实则极快。 从金锋下令攻击到战斗结束，前后连一分钟都没有。 打谷场边缘，大当家和几个头目因为没在重弩和投石车的攻击范围，侥幸逃过一劫。 但是此时，他们的脑子都是蒙的。 包括大当家。 来之前大当家就知道西河湾是有弓箭高手的，所以早做好了应对之策，在衣服里面穿了一层软甲。 这套软甲是他年轻时杀了一个行商抢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刀剑难伤。 再戴上头盔，寻常弓箭根本无法奈何。 自身安全不用操心，身后又有数百土匪撑腰，所以大当家从头到尾都信心满满。 如果不是周师爷要求他不能动金锋，他根本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和金锋讨价还价。 然而刚才发生的一切，把大当家心中的自信彻底击得粉碎！ 一直到现在，他都无法理解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可是几百人啊，竟然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折损大半？ 就是几百头猪，也杀不了这么快吧？ “怎么样，对我的手段还满意吧？” 金锋看了一眼失神的大当家，笑着问道。 “小子，你该死！” 听到金锋的声音，大当家终于回神，手持长刀，驱马杀向金锋。 “都特么别愣着了，赶紧上！” 二当家怒喝一声的，带着剩下的头目紧随其后。 不是二当家忠诚，而是他心里清楚，只有抓住金锋为人质，才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可惜，老兵根本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数十道手弩箭矢从树林中飞出，几个小头目全部应声落马。 每个人脑袋、脖子等要害位置都插着几根箭矢，死的不能再死！ 但是大当家却凭着软甲和头盔侥幸逃脱，伸出左手，抓向金锋的衣领。 这个变故是金锋也没想到的，此时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但是就在大当家即将抓住金锋的时候，张凉一步跨出，伸手抓住了大当家的手掌。 猛地一用力，直接把大当家从马上扯了下来！ 大当家一头栽在地上，摔得两眼发黑，等回过神来，头盔已经不见了，脖子上也架了一把黑刀。 “再动一下，老子宰了你！” 张凉冷声说道。 大当家知道大势已去，他再也没有了反抗的余地，重重叹了口气，认命的仰面躺在地上，任由刘铁等人捆住手脚。 直到此时，铁牛才带着老兵和庆慕岚等人从树林中钻出来。 不管老兵还是女兵，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把弩弓，踏着小碎步缓缓靠近打谷场，包围了动弹不得的土匪。 是的，数百个土匪，被三十多个老兵和十几个女兵包围了。 “都给我扔掉武器，抱头蹲下，谁敢不老实，别怪我不客气！” 铁牛扯着嗓子喊道。 土匪们早就被吓破了胆，一个个赶紧扔掉武器，老实的抱头蹲下。 “大壮，带着你的人，把能动弹的带出来！” 铁牛喊道：“二队，三队，准备好绳子，其他人警戒，谁要是不老实，直接射杀！” “诺！” 所有老兵同时回答。 “一队，跟我来！” 大壮把自己的弩弓交给一个老兵，带着一个耙子走进打谷场。 和他一个小队的五个士兵也和大壮一样，用耙子推开地上的铁蒺藜，做了一条一米左右的小路出来。 当小路延伸到最近的一个土匪的时候，大壮踢了这个土匪一下： “自己出去吧！” 土匪乖巧的顺着小路，走出铁蒺藜范围，然后被等在外面的老兵捆的结结实实。 半个小时后，还能自己走路的一百多土匪，全都成了俘虏。 还留在打谷场中的，要么死了，要么被重弩和投石车打残了。 在金川县境内纵横数十年的铁罐山土匪，彻底被击败了。 很多老兵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是他们的第一战，也是他们人生中最为畅快的一次战斗，干脆利落的击败了十倍有余的敌人！ 就凭这一战，就足够他们吹一辈子了。 但是金锋却兴趣缺缺的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说道： “慕岚，该你们了，去补刀吧。” 第137章 女兵的蜕变（上） 不管是冷兵器时代还是热武器时代，战场都充斥着血腥。 此时的打谷场，土地被鲜血浸湿，就好像下了一场大雨似的，泥泞不堪。 数以百计的土匪在泥泞中挣扎哀嚎。 他们是幸运者，因为重弩和铁蒺藜没有攻击到要害，所以只是重伤，没有当场死亡。 他们也是不幸者，甚至比直接死去的同伴更加不幸。 因为他们伤势严重，有些人的肠子都淌了出来，连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了，胜利者不会留下他们的，等待他们的，唯有死亡。 还活着不过是苟延残喘，多受一会儿罪罢了。 有些心狠的土匪，已经自杀了。 但是求生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更多的土匪心里还有一丝侥幸，哀嚎着、坚持着，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却不知道，打谷场边缘，金锋已经宣布了他们的死刑。 “慕岚，该你们了，去补刀吧！” “遵命！” 庆慕岚对着金锋抱了抱拳，躬身应命。 跟在身后的阿梅不由深深看了庆慕岚和金锋一眼。 之前虽然一直称呼金锋先生，但是庆慕岚一直把自己放在和金锋平等的位置上。 但是此时，她却把身份放在了下属的位置上，就像是接到了大帅命令的将领。 有这样的变化，是因为庆慕岚彻底被折服了。 她之前对于金锋的认知，大部分来自于清水谷一战的战斗简报，但是再详细的战斗简报，也不如亲身经历带来的感受震撼。 当看到土匪站满打谷场的时候，躲在暗处的庆慕岚哪怕知道已经准备充分，却还是忍不住觉得害怕。 敌我力量太悬殊了，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可是直面土匪的金锋，从始至终都没表现出任何慌乱之色。 就凭这份胆气，就足以让她折服。 “跟我来！” 庆慕岚一把拔出长刀，大步走进打谷场。 身后的女兵们赶紧跟上。 她们和老兵脚上穿的靴子都是特制的，金锋给鞋底装了铁板，不用担心被铁蒺藜刺穿。 进入打谷场中，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再加上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和内脏，以及土匪的哀嚎，简直如同地狱。 好几个女兵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还有一个直接跑回去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毕竟她们之前都是大户人家中挑选出来的侍女，虽然被庆慕岚训练了好几年，却不是真正的战士，别说上战场了，一大半连死人都没见过。 现在一下子让她们进入如此可怕的场景中，不免有些难以适应。 就连期待已久的庆慕岚，此时也有些紧张。 在她前面两步之外，就有一个重伤的土匪。 这个土匪被重弩射中右腿，又被两枚铁蒺藜分别击中左肩和左腿，倒在地上吐着血沫，出气多进气少，显然快不行了。 庆慕岚握着黑刀的右手因为用力泛出白色，却准备了几次都没有举起来。 可就在庆慕岚内心还在挣扎的时候，地上的土匪突然睁开眼睛，狰狞的嘶吼一声，完好的右手抓着长刀，直刺庆慕岚小腹。 “小姐，小心！” 阿梅大叫一声，伸手想要拉开庆慕岚。 可是土匪和庆慕岚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她根本来不及。 土匪知道活不成了，抱着杀一个够本的信念，这一刀几乎使出了全力，又快又狠！ 庆慕岚虽然穿着盔甲，但是盔甲不是连体的，土匪这一刀又是从下而上刺来，完全可以从盔甲的下摆刺入。 就在此时，一枚箭矢飞射而至，钉在土匪脑袋上。 “战场是一个你死我活的地方，你不杀他，他们就会杀你，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对战友的残忍！” 金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庆慕岚身后：“他们是土匪，自己不劳作，就像水蛭一样趴在老百姓身上吸血，被他们逼死的老百姓数不胜数，杀了他们是在给那些被他们害死的老百姓报仇，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是！” 庆慕岚低着头，走向下个土匪。 吃一堑长一智，有了上次的教训，庆慕岚这次首先把土匪的长刀踢飞，然后，忍着心里的不适，一咬牙把黑刀刺入土匪脖颈之中。 哧！ 鲜血飙射，喷了她一头一脸！ 庆慕岚拔出长刀，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这一次，阿梅几乎是寸步不离，紧紧跟在庆慕岚身侧，也被喷了一身。 但是阿梅明显比庆慕岚要从容得多，脸色都没变一下，显然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 阿梅知道，这一关必须自己过，所以她没有安慰，更没有催促，只是默默守在庆慕岚身旁。 好在庆慕岚调整的很快，只是休息了半分钟左右，便提着黑刀走向下个土匪。 这一次的动作依旧有些生疏，却没有了任何迟疑。 手起刀落，干脆利落的斩下土匪的脑袋。 “姐妹们，该你们了！” 庆慕岚一脚把土匪的脑袋踢开，冲着后边的女兵喊道： “金先生说得对，这些土匪没有一个干净的，咱们杀了，是在给被土匪逼死的老百姓报仇，是在给还没被土匪逼死的老百姓造福！ 大家动手吧，不要让那些男兵看了咱们的笑话！” 说完，又斩下一个土匪的脑袋。 一个相对娇小的女兵走出队伍，提着细长的战刀，走到一个土匪面前。 她叫阿菊，也是金川县人，十一岁的时候家里因为交不起岁粮，铁罐山土匪在她面前杀了父母和哥哥，她也被堂叔卖到了金川县府给一个商人做丫鬟。 商人的老婆完全不把她当人看，让她无休无止的干活儿就算了，还经常一连一两天都不给她饭吃。 有一次她实在饿极了，刷锅的时候偷着喝了一些刷锅水，被商人的老婆看见了，差点把她打死。 好在商人生意失败，把她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又辗转多次，把她带到西川卖到了庆府，被庆慕岚选中。 从此之后，她终于不用饿肚子，可惜她在商人家和人贩子手里饿得时间太长了，成了女兵中最矮的一个。 每到深夜，她就会想起惨死在自己眼前的父母和哥哥，对铁罐山土匪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 尽管握刀的右手还有些颤抖，但是却毫不犹豫的刺入土匪脖颈之中。 第138章 女兵的蜕变（下） “阿菊，不错。” 阿梅夸赞一声，走到一处土匪聚集之地，长刀一挥，三个还在惨嚎的土匪就消停下来。 阿梅脸色不变，就好像杀的不是人，而是三只鸡一样。 或许阿梅的表现给女兵带来了信心，女兵们纷纷举起长刀，寻找目标。 其实补刀最好用长矛长枪之类的长兵器，这样不容易被装死的敌人偷袭。 但是为了让女兵近距离感受死亡，最快的适应战场，金锋要求她们必须使用长刀。 为了安全起见，张凉分出两队男兵分散在打谷场各处，手持弩箭压阵。 一旦发现有土匪想要偷袭，男兵会立刻射杀。 毕竟是第一次杀人，女兵们动作都还很生疏，还需要克服心理障碍，进行的速度不算快。 补刀的过程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结束。 躲在后山的老弱妇孺都被村长派人喊回来了，所有人就这么静静站在打谷场周围，看着女兵们补刀。 打谷场中的土匪惨嚎声越来越少，最终全部消失。 不管重伤还是已经死亡的土匪，脖子上都有着一道或大或小的豁口。 庆慕岚带着女兵，缓缓走出打谷场。 她们全都成了血人，血水顺着头发、衣服，啪嗒啪嗒往下滴落。 不但金锋和张凉等老兵，就连那些围观的村妇都能看出来，女兵们的气势不一样了。 很多村妇甚至都低下头，没有勇气去看女兵。 “先生，结束了！” 庆慕岚对着金锋抱了抱拳，真诚说道：“谢谢先生！” 作为女兵的领导者，她的感受最为直观。 也明白了金锋让她带着女兵补刀的真正用意。 从今天开始，这群跟着她几年的侍女才算真正拥有了进入战场的资格。 “辛苦了！” 金锋也不嫌弃庆慕岚身上的血水，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润娘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你们去洗洗吧。” “好。” 围观的村民自动分开一条路，让庆慕岚带着女兵离开。 “小锋，接下来怎么办？” 等庆慕岚离开之后，村长上前几步，凑到金锋身边问道。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简直颠覆了老村长的三观。 一直到现在，他还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走路的时候，腿也有些软。 “正好大家都在，刘叔让大家都去纺织厂吧，我有几件事要说一下。” 金锋笑着说道：“这里太臭了。” “那这里怎么办？” 村长指了指打谷场问道。 “杀铁罐山土匪可有赏钱呢，得等县府的仵作过来验尸之后才能埋。” 金锋说道：“先让凉哥他们看着吧。” “那也对。” 老村长点点头，转身招呼着村民去纺织厂。 金锋先安排张凉和老兵看守好俘虏，然后也跟着回去。 到了纺织厂，关晓柔、唐冬冬和小娥已经等在门口。 “当家的，你没事吧？” 关晓柔看到金锋，快跑几步迎上来。 “我都没动手，一直在后边指挥，能有什么事？” 金锋转了两圈，证明自己没事。 关晓柔这才放心的拍了拍胸口：“刚才慕岚她们回来，全都和血人一样，吓死人了。” “你把准备好的衣服和肥皂给她们送些过去。” 金锋交代一声，进了纺织厂，站到准备好的桌子上。 站在下边的村民全都抬头看向金锋。 一直以来，金锋在村里的形象都是一个懦弱书生，就算被谢光欺负了，也只会之乎者也的抱怨几句。 就算后来成了亲，脾气发生了一些改变，但是除了暴揍谢光那次，平时也总是笑眯眯的，见了谁都主动打招呼。 大家从来没想过，金锋竟然还有如此铁血的一面。 那可是数百个土匪啊，说杀就杀了，而且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该笑还是笑。 这让一些村民在心里对金锋产生了一种畏惧心理。 也有一些村民则兴奋不已。 因为土匪被干掉了，是不是可以开工了？以后是不是也不用交岁粮了？ 当然，还有一些心思活泛的聪明人，已经意识到了金锋的强大，也隐隐明白了金锋之前为什么要故意羞辱土匪。 “大家静一下。” 金锋敲了敲锣，村民们立刻安静下来。 “先说第一件事。” 金锋竖起左手食指：“从明天开始，纺织厂、砖窑厂和工地全部复工！” 村民们愣了一下，然后哗的一下全都开始鼓掌。 不管他们对金锋的看法如何，复工是实打实的好处。 金锋伸手往下压了压，村民们再次安静下来。 “从明天开始，只要是西河湾和关家湾的人在我手下干活，工钱全部翻倍。” 当刘铁和老村长他们带着乱七八糟的武器去增援的时候，金锋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工钱翻倍，利润就会缩水，甚至可能不赚钱。 但是为了这群朴实的乡亲，金锋也认了。 哗！ 掌声雷动。 等到掌声停止，金锋继续说道：“还有，从今年开始，大家再也不用交岁粮了。” 说到这里，金锋提高声调，大声喊道：“要是还有土匪敢来收岁粮，铁罐山土匪就是他们的下场！” 吼！ 纺织厂直接沸腾了。 所有村民都激动的疯狂鼓掌。 这也是金锋明明可以把土匪堵在铁罐山，却选择了把战场放在西河湾的原因之一。 土匪们为了立威，每年来收岁粮的时候，村子里都有人受伤，每隔几年还会有人被土匪杀掉。 村民们活在土匪的阴影下太久了。 金锋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们看看，其实土匪没那么可怕！ 当然，仅凭这一战，肯定是无法完全消除所有村民心里的阴影的，但是金锋却在他们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安抚好村民，金锋再次找到张凉。 “那边还没传来消息吗？” 金锋看了一眼铁罐山方向，语气有些担忧。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当初招募的老兵并不止三十二人，而是七十多人，只不过剩下的四十多人被金锋藏在了猫猫山。 这件事只有钟五和张凉两人知道，就连庆慕岚都不知道。 而这四十人今天的任务，就是趁着铁罐山后方空虚，夺取铁罐山。 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回来，这让金锋有些担心。 第139章 受阻 “小锋，老郑这小子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张凉皱眉说道：“要不然我带人去看看？” 庆怀刚到清水谷的那天遭遇了党项人的突袭，郑方为了保护庆怀身负重伤，后来又坚持骑马赶到渭州城给金锋送信，耽误了救治时间，左臂从手肘处截肢。 在金锋离开渭州城五天之后，到了又一年的退役期，郑方因为左臂残疾退役，返回金川县老家。 庆怀特意写信，让金锋照拂一二。 于是金锋就让钟五招募了四十多个老兵放到猫猫山，交给郑方带领，算是一张隐藏的底牌。 金锋和郑方交代过，土匪离开铁罐山一个时辰后，郑方这边就会开始攻山。 按照时间推算，战斗早就开始了，毕竟土匪都被金锋灭掉了，郑方那边还没传来消息。 “咱们一起去吧。” 金锋问道：“这边能抽调多少人出来？” “俘虏都被吊起来了，我让铁牛带两支小队和护卫队一起看着。剩下的三个小队，咱们都可以带走。” 为了方便管理，金锋把三十多名老兵分成了五个小队，每支小队六到七人，即可单独作战，也可以互相配合。 张凉和铁牛作为正副指挥官，对所有小队都有指挥权。 “让留守的兄弟注意点，可不能犯了德宁军的错误。”金锋提醒道。 当初在清水谷，金锋把党项俘虏交给德宁军看守，结果被汉奴劫了俘虏营。 金锋可不想看到这一幕在西河湾重演。 “先生放心，我会不眨眼地盯着，谁要是敢偷懒耍滑，我砍了他！” 铁牛拍着胸脯保证道。 “嗯，此事万万不可大意。” 金锋拍了拍铁牛的肩膀：“安排几个人跟我回去牵马，凉哥你去找慕岚一趟，把女兵的战马也借来用一下。” 三个小队有近二十人，金锋从渭州城带回来的战马只有几匹，就算再加上大当家带来的几匹，也远远不够。 只能去借女兵们的战马。 “好。” 张凉转身走了。 当金锋和铁牛回到打谷场，张凉和女兵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 “先生，听凉哥说，你要去打铁罐山？” 庆慕岚的头发还没干，随意在脑后绑了个马尾，穿着金锋设计的作战服，看起来更飒了。 “是的。”金锋点头。 “所有人都去吗？” 庆慕岚问道：“俘虏怎么办？” “我带三个小队过去，剩下的两支小队留下来看守俘虏。” 金锋说到这里：“对了，你要是闲着没事，也可以过来帮忙。” “我刚才问了一下俘虏，留在铁罐山的土匪还有好几十呢，又占着地势，你就带不到二十人，能行吗？” 哪怕刚刚见识过金锋的作战能力，但是庆慕岚还是有些怀疑。 因为这次胜利，最大的原因就是金锋准备充分，而土匪自己钻进了埋伏圈，成了投石车和重弩的靶子，直接被打残了。 如果土匪没有轻敌，进村之前先派斥候打探一下情况，今天这一仗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而铁罐山情况不同，金锋没办法提前埋伏，只能强攻。 战争中，强攻是最激烈、最残酷的战斗方式，没有之一。 一般强攻的一方必须要比防守者人数多几倍，才有可能夺下高地。 比如在清水山上，金锋只派遣了一百铁林军守着小路，就挡住了党项人数千人的数次强攻。 而现在金锋成了强攻的一方，自然也是困难重重。 这也是郑方这么久都没有拿下铁罐山的原因。 “我在那边还安排了其他人手，早就和守山的土匪打起来了，我去看看，实在不行的话，就先把铁罐山围起来再慢慢想办法。” 郑方这个底牌已经打出去了，金锋便也懒得再瞒着庆慕岚。 “怪不得你敢强攻铁罐山，你在其他地方还藏得有人。” 庆慕岚一惊，兴奋问道：“能带我们一起去看看吗？” “战马不够。” 金锋无奈说道。 虽然女兵过了第一关考验，但是综合战斗力，还是没办法和经验丰富的老兵相比，如果是平时带着她们去涨涨见识也没什么，但是现在金锋赶时间想快点去铁罐山。 庆慕岚想了一下：“那我和阿梅俩跟着去，这样咱们都可以骑马。” “那也行，走吧。” 金锋翻身骑上自己的战马。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练习，金锋的骑术已经非常熟练，出了村口便开始挥鞭狂奔。 马队在山路上飞驰而过，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跑到铁罐山外围，金锋举起手臂，马队缓缓减速，停在路边。 “猴子，去前边探探路。” 张凉吩咐一声，一个身材瘦小精悍的老兵翻身下马，钻进路边的树林。 他可不想犯和土匪一样轻敌的错误。 一群人在树林等了十几分钟，猴子回来了，还把郑方也带了过来。 “老郑，怎么回事？” 张凉皱眉问道。 “土匪留守的人手有点多，而且在上山的路上建了防御工事，我带着兄弟们打了三次都没有打下去。” 郑方一脸惭愧说道。 张凉和铁牛当年跟着庆怀的时间比较早，算是第一批亲卫，除了钟五之外，如今还活着的铁林军，很少有比张凉、铁牛资格更老的。 郑方当年入伍就在张凉手下，现在看到张凉发脾气，还有些发怵。 “对方占有地形优势，暂时打不下来也没事，兄弟们有伤亡吗？”金锋问道。 “有三个兄弟受伤，但是死不了。”郑方说道。 “那就好。”金锋点了点头：“走吧，去看看。” 顺着山脚走了几百米，一行人抵达郑方选取的营地。 在营地十丈之外，就是上山的小路，也是战场。 金锋看了一眼地形，微微皱眉。 怪不得郑方打了这么久都没有打下来，铁罐山的地势比清水山还要适合防守。 上山的路虽然有三丈多宽，但是土匪却在这里建了一道厚实高大的石墙，只留下一个不到两米宽的通道，样式完全和城墙一样。 此时通道上的厚木门已经从里面堵死，土匪只要站到城墙上往下扔石头，就能砸死墙下的进攻者。 郑方是从猫猫山赶来的，带不了投石车，只带了两座重弩过来，可是城墙垛子是用厚实的石块垒成的，重弩也打不穿，所以只能用重弩封锁了出路，和土匪对峙起来。 “先生，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郑方看着金锋，期待问道。 第140章 望楼车 攻城是战争中最为棘手的难题，大部分时候都只能依靠士兵拿命去堆。 不仅郑方，就连张凉和庆慕岚也抬头看着金锋，想要看看金锋是否有其他办法。 金锋没有回答，皱眉看了一阵周围的地面，开口问道：“土匪现在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最大的优势就是土匪占据了坚固的城墙，只能他攻击咱们，咱们不能攻击土匪呗。” 庆慕岚答道。 “如果咱们站得比他们更高呢？”金锋问道。 “那就正好反过来了！”庆慕岚眼睛一亮：“可是这城墙快两丈高了，咱们怎么才能更高？” “别光问我，你自己也动脑子想一想。” 庆慕岚知道金锋这是在考自己，想了一阵答道：“能比城墙更高的只能是梯子了。” 这也是现在主流的攻城方式。 士兵们扛着梯子冲到城墙下边，然后顺着梯子往上爬。 “用梯子伤亡太大，土匪只要拿着长矛在上面等着，上去一个戳死一个。” 金锋摇了摇头：“咱们这点人就算全死在这里，恐怕也打不上去。” “那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庆慕岚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回道。 “哎……” 金锋叹了口气，吩咐道：“老郑，让你的人去砍几棵树，不要太粗，要超过两丈半高。” “诺！” 郑方虽然想不明白金锋要砍树干什么，但还是选择执行命令，转身去找人砍树了。 “凉哥，你也别闲着，去找一些手臂粗细的树枝，砍成一丈长，要多弄一些。” “好。” 张凉也忙活起来。 很快，大大小小的树枝便堆了一地。 金锋参照着宋代的望楼车和前世工地上的脚手架，指挥老兵用铁丝把大小不同的树枝固定起来，搭建了一座简易望楼车。 其实望楼车下边是有轮子的，但是时间有限，金锋就没有制作轮子，而是在两丈多高的地方搭建了一个平台。 从外观上看和脚手架差不多，但是金锋却在面对土匪的那一面和平台四周，用小儿手臂粗的树枝做了一层护板，防止土匪的弓箭。 又在这一面涂了一层湿泥巴，防止火攻。 简易望楼车长宽各一丈，高两丈半，又是新伐湿木搭建而成，重量超过两千斤，足足三十多个老兵才抬起来，缓缓靠近土匪的城墙。 土匪看到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靠近，立刻警觉起来，纷纷举着弓箭或者石块，攻击望楼车。 可惜面朝他们的这一面有厚厚的护板，抬望楼车的老兵都躲在护板后边，他们的弓箭和石块根本破不开护板。 也有土匪想要用火油攻击，可惜这时候利用火油战斗的主要方式是用大锅把火油烧热，等敌人攻城的时候，用勺子舀着往下浇，这样用起来攻击面积最大，效果也最好。 所以土匪准备的火油都装在水桶那么大的坛子里，根本没人扔得动。 这下金锋准备好的防火措施都省了，土匪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望楼车缓缓靠近，最后在距离城墙五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老兵们顺着树干上的把手，登上望楼车平台。 之前土匪们站在城墙上，躲在城墙垛子后边，通过预留的孔洞向下射击，老兵们连土匪藏在哪里都不知道，根本无法靠近城墙，只能被动挨打。 现在情况正好反过来了，平台比城墙高了两米多，轻而易举的就能看清楚躲在上面的土匪，而土匪却看不清老兵们躲在哪里。 老兵们取下背后的弩弓，顺着护板上的射击孔，对着城墙就是一轮齐射。 守城墙的土匪总共有四十多人，老兵的第一轮齐射就干掉了近一半。 剩下的二十几人也缩在弓箭射击不到的角落里。 “以为躲起来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铁牛冷哼一声，留下三个老兵在平台上，剩下的人顺着把手爬下平台，抬着望楼车又往前走了两丈。 这下其中两个角落就藏不住人了。 下边的老兵都不用上去，留在平台上的三个老兵就把躲在其中的十几个土匪一一射杀！ 此时城墙上还剩最后一个角落能够藏人，但是躲在其中的土匪却不敢继续躲藏下去了。 “别打了，我们降！” 仅剩的几个土匪颤抖着从角落走出来。 他们失去的不仅是地理优势，还有对抗的胆气。 其中就包括被金锋揍了一顿的小头目栓子。 他因为受伤，被大当家留下来看家。 本以为是个轻松的活计，谁知道大当家才离开不久，就有人打来了。 不过他们依靠着城墙优势，轻松就打退了进攻。 可是现在对方弄了个望楼车出来，他们一下子没了优势，被逼的走投无路。 “扔掉武器，派个人下去把门打开，其他人都不准动！” 老兵冷声喊道：“别给我耍花样，否则我立马杀了你们，自己去开门！” “是！” 小头目乖乖的扔掉武器，命令其中一个土匪去开门。 片刻之后，厚重的木门从里面打开。 郑方带着一群老兵冲进去，先按倒了开门的土匪，然后登上城墙，一部分老兵把剩下的土匪全部绑了起来，另外一部分则举着弩弓，占据一个个有利攻击点。 金锋这才带着张凉和庆慕岚进入大门。 小头目正好被押下城墙，看到金锋，瞳孔不由一缩：“怎么是你？” 一直到刚才，小头目都在纳闷，攻击他们的人是谁。 他想到了府兵，想到了其他土匪，却从来没想过会是金锋的人。 在他看来，金锋现在肯定被大当家杀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金锋要来铁罐山认错，和大当家走岔了？ “哟，还是个熟人呢？” 金锋也好笑的看了小头目一眼。 “金锋，实话告诉你，大当家带人去西河湾了，你赶紧放了我，要不然等大当家回来，他肯定饶不了你！” 小头目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瞪着眼睛喊道。 “你的大当家回不来了。” 金锋笑着取出一块木牌在小头目眼前晃了晃：“以后我就是铁罐山大当家！” 小头目看着小木牌，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眼珠一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人栓子给大当家磕头了！大当家，小人知道刘江的宝贝藏在哪里，愿意给大当家带路！” 第141章 肉马 “刘江的宝贝？” 金锋不由有些心动。 铁罐山土匪盘踞金川县境内多年，每年收取的岁粮都不是小数目。 虽然要孝敬给周师爷一部分，但是土匪留下的是大头。 何况土匪不仅收取岁粮，还会在一些地方开设地下赌场，有时候还做一些绑票或者抢劫过往富商的勾当，来钱的途径五花八门，不管黑白，只要能赚钱就做。 有时候捞偏门赚的钱比一年的岁粮都多。 这部分钱是不用孝敬给周师爷的，除了赏赐给土匪头目一点，其余的几乎都落到了刘江手里。 就算是金锋，也猜不出刘江这些年积攒了多少家底。 “带我去看看吧。” 金锋示意老兵解开栓子身上的绳索。 “大当家跟我来！” 栓子爬起来，小跑着上山。 “别跑那么快！” 铁牛端起弩弓对着栓子的后背：“也别想耍花招，否则我一箭宰了你！” “不敢不敢！” 栓子赶紧放缓脚步。 铁罐山并不算高，最高点也不到二百米，比周围很多山峰都矮，但是铁罐山不仅易守难攻，而且山体也很特殊，不像寻常大山呈锥形，越往上走越尖，而是像一个倒扣起来的大水桶。 山顶是一块巨大的平地，虽然不适合耕种，但是住人没有任何问题。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数百年来铁罐山一直都是土匪窝。 登上山顶，金锋便看到一大片空地，算是土匪操练开会的校场。 在平地东方和南边是一排排的茅屋，土匪们平时就住在这里。 像栓子这样的小头目，可以自己住一间，普通土匪五六个人挤一间。 西方一面是食堂、马厩、仓库等地方。 北边最中间位置有一座高大的砖石大厅，门上挂着一个牌匾，写着聚义厅，是土匪首领们开会商议事情的地方。 在聚义厅两侧，是两排砖瓦小院，是大头目们的住处。 金锋突然看到一道人影一闪而逝，进了其中一处小院。 “有人！所有人戒备！保护好先生！” 铁牛低喝一声，几十名老兵立刻组成攻击队形，把金锋和庆慕岚围到中间。 “各位大王不要紧张，山上没有土匪了，刚才那只是个孩子。” 栓子赶紧解释道：“大头目是可以成亲的，他们的婆娘孩子就住在这些院子里。” 他一路上非常配合，根本不敢有任何大动作，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刺激到铁牛，被一箭射死。 “大壮，带人去看看！” 虽然栓子解释了，但是铁牛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决定去搜一下。 “第一小队，跟我来！” 大壮带着几个老兵，冲进那个院子。 片刻之后，押着三个妇人和两个孩子出来。 “搜过了，没有男人。”大壮跑过来说道。 “既然搜了，那就把其他地方也搜一搜。” 金锋想了一下，下达命令。 反正铁罐山都已经被拿下了，刘江的钱财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早一会儿去拿晚一会儿去拿都一样。 还是先排除了危险再说，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诺！” 铁牛答应一声，留下两支小队保护金锋，剩下的老兵分散搜查一座座小院。 很快，一名名妇人和孩童被搜了出来，跪在各自小院门口。 “土匪的日子过得挺美啊，都有好几个婆娘。” 金锋旁边的老兵笑着打趣道。 几套砖瓦小院里，搜出来的妇人竟然达到数十人。 最少的一个小院也有三个妇人，最多的一家竟然搜出来十七个！ 金锋看了一眼她们身后的院子，就是普通的小四合院，算上厨房和堂屋，最多也就五六间房子，真不知道怎么住下这么多人的。 “那是刘江的院子？” 金锋指着搜出十七个妇人的院子问道。 “不是，那是二当家的。” 栓子说道：“二当家一直没有孩子，所以最喜欢纳妾，最多的时候有二十三，这几年被他打死的只剩下十五个了，最边上那两个是今年新抢的。” 金锋眯着眼睛看过去，果然看到那群妇人个个身上都有伤痕，显然这个二当家应该是个暴力分子。 转头看向铁牛：“这个二当家还活着吗？” “死了。” 铁牛摇了摇头。 “便宜他了。” 金锋冷哼一声，问道：“哪个院子是刘江的？” “那个。” 栓子指了指聚义厅右侧的一套院子。 金锋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发现刘江门口只跪着一个妇人，而且看年纪还不小了。 这让他有些意外。 同样意外的还有铁牛。 “没想到这个刘江还是个痴情人啊，竟然只有一个婆娘。” “大王你误会了，那边关着两百多肉马，都是刘江的。” 栓子指了指西边。 “肉马是什么？” 金锋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莫非是某种马的名称？ 刘江的口味也太重了吧？ “先生，像铁罐山这种规模的土匪势力，都不准普通土匪成家，要不然很快寨子里就装不下那么多人了，可是又不能没有女人，所以就会去其他地方抢一些或者买一些姑娘上山，幽闭之后留在山上给土匪用来发泄。” 铁牛解释道：“这些被抢来的姑娘就叫做肉马。” “铁罐山有两百多抢来的姑娘？” 庆慕岚瞪着眼睛问道。 语气中充斥着愤怒。 金锋眼中也蒙上一层怒火。 他听说过所谓的幽闭，其实就是青楼为了不让手下的姑娘怀孕，用木棒击打腹部，导致子宫脱落，从而达到绝育的目的。 这种手法不仅非常残忍，还有一定的致死率。 就算当时没死，脱落坏死的子宫也会引起很多妇科病，年轻的时候问题还不大，一旦上了年纪就会病魔缠身。 这也是古时候青楼女子很少长寿善终的原因。 金锋没想到，铁罐山土匪竟然也会使用这种令人发指的方法。 “平时山上不会养那么多姑娘，但是刘江说之前的那批肉马都玩腻了，前几天让人又去买了一批，准备把以前的替换掉。” 栓子察觉到了金锋的愤怒，谄媚的小声说道：“大当家，这批新来的姑娘刘江还没来得及碰呢，都还是黄花大闺女，要不然……” “要不然你大爷！” 金锋一脚踹翻栓子，怒声问道：“她们在哪儿？” 第142章 可怜人 如果金锋想要纳妾，西河湾、关家湾大把的姑娘等着他娶，根本犯不上用巧取豪夺的下作法子。 此时他只是觉得愤怒。 “在马厩那边，大当家跟我来！” 栓子从地上爬起来，指了指西北角。 在平地西北角，有一排低矮的木屋子，挨着马厩。 老兵们刚才只搜查了那些砖瓦小院，还没有搜查其他地方，也没有想到不起眼的木屋竟然还藏着那么多人。 金锋打开其中一间木屋子的房门，差点没吐出来。 只见不到二十平方的小屋子里，至少挤了十几个妇人。 她们平时吃喝拉撒都在这一间屋子里，里面的气味儿可想而知。 大部分妇人衣服都破的遮不住身子了，有几个干脆光着。 很多人眼神呆滞，躺在地上动都没动一下，只有两个人往门口看了一眼。 “该死的刘江！” 庆慕岚咬牙说道。 如果刘江在这里，她绝对会一刀劈了对方。 接下来的五个房间也是如此。 到了第六个房间，情况才变得不一样。 这个房间里关着的十几个女子衣服都还算齐整，看到有人开门，全都畏惧的缩到角落里。 她们应该就是新来的一批了。 “先生，你准备怎么处理她们？”庆慕岚沉声问道。 她从小锦衣玉食，第一次见到如此凄惨的场面。 在打谷场面对血流成河的场面，庆慕岚都能强撑着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此时眼角却有泪光闪烁。 “慕岚，你和阿梅是女人，去和她们沟通一下，让她们自己回家吧。”金锋说道。 “好。” 庆慕岚点点头，带着阿梅走进了其中一间木屋。 “大壮，你带着第一小队留下来保护慕岚和阿梅，其他人把剩下的地方搜搜。” 金锋也觉得心里不舒服，带着老兵转身离开。 仓库、食堂、土匪们住的茅草屋都是大通间，开门就能一眼看穿，搜索起来很快，只用了半个多小时，铁牛就带着老兵们搜查了一遍。 只在食堂搜出来几个做饭的妇人。 “先生，幸亏你没有选择困守铁罐山，要不然咱们守三年也饿不死他们。” 铁牛笑着说道：“您不知道，那几个仓库里堆的全都是粮食，比铁林军刚刚补充了粮草的时候还多。” “大王您有所不知，在刘江占下这里之前，曾经有府兵围过铁罐山，刘江每年都会把新收的岁粮留下来，再把陈粮卖掉，就是怕再遇到围山。” 栓子说道：“刘江不止一次跟我们说过，山上的粮食够我们所有人敞着肚子吃三年。” “那看来咱们很长时间都不用卖粮食了。” 金锋也终于露出了笑脸。 由于缺乏壮劳力，大康这些年的粮食总是不够吃，就算有钱，有时候也很难买到大批粮食。 好在西河湾和关家湾本身也种地，也能买到一些粮食，要不然纺织厂还真包不起伙食。 “走吧，去看看刘江除了粮食，还留下什么了。” 金锋转身走向刘江的院子。 到了门口，跪在地上的妇人狠狠的瞪着金锋，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估计金锋已经千疮百孔了。 “再瞪老子把你的眼珠挖出来！” 铁牛一脚踹在妇人的肩膀上。 对此，金锋也没阻止。 刚才栓子已经说了，平时就是这个妇人在管理被抢来的女子，死在她手上的人不比一般土匪少。 进了院子，金锋随意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看着老兵们从屋子里抬出一个个麻袋和两个箱子。 麻袋里装着成串的铜钱，箱子里装着一排排银锭。 “先生，已经点清了，铜钱和银锭加起来，总共值一千二百九十两。” 铁牛汇报道。 “才一千多两？” 金锋微微皱眉。 “大当家，刘江真正的宝贝，藏在厨房里。” 栓子指了指厨房里的灶台：“应该就在灶台下边。” “你怎么知道？” 金锋好奇问道。 “有一次我来找刘江，看到他拿着一个玉佩从厨房出来，那个婆娘赶紧把厨房门关上了，但是我却看到锅没有在灶台上。”栓子答道。 “去看看。” 金锋使了个眼色，铁牛马上带人进了厨房。 清理掉草灰，果然在灶台地下发现了一个用铁板覆盖的水缸。 铁牛直接让人把灶台拆了，把水缸整个抬进院子。 “狗栓子，你敢背叛大当家，等大当家带人回来，一定会活剐了你！” 跪在门口的妇人看到水缸，当时就疯了，挣扎着要冲进来跟栓子拼命。 “给我老实点！” 负责看守的老兵一脚踹翻妇人，把她绑到柱子上。 但是妇人还在咒骂，老兵便从她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塞进嘴里。 院子里，老兵从水缸里取出一个个装着黄金、玉石和各种珍宝的小箱子。 最后还发现了一沓银票。 铁牛很快清点完毕，笑着说道：“先生，黄金共有二百两，银票三千两，玉石之类的没算。” “看来这才是刘江的大头啊。” 金锋也笑了。 最近这段时间，不仅要建厂子，还要管那么多人吃饭，最重要的是还要购买大量矿石炼铁，金锋从渭州城带回来的钱都快用完了。 正在发愁呢，就意外得到了一笔横财。 黄金和白银目前的兑换比例差不多是十比一，二百两黄金就是二千两白银。 再加上三千两银票和之前搜出来的一千多两，金锋手里的活钱终于够用了。 “怪不得那么多人愿意做土匪，原来抢劫来钱这么快。” 金锋不由感慨。 以目前纺织作坊的规模，想要挣数千两银子，不知道要多少年。 而打劫了铁罐山土匪，只用了一天时间而已。 想到金川县府还有好几股大大小小的土匪，金锋不由一阵心动。 不过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这次能灭掉铁罐山土匪，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但是经此一战其他土匪都会知道西河湾的名声，再也不会轻敌。 再打起来，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还是用这次的收获，好好发展生意，这样才是长久之策。 正想着呢，庆慕岚带着阿梅过来了。 “先生，那些女人都不愿意回家怎么办？” “为什么？” 金锋皱眉问道。 第143章 唐冬冬的建议 “她们都没牙牌，还已经销户，回不去了。” 庆慕岚说道。 牙牌类似于21世纪的身份证，每年交过税之后要在牙牌上留下一个完税印戳，没有牙牌就是流民。 这些女子被卖掉之后，家里肯定不会再继续给她们交税。 如果只是缺交一年税还好说，双倍补上就行了，但是销户就很难办了。 “先生您知道吗，父母卖掉她们，不仅不收钱，反而还要给牙婆钱！” 庆慕岚凄然说道：“因为她们的父母交不起她们的那一份赋税，只能给牙婆一些钱，让牙婆找人扮成土匪抢走她们，这样去销户的话，可以少交一大半罚银。 她们如果这样回去，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父母溺死。” “那就让她们先住在这里吧。” 金锋无奈的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回头我跟冬冬商量一下……” “跟我商量什么？” 门口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金锋转头看去，正好看到关晓柔和唐冬冬进来。 身后还跟着张捕头和几个女兵。 “你们怎么来了？” 金锋惊讶问道。 “我们担心当家的……正好张捕头要来，我们就跟着过来看看……” 关晓柔低着头回答。 “这不是胡闹吗，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 金锋皱眉训斥道。 “金川县府以西的成气候的土匪就铁罐山和猫猫山，现在都被灭了，有张捕头和阿兰她们在，谁还敢劫我们？” 唐冬冬说道：“晓柔姐这不是关心你嘛。” “回去再收拾你们！” 金锋指了指两女，然后转头看向张捕头：“不知道张捕头怎么来了？” “上午我收到消息，说铁罐山土匪要攻打西河湾，就想着去给先生报个信，谁知道等我过去，已经结束了，听说先生来铁罐山了，就过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张捕头看着金锋，眼神复杂。 他得到消息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金锋完蛋了，但是到了西河湾才知道，完蛋的是铁罐山土匪。 打谷场上的铁蒺藜和重弩箭矢已经被村长安排人收起来了，张捕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就凭西河湾那一群老弱病残，是如何干掉数百土匪的。 一直到了铁罐山，他才发现，原来金锋暗地里招募培养了数十个铁林军老兵。 但是就算如此，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多谢张捕头，不过战斗已经结束了，如果没有其他事，就不敢耽误张捕头的时间了。” 金锋对着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自己这边才和土匪打完，张捕头就来了，金锋本能的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就算张捕头真是忠于庆怀的托付，来帮忙的，金锋也不想和官家的人搅在一起。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先生了。” 金锋摆明了在赶人，张捕头好像也有些生气，对着金锋抱了抱拳，转身就走。 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对了，我走的时候去见了一次周师爷，本来是想给先生求求情，让他放先生一马，现在看来也用不上了。” “那真是有劳张捕头了，下次去县府，我一定得好好感谢感谢张捕头。” 金锋笑着说道：“还希望捕头务必赏光。” “这倒不必了，不过我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周师爷背后有周家做靠山，我觉得先生最好还是不要和他冲突为妙。” 张捕头说道：“如果先生愿意，我可以从中牵线，安排先生和周师爷见一面，大家坐下来谈一谈怎么样？” “不用了，我跟他没什么好谈的，如果周师爷想见我，就去西河湾找我。” 金锋冷着脸，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认了，张捕头是周师爷的说客。 张捕头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看来这家伙已经背叛了庆怀哥哥！” 庆慕岚也察觉到了张捕头的变化：“回头我一定要安排人好好查查他。” “是得查查。” 金锋微微点头。 “对了锋哥，刚才我来的时候，听到你说要跟我商量一下，商量什么？” 唐冬冬好奇问道。 “冬冬，这样的……” 庆慕岚把那些姑娘的事情跟唐冬冬说了一遍。 “我觉得我已经够可怜的了，没想到她们比我还可怜。” 唐冬冬叹了口气：“不过我觉得不应该让她们纺线，做肥皂才是最适合她们的工作。” “为什么？” 关晓柔好奇问道。 “我虽然不知道肥皂是怎么做的，但是流程应该不难吧？要不然以锋哥的性格，也不会自己动手。” 唐冬冬笑着说道：“铁罐山上下只有一条路，而这些姑娘也不想离开，让她们来生产肥皂不是正合适吗？” “的确挺合适。” 金锋微微点头。 不得不说，唐冬冬的观察力很强，也很聪明。 但是她却不知道，肥皂的制作流程虽然简单，但是如果有人想要仿造肥皂，难度比仿造纺车还难。 因为制作肥皂除了要用到油脂之外，另外一种主要原材料是烧碱。 烧碱在地球上的利用史都不算很长，大康除了金锋，没人知道烧碱是什么，更没人知道如何制作烧碱。 不过一两次金锋可以自己动手，以后肥皂推广出去了，需要用到的烧碱肯定会越来越多，金锋总不能天天什么事不干藏在实验室做烧碱吧？ 那重生一回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所以烧碱的制造工艺，早晚还是要传出去的。 唐冬冬的建议也不错，在铁罐山制作肥皂，可以最大程度的做到保密。 “慕岚你去跟那些姑娘谈谈，看看她们是不是愿意为我工作。” “冬冬，晓柔嫂子，你们一起去吧，我对厂子不熟悉，你们去好说些。” 庆慕岚拉住唐冬冬和关晓柔。 “好。” 关晓柔看了一眼金锋，微微点头。 唐冬冬自然不会反对。 三女带着几个女兵走出刘江的院子，路过绑在门口的妇人，庆慕岚停下问道：“先生，这个恶妇怎么处理？” “我暂时也没想好。” 金锋摇了摇头。 土匪杀了就杀了，可是那些头目的婆娘，绝大部分也都是被买来的可怜人，金锋暂时也没想好怎么处理。 第144章 哭成一片 “她们我不管，” 庆慕岚指了指其他头目的婆娘和孩子，又指了指绑在柱子上的妇人：“但是这个恶妇，不知道虐待死多少姑娘，她必须死！ 先生，能不能把她交给我？” 刚才和那些“肉马”交谈的时候，庆慕岚听到最多的控诉，就是针对这个妇人的。 各种变态的折磨，让庆慕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看着办吧。” 金锋知道刘江的婆娘罪有应得，也看出了庆慕岚眼中的愤怒，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把她带上，跟我走。” 庆慕岚冷声说道。 负责看守的老兵看了一眼金锋，见金锋点头，便把妇人从柱子上解下来，拖着跟上庆慕岚。 金锋不知道那个妇人最后会如何，估计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凉哥，我刚才看到那边有板车，让大家把值钱的东西收拾一下，先装到板车上。” 这次收获很大，粮食不说了，光是铜钱就足足有十几麻袋，加起来几千斤重，必须得用板车才能带回去。 “好。” 张凉答应一声，带人去收拾板车了。 “老郑，你这边把人分成两队，一队把这些头目的婆娘、孩子还有那几个做饭的妇人送到猫猫山，剩下的一队留下来看守这里，特别是粮仓，切切不可出问题。” 金锋又看向郑方。 虽然头目们的老婆基本都是买来的，但是人心难测，金锋也不敢保证她们吃饱喝足之后，会不会对土匪产生感激。 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可能。 金锋前世上学的时候就看过类似的案例，绑匪绑架了一个女性为人质，刚开始的时候人质自然是恨绑匪的，但是后来当抓住绑匪之后，人质竟然反过来给绑匪说好话。 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叫做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衣食无忧的21世纪尚且会出现，更别提在大康了，很多女性对生活的诉求原本就只是能吃饱，能活下去而已，出现这种心理疾病的可能性非常大。 铁罐山易守难攻，还储存了大量的粮食，金锋准备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堡垒，还是把这些和土匪有关的人送到猫猫山比较放心。 “好的，我马上去办。” 郑方也领命离开。 “铁牛，你带人把其他地方再搜一下，搜出来的东西给大家分一下。” 金锋又看向铁牛。 “多谢先生。” 铁牛和周围的老兵全都笑了。 刚才只是搜人，没来得及搜东西。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没有金锋，他们不可能灭掉铁罐山土匪，金锋养着他们，就是让他们卖命的。 对于刘江的财富，老兵们虽然眼馋，却没人敢动心思。 这也是军中的一种规矩，如果打下一座城池，城主府的财富归带队的将领，普通士兵能跟着喝口汤就不错了。 有些贪心的将领，什么都不会给士兵留。 金锋答应把其他头目的财富分给老兵，已经算是老大中少有的大方了。 等老兵们把小院搜完，已经到了半下午，再拉着板车回西河湾恐怕得走夜路。 金川县境内还有好几股势力不小的土匪，铁罐山多年的积蓄，足够这些土匪红眼的。 既然张捕头都知道了铁罐山的事，其他土匪说不定也知道。 金锋虽然不怕他们打劫，却不想多生事端，想了一下，决定在铁罐山住一晚再回去。 当天夜里，铁罐山顶的空地中间升起一堆堆篝火，篝火上吊着大锅，锅里飘出米饭或者炖肉的香味儿，老兵们围着篝火笑得极为畅快。 今天下午，他们从土匪头目家里搜出来的东西差不多能值近千两银子，老兵和女兵加起来不过才几十人，每个人都能分十几两。 要知道平时他们的工钱一年才三两半多点，今天的收获几乎等于他们三四年的工钱，简直是天降横财，怎么可能不高兴？ 空地西北角，几个胆子大些的姑娘从木屋中走出来，躲在阴影中偷偷打量着篝火上的大锅。 上次吃饭还是昨天中午，每人分了小半碗野菜粥，现在早就饿得不行了，闻到了饭香，就壮着胆子出来看看。 “马上就开饭了，喊上你们其他姐妹，一起去吃。” 唐冬冬和关晓柔出现在她们身后，柔声说道。 “我们也有饭吗？” 其中一个姑娘鼓起勇气问道。 下午关晓柔、唐冬冬、庆慕岚和几个女兵在木屋待了很久，或许同为女性的原因，姑娘们渐渐对她们放开一些戒备。 “当然有，要不然煮了十几锅米饭，我们只有几十个人哪里吃得完？” 关晓柔说道：“当家的答应我了，安排你们做工，以后你们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也不用挤在这些小屋子里，那边的茅屋，你们想住哪间就住哪间。” “走吧，开饭了，咱们也过去。” 唐冬冬拉着其中一个姑娘，走进空地。 做饭的老兵对着姑娘笑笑，拿起一个大碗，盛了大半碗米饭，然后又浇上两勺炖肉。 “你是在这里吃，还是回去吃？” 唐冬冬接过饭碗，递到姑娘手里。 姑娘咽了口口水，也不回答唐冬冬，端起饭碗就跑了。 或许有了这个姑娘成功的案例，片刻之后，又有两个姑娘顺着墙根走了过来。 然后三个、四个……来的姑娘越来越多。 最后连那些心如死灰的上一批“肉马”也过来了。 发现这些老兵的确和土匪不一样，这些姑娘的终于放心下来，也不端着碗回木屋了，而是三五成群蹲在空地西侧。 吃着吃着，有个姑娘抽噎起来，泪滴啪嗒啪嗒滴进碗里。 旁边的姑娘好像也被传染了，一个个也跟着哭起来。 哭声越来越大，有些姑娘甚至连饭都不吃了，坐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金锋和几女在刘江的小院里吃饭，听到哭声赶紧出来。 “铁牛，怎么回事？” 庆慕岚冷着脸吼道：“我刚进去一会儿，你们就欺负她们了？谁干的，给我站出来！” 关晓柔和唐冬冬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她们安抚了一下午，才算勉强消除这些姑娘的戒心，尝试着走出木屋，结果就进屋吃顿饭的功夫，姑娘就哭成一片…… 第145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慕岚姑娘，没人欺负她们啊！” 铁牛一脸无辜的说道：“先生交代了，招惹她们打板子，我们谁敢欺负她们？” “没欺负她们，她们哭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 铁牛委屈说道：“刚才还好好的，说哭就哭了。” “先生，凉哥，我们真的没有欺负她们。” 郑方也出来说道：“我一直看着呢，兄弟们连句重话都没说。” “婉娘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庆慕岚从人群中找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金先生不是土匪，他是读书人，最讲道理，如果这些汉子欺负你了只管说，先生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这个叫婉娘的姑娘年纪大一些，当初在家里就习惯了照顾弟弟妹妹，被卖到铁罐山之后也尽量照顾其她姑娘，所以在两批姑娘中都很有人缘，算是姑娘们默认的头领。 “哥哥们没有欺负我们，他们还总是问我们吃饱了没。” 婉娘擦了擦眼泪：“我们……我们来到山上，就没吃过一次饱饭……姐妹们觉得看到了盼头，想起了伤心事。” “姐姐，我知道你的感受，遇到当家的之前，我也觉得活不下去了，不止一次想过寻死，遇到当家的……” 关晓柔拉着婉娘的手，柔声的说着自己的往事。 不得不说关晓柔在安慰人方面比庆慕岚这个暴脾气好多了，旁边的姑娘们也渐渐停止哭泣，听故事一样的围住关晓柔。 被人当面这么夸赞，饶是金锋的厚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 摸了摸鼻子，转身回去吃饭了。 唐冬冬和庆慕岚对视一眼，都捂嘴偷笑。 在关晓柔的劝慰下，姑娘们终于平静下来，庆慕岚安排女兵把守着浴室的大门，姑娘们全都进去洗了个澡，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搬进土匪之前居住的茅草屋。 虽然茅草屋的条件也不好，但是比她们之前居住的小木屋好多了。 金锋晚上就住到刘江的小院里，洗过澡后，躺在小院的藤椅上等关晓柔。 可是左等右等，一直等到金锋快睡着了，关晓柔才回来。 “忙完了？” 金锋坐起来，给关晓柔倒了一杯凉开水。 “当家的，对不住，我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回来晚了……” 关晓柔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道歉。 “没事的，今天幸亏你来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排这些姑娘。” 金锋把关晓柔拉进怀里：“辛苦了。” “不辛苦，”关晓柔趴在金锋肩膀上，没头没脑说道：“这些姑娘太可怜了，比我当初还可怜……当家的，你真好。” “受什么刺激了，说话没头没脑的？” 金锋把关晓柔扶起来，笑着打趣。 关晓柔没有回答，而是主动的吻了上来。 平时关晓柔可是非常害羞的，这么主动的时候非常少见，金锋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直接抱着她走向卧室。 …… 第二天一大早，金锋就被老兵的口号声吵醒。 身旁的关晓柔已经没了踪影。 吃过早饭，金锋找来张凉和郑方。 “凉哥，东西都装好了吗？” “装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张凉指了指院子门口的板车。 “老郑，你这边呢？” 金锋又看向郑方：“铁罐山地势险峻，又距离金川不算很远，这个地方我以后有用，不能有事。” “按照先生吩咐，重弩和投石车都装好了，我再留五个小队看守城门，就算来几百人，暂时也别想攻上来。” 郑方自信说道。 “除了外面，里面也上点心，不要被人背后捅了刀子。”金锋提醒道。 “先生的意思是，那些姑娘有问题？”郑方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咱们不了解她们，目前还是保持警惕。” 金锋虽然同情那些姑娘，却也不会天真的认为她们都是绝对的好人。 “先生说的是，我一定会小心的。” 郑方赶紧点头。 金锋查看了郑方布置的重弩和投石车，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带着板车队返回。 来的时候是快马加鞭，回去的时候却慢多了。 拉着铜钱的车子被压得吱扭吱扭响，五六个汉子一起推才能正常行动。 铁罐山俘虏的土匪正好派上了用场，充当了拉车的劳力。 早上吃过饭出发，一直到半下午才算回到西河湾地界。 还没进村就看到村口空地上围了一群人，隐隐还听到争吵声。 “所有人战斗准备！” 张凉冷喝一声，所有老兵立刻拔出长刀，做出攻击姿态。 金锋也微微皱眉。 此时老兵基本上都被他带走了，如果有其他土匪势力趁机来闹事，留守的老兵和女兵未必能应付。 “铁锤，带着你的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张凉又喊了一声，立刻有六个老兵冲出队伍，骑马跑了过去。 很快，其中一个老兵便回来了：“先生，凉哥，是县府的官爷带着仵作来了，正在验尸呢。” “验尸就验尸，吵什么呢？”张凉问道。 “仵作在抱怨咱们手段太凶狠，他不好验尸，说咱们都是杀人恶魔，铁子兄弟听不过去，就跟他们吵了起来。” 老兵说道：“不过听说先生回来了，铁子兄弟就没跟他们吵了。” 正说着，就看到刘铁气呼呼过来了。 结果刘铁跑到金锋面前，却没有说仵作的事，而是小声说道：“锋哥儿，我爹让来跟你说，县府来了个官爷，好像是找茬的，正在村里等你回来呢。” “找茬的官爷，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也没敢问。”刘铁说道：“不过我听仵作好像喊他周师爷。” “周师爷？”金锋冷笑道：“来的倒是挺快啊！对了，没让他们的人进纺织厂吧？” “放心吧，我派人看着纺织厂和冶铁车间呢，保证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刘铁拍着胸脯说道：“因为这事儿，那个官爷还发脾气了呢，不过我没鸟他，就是守着门不让他进，他也没办法。” “做得对。” 金锋拍了拍刘铁的肩膀，然后转头看向张凉：“凉哥，你先把东西送到钱仓入库，我回去看看。” 第146章 直接说吧 “锋哥儿，你们去打土匪，怎么样了啊？有没有把所有土匪都打死？” “锋哥儿，你们这拉的什么呀，怎么这么沉呢？” “不会是钱吧？” “怎么可能，十几麻袋得装多少钱？” 进了村子，金锋还没来得及和队伍分开，就被看热闹的村民包围了，七嘴八舌的问着各种问题。 好不容易摆脱村民的纠缠，金锋正准备回家，却看到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中年人，带着两个衙役，从村子里走了出来。 “他就是周师爷吗？”金锋看向刘铁。 “就是他。”刘铁点了点头。 金锋闻言，眯着眼睛打量周师爷。 周师爷身材不高，但是很瘦，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三角眼鹰钩鼻薄嘴唇，还留着一撮八字胡，让人一看就非常不舒服。 当周师爷笑起来的时候，金锋觉得更不舒服了。 总觉得他是皮笑肉不笑。 “想必这位就是金锋金先生吧？” 周师爷快走几步，对着金锋行了一礼：“早就听说金先生年轻有为，一表人才，见面才知道，传言果然不假，你可让我好等啊。” “周师爷谬赞了。” 金锋也没有还礼，随口问道：“不知道周师爷驾临这山野之地，所为何事啊？” 不还礼就等于打脸，周师爷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之色，但是很快被压下了。 依旧摆着一副笑脸说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行，去我家吧。” 金锋点点头，在前面带路。 周师爷眼睛一亮，赶紧跟上。 之前他就想去金锋家里看看，但是却被刘铁等人阻止了。 现在金锋主动邀请，正合他意。 说不定他就能看到金锋的新型纺车。 周师爷从记事开始，每天都能看到纺车，只要让他研究一会儿，他就有把握仿造出来。 “金先生，车上拉的应该是铁罐山的战利品吧？” 周师爷看了一眼板车，试探着问道：“铁罐山土匪盘踞金川多年，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百姓，先生灭了他们，收获不小吧？” 虽然铁罐山土匪每年都给他上工，但是刘江攒了多少家底，他也不知道。 “也没多少，也就一万多两银子和五六百车粮食吧。” 金锋故意把收获多说了两倍。 “怎么可能这么多？” 周师爷一瞪眼，语气中的吃惊和嫉妒都掩饰不住了。 铁罐山土匪虽然每年都给他上供，但是其中的大头都被他交给了周家。 剩下的部分他还要打点各处，这些年来真正落到他手里的钱，远不如落到刘江这个土匪头子手里的多。 “跟周师爷开玩笑的，”金锋笑着说道：“师爷应该知道我是个铁匠，车上拉的其实只是一些炼铁用的石头而已。” “你骗鬼呢？” 周师爷心里腹诽一声，笑着问道：“那我出五百两银子，你把这些石头卖给我怎么样？” 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 “你说呢？” 金锋斜着眼睛瞟了周师爷一眼。 这货不会真的想着打蛇随棍上吧？ “说笑说笑。” 周师爷笑着把银票塞进怀里。 金锋也懒得搭话，转身走进小路，和车队分开。 但是庆慕岚却带着阿梅跟上金锋。 城里很多大人物会雇佣女保镖保护家眷，周师爷以为她们是金锋请的女保镖，也没在意。 进了院子，周师爷的眼珠子就四处乱转，寻找纺车的踪迹。 可惜金锋家里的纺车和铁炉之类的东西早就搬到了新房子里，周师爷找了一圈，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周师爷，别找了，这里没有纺车。” 金锋直接戳穿了周师爷心里的小九九。 “纺车？什么纺车？”周师爷装傻。 “不愧是混官场的，演技真不错，脸都不带红的。” 金锋随意坐到石凳上，伸了个懒腰。 走了几个时辰，腰都酸了。 阿梅上前倒了两杯水，一杯给了金锋，一杯给了庆慕岚，直接忽略了周师爷和衙役。 就好像没看到他们一样。 刚才金锋的讽刺，周师爷还可以忍受，但是阿梅现在的做法，简直就是用打耳光了。 周师爷眯着眼睛，冷声说道：“金先生，你这从哪儿找的下人，也太没规矩了吧？” “首先，她们不是下人，是我的客人。” 金锋说道：“第二，这里不是县衙，我没功夫陪师爷您玩官场那一套，这俩衙役应该是师爷你培养的心腹吧，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金先生，你什么意思？” “就不爱跟你们这些混官场的说话，我都说那么明白了，还问什么意思？” 金锋无奈说道：“就是字面意思，我知道你是冲着我的纺车来的，也知道你和铁罐山土匪的勾当，还知道你今天是来谈判的。 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什么话直接敞开了说不行吗，非要假装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干什么，累不累啊？” “金先生，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跟我说清楚，谁和土匪有勾当？” 周师爷气得额头青筋暴突，一副金锋侮辱了他的清白，要跟金锋拼命的样子。 “真没劲，”金锋不耐烦问道：“你到底谈不谈，不谈就特么滚远点，别耽误我休息。” 这年头，读书人都自视清高，像金锋这样直接开口骂人的，几乎没有。 本以为周师爷会暴走，谁知道他却突然把两个衙役赶出小院，然后笑着指了指庆慕岚和阿梅。 “你愿意赶人是你的事，她们是我的朋友。” 金锋非但没有驱赶庆慕岚和阿梅，反而招呼她们坐下来。 周师爷依旧摆着一副笑脸：“金先生说话行事果然爽快，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有话就直说了。” “说吧。” 金锋斜斜躺到藤椅上，随意说道。 “既然金先生也知道铁罐山土匪是我培养的，那么动手之前是否应该跟我打声招呼？” 周师爷上来就发难：“这是规矩。” “麻烦师爷你搞清楚好不好，是土匪跑到我门口，要把我碎尸万段，我怎么跟你打招呼，死了之后给你托梦吗？” 金锋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一眼周师爷。 “行，就算先生是逼不得已，但是先生你杀了我费尽心力培养的土匪，按道理应该对我进行赔偿！” 周师爷说道：“我也不多要，先生刚才不是说在铁罐山收缴了一万多两银子和几百车粮食吗，把这些东西还给我，再另外赔偿五千两银子，这事就算过去了，咱们以后还是好兄弟……” 第147章 黔驴技穷 “好兄弟你大爷！” 金锋差点被气笑了：“你培养的土匪带着几百人要来杀我，我杀了他们还要给你赔钱？ 周师爷，你今天出门之前，脑袋是被门夹了吗？ 还按道理，你特么按的是哪门子道理？” “金先生，咱们都是读书人，你骂我一次两次就算了，再骂我就翻脸了！” 周师爷终于装不下去了。 “哦，不知道周师爷准备怎么翻脸呢？” 金锋笑着问道：“身为朝廷吏员，却暗中培养土匪鱼肉乡里，按律当斩，你都自身难保了，用什么来跟我翻脸？” 这也是金锋一见到周师爷就没有好脸色，说话也如此硬气的原因。 在他眼里，周师爷已经完蛋了，之所以陪他说这么多话，不过是想看看周师爷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而已。 “金先生，你说我培养土匪，我就培养土匪了吗？” 周师爷弯下腰，两眼静静盯着金锋：“刘江是不是土匪，不是你说了算的，而是我说的算！” “原来周师爷你是这么打算的。” 金锋恍然。 “你这话也太猖狂了吧？金川县数以万计的百姓都知道刘江是土匪，岂是你一句话就能颠倒黑白的？” 庆慕岚听不下去了，拍着桌子说道：“而且我们抓了一百多活口，他们都是铁证！” “哈哈哈，金先生你这个朋友真是太幼稚了。” 周师爷就好像听到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一阵，然后冷声说道：“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是在金川，我就是律法！ 我说刘江是土匪，他就是土匪，我说他不是，他就不是！” “那咱们公堂上见！” 庆慕岚气得银牙紧咬。 “上公堂？你可以去试试。” 周师爷不屑的笑了一声，说道：“我也看看县令老爷是信你和几个土匪，还是信我的！ 不过我要提醒先生一声，按照大康律例，以民告官，不管对错先打二十大板，先生真要上公堂，就要先养好屁股，做好挨板子的准备。” “大康的官场已经腐败到如此地步了吗？” 金锋闻言，不由叹了口气。 律法就是官员制定的，自然要维护士族阶层和贵族阶层的利益。 民告官先打板子的制定，在前世历史书上也看到过。 以金锋的身板，二十大板打下来，基本上半年下不了床，如果运气不好，甚至可能被打成残废。 何况即便挨了板子，金锋也打不赢官司。 县令是周师爷的傀儡，刘江等人是不是土匪，的确是周师爷说了算。 而且按照大康律法中，平民不可以越级诉讼，就算金锋带着状子去更上一级的郡城或者州城西川，也不会有人搭理他。 也就是说，周师爷吃定了金锋！ 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怎么样金先生，现在该想明白了吧？” 周师爷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打败刘江的，但是不管你有多能打，也斗不过我的，除非你想造反！ 对了，说到这里，我还想提醒一下先生，平民私募壮丁，也是违法的。” “的确。” 金锋赞同的点点头。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都是老百姓的信条之一。 不是没有道理的。 到时候周师爷只要给刘江他们随便按上一个流民的身份，金锋非但领不到杀土匪的赏钱，还要承担无故屠杀流民的罪责。 轻则被判流放，重则被就地格杀。 “看在侯爷的面子上，我也不为难先生，只要按照我刚才的要求，交出从铁罐山搜刮出来的战利品，再赔我五千两银子……” 说到这里，周师爷突然拍了拍脑袋：“你看我这脑子，怎么把纺车和铁罐山忘了？ 不过现在想起来也不晚，再加上就好了。” “金先生，你听好了，交出战利品和赔偿，然后把你的人从铁罐山撤下来，再放了刘江，交出纺车，我就看在庆候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也不追究先生你私募壮丁的罪过了，先生觉得如何？” 周师爷语气森冷道：“给你脸，叫你一声先生，不给你脸，你就是一只蚂蚁，我随手就能碾死！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别怪我派府兵镇压西河湾，到时候就算庆候亲至，也救不了你！” 啪啪啪！ 金锋拉住要发作的庆慕岚，笑着给周师爷鼓了鼓掌：“周师爷的计策果然厉害，但是师爷你可能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 周师爷本能的皱了皱眉。 “在下并不是平民，而是皇帝陛下亲自册封的男爵！” 金锋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扔到桌子上：“师爷可以查验一下。” “什么？！” 周师爷一把抓起令牌，脸色狂变。 冒充贵族是杀头的大罪过，除非金锋脑子进水了，才会冒充贵族。 所以既然金锋敢拿出令牌，那就肯定是真的。 “该死，不是说皇帝陛下把爵位看得很紧吗，怎么会给金锋这个山民赐爵？” 周师爷的心一下子乱了。 他知道自己失算了。 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他实在没想到，金锋会是一个贵族。 由于皇帝有意削弱贵族，这些年新晋贵族非常少。 一般人被赐予爵位，恨不得敲锣打鼓宣扬得人尽皆知，可是金锋实在太低调了，除了看过金锋资料的庆慕岚和阿梅，金川县没人知道金锋的贵族身份。 包括关晓柔。 更别提周师爷了。 大康等级森严，贵族和平民完全是两个概念。 哪怕金锋只是最低等级的男爵，也拥有诸多特权。 比如哪怕犯了罪，县府也没有抓捕审判的权利，最多上报上去，等待吏部和礼部批示之后，才能抓捕。 比如贵族还有招募护卫和进京告御状的权利。 虽然不可能见到皇帝，但是以金锋和庆怀的关系，见到庆国公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到时候庆国公随便发句话，对于他来说都死灭顶之灾。 “周师爷，你现在还要碾死我吗？” 金锋冷笑着问道。 “先生言重了，刚才小人只是跟先生说笑而已。” 周师爷小心翼翼的把令牌放回桌子上：“刘江鱼肉乡里，百姓早就怨声载道，先生此次壮举实在是为民除害，大快人心，我回去一定请县令老爷上奏朝廷，禀告先生的功德！” “不要我的纺车了？” 金锋冷笑着问道：“不要我赔偿您的损失了？” 第148章 疯子 “先生，我都说了刚才是说笑。” 周师爷挤出一副谄媚的笑脸，对着金锋不停鞠躬认错。 “不愧是混官场的，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金锋语气突然变冷：“不过我可没跟师爷说笑。” “先生，你不要欺人太甚！” 周师爷收起谄媚的笑脸，色厉内荏道：“先生可能还不知道吧，我是周家人，对了，周家是……” “我知道周家是什么，而且我还知道，你现在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别说你，就算你的靠山周长林，也不过是周家旁支而已，汴京周家恐怕连你周师爷是谁都不知道。” 金锋冷笑道：“我说的对吗？” “先生和庆候的关系果然莫逆，庆候连这些都跟你说了。” 周师爷还以为是庆怀告诉金锋的这些，发现自己最后一张底牌也被拆穿之后，气势顿时垮了： “这次我认栽了，铁罐山土匪先生灭了就灭了，以后我也不再打先生纺车的主意了，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周师爷，你三番五次的想要我的命，就这么简简单单认栽就想翻篇？” 金锋冷笑道：“你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 “那你想怎么样？” 周师爷说道：“你想要什么直说，但是我想先生既然知道周长林，那也应该知道土匪孝敬我的钱财，大部分都交给了周长林，所以就不用狮子大开口了。” “我想要钱，自己可以赚，你手里那点钱，我金锋还没看在眼里。” “那你想要什么？” 周师爷知道这次不出血是不行了，认命一般说道：“只要我能拿得出来，一定不让先生失望。” “我既然开口，肯定是师爷拿得出的东西。” 金锋坐直身子，一字一句说道：“我想要师爷的……人头！” 周师爷瞳孔一缩，强装镇定道：“先生，莫要说笑。” “我刚才就说了，我没有说笑。” “我劝先生做事还是留一线，真的鱼死网破，对所有人都没好处。” 周师爷真的有些怕了。 因为他从金锋眼中看出了凛凛杀机！ “你还没有跟我鱼死网破的资格。” 金锋重新躺回藤椅上。 庆慕岚对阿梅使了个眼色，阿梅立刻拔出黑刀。 “阿周，张奎，你们快点进来！” 周师爷看着步步紧逼的阿梅，吓得开口大喊。 守在门口的两个衙役马上冲了进来。 “快，给我杀了这个女人，杀了金锋！” 周师爷赶紧躲到衙役背后。 事到如今，他已经顾不上金锋的贵族身份了。 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能想其他办法。 可是他忘了这里是金锋的地盘。 衙役还在犹豫着是否动手呢，门口就冲进来一群老兵，举着弩弓对准了他们。 “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出去！” 金锋冷声说道。 衙役也不是傻子，刚才在门口也听到了院子里的对话，已经可以判断出来周师爷完了。 两人对视一眼，冲着金锋抱了抱拳，转身就走。 “你们不能走！” 周师爷就像溺水者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揪着其中一个衙役的长袍。 衙役一咬牙，挥刀斩断长袍，头也不回的走出小院。 “金先生，我错了，我被猪油蒙了心，您饶了我吧！” 周师爷一看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没了，转头对着金锋砰砰磕头。 金锋有些不耐烦的看了老兵小队长一样，小队长立刻上前，抓住周师爷的头发，黑刀在脖子上轻轻一划。 鲜血飙射而出！ 周师爷双眼圆瞪，两手拼命捂着脖子，想要阻止鲜血流出。 可惜他根本捂不住，脑子也迅速变得迟钝，片刻后缓缓倒在地上。 “先生，其实你可以留下他的。” 庆慕岚叹了口气：“就算你真的要杀，也不用急于一时。” 一般官员和贵族之间的争斗，输家低个头认输就算结束了，就算要动手，也只是背后下手。 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刚才她只是示意阿梅吓唬周师爷，没有直接动手。 谁知道金锋让老兵动手了。 “会有麻烦吗？”金锋问道。 “这倒不会，”庆慕岚摇头说道：“咱们手里有周师爷给刘江的书信，再加上刘江的指证，周师爷必死无疑。 只不过官场有官场的规矩，你这么做等于掀了桌子，犯了官场忌讳。” “反正我也没想着当官，掀桌子就掀桌子吧。” 金锋却毫不在意：“正好让大家都知道我不懂规矩，是个疯子，以后别再招惹我。” “算了，反正做已经做了，再说什么都晚了。” 庆慕岚起身说道：“你杀了周师爷，金川县衙估计都要震荡一番，需要我帮忙处理吗？” “不用，等到我搞不定的时候再找你帮忙吧。” 金锋笑着说道。 杀掉周师爷看似疯狂，其实是金锋早就做出的决定，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两人预料不错，当衙役带着周师爷的人头和书信回到县衙的时候，整个县衙都沸腾了。 县令心里立刻一阵狂喜。 被周师爷控制这么多年，他太憋屈了。 现在好了，周师爷被杀了，他就解放了。 县令现在对金锋的感激简直无以言表。 然后，县令第一时间让衙役去通知府兵集结，去西河湾捉拿暴徒金锋，顺便抄家。 是的，感激归感激，该下手的时候，县令才不会手软。 这是最基本的为官之道。 可是当从衙役嘴里得知金锋是贵族之后，县令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当金锋只是个平民的时候，县令作为父母官，可以随意拿捏。 但是当金锋是个贵族，被拿捏的就是官员了。 就像对付周师爷一样，别说金锋找到了确凿证据，就算没有证据，金锋也可以找借口，收拾周师爷。 除非他真的没有任何一丝污点。 这就是阶级带来的特权，也是金锋当初决定跟着庆怀去战场的根本原因。 接下来的两天，金川县府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得到了消息，金川县境内出现了一个不讲道理的疯狂贵族。 所有人都对金锋的做法非常不满，但是却没人敢招惹一个疯子。 土匪的验尸工作也进展飞快，仵作再也不敢嚣张，加班加点的查验尸体，县府的吏员带着银子等在旁边，确认一具尸体，结算一具尸体的赏钱。 金锋站在村口，看着天空豪气勃发。 通过这次和土匪的战斗，不仅对内锻炼了老兵和女兵的作战能力，也对外彰显了自己的武力和态度。 相信接下来金川县内应该不会再有人无端招惹自己。 此时金锋有种卸掉枷锁，想要展翅高飞的感觉！ 第149章 新的开始 官员和勋贵是两个不同的阶层。 勋贵是指有军功者被皇帝册封为贵族，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当年跟随大康开国皇帝打江山的那些将领和谋士，在立国之后基本上都按照战争中的功劳，册封为不同的爵位。 说白了，就是这些人随着皇帝打天下，然后共同坐拥天下。 最大的勋贵头子就是皇帝，他们才是大康的主人。 而官员不过是主人请来管理天下的人。 就像是一个公司，勋贵就是股东，皇帝是最大股东，他们或许不直接参与而官员们则是股东请来管理公司的职业经理人。 股东们或许只分红，不直接管理公司，但是看到有管理者腐蚀公司，却有问责的权利。 当金锋只是个平民的时候，县令作为父母官，可以随意拿捏。 就像公司里组长收拾手下某个组员一样，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开除。 但是如果这个组员是个股东，哪怕只是最小的那种，情况就会不一样了。 官官相护，贵族和贵族之间也会互相抱团。 只要有证据，金锋就可以扳倒官员。 除非这个官员真的一丝污点也没有。 可是以大康的官场风气，能有几个完全两袖清风的官员？ 当然，以金锋的爵位，也就收拾收拾基层官员，想要扳倒朝中大官也不可能，毕竟那些大官基本上也都是由勋贵组成。 不过大勋贵一般集中在繁华之地，在川蜀这种山野之地，勋贵极少，整个金川县府也就金锋和庆怀两个而已。 正是因为少，基层的勋贵反而会更加团结。 男爵对于金锋来说已经够了。 其实他要求的只是有个身份，保证自己不被欺负罢了。 如果不是周师爷三番五次的针对他，金锋也不会闲着没事去对付周师爷。 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多赚些钱呢。 相信经过周师爷这件事，应该不会再有人傻乎乎的来招惹他。 实际上，接下来的两天，金川县府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得到了消息，金川县境内出现了一个不讲道理，一言不合就直接掀桌子的贵族。 所有官员乡绅都对金锋的做法非常不满，但是却没人敢乱说三道四，生怕被金锋盯上。 毕竟没人愿意去招惹一个疯子。 反而是县令以最快速度坐实了周师爷的罪行，并在城门口以告示的形式公开，顺便也赞扬了干掉铁罐山土匪的金锋。 土匪的验尸工作更是进展飞快，仵作再也不敢嚣张，加班加点的查验尸体，县府的吏员带着银子等在旁边，确认一具尸体，结算一具尸体的赏钱。 这就是阶级特权带来的威慑力，也是金锋当初决定跟着庆怀去战场的根本原因。 金锋对于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通过这次和土匪的战斗，不仅对内锻炼了老兵和女兵的作战能力，也对外彰显了自己的武力和态度。 相信接下来金川县内应该不会再有人无端招惹自己。 此时金锋站在村口的小山坡上，有种卸掉枷锁，想要展翅高飞的感觉！ “先生，你看那边，好像是护送队的兄弟回来了，可是他们怎么拉了个人？” 站在金锋旁边的铁锤指着远处山路说道。 如今张凉是所有老兵的总指挥，需要忙的事情很多，没办法一直待在金锋旁边，就从老兵中挑选了一支小队负责金锋的安全，算是金锋的亲卫队。 这个小队的队长就是铁锤。 金锋顺着铁锤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支板车队伍沿着山路过来。 其中有辆板车上好像还躺了个人。 “应该是虎子回来了，下去看看。” 金锋转身走下山坡。 山坡下的打谷场，活着的土匪早就被带走了，尸体经过仵作确认之后，也被拉走挖坑埋了。 小小的打谷场死了这么多人，搁在现代早就成了无人敢靠近的死地。 但是大康动荡多年，每年饿死、被野兽咬死的不计其数，谁没见过死人？ 西河湾附近都是群山，想着要几块平地不容易，打谷场地方不小，不能荒弃，此时村长正指挥着汉子们翻地。 汉子们一点害怕的意思也没有，看到金锋下来，纷纷笑着打招呼。 “辛苦大家了。” 金锋笑着跟村长打了个招呼。 死了几百个土匪，流出来的鲜血非常多，村民们需要挖开半米多深的土层才能盖住这股血腥气。 “哈哈，想到以后都不用再交岁粮了，干活都有劲啊！” 一个汉子大声说道。 “是啊，以后咱们每年就能省不少粮食了，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这都多亏了锋哥儿！” 其他汉子也跟着附和。 金锋笑了笑，带着铁锤走到路口。 护卫队也正好过来。 中间板车上躺着的果然是虎子。 “锋哥儿，铁锤兄弟，你怎么来了？” 领队的刘铁问道。 平时金锋要不是在纺织厂，就是在冶铁车间，很少来村口。 “先生说算时间你们也该回来了，带着我们来看看虎子。” 铁锤抢着说道。 “虎子，你面子大啊，锋哥儿亲自到村口来迎接你。” 护卫队的汉子们笑着打趣。 心里也涌出丝丝暖意。 虎子受伤了，金锋不仅出钱给他看病，还一下子给了他老娘一大笔钱，让虎子安心养伤。 回来了，还亲自带人到村口迎接。 这么好的东家去哪儿找？ 其他人这么想，作为当事人，虎子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金锋不由好笑的看了铁锤一眼。 这货看起来憨不拉几的，没想到还挺会说话。 怪不得张凉把这货安排过来给自己做亲卫。 知道铁锤这是在帮自己收买人心，金锋自然不会点破，笑着走到车旁，按住虎子：“怎么样了？” “锋哥儿，我没事。” 虎子说道：“我都跟铁子哥说了，给我弄一副拐杖，我蹦着就能回来，他非让我坐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虎子，我现在给你弄一副拐，你蹦回家给我看看。” 刘铁没好气说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铁子哥，你看都拉到村口了，我再蹦回去，不就白白辛苦各位兄弟了吗？” 虎子挠着头说道。 第150章 后续影响 “虎子，你娘还在家里等着呢，赶紧回去吧，别让她担心。” 金锋说道：“回家了安心养病，你这次是在护送的路上受伤，算是工伤，养病期间工钱我照给，什么时候把病养好了再去上工。” “养病期间也有工钱？” 一些护卫队汉子闻言，都有点嫉妒虎子了。 为什么受伤的不是我？ 要不然我也不用上工，在家躺几个月也能挣钱了。 “锋哥儿，这怎么可以？” 虎子连连摆手：“我拿了你的工钱，就应该护送好东西，被土匪打折了腿是我自己没本事。 你没追究我弄丢了货物，还给我出钱看病，已经是大恩了，没上工怎么能还要工钱？ 你给我娘的那笔钱，已经够我们吃一两年饱饭了，我要是再不知足的话，我成什么人了？” 其他汉子们闻言，也跟着点头。 金锋不由在心里感叹这个时代的人淳朴。 虎子这算是很严重的工伤，如果在21世纪，金锋不仅要给虎子看好，还要赔偿很大一笔费用。 而在大康，底层民众已经被压迫惯了，只要东家能守信按时给工钱，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虎子，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以后这会是护送队的永例，只要是因为公事受伤，我都会负责。” 金锋说道：“伤了残了厂里养，死了也有抚恤金，一直发到父母去世和孩子成年。” 这是他在成立护卫队的时候就说过的，但是没人当回事。 因为在大康，就没有这么好的东家。 在他们淳朴的价值观里，护送任务就和押镖一样。 金锋给了钱，他们就应该安全把货物送到。 至于路上出了事，那就是他们的责任，和东家无关。 像金锋这样的，是天字第一号。 其实金锋也可以效仿其他东家，但是他不想这么做。 以他的本事，正大光明就能赚到用不完的钱，没必要去从苦哈哈的底层劳力身上盘剥沾血的不义之财。 或许这么做会显得有些傻，但是金锋还是决定遵从本心。 “锋哥儿，有你这句话，以后刀山火海，我都跟着你。” 刘铁擦了擦眼角，拍着胸口保证道。 “我也是！” 其他汉子也纷纷效仿刘铁，有些人还举着手发誓。 有多少人是真心，有多少只是随大流走个形式，金锋也懒得去管。 看到几辆板车上都乱七八糟的堆着不少窝窝头、南瓜之类的东西，笑着问道：“这是什么？” 西河湾和关家村超过大半人都在纺织厂食堂吃饭，家里的粮食全都留给了老人孩子，很少有人再吃窝窝头了，刘铁更不会从县府往家拉这些东西。 “这都是托锋哥儿你的福。” 刘铁笑着说道：“咱们干掉铁罐山土匪的消息在十里八乡都传开了，我们经过其他村子的时候，大家都往我们车子上放东西，说是感谢咱们杀掉了土匪，可以过两年好日子了。” “不光是周围村子，县令老爷在城门口也贴告示说了这事，现在谁见到咱们西河湾出去的汉子，不竖个大拇指？” “是啊，今天去吃饭，店家听说咱们是西河湾的，肉汤都比平时多了呢。” “布行的东家每车葛麻少收了二钱银子，干活的活计也比以前勤快得多。” 护送队的汉子们兴奋的七嘴八舌。 这年头，不管是种地的百姓，还是城里开店的商家，没人不恨土匪。 特别是铁罐山土匪之前控制的地盘，老百姓听说消息之后，比过年还高兴。 就算有其他土匪想要代替铁罐山土匪，一两年也很难占据这么大地盘。 也就是说，这一两年内，不会再有土匪敢来周围村镇收岁粮了。 朝廷的赋税和土匪的岁粮，一直是压在老百姓头上的两座大山，甚至土匪这座大山更重一些。 毕竟官府的赋税是固定的，朝廷规定多少就是多少，而土匪的岁粮则是自己制定，遇到丰收年，土匪的岁粮一下子翻倍都有可能。 两座大山现在突然没了一座，老百姓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可以喘口气了。 对干掉铁罐山土匪的西河湾心存感激，也是很正常的。 “铁子哥，你们在外行走也注意点，如果听说有土匪打算收岁粮，跟我说一声。”金锋说道。 “锋哥儿，你难道打算管这事？” 刘铁停下脚步：“这样会引起其他土匪不满的。” 一般一股土匪被剿灭，很快就会有新的土匪占据地盘。 当然，只要新崛起土匪不是自信过头的傻子，应该不会敢来西河湾和关家村收岁粮，也不敢再拦截西河湾的护送队。 但是如果金锋占着铁罐山土匪的地盘，自己又不收岁粮，就等于破坏了土匪的规矩，会引起金川境内所有土匪的不满。 在刘铁看来，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不用去管他们，”金锋说道：“纺织厂还会进一步扩大，咱们以后用到的人会越来越多，肯定要从周边村子甚至其他镇子招人，到时候肯定还是要和土匪起冲突，还不如现在就绝了他们的念头。” 金锋连土匪背后的官员桌子都敢掀，更不会在意土匪的想法。 “我赞同锋哥儿，那些土匪一个个好吃懒做，咱们凭什么要给他们交岁粮？” “就是，咱们能灭了铁罐山，就能再灭其他土匪！” “对，谁敢再在金川西边拉山头，就去灭了他！” 护卫队的汉子纷纷出言支持金锋的决定。 就连跟在铁锤后边的老兵也一个个握紧拳头。 刘铁瞪了汉子们一眼，问道：“锋哥儿，你想好了？” “想好了。”金锋缓缓点头。 “那好，我会注意的。” 刘铁点头答应下来。 金锋正准备说话，就听到村子里传来一阵吵闹声。 然后看到小玉从巷子里跑了出来，一头黑发乱糟糟的披在肩上，脚上的草鞋也跑掉了一只，看起来非常狼狈。 “小玉，你怎么了？” 刘铁提着柴刀冲了过去。 金锋也微微皱眉。 小玉生在村长家，日子比其他农家好过一些，很少顶着太阳下地干活，算是西河湾有名的美人。 难道村子里的日子刚好一点，就有人开始不老实了 第151章 我要当女兵！ “哥，救我！” 小玉看到刘铁，赶紧一把抓住刘铁的胳膊。 “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砍死他！” 刘铁拦住小玉，气呼呼问道。 他就这一个妹子，平时宝贝的不行，看到小玉如此狼狈地跑出来，刘铁杀人的心思都有。 “我欺负她了！” 刘铁话音刚落，一个提着扫把的妇女从巷口冲了出来。 “娘，你这是干嘛呀……” 刘铁的气势顿时散了。 原本都抽出各种武器准备帮刘铁一起教训坏人的护卫队成员，也一个个憋着笑收回武器，乐呵呵站在一旁看戏。 护卫队长挨揍，这种戏码可不是天天能看到的。 有些汉子甚至从板车上拿起窝窝头，一边看一边啃。 干活的也停工了，嘻嘻哈哈过来围观。 金锋也觉得好笑。 老娘打孩子，天经地义，这是人家的家务事，金锋也不想插手。 小玉平时就跳脱，动不动就把关晓柔调戏得满脸通红，她被收拾金锋也乐得看热闹。 “刘铁，你给我滚开，要不然我连你一起揍！” 妇女左手叉腰，右手用扫把指着刘铁的鼻子喝骂。 刘铁被骂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别人欺负小玉，他敢去拼命，自己老娘动手，他能怎么办？ 只能低声下气的帮着妹妹说话： “娘，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小玉都这么大了，你不能这么揍她了。” 小玉连连点头：“娘，我都是大姑娘了，你给我留点面子吧……” “你还知道自己是大姑娘了？那你还不让我省点心！” 妇女越说越气，举着扫把对着刘铁屁股上抽了几下。 心里带着气，这几下一点水分都没有，夏天的衣服又薄，刘铁被抽得直接跳了起来。 围观的汉子们哄然大笑。 “胡闹什么呢？” 村长提着裤子从树林钻出来。 他刚才只是去解了个小手，回来就看到婆娘在打孩子。 “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非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村长黑着脸抢过扫把：“孩子都这么大了，铁子还是护卫队长，你这不是让大家看笑话嘛！” 妇人被训斥一顿，也终于冷静下来了，红着眼睛低下头。 自从刘铁和小玉成年之后，她早就不打孩子了，今天也是真生气了才动手的。 “小玉，你到底怎么招惹娘了，娘可是真下死手啊？” 刘铁揉着屁股，狠狠瞪了妹子一眼。 他知道这次绝对是受了无妄之灾。 “我想加入女兵队，可是娘不让，非让我去纺织厂！” 小玉小声说道。 “胡闹！”村长呵斥道：“好好的当什么女兵？赶紧给我回纺织厂上工！” “我不去，纺织厂的工我已经退了，已经有其他人顶上，回去也没我的位置了。” 小玉也是个暴脾气，梗着脖子说道：“女兵队我去定了！” “你把纺织厂的工退了？！” 村长气得直瞪眼：“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进纺织厂都进不去吗？” 也不怕丢人现眼了，举着夺下来的扫把就往小玉身上抽。 这次刘铁只是皱了皱眉，却并没有阻拦。 “小玉这也太胡闹了！” “是啊，村长好不容易把她养大了，能去纺织厂挣钱了，却要去当什么女兵，真不知道小玉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的，贪玩呗，在厂子里纺线哪儿有在后山跑着玩舒服？” “平时看着小玉挺好的一个姑娘，没想到也这么不懂事。” “都是村长把她惯的。” “也就是村长家条件好，家里几个人都有工做，每个月能赚一两多银子呢，换一家试试，早把她打死了！” 这次村民也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不光是村妇，就连很多男人都觉得小玉不懂事，不顾家，不孝顺。 村长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人这么一说，马上有些上头了。 “我让你退工！” “我让你去当什么女兵！” 骂一句抡着扫把抽一下。 小玉也不跑了，就这么站在原地硬抗着。 “村长，别打了，女娃娃不能这么打的，” 村长旁边一个汉子抓住了扫把：“有事好好说。” “老袁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家春娘要是去当女兵，你能同意？” 村长气呼呼说道：“你看看那些女兵，天天透皮露肉的和汉子一起训练，以后怎么嫁人？” “那我就不嫁人了！” 小玉赌气说道。 “不嫁人了，怎么，你要当赔钱货啊？” 村长气得又举起扫把，被老袁死死拉住。 “赔钱货赔钱货，你们眼里就只有钱！” 小玉喊道：“你们不让我去做女兵，不就是心疼纺织厂的工钱吗？” “心疼钱怎么了？” 村长说道：“你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开始作妖了？你难道忘了五年前的冬天吗？” 五年前是个丰收年，结果那一年土匪索要的岁粮翻了一倍，村里很多人到了冬天都没有吃的。 偏偏那一年冬天特别冷，大雪封山两个多月，想去山里找点吃的都没办法，西河湾饿死了十几个人。 就连生活相对较好的村长家，也差点没撑住。 “五年前还不是土匪闹的，我加入女兵队，就是为了打土匪！” 小玉说道：“这次如果没有铁牛和慕岚姐姐他们，你们以为还能有好日子吗？” 村长被小玉问得说不出话来了。 “小玉，你想去女兵队，问过人家慕岚姑娘没有？” 老袁出来打圆场：“别弄到最后人家不要你，那你不是白白退工了？” “对啊，你问人家慕岚姑娘没有？” 村长也看向小玉。 金锋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庆慕岚早就抱怨女兵队伍人太少，念叨着扩招不是一天两天了。 小玉主动送上门去，她怎么可能不答应？ 果然，村长问完，就听到小玉自豪说道：“当然问了，我还参加考核了呢，全部通过，慕岚姐姐说我随时都可以加入。” “她怎么可以这样？这不是带坏小玉吗？” 村长一听气得不行：“我去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当家的，”刘铁的老娘一把拉住村长，小声提醒道：“咱得罪不起她……” 第152章 女兵扩招 “我……” 村长脚步一顿，狠狠拍了拍大腿。 一般村民可能不知道庆慕岚的身份，但是村长一家却是知道，她是庆怀的妹子，得罪不起。 可是自己闺女被庆慕岚拐走了，村长又咽不下这口气。 正纠结呢，村长突然看到了站在车旁看热闹的金锋。 “锋哥儿，你给评评理！” 村长跑过去一把拉住金锋：“你说说，慕岚姑娘是不是太过分了？” 金锋：“？？” 自己看戏看得正热闹呢，主角怎么跑过来要拉自己下场？ “村长，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金锋巴不得秦慕岚把全村的适龄女性都发动起来对抗土匪呢，怎么可能拆庆慕岚的台？ 带着铁锤等人直接开溜。 结果刚跑到村口，铁锤突然拍了拍金锋的胳膊： “先生，你看那边。” 金锋扭头一看，一眼就看到庆慕岚带着一群女兵，从另外一条小路气势汹汹的大步走来。 “这下走不了了。” 金锋脸色一苦，带着铁锤等人转身回去。 庆慕岚可是个百分百的暴力妞，万一把老村长捶一顿就闹大了。 “老刘头，听说你不让小玉参加女兵队，为什么？” 庆慕岚人还没到，话先到了。 还充满了火药味。 “就凭她是我闺女，得听我的。” 村长虽然忌惮庆慕岚，但是这么多人看着，也不能认怂。 不能冲庆慕岚发脾气，便推了小玉一把：“走，跟我一起去纺织厂！” “我就知道，你不让我当女兵，就是想让我给你挣钱！” 小玉红着眼睛挣开村长的拉扯：“我就不去，要不然你打死我好了！” “你……” 村长气得胡子直抖，抡着扫把的手刚扬起来，就被庆慕岚一把夺走了扫把。 “怎么，我教训自己家姑娘慕岚姑娘也要管吗？” 村长瞪着眼睛问道。 “你不让小玉跟我，就是因为钱吗？” 庆慕岚眯着眼睛问道。 “为了钱怎么了？” 村长也是被气糊涂了，顺口说道：“我把她养这么大，她帮我挣钱是应该的。” “的确应该的。” 庆慕岚点点头，转头看向小玉：“你在纺织厂，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上个月挣了四十一文，这个月锋哥儿说工钱翻倍，我纺线也比以前更快，应该能挣九十五文左右。” 小玉如实说道。 纺织厂刚开始的时候，女工都是一天一文工钱，后来唐冬冬改成计件算酬之后，女工们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加上越来越熟练，很多女工一个月都能挣四十多文。 “九十五文是吧？” 庆慕岚点点头：“小玉，我每个月给你三百文工钱，其他待遇也全都和凉哥手下的老兵一样，你觉得怎么样？” “三百文？” 小玉一下子捂住嘴巴。 围观的村民也一下子沸腾了。 “天呐，每个月三百文工钱！” “护卫队也没这么高的工钱吧？” “慕岚姑娘也太大方了！” “小玉这次走大运了！” 村民们都被庆慕岚的豪爽镇住了。 要知道，这年头绝大多数男人一个月都挣不到一百文。 “慕岚姑娘，你们女兵队还要人吗？” 一个三十出头的村妇激动问道。 她家男人死在了战场上，留下一个瘸腿婆婆和两个孩子，家里就靠她一个女人养活。 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现在虽然加入了纺织厂，却没时间再下地干活，老婆婆又犯病了，挣的钱还是不够用。 听到加入女兵队每个月有三百文钱，立刻动心了。 “要人倒是要人，但是必须要通过我们的考核。” 庆慕岚说道：“跟着我，以后可是要打土匪的，我不要病秧子！” “我不是病秧子，我从十二岁就下地干活，比男人力气都大！” 妇人为了证明自己，一把抱过旁边的三婶子，一用力举到了头顶，把三婶子吓得哇哇乱叫。 “行了行了，你力气的确不小。” 庆慕岚哭笑不得道：“快把三婶子放下来。” “阿佩你要死啊！” 三婶子吓得腿肚子直转筋，抓着妇人就是一顿乱拍。 妇人也自知理亏，缩着脖子任由三婶子出气。 等三婶子不打了，这个叫阿佩的妇人才笑着问道：“慕岚姑娘，你觉得我咋样？” “力气倒是够了，不过我们招人，除了要力气，还服从命令。”庆慕岚说道。 “慕岚姑娘你放心，只要给工钱，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阿佩赶紧保证。 “那行，你明天早上去后山找我吧，如果负重越野没问题，就可以了。”庆慕岚说道。 “那我的工钱也是每个月三百文吗？”阿佩小声问道。 “是的，只要通过我的考核，工钱都至少三百文，当了队长或者立了功，另外再加钱！” 庆慕岚高声说道：“另外我们女兵也会盖宿舍，和男兵一样每人一间，还有，只要因为队里的事受伤或者死了，我都负责。” 闻言，阿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围观的妇人中，也有不少人心动了。 “慕岚姑娘，你现在说的挺好，要是出了事你跑了怎么办？” 一个妇人问道。 此言一出，很多妇人都心中一凛。 金锋的话大家愿意相信，那是因为金锋有好几个厂子在西河湾，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但是庆慕岚不是本地人，她要是跑了，上哪儿找去？ “这……” 庆慕岚自己也明白村民不能相信她，便向金锋投去求助的眼神。 金锋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出声说道：“慕岚要是跑了，我负责。” 开玩笑，庆慕岚可是一州之牧的亲妹妹，怎么可能缺钱？ 养一支百人左右的队伍，对她来说轻轻松松。 再说就算她真的跑了，不是还有庆怀吗？ 有金锋担保，村民们再没有了任何顾虑，阿佩当即说道：“慕岚姑娘，明天早上我一定按时去后山！” “好的，我等你！” 庆慕岚点了点头，看向四周：“大家还有人要参加吗？ 我女兵队暂时只打算招五十人，看在金先生的面子上，我把机会先给咱们村子，如果大家不参加，我就去其他村子了，到时候招满了，大家不要怪我没给你们留机会！” 第153章 壮大 “慕岚姐姐，我阿姐早就羡慕你们了，可是她昨天上夜班，现在在睡觉，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喊她起来！” 庆慕岚话音刚落，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转身就往村里跑。 “我参加！” “我参加！” “我也参加！” 或许被男孩儿感染，当即就有三个妇人或者姑娘要求参加女兵队。 还有一些妇人也露出意动之色，但是没有当即表态，估计要先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 “可以，你们明天早上都和阿佩一起去后山。” 庆慕岚笑着回答。 立马表态的几个妇人都是家里没有男人，或者家里生活条件非常困难的。 出身这样的家庭，她们基本上要和男人一样劳作，身体素质都不会太差。 “对了，你们回去每人准备一个三十斤的包裹，明天要用。” 庆慕岚提醒道。 “知道了。” 几个妇人都笑着答应。 她们早就知道女兵每天早上要背着三十斤包裹跑到对面山头再回来。 “慕岚姑娘，我也想参加女兵队，不过得和我婆婆商量一下，明天再去找你可以吗？” 一个妇人问道。 她男人也死在了战场上，家里婆婆做主。 “可以是可以，但是如果有其他人先来，五十个名额满了，就没办法了。” 庆慕岚答道。 “那我现在就回去问，等下就过来给你答复。” 妇人转身就往家里跑。 还有几个妇人也和她一样，生怕晚了名额就被其他人抢走了。 因为她们心里都很清楚，在场的妇人基本上都是住在村口附近的，听到小玉和家里人的吵闹声出来看热闹的，只是少数，大部分妇人现在都正在纺织厂上班，或者下了夜班在家里睡觉。 就这么一点人，当场表示要加入女兵的就有五六个，等到消息传开，想要加入女兵队的肯定更多。 到时候就不是你想报名就能参加的了。 “小玉，你想好了吗？” 庆慕岚看向小玉。 “想好了！” 小玉毫不犹豫点头。 那天土匪打来的时候，其他老弱妇孺都躲在后山，但是小玉却偷偷溜了出来躲在后边观看。 女兵们在庆慕岚的带领下，全身浴血的走出打谷场的画面，一下子印到了小玉脑海中。 也就是从那一刻，小玉做出了参加女兵队的决定。 “想好了就跟我走吧，今天的训练还有两项没结束呢，你正好跟着一起。” 庆慕岚带着女兵返回后山，看也不看老村长一眼。 而刚才还斩钉截铁反对的村长，此时却低着头，任由小玉跟着庆慕岚离开。 人就是这样，当某个新行业或者新事物出现时，本能的会抵触，可是当大家都涌向新行业的时候，又马上随波逐流，生怕落后于人。 “行了，没咱们的事了。” 金锋笑着离开。 他返回来是怕庆慕岚和老村长起冲突，结果庆慕岚把事情处理的比他预料中好得多。 大康本就女多男少，庆慕岚的这支女兵队就是一点星火，虽然现在毫不起眼，但是只要东风一来，便会迅速燃成燎原之势！ 这也是金锋希望看到的。 主角都走了，围观的妇人们也各自离开。 女兵队要扩招的消息也随之传开。 当天晚上，跑去后山找庆慕岚报名的妇人就有二十几个。 第二天一天又有十几个。 可是到了第三天，却只有两人报名，还没通过考核，在第一关负重越野中就被刷掉了。 有些人喜欢吃辣椒，就会认为其他人也应该喜欢吃辣椒。 庆慕岚自己向往军旅，心里不自觉的就认为全天下会有很多女子和她一样。 加上当初宣布消息那么多妇人响应，庆慕岚觉得招收五十人应该轻轻松松，可是现在的结果让她很受打击。 庆慕岚明白，真对女兵队动心的，三天时间也该考虑好了。 三天还没做出决定，要不是意志力不坚定，要不就是家里反对的厉害，来不成了。 果然，第四天连一个来报名的也没有。 “先生，怎么办啊？” 庆慕岚一大早就跑去找金锋诉苦：“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招五十人，现在还差那么多，太丢脸了。 先生你脑子活，帮我想想办法呗。” “你现在招了多少人了？” 金锋放下饭碗，笑着问道。 “总共有四十三人报名，最后通过考核的有二十七人。” 庆慕岚说道：“距离我当初的目标差了一大截呢。” “你这淘汰率挺高嘛？” 金锋看了一眼庆慕岚。 敢跑去报名的妇人，基本上都对自身条件比较自信，至少有些力气，结果四十三个人只留下二十七个，淘汰率都快一半了。 “我虽然想扩大女兵队伍，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庆慕岚骄傲说道：“考核的标准比平时训练的强度低很多了，如果她们还通不过，就没资格加入我们。” “宁缺毋滥，挺好的。” 金锋赞同的点点头：“放心吧，不就还差二十三个人吗，明天保证给你招够。” “真的？” “当然是真的，招不够我让铁锤她们穿上裙子去给你当女兵。” 金锋笑着说道。 站在一旁的铁锤：“？？？” “那好，我等着！” 庆慕岚被金锋逗得哈哈大笑，看了一眼铁锤，高兴的跑了。 也不知道是等着金锋给她找人，还是等着看铁锤穿裙子。 “先生，你和慕岚姑娘说话，扯上我干什么？” 铁锤哭丧着脸说道。 他可是纯爷们儿，要是真穿上裙子去女兵队，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 “放心吧，不会让你穿裙子的。” 金锋笑着说道：“等下你去把铁子哥喊过来一下。” “好嘞，我现在就去。” 铁锤转身就跑。 当天上午，女兵队要招人的消息就在周围几个村子传开了。 纺织厂、砖窑、工地目前只在西河湾和关家村招工，周围的田家村、周家村、陈家村等村子还和以前一样艰难。 一听说参加女兵队的工钱福利待遇都和男兵一样，也能分到一间砖瓦房，周围几个村子活不下去的妇人一下子涌到了西河湾。 第二天早上庆慕岚带着女兵刚到后山，就看到山脚下站着密密麻麻一大群妇人，每个人背上都背着一个包裹。 第154章 牛皮糖 “收下我吧，我力气可大了！” “我不光力气大，我跑得还快！” “我以前在山里杀过一头野猪！” “我比男人还能吃苦，去年我一个人挖了三天的地，把家里所有地都翻了一遍！” 看到女兵们过来，妇人们一下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推荐自己。 “还是先生厉害啊！” 庆慕岚在心里赞叹一声，跳到一块山石上，示意阿梅敲了敲锣。 锣声响起，周围立刻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来这里，都是因为吃不饱肚子，如果这样的话，我得提前说一下，金先生的纺织厂最近可能要扩大，之后应该也会在你们的庄子招工。” 来的人多了，选择余地大了，庆慕岚说话也硬气了：“如果只是为了吃饱肚子，你们也可以再等等，进了纺织厂一样可以吃饱。 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加入我女兵队，是要签生死契约的，契约中会写明一年之内不准退出，否则双倍赔付工钱，希望你们考虑清楚！” 此话一出，就像油锅里泼了一瓢凉水，一下子炸锅了。 “慕岚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金先生什么时候扩大纺织厂？” “金先生要招多少人？招哪个村的？” “慕岚姑娘，我们来上工，也管饭吗？” “在别的村招工，工钱也和西河湾一样吗？” “砖窑厂和盖房子还要人吗？我男人也想来！” …… 妇人们也不关心女兵的事了，七嘴八舌问着纺织厂扩大的事情。 “纺织厂的事情，大家还是问金先生吧。” 庆慕岚看到金锋也来了，笑着对着金锋招了招手。 “这丫头真是的……” 金锋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过来只是看看会有多少妇人来报名，没想到被庆慕岚抓了壮丁。 不过纺织厂扩招的事情，目前已经在筹备中，金锋也没责怪庆慕岚，就算是提前预热一下，以后招工也方便一些。 “大家好，我是金锋。” 金锋跳上石头，笑着说道：“纺织厂扩招已经在筹备，估计一个月之后开始招工，到时候估计要招三百人左右，大家都可以过来报名。” 接下来金锋又现场回答了妇人的问题，等到金锋演说结束，在场的妇人走了大半。 不过还有七八十个妇人决定留下来参加女兵队。 她们都是家里没了男人，光凭纺织厂的工作，没办法养活一家人的。 或许其中也有一两个真的想当兵的。 “你们留下来，我很高兴，但是我要跟大家说清楚，我招女兵不是绣花的，给的工钱和男兵一样，做的活也和男兵一样，以后需要护送货物，拿着刀和土匪拼命。” 庆慕岚说道：“谁要是害怕了，现在就离开，如果打起来的时候临阵退缩当逃兵，就地格杀，而且逃兵不会得到任何补偿，死了也是白死。 这些也会写在契约中，你们可想清楚了。” 这话一出，又有三个妇人选择了退出。 但是更多的妇人都露出决然之色。 “考虑清楚的现在就来签生死契，没想好的可以回去再想想，明天再来。” 庆慕岚说道：“不过也就明天一天时间，后天再来就不收了。” “我签！” “我也签！” 还剩下的几十个妇人，全都在生死契上摁下了手印，然后当天早上就开始了考核训练。 最终被刷掉一小半，还有三十多人通过了考核，比庆慕岚预期的五十人还多了七八个，不过也被庆慕岚留了下来。 经过这次扩招，女兵队伍的人数直逼男兵，可把庆慕岚高兴坏了。 可是人多了，需要的装备也更多了，所以这几天庆慕岚就成了牛皮糖，天天黏着金锋，缠着他给女兵打造武器。 这不，金锋一起床就看到庆慕岚就站到了院子里。 “姑奶奶，我不是答应给你打兵器了吗？” 金锋无奈说道：“你不去监督女兵训练，又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我不是怕先生睡过头了，来叫先生一声吗？” 庆慕岚讪笑着说道。 金锋喜欢睡懒觉，大前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庆慕岚知道后，这两天就一大早跑来叫金锋起床，把金锋郁闷坏了。 “我已经起来了，你赶紧走吧。” 他现在看到庆慕岚就觉得脑仁疼。 “慕岚，既然来了，就吃完早饭再去后山吧？” 关晓柔走出厨房，笑着留庆慕岚一起吃饭。 “好呀好呀！” 庆慕岚擦了擦嘴角，一点也不客气的跑进厨房，帮着润娘和唐冬冬一起往外端饭。 她从小锦衣玉食，来西河湾之后天天跟着女兵们一起吃大锅饭，早就吃得想吐了。 润娘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做饭上，加上金锋的指点，厨艺越来越好，庆慕岚这几天缠着金锋，也跟着蹭了几顿饭，对于润娘的手艺赞不绝口。 “慕岚，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就要以身作则，和士兵同吃同睡，打成一片！” 金锋教训道：“你这么做是脱离群众，以后怎么服众？” “先生，你少忽悠我了！” 庆慕岚没好气的白了金锋一眼：“你还是男兵的指挥官，我怎么没看你和他们同吃同睡？” “男兵的指挥官是凉哥，不是我。” “不是你，那打土匪的时候，怎么是你指挥作战？” “我就是在战时临时接管一下指挥权。” “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偷懒，想当甩手掌柜？” 庆慕岚撇撇嘴：“我也决定了，先把女兵指挥权交给阿梅，等我吃完饭了再收回来。” 金锋一愣，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噗嗤！ 唐冬冬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看到金锋黑着脸，赶紧捂住嘴巴。 关晓柔和润娘眼睛也笑得眯了起来。 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金锋被人吃得死死的。 “笑什么笑？” 金锋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势，拍了下桌子：“小娥怎么还没起床？” “我这就去喊她！” 关晓柔捂着嘴跑向小娥房间。 一进门就听到她咯咯咯大笑。 唐冬冬也终于忍不住了，和庆慕岚抱着头笑成一团。 啪！ 金锋气得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这饭没法吃了。 “姐姐，你们都笑什么呢，这么高兴？” 小娥跟在关晓柔后边，揉着眼睛好奇问道。 第155章 粒粒皆辛苦 “没笑什么，赶紧吃饭。” 关晓柔笑着给小娥盛了一碗稀粥。 小娥刚睡醒，没什么胃口，随便喝了两口，然后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烙饼就往外跑。 昨天和小伙伴商量好了，今天要去后山逮鸟呢，可不能去晚了。 “给我站住！”关晓柔冷着脸喊住小娥。 “姐姐，怎么了？”小娥疑惑问道。 “把饭吃完再出去！”关晓柔指着剩下的大半碗白粥说道：“还剩这么多给谁吃？” “姐姐，我不想吃了，你让润娘姐姐倒了吧。” 小娥满不在乎的说道。 说完摆摆手就准备出门，却被关晓柔一把拉住了。 “你姐夫说过，再一再二不再三，你这是第三次剩饭了！” 关晓柔指了指凳子：“今天吃不完不准出去！” “姐夫……” 小娥可怜巴巴的看向金锋。 金锋平时很喜欢小娥，每次小娥闯祸被关晓柔训斥，都是金锋帮着她解围。 但是这次金锋却没有帮她，指着碗中剩下的白粥劝说道：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小娥，浪费粮食是不对的，你知道村子里有多少孩子做梦都想吃口白粥吗？” 如果在21世纪，孩子挑食很正常，毕竟物资丰富，谁家也不缺一口吃的。 但是在生产力极为落后的大康，每年不知道饿死多少人，再浪费粮食就是一种罪恶。 哪怕是金锋，每次吃饭都是吃多少盛多少，剩饭也从不倒掉。 “就是，你才吃了几天饱饭，就开始糟蹋粮食了？” 关晓柔狠狠点了点小娥的额头：“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把你送回去，让嫂子好好管管你！” “姐姐，我吃，以后再也不剩饭了，你别送我回家！” 以前的生活对于小娥来说就是一场噩梦，听到关晓柔要送她回去，吓得小脸都白了，赶紧坐回去，老老实实的端起饭碗。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庆慕岚咬着筷子，反复念叨：“先生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好像是一首五言绝句中的两句。” 唐冬冬也赞同的点头。 “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这都能听出来。” 金锋笑着夸赞一句。 “小时候被父亲逼着读书，不知道挨了书堂先生多少手板，先生这两句平仄对仗明显，要是听不出来，我的板子不是白挨了吗？” 庆慕岚问道：“还有两句是什么？”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金锋随口把《悯农》另外两句念了出来。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庆慕岚小声念了一遍，赞叹道：“遣词质朴却简单明了，直抵人心。好诗啊！” “的确是好诗！” 唐冬冬跟着点头：“前两句寥寥十个字就让人好像真的看到了农夫的汗水滴在大地上一样。” “先生，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庆慕岚眼睛亮晶晶的问道。 由于扬文抑武的影响，大康文风盛行，诗词歌赋是读书人必练的基本功。 诗人词人的影响力甚至比后世的明星还高，如果能写出一两首出色的诗词，马上就会有大量粉丝。 有不少读书人靠着一两首出彩的诗词走上仕途。 庆慕岚虽然不喜欢读书，但是却也崇拜那些诗词大家。 “《悯农》！” 金锋回答一声，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老天都让我穿越了，应该不会介意我抄几首诗词吧？” 《悯农》共有两首，是唐代诗人李绅的代表作，是所有小学生必背诗词之一。 但是大康的历史和地球不同，都没有唐朝这个朝代，更不会有李绅这个人。 这些可都是地球文化历史的瑰宝，教育了后世无数代华夏子民。 在封建时代，农民一直是受压迫和剥削的底层，金锋这也算是帮着农民发声了。 “《悯农》？”庆慕岚说道：“名字和内容非常契合。” “最近食堂也开始有人浪费粮食了，我要把这首诗贴在食堂墙上。” 唐冬冬跟着说道。 “我上次从后山回来，看到有个女工把没吃完的野菜粥倒进了沟里，的确应该好好治治了。”庆慕岚说道。 人的欲望都是没有尽头的。 女工们刚开始进入纺织厂的时候，能吃上一顿饱饭就感激的恨不得跪下来给金锋磕头。 现在几个月过去了，有个别自私的女工对于在食堂吃饭已经习以为常，就开始浪费了。 反正又不是自己家的，打饭的时候多打一些，回去吃不完倒了就是。 “我不怕大家吃，但是浪费粮食决不允许。” 金锋看向唐冬冬：“冬冬你和村长、三爷爷商量一下，拿个办法出来。” “好。”唐冬冬放下饭碗：“我现在就去。” “我也吃饱了。”庆慕岚三两下把剩下的饭扒进嘴里：“冬冬，等等我，咱一块走。” 唐冬冬对于金锋的话还是很重视的，到了纺织厂，马上派人去把两个村子的村长叫了过来。 三个人在办公室商量半上午，当天晚上下班的时候，集合所有工人开了个会。 唐冬冬在会上宣布了谁再浪费粮食就罚钱的决定。 都是吃过苦的人，浪费粮食的毕竟是少数，这个决定又合情合理，几乎没人反对，反而还有不少人支持。 “冬冬姑娘，我支持这个决定，我娘我爹都是饿死的，我最看不得谁糟蹋粮食，以后我要是看到谁把饭倒了，我第一个饶不了他，到时候谁也别说我背后告状！” “站在这儿的有一个算一个，谁没饿过肚子？要不是锋哥儿，咱们现在能吃饱饭？” “就是，才吃了几天饱饭就忘本了，以后谁敢再剩饭，我第一个不愿意！” “周家婆娘，你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我看见你剩了两回饭了，吃不完就不要盛那么多！” “还有李家姑娘，上次也把半个窝窝头扔了！” “大家别说了，我知道错了！” 被大家当场揭发的两个妇人羞得满脸通红，连连求饶。 “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以后别再犯就行了。” 唐冬冬从身后拿出一块木牌子：“铁牛，帮忙把这个挂到墙上，给大家提个醒。” “冬冬姑娘，这上面刻是什么啊？” 一个村妇好奇问道。 第156章 诗名远播 “这是锋哥写的一首诗。” 唐冬冬指着牌子，把《悯农》念了一遍。 《悯农》语言质朴，就算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百姓也能听得懂。 唐冬冬念完，食堂里就叽叽喳喳说开了。 “这首诗是锋哥写的？写的太好了，我听了都想抹眼泪！” “谁不是呢，去年我为了多干一会儿，被晒晕在地里，要不是周大娘路过，我就死在地里了，这首诗写到了我心坎里！” “以前听到别人念诗念词，要不是写山写水，就是写一堆男人女人的酸话，听得人直想吐酸水，这是第一次有人写咱们种地的！” “城里的那些读书的都是公子哥，哪里知道咱们种地有多辛苦？” “是啊，是啊，还是锋哥儿能体谅咱们。” “去年我锄草的时候，锋哥儿就总是去看，莫非这首诗写的是我？” “锋哥儿写诗这么好，以后肯定能中状元！” “我早就跟老金说过，锋哥儿不是一般人，看看我说对了吧，可惜老金走得太早了。” …… 《悯农》总共就二十个字，念起来又朗朗上口，都不用唐冬冬念第二遍，食堂里就有大半人都记住了。 挑食几乎是孩子的天性，以前吃不饱肚子的时候还不明显，但是现在西河湾和关家村生活越来越好，挑食的孩子就越来越多了。 晚上回家之后，很多女工都拿这首诗来教训孩子。 第二天一早，这首诗就算是彻底在两个村子传开了。 村里好不容易出了个读书人，还写了一首好诗，村里都与有荣焉，护卫队去城里，免不了显摆。 然后，这首诗在县府也传开了。 只用了短短三天，这首诗就成了金川县府最新的童谣，到处都是孩子边跑边唱。 大康文风盛行，不仅达官贵人喜欢诗词，一些商贾豪绅也喜欢附庸风雅，经常赞助一些文会，借此来讨好当官的。 此时金川县府最大的酒楼，就在举行一场文会。 文会的发起者是金川最大的盐商康丰年，主角是郡城来的一位姓陈的官员。 这个陈老爷是郡城盐铁行业的主要负责人，也是康丰年的财神爷。 为了讨好陈老爷，康丰年花了不少钱，从广元郡各地请了不少小有名气的“才子”过来作陪。 在大康，通过作诗作词被举荐做官的例子很多，有些还被传为佳话，被人们津津乐道，何况康丰年为了讨陈老爷欢心，每个才子都给了不少的润笔费。 席间，“才子”们为了引起陈老爷的注意，一个个极尽所能的卖弄文采。 可惜他们做出的诗词太平庸，陈老爷一首都没看上。 然而就在散场的时候，陈老爷被街上一群孩童嘴里的童谣吸引。 当得知这是一个山野读书人写的诗，陈老爷对《悯农》和金锋大加赞赏。 自然而然的，这首诗就随着这次文会，彻底传遍广元郡各地。 不管地球还是大康，节俭都是一种传统美德，《悯农》立意节约粮食，而且情感真切很容易引起农民的共鸣，所以传播速度非常快。 而金锋这个名字也随着这首诗被传开了。 很多读书人开始打听金锋是谁，想要拜会。 可惜这年头通讯太落后，很多人都知道这首诗，知道金锋这个名字，和他是金川的，却不知道他是金川哪里人。 金锋自己都不知道他成了名人，依旧被庆慕岚缠着打造兵器。 打铁是一件非常枯燥无聊的工作，金锋直接把这件事推给张满仓，然后带着关晓柔和润娘躲到了铁罐山。 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思考，金锋决定听从唐冬冬的建议，把肥皂车间安排在铁罐山。 刘铁前段时间来拉粮食，已经把制造肥皂的烧碱和油脂送了过来，老兵按照金锋要求，在铁罐山的平地上盖了很多简易茅草棚子。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金锋传授如何制作肥皂了。 来到铁罐山的第二天，金锋把土匪抢来的姑娘们集合起来，当场演示。 肥皂的制作流程很简单，金锋只演示了两遍，那些被土匪抢来的姑娘们就学会了。 人多力量大，姑娘们又对金锋心存感激，干起活来格外卖力。 几百个姑娘一起动手，只用了几天，制作的肥皂就摆满了所有茅草棚子。 肥皂还是软的，需要在通风的地方自然晾晒十几天才能成型，金锋没办法，只好让姑娘们先停下来，然后安排老兵伐木制作架子。 闲下来之后，金锋就带着关晓柔在铁罐山周围打打猎，再教教润娘做做菜，日子过得平静惬意。 可惜平静的生活没有持续太久，就被刘铁带来的消息打破了。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庆慕岚和张凉。 “锋哥儿，我听说最近在野狗坡附近出现了一群土匪，前几天打劫了周家村，还扬言从明年开始要接替铁罐山收岁粮。” 刘铁问道：“锋哥儿，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先生早就说过，金川西不能再有土匪收岁粮，他们既然不听话，那就灭了他们！” 庆慕岚主动请缨道：“先生，我的女兵队也训练了这么些天，正好拉出去让新兵也见见血！” “你能别一听到土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金锋瞪了庆慕岚一眼：“连对方什么来头都不知道就急吼吼的要打！” “不就是几个毛贼吗，能有什么来头？” 庆慕岚不服气说道：“铁子哥早就跟周家村的人打听过了，对方就三十多个人。” “慕岚，你想打仗，想跟你哥证明自己，我能理解，但是你要记住，打仗是人命关天的事，万万不能冲动。” 金锋说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怎么知道这三十多个人不是别人故意暴露给你看的？等你带人过去了，人家一下子冲出来几百人怎么办？” “是，先生。” 庆慕岚也被金锋低下脑袋。 “凉哥，你先派人去一趟野狗坡附近侦察侦察，摸摸这群土匪的底细，等情况确认了咱们再说。” 金锋看向张凉。 “放心吧，猴子已经派出去了，估计这两天就能摸清楚。” 张凉答道。 第157章 试探 野狗坡这个地方金锋也知道，距离西河湾不算很远，以前也听说过几次有土匪出没，不过规模很小，比当初的猫猫山土匪还小。 如今金锋手下的老兵加上庆慕岚手下的女兵，已经有一百多人，就算不依靠投石车和重弩，光凭锋利的长刀和可以连发的单兵弩，就能轻易灭掉同等数量的土匪。 野狗坡土匪不可能不知道这点。 可是自己这边才灭掉铁罐山土匪没多久，野狗坡土匪就敢扬言收岁粮，金锋本能的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所以决定先打探清楚野狗坡土匪的底细。 “来之前猴子已经去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张凉答道。 “还是凉哥办事老练。” 金锋扭头看了庆慕岚一眼。 庆慕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猴子以前在铁林军中就是斥候，探路摸底轻车熟路，当天夜里就回到了铁罐山。 当初铁罐山土匪建的聚义厅金锋没有拆，被他改成了会议室。 此时金锋、张凉、郑方、铁牛和庆慕岚一群人都聚集在这里。 “怎么样，打探清楚了吗，野狗坡土匪共有多少人？” 张凉首先发问。 “共有三十七人。”猴子答道。 “只有三十多个人就敢扬言要收岁粮？”郑方问道：“猴子，他们会不会有人藏了起来？” “老郑这就是你小瞧我了。” 猴子不爽的瞥了郑方一眼：“我把野狗坡摸了一遍，连他们大当家的床底下藏钱的箱子都看了。” “厉害！” 郑方对着猴子竖了竖大拇指，然后疑惑道：“如果他们只有三十多人，哪儿来的胆子收岁粮？他们凭什么？” 由于连年战争，大康民风还是挺彪悍的，铁罐山土匪也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拥有轻易屠戮一个庄子的能力，才敢收岁粮。 而野狗坡只有三十多人，都不用金锋他们动手，随便一个大点的庄子只要准备充分，就能把他们灭掉。 “铁罐山土匪当年也是由小土匪一点点壮大的，或者他们也是打着这个念头呢？” 庆慕岚说道：“这年头铤而走险的人太多了，如果他们也想赌一把呢？” “有这个可能。” 猴子点头说道：“我找人打听了一下，野狗坡土匪这次去周家村就是去转了一圈，随便在村口抢了几家就退走了，没敢伤害村民的性命，根本不像打劫，反而像是在宣示武力，招揽人手。” “猴子，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金锋点点头，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 “我正准备说呢，”猴子说道：“我以前跟着朋友走镖，见过一次野狗坡土匪，当时他们穿得破破烂烂，武器也杂七杂八，有七八个人手里连刀都没有，还拿着木棍。 但是今天我去的时候，他们全都换上了崭新的长刀，大当家和二当家还弄了一套盔甲。 除此之外，我还在他们的库房中看到了十多把长弓和几十捆箭矢。” “怪不得野狗坡只有三十多人就敢扯大旗，原来有人在背后给他们撑腰。” 郑方愤愤不平道：“看来县府的大老爷看上了铁罐山的地盘啊。” 这年头有钱就有人，就比如金锋手下的老兵队。 只要愿意出钱，有的是人愿意卖命。 “现在铁罐山土匪已经没了，只要花些钱帮土匪置办武器，招募人手，等到土匪壮大之后就能收岁粮，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那些大老爷不动心才怪。” 张凉说道：“就是不知道动手的是哪个大老爷。” “先生，咱们怎么办？” 郑方看向金锋。 “野狗坡土匪明显是在试探咱们的底线，如果置之不理，他们肯定会越来越过分。” 金锋想了一下，冷声说道：“递牙者，掰之！不管背后是谁，只要冒头就砍了，就当是给你们练兵了。” “对，反正他们是土匪，就算全杀完了，咱们也占理！” 庆慕岚握了握拳头：“先生，现在可以同意我去野狗坡了吗？” 大康女多男少，金锋之所以大力支持庆慕岚成立女兵队，就是抱着日后加以利用的念头。 实战才是检验战士的唯一途径，能不能打，要真刀实枪的拼过之后才知道。 金锋思考片刻，点了点头：“可以。” “谢谢先生！” 庆慕岚激动的起身就走。 “天都黑了，明天再走吧。” 郑方起身喊道。 “这是我们女兵的第一战，我必须要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庆慕岚喊上阿梅，兴冲冲的下山了。 “先生，慕岚姑娘太急躁了，这样会吃亏的，你怎么不拦着她？” 郑方担忧问道。 “是啊，女兵上次只是补刀，并没有正面上过战场，而且招募的新兵和老兵都没好好磨合，现在让她们去剿匪太早了，会出大问题的。” 张凉跟着说道。 “慕岚从小就梦想参军，被她哥和父亲压制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建起了女兵队，一心想要做出成绩证明自己，我要是再压着，她偷偷带着人跑了更麻烦。” 金锋说道：“老郑，你安排一下，带四十个兄弟先去野狗坡潜伏下来，如果遇到意外情况，你们就出手干掉土匪。” “我就知道先生还有后手。” 郑方笑着说道：“先生你放心，我保证让姑娘们都好好回来。” “这倒也不用，”金锋摇头说道：“我支持慕岚成立女兵队，不是给她当玩具的，以后也要用上。 这次的土匪人数不多，正好可以给她们练练手，如果她们没遇到特别大的危险，你们就不用出面，受点挫折正好让慕岚清醒清醒。” “明白了。” 郑方点点头，转身离开。 很快，四十名老兵佩戴着各种武器，连夜赶往野狗坡。 土匪选择野狗坡作为老巢，这里地势自然也很险峻，想要上山并不容易。 但是潜伏是老兵们的必训科目，在猴子的带领下，轻松绕过唯一的岗哨，悄无声息的从后山崖壁潜入土匪老巢。 “先生这次行动，不光是要看女兵的作战能力，也想考验一下咱们的潜伏能力。” 郑方小声说道：“大家按照路上猴子说好的位置各自潜伏，没有我的信号，谁也不能暴露，明白吗？” 第158章 被埋伏 “明白！” 四十多个老兵都小声答应一声，借着夜幕掩护，潜伏到各处。 野狗坡地方不小，而且这群土匪之前一直不成气候，纪律极为松散，警惕性也很低，除了在上山的路上留下俩人放哨，老巢内根本没人巡查。 剩下的土匪都聚集在一处木棚子中赌钱，一直到半夜才散场。 第二天土匪们一直睡到半上午，随便吃点东西，又开始了赌钱。 老兵们一直潜伏到中午，都没有一个土匪发现山上多了几十个人。 距离土匪赌钱的木棚子一百多米外，有一处灌木丛。 如果不是凑上去仔细盯着看，谁也想不到中间藏了两个人。 “昨天看慕岚姑娘火急火燎的走了，还以为她们一大早就会来攻野狗坡呢，谁知道现在还没来。” 其中一个老兵打了个哈欠，抱怨道：“早知道这样，咱们还不如美美睡一觉，今天再来呢。” 昨天连夜赶路和潜伏，所有老兵昨天都没睡，加上夏天蚊子多，他们躲在灌木丛中，被蚊子咬惨了。 “你忘了郑队长怎么说的了吗，这也是金先生对咱们的考验。” 旁边的同伴说道：“你又不是没上过战场，有时候打起仗来，连着杀几天几夜都不能睡觉，这才一夜你就受不了了？” “上个月集训的时候，我可是在后山潜伏了三天三夜一点都没动，怎么可能受不了？” “既然能受得了，那就别叨叨。” 同伴警告道：“还有，潜伏的时候不能说话，你要是连累我暴露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你怎么还急了呢？” 抱怨的那个老兵撇了撇嘴：“你先盯着，我眯一会儿，半个时辰后换你。” 这次同伴倒是没有反对。 因为他也不知道女兵什么时候才会动手，万一女兵拖个三四天再动手，他们都要熬死了。 这也是郑方安排他们至少两人一组潜伏的原因。 可以互相交替着休息一下，保持体力。 老兵们一直等到夜里，庆慕岚终于来了。 不过她也没有直接发动攻击，而是先派阿梅解决了放哨的土匪，然后悄悄摸到了土匪们的老巢。 一直到此时，土匪们都还聚在草棚子里赌得昏天暗地呢。 “就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先生还不放心呢。” 庆慕岚带着女兵藏在阴影中，嗤笑道：“大家都把弩弓拿出来，先来几轮齐射！” “是！” 女兵们取出各自的弩弓，对准草棚子。 然而就在这时，草棚子里赌钱的土匪们突然从地上拿起一块块用木头钉成的盾牌，把棚子堵得结结实实。 几个火把从草棚子里扔出来，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草堆，把周围照得一片通明。 “哈哈哈，西河湾还真派人来打咱们了！” “大当家，她们就是来送死的！” “哈哈哈，大当家你看，来的都还是女人呢！” “我看看，还真是的，领头的那个还怪俊俏。” “大当家昨天还说要去找牙婆买一批肉马呢，今天她们就自己送上门了，正好给咱们省钱了。” “哎呀，她们还有十几套盔甲呢，拿下她们，我是不是也能分一套了。” “人家那盔甲是女人穿的，夜猫子你就别想了。” …… 草棚子中传出土匪嚣张的笑声。 “中计了！” 庆慕岚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还没等她下令收拢阵型，其中一个女兵就因为紧张，扣动了扳机。 其他女兵的神经也都绷的紧紧的，有人带头，剩下的人也纷纷跟随。 嗖嗖嗖！ 一时间，数十道弩弓射向草棚子。 可惜土匪们早就用盾牌把四周围得严严实实，箭矢全都被挡下了。 “哎呦，她们手里的弓箭怎么长这样？” “我也没见过，不过很够劲啊，两寸厚的木板都差点射透了！” “没见识，那是弩弓，军中的好东西，当然有劲。” “干掉她们，好东西就是咱们的了！” 土匪们的笑声更猖狂了。 “他们有准备，所有人向我合拢！” 庆慕岚冷喝一声，女兵们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听从命令聚成一团。 “上战刀！” 庆慕岚又喊一声，所有女兵都把弩弓挂回腰间，抽出长刀。 “臭娘们，别忙活了，赶紧投降吧，省得受罪。” 土匪大当家站在草棚子里喊道。 “你做梦！” 庆慕岚冷着脸说道：“保持警惕，第二阵型强攻！” 女兵们匆匆忙忙组成一个三角形队形，长刀朝外，一步步靠近草棚子。 “花里胡哨！” 土匪大当家冷笑一声：“兄弟们，动手！” 一个土匪从角落里拉出一根绳子，土匪们就跟拔河一样，各自抓住绳子一部分，然后猛地一拉，平整的地面凭空出现一张巨大的渔网，把所有女兵都兜在中间。 大网来回拖动，女兵们站都站不住，一个个摔倒在地上。 还有两人被自己的长刀割伤了。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女兵，瞬间变得狼狈不堪，毫无反抗之力。 庆慕岚还算冷静，尝试着用长刀割破渔网。 可惜长刀刚刚举起来，渔网突然缩紧，她和其他女兵挤成一团，动弹不得。 这个变故就连郑方都没想到，扭头看向猴子：“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所有地方都摸得清清楚楚吗？” “这个大网肯定是他们早就埋好的！” 猴子红着脸说道：“我上次来的时候，看到都是平地，就没有仔细检查。” “老郑，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动手救人吧。” 副手着急说道。 “她们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再等等。” 郑方摇了摇头，两眼紧紧盯着前面。 空地上，被困在网中的庆慕岚心中苦涩不已。 来之前，她特意整顿了队伍，做了好几种方案。 自以为对付一伙只有三十多人的土匪，她已经足够小心，结果证明，她还是轻敌了。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金锋曾经说过的话。 “永远不要小看任何敌人，要不然就会付出血的代价！” 庆慕岚此时满心后悔。 可是再后悔也没用了。 草棚子上的盾牌收起，穿着盔甲的大当家大笑着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一群手持长弓或者长刀的土匪。 第159章 阿梅出手 “臭娘们，就说让你们别忙活了，省得受罪，非不听。” 大当家对着地上吐了口吐沫，不屑地看了一眼女兵。 庆慕岚又羞又恼又急，可是却没有一点办法。 手里的战刀太长了，被两个女兵压得紧紧的，根本动不了。 “哈哈哈，刚才看她们的样子，我还以为多厉害呢，结果一下全抓了。” “女人就应该在家带孩子，跑来舞刀弄枪的像什么话！” “哈哈，人家可能都是黄花姑娘，没孩子呢。” “那我就给她们每人送一个！” “你一个人全占了，我们怎么办？” “那分你两个！” 土匪们也对着女兵们指指点点，肆无忌惮的说着荤话。 所有人都没发现，庆慕岚身旁的阿梅，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匕首。 “一，二，三……四十二，四十三……五十六，五十七……” 郑方数着从草棚子里走出来的土匪，狠狠瞪了猴子一眼：“猴子，你不说野狗坡土匪只有三十多人吗，现在都出来六十多了，还在往外走呢！” “我当时数了好几遍，就三十多个人啊！” 猴子也郁闷不已：“剩下的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没有发现渔网也就算了，毕竟是土匪提前埋在空地上，然后又撒上土踩实的，换其他斥候来也很难发现。 可是打探敌人数量关系着己方的战略部署，也是斥候的基本功，别说现在他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斥候了，就是当初刚入行的时候，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等土匪全都从草棚子出来，足足有一百多人，远远超过猴子探查的三十多人。 “我明白了，这个草棚子底下肯定有地窖之类藏人的地方。” 猴子说道。 “这还用你说，草棚子就这么大，地下没藏人的地方，一百多人别说在里边赌博，站都站不下。” 郑方黑着脸问道：“你上次来摸路怎么没发现？” “上次过来，土匪也都在草棚子赌博，根本没法去摸。” 猴子说道：“我觉得一个破草棚，四周连个墙都没有，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就回去复命了。” “看来这帮土匪早有准备，咱们也中计了！” 郑方皱眉说道。 “这次是我的错，回去我会跟凉哥和金先生请罪。” 猴子红着脸说道。 “现在说谁的错有屁用，准备救人！” 土匪大当家已经走到了大网旁边，郑方也顾不上去管庆慕岚是不是长记性了，小声说道：“先把弓箭手干掉，别让他们伤了女兵。” “是！左边数第一个是我的！” “第二个是我的！” “第三个交给我！” 旁边的老兵也一个个端起弩弓。 郑方也端起弩弓，就在他准备下令动手的时候，却突然看到阿梅从网中冲了出来。 阿梅动作很快，目标也很明确。 冲出大网之后，立马扑向土匪大当家。 “找死！” 大当家抡起手里的长刀，劈向阿梅。 阿梅一矮身，轻松躲过长刀，然后一把抓住大当家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拧就把大当家摁到了地上。 “都给我退后，要不然我宰了他！” 阿梅把匕首贴到大当家脖子上，冷声喝道。 “臭婆娘，快放了大当家！” “放了大当家！” 土匪们乱哄哄的喊道！ “臭婆娘，识相的话就赶紧放了我！” 大当家也恶狠狠威胁道：“你要是敢伤我一根指头，我的兄弟会活剐了你！” “是吗？” 阿梅的匕首一闪，大当家的左耳直接被削了下来。 “啊……” 大当家疼得面目狰狞，惨嚎声比杀猪还响。 “给我闭嘴，再喊把你鼻子也割了！” 阿梅又把匕首放到大当家鼻梁上。 大当家马上咬紧牙关，停止惨嚎。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阿梅动手太利索了，显然是个狠角色，大当家是真的怕了。 “让他们后退！”阿梅冷声说道。 “退，都给我退回去！” 大当家挥舞着胳膊，让土匪们退后。 土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选择了后退。 “大家先别动手！” 郑方一看阿梅控制了大当家，害怕刺激到土匪，赶紧下令暂停行动。 阿梅背后的大网中，女兵们趁着机会，一个接一个从破洞中钻出，掏出弩弓对着土匪。 “兄弟们，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她们就全钻出来了。” 一个穿着长袍的土匪喊道：“她不敢动大当家的，大家跟我一起干掉她们！” “嗯？” 阿梅眉头一皱，匕首一用力，便在大当家脖子上留下一道血印。 “女侠别误会，他不是我的人！” 大当家吓得冷汗都下来了，赶紧喊道：“刘老七，你想害死我吗？特么给我退回去！” “大当家，你别糊涂啊，她是吓唬你的，这时候认怂，她是不会放过你的！” 刘老七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往前走了两步。 “吓唬他的？” 阿梅冷笑一下，匕首一闪，大当家的鼻子就被削掉了。 然而就在这时，刘老七猛地一抬手，袖子里飞出两道流光，直奔阿梅面门。 阿梅瞳孔一缩，一把揪着大当家挡在身前。 咻！ 铛！ 两枚飞针一枚扎到盔甲上落了下来，另外一枚却扎进了大当家脖子上。 下一秒，大当家的脸就变成了黑色，眼睛变得一片血红，只是挣扎了两下就断气了。 显然飞针上淬了毒，而且是剧毒。 “她们杀了大当家，大家给我上，弄死她们！” 刘老七怒吼一声，挥舞着砍刀冲了上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而且刘老七的动作很隐秘，土匪们又都是鲁莽之辈，哪里弄得清怎么回事，他们只知道自己的老大死了，自己这边人手又多，便一窝蜂的冲了上来。 刚刚被阿梅控制下来的场面，一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刘老七躲在人群中，嘴角浮出一丝笑容。 “动手！” 郑方脸色一变，最先扣动弩弓扳机。 嗖！ 箭矢一闪而过，刘老七嘴角的笑容还没收起来，脖子上就多了一根箭矢。 刘老七下意识的捂住脖子，转身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眼中有着浓浓的恐惧和不甘。 一直到死，他都没搞明白，事情全都在他的计划中，怎么突然就到了这一步。 第160章 白刃战 嗖嗖嗖！…… 一道道箭矢从灌木丛、大树上、草垛等隐秘之处飞出，击杀一个个土匪。 然而土匪距离大网太近了，躲在暗中的郑方只带着老兵射击了一轮，土匪就快要冲进女兵群中。 改造过的手弩虽然上弦比较快，却也需要几秒的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郑方只能下令停止射击，抽出战刀，奔向战团。 女兵们虽然已经从网中钻出来大半，可是那些新招的女兵，之前都是在家里洗衣做饭的小媳妇儿大姑娘，哪儿见过这个场面？ 训练的时候还好，但是真要和面目狰狞的土匪正面拼刀，一个个都吓傻了，握着弩弓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幸好庆慕岚带过来的十几个女卫上次见过血，很快反应过来，纷纷对着土匪扣动扳机。 对面立马有十几个土匪被射杀。 但是土匪们已经杀红了眼，杀掉十几个，更多的土匪便扑上来了。 这下连十几个女兵老兵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有一半还在给手里的弩弓上弦呢。 就在这时候，阿梅冲了出来，手里的长刀化作一道刀幕，最前面的四个土匪被瞬间砍杀！ “丢掉弩弓，拔刀！” 阿梅又一刀干掉两个土匪，回头喊道：“还有新来的，别发愣了，不想死就给我杀！” 庆慕岚最先反应过来，拔出长刀，一刀捅进对面土匪肚子。 但是土匪也一刀砍在她腰上。 幸好庆慕岚穿着铠甲，挡下了这一刀，但是庆慕岚也像被砸了一棍，被土匪临死前一刀砸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第三小队，保护小姐！” 梅兰竹菊是最早跟着庆慕岚的侍女，也是她最最忠诚的心腹。 阿菊看到庆慕岚摔倒，马上带着手下把庆慕岚挡到身后。 或许被庆慕岚和阿梅阿菊影响了，小玉尖叫一声，举起手里的弩弓，对着土匪群中扣动扳机。 她根本没有瞄准，但是对面土匪太多了，还是射死了一个土匪。 “杀！” 扔掉弩弓，跟在阿梅身后，杀向土匪。 而此时郑方带着男兵也赶到了，双方直接展开白刃战。 短兵相接的白刃战是最残酷的战斗方式之一，此时不管老兵还是土匪，或者是第一次见血的女兵新兵，全都化作野兽，疯狂扭打撕咬在一起。 能活着从铁林军退伍的老兵，个个都身经百战，不管战斗素质还是战斗技巧，都不是土匪能比的。 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士气，士气上来了，说不定十个人就能干掉二十人。 如果没有士气，一百人说不定会被十个人打趴下来。 党项军就曾经创造过五百人击溃大康六千大军的战绩，而且不止一次。 随着战斗持续，死掉的土匪越来越多，剩下的土匪也终于开始害怕，也开始有人投降。 投降这种事有一个就有两个。 短短片刻，还活着的四十多个土匪全都抱头蹲到了地上。 “老郑，你们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一直到这时候，庆慕岚才来得及和郑方说话。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郑方喘了口气，开始下达命令：“猴子，统计一下战损，第一、第二小队警戒，第三小队补刀，第四、第五小队看守俘虏，剩下的人救治伤员。” “是！” 老兵们立刻开始有序的运转起来。 庆慕岚现在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和郑方的差距，也赶紧安排女兵帮忙清理战场。 正忙活着呢，负责警戒的老兵过来报告说山下又出现一支队伍。 “怎么还有？” 郑方脸色一变，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天太黑，看不清，但是从火把数量来看，人不少。”老兵回答道。 “所有人准备战斗！” 郑方一声令下，所有老兵都打起精神，抽出长刀做好战斗准备。 女兵也纷纷取出弩弓。 “大队长，是金先生来了。” 有一个老兵跑了过来。 “你们接着清理战场，我去迎迎先生。” 郑方交代一声，走向山口。 “我也去。” 庆慕岚赶紧带着阿梅跟上。 到了山口，金锋也来了。 随行的还有护卫队和一群陌生人。 铁锤手里还牵着一个双手被捆缚起来的汉子。 “先生，你怎么来了？” 郑方诧异问道：“他们又是谁？” “他们是从城里和各个镇上找的郎中。” 金锋对着那群陌生人说道：“各位先生，麻烦你们了，赶紧去救人吧。” “应该的！” 郎中们马上进入战场，开始救治伤员。 “战损统计出来了吗？”金锋问道。 “刚刚统计出来，女兵战死三人，重伤四个，剩下的也大半有轻伤。” 郑方说道：“男兵重伤六个，剩下的也差不多个个轻伤。” 男兵们为了保护女兵，冲在最前面，承受了土匪绝大部分压力。 如果不是金锋在训练中一直强调配合，绝不是重伤六个那么简单。 死掉的三个女兵，都是被吓傻，土匪冲到跟前还不知道还手的。 这种人上了战场，这次不死，下次也会死。 “战死三个……” 金锋微微点头。 打仗死人是很正常的事，这个结果还能接受。 “先生，对不起，这次是我太轻敌了，中了敌人的奸计！” 庆慕岚低着头，心里懊悔无比。 “你的确有错，回去写一份文书，好好反思一下错在哪里，写好了交给我！” 金锋冷声说道。 “先生，我也有错，没有发现敌人藏在暗处，请先生责罚！” 猴子直接跪到地上。 “你回去也给我写一份文书，好好反思一下！” “先生……我不识字！” 猴子挠头说道。 “那就找个识字的人，你说他写！” 金锋说道：“还有老郑，你也写一份。” “是！” 老郑点头答应下来。 写战后总结，可以通过总结和反思，让将领和士兵迅速成长。 金锋决定也把这个办法运用到庆慕岚和老兵身上。 “先生，这次土匪准备的很充分，先挖好大坑，然后一步一步引着咱们跳进去，计划得太周密了。” 郑方说道：“土匪可没有这个脑子，肯定有人在背后指使，这个人必须要找出来。” “不用找了，他就是。” 金锋指了指被铁锤牵着的汉子。 第161章 二当家 “他？” 郑方上下打量一阵被捆着双手的汉子：“这人什么来头？” “九里沟的大当家。”铁锤答道。 “九里沟土匪？” 郑方眉头一皱：“怎么又扯上他们了？” 百姓日子艰难，有时候几个流民或者逃兵凑到一起，随便找个山头用破布扯个旗子出来，就是一伙新的土匪。 还有一些靠山的村民活不下去了，也会在农闲的时候聚到山上，蒙着脸打劫过往路人。 金川县境内大大小小的土匪，叫得上名号的足足有七八股，叫不上名号的更多。 九里沟土匪就是其中一股不大不小的土匪势力，盘踞在距离金川县府西北九里的山沟里，因此得名。 九里沟土匪加起来有一百多人，没有收岁粮的资格，但是靠近官道，平时都以劫掠过往商队为生。 而且九里沟距离野狗坡足足有几十里山路，过来要走大半天，郑方想不通他们怎么会和野狗坡土匪扯到一起？ “这家伙看到铁罐山被咱们灭了，就想来占地盘收岁粮，但是因为九里沟太远，他们就和野狗坡勾搭到了一起。” “我说野狗坡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还把人藏在地窖里，我们都中招了。” 说到这里，郑方就一肚子火。 刚才他已经去草棚子看过了，果然在下边找到了一个大地窖，面积比上面的草棚子还大。 怪不得野狗坡土匪一天到晚待在草棚子里赌博，就是防着被人探查。 毕竟猴子潜伏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在几十人的眼皮子底下搜查草棚子。 “土匪早派人盯上了咱们，知道咱们的大部分兄弟不在家里，这家伙还在女兵队离开后，带着五六十人去偷袭西河湾！” 说到这里，铁锤狠狠踹了九里沟大当家一脚。 “什么？” 郑方大惊失色：“村里没事吧？” 要知道西河湾可是他们的大本营，金锋积攒的家当和从铁罐山缴获的战利品都在那边。 如果西河湾出事，就算他们打下一个野狗坡又有什么用？ “土匪的大当家都被抓住了，能有什么事？” 铁锤说道：“其实先生猜到他们可能会这么做，早就做好了安排，土匪一进村就被干掉了一大半，剩下的全投降了。” “万幸万幸！” 郑方拍了拍胸口，疑惑问道：“可是女兵队来了这里，村子里没剩几个兄弟，你们怎么干掉那么多土匪的？难道用了投石车？” “我们又不知道他们从哪儿进村，怎么使用投石车？”铁锤回道。 投石车移动不便，一般都是先调整好角度，固定在敌人必经之路上。 西河湾地势平坦，进村的路有好几条，就算金锋也不知道土匪从哪里进村，自然没办法提前布置投石车埋伏。 “没用投石车，那你们怎么干掉那么多土匪的？” 郑方疑惑问道。 “下午放工之后，先生让村长跟砖窑还有工地上的汉子们说了土匪可能要打西河湾，大家一听就急了，都要求和护卫队一起留下来保护村子。” 铁锤说道：“西河湾和关家湾的汉子加起来一百多，地形又熟，埋伏在进村各条路上的屋子里，等土匪进了村就放箭，一下子就把土匪打蒙了。” “幸好先生料事如神。” 郑方竖起大拇指，由衷的夸赞道。 金锋也欣慰的笑了。 这次最让他高兴的不是抓住了九里沟大当家，而是当得知有土匪要来打西河湾，不光是护卫队，砖窑和工地上的汉子都主动的拿起武器，参与了保卫战。 就连纺织厂的女工们也嚷嚷着让金锋给她们配发弓弩。 这说明金锋埋下的种子已经开花结果了，村民们面对土匪，不再是一味的恐惧，而是有了拿起武器战斗保护自己利益的决心。 伟人曾经说过，人民群众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 有了这次胜利，村民就会彻底明白，土匪并不可怕。 以前土匪还能欺负一下村子里没有多少男人，女人的战斗力又弱，但是弩弓的出现，彻底拉小了男女战斗力之间的差距。 就算是个孩子，只要经过训练，也能使用弩弓射杀身强力壮的土匪。 以后再有土匪去西河湾，都不用老兵和女兵出手，村民就会教他们做人。 这个结果对于金锋来说，比打下铁罐山还让他高兴。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货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还挺有心眼的。” 郑方绕着九里沟大当家转了一圈：“这计策一环套一环的，一般人还真想不出来。” “有心眼的不是这货，是他们的二当家，计策都是二当家制定的。” 铁锤说道：“对了老郑，抓住他们的二当家没有？听说那家伙还读过书，在军队做过参军，狡猾着呢，可不能让他跑了。” “猴子，去那边问问俘虏，哪个是九里沟二当家？” 郑方闻言，表情也变得慎重起来。 此时他大概已经理清了土匪的计划。 先是和野狗坡土匪合作，做好准备工作之后，再让野狗坡土匪下山去抢劫周家村，引起西河湾的注意。 然后等到金锋派人来围剿野狗坡，后防空虚的时候，派人去偷袭西河湾。 制定出这个计划的二当家，的确不能让他跑了。 很快，猴子提着一具尸体过来，扔到了郑方脚下。 尸体脖子上还插着一根箭矢。 “喏，这就是二当家。” “原来是他！” 郑方眼睛微微一眯。 “怎么，你认识他？”铁锤问道。 “之前阿梅控制了野狗坡土匪的大当家，震慑住其他土匪，差不多已经掌控了局面。可是这个家伙突然冲出来，用毒针杀了野狗坡大当家，然后场面就彻底失控了。” 郑方说道：“我当时觉得这家伙有问题，就第一时间干掉了他。” “活该！” 铁锤对着二当家尸体吐了一口吐沫。 “之前还以为是县府哪个大老爷要打铁罐山地盘的主意呢，没想到是一群土匪。”郑方说道。 “没有大老爷当靠山，谁敢收岁粮，不怕府兵围剿吗？” 铁锤斜着眼睛瞥了一眼九里沟大当家：“刚才路上还没来得及问呢，你们的靠山是谁？” 第162章 战后总结 “回好汉的话，一直是二弟在跑这件事，我真不知道他找的靠山是谁。” 大当家苦着脸说道。 “糊弄鬼呢？你是大当家，会不知道？” 铁锤对着大当家就是一脚，把他踹了个跟头：“再耍滑头，信不信老子拖死你！” 大当家刚被抓住的时候还有几分骨气，梗着脖子不肯服软，可是被马拖着从西河湾跑到这里，算是彻底认怂了。 要不是还带着郎中，战马跑不快，他早就被活生生拖死了。 “好汉饶命，我真的不知道啊。” 大当家趴在地上不敢起身：“我就是个粗人，二当家怎么说我怎么做，我只管打仗，从来不管其他事的。” “看来不给你吃点苦头，你不知道爷爷的厉害。” 铁锤捏了捏拳头，就要动刑。 “铁锤，算了。” 金锋摇了摇头，阻止了铁锤：“把他和其他土匪放到一起，送县府去领赏吧。” “是！” 铁锤虽然纳闷金锋的决定，但是他已经习惯了听从命令，抓着大当家的衣领，把他提溜到俘虏群。 等到铁锤和大当家离开，郑方才问道：“先生，我不信他不知道靠山是谁，你为什么不让铁锤问问？” 站在一旁的庆慕岚也纳闷的看着金锋。 “问出来了又能怎么样？” 金锋笑着反问道：“难道冲进县府把大老爷杀了吗？” 干掉周师爷，那是他自己送上门，金锋又握着十足证据，所以杀了周师爷也没人敢说什么。 可是现在，金锋并没有任何证据。 而且他相信，有了周师爷这档子事，支持九里沟的大老爷肯定会倍加小心，不会留下什么证据的，更不会再傻乎乎去西河湾。 干掉周师爷是杀鸡儆猴，震慑一下县府的大老爷们，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个随时可能掀桌子的疯子。 可是没有任何证据跑到县府杀人，那就真的成疯子了。 到时候庆怀也保不住他。 “人生就是难得糊涂嘛。” 金锋笑着拍了拍郑方的肩膀：“等下找个人去县府，让他们派仵作来验尸，顺便把赏金领一下。” 九里沟土匪名气小，赏金也远远不如铁罐山土匪赏金高。 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金锋也恶心恶心九里沟背后的靠山。 把野狗坡交给郑方处理，金锋和庆慕岚带着伤员和女兵，返回西河湾。 路上，金锋扭头看了一眼并排而行的庆慕岚，笑着问道：“怎么，还没回神呢。” 从见面到现在，庆慕岚除了刚见面说了几句话，其他时间一直沉默不语。 这可不是她的性格。 而且金锋还看到她的胳膊一直到现在都有些微微颤抖。 这是很多士兵第一次参加战争之后都会出现的情况。 不仅因为手臂在战斗中脱力，也是战后恐惧的表现。 “我没事。” 庆慕岚扭头，对着金锋挤出一丝笑容。 在今天之前，庆慕岚一直渴望战争，也一直相信自己不会比庆怀差，只要让她上战场，她绝对会是史上第一位征战天下的女将。 可是今晚的战争，把她的自信击碎了大半。 如果不是金锋提前派郑方过来，她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被埋伏？” 庆慕岚问道：“是你提前收到消息了吗？” “不是，”金锋摇了摇头：“但是我清楚，野狗坡的土匪明知道咱们干掉了数百人的铁罐山土匪，他们还敢扬言收岁粮，肯定有所依仗，绝不会是表面上的三十多人那么简单。 那么他们的依仗是什么呢，要么是更多的人手，要么是更加锋利的武器。 而武器方面，我相信能超过咱们的不多，所以最需要提防的就是他们找到了更多人手。 如果这样的话，他们如何安排这些人手，对咱们造成的打击才会最致命呢？” “提前埋伏，消灭咱们的有生力量，或者是调虎离山，趁着咱们离开，偷袭西河湾。” 庆慕岚马上回答道：“所以先生让郑方提前潜伏，然后又在村里组织护卫队，等着他们上门，对吗？” “是的。” 金锋笑着点了点头。 “我真是太笨了，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庆慕岚气恼的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自责说道：“我要是能早点想明白，就不会中计，阿娟她们就不会死了……” “慕岚，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金锋拍了拍庆慕岚的肩膀，安慰道：“但是你不用自责，战争是残酷的，死人不可避免。 女兵队想要拥有真正的战斗力，就要经历血与火的考验，要不然永远成长不起来！” 这话既是安慰庆慕岚，也是安慰他自己。 其实他可以做出更好的安排，尽量避免女兵和土匪短兵相接，这样就可以避免伤亡。 可是为了让女兵尽快适应战场，他没有这么做。 此时金锋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是他并不后悔。 就像孩子学着走路，摔跤是必不可免的。 女兵以后也会帮着商队运送货物，会面临各种各样复杂的情况，必须学会自己去战斗。 金锋发现庆慕岚兴致依旧不高，害怕她被打击到，便笑着问道：“现在打完了，有什么想法吗？” “嗯，通过今天晚上的战斗，我发现了女兵和男兵之间的差距。” 庆慕岚说道：“男兵们互相之间配合的很好，一旦有人受伤，身边的战友会立刻进行掩护，让受伤的战友躲到后边去处理伤势。 而受伤的男兵躲到后边之后，还能动的，就用弩弓射击土匪，配合的太好了。 而我们女兵这边，土匪一来就全乱了，要不是男兵们顶住大多数土匪，阿兰阿菊她们又穿着盔甲，估计死掉的人更多。” “是啊，战友之间的配合和盔甲非常重要。” 金锋跟着感叹。 老兵之间配合默契，就能尽量减少死亡。 而盔甲在冷兵器战斗中的作用更大。 在今晚的战斗中，庆慕岚一直身先士卒，杀掉了四个土匪，但是她也至少挨了五六刀，如果没有盔甲，估计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可惜盔甲造价太贵，庆慕岚穿的这身就不说了，是她哥哥在汴京找最好的匠人打造的，光是材料就比金锋现在全部身家都高，不但结实，而且轻便。 阿菊阿兰她们身上的盔甲要次得多，只是比钟五穿的制式铠甲强一点而已。 但是就是这么一身，造价也得近百两银子。 哪怕铁林军中，庆怀也只装备部分精锐，大部分军士穿的都是皮甲和竹甲。 “回去以后得想办法弄一批盔甲。” 金锋在心里默默做出决定，同时开始思考降低盔甲成本的办法。 带着伤员自然走不快，等回到西河湾，天已经微微发亮了。 还没来得及进村，就看到另外一支队伍出现在晨雾中，慢慢靠近村口。 第163章 意外之财 很多女兵此时都成了惊弓之鸟，看到陌生队伍出现，都不用庆慕岚下令，一个个全都举起弩弓，瞄准对方。 就连庆慕岚也抽出战刀。 “大家别紧张，是自己人！” 金锋赶紧喊道。 九里沟土匪距离官道不远，也兴风作浪不少年，肯定也积攒了一些家底。 干掉来西河湾偷袭的土匪之后，没从大当家身上搜出多少值钱的东西，金锋着急去野狗坡支援女兵和郑方，就派张凉带人去九里沟抄家。 现在应该是抄家回来了。 女兵们刚刚经历了残酷的白刃战，神经都还紧绷着，万一谁失手射杀了自己人就搞笑了。 “大家都把弩弓放下。” 庆慕岚也认出了来人是张凉，有些尴尬的收起战刀。 “凉哥，还顺利吗？”金锋迎上去问道。 今晚要分兵多处，人手实在不够用，金锋只能给张凉派几个老兵，剩下的都是村里的汉子，万一九里沟留下看家的土匪太多，张凉就危险了。 “挺顺利的，只有六个土匪留在山上看门，我们摸到门口了他们还在呼呼大睡。”张凉笑着回答。 “顺利就好。”金锋问道：“收获怎么样？” “估计你都不敢相信。” 张凉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金锋。 金锋接过银票看了一下，银票面值最低的都是一百两，其中还有三张千两面值的。 “这都快赶上铁罐山土匪的积蓄了，那个大当家还跟我哭穷，说没有钱！” 派张凉去九里沟之前，自然问过九里沟土匪的大当家把钱藏在哪里。 当时大当家一直说钱花光了，都被二当家拿去打造盔甲了。 哪怕后来认怂了，也一直是这个说法。 的确有一些土匪穿着盔甲，加起来也值不少钱，金锋就信了，对这次的抄家并没有什么期待。 谁知道张凉却带来这么大一个惊喜。 “这不是从大当家住处找到的，而是从二当家房子里找出来的。” 张凉笑着说道：“咱们运气不错，留下看门的六个土匪中，有五个是二当家的心腹，为了活命，他们告诉我二当家曾经打劫过一个大盐商，敲诈了好几千两银子，却没跟大当家说，偷偷把那笔钱留了下来。 我们带着人把二当家的院子全挖了一遍，最后连墙都拆了，才找到这笔钱。” “大家辛苦了！” 金锋看向张凉背后的汉子们，不少人身上头上都是灰土，显然是拆房子时弄脏的。 从银票中抽出几百两，交给张凉：“这些钱拿去给大家分分，算是大家的辛苦费。” “锋哥儿，都是一个村的，说辛苦见外了！” “长这么大，一直被土匪敲诈，还是第一次打劫土匪，简直太解气了，再辛苦都值得！” “下次再有这事儿，凉哥记得喊我啊！” “锋哥儿，把钱收回去吧，凉哥已经分了不少钱给我们，再要就是不知足了！” “是啊，要不然下次我们都不好意思再去了。” 汉子们都豪爽的笑了起来。 “小锋，按照老规矩，我只留了二当家的银票，其他东西都让大家分了。” 张凉凑到金锋耳边说道：“虽然没有铁罐山那么多，每人也能分几两银子，大家都很满意。” “那就好。” 金锋点了点头。 这次抵抗土匪，汉子们虽然帮忙了，但是主力还是铁锤和留守的老兵。 对于汉子们来说，今晚一夜的收获就比平时一家人忙活一年挣得还多，他们的确非常满意了。 但是金锋没有把银票收回来，反而又拿出几张，一起塞进张凉手里。 “这次土匪进村多亏了乡亲们帮忙，这些钱就拿去买些布匹什么的，再去铁罐山拉几车粮食回来，一家送一些过去，那些孤寡老人也别忘了。” “好！”张凉收下银票：“等下我回去吃点东西就去县府。” “忙活了一夜，明天再去吧。” “没事，早点把东西买回来，大家也早点给孩子做身新衣服。” 张凉笑着说道：“反正现在有马车，我在路上躺马车上也能睡觉。” “那辛苦了。” 金锋拍了拍张凉的肩膀。 这两天要时刻提防土匪，金锋一直没睡好，昨天更是一夜没睡，回到家之后随便吃点东西，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半下午才被外面的动静吵醒。 看到关晓柔坐在床边纳鞋底，就问道：“晓柔，外面怎么了？怎么这么吵？” “当家的你醒啦！” 关晓柔端了碗水递过来：“凉哥回来了，带回来好多粮食和布，正在纺织厂广场给大家分呢。” 他们现在已经搬到了四合院，到纺织厂只有一墙之隔，整个村子的人聚在一起，不吵才怪。 反正睡不成了，金锋起身下床：“那我也去看看。” 还没进纺织厂，迎面走来一个婆婆和一个五六岁的娃娃。 婆婆背上背着半袋粮食，光屁股的娃娃抱着一卷粗布。 看到金锋，婆婆马上把粮食放到地上，对着金锋作揖，还冲着孩子说道： “牛娃，快，给恩人磕头！” 村里的娃娃也听话，奶奶让磕头，二话不说就跪到地上，对着金锋嘭嘭磕头。 “七婶，你这是干什么？” 金锋赶紧把老人扶起来，然后又把孩子拉起来。 七婶的两个儿子都死在战场上了，两个儿媳前年带着孙女去后山采蘑菇，遇到了山狼，现在只剩下七婶和一个小孙子。 孩子死后，七婶天天哭，眼睛也哭坏了，没办法去纺织厂挣钱，孩子也小，家里眼看着就要断顿了。 这半袋子粮食可以说救了祖孙俩的命。 “牛娃，你要记得，锋哥儿是咱们家的大恩人，等你长大了，一定要报恩记住了吗。” 七婶拉着孩子说道。 “奶奶，我记住了。” 孩子重重的点点头：“我今年五岁了，明年就可以来纺织厂上工了，到时候我一定好好干活，厂子里管饭，我就端回去跟奶奶一起吃。” 像七婶这样的情况，村子里还有好几户。 金锋实在不忍心看着孩子饿死，就答应让达到六岁的孩子来纺织厂帮忙整理线团，每天管三顿饭，月底还发几个铜板。 几岁的孩子能干什么活？经常把线团弄的一团糟，等他们走了，唐冬冬还得另外找人弄。 不过就算这样，金锋也没有赶他们走。 第164章 建立威信 “牛娃，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不用等到明年了，明天就可以来上工了。” 金锋笑着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真的吗？” 小小的孩子，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当然是真的。” 金锋蹲下来，对着牛娃屁股上拍了一下：“不过来我这里上工，可不能再光着屁股了。” “嗯嗯，晚上回去我就拿着布请刘婶给我做个裤子。” 牛娃兴奋的抓住奶奶的袖子：“奶奶，你听到了吗，我能去上工了，以后我就可以养活你了！” “听到了，听到了。” 奶奶慈祥的笑了笑，然后又对着金锋作了个揖：“锋哥儿，老婆子这辈子没用了，下辈子就算做牛做马，也要还你的大恩。” 孩子不懂事，老人家却是知道的，金锋说是让孩子去帮忙，其实是在接济他们。 “都是一个村的，七婶你这么说就生分了。” 金锋笑着把粮袋子放到七婶肩膀上：“您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送走七婶，金锋走进纺织厂。 结果刚进去，就被一群孤寡老人围住了，一个劲的对着金锋作揖，让孩子给金锋磕头。 经过这件事，金锋在村子里的威信彻底建立起来了。 现在金锋说话，估计比村长都好使。 等金锋把村民都送走，刚回家喘口气，庆慕岚顶着一双熊猫眼来了。 “这是我的战后总结，先生你看一下。” 庆慕岚双手捧着一份文书递给金锋。 可以看出庆慕岚这份总结做的很用心，足足写了十几页，从战前动员到战后反思，写了好几千字。 “写得很不错，都可以当范文来用了。” 金锋笑着说道：“不过你也不能光盯着女兵的不足之处，这样会影响士气。 带领一支军队要赏罚分明，犯错的批评、惩罚，立功的表扬、奖赏，这样才是正确的。” “我倒是想表扬奖赏她们，可是这一战打成这样，怎么表扬？” 庆慕岚烦躁说道。 “不能表扬所有人，可以表扬表现突出的几个人嘛。” 金锋说道：“我听说阿梅、阿菊和新兵中的小玉、阿佩在这一战中表现都不错，你就可以挑两三个出来，重点表扬奖赏一下不就行了？” “还是先生你办法多。” 庆慕岚眼睛一亮：“大部分新兵都是奔着钱才来参加女兵队的，我奖赏了阿梅她们，大家就会明白表现好就会有好处，下次再战斗，哪怕是奔着奖赏去，大家也会更加拼命！” “孺子可教也。” 金锋笑着说道：“其实利益才是维持关系的最好办法，想要马儿跑，就要先把马儿喂饱。” “我明白了，现在就回去办这件事。” 庆慕岚兴冲冲起身。 “别急着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金锋没好气地敲了敲桌子：“你这个鲁莽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先生，您说，还有什么事？” 庆慕岚尴尬的挠了挠头。 “我想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其实有些女兵是不适合战斗的，所以我想从你的女兵队里抽调一部分人手出来，建立一支军医小队。” “她们又不会治病，怎么做军医？”庆慕岚问道。 “我会教她们的。”金锋说道。 “先生还会医术？”庆慕岚惊讶问道。 “懂得一点点皮毛，不过比郎中们的医术更适合战场。”金锋说道。 庆慕岚深深看了金锋一眼，低着头问道：“先生，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金锋纳闷问道。 “来之前阿梅找过我，说有些女兵一直到现在还在发抖，显然是昨晚被吓到了，现在还没缓过来。” 庆慕岚说道：“这样的人就算我强留下来，以后也是累赘，正愁着怎么安排她们呢。 先生是不是知道了这事，才要成立军医小队的？” “不是的，你想多了。” 金锋笑着说道：“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你不来找我，明天我也会去找你说这个事的。” 金锋一直信奉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他不懂医术，所以当初在边关和党项人作战，他从来不去伤兵营。 昨天猜到可能会出现伤员，也是提前让张凉去请郎中。 可是昨晚看到郎中们给伤员治疗，金锋才知道大康的医疗水平简直比冶炼还落后。 大康的随军医生，基本上也都是郎中，懂得望闻问切，却根本不懂缝合伤口和消毒。 不管什么样的伤口，都是撒一些金创药，然后找块破布一裹就完事了。 接下来就看个人造化了。 如果是胳膊腿受伤还好一些，大不了截肢，只要止血及时，还有一定机会活下来。 如果伤到了脏腑，很少有人能撑得过去。 所以大康军队中伤员死亡率很高，残疾退役的也基本都是缺胳膊断腿的。 金锋虽然不是医生，但是最基本的缝合包扎消毒还是会的。 其实如果能及时消毒，缝合伤口，很多伤员都可以活下来的，只要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继续战斗。 再不济，也比郎中们使用的办法有效得多。 刚才看到庆慕岚，突然有了建立一支军医小队的想法。 女兵是最合适的人选。 “昨天大家都没睡觉，今天放了一天假，明早我跟大家说说，应该会有人同意的。” 庆慕岚问道：“先生，还有事吗？” “没有了，”金锋摇了摇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 庆慕岚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第二天，金锋一早就去了后山。 男兵们已经开始负重越野，女兵却被庆慕岚留了下来。 看到金锋过来，庆慕岚赶紧迎了上去。 “来了多少人？”金锋问道。 “除了重伤的四个和两个伤了腿的，其他的都来了。” 庆慕岚欣慰回答道。 “还不错。” 金锋点点头。 昨天很多女兵都受伤了，他以为今天能来三分之二就不错了，结果几乎全来了。 这让金锋也有些意外。 “先生，你去讲几句吧？” 庆慕岚指了指平时讲话的石台。 “不了，”金锋摇了摇头：“等说到军医的事，我再上去。” 庆慕岚才是女兵队的指挥官，他不想喧宾夺主。 “那好吧。” 庆慕岚跳上高台。 女兵们看着庆慕岚，再看看站在台子下的金锋，一个个不自觉的挺直腰板。 她们都很清楚，金锋一般是不会来看她们晨练的，今天过来肯定有事。 第165章 奖罚分明 “今天我有几件事要跟大家说一下。” 庆慕岚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前天，咱们永远失去了三个姐妹，首先，我先说一下对这三个姐妹的安排以及受伤的姐妹安置问题。我要反思一下前天晚上的战斗。” 这是女兵第一次出现减员事件，女兵们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的触动，同时也在等待庆慕岚的处理结果。 新招的女兵中，绝大多数家里没了男人，她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活不下去才来参加女兵队。 所以她们不怕死，却怕战死之后，家里没了依靠，亲人也活不下去。 之前说的再好，也是空口白话，只有落实到实处，她们才能真正放心。 关于阵亡女兵的抚恤和伤残女兵的安置补助，都写在了契约上，按照契约执行就行。 说白了，其实就是钱到位就行。 对于庆慕岚的财力来说，这些钱不算什么，但是却让台下的女兵们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然后庆慕岚才开始重新说起前天的战斗。 “咱们都是和男兵一起训练的，所有项目咱们也不比他们差多少，可是为什么到了战场，真刀真枪的打起来，咱们会和男兵差那么多？……” 庆慕岚站在台上，总结这次失败的原因，女兵们站在台下默默听着，很多人都低下头。 她们自己也知道，这次女兵的整体实力表现太差了。 男兵们扛住了绝大多数土匪，一个人没死，女兵们却死了三个人。 就在所有女兵都觉得失落的时候，庆慕岚却话锋一转。 “咱们这次虽然整体表现不好，但是却有几个姐妹表现得非常出彩，让男兵都非常配合，在这里，我要提出表扬。” 女兵们全都抬头看向站在高台下的阿梅。 “先生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果然不假，看来大家都明白，这次多亏了阿梅。” 庆慕岚说道：“如果没有阿梅，咱们这次绝不止牺牲三位姐妹。” 女兵们纷纷认同的看向阿梅。 但是阿梅却还和平时一样冷着脸，就好像庆慕岚说的不是她似的。 “除了阿梅，这次还要重点表扬两个人。” 庆慕岚看向女兵队伍：“小玉，阿佩，出列！” 小玉和阿佩对视一眼，走到队伍前面。 “这次战斗中，小玉是新兵中第一个拿起武器抵抗土匪的，而且还配合阿菊她们斩杀了一个土匪，重伤了两个。大家给小玉鼓掌！” 庆慕岚带头鼓掌。 女兵们也赶紧跟着鼓掌。 等掌声停下，庆慕岚继续说道：“至于阿佩的表现相信大家也看到了，她是新兵中第二个动手的，不光自己单独杀掉两个，重伤两个，又在阿菊她们的帮助下，杀掉了三个土匪，除了阿梅，她是斩敌最多的！ 大家给阿佩鼓掌！” 这次的掌声格外热烈，弄得阿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咱们女兵队赏罚分明，犯错的批评惩罚，有功的我也不吝啬。” 庆慕岚说道：“阿梅、小玉、阿佩在这次战斗中表现突出，每人奖励十两银子，小玉和阿佩全部提升为小队长，工钱翻倍！”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对于大多数女兵来说，沉甸甸的银子才是最好的表扬。 十两银子对于山里人来说，绝对是一大笔钱，很多女兵此时心头都变得火热起来，也有不少人后悔不已。 为什么当时自己不是第一个拿起武器战斗的新兵？ 大家都是女兵，都是新兵，为什么阿佩可以杀那么多土匪，自己当时不能勇敢一些？ 如果当时勇敢一些，或许自己也能领十两银子了。 以后的工钱也能翻倍，家里的日子会更加好过。 小玉和阿佩两人更是激动不已。 阿佩就是当初跟庆慕岚自荐时说力气比男人还大的女兵，实际上她的力气的确比大部分男人都大，这也是她能杀死这么多土匪的原因。 面对女兵，土匪潜意识中会产生轻视心理，然而当阿佩的长刀砍过来，土匪才知道这一刀力气有多大，他们根本挡不住。 加上阿佩又有一股狠劲，占据优势之后就是疯狂猛攻，完全就是拼命的打法。 所以她自己身上的伤口也是所有女兵中最多的，大大小小的伤口加起来足足有六条，好在都不是致命伤。 但是现在阿佩却觉得非常值得。 阿佩家里男人死的早，家里什么活都是她来干，所以力气才这么大。 种地的时候，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攒不下几个铜板，现在只是杀几个土匪就得到十两银子，简直太划算了。 至于小玉，则是因为提拔到小队长高兴。 她觉得证明了自己。 “现在我说第二件事。” 庆慕岚敲了敲锣，等到场面安静下来，说道：“这次战斗中，很多姐妹面对土匪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和先生以及凉哥商量了一下，从明天开始，训练增加一项实战对抗，输掉的一方晚饭减半！” “实战对抗是什么？” 女兵们都好奇不已。 “实战对抗就是把男兵当成土匪，咱们要拼尽全力击败对方。” “那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有女兵问道。 毕竟刀剑无眼，既然要求拼尽全力战斗，受伤在所难免。 “先生会让冶炼车间赶制一批不开刃的战刀出来用作训练，在这批战刀赶制出来之前，大家先用木棍代替。”庆慕岚答道。 “这样也好。” 女兵们纷纷点头。 “既然大家都觉得没问题，那我就说下个事。” 庆慕岚说道：“先生想从咱们女兵中间挑选一部分人成立一支军医队，如果有人想要参加，可以报名。” “军医队？” 很多女兵都疑惑不解的看着庆慕岚，不知道什么是军医队。 “先生，你来说吧？” 庆慕岚笑着把金锋拉上高台。 “军医，顾名思义就是军队中的医生，军医的主要任务不是作战，而是治疗战争中受伤的同伴。” 金锋大概解释了一下军医的职责：“如果谁想参加的话，等下可以去找慕岚报名，然后每天下午就不用来训练了，去冶炼车间找我。” 第166章 陪尸体过夜 金锋说完成立军医队的决定之后，一些女兵就露出意动之色。 毕竟不是所有女兵都和庆慕岚、小玉一样渴望战斗的，很多都是生活所迫才加入女兵队。 前天的战斗，让很多女兵感到了不适，现在有了其它选择，这些女兵就动心了。 “相信大家也看到了，战场上士兵经常被砍得皮开肉绽，甚至是缺胳膊少腿，我把丑话说到前边，如果害怕尸体，害怕见血，就不要报名了，毕竟军医要经常和尸体打交道，你们正治着的人，说不定下一刻就死了。” 金锋这句话说完，女兵们又露出犹豫之色。 这年头死人太多了，有时候在路边走着就能看到，大家见到尸体不会觉得多害怕，但毕竟是封建时代，迷信思想还是有的，没人愿意主动触碰尸体。 “我只给大家一上午的时间，过了今天上午，再报名我也不收了。” 金锋说完，跳下高台直接走了。 吃过午饭，庆慕岚带着八个姑娘找到金锋。 金锋看了一眼，八个姑娘中有两个本村的，还有一个关家村的，剩下五个都不认识。 “她们是愿意参加军医队的，就交给先生了。” 庆慕岚把人交给金锋，就钻进厨房找润娘去了。 “你们吃过饭没有？”金锋问道。 “吃过了。”八个姑娘同时点头。 “既然吃过饭，那就走吧。” 金锋带着八个姑娘走到村口打谷场。 刘铁带着护卫队在打谷场各处搭了十来个小小的草棚子。 草棚子搭得很简陋，连顶棚都没有，纯粹就是竖起四根木根，然后用草席子把四周围起来就完事了。 面积也很小，每个只有五平方左右。 看到金锋，刘铁小跑着迎上来：“锋哥儿，棚子都搭好了，你看看还行吗？” “反正就用几天，只要别倒了就行。” 金锋随口问道：“尸体准备好了吗？” “幸亏你说的早，野狗坡那边的土匪尸体还没埋，我就去拉了十几个过来，要不然还真不好找。” 刘铁随手拉开一个草席。 只见小小的棚子里，一具面目狰狞的尸体躺在地上。 在尸体旁边还扔着一捆茅草。 “你们要做军医，这就是第一个考验。” 金锋指了指草棚子，对着八个姑娘说道：“每个人一个单独的棚子，除了上厕所不能离开，和尸体待一天一夜，就算你们过关了！” “什么？！” 八个姑娘的脸色都变了。 那些棚子都非常小，尸体几乎就占了一半的地方，她们想休息一下，只能躺在尸体旁边。 这可不是一般的尸体，而是被打死的土匪，个个都被砍得皮开肉绽，看起来太吓人了。 和这样的尸体待在一起，别说一天一夜，就是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都是煎熬。 “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去找庆慕岚重新回到女兵队就行了，不要等到半夜受不了了哭着喊着要走，浪费我的时间。” 金锋说道：“我回家喝口水，等我过来，你们要做好决定。” 说完，金锋就走了。 等他再回到打谷场，八个姑娘都还在。 “考虑得怎么样了？” 金锋笑着问道。 “我愿意！” 一个名叫周锦的姑娘第一个走了出来。 她父亲曾经是个背尸人，从小见过的尸体多了，对尸体的排斥比其他姑娘小了许多。 “很好。”金锋点点头：“你自己找个棚子吧。” “随便哪个棚子都可以吗？” “是的。” “那我就选这个吧。” 周锦直接走进被刘铁打开的那个棚子，打开茅草铺在地上。 刘铁上前，把草席子重新围上。 “你们呢？” 金锋又看向剩下的七个姑娘。 “我也参加。” “我也参加！” 金锋在早上已经打过预防针，所以这八个姑娘在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现在又有人带头，剩下的人也各自选了个草棚子走了进去。 “铁子哥，你安排人守在这里，别让她们乱跑，按时给她们送饭。”金锋交代道。 “好的。”刘铁点头答应。 金锋带着铁锤走到打谷场旁边的高地，往下看去。 八个姑娘中，周锦最淡定，蹲在地上好奇的打量着尸体。 剩下七个姑娘全都缩在角落了，尽量远离尸体。 “现在就吓成这样，等晚上怎么撑得过去？” 跟在金锋旁边的铁锤笑着说道。 “撑不过去就放弃呗。” 金锋伸了个懒腰：“走吧，去冶炼车间，看看长刀的模具怎么样了？” 这批战刀是为老兵和女兵实战对抗准备的无刃战刀，不需要考虑锋利问题，金锋就采用了最简单的铸造法制作。 制作一个模具把铁水浇进去，凝固之后再稍微打磨一下就成了，简单快捷。 如今冶炼车间基本都由满仓管理，金锋也就是在关键技术上指点一下，成了名副其实的甩手掌柜。 满仓对此也乐此不疲。 不仅冶炼车间，其他方面也是如此。 纺织厂交给了唐冬冬，老兵交给了张凉，女兵交给庆慕岚，砖窑和工地交给了两个村长。 没有特殊情况，金锋基本上不会过问。 这一点张凉也在学习金锋，不到一百人的老兵队伍，被他分成了三部分。 最开始招募的三十多个老兵，被他交给黑大个战友铁牛管理，主要负责日常训练和保护西河湾几个厂子的安全。 铁罐山、猫猫山的四十多老兵，被张凉交给了郑方。 剩下的就是金锋的亲卫队，直接交给了亲卫队长铁锤，张凉连问都不问了。 只有在金锋需要人的时候，张凉才会集合老兵，平时大家都是各自负责自己的一摊子。 这样张凉没有那么累，郑方、铁牛、铁锤三人的能力也得到了锻炼和施展。 当然，这么做也有弊端，比如时间长了，独自在外的郑方有可能会产生其他想法。 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决定使用郑方，就应该给予对方足够的信任，要不然什么事都要金锋亲自去做，累死他也壮大不起来。 在冶炼车间忙活一下午，等金锋从冶炼车间出来，天已经黑了。 “当家的，你真要那几个姑娘和尸体过一夜啊？” 吃饭的时候，关晓柔看了一眼外面：“天都黑了，她们会很害怕吧？” 第167章 黑夜 “这就是她们以后的工作，如果害怕干脆退出好了。” 金锋放下饭碗，起身说道：“我去打谷场看看，你要去吗？” “我才不去。” 关晓柔赶紧摇头。 打谷场哪怕被翻了一遍，但是从旁边走的时候，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 “那你早点睡觉吧，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用等我了。” 金锋起身对着外面喊道：“铁锤，准备两个灯笼。” 在前世，金锋已经习惯了到处都有路灯的城市，就算一些偏僻街道没有路灯的地方，也会有高楼上的霓虹映照过来，不会连一点都看不见。 大康可没有路灯，一到晚上，如果有月亮还没问题，毕竟大康没有经过工业污染，空气非常好，遇到满月，眼神好的妇人甚至能在月下穿针。 但是到了月底月初或者天气不好，看不到月亮的时候，山村的夜晚就是一种极致的黑。 在这样的夜晚，没有灯笼的话，人就跟瞎子一样，别说走夜路了，就是夜里去茅房都有可能掉坑里。 今天就是月底，天上连一颗星星都没有，说伸手不见五指一点都不夸张。 两个亲卫挑着灯笼走在前面，金锋走在中间，铁锤跟在最后，一行人慢慢走向村口。 金锋让姑娘们陪着尸体过夜，就是为了锻炼她们的胆量，自然不会给她们安排灯笼。 整个打谷场都一片漆黑，只有几十米外的打更房里透出一点星光。 亲卫推开打更房的木门，刘铁带着几个护卫队成员赶紧站了起来。 “锋哥儿，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金锋问道：“给她们送晚饭了吗？” “送了，一人一罐米粥，两个馒头和一碗炖肉。” 刘铁笑着说道：“不过我估计她们也吃不进去。” “铁子哥，这你可说错了，那个周锦就吃得挺香的，还问我能不能再给她送一碗肉汤呢。” 一个护卫队员笑着说道。 “这个周锦就是个怪物，这打谷场死了那么多土匪，还都是惨死的，我从这边路过都觉得瘆得慌，可是周锦一个小姑娘，一点不带怕的。” 另外一个护卫队员跟着说道：“我听说她爹是背尸人。” “你们知道什么，周锦家里是仵作世家，祖上就一直是仵作，只不过传到她爷爷那一代，她爷爷不到四十岁就死了，没来得及把功夫传给她爹，她爹才做了背尸人。” 一个护卫队员神秘兮兮说道：“周锦她爹一直想培养她哥重新做仵作，把家里的手艺传承下去。 周锦也想学，可惜她是个女的，她爹不教，只能蹲在哥哥边上看。 就算如此，这姑娘从小见过的尸体也多了去了，怎么可能会怕？” “还有这事儿？” 金锋也被护卫队员的话吸引了：“雷子，你从哪儿听的，可靠吗？” 他听说了周锦的父亲是背尸人，却不知道周锦的爷爷是仵作。 所谓仵作，和后世的法医差不多，要经常验尸。 如果周锦学过仵作，倒是最好的军医人选。 这个叫雷子的护卫队员一看金锋问起，马上变得有些兴奋了。 撸了撸袖子说道：“锋哥儿，我姑是老河村的，周锦的老家也是老河村的，我小时候就认识她，只不过大家都说她经常和尸体在一起，阴气重，我不敢跟她一起玩儿。” “那她爹和她哥在家吗？” 西河湾现在正是缺人才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仵作世家的传人，金锋自然不会放过。 “都不在了，去年俩人去临县背尸，遇到了山洪，一起没了。” 雷子答道：“现在家里就剩下她嫂子、老娘和三个侄子，这不是没办法了，周锦才来咱们村参加女兵队么。” “我知道了。” 金锋微微点了点头，决定以后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周锦。 “对了，她们没人提出离开吧？” “这倒没有，都扛着呢。”刘铁笑着答道。 “但愿她们能扛过今晚吧。” 金锋看向打谷场：“不过要是有人害怕要退出的话，你们也别吓唬她们，别把人吓坏了。” “不会的。”刘铁赶紧点头。 金锋在打更房聊了一阵，又去高地看看姑娘们的反应，一直到快半夜才回去。 能坚持到现在，应该不会有人放弃了。 事实上，金锋猜得不错，当他第二天早上再来打谷场的时候，八个姑娘全都还在，并没有人半夜放弃。 最难捱的黑夜都撑过来了，白天自然更不会有人放弃。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金锋让刘铁打开各个棚子的草席，把姑娘们放了出来。 除了周锦，剩下七个姑娘一出棚子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面目狰狞的尸体、逼仄狭小的空间、漆黑寂静的夜…… 刚刚过去的一天一夜，对于她们来说实在太难熬了，她们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放弃。 可是她们一想起凶恶的土匪以及激烈的战场，以及家里的困难，她们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恭喜你们，全部通过了第一关。” 金锋示意铁锤抱出一摞衣服：“这是你们的新制服，周锦，你暂时担任军医队队长，带大家去洗个澡，换好衣服吃过饭，去后山凉棚找我。” 老兵和女兵都在后山训练，张凉就找人在后山搭建了一些凉棚，供平时休息使用。 金锋要过来一间，作为他授课的地点。 “是！” 周锦上前抱起衣服，搀扶起一个吓得腿软的姑娘。 等姑娘们都走了，刘铁上前问道：“锋哥儿，这棚子和土匪尸体怎么办？” “棚子就拆了吧，尸体送到后山，我下午还要用。” 前世的医学院，为了找尸体给学生们研究，不知道要费多少工夫。 这也是赶上剿匪，要不然让金锋去找几具尸体也不容易。 总不能随便去劫几个人杀了吧？ 这样的事情金锋还做不出来。 只能物尽其用，用这些土匪尸体来讲课了。 “尸体能有什么用？”刘铁纳闷问道。 “你要是想知道，下午去看看不就行了？” 金锋摆摆手，带着铁锤离开。 “还瞒着我……” 刘铁摇摇头，不过还是喊来几个护卫队员过来拆棚子，运送尸体。 周锦还是有些手段的，只用了半个多时辰，就带着姑娘们返回后山。 不知道她怎么安慰的，姑娘们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至少没人再哭哭唧唧的了。 此时凉棚里放了九张木台子，每个台子上都放着一具尸体。 金锋正在捣鼓着一些针线，庆慕岚和张凉好奇的站在凉棚外，探着头往里看。 “来了就进来吧，我来给大家讲第一课，也是你们的第二关考验。” 第168章 第一课 “进去。” 周锦带着姑娘走进凉棚，也不用金锋提醒，每个人都自觉站到一个木台子后边。 “你们在家里缝过衣裳吗？”金锋问道。 “缝过！” 姑娘们先后回答。 这年头大家的衣服都要穿很多年，缝缝补补几乎是所有女性的必备技能。 “那好，咱们的第一节课就是缝合伤口。” 金锋拿出一把弯曲的缝合针和几团处理过的细线：“周锦，给大家分一下。” 周锦上前，给每人分了一根缝合针和一团细线。 这是姑娘们第一次见到弯针，全都好奇的反复观看。 “战场最多的伤势就是刀剑砍伤，这些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不仅会一直流血，还可能发炎生脓，造成士兵死亡。” 金锋说道：“现在你们面前的土匪，也都是被刀剑砍死的，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们身上的伤口缝合起来。” 凉棚外的张凉闻言，微微点头。 庆慕岚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经过昨夜的考验，姑娘们的神经比之前要粗大许多，虽然有几个人微微皱了皱眉，却没人发出声音，显然已经从心里接受了这次的考核内容。 至于周锦，已经搓着手跃跃欲试了。 “缝合伤口和缝衣服不一样，不要求美观，但是一定不能缝得皱皱巴巴的，这样不利于伤口愈合。” 金锋说着拿起一根弯针，开始动手示范：“这个针之所以是弯的，就是方便咱们缝合伤口……” 缝合伤口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有足够的土匪尸体来练手，姑娘们很快掌握了缝合伤口的基本要领。 当然，一下午的训练，肯定没办法和那些学习了多年的外科医学生相比，但是对于金锋来说，已经很满意了。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金锋也没指望姑娘们一两天就能成为合格的军医，只要不再抗拒尸体，不再抗拒血肉模糊的伤口，就是今天最大的收获。 等到女兵们傍晚训练回来，所有土匪尸体上的伤口都被姑娘们缝合完毕。 “铁子哥，尸体用完了，你再辛苦一下，拉出去埋了吧。” 金锋有些遗憾的说道。 其实他很想把这些尸体保存下来，供姑娘们以后研究。 可惜尸体此时已经有些异味了，根本放不住。 以金锋的医疗知识和现有条件，完全不知道怎么保存，只能埋了。 “先生，咱们明天考核什么？” 周锦有些意犹未尽的问道。 这两天考核对于其他姑娘来说是煎熬，但是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享受。 她从小就想学仵作，可惜她爹说什么家里传承的手艺，传男不传女，最多让她蹲在哥哥旁边看看听听，决不允许她碰尸体。 现在终于有机会亲自动手了，她巴不得天天考核。 “我的考核就这两项。”金锋笑着说道：“恭喜大家，都通过了，从明天起，你们每天下午来这里上课就行了。” 听到金锋这么说，除了周锦，其他姑娘都松了口气。 “先生，我们下午过来上课，上午干什么？” 一个姑娘问道。 “上午当然是跟着大家训练。” “先生，你不是说我们做了军医，就不用再打土匪了吗，为什么还要训练？”周锦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你们要随军行动，体力跟不上肯定是不行的。” 金锋说道：“比如大家急行军，你们跑不动怎么办，难道让别人背着你？还有，你们要经常抬伤员，没有力气也不行。 甚至，如果战斗打到最后，己方战友输了，敌人攻打到了后方，要杀你们，你们难道束手就擒？ 所以，军医也是军人的一员，训练是必须的。” “是这么个理！” 姑娘们齐齐点头。 回去的路上，金锋又遇到了埋尸体回来的刘铁。 “铁子哥，你这几天要是再去县府，帮我买几坛酒回来。” 现代医疗，酒精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可惜金锋不懂得如何使用工业制法批量制作酒精，只能采用最简单的笨办法，使用蒸馏法从白酒中提取酒精。 这种方法，需要用到大量白酒。 酿酒需要用到大量粮食，这年头大家吃饭的粮食都不够，农家几乎没人舍得拿粮食酿酒，只有县府才有卖酒的地方。 “锋哥儿，我记得你不喝酒的啊，怎么，嘴馋了？” 刘铁笑着问道。 “算是吧。” 金锋没办法跟他解释酒精的事，只能应承下来。 “那你想喝哪一家的，听说白家的七里香和刘家的醉东风都不错。”刘铁问道。 “不用买这么好的，但是一定要烈，越烈越好，越便宜越好。” 什么七里香、醉东风，一听就不便宜，用来制作酒精不是浪费了吗？ “哈哈，对，烈酒才是咱们汉子应该喝的。” 刘铁笑着问道：“锋哥你要多少？” “十斤的坛子，先给我买十坛回来吧。” 金锋随口答道。 “多……多少？” 刘铁怀疑自己听错了。 “十坛！”金锋又重复一遍。 “不是，锋哥儿，你想喝酒也不用买那么多吧，这玩意儿可不便宜。” “这个你不用管，给我买回来就行了，多少钱我给你报销。” “行吧。” 金锋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刘铁只能点头。 当天夜里金锋回去后，还交代润娘多蒸了一些馒头，然后把没吃完的馒头全都放到了柜子里，还交代小娥不准偷吃。 从这天开始，每天下午，金锋都会来后山，给姑娘们上课。 其实金锋的医疗知识连半瓶水都算不上，最多教授姑娘们一些简单的外科医疗常识。 这些知识虽然简单，却是战场伤员最需要的。 至少金锋让姑娘们明白了伤口为什么会发炎，发炎之后为什么会发烧，以及如何给医疗器械消毒杀菌。 有了这些知识，就可以大大提升受伤战士的存活率。 为了配合姑娘们练手，金锋还让老兵去老林子里打了不少野兔、野猪什么的，让姑娘们练习着消毒、缝合、包扎伤口。 都是吃过苦的人，姑娘们很快适应了这种生活，学的都很认真，进步也很大。 特别是周锦，缝合伤口的技术完全超过了金锋这个老师。 这让金锋不由起了爱才之心。 第169章 你们的思想太肮脏了！ 晚上课程结束的时候，金锋把周锦留了下来。 “先生，有事吗？” 周锦恭敬问道。 别的姑娘基本都是因为受不了和土匪战斗，无奈之下才选择参加军医队，只有她是完全自愿参加的。 在周锦心里，这一切都是金锋带来的。 这让周锦对金锋充满了钦佩和感激。 “周锦，这几天还习惯吗？”金锋边走边问。 “挺好的，吃得住的都比在家里好多了。”周锦赶紧跟上金锋。 “那就好。” 金锋停下脚步问道：“我想单独教你一些东西，可能需要你搬到我家前院去住，你愿意吗？” 刘铁已经把白酒买回来了，放在柜子上的馒头也长满了绿毛，可以提纯酒精和尝试制作青霉素了，金锋准备把方法教给周锦。 爱好是最好的老师，通过这几天的观察，金锋基本可以确认，周锦是真的喜欢军医这个工作，金锋自己的心思完全不在医学上，还不如教给周锦，让她去研究。 “单独教我一些东西？” 周锦眼睛猛的一亮，然后连连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那行，回去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今天或者明天就可以搬过去了。” “是！” 周锦高兴的跑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金锋回到家，润娘已经把饭菜摆到了桌上。 关晓柔、唐冬冬、小娥以及跑来蹭饭的庆慕岚都围坐到桌前，聊着天等金锋回来。 虽然金锋多次强调不用等自己回来再开饭，但是关晓柔依旧坚持。 慢慢的，金锋也就习惯了。 “你干什么呢回来这么晚，菜都快凉了。” 庆慕岚不满的催促金锋快点就座。 “你一个蹭饭的毛病还不少，嫌凉就别来。” 金锋才不惯着这个大小姐，故意慢条斯理的用肥皂洗了手，这才上桌拿起筷子。 他这边一动，庆慕岚和小娥马上开始了争夺鸡腿的大战。 小娥毕竟年小力弱，最终没有抢过从小练武的庆慕岚，鸡腿到了庆慕岚碗里。 “慕岚姐姐，我是小孩儿，你是大人，你不能跟我抢。”小娥气愤说道。 “我是客人，而且今天训练累了一天，你就应该懂事点，主动把鸡腿让给我。” 庆慕岚故意逗着小娥。 作为前任西川牧的女儿和现任西川牧的妹妹，庆慕岚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之所以喜欢来金锋家里蹭饭，除了大锅饭难吃之外，就是喜欢金锋家吃饭的气氛。 越是大户人家规矩就越多，庆慕岚从小就被教育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一家人每人一张小矮桌，各吃各的，谁也不能发出声响，否则就要被教导规矩的老嬷嬷责罚。 而金锋家里从来没有这些规矩，一家人包括干活的润娘，围在一张桌子上热热闹闹，想说什么说什么。 在庆慕岚看来，这才有吃饭的氛围。 故意逗弄小娥也是她每次都必做的事情。 “你训练一天累，我跑了一天也累呢。” 小娥一看庆慕岚不把鸡腿还给自己，便委屈巴巴的向金锋撒娇，表达自己的抗议：“姐夫，你管管慕岚姐姐，她总是欺负我！” “你就是闲的。” 金锋没好气的看了庆慕岚一样，然后又从陶盆里找到一只鸡腿送到小娥碗里。 庆慕岚也不生气，对着小娥吐了下舌头，还示威似的夹起鸡腿狠狠咬了一口。 把小娥气得差点把饭碗扣她头上。 “晓柔，等下你和润娘去把冬冬旁边的耳房收拾一下。” 金锋一看两人要闹起来，赶紧岔开话题。 “收拾耳房干什么？”关晓柔好奇问道：“要来客人吗？” 他们现在已经搬到了四合院，金锋两口子和小娥住在最里面的内院，唐冬冬和润娘住在中间的院子，还有几个房间空着，算是客房。 “不是客人，是周锦。”金锋喝了口米粥，然后说道：“我跟她说让她搬到咱们家来住……” “什么？！” 除了还不懂事的小娥，剩下的几个女人全都瞪大眼睛看着金锋。 “周锦？”关晓柔想了一阵：“就是你回来说的那个不怕土匪尸体的姑娘吗？” “对，就是她。”金锋点头。 关晓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刚准备说话，庆慕岚却砰的一下把碗放到了桌子上。 “姓金的，你什么意思？” 庆慕岚是真急了，先生也不喊了，直接拍着桌子说道：“你想要女人，冬冬，润娘哪个不行，你招惹我的女兵干什么？” 唐冬冬和润娘两人的脸都腾一下变得通红。 润娘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庆慕岚你瞎嚷嚷什么？” 金锋一头黑线的说道：“我只是让周锦来家里住，跟想要女人有什么关系？” 周锦今年才十五岁，在金锋眼里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惦记？ “是你傻还是觉得我们傻？” 庆慕岚气愤说道：“你要不是想收周锦做填房，会让她住在家里？” 这年头，让一个女人长期住进自己家里，大部分时候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亲人，比如小娥这样的。 另外一种就是填房。 只不过金锋受过现代教育，认为这些都是封建陋习，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谁人背后无人说，只要自己和唐冬冬、润娘清清白白的，管别人怎么说呢。 可是他却忘记了，虽然他没有收唐冬冬和润娘为妾，但是在村里人眼里，她们俩就是金锋的小妾。 除非金锋死了，要不然基本上没人会娶她们。 哪怕金锋根本没有碰过她们。 这就是大康目前的风气。 “你们的思想真是太肮脏了！” 金锋指了指庆慕岚几女，说道：“我让周锦住进来，不过是想单独教她一些东西而已，跟填房有什么关系？” “啥？” 庆慕岚、关晓柔几女又一次被惊得瞠目结舌。 “你要收周锦为徒吗？怪不得你让她住到家里来。” 唐冬冬最先回神，诧异说道。 在大康也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学徒和师父之间，关系就如同父子亲人，徒弟自然可以住在师父家里。 只不过在大康很少有异性师徒，像铁匠就几乎不可能收一个姑娘做徒弟，绣娘也不可能收一个汉子做弟子。 所以此时庆慕岚看金锋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作者有话说】 为阿呆、玄缘两位书友加更，多谢打赏，也多谢各位书友的支持。 第170章 收徒问题 “你不会打着师徒的幌子勾搭周锦吧？” 庆慕岚一脸怀疑的看着金锋：“要是这样，你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把她收了填房，要不然到时候落一个师徒乱来的名声可不好。” “是啊当家的，慕岚姑娘说得有道理。” 关晓柔也一脸担忧的点头。 她不反对金锋纳妾，却很担心金锋的名声。 “在你们眼里我就那么饥不择食吗？” 金锋气呼呼说道：“就算你们觉得我饥不择食，冬冬、润娘哪个不比周锦这丫头漂亮，我至于去打她的主意吗？” 唐冬冬和润娘刚刚恢复的脸色，又一下子变得通红。 “我再说最后一次，我没有打周锦的主意，我只是觉得这孩子挺不错，认真努力，还有天赋，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金锋觉得有些心累：“就是这么简单，你们愿意信就信，不愿意信就算了。” “当家的，你真要收周锦为徒吗？” 成亲这么久，关晓柔对金锋已经很了解了，从金锋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判断，应该是真的没有纳周锦为妾的打算。 “不是要收徒，就是最近又琢磨出来一些东西，看她挺喜欢军医这个行业，想把这些想法教给她。”金锋说道。 弩弓、纺车、炼铁炉、投石车、肥皂…… 金锋最近琢磨出来的东西，每一样都非同凡响。 唐冬冬也顾不上害羞了，着急问道：“锋哥，你又琢磨出什么了？” “我在边疆战场上偶然发现，利用烈酒提炼出来一种叫做酒精的东西，可以阻止伤口发炎。 后来我又发现，馒头上生长的青霉，经过培植提炼之后，效果比酒精更好。” 金锋信口胡诌道：“只不过酒精提炼和培植青霉素都太麻烦，我没那么多时间，周锦既然喜欢这一行，就教给她好了。” “可以阻止伤口发炎的药品？” 唐冬冬听完，脸色直接变了。 整个大康每年因为伤口发炎死掉的人数不胜数，其中不乏贵族富商等有钱人。 饶是唐冬冬不懂医疗，也马上意识到这种药品可以带来多么巨大的利益。 而庆慕岚的呼吸直接变得急促起来。 她出身于军人家庭，又一直关注战场，太清楚发炎的可怕了。 几乎超过大半的伤员就是死在伤口发炎上。 如果说金锋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药品甚至有可能改变大康军部的格局。 “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 庆慕岚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酒精我已经验证过，绝对有效，侯爷当初重伤，我就是让郎中给他用烈酒清洗的伤口。” 金锋说道：“至于青霉素，我只是无意中发现的，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使用过。” “锋哥，你准备把制作酒精和青霉素的方法教给周锦？” 唐冬冬问道：“而且还不准备收徒？” “是的。”金锋点点头。 “锋哥，你疯了吗？” 唐冬冬跺了跺脚：“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怎么随便传给别人？” “不传给别人，我自己哪儿来那么多时间研究？” 金锋无奈说道：“再说，我也不喜欢这些东西。” “锋哥，虽然我可能没资格说这个话，但是我请你务必答应我，你要教周锦可以，但是必须让她正式拜师！” 唐冬冬郑重其事说道。 “至于吗？” 金锋觉得唐冬冬有些太较真了。 “非常至于！” 唐冬冬说道：“锋哥，财帛动人心，这种可以阻止伤口发炎的药品一旦实验成功，带来的利益是无法想象的，要是周锦学会之后另起炉灶，你哭都没地方哭！” “另起炉灶只是小事，如果她把秘方泄露出去，让敌人学走了，对于大康也是灾难。” 庆慕岚紧跟着说道。 “难道我收她做徒弟，她就不会另起炉灶了？”金锋问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旦举行过拜师礼，徒弟是决不能背叛师父的，否则就是欺师灭祖，人人得而诛之。” 唐冬冬说道：“有了这层制约，周锦有什么小心思，也不敢轻举妄动。 反正你又没有收周锦做填房的意思，把她收为徒弟，周锦就是家人，不管你教育她还是晓柔姐姐关照她，都有名有份，不是更好吗？” “有道理！” 金锋微微点头。 其实对于金锋来说，是否收徒都无所谓。 但是唐冬冬这么一说，收周锦为徒，的确更好一些。 毕竟金锋也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最后给别人做了嫁衣。 怪不得能把纺织厂打理的井井有条，唐冬冬在管理和驾驭人心方面，果然有两把刷子。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回头问问周锦，是否愿意拜我为师。” 金锋并不是一意孤行之人，只要是有用的建议，他还是能听进去的。 何况唐冬冬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了，再坚持就好像真的对周锦动心思似的。 呼！ 听到金锋这么说，唐冬冬和庆慕岚齐齐松了口气。 “既然收了周锦，那干脆把满仓一起收了算了。” 唐冬冬补充道。 满仓跟着金锋学习炼铁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也学了很多东西，这让唐冬冬也有些担心。 “满仓就比我小一岁，不太合适吧？” 金锋微微皱眉。 在原主的记忆中，算是和满仓一起长大的同龄人，而且还有林云芳这层关系在，让张满仓给他磕头拜师，金锋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周锦不也只比满仓小两岁吗？你教了满仓这么多东西，收他为徒合情合理，有什么不合适的？” 唐冬冬却依旧坚持：“何况拜师只是多了个名分而已，又不影响什么，你和满仓现在的关系，其实也和师徒差不多。” “那也行。” 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赶，反正已经收了周锦，再多一个满仓也不算什么。 几人正说着满仓和周锦呢，守门的老兵进来了。 “先生，周锦来了，她说是你让她过来的。” “对，你带她直接来这边吧。” 金锋点头说道。 片刻之后，抱着小包袱的周锦跟在老兵后边进来了。 看到屋子里的几人，周锦有些拘谨，不过还是微微鞠躬，挨个打招呼。 “见过先生，见过夫人，见过将军，见过大队长……” 第171章 无刃战刀 “将军？” 关晓柔疑惑的看着周锦。 她知道阿梅是女兵队的大队长，但是却不知道周锦口里的将军是谁。 “将军是慕岚，大队长是阿梅。” 金锋忍着笑意说道。 自从成立了女兵队，庆慕岚就要求女兵们喊她将军，算是过一把将军的瘾。 “哦哦！” 关晓柔好笑的看了庆慕岚一眼。 庆慕岚就算脸皮再厚，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岔开话题，看向周锦问道： “周锦，你愿意拜金先生为师吗？” “啊？” 周锦不由愣了一下。 怎么冷不丁就问这个问题？ 不过下午金锋说让她搬到家里，周锦就想过这个可能。 所以很快回过神来，直接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弟子给师父磕头了！” 说完，对着金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金锋哭笑不得的把周锦拉了起来。 谁知道刚拉起来，周锦又对着关晓柔跪了下来：“周锦见过师娘，给师娘磕头！” “快起来，快起来！” 关晓柔没料到周锦会来这么一出，等她反应过来，周锦已经磕头结束了。 “哎呀，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关晓柔苦惯了，很少戴首饰，急得在身上摸了一遍，也没摸到一件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送给周锦。 最后一急，伸手把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师娘也没什么东西，这个簪子是你师父从边疆带回来的，就送给你了。” “师娘，这是师父送给您的，我要不合适。” 周锦赶紧摆手。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合适的？” 关晓柔不由分说，把簪子插到周锦头上：“别推来推去的了，要不然我就生气了。” “那就多谢师娘了。” 周锦只好躬身收下。 “傻姑娘，你磕早了，举行拜师仪式的时候还得再磕一遍。” 唐冬冬笑着打趣。 “没事的，每天给师父师娘磕头我也愿意。” 周锦笑眯眯说道。 可以看出来，被金锋收为徒弟，她还是很高兴的。 “金先生，恭喜了。” 庆慕岚笑着问道。 “现在不喊我姓金的了？” 金锋没好气说道。 “谁这么大胆，竟然对先生不敬？” 庆慕岚直接装起迷糊。 金锋斜着眼睛瞟了庆慕岚一眼，懒得搭理她。 “先生，别生气了，是我错了。” 庆慕岚笑着认了个错，然后生硬的岔开话题：“对了先生，收徒可是大事，你准备什么时候举办拜师礼？” “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等下我再去冶炼车间，问问满仓是不是愿意。” 金锋对此并不是很在意。 “他敢不愿意！” 唐冬冬和满仓已经很熟悉了，握着拳头说道：“他要是不同意，我就让凉哥把他另外一条腿也打断！” “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暴躁了？还打断满仓的腿，你怎么不直接把他扔炼钢炉里烧了？” 金锋没好气说道：“以后少跟庆慕岚这种人来往。” “嘿，姓金的，你怎么说话呢？” 刚刚道过谦的庆慕岚，一听这话就又不愿意了：“你说清楚，我是哪种人？” “你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行了吗？” 金锋今天还有事没做完呢，没有跟庆慕岚斗嘴的兴趣。 “算你识相。” 庆慕岚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行了，吃饱喝足了，阿梅咱们回去。” “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金锋喊住庆慕岚。 “怎么了？” 庆慕岚转身问道。 “满仓那边制作的无刃战刀已经差不多了，你跟我一起去看一下，没问题的话，过两天你们就可以拿去训练了。” “太好了，走，一起去看看。” 庆慕岚早就盼着实战对抗训练了。 可惜冶炼车间是西河湾第一禁地，哪怕是她，没有金锋或者满仓带着，也进不去。 只能趁着吃饭的时候催催满仓。 后来满仓被催的不耐烦了，干脆和女兵避开吃饭时间，等到女兵们吃完了再去。 一直到现在，庆慕岚也不知道进度怎么样了。 “晓柔，你安排一下周锦。” 金锋交代一声，带着庆慕岚出门。 “放心吧。” 关晓柔笑着把金锋送到门口。 冶炼车间，满仓正忙得满头大汗，看到金锋和庆慕岚进来，赶紧停下手头工作，擦了擦汗迎了过来。 “这就是冶炼车间啊，看起来也没什么嘛，就一个大炉子。” 庆慕岚好奇的东张西望。 “你别小看这个炉子，你就是给我一万两银子，我都不卖。” 金锋得意说道：“你腰上挂的黑刀，整个大康，只有这个炉子炼出来的铁才能做出来。” “如果这样的话，这个炉子倒是真的值钱。” 庆慕岚认同的点点头。 黑刀不仅无比锋利，而且极为耐用。 第一批拿到黑刀的老兵，已经使用了很长时间，却没有一个人的刀口卷刃。 即便以庆慕岚的见识，黑刀也是她见过的最好的兵刃，没有之一。 这种神兵如果拿到汴京去卖，就算一百两银子一把，那些豪门大族恐怕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而这种黑刀，金锋却可以批量生产。 现在老兵和女兵，几乎是人手一把。 “这就是你给我们打造的无刃战刀吗？” 庆慕岚转到炉子另外一边，看到地上的一堆长刀，注意力立马从炉子上挪开了。 捡起一把，熟练的挽了个刀花。 “怎么样？” 金锋问道。 “外形、尺寸、重量、手感，基本上都和黑刀差不多，非常好，用来训练再合适不过了。” 庆慕岚满意的直点头。 “满意就行。”金锋看向满仓：“还差多少？” “再打十几把就够了。”满仓答道。 “那行，慕岚你明天下午让人来拿吧。” 金锋说道。 “让满仓今晚加加班行吗，我想明天上午就用。” 庆慕岚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行，满仓天一亮就来了，在车间泡了六七个时辰，再通宵加班，你想累死他啊！” 金锋直接拒绝了庆慕岚的要求。 虽然有模具，但是浇铸出来之后还要打磨，一把长刀也得不少时间。 再赶制十来把，满仓今晚别想睡觉了。 打铁是个很重的体力活，持续工作一天一夜，会累坏人的。 “不行就不行嘛，这么凶干什么？” 庆慕岚嘟囔道：“这还没收徒呢，等到明天满仓正式拜师了再护着也不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满仓就好像被雷击中了一样，抓着庆慕岚的胳膊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第172章 拜师礼 “你给我放手！” 庆慕岚一把甩开满仓：“看你憨头憨脑的，什么时候也学会动手动脚了？小心我回去跟凉哥说，看他不抽死你！” “慕岚姑娘，对不住，我刚才太着急了！” 满仓赶紧道歉，然后又问道：“对了，慕岚姑娘你刚才说什么？” “先生要收周锦为徒，明天举行拜师礼，现在来问问你，愿不愿意也拜先生为师。”庆慕岚说道。 话音刚落，满仓便忙不迭的连连点头：“我当然愿意！” 从当初跟随金锋开始学习打铁，满仓就想拜金锋为师。 后来随着金锋展现出来的才能越来越多，满仓拜师的念头也就越来越强烈。 只不过他也有和金锋一样的顾虑，觉得自己年纪太大了，而且嫂子是关晓柔亲表姐，一直让他无法开口。 现在金锋主动要收徒，满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那行，明天举行拜师礼别忘过去。” 对于金锋来说，满仓是否答应拜师，他压根不在乎。 不拜师，该教的他都会教。 拜了师，不该教的也不会教。 “放心吧，师父，肯定忘不了。” 满仓直接改口叫师父了。 “你不用叫我师父，太别扭，还叫先生或者和以前一样叫金家哥哥都行。” “那还是叫先生吧。” “可以，”金锋点点头：“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不着急，我把这把刀打磨好再回。” “随你吧。” 金锋摆摆手，带着庆慕岚离开冶炼车间。 背后又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回到家里，关晓柔和润娘已经把周锦的房间收拾好了，三个人正凑在屋子里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什么呢，金锋也懒得去听，直接自己回去睡觉了，连关晓柔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在金锋的观念里，不管是拜师还是所谓的拜师礼，都不过是走个过场，周锦和满仓来家里端个茶，自己喝了就完事了。 结果第二天却被唐冬冬和庆慕岚弄出来的排场吓了一跳。 唐冬冬让人在村口打谷场搭了一个大台子，还通知夜班的人下工之后先不要回家，和白班的人一起见证金锋收徒。 庆慕岚也把所有老兵和女兵都带来了。 这也就算了，唐冬冬还通知了两个村长。 金锋现在可以说是两个村子的财神爷，听说金锋收徒，谁敢不给面子？ 西河湾和关家村的人几乎全到了，偌大的打谷场站得满满当当，到处都是人。 “至于弄成这样吗？” 金锋一头黑线的看着唐冬冬这个组织者。 “你难得收徒，大家来做个见证，热闹一下嘛。” 唐冬冬笑着答道。 金锋无语的看了她一眼。 其实金锋明白唐冬冬的小心思，无非就是害怕满仓和周锦学成之后跑了。 现在有这么多人做见证，两人就算想跑，也得好好掂量一下。 每个时代都有其局限性，金锋的思想超脱了这个时代，却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如果一意孤行，说不定就会水土不服。 比如土地问题。 大康的土地都被权贵阶层霸占，老百姓只能给权贵豪绅们做佃户，接受剥削，或者躲到西河湾这种权贵豪绅们完全看不上的山野之地挣扎求生。 金锋明知道土地问题，是导致大康日渐腐朽衰败的根本原因，也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他能说吗？ 不能！ 如果他敢对外宣称把土地分给百姓，不出一个月，他就会被勋贵豪绅们撕成碎片，连渣都不剩。 所以技术之外的问题，金锋愿意听从唐冬冬的建议。 就算觉得拜师只是一个形式，没必要弄这么大排场，不过唐冬冬既然做了，金锋也不会反对，乖乖听从指挥，一脸严肃的登上台子。 既然来了这么多人，仪式自然不能随便敷衍。 颂文、祭天、敬茶、叩拜、投师帖、训话…… 繁缛的礼仪，一样没少，整个拜师礼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 或许因为仪式的原因，金锋再看满仓和周锦的时候，竟然真的感觉亲近了一些。 从这天开始，金锋家的饭桌上又多了两个人。 “冬冬，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城里可以买卖家奴，是吗？” 金锋接过周锦双手捧来的饭碗，看向唐冬冬。 “怎么，你要买家奴吗？” 唐冬冬抬头问道。 “是的，你不是一直要扩大作坊吗，光指望我和满仓俩，忙不过来。”金锋说道。 如今村子里的建设已经进入稳定，新的纺织厂已经在筹备之中，老兵也训练的差不多了，西河湾很快就要进入快速发展阶段，需要用到钢铁以及钢铁制品的地方会越来越多。 而冶铁不像纺车之类的东西，就算被人偷学走了也不算什么，金锋随便升级一下，就可以继续吊打对方。 冶铁是金锋在大康的立足之本，所以一直到现在，金锋也只传给满仓一个人而已。 等到回头需要大量用到钢铁的时候，只有他和满仓两个人，累死也忙不过来。 这时候，家奴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大康律例有明文规定，奴婢贱人，律比畜产。 其中奴指的就是家奴、奴仆，婢指的是婢女，贱人则是指青楼女子等地位卑贱之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家仆婢女和地位卑贱之人，在法律上和畜生一样，属于主人的私有财产，主人可以随意买卖和打杀。 以前唐冬冬就说过购买一批家奴给金锋做学徒，专门学习制作纺车，可惜当时金锋手里没钱。 而现在接连剿灭了几个土匪窝，光是银票就收获不少，手里有了余钱，金锋就又动了购买家奴的念头。 唐冬冬自从接手了纺织厂，每天都很忙，但是听到金锋说购买家奴是为了制作纺车，赶紧说道： “金川太小，估计牙行也没什么好手，我这两天把厂子里的事情安排一下，咱们后天去郡城，那边的牙行大，咱们可以好好挑一挑。” “涮我一个。” 庆慕岚嘴里啃着鸡腿，含糊不清说道。 城里的孩子到乡下玩几天散散心还行，要是一连住几个月，就会觉得不耐烦了。 庆慕岚就是这种情况，在西河湾待了这么久，早就想念城市的繁华了。 只不过女兵队在这里，她没有机会离开罢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次去郡城逛逛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第173章 酒香四溢 “哪儿都少不了你。” 金锋说道：“晚上记得派人去冶炼车间把长刀取走。” “几道了。” 庆慕岚嘴里还是含糊不清。 拜师仪式耽误了一上午，满仓没来得及制作战刀，吃过饭之后，金锋就带着满仓和周锦钻到了炼铁车间。 既然收了周锦为徒，冶铁车间对于她来说，自然不再是禁地。 周锦虽然不能打铁，但是帮忙淬火、打磨还是可以的。 师徒三人忙活了半下午，终于把庆慕岚要求的战刀全部赶制出来。 自从战场回来，满仓几乎就没休息过，金锋便给他放了半下午假，自己则带着周锦进入冶炼车间旁边的一处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和大厅差不多，面积足足有一百多平米，里面摆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仅有两座小炉子，还有各种工具，以及大大小小的罐子、铁块、木块，甚至还有好几团红泥。 这里就是金锋的实验室。 金锋的很多尝试都是在这里完成的，重要性比冶炼车间还高一些，看守冶炼车间的老兵，也会二十四小时不断的盯着这里，就连卫生都是金锋自己动手打扫。 不过有了周锦，以后他就可以偷懒了。 周锦是第一次进来，对什么都好奇不已。 金锋带着她停在两个造型古怪的罐子旁边。 这就是金锋花费了好几夜才弄出来的简易蒸馏器。 “小锦，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酒精吗？”金锋问道。 “记得。”周锦赶紧点头。 “等下我会教你制作酒精的方法，”金锋说道：“没有我的允许，决不能把此法传于他人，哪怕是你未来的夫婿和孩子，也不可以，记住了吗？” “先生放心，就算打死我都不会说出去。” 周锦赶紧举起手掌发誓：“如违此誓，不得好死。” 金锋点点头，从角落抱过一坛烈酒，倒进其中一个罐子中，然后把罐子放到小火炉上。 古代的演义或者古装剧中，经常可以看到谁谁千杯不醉，喝酒都是成坛成坛的喝。 那是因为在古代制酒条件有限，酿造出来的酒度数都很低。 刘铁找遍金川县府，能找到的最烈的酒，酒精度数也绝对不超过二十，比啤酒烈一点而已。 别说那些五大三粗的江湖汉子，就是金锋这样的文弱书生，只要不是易醉体质，喝个两三碗也屁事没有。 从白酒中蒸馏提纯酒精出来不算什么难事，唯一麻烦的就是作为原料的白酒，酒精度实在太低，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来回蒸馏好多遍才能得到高纯度酒精。 趁着这个时间，金锋正好给周锦详细讲解了每个步骤需要注意的问题。 周锦在医疗之道上的确颇有天赋，而且非常认真，金锋只讲了两遍她就完全学会了。 等到傍晚时分，两人就成功制作出大康第一瓶超纯度酒精。 虽然只有很小的一坛，但是足够女兵队和老兵队使用一段时间了。 “小锦，酒精非常容易挥发，每次用完之后，要赶紧用木塞把瓶口塞紧，要不然很快就都飘跑了。” 金锋拿起准备好的木塞，把坛子口紧紧塞住。 “记住了。” 周锦赶紧记下。 “那行，天不早了，咱们回去吃饭。” 金锋收起小坛子，带着周锦走出实验室。 刚出门，就看到探着脖子往这边不停打量的庆慕岚。 她也知道这里是金锋的秘密基地，只是在外面看，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金锋在庆慕岚头上敲了一下：“你不在后山，跑到这里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带人来搬长刀的吗？我从后山回来就带人来了。” 庆慕岚揉了揉脑袋，好奇问道：“你们师徒俩躲在这里捣鼓什么呢，这么香？” 蒸馏酒精的时候，味道难免会散发出去，这时候的白酒都是纯粮酿造，香味非常地道。 不光是庆慕岚闻到了，守在冶炼车间门口的两个老兵也在不停的咽着口水。 他们已经闻了半下午了，越到后来，香味就越浓烈，可把他们馋坏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 金锋重新跑回实验室，抱着半坛子烈酒出来。 蒸馏器昨天才做好，金锋抽空实验了一下，这坛子酒就是当时剩下的。 高纯度酒精不能直接饮用，否则容易造成酒精中毒，但是这坛子金锋只蒸馏了两遍，度数大概在四十度左右，完全可以饮用。 不用打开盖子，周围便酒香四溢。 这下连庆慕岚也忍不住了，非常不雅的咽了口口水。 “先生，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香？” “慕岚，你好歹也是世家出身，有点出息好不好？” 金锋打趣一句，然后突然心中一动。 前世他不喜欢喝酒，但是白酒的市场有多大却是知道的。 每年国人消耗的白酒不可计数，养活了不知道多少白酒公司。 大康的历史虽然和前世不一样，但是酒文化却一样源远流长。 而大康没有高度白酒，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 想到这里，金锋主动问道：“想尝尝吗？” “想！”庆慕岚和金锋已经很熟了，毫不犹豫点头。 “那就走吧。” 金锋抱着酒坛子，从冶炼车间院子侧门回到四合院。 两个老兵擦了擦口水，眼巴巴的看着金锋离开。 “我正说去喊你们呢，你们就回来了。” 关晓柔笑着说道：“饭已经好了，洗洗手吃饭吧。” 庆慕岚从小被人伺候惯了，平时过来完全没有蹭饭的觉悟，每次都是老神在在的坐在桌子前等别人把饭送过来。 但是今天，却一反常态的表现出勤快的一面，来来回回帮着端饭端菜，比润娘跑得还快。 “慕岚姑娘这是怎么了？” 趁着她跑出去的时候，关晓柔疑惑问道：“是不是闯祸了，怕当家的责罚？” “她可是州牧老爷家的大小姐，我哪里敢罚她？” 金锋笑着指了指酒坛子：“她惦记这个呢。” 话音刚落，庆慕岚就拿着筷子进来，期待的看着金锋“” “先生，大家都到齐了，可以开饭了吗？” “行了，想喝就喝吧，不过这个酒比较烈，别喝那么快，也别喝太多。” 金锋笑着接过筷子。 “就等你这句话呢。” 庆慕岚搓了搓手，打开酒坛盖子。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酒香四溢。 守在门口的阿梅和铁锤，都舔着嘴唇探头往里看。 第174章 佳酿 大康粮食产量太低，寻常百姓很难有喝酒的机会。 很多人从生到死一辈子，一滴酒都没尝过。 比如关晓柔和润娘，虽然知道有酒这个东西存在，但是长这么大，今天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到。 唐冬冬小时候倒是见过父兄喝酒，但那时候她还太小，也没尝过。 几人中只有庆慕岚每年能喝上几次。 “润娘，去多拿几个小碗，大家一起尝尝。” 金锋交代道。 润娘赶紧跑去抱来一摞小碗，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个。 周锦非常有眼色的抱起坛子倒酒，倒到小娥面前的时候，金锋说道： “小娥还小，不能喝！” “姐夫，我也想尝尝嘛……” 小娥一听别人都有，就自己没有，立马不愿意了，抱着金锋的胳膊撒娇。 “行了，行了，别摇了，再摇都被你摇晕了。” 金锋揉了揉小娥的头发，笑着说道：“小锦，给她也倒点吧，盖住碗底就行了。” 小娥美滋滋的端起酒碗，但是看到金锋和庆慕岚还没喝，只好也忍着。 关晓柔、唐冬冬和润娘也是一样，端着酒碗一起盯着金锋和庆慕岚。 刚才火急火燎的庆慕岚，此时酒倒进了碗里，却又不急着喝了。 端着酒碗对准蜡烛观察一阵，赞叹道：“先生，我也算喝过不少佳酿，但是如此清澈的却是第一次见。” 说完又把酒碗放到鼻子上嗅了一下：“清香扑鼻却又不浓烈……” “别拽词了，尝尝味道怎么样？” 金锋催促道。 大康酿酒工艺落后，酒中难免会有一些残渣沉淀，颜色也会显得有些浑浊。 所以在大康酒文化中，有酒以清为贵的说法。 酒的清浊也是大康检验白酒很重要的一项指标，酒越清澈，说明工艺越好，杂质越少。 浊酒几乎就是劣质酒的代名词。 而金锋抱回来的半坛子白酒，经过多次过滤，又经过蒸馏，几乎没有任何残渣，酒的颜色几乎透明。 单从清浊方面来说，绝对是最顶尖的好酒。 但是评判一种酒的优劣，并不是只有颜色这一项指标，最重要的还是口感。 可惜金锋前世不怎么喝酒，穿越来之后，更是一次酒都没喝过，对于大康目前的白酒水平无从评价，只能找庆慕岚这个喝过酒的人来尝试了。 “真是煞风景。” 庆慕岚端起小碗，轻轻抿了一口。 入口之后，并未立刻吞下，而是含在嘴里仔细品尝片刻，然后一脸享受的眯起眼睛。 “别摆出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恶心人，快说，怎么样？” 金锋再一次煞风景的催促。 然而这一次庆慕岚却没反击，而是由衷赞叹道： “甘香清冽，入口绵柔，酒香纯正不挂喉，如果不是夹杂着一丝说不出来的邪味儿，绝对不比皇宫里赏赐的御酿差。” “真的？” 对于庆慕岚给出这么高的评价，金锋有些意外。 “我大哥喜欢喝酒，我这些年也跟着喝过不少各地佳酿，这酒是我喝过的所有酒中，仅次于御酿的好酒，堪称千古佳酿！” 庆慕岚有些遗憾的说道：“如果没有那一丝邪味儿就更完美了。” 金锋闻言，心里对于大康的酿酒水平有了一个相对清晰的判断。 至于庆慕岚说的那一丝邪味儿，金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这次让买酒的主要目的是制作酒精，所以金锋特意提醒刘铁不用多花钱买好酒，买一些便宜的烈酒就行，有点异味在所难免。 下次换成贵一些的烈酒再进行蒸馏，应该就不会再有异味了。 庆慕岚把这酒说的这么好，让几女都有些动心。 小娥第一个没忍住，不等金锋提醒，一口把碗里的酒全干了。 可是下一秒就又一口喷了出来。 小娥被呛得眼泪都下来了，跑到门口扶着门框不停往地上吐口水。 关晓柔也顾不上喝酒了，赶紧倒了一碗清水给小娥漱口。 忙活了好一阵，小娥才终于止住泪水。 “慕岚姐姐，你骗人！” 小娥红着眼睛，一脸委屈的指着庆慕岚控诉道：“辣死了，一点都不好喝！” “第一次喝就喝那么猛，不呛才怪。” 庆慕岚被逗得哈哈大笑，又给小娥碗里倒了一点：“小娥，你这次喝慢点再试试！” “不喝！” 小娥气鼓鼓的把碗推到一旁：“你就是个大骗子，以后再也不跟你玩儿了！” “对，她就是个大骗子，咱不跟她学，以后也不喝酒。” 金锋也被小娥逗笑了，把瓦盆里的两只鸡腿都夹进小娥碗里：“来，咱们啃鸡腿！” “还是姐夫对我最好！” 小娥终于平衡了，美滋滋的端起小碗，炫耀似的夹起一只鸡腿在庆慕岚眼前晃了晃。 如果是平时，庆慕岚保证要抢一只过来，但是今天根本没心情和小娥抢东西，一心都在酒上。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已经喝了两碗了。 小碗虽然不大，但是两碗加起来也差不多有半斤了。 “此酒再好也不能这么贪杯吧？” 金锋皱眉提醒道：“这酒后劲很足，明天可是女兵第一次实验对抗演练，你可别醉得下不了床。” “没事，我再喝一碗就行了。” 庆慕岚笑着又倒了一碗：“要怪就怪先生你这酒太好了！” “那是你没见过更好的。” 金锋在心里暗自吐槽一句。 其实他也知道，这不是庆慕岚没见过世面，而是大康的酿酒工艺太落后，造不出高度白酒。 酒中的酒精含量高了，味道才会更加纯正。 就算是茅台，兑水把酒精含量降低到十几度，味道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庆慕岚给予此酒如此高的评价，不是因为金锋有多高的酿酒技术，而是因为他站到了巨人的肩膀上。 他脑子中的学识，是地球文明经过数千年的沉淀才形成的成果。 事实上，前世地球也是一样，白酒发展了数千年，一直到工业革命兴起，有了更先进的过滤和提纯技术，才能生产出高度白酒。 还有纺织厂里的新型纺车，金锋制作起来很简单，但是在地球历史上，也是经过数百年的演变和改进才有的结果。 第175章 先生，我错了 庆慕岚嘴上说着不贪杯，结果还是喝多了，饭还没吃完就趴到了桌子上，最后还是阿梅把她背回去的。 唐冬冬也吃饱了，照例要去纺织厂转转，就和阿梅一起出门了。 小娥也打着哈欠回屋睡觉去了。 周锦也喝了两口酒，此时脸色有些红润，眼皮也有些打架，可是却没敢走，直到金锋让她走的时候，才规规矩矩行礼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关晓柔和润娘。 金锋看到站在门口的铁锤眼睛总往屋子里瞄，开口喊道：“铁锤，进来！” 铁锤偷偷扇了自己一巴掌，低着头走进屋子。 大康阶级思想非常严重，刚才屋子里有很多女眷，他总是偷看里边，按照大康的礼法，这种举动非常无礼。 如果遇到苛刻的东家，这样的下人有可能直接被乱棍打死，最少也要挨一顿家法。 平时铁锤也很守本分，只是今天被酒香勾出了肚子里的馋虫，一时之间忘了规矩。 铁锤已经做好了挨板子的准备，却听到金锋问道：“夜班的人来了吗？” “来了，刚才就就位了。”铁锤闷闷答道。 “那你是不是下工了，怎么没回去休息？”金锋问道。 金锋所住的四合院，包括冶铁车间以及纺织厂仓库等关键地点，二十四小时都有老兵把守。 夜里是另外一班亲卫值守。 铁锤是金锋的亲卫队队长，基本上是长白班。 金锋夜里要在冶铁车间加班的话，铁锤也会睡在门口偏房，保证要随叫随到。 但是如果金锋夜里不出门，只要夜班的人过来接班，铁锤就算下班了。 “等先生休息了我就走。”铁锤说道。 “既然没走，那就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金锋说道：“润娘，再去端点炖肉和小菜过来。” “好。” 润娘赶紧把桌子上用过的碗筷收拾了，然后去厨房重新端过来两盘小菜和一瓦盆炖肉。 “当家的，铁锤兄弟你们聊，我去看看小娥。” 关晓柔知道金锋有话要和铁锤说，起身对着铁锤微微行了一礼，跟着润娘一起出去了。 “坐吧，吃点。” 金锋指了指凳子。 虽然金锋不在乎大康的世俗礼仪，但是一般吃饭的时候，也不会叫侍卫上桌。 一来金锋喜欢一家人吃饭的随意，叫上侍卫就有些收买人心的意思了。 二来侍卫太多，叫谁不叫谁都不好。 所以铁锤这是第一次和金锋同桌吃饭，但是他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有些紧张，磕磕巴巴说道： “先生，我知道错了，你要打要罚我都认……饭就不吃了吧……” “好好的我打你罚你干什么？” 金锋说道：“你不是下工了吗，这里还剩些酒，本来想着让你尝尝，你既然不想喝，那就算了……” 话还没说完，铁锤一屁股就坐到了凳子上，讪笑着说道：“先生，我说着玩呢，您让我留下吃饭是看得起我，我要是走了，不是不知好歹嘛。” “给你机会把握不住，现在后悔晚了。” 金锋作势要收起酒坛。 铁锤一看就急了，跳起来抱住酒坛子求饶：“先生，我错了，我错了。” “行了行了，快把口水擦擦。” 金锋看到铁锤口水都快下来了，也懒得逗他了，重新指了指凳子：“以前喝过酒吗？” “我曾经在一个镖局做过一段时间镖师，镖头还算豪爽，投宿客栈的时候，一般会让我们轮班喝点。” 铁锤说道：“后来镖头死了，镖局也散了，就再也没喝过了，刚才一闻到这个味儿，馋虫就出来了。” “那尝尝吧，看看我的酒怎么样。” 酒好不好喝是一个非常主观的感受，每个人可能都不一样，比如桌子上这坛酒，庆慕岚夸得天下少有，小娥却觉得难以下咽。 唐冬冬和关晓柔之前从没喝过酒，也不知道如何评价。 所以金锋也想看看铁锤对此酒的评价如何。 铁锤嘿嘿傻笑一声，先给金锋倒了一小碗捧过去，然后给自己倒了一碗。 庆慕岚品酒是小口小口抿，而铁锤不一样，端起来闻了一下，然后和牛吸水一样，直接灌了一大口。 “好酒！” 瞪着眼睛赞了一声，直接把碗中剩下的一口气灌进肚子。 然后又接连灌了两小碗。 “这酒比你以前喝过的酒都烈得多，不能喝那么快。” 金锋虽然不怎么喝酒，却也知道空腹喝快酒是酒桌上的大忌。 伸手把酒坛子推到一旁，又把瓦盆推到铁锤面前：“别光喝酒，尝尝润娘的手艺。” “多谢先生。” 铁锤夹起一块炖肉送进嘴里，然后瞪着眼睛竖起大拇指，一副惊为天人的样子：“味道太好了，怪不得慕岚小姐这样富贵人家出来的，也天天称赞润娘的手艺，先生你真是太有口福了！” “就算你想讨好润娘，也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金锋看着铁锤夸张的表情，脑子里不由想起动画片中华小当家中那些食客。 “先生，我真不是在讨好润娘，而是实话实说。” 铁锤拍着胸脯说道：“我也算是走过江湖，见过一些世面的，这么好吃的炖肉，是第一次吃到，有种独特的香味儿。 吃了润娘做过的炖肉，再想想我婆娘做的，一点味道都没有，简直就是把肉糟蹋了，回去看我怎么收拾她！” “这可不怨你婆娘，”金锋笑着说道：“这炖肉里放了不少香料，味道自然会好一些。” 在大康，能调味的东西也非常少，很多香料都是胡商不远万里，穿越重重沙漠或者远渡重洋带来的，非常贵重，寻常百姓根本吃不起。 金锋这锅炖肉中使用的香料，都比野兔本身贵了好几倍。 不过一般百姓也用不着，毕竟他们能吃到肉的次数实在太少了，就算什么调料都不放，照样能把骨头都嚼成渣渣吞下去。 “怪不得味道如此鲜美，原来是放了香料。” 铁锤恍然大悟，再吃起肉来不再大口吞咽了，而是细嚼慢咽，害怕辜负了难得的美味。 “你觉得我的酒怎么样？” 金锋继续问道：“我要听实话。” 第176章 社死的庆慕岚 “先生，不是我当着您的面故意说好听的给您听，这酒绝对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的酒！” 铁锤由衷称赞道。 “行吧。” 金锋拿起酒坛又给铁锤倒了一碗：“喝了这碗就回去休息吧，把这盆炖肉带回去给婆娘孩子尝尝。” 不是他舍不得，而是他很清楚高度酒的威力。 铁锤喝得太快，此时酒水都还在胃部，所以铁锤还能保持清醒，等会儿酒精进入身体循环系统，铁锤还能不能站起来就不一定了。 “多谢先生。” 铁锤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金锋发话了，他也不敢违逆。 站起身来，刚想伸手去端瓦盆，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赶紧伸手去扶桌子，结果没扶稳，一屁股坐到地上。 “乖乖，这酒的后劲怎么这么大？” 铁锤摇了摇头，扶着凳子重新站了起来。 “趁着还能走，赶紧回去吧，再耽搁一会儿，我怕你走不了了。” 金锋笑着冲外面喊道：“老林，你送一下铁锤。” “是！” 夜班值守的亲卫进来，接过金锋递来的瓦盆用左手抱着，右手想去搀扶铁锤。 “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 铁锤一把甩开老林：“这才几碗酒，想当年我和老镖头一起闯江湖，最多的一次喝了两坛子都没事……” “完了，想当年都出来了，看来这货真是喝多了。” 金锋苦笑着又往门口喊了一声：“老三，你也和老林一起吧，把你们队长送回去。” “先生，我都说了不用送……” 铁锤摆了摆手。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抬步就往外走。 结果还不等金锋伸手去扶，左脚就绊到了右脚，噗通一声栽到地上。 “好了，别闹了，赶紧滚蛋。” 金锋对着铁锤屁股踹了一脚：“再磨叽，以后别想喝酒！” 这下铁锤真怂了，乖乖被老兵扶着离开。 金锋看着几人的背影，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大康粮食紧缺，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被饿死，所以金锋从来没想过酿酒来赚钱。 金锋从小就知道圣母做不得，也没有什么道德洁癖，不管是面对党项骑兵还是土匪，该出手的时候，会毫不犹豫下达攻击命令。 哪怕他知道这个命令会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哪怕心里会很不舒服，金锋都从来不会犹豫。 因为敌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想要在这个乱世活下去，心就必须比敌人更狠。 不杀掉敌人，死的就会是己方战友，甚至是自己。 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处世的原则，如果没有必要，金锋不会随意杀死任何一人。 对待战争如此，对待赚钱也是如此。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他喜欢赚钱不假，但是却不希望自己赚的钱上沾染着罪孽。 可以赚钱的办法太多了，没必要从老百姓嘴里去扣粮食来酿酒。 金锋默默把酒坛盖上。 第二天女兵和老兵要进行实战对抗演练，一大早关晓柔就把金锋叫了起来。 在院子里看到庆慕岚和铁锤，金锋一下子就乐了。 这俩货昨天一个比一个豪迈，现在却一个比一个蔫。 铁锤还好些，或许是职责所在，或许是身强力壮，分解酒精的速度更快，现在还能好好站在门边，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而已。 但是庆慕岚的状态就差多了，蔫头耷脑的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搅着米粥。 “先生，你这酒好喝是好喝，但是后劲也太大了，我现在头要跟裂开似的。” 庆慕岚揉着脑袋说道：“你昨天怎么不拦着我点？今天还有演练呢。” 这也是这款酒的缺点之一。 毕竟只是经过简单提纯的高度酒，喝完很容易上头。 “你这么说良心不会痛吗？” 金锋都被气笑了：“我拉着不让你喝，你就要和我决斗，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有这事儿？” “你问问她们。” 金锋随手指了指关晓柔几女。 “我作证，先生说的是真的。” 周锦捂着嘴笑道：“将军你当时刀都拔出来了呢。” 庆慕岚显然不信自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转头看向阿梅。 看到阿梅默默点了点头，庆慕岚扶着额头，一脸生无可恋的说道：“这也太丢人了吧？阿梅，下次我要是再这样，直接把我打晕扛走吧。” 喝断片之后最怕的是什么？ 绝对是损友帮你回忆你喝醉之后干了什么。 庆慕岚作为金锋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金锋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你可别为难人家阿梅了，昨晚上你拉着阿梅非要烧黄纸义结金兰，阿梅不愿意，你非说人家看不起你。” 金锋笑着说道：“可怜的阿梅，吓得脸都白了，还有……” “先生，求求您别说了，忘了昨天的事吧。” 庆慕岚双手合十，对着金锋作了作揖：“您放过我吧。” “以后不贪杯了？” 金锋问道。 “不敢了，不敢了。” 庆慕岚赶紧摆手：“以后您让我喝多少，我就喝多少。” “润娘，我昨晚跟你说的醒酒汤煮好了没？” 金锋冲着厨房喊道：“煮好了就给慕岚和铁锤端两碗。” “好的。” 润娘笑眯眯的端来两碗酸汤。 庆慕岚和铁锤每人喝了一碗，头疼的症状终于缓解一些。 “这个醒酒汤很不错啊，喝完头就不疼了。” 庆慕岚放下陶碗，瞪了润娘一眼：“润娘，亏我平时把你当姐妹，有解酒汤不早点端出来。” 酸汤端出来的时候温温的，喝着正合适，显然是早就煮好了，但是润娘没有端出来而已。 “将军你别怪润娘，是我怕烫着您，没有端出来。” 周锦笑着帮润娘解释。 “拜了师就忘了老东家，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庆慕岚头不疼了，又开始四处挑衅了。 周锦毕竟在她手下当过兵，现在做了军医也还要在她手下混，吐了吐舌头不敢还嘴。 金锋一看自己徒弟被欺负了，这怎么行？ “咳咳，小锦，慕岚将军昨晚还干什么了？你帮她回忆回忆吧。” “先生，我错了。” 庆慕岚一听就怂了，拉着阿梅转身就跑。 今天这早饭是蹭不成了。 第177章 实战演练 身处乱世，人命如草芥。 金锋就算有再多想法，一旦身死，万事皆休。 老兵是他最大的安全保障，金锋一直保持着高度关注。 这次演练，不仅可以训练女兵，对老兵也非常重要。 吃过早饭，便带着周锦和铁锤赶到后山。 此时老兵和女兵们负重越野已经结束，吃饭去了。 庆慕岚和张凉坐在凉棚里边商量着什么。 “准备好了吗？” 金锋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准备好了，等大家吃饭回来，演练就会开始。” 庆慕岚按着腰间的刀柄，一脸严肃的说道。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没人会相信，半个时辰之前，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还在金锋家里和几岁的小娥抢东西吃。 大概八点多钟，老兵和女兵们都回来了，组成两个方阵，站在平地上。 女兵们足足有七十多人，男兵不仅要训练，还要负责冶炼车间和四合院的值守，以及分出部分人看守铁罐山和猫猫山，此时只来了三十人。 这三十人还包括了金锋的亲卫队。 不过男兵们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无论战斗意识和技巧，还是队友之间的配合，都不是女兵们可比的，真打起来，男兵们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在方阵面前的木台子上，放着一柄柄用麻布裹起来的长刀。 实战演练也只是演练，并非死战，这些长刀虽然没有刀刃，却是纯铁打造，砸到身上弄不好就能把人打坏。 裹上麻布，能减轻一些伤害。 而且麻布中包着红白两种颜料，女兵用红色，男兵用白色，谁身上沾染了颜色，就表示这个地方受伤了，也能区分伤亡情况和判定胜负。 实战演练训练最主要的训练目标，就是锻炼士兵的战斗技巧。 说白了就是男兵一伙，女兵一伙，双方互殴，直到一方全部倒下为止。 这种方法很简单，却也很实用。 书读千遍其义自见，战斗也是一样的。 高手不是生来就是高手，需要反复练习才能出成果。 人的肌肉是有记忆的，练习的次数多了，等到战斗的时候，遇到敌人挥刀砍来的时候，就能下意识做出应对。 老兵和女兵们换好武器，庆慕岚便登上木台，指着校场左侧一个小土坡说道： “女兵们的任务是冲上土坡，拔掉旗帜，男兵的任务就是守住旗帜。” 男兵们排着队，站到土坡上，在他们身后，是一面插在地上的小旗子。 女兵则站到土坡下方。 庆慕岚见双方排好了阵势，便宣布演练开始。 结果两个方阵都依旧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动。 男兵们觉得大老爷们动手打女人不合适，而女兵本来就比男兵多了一倍多，一看男兵都站着不动，也不好意思主动出手。 “都站着干什么？动手啊！” 庆慕岚一看这个情况就恼了，拿起一把无刃战刀，走到女兵队列前面：“都跟我上！” 说完，抡着长刀冲向男兵方阵。 老大都动手了，女兵们没办法，只能跟着庆慕岚冲了过去。 阿梅也想去，却被金锋一把拉住了。 “女兵人数本就占优，你就别去了。” 阿梅是西州牧从小培养的高手，单打独斗三五个老兵都不能近身。 这样的选手放进去，会完全破坏两边的平衡。 “可是小姐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阿梅微微皱眉。 “受伤了找郎中看，再说她穿着那么好的盔甲，哪有那么容易受伤？” 金锋说道：“你比我更了解你们小姐，应该知道，她不会希望你出手的。” 阿梅默然，庆慕岚的确交代过她，不让她出手，想了一下说道： “我不动手，只是去下边看着，万一小姐有危险，我也好出手拦一下。” “这也行。” 金锋松开阿梅的胳膊。 两人说话的空当，庆慕岚已经带着女兵冲上了山坡。 男兵们此时还有些放不开，抵抗的非常消极，大部分都只是做做样子。 只是短短三分钟，所有男兵身上都被砍出一道道红色印记。 旗子也被阿菊拔掉。 张凉的脸冷得像要滴出水来。 男兵输了，还输的这么惨，让他觉得脸上无光。 金锋的脸色也非常难看。 “你们在干什么？” 金锋站到男兵方阵面前，恨铁不成钢说道：“这是实战演练，要和真实战场一样对待，难道在战场上，你的敌人是一群女人，你们就不动手了，任由她们砍杀吗？” 男兵们被金锋训得抬不起头，但是心里却还有些不以为意。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这次你们还输了，中午就不用吃饭了！” 金锋接着说道：“什么时候你们打赢了，什么时候再吃饭！” 这下，男兵们有些慌了。 训练非常消耗体力，中午不吃饭的话，下午就难熬了。 “休息半炷香，重新开始。” 金锋取出一根时香，掰断一半之后点燃：“凉哥，铁锤，等下你们也去，这次再守不住旗子，你们每人罚薪一个月！” “被你们害死了！” 张凉还好，铁锤一听脸色就苦了下来，指着男兵们说道：“我告诉你们，这次谁要是再敢放水，害我这个月领不到工钱，我就带着老婆孩子去你们家吃饭！” 时香燃尽，金锋冷着脸宣布第二次演练再次开始。 “亲卫队，跟我上！谁敢放水害老子被罚钱，老子就罚他的工钱！” 铁锤大喝一声，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带着亲卫队主动迎着女兵方阵冲了过去。 “阿兰阿竹，带你们的人拦住他们！” 庆慕岚果断下达命令。 阿兰阿竹率领的是她的亲卫，对阵金锋的亲卫再合适不过。 铁锤看出来金锋是真生气了，所以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举起长刀，对着冲在最前面的阿兰就是狠狠劈去，一点都没放水。 为了起到练兵目的，训练的时候庆慕岚的亲卫队也不穿盔甲，阿兰不敢硬抗，赶紧举起长刀竖在头顶，接下铁锤一刀。 铁锤五大三粗，力气本身就比阿兰大，又是从上往下俯冲，借助奔跑之势，这一刀更加凶猛。 阿兰被一刀劈得接连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 铁锤得势不饶人，紧跟几步，长刀瞬间从阿兰脖子下划过，留下一道白印。 第178章 出发郡城 “按照演练规则，你死了，不能再出手了，出去吧。” 铁锤哈哈大笑一声，抡着长刀冲向下个目标。 阿兰对着地上锤了两下，不甘心的提着长刀离开战场。 随着铁锤和亲卫队的猛攻，双方逐渐打出了火气，实战演练终于有了点实战的样子。 男兵作战经验丰富，力气又大，而女兵数量占有绝对优势，又有庆慕岚指挥，一时之间双方打得有来有往，不相上下。 时不时的，就有一两个男兵或者女兵，带着身上的印记退出战场。 这次演练足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最终还是男兵凭借更好的战术配合，取得了胜利。 但男兵也是惨胜，打到最后，守旗的男兵只剩下五个，其余的全都被判定为死亡或者重伤，退出演练。 其中就包括冲的最猛的铁锤和负责指挥的张凉。 女兵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庆慕岚身上被打出三道白印，现在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 但是脸上却满是兴奋。 休息了半柱香，又嚷嚷着再来一次。 这一次依旧是男兵守旗，女兵进攻。 结果依旧是男兵胜利，但是这次打到最后，男兵只剩下了四个。 “先生，真是太痛快了。” 庆慕岚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我敢保证，不出三天，男兵就打不过我们了。” “你们的人数是男兵的两倍还要多，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金锋非常煞风景的泼了一盆凉水：“而且男兵处于防守一方，不仅要战斗，还要分心守旗，更加被动。 等什么时候女兵用同样的人数守住旗帜，才算可以出师。” 庆慕岚也不恼，笑呵呵说道：“饭要一口口的吃，只要比以前有进步就好。” “你的心态倒是挺好。” 金锋笑着说道：“看你玩得挺高兴，明天去郡城，你还去吗？” “当然要去了，实战演练回来也可以继续参加。” 庆慕岚赶紧说道：“我过来的匆忙，就带了两身换洗衣服，都快穿破了，正好去再买几身。” 不像金锋总是偷懒，庆慕岚没事也会和女兵们一起参加训练，衣服破的就快。 一般女兵衣服破了补补就行，她可是西州牧的亲妹妹，要是穿着带补丁的衣服，不是给庆家抹黑吗？ “那行，明天一早出发，别迟到了。” 金锋叫来周锦：“你们继续训练吧，我和小锦回去了。” 提纯酒精的方法，周锦已经学会了，接下来要学习制作青霉素了。 制作青霉素的难度要比提纯酒精复杂多了，金锋虽然知道其原理和制作步骤，真正动手却是第一次，他也不能保证第一次就成功。 只能一边教周锦，一边尝试。 金锋师徒俩在实验室忙活，家里也忙得热火朝天。 这年头交通落后，而且山匪横行，大部分百姓除了参军作战，一辈子都生活在出生地周围十几里的范围，去趟县府就是出远门了。 郡城距离西河湾的直线距离并不算很远，但是整个西河湾，去过的郡城的人寥寥无几。 知道金锋要去郡城，不光小娥要闹着去，关晓柔和润娘也要跟着去。 金锋知道她们出趟门不容易，就答应了。 几个人现在正在屋子里忙着收拾东西呢。 当天夜里，关晓柔激动的半夜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了，还把金锋也拉了起来，试着仅有的几套衣服，问金锋哪一套好看。 金锋睡得迷迷瞪瞪的，被问得烦了，干脆直接把关晓柔拉到床上狠狠收拾了一顿，关晓柔才终于消停下来。 当金锋神清气爽的走出房门，庆慕岚正好也来了。 身后还跟着阿梅和八个身穿盔甲的女兵。 “慕岚姑娘，我这次会带十个兄弟，你不用带这么多人了吧？” 铁锤说道：“我们会保护你的。” “不用，我们可以保护自己。” 庆慕岚摆手说道。 铁锤还想说什么，却被金锋用眼神制止了。 庆慕岚可是西州牧的妹妹，路上要是出了问题，谁能付得起责任？ 所以这次不仅带了十多个老兵，还让铁锤带了一座便携式重弩。 吃过早饭，天色也亮了。 车队从四合院出发。 关晓柔、唐冬冬、小娥和润娘几个女眷乘坐马车，剩下的金锋等人，包括庆慕岚都是骑马。 张凉、刘铁以及两个村子的村长，已经等在村口。 “村长，三爷爷，我去郡城这段时间，家里就交给你们了。” 金锋翻身下马，看着眼前的三人，说道：“特别是冶炼车间要看紧了，千万不能让外人混进去。” “锋哥儿你放心吧，咱们几个村子都要靠着你的手艺吃饭呢，不会大意的。” 村长保证道：“我今天就把打虎队拉起来，在村子里巡逻，除了纺织厂的女工，外人谁也别想来咱们村。” 这就是小地方的好处，谁都认识谁，村子里多了一个陌生人，根本无处遁形。 “那就好，”金锋问道：“你们有什么要带吗，我一起买回来。” “现在有吃有喝，你还给发了做衣服的布，什么都不缺了。” 三爷爷笑着说道：“倒是你们，现在世道混乱，山匪横行，你们一定要小心点。” “铁锤，保护好大家，要是谁有个好歹，你就不用回来了。” 张凉也看向铁锤。 “凉哥你就放心吧，我们都带着家伙呢，要是真有土匪不开眼，是他们倒霉。” 铁锤拍着胸脯，自信说道：“今天出去多少人，我保证毫发无伤的带回来多少人，谁少一根头发，你就是砍我脑袋我都认了。” “铁锤，你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 庆慕岚翻了个白眼，伸手从探头往外看的小娥脑门上揪了几根头发下来：“小娥的头发少了好几根，凉哥，你砍了他吧。” 小娥：?へ? 铁锤：⊙▽⊙） 张凉：→_→ “别闹了，该走了。” 金锋冲着张凉等人拱了拱手，翻身上马。 车队在众人的目送中，缓缓驶入山间小路。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距离村口两里之外的荒凉山坡上，还有两个人也在紧紧盯着车队。 “快，去通知大当家，金锋带人离开了西河湾！” 第179章 好机会 一处土匪寨子中，负责监视金锋的土匪跑进大当家院子。 “大当家，金锋离开了西河湾。” “看清了吗？” 大当家放下馒头，抬头问道。 “小人看得可仔细了，不仅有金锋，还有他的侍卫队以及十个穿盔甲的女兵。” 土匪说道：“除了骑马的，还有一辆马车，应该拉着其她女眷，具体是谁看不清楚。” 这个土匪从小被猎人老爹逼着练习射箭，射箭没学好，但是眼神却锻炼的极好，隔着一两里都能看清兔子是公是母。 大当家对于他的话还是很信任的，想了一下问道：“知道他们去哪儿吗？” “不知道，打听不出来。” 土匪摇头说道：“外人去西河湾，村子里的人就像防贼一样防着，我派了几个乞丐过去，连村子都进不去，夜里还有人巡逻，关键地方都有人日夜站岗，无法靠近。” “这个金锋倒是小心。” 大当家也知道山民会抱团，对此也无可奈何。 “不过我看到他们战马上都带着包袱，马车后边也带了不少行李，还放了一口大锅，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土匪说道。 “带着二十个侍卫，还带着锅？” 大当家眼中闪过思索之色：“我知道了，你去领赏吧。” “是！” 土匪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 大当家敲着桌子思考一阵，对着门口喊道： “老九，你带人去西川道和广元道盯着，看看金锋要去哪儿？” 他认为报信的土匪分析得很对，去金川县府当天就能来回，根本不用带锅，所以金锋肯定要出远门。 “好嘞。” 站在门口的汉子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川蜀之地山脉连绵，能出山的道路不多，只要派人去官道上盯着，就能大概推测出金锋去了哪里。 很快，老九就回来了。 “大当家，金锋他们走了广元道，应该是去郡城。” “去广元来回最快也要四天，如果再耽搁耽搁，估计要更久……” 大当家一拍桌子：“备马，去县府！” 半个时辰后，大当家带着几个亲信，纵马进入金川县府，直奔一个挂着赵府的宅子。 赵府的门房对大当家应该非常熟悉，问都不问，直接带着几人进了门。 “老聂头，老爷在不在？” 大当家把缰绳递给赵家家奴，向门房问道。 “老爷去县衙了，还没回来。” 门房答道：“大当家找老爷有事吗？” “有急事，我不适合去县衙，你跑一趟县衙帮我跟老爷说一声，要是不忙，请他回来一趟。” 大当家说完，往老门房手里塞了一块碎银子。 老门房收起银锭，笑着说道：“那大当家在这里等一下，老奴这就去县衙禀告老爷。” 赵府到县衙不过几十米而已，很快，一个穿着县尉官服的中年人进了院子。 县尉的职责是统领府兵。 府兵类似于现代警察、预备役、民兵和武警的综合体，除了维护地方治安，当战争来临，正规军打光的情况下，府兵也会开赴战场给正规军输血。 在正规军不出的情况下，府兵就是地方上的最大武装力量。 “老爷！” 等在前院的大当家和一众土匪都站了起来。 “老鬼，我不是跟你说过，没事别来县府找我吗？” 赵县尉不满的皱了皱眉：“还骑着马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老爷，对不住，事情紧急，我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当家抱拳说道。 “什么事？”赵县尉问道。 “金锋离开西河湾，去郡城了。”大当家说道。 “哦？”赵县尉闻言，眼睛一亮。 “老爷，西河湾的精锐都被金锋带走了，这正是攻打西河湾的好机会啊。” 大当家激动说道：“只要老爷您一句话，我现在马上召集兄弟。” 赵县尉伸手摸着下巴，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久久不语。 大当家知道他在思考，忍着焦急耐心等候。 半晌之后，赵县尉终于停了下来。 大当家不由握紧拳头，他知道赵县尉已经做出了决定。 只要赵县尉开口，他会马上返回寨子，召集人手攻击西河湾。 可是谁知道赵县尉却摇头说道：“西河湾不能动。” “为什么？”大当家着急道：“老爷，打掉西河湾，铁罐山土匪的地盘就是咱们的了！” “金锋离开，西河湾肯定比平时还要紧张，不可能让你们悄悄摸进去。” 赵县尉瞟了大当家一眼：“凭你们那点人，你觉得能强攻进西河湾吗？” 大当家呼吸一滞，飞快摇头。 当初听说铁罐山攻打西河湾，他偷偷跑到对面山头观战。 那一战他终生难忘。 数百名土匪前一刻还耀武扬威的要屠掉西河湾，下一刻就被砸得血肉模糊。 还有那巨大的重弩箭矢，杀土匪就和串糖葫芦一样。 剩下的人被带着尖刺的铁蒺藜困在原地，动都动不了。 纵横金川西多年的铁罐山土匪，连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甚至都没有看到动手的敌人在何处，就被打得支零破碎。 而他的土匪寨子连一百人都没有，想打进西河湾，几乎不可能。 这也是他来找赵县尉的原因。 “老爷，光凭我手里这点人肯定不行，但是如果赵老爷愿意支援我三百人马，我保证绝对能打下西河湾。” 大当家咬牙说道：“只要老爷支持我占下铁罐山的地盘，今后每年的岁粮，我愿意拿出四成，不，我愿意出五成给孝敬老爷。” 以前铁罐山孝敬周师爷，每年不过三成，这也是基本行情。 大当家愿意出五成，赵县尉不由有些心动。 “老鬼，你真的想好了，这件事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想好了！”老鬼拍着胸口说道：“富贵险中求，我们做的就是拼命的营生，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就支援你二十个弓箭手！” 赵县尉说道。 “二十个弓箭手？” 老鬼黑着脸说道：“老爷，你开玩笑吧，二十个弓箭手怎么可能打下西河湾？” “我支援你弓箭手，不是让去打西河湾，是让你去杀金锋的！” 赵县尉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第180章 有土匪 “杀金锋？” 大当家挠了挠头：“可是金锋去郡城了！” “正因为如此，才是咱们的机会！” 赵县尉说道：“如今的西河湾是铁桶一块，别说我给你三百人，就算给你一千人，你也打不下来的。 而且金锋才是西河湾的根本，金锋不死，就算你打下西河湾也没用，他能建一支老兵队，就能再建一支。 如果杀掉金锋，就不会再有人给老兵们发工钱，那么老兵队自己就会解散，到时候才是打西河湾的时候。” “我懂了！”大当家竖起大拇指：“老爷，还是您想的周到啊，我现在就带人去追金锋！” “不行！” 赵县尉说道：“你带人抄小路去黑风岭等着他，在那边动手！” “为什么？”大当家有些不满：“黑风岭都出了金川县，咱们地头不熟啊。” “你知道什么？”赵县尉说道：“如今的金锋是贵族，背后还有庆侯爷，你一旦被人认出来，那就完蛋了，我也保不住你！” “老爷教训的是！” 大当家恍然大悟：“在黑风岭动手，谁也想不到我头上。” “你还算没笨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赵县尉说道：“记住，金锋这个人就是个疯子，如果没有机会，就不要动手，一旦动手，无论如何，必须杀了他，否则后患无穷，知道吗？” “老爷您放心，我这次把所有兄弟都带过去，还有你支援的弓箭手，就算用人堆也堆死他！” 大当家拍着胸脯保证道。 “老聂，你去一营找秦亮，让他以进山训练的名义调拨二十个弓箭手。” 赵县尉看向门房。 “是！” 门房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你们到城外等着，等弓箭手到了，就赶紧动手。” 赵县尉又看向大当家。 “老爷您就等好吧，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大当家拍了拍胸脯，带着亲信随后离开。 …… 金川县北，一条五米左右的官道弯弯曲曲穿梭在群山之间。 这就是广元道，是金川县府到广元郡城唯一一条能走马车的道路。 下午三四点钟，一支由骑兵和马车组成的队伍，出现在道路尽头。 “先生，前面就是黑风岭。” 铁锤指着一个山头说道：“天要是好的话，站到黑风岭上，差不多能看到咱们西河湾。” “这么近？” 金锋诧异不已。 “那可不，其实黑风岭就在咱们西河湾北边五里多的地方。”铁锤说道：“咱们走了这么大半天，一直在兜圈子。” 金锋回想了一下，好像真是这样。 他们先是往东走，然后又往西走，可不是在兜圈子嘛。 “黑风岭到西河湾这么近，咱们为什么不直接上黑风岭？” 坐在马车里的关晓柔好奇问道。 “嫂子你不知道，黑风岭下有条河，虽然只有不到二十丈宽，但是水流很急，两岸崖壁又陡，根本过不去，只能绕路。” 铁锤说道：“如果不是要绕过这条河，咱们到郡城估计比到县府还要近一些。” 蜀地多山，这样的情况其实非常常见。 有时候看着挨着非常近的两个山头，有人大声说话都能听见，但是想要从这个山头到另外一个山头，有可能需要绕路好几天才行。 “要是有人能在这条河上架座桥就好了。” 关晓柔笑着说道：“那样以后咱们去郡城就方便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金锋闻言，不由心中一动。 金川毕竟只是个县府，金锋需要的很多东西都买不到，这也导致金锋的一些计划无法开展。 除此之外，金川的人口也不多，消费能力也非常有限，现在还没什么，但是等到他发展起来，肯定是要走出金川的。 他们早上天一亮就出门，骑马一直走到现在才到黑风岭，如果是推着板车的话，估计要走一天多。 如果能搭一座桥，西河湾的货物运到郡城，至少可以省下一天的时间。 想到这里，金锋开口说道：“铁锤，前面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咱们去黑风岭上看看。” “先生，黑风岭就是个荒山，有什么好看的？” 铁锤说道：“先生，咱们还得赶路呢，要不然天黑到不了柳河镇，咱们就得住山里了。” “我就是上去看看，黑风岭也不高，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金锋说道：“大不了下山了咱们走快点。” “那行吧。” 铁锤见金锋坚持，便回头喊道：“猴子，去前面看看，找个容易上山的地方。” “好嘞。” 猴子答应一声，驱马跑到前边。 片刻之后，猴子一脸怪异的回来了。 “先生，前面有土匪躲在山里，还以为我看不到呢。” 猴子一脸得意的说道：“其实我老远就看到他们了。” “土匪？”铁锤眉头微皱：“有多少人？” “这个倒是看不清，他们藏在树林里。” 猴子说道：“不过光是我发现的就超过三十人，没发现的不知道多少。” “先生，怎么办？” 铁锤看向金锋。 “大家先别往前走了，猴子你再去一趟，这次别骑马了，去山上摸清楚他们有多少人，什么武器，咱们有没有把握冲过去。” 车队里还有关晓柔、唐冬冬和小娥，金锋也不想冒险。 “是！” 猴子答应一声，跳下战马，直接钻进山林。 “靠边，警戒！” 铁锤一声令下，老兵和女兵立刻准备好弩弓，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先生，你没穿盔甲，去车上吧。” 铁锤又看向金锋。 金锋知道一旦打起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会拖累老兵，驱马走到马车旁边。 这辆马车是金锋改装的，里面夹了一层铁板，窗户关上之后，寻常弓箭根本奈何不得。 金锋跳上马车，又冲庆慕岚招招手：“慕岚，你也上来！” “我穿着盔甲呢，不去。” 庆慕岚摇头。 她现在正渴望战斗呢，怎么可能躲起来？ “这车上可有一座重弩，本来想让你掌控的，你不愿意就算了。” 金锋摇摇头钻进车里。 “重弩？” 庆慕岚眼睛一亮，赶紧跳上马车：“先生，我来了！” “晓柔，你们都起来一下。” 金锋让关晓柔、唐冬冬和小娥站起来，掀开马车的座板，拿出一个个零件，熟练的组装成一座重弩。 另外一边，猴子也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土匪背后。 第181章 避无可避 官道只有几米宽，猴子刚才从土匪们旁边跑了一趟，所有土匪都看到了。 下边靠近官道的树林中，土匪们正在讨论他呢。 “大当家，刚才从路上跑过去的那个人应该是西河湾的吧？”一个土匪问道。 “战场上有斥候兵，主要负责侦查和开路，金锋曾经跟着庆侯爷上过战场，肯定学会了战场上那一套，刚才跑过去的应该就是他们的斥候。” 一个当过兵的土匪说道。 “那他会不会发现咱们？” 有土匪担心问道。 “咱们藏的这么严实，他又骑着马跑那么快，怎么可能发现？” 大当家说道：“就算发现也没什么，去郡城就这一条道，除非他们现在调头回去。” “要是他们真回头，咱们不是白等了这么久吗？” 土匪小弟抱怨道：“三狗子他们也白死了。” 他们抄小路过来，要经过一段十几米长的陡峭崖壁，有四个土匪手滑没有扣住石头缝，坠崖摔死了。 剩下的土匪过来后，就一直躲在树林里，山里蚊虫凶猛，他们都被咬了一身疙瘩。 要是金锋发现他们，退了回去，不是白等了这么久吗？ “咱们躲得这么严实，刚才的斥候应该发现不了，说不定等下金锋他们就来了。” 大当家说道：“咱们再等一炷香，要是他们还没来，咱们就追过去。” “大当家，他们骑着马呢，咱们能追上吗？” 一个土匪问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选择黑风岭埋伏？” 大当家得意说道：“他们随便跑，咱们打个盹再去追也能追的上。” 黑风岭这一段是盘山路，土匪们从现在的埋伏点，抄小路往下走一百多米，金锋他们骑马走官道就得跑半小时。 “大当家，要我说咱们这么多人，还等什么？直接冲过去砍死他们不就行了吗？” 二当家挠了挠胳膊上的大疙瘩，有些不耐烦说道。 “跟着金锋的肯定都是好手，正面打下来，最少也得死十几个兄弟，兄弟们的命不是命吗？” 大当家冷声说道：“明明多等一会儿，让弓箭手一轮射击就能搞定的事，为什么要让兄弟们去拼命？” “我……” 二当家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了。 周围的土匪听到大当家这么说，心里都暖烘烘的，觉得找了个好主子。 大当家看收买人心的目的达到了，便接着说道：“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只要今天灭了金锋，明天我请大家去县府最好的青楼，大醉三天！” “大当家你就放心吧，金锋到了黑风岭，他就别想着活着离开！” “刚才那个斥候骑的马真健壮，跑的也快，等咱们抢过来，我一定要骑骑。” “还有他腰上挂的战刀，听说可锋利了，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那他们的弩弓就是我的了！” …… 土匪们说的热热闹闹，完全不知道猴子已经到了他们身后，正戴着伪装趴在高地上，挨个数着他们的人数呢。 “一个，两个，三个……” 猴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数完之后，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回去。 从头到尾，土匪们都不知道他们的老底已经被猴子摸清楚了。 猴子离开不久，大当家也等不及了，叫来一个土匪说道：“癞子，你跑得快，去前面看看他们怎么还没来，要是他们跑了，你赶紧回来报告。” “是！” 癞子答应一声，转头钻进树林。 另外一边，猴子刚刚返回车队。 铁锤赶紧迎上来问道：“土匪有多少人？” “我看到的有一百二十七人，其中还有二十个弓箭手！” 猴子答道：“还有几个躲在山坳里，灌木挡住了，我看不清具体有几人，应该在三人到七人之间。” “也就是说这群土匪至少有一百三十多人？” 铁锤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金锋听到动静，便打开马车车门。 一把寒光闪闪的重弩正对着外面，把铁锤吓了一跳，赶紧闪到一旁。 “看你长得五大三粗的，胆子这么小。” 坐在重弩后边的庆慕岚嘲笑道。 “慕岚小姐，我就算再壮，也顶不住这杀器来一下。” 铁锤太了解重弩的威力了，丝毫没觉得丢人：“我劝慕岚小姐以后遇到重弩，也赶紧躲开，要不然你这身盔甲再结实也挡不住。” “铁锤说的有道理。” 金锋赞同的点点头。 “有什么道理，没看到我连弦都没上吗？” 庆慕岚不服气说道：“他就是胆小。” 铁锤懒得和庆慕岚斗嘴，扭头看向金锋：“先生，咱们现在怎么办，战还是退？” “战还是退呢？” 金锋也有些犹豫。 土匪人数是己方六倍还多，真打起来，金锋一点把握也没有。 毕竟冷兵器时代，士兵数量还是非常重要的。 虽然金锋在清水谷和剿灭铁罐山土匪的战斗都是以少胜多，但是并不表示在这里也可以。 如今土匪提前埋伏，还占据了地理优势，吃亏的是金锋一方。 可是黑风岭是去郡城的必经之路，想绕路都绕不开。 不打的话，难道以后都不去郡城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打不打的主动权不在己方手里。 “知道这群人的来历吗？” 金锋思考的空当，铁锤问道：“是黑风岭本地的土匪，还是有人盯上了咱们？” 对于土匪来说，打劫就是上班。 这年头基本上不会有人走夜路，如果是黑风岭本地的土匪，等到了傍晚，应该就会回去。 到那时候，他们再趁着夜色通过就行了。 铁锤担心的是他们被人盯上了，就算退走，对方也会跟上来，到时候会比现在还被动。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猴子。 “这个……他们人太多，我也不敢靠太近，看不出来。” 猴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老大，要不然我再去摸摸，这次我尽量靠近一点，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不用了，咱们从来没来过黑风岭，也不知道这边的土匪长什么样，没必要冒险靠近。” 金锋开口说道：“刚才他们已经看到了猴子，不管是本地土匪还是被人盯上了，对方比咱们多了那么多人，都肯定不会让咱们走了。 这一战避无可避，大家早做准备吧。” 第182章 创造有利地形 “打就打，咱们有二十多匹战马，就是二十多个骑兵，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一个老兵拍了拍坐下战马，跃跃欲试道：“等下他们来了，咱们一个冲锋，平趟他们！” “骑兵克制步兵不假，但是别忘了，猴子说这些土匪中有二十多个弓箭手，正好克制骑兵！” 金锋瞥了这个老兵一眼。 官道只有几米宽，骑兵根本施展不开，一旦土匪射箭，他们躲都没地方躲，只能老老实实当靶子。 除了庆慕岚和她的亲卫，金锋和老兵都没有盔甲，弄不好连第一轮射击都抗不过去。 铁锤刚准备说话，突然听到旁边负责警戒的老兵大喝一声：“谁？” 众人扭头看去，正好看到这个老兵前方几十米外的树林子里，一个灌木丛晃了一下。 一道人影从灌木丛中钻出来，撒腿就往林子里钻。 “一定是土匪派来探路的，干掉他！” 金锋一声令下，最早发现探子的老兵便立刻扣动扳机。 嗖！ 箭矢一闪而过，射中探子的脖子。 “先生说得对，这一战躲不过去了！” 铁锤拔出长刀：“先生，你赶紧进马车，其他人准备战斗！” 老兵和女兵们一听，立刻组成防御阵型。 “铁锤，咱们站在官道上，连一点遮挡都没有，打起来太吃亏了。”金锋皱眉说道。 “先生觉得应该怎么办？”铁锤赶紧问道。 “咱们人少，硬打肯定打不过，必须要借助有利地形才行！” “先生，我刚才已经看过了，附近最有利的地形，就是土匪埋伏的地方。”猴子说道。 金锋抬头观察一圈，果然和猴子说的一样，附近官道一侧是悬崖，另外一侧是茂密的山林，根本没有可以扼守的有利地形。 “一定有办法的！” 金锋的脑子飞快运转：“这时候必须要把己方的优势发挥到最大，我们和土匪相比，有什么优势呢？ 老兵的战斗意识更强，单兵素质也高，兵器锋利，女兵有盔甲，弩弓的射击威力比对方弓箭大……” 金锋不停在心里盘算着老兵和女兵的优势，当想到弩弓的威力的时候，金锋眼睛突然一亮。 “都过来，我有个计划！” 金锋把众人聚拢到一起，飞快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先生，这样一来，你就危险了。” 铁锤皱眉说道。 “有危险我会跑的，两条腿的土匪，还能跑过战马不成？” 金锋说道：“快去准备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服从命令！” 金锋冷声说道。 “是！” 金锋把命令都搬出来了，铁锤只好指挥老兵牵着马走进官道旁边的小树林。 “没有有利地形，就创造有利地形，我怎么没想到呢？” 庆慕岚听完之后，佩服的竖起大拇指：“先生不愧是先生，脑子转的就是快！” “别拍马屁了，土匪马上就要来了，快点准备吧！” 金锋把小娥抱下马车：“晓柔，冬冬，润娘，你们也赶紧上山。” “当家的，小心点。” 关晓柔知道她在这里只会让金锋分心，恋恋不舍的看了金锋一眼，左手提着弩弓，右手拉着小娥，跟着老兵上山。 “小心点！” 唐冬冬和润娘也都深深的看了金锋一眼，跟着关晓柔身后离开。 很快，山路上就只剩下一辆孤零零的马车。 金锋坐在车夫的位置，默默等待着。 十几分钟后，远处响起奔跑的声音。 土匪们等不到探子回去报信，果然追来了。 如果他们仔细看一眼山上，就能看到躲在山上的老兵和女兵。 但是就在这时候，金锋抖动缰绳，驱赶马车跑了起来，土匪们的注意力马上被马车吸引了。 “大当家，怎么只剩下一辆马车了？” 有土匪问道。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金锋发现了咱们，带着精锐骑马先跑了，马车跑不快，落到后边了呗。” 不等大当家说话，旁边就有土匪回答了他。 “马车在这儿，说明他们还没跑远，大家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大当家挥舞着砍刀：“弓箭手，放箭！” 嗖嗖嗖！ 二十多支箭矢飞射而出，钉到马车后边的木板上，坐在前方驾车的金锋一点事都没有，依旧驾着马车狂奔。 土匪们在后边紧追不舍。 “大家准备好，先干掉他们的弓箭手！” 山坡树林中，铁锤冷着脸低声说道：“我打最前边那个！” “我打第二个！” “我打第三个！” …… 老兵、女兵们纷纷锁定自己的目标。 而土匪们对此一无所知，还在大当家的催促下，闷着头狂追金锋。 当追到车队之前停留的地方，身侧的山坡上突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 土匪群中的弓箭手无一幸免，全都被弩弓射中，接连倒地！ 所有土匪都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弄懵了，下意识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山坡。 就在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老兵和女兵们的第二轮射击来了！ 嗖嗖嗖！ 又是二十多土匪被干掉了！ “不好，中计了！” 大当家扯着嗓子吼道：“那边有块大石头，大家快躲过去！” 土匪们一听，马上跟着大当家躲到一块石头后边！ 这块石头足有小屋大，正好挡住了老兵和女兵的视线，让土匪们有了喘气的机会。 “该死！该死！” 大当家对着石头上砸了几拳。 冷静下来之后，顺着石头缝往山上看了一眼。 “他们就躲在二十多丈外，咱们人多，等下一块冲，只要冲到他们边上就赢了！” 大当家握着长刀，凶狠说道：“大家冲的时候，尽量靠着树，他们就射不中了！” 土匪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打顺风仗欺负欺负老百姓和行商还行，真遇到敢拼命的，他们就怂了。 刚才老兵们两轮射击镇住了大多数土匪，此时他们都在犹豫着要不要跟着大当家冲出去呢，就看到逃跑的马车又回来了。 马车走到距离土匪一百多米的地方，然后又掉了个头，把车屁股对着土匪。 “这小子转什么呢？” 就在土匪们疑惑不解的时候，金锋打开了马车后门，露出一架泛着寒光的重弩。 金锋对着土匪们森然一笑，扣动了扳机。 第183章 攻心 嗡！ 随着重弩的震颤声，宛如长矛一般巨大箭矢呼啸飞出。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飞过马车和土匪之间的百米距离，钻入土匪群中。 以重弩强劲无匹的动力，如此近距离射穿第一个土匪的身体，就和射穿一张白纸差不多，速度丝毫不减，继续飞向下一个土匪。 说来缓慢，实则极快。 只是瞬间，箭矢就穿过数名土匪，嘭的一声钉到一棵树上。 人腰一般粗的大树，几乎被射穿！ 直到此时，土匪群中才爆出一团团血雾和撕心裂肺的惨嚎之声。 土匪们一个挨一个的挤在巨石后边，金锋又瞄准了土匪最集中的地方，这一箭就有五名土匪当场毙命！ 还有三个土匪被箭矢射中胳膊或者肩膀，虽然不至于当场死亡，基本上也已经废了！ “这就是重弩的威力吗？！” 土匪们觉得头皮都炸了。 “老二，你带几个人冲过去，把这小子给我剁了！” 大当家咬着牙吼道。 “老大，这玩意太厉害了……” 二当家差点被吓哭了。 “你不想去？” 大当家眯起眼睛，冷冷盯着二当家。 二当家跟了大当家好几年，非常清楚大当家的习惯。 此时眯起眼睛，表示他心里已经起了杀意。 再偷偷看一眼大当家身后的心腹，果然都握紧了刀柄。 二当家相信，如果他敢说个不字，下一秒就会被砍死。 再看一眼马车，二当家咬牙说道：“我去，马上就去！” 他当年也参过军，知道重弩的特点就是上弦缓慢而且非常笨拙。 只要以s形路线跑快点，至少有六成以上的几率靠近马车的。 一边是马上被砍死，一边是六成几率干掉金锋，他自然选择后者。 “老七，老九，你们几个跟我来！” 二当家喊上两个自己的心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马车。 然而下一秒，头顶突然飞出三根箭矢，三人便直接一头扑倒在地。 直到此时，大当家才想起来，除了重弩，头上还有弩弓瞄着他们呢。 “这下完了！” 躲在石头后边会被重弩射杀，冲出去又要会成为手弩的靶子…… 很多土匪心中都生出一股绝望。 “怎么办？” 大当家心里一片冰凉。 金锋可不管他们怎么想，飞快地转动绞盘，然后微微调整重弩的方向，再次扣动扳机。 嗡！ 箭矢再次钻进土匪群中。 但是这一次从人群中穿过之后，箭矢却没有飞进树林，而是斜斜的撞到石头上。 喜欢军事的朋友都知道，枪械的子弹如果以倾斜的角度射中混凝土或者铁板之类的硬物，会被撞偏或者弹飞，形成四处乱飞的流弹。 弓箭的箭矢也是一样。 撞上岩石之后，长矛一般的箭矢翻转着冲入土匪群中，直接砸飞了几个土匪之后，动力才被耗尽！ 虽然被砸飞的土匪只死了两个，剩下的都还活着，但是他们最轻的也是骨折，痛苦的在地上翻滚惨嚎。 下一秒，头顶便飞出道道箭矢，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大当家，现在怎么办啊？” 土匪们都绝望的看着大当家。 这就是金锋的策略。 土匪们虽然人多，但是士气和战斗意志都远不如老兵，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只要顶住他们的第一波攻击，然后再杀掉一批，土匪的锐气就会散掉，成为一盘散沙。 事实证明，金锋的决定是对的。 土匪们此时已经吓破胆了。 大当家也慌了神。 他想不明白，自己本来胜券在握的，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 这才多大一会儿，土匪就损失了一小半人马，再打下去，他们还不被杀光了？ 不过敢占山为王做老大，大当家也是凶悍之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瞪着血红的眼睛嘶吼道：“兄弟们，事到如今只能冲了！” “大当家，头上藏着神箭手呢，咱们冲出去就是送死啊！” 土匪们谁也不敢冒头。 “留在这里才是死路一条，不想死的跟我冲！” 大当家一咬牙，拉过一具土匪的尸体背到身上，冲出巨石，以s形路线飞快冲向金锋。 以尸体为盾，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破局的办法。 事实证明这一招还是很有效的。 两支弩弓箭矢都被尸体挡下了，大当家一点事都没有。 其他土匪一看，立刻有样学样，从地上捞起同伴的尸体，跟到大当家后边。 大当家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跑得更快了！ 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放弃猎杀金锋。 只要拿下金锋，得到赵县尉的支持，死再多土匪都是值得的！ “保护先生！” 铁锤一声令下，老兵和女兵们立刻调转弩弓，疯狂射击大当家和他身后的几个土匪。 死在巨石后边的土匪并不多，很快就被分光了，还剩下好几十土匪没抢到，只好趁着老兵和女兵攻击大当家的空当，冲出巨石往回跑，去捡最开始被射死的那些土匪和弓箭手的尸体。 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 百米外，金锋已经给重弩重新上弦，对准大当家。 可是就在他扣动扳机的时候，大当家突然往旁边躲去。 箭矢擦着大当家的身体飞过，钻入树林之中。 看着越来越近的土匪，金锋知道来不及重新上弦了，干脆利落的关上车门，对着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驾着马车就跑。 大当家还背着一具尸体，怎么可能追的上马车？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越跑越远。 大当家没敢停下脚步，背着尸体又往前跑了几十米，估摸着跑出了弩弓的攻击范围，直接把背上的尸体扔下悬崖，然后大步追了过去。 “一班，跟我走，去救先生。” 铁锤收起弩弓，说道：“慕岚姑娘，你们和二班留下来，小心土匪杀回马枪。” 刚才土匪分成了两股，大当家带着几个人去追金锋，剩下的几十个土匪则跑向另外一个方向，如果杀个回马枪，会很麻烦。 “好的，你放心去吧，一定要保护好先生。” 庆慕岚平时看起来不靠谱，总喜欢和铁锤、张凉唱反调，但是战斗起来还是很认真的。 “走！” 铁锤带着一班五个战士，牵着战马下山，顺着大当家和金锋离开的方向追去。 可是追了两里多，依旧不见金锋的影子，也没看到大当家和土匪。 第184章 避雨 “队长，咱们都追了两里了，怎么还没找到先生？” 一个老兵担忧说道：“不会出事了吧？” 他们牵着马从山上下来，耽误了不少时间。 “闭上你的乌鸦嘴！” 另外一个老兵喝骂道：“先生驾着马车呢，土匪光靠两条腿，肯定追不上，能出什么事？” “队长，你看那边，好像是土匪。” 一个老兵指着山坡说道。 铁锤顺着老兵的手指看过去，官道一侧的山坡上，有几个人影正在往山上跑。 “队长，要追吗？” 土匪们此时距离他们不过两三百米，真要追的话，说不定还能追上。 “算了，追他们还要弃马上山，太耽误时间，找先生要紧。” 铁锤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去找金锋。 “算他们走运！” 老兵们看了一眼土匪的背影，跟着铁锤驱马狂奔。 马车速度毕竟不如单骑，他们又往前追了一里地，终于看到了马车。 金锋也听到了后边的马蹄声，回头看了一眼是铁锤，便停下马车。 “土匪们打散了？”金锋问道。 “都跑了！”铁锤笑着说道：“多亏了先生的妙计。” “那回去吧。”金锋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阴了，说不定要下雨。” “是！” 老兵们护卫在马车两侧，重新返回交战点。 庆慕岚带着女兵和关晓柔几人等在路边，剩下几个老兵正在翻看没被土匪带走的尸体。 “你们怎么下来了？” 铁锤皱眉问道。 “土匪都从小路下山了，猴子在盯着呢。。” 庆慕岚说道。 金锋顺着庆慕岚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猴子蹲在一个小土包上，盯着下边。 在小土包旁边，有一条陡峭的羊肠小路，可以通往山下。 “土匪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一旦被杀得没了胆气，就不敢再来了。” 金锋问道：“能看出来是哪儿的土匪的吗？” 很多土匪势力会在身上纹身，不仅能够增强土匪的认同感，也能防止叛逃。 身上带有纹身的人，很多土匪势力都是不收的。 “他们身上都没有纹身，看不出来是哪儿的。” 负责检查尸体的老兵答道。 “兵器呢？”金锋继续问道：“弓箭手可不是那么容易训练的，一个土匪窝里冒出二十多个弓箭手，肯定不是一般土匪。” 这也是金锋给老兵们配备弩弓的原因。 需要常年持久的训练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弓箭手，而弩弓则可以速成，只要瞄准然后扣动扳机就行了。 不管男女，几天时间就能熟练掌握。 “都是市面上随便可以买到的柴刀、长刀。弓箭应该是自制的，用的木头也各种各样。”老兵回答。 轰卡！ 不远处响起一道雷声，天色也越来越暗。 金锋本能的觉得今天的埋伏有些蹊跷，但是此时却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抬头看了一眼厚重的黑云，无奈说道：“快下雨了，大家赶路吧，争取在天黑前赶到投宿的地方。” “好。” 铁锤答应一声，赶紧催促老兵和女兵上马。 很快，车队就沿着官道狂奔起来。 有了刚才的教训，再次启程之后，铁锤把猴子放了出去，让他在前面探路。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才跑没多远，雨水就滴了下来。 刚开始只是小雨，但是短短几分钟就变成了瓢泼大雨，老兵们就算穿着蓑衣，依旧被淋得浑身湿透。 “铁锤，反正已经淋湿了，让大家都别跑了。” 金锋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勒了一下缰绳。 雨太大了，视线受到严重影响，山路又狭窄，跑太快很容易出危险。 律！ 老兵们纷纷减速。 “铁锤，安排个人去追一追猴子，让他看看前面有没有地方避避雨。” “好。” 铁锤马上叫来一个老兵，让他去追猴子。 十几分钟后，俩人一块回来了。 “先生，两里外的山坡上有个山洞。”猴子报告道。 “走，去躲躲雨。” 金锋带着车队冒雨前进。 在山脚拐了个弯，金锋就看到了右侧山上三十多米高的地方，有个黑黝黝的山洞。 众人把战马、马车拴到山脚，顺着陡峭的山路爬了上去。 山洞并不大，只有一人多高，一米多宽，但是非常深，从洞口看进去，只能看三四丈，再里边就是一片漆黑。 洞口有一堆灰烬，往里三四米的地方还有一堆干柴和干草。 “先生，你们在外面等一下，我先带人去里边看看。” 铁锤拿出一个裹着松油的火把，点着之后，带着两个老兵进入山洞。 灰烬和干柴都说明之前应该也有人在这里避过雨，但是山洞里很容易有蛇虫鼠蚁什么的，金锋就没反对，让铁锤他们去看看也好。 铁锤他们举着火把，往洞里一直走了三十多米才停下。 “这山洞够深的。” 铁锤举着火把仔细检查了一遍，冲着洞口喊道：“先生，进来吧，里边什么都没有。” “进去吧。” 金锋让关晓柔她们先进去，然后是女兵，最后才是他和男兵。 天色逐渐变暗，大家身上的衣服都快暖干了，但是雨势丝毫不减。 “姐夫，咱们什么时候能走啊？” 小娥跑到洞口，拉着金锋撒娇。 “这雨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再说天快黑了，就算雨停了也不能摸黑走山路，恐怕咱们得在这里过夜了。” 金锋看了一眼外面，说道：“铁锤，生火做饭吧，注意点别让浓烟倒灌进山洞了。” “好的。” 铁锤答应一声，带着老兵在外面的下风口，用蓑衣打了个简易棚子，生了一堆篝火，开始用吊锅煮粥。 “小娥，你进去吧，等饭好了我叫你。” 金锋揉了揉晓柔的脑袋。 “我不进去，里面太黑了，连石头都是黑的，我害怕。” 小娥摇了摇头：“我在外面陪姐夫。” “石头都是黑的？” 金锋心头一紧，问道：“什么样的黑石头，去拿一块我看看！” 自然界中，天然的黑色石头并不如其他颜色的石头常见，所以金锋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煤矿。 可是当小娥拿了一块石头出来，金锋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转身冲进山洞。 第185章 钨矿 山洞深处，关晓柔几个女眷和女兵正在聊着刚才的土匪，就看到金锋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先生，虽然我们是女兵，但是你也避避嫌行不行？” 庆慕岚没好气的说道。 “当家的……” 关晓柔也有些哭笑不得。 金锋这才看到女兵们的盔甲都脱了，衣服也都没干透，紧紧贴在身上。 看到金锋进来，好几个脸皮薄的女兵都蹲到了地上，还有一个手忙脚乱的直接开始穿盔甲了。 “对不住了各位，有点急事。” 金锋也知道有些孟浪了，赶紧道歉。 “急事？”庆慕岚好奇问道：“什么急事？” “小娥给我拿了一块石头，还说洞里都是这种黑石头，我进来看看。” 金锋说着翻开手掌，露出其中的石头。 “这石头有什么问题吗？”庆慕岚问道。 “知道你们的战刀为什么是黑色的，而且比其他战刀要坚硬锋利吗？” 金锋说道：“就是因为它！” 他手里拿的就是一块钨矿石。 当初在收拾老铁匠留下的东西时，他无意间从老铁匠没来得及扔掉的废渣中，发现了几块钨矿石，后来给庆怀打造战刀的时候，尝试着添加了一些钨矿粉，勉强合成钨钢，然后用钨钢打造了黑色战刀。 虽然因为技术条件有限，金锋合成的钨钢并不合格，但是制作出来的黑刀足以吊打大康现有的所有刀具。 钨钢最大的特点就是坚硬耐磨，后世常用来制作各种钻头和刀具。 有了钨钢制作的钻头，金锋就可以考虑制作原始水力或者风力机床，不仅可以提高生产速度，还能实现初步的精密加工。 所以，他才会如此激动。 而庆慕岚比她还要激动。 “黑刀是用它打造的？” “是的！” 金锋拿起火把，蹲下身子仔细观察洞穴里的石块，还拿起两块互相敲击了几下，又拿起一块放在火把下仔细观察。 “慕岚，你能想办法帮我把这座山头承包下来吗？” 金锋突然抬头看向庆慕岚。 因为不喜欢欠人情，他很少主动请庆慕岚帮忙，但是这次他心动了。 钨在自然界中分布极为广泛，很多岩石中都有钨，但是含量极低，根本没办法冶炼。 而这个洞穴里的石头泛着明显的金属光泽，说明含钨量非常高。 钨矿一般都在地下很深的地方，这种露天钨矿非常少见，金锋不知道错过这次，以后还能不能遇到。 哪怕欠下庆慕岚人情，这个钨矿也必须要拿到！ 可是庆慕岚却挠着头问道：“承包？什么意思？” “就是我想包下这个山头，开采这种矿石。”金锋解释道。 “你想开采就开采呗，谁管你？” “不用跟官府报备一下，打声招呼吗？”金锋诧异问道。 “如果你真想要这个山头的矿石，最好不要跟官府打招呼。” 庆慕岚说道：“这就是个无主的荒山，又是两个县府的边界，你就算把山挖空了也不会有人来管你，但是如果你跑去跟官府一说，你什么都不用想了，官府就算继续把山荒着，也不会让你动的。” “明白了。” 金锋苦笑一声，站起身来。 他还有着前世的思维惯性，认为矿脉属于国家，个人是不能私自开采的。 所以发现矿脉，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从官府手里承包过来之后再开采。 却忘了在大康，根本没有监管矿脉的部门，都是谁发现谁就可以开采。 “不过这里是官道，来往的行商还是有一些的，先生如果真想开采，最好想办法遮掩一下。” 庆慕岚说道：“比如在附近建一个土匪寨子，让行商们别在这里停留，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慕岚姑娘，其他土匪都把寨子建在深山老林，你把寨子建在官道边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铁锤说道：“这里是金川到郡城的官道，来往的不光有行商，还有差役，你建一个土匪寨子，等于断了金川和郡城的联系，官府想不来围剿都不成。” “那你说怎么办？” 庆慕岚不服气问道。 “我觉得偷偷来采就行，到时候找几个人在两边盯着，有人了咱们就停下来，没人了就动手。”铁锤说道。 “你知道开采一个矿脉需要多少人，会闹出多大的动静吗？” 庆慕岚瞥了铁锤一眼：“不遮掩一下，根本瞒不住，你这就是个馊主意。” “那也比你建土匪寨子靠谱。” “你才不靠谱。” 两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 “行了，你们别吵了。”金锋有些头疼的制止两人：“我来想想办法吧。” “先生，饭煮好了，该去吃饭了。” 铁锤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进来。 “先去吃饭。” 金锋拉着小娥出去了。 吃过晚饭，大雨依旧没停，晚上肯定走不了了，金锋便让铁锤安排两个老兵警戒，剩下的人便在山洞里席地而卧。 依旧是老兵在外面，女兵和女眷在里边。 老兵们还好，都是吃过苦的人，很快就呼呼大睡。 但是金锋就难过了，山洞的地面坚硬就不说了，还坑洼不平，偏偏小娥还要赖在金锋怀里。 一直到半夜，金锋才迷迷糊糊睡着。 天亮后，金锋醒过来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好在雨已经停了。 趁着做早饭的时间，铁锤过来问道：“先生，是出发还是留下来？” “出发吧，大家昨天都淋雨了，早点去郡城，也能洗洗澡换身衣服。” “这个山洞怎么办，要留下兄弟看着吗？” “不用了，这么久都没人发现，留人在这里反而容易被别人注意。” 金锋摇了摇头：“而且之前的那伙土匪说不定还会再来，留的人少了太危险，下次多带些人来再说。” 前世钨矿被发现和利用的年代就非常晚，金锋相信大康应该没人认识钨矿，要不然当初老铁匠就不会把那几块钨矿跟废渣扔到一起了。 吃过早饭，一群人继续出发。 金锋一路上都在想着土匪和钨矿的事，也没心情看风景了，车队速度加快不少，接下来的路程也很顺利，当天下午，一群人顺利赶到郡城。 第186章 酒后失言 广元郡自古以来就是出入川蜀的要塞，也是兵家必争的军事重地，所以城墙建造的足足有三丈多高，长度更是一眼看不到边。 一支抱着长矛的士兵，斜靠在城墙垛子上，无聊的看着下边的行人。 在城墙外面，还有无数刀砍斧劈和烟烧火燎的痕迹，城墙下边的土地颜色也和其他地方不同，显然是曾经经历过多次鲜血的浸润。 所有的一切都在叙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烈战斗。 金锋他们到的是南门，或许是女兵身上的盔甲引起了守城士兵的警觉，当金锋他们靠近的时候，原本懒洋洋靠在城门上的士兵都拿起了武器。 阿梅冷哼一声，上前拿出一块令牌，守城士兵的脸色立刻变了，连牙牌都没查验，恭敬的把一行人放了进去。 进了城门是一条十几米宽的石板路，因为昨天刚刚下过雨，被行人鞋上带的泥巴沾得有些泥泞。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商贩的热情，石板路两旁到处都是商贩的吆喝声，显得热闹异常。 “姐夫，这就是郡城吗，好热闹啊！” 小娥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兴奋的左顾右盼：“哇，卖糖葫芦的，哎呀，还有卖面人的……” “不愧是郡城，下午还有这么多人，金川这个时候路上都看不到什么人了。” 关晓柔和润娘也是第一次来郡城，同样好奇不已的看着外面。 唐冬冬从小在郡城长大，对此早已熟悉了，此时一脸沉郁，显然想起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老兵们虽然也好奇，但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警惕的观察着路人。 其实他们一群人全都带着刀，女兵们还穿着盔甲，一看就不好惹，路人们远远的就让到路边，让他们先走。 前世金锋见过比这里热闹更多倍的夜市，也挤过水泄不通的地铁，但是却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穿着古装的行人和古代建筑，就好像在参观影视城一样。 不过这时候的服饰和建筑都很单调，刚开始还觉得新奇，走了两条街看到的都是这样，金锋就觉得有些无趣了。 发现唐冬冬脸色有些不对，便放慢速度，笑着问道：“冬冬，咱们今天住哪儿？” 唐冬冬收回心思，挤出一丝笑容答道：“住赵家酒楼吧，那边到牙行近，走到前面路口左转，再往前走三个路口就到了。” 金锋又陪着唐冬冬聊了一阵，马车停到一家客栈门口。 客栈占地面积不小，最前面是一栋三层木楼，是典型的华夏古典建筑，雕梁画栋，飞檐翘角，看起来颇有韵味儿。 “各位大爷，打尖还是住店啊？” 小二一看这么多人，就知道大生意来了，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住店，你们这里有院子吗？”铁锤问道。 “大爷你想住院子，来我们赵家酒楼算是来对了，我们有全郡城最好的院子！”小二热情说道。 “行了，带路吧。” 铁锤随手扔了一小串铜板给小二：“给爷爷们挑一个好院子，要是有老鼠臭虫的话，小心爷爷打断你的狗腿！” “放心吧大爷，保证您住的舒舒服服，下次还想再来。” 小二收起铜钱，笑得更开心了，点头哈腰的把他们带到一处四合院前。 “这个院子是咱们酒楼最大的了，共有十个房间，还有单独的厨房和浴堂，后边还有个马厩，最适合大爷你们住。” 小二打开院门：“大爷您看看是否满意？” 铁锤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金锋。 金锋看了一下，院子倒也不小，环境也还算幽静，便微微点了点头。 “那行，就这里了，去安排几个人过来给我们把马喂喂，再烧些热水，我们都要洗澡。” 铁锤拿出一个十两的银锭，扔给小二。 “好嘞，客官您稍等，人马上就来！” 小二答应一声，拿着银子跑了。 很快，六七个杂役就进来了，牵马的牵马，烧水的烧水。 昨天淋了雨，身上黏汲汲的非常难受，轮流洗过澡之后，天也黑了。 院子有自己的厨房，润娘本来要做饭，却被金锋拦住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要尝尝人家酒楼大厨的手艺不是？” 挣钱就是为了花，金锋让铁锤叫来小二，点了赵家酒楼最好的宴席，还破例点了几坛酒楼的招牌酒。 老兵们平时哪里能享受到这个待遇？一个个激动的举着酒碗找金锋敬酒。 大康的酒虽然度数低，但是啤酒喝多了也醉人，金锋后来都不知道怎么回屋的，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当家的你终于醒了，慕岚和冬冬都过来看两遍了。” 关晓柔端过来一碗温水：“先漱漱口，润娘给你熬了酸汤，我去给你端过来。” 金锋接过温水，随口问道：“庆慕岚和冬冬来找我干什么？” “还不是当家的你昨天喝多了，非要给大家唱歌，还要作诗。” 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以后少喝点，不过当家的唱歌真好听，作的诗也好，慕岚和冬冬都被你吓住了呢。” 咳咳！ 金锋被惊得呛住了。 “我作诗了，作了什么诗？唱了什么歌？”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后边的我忘了。” 关晓柔学了两句：“作的诗我也没记全，不过我记得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还要让铁锤去把战马卖了换酒喝呢……” 说到这里，关晓柔突然捂嘴笑了起来：“当家的你总是不承认惦记冬冬，昨天却拉着人家冬冬要喝什么交杯酒呢。” “别说了……” 金锋苦笑着捂住额头：“庆慕岚和唐冬冬是来笑话我的吧？” “我不知道，不过看起来不太像，她们脸色挺严肃的。” 关晓柔说道：“对了，当家的，空调是什么？” “我说空调了？” 金锋一下子跳了起来：“我还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说酒楼的酒难喝，菜也一般，房子也不好。” 关晓柔想了一下说道：“后来你就开始唱歌作诗，然后就拉着慕岚和冬冬喝酒，还搂了润娘的肩膀呢。” “你去帮我把慕岚和冬冬叫过来。” 金锋知道，庆慕岚和唐冬冬一大早找自己两趟，肯定是自己说了什么。 第187章 牙行 “以后绝对不能再碰酒了，要不然真会出事的！” 等关晓柔走后，金锋暗自在心里告诫自己。 前世他的酒量就不好，这一世宿主更是从没喝过酒，对酒精的耐受性很低，稍微喝点就醉了。 如果是高度酒或许还好些，两杯下去人就撂翻了，偏偏昨晚喝的是大康低度白酒，味道还有些偏甜，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唯一庆幸的一点是昨天并未完全断片，现在他已经能够回忆起来了。 昨晚最开始只是喝酒，后来他就唱了一首国际歌，为了劝铁锤他们，又念了一首李白将进酒。 后来点评酒楼饭菜的时候，想起了后世的酒店，无意间说了空调。 喝得再醉，理智也不会完全消失。 当时他就知道失言了，马上就借着酒劲回屋了。 从关晓柔今早的反应来看，自己的记忆应该没错。 以关晓柔的城府和对自己的关切，要是真说了穿越的事，今天早上绝对会刨根问底，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正胡思乱想着，关晓柔端着托盘进来了，后边还跟着庆慕岚和唐冬冬。 “当家的，喝点酸汤醒醒酒。” 关晓柔把托盘放在桌子上。 托盘里除了酸汤，还有白粥和小菜。 “嗯。” 金锋端起酸汤喝了一口，看向庆慕岚：“一早上跑来几趟，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过来嘲笑我？” “先生，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情嘲笑你吗？” 庆慕岚说道：“你差点闯大祸知道吗？” “你是说那首歌？” 金锋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当关晓柔说他唱了国际歌的时候，金锋就知道了。 大康是个封建王朝，国际歌绝对是反动歌曲，要是被朝廷知道了，就是谋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过。 “看来先生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庆慕岚说道：“这首歌以后绝对不能再唱了，不管什么时候。” “幸好昨天没有外人在，要不然咱们全完了。” 唐冬冬也跟着提醒。 “我明白。”金锋点了点头：“以后我绝不会再喝酒的。” 不管前世今生，他都没接受过专业训练，做不到像特工一样任何时候都能保持清醒，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 “别呀，先生你喝醉了还是很好玩的，我以前都不知道先生还会唱歌跳舞呢。” 说到这里，庆慕岚贼兮兮的笑了起来：“我来帮先生回忆一下吧？” “滚蛋！”金锋没好气说道：“你要是再提这事儿，以后别想从我这里要武器了。” “先生，我不敢了。” 庆慕岚一听金锋这么说，很干脆的认怂了。 “铁锤他们和女兵交代过了吗？”金锋问道。 “女兵在你们喝酒的时候就回去洗衣服了。” 庆慕岚说道：“铁锤他们当时也喝多了，早上我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除了酒量最好的铁锤，其余人都不记得先生唱歌作诗的事。 铁锤也吓得不清，当时他就不让先生唱了，还说不喝了，先生这才作诗拉着他拼酒的。” 当时金锋的舌头已经有些打结，很多地方没有唱清楚，在金锋身旁的庆慕岚和唐冬冬也有很多地方没有听清楚，更别说喝得晕晕乎乎的老兵了。 而且金锋只唱了几句，就把铁锤、庆慕岚和唐冬冬吓住了，马上不让他继续唱了。 “那就好。”金锋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你们吃饭了吗？” “早吃过了，”唐冬冬说道：“就等你吃完去牙行呢。” 金锋匆匆喝完白粥，起身说道：“走吧。” 出了门，铁锤就迎了上来：“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金锋拍了拍铁锤的肩膀：“昨晚的事不要往外说。” “先生放心吧，铁锤知道轻重。” 铁锤赶紧保证。 “通知一下大家，去牙行吧，早点办完事情，早点回去。” 金锋此时已经没有留在郡城游玩的心思。 为了不像昨天一样被围观，今天所有人都没骑马，女兵们也没有穿盔甲。 一群人就和大户人家出门一样，结伴进了郡城牙行。 所谓牙行，就是商人专门用来交易的地方，和前世的批发市场差不多，不仅可以交易各种生活用品，也可以贩卖骡马牛羊。 金锋他们没有在这些地方停留，在唐冬冬的带领下，径直走向牙行最深处。 奴仆在大康的地位和货物差不多，但是又不同于其他货物，牙行专门建造了一圈茅屋，用来关押尚未卖掉的奴仆。 此时正是牙行最热闹的时候，成群的男女被麻绳绑着站在茅屋门口，除了青壮，也有一些老人和孩子。 这些人一般是家里犯了事，或者欠了地主豪绅的钱财还不起，被官府发卖的。 也有一部分是原本的东家急需用钱，把奴仆打包送来寄卖。 过往的路人就像挑选牲口一样，先是打量一下外观，有些人还会掰开奴仆的嘴巴，看看牙口，或者掀开衣服看看是否壮实。 一些新来的奴仆还有些不习惯，当买家掰嘴或者掀衣服的时候，会下意识反抗，每当这时候，守在一旁的牙郎就会拿起鞭子狠狠抽上几下。 慢慢的，新来的就会认命，和那些老油条一样变得麻木，别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除了这些官家发卖的，路边还有一些脖子上插着草标的人，其中以孩子居多。 这些都是活不下去的人家，想着把孩子或者自己卖了，找一条活路的。 不过这样的人家，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瘦的跟皮包骨一样，愿意买的人不多。 很多孩子都还不知道他们脖子上的草标代表着什么意思，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过往的路人。 因为他们的父母说过，有人买了他们，他们就能吃饱饭了。 尽管来之前金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这样的情形，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特别是看到那些孩子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心里更是一阵阵发堵。 但是金锋心里也明白，这是整个社会积攒了千年的制度，他根本改变不了。 相对来说，被自己买下来，或许也是他们的幸运，至少金锋不会把他们当成畜生来用，最多把他们当成工人。 金锋正感慨着，突然看到唐冬冬快步走到一个头上插着草标的少女身前，激动喊道：“小媛？” 原本低着头的少女抬头看见唐冬冬，一下子愣了。 然后比唐冬冬还要激动的一把抓住唐冬冬的袖子：“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第188章 亲人的消息 “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叫小媛的少女一把抓住唐冬冬的袖子，一脸的担忧：“小姐，你也要被卖掉了吗？” 说完，少女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因为她看到了唐冬冬身上的衣服和发饰，比当初在唐家时一点不差。 “我现在过得很好，”唐冬冬握住少女的手：“倒是你，当初我不是给你解除奴籍了吗，你怎么来牙行卖身了？” 当初唐冬冬的父亲意识到唐家被周家坑了，要把所有奴仆卖掉充当逃亡的盘缠，唐冬冬担心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小媛遇到歹毒的东家，就偷来了小媛的卖身契，然后用积攒的零花钱去官府给小媛办了脱籍，成了一个自由人。 “离开小姐之后我就回了家，刚开始哥哥对我很好，可是小姐给我的银子花完之后，哥哥就把我和我娘赶出了家门。” 小媛抽噎着说道：“我娘前几天病死了，我想买副棺材把娘埋了……” 还没说完，就哭得说不下去了。 “小媛别哭了，我给你钱买棺材。” 唐冬冬伸手把小媛头上的草标扔掉：“你要是没有其他去处，以后还跟着我吧。” “谢谢小姐！” 小媛跪到地上，对着唐冬冬磕头：“小姐的大恩，小媛以后给小姐做牛做马来报答。” “跟我就不用说这些了，”唐冬冬把小媛拉起来，哭着说道：“我的亲人都没了，以后就你一个亲人了。” “小姐，小北小姐也活着呢，你不知道吗？”小媛诧异问道。 “你说什么？小北还活着？”唐冬冬眼睛一下瞪得滚圆：“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当初让小媛走了之后没多久，唐家就彻底破产了，还输了官司，家里所有东西都被官府判给了周家，包括唐家人。 在事发之前，唐冬冬的父亲就猜到了结果，用家里仅剩的一些银子收买了办理户籍的官吏，想把一些小辈的名字从唐家户籍中去掉。 然而官吏告诉唐父，唐家的男丁都被周家盯死了，不可能跑得掉，没办法，唐父只能退而求次，去掉了唐冬冬和她堂妹唐小北的名字，给两人重新办理了户籍。 这也让唐冬冬和堂妹逃过一劫，没有成为被官府发卖的奴仆。 可惜唐冬冬和堂妹去关家村投奔的路上遇到了山狼，两人被冲散了，只有唐冬冬一个人到了关家村。 后来唐冬冬多方打听，一直没找到堂妹，却意外得知唐家一家人被周家卖到了西川，结果在路上遇到了土匪，府兵赶到的时候，商队一个活人也没了。 她以为自己再也没有亲人了，谁知道突然得知堂妹还活着，怎么可能不激动？ “我年前经过春风楼，在门口见到小北小姐一次，但是没来得及说话她就进去了。”小媛有些担忧的答道。 “春风楼……” 唐冬冬一听，脚下一软差点摔到地上。 “小姐！” “冬冬！” 小媛和关晓柔同时伸手，扶住唐冬冬。 金锋叹了口气，眼中也闪过一丝担忧。 春风楼，光听名字就知道是青楼。 唯一的亲人沦落到这种地方，简直比杀了唐冬冬还难受。 “冬冬……” 金锋想劝慰一下，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是唐冬冬听到金锋的声音，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金锋的袖子：“锋哥，求求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小北……她是我妹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从认识以来，唐冬冬一直非常冷静，金锋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紧张，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冬冬，你别担心，咱们等下就去给你妹妹赎身。” 金锋只能这样安慰了。 “对，去给小北赎身！” 唐冬冬擦了擦眼泪，就要离开。 “小姐，恐怕你没办法给小北小姐赎身……” 小媛小心翼翼拉住唐冬冬。 “为什么？” “我听说小北小姐是春风楼红牌之一，又懂琴棋书画，春风楼要让她竞争花魁。” “竞争花魁？” 唐冬冬刚刚恢复了一点的脸色，又一次变得煞白。 庆慕岚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金锋的眼睛也微微眯了一下。 虽然他不知道竞争花魁是怎么回事，但是从小媛说话的表情和语气来看，想要给唐冬冬的妹妹赎身，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认识以来，唐冬冬帮了金锋很多，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不管出自何种目的，金锋都不想看到唐冬冬为了这件事伤神，甚至一蹶不振，所以就算困难，金锋也要想办法把她妹妹从春风楼弄出来。 想要弄出唐小北，就要先了解竞争花魁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去问唐冬冬肯定不合适，关晓柔、铁锤他们也是一头雾水，金锋只能悄悄把庆慕岚拉到一旁。 “竞争花魁是怎么回事？” “每个郡城都有好几家青楼，这些青楼之间自然存在竞争和攀比现象，所以每年每个青楼都会挑选几个红牌出来，举行一次比赛，选出一位花魁。” 庆慕岚小声说道：“花魁会给所在的青楼带来很大的客流，所以每个有资格竞争花魁的姑娘都是青楼的宝贝，也是青楼的摇钱树。 春风楼既然让冬冬的妹妹参加花魁比赛，肯定不会让你去赎身的，就算同意，估计也是天价！” “这倒麻烦了。”金锋眉头微皱：“如果她妹妹选不上花魁呢？” “花魁比赛年年都举办，今年选不上，还有明年呢。” 庆慕岚说道：“我听冬冬说过这个妹妹，今年才十六岁，能选好几年呢。” “锋哥，你办法多，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啊。” 唐冬冬此时完全慌了神，脑子一片混乱，只能向金锋求助。 “冬冬，此事需要从长计议，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去再说。” 金锋让关晓柔扶着唐冬冬，然后对铁锤说道：“你跟着这位小媛姑娘回去一趟，把她娘安葬了。” “多谢先生！” 小媛对着金锋鞠了一躬，又看向唐冬冬：“小姐，我先去安葬我娘，然后就跟这位大哥一起去找你。” 唐冬冬此时心思已经乱了，微微点了点头，在关晓柔和润娘的搀扶下，跟着金锋一起回到客栈。 “当家的，你准备怎么办？” 关晓柔把唐冬冬送回房间，然后一脸担忧的找到金锋。 “我也没什么头绪，等下铁锤回来了，先让他去打听一下这个春风楼是什么情况再说吧。” 人生地不熟的，金锋连春风楼在哪儿都不知道，也觉得有些无从下手。 “铁锤那个夯货一进春风楼，保证被迷得连北都找不着，能打听出什么？” 庆慕岚撺掇道：“先生，我看还是你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第189章 我可不会出卖色相 “姐姐，你看她撺掇姐夫去青楼！” 小娥指着庆慕岚，忿忿不平道：“就这还说要跟你做姐妹呢，下次再去咱们家蹭饭别让她进门！” “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 庆慕岚揉了揉小娥的头发：“大老爷们去青楼怎么了？我又不是让你姐夫去逛窑子。” “谁说我不懂，我听铁子哥他们说过，去青楼就是找那些坏女人的！” 小娥不服气说道。 就连关晓柔也投来不信任的眼神。 她不反对金锋纳妾，但是却不希望金锋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但是金锋却明白了庆慕岚的意思。 古时候娱乐方式匮乏，一些高质量青楼不光做皮肉生意，还是文人墨客交际的主要场所之一。 时不时的还会有一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从青楼传出来，被百姓津津乐道。 “你们想什么呢？” 庆慕岚哭笑不得道：“春风楼有资格竞选花魁，说明这是一座上等青楼，和金川县府那种下等青楼不一样，他们不光做皮肉生意，城里的读书人去听听曲子很正常。” 关晓柔闻言，表情有所松动。 但是小娥依旧满脸怀疑：“姐姐，她肯定在骗你。” “慕岚姑娘没有骗人。” 唐冬冬走了进来：“在郡城读书人去青楼的确很正常，没去过会被人笑话没见过世面。” “冬冬，不是让你歇着吗，怎么又来了？” 关晓柔赶紧给唐冬冬搬了张椅子。 “小北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怎么睡得着？” 唐冬冬抬头看着关晓柔说道：“晓柔姐姐，春风楼是郡城最好的青楼之一，去里面听听曲子没什么的。 小北是我唯一的亲人，晓柔姐姐一定要帮帮我……” “冬冬你别说了，我也没说不让当家的去。” 关晓柔心软，唐冬冬又是她最好的朋友，马上转头帮着唐冬冬说话了：“当家的，你就去一趟，想想办法吧。” “冬冬的事，我肯定会管。” 金锋看向庆慕岚：“你这边有什么办法吗？” “要是别的事还好说，但是如果让我哥知道我要给一个青楼姑娘赎身，肯定二话不说把我押回去。”庆慕岚无奈说道。 她喜欢舞刀弄枪，在西川已经有人传闲话，说她有对食之好，她哥已经非常不满了，要是再和青楼姑娘纠缠不清，更说不清了。 庆慕岚指望不上，金锋只能看向唐冬冬：“大早上去青楼肯定不合适，你先跟我说说竞选花魁是怎么回事吧。” “选花魁每年都会进行一次，加上官办的教坊司，郡城共有六家青楼有资格参加，每家青楼可以派出四个姑娘。” 唐冬冬说道：“竞选当天，支持者可以去现场购买鲜花，哪个姑娘得到的鲜花多，就是当年花魁。” “那岂不是说如果有富商相中了某位姑娘，一个人就能捧个花魁出来？” “是的，三年前汴京有个盐商家的公子为了捧金月阁的紫烟姑娘，一夜豪掷十七万两白银，一时之间在汴京引起轰动，紫烟姑娘也身价倍涨，打茶围远远看一眼就得百两银子！” 庆慕岚感慨道：“当初我堂哥为了和这位紫烟姑娘吃顿饭，花了三千多两银子，把大伯气坏了，禁足了三个月呢。” “庆侯爷还有这段风月往事呢？” 金锋诧异不已。 “不是庆怀哥哥，是不成器的大堂哥，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连庆怀哥哥一根手指都不如。” 庆慕岚嘟囔道：“要不是嫡生长子，大伯早把他驱逐出去了。还有二哥，也不是好东西，大哥被禁足，他又跑去勾搭紫烟，结果因为钱不够，花了一千多两，人家只陪他喝了杯茶。” “看一眼百两银子，喝杯茶一千两，吃顿饭三千多两？” 关晓柔捂着嘴说道：“紫烟姑娘是仙女下凡吗？” 金锋接连灭掉了好几伙土匪，战利品加上官府赏金，也有不少钱，可以说是金川县府数得上号的有钱人，可是金锋所有的钱财加在一起也没有一万两银子。 也就是说金锋的全部家产加起来，只够请这位紫烟姑娘吃两三顿饭。 “这算什么，听说二十年前汴京教坊司有位碧芙姑娘，吃顿饭最少万两银子起步呢。” 庆慕岚说道：“即便如此，从各地赶来想和她见一面的贵公子不知道多少，排队都排不上呢。” “他们都疯了吧？” 关晓柔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震碎了。 “五陵少年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金锋叹息道：“这个世界上有钱人太多了，万两银子在咱们看来是天文数字，但是在有钱人眼里，可能不值一提。” 前世这种情况也非常常见，有些人为了捧明星，也是豪掷千金。 “先生说的不错。” 庆慕岚点头表示同意：“碧芙姑娘全大康就一位，那些公子哥眼里，花些钱跟她吃顿饭，以后和朋友吹牛也能多些谈资，比一万两银子划算多了。” “一万两银子，卖粮食够咱们整个村吃多少年的，竟然为了请人吃顿饭以后好吹牛？” 关晓柔还是不能理解。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富人是不会管穷人生存多艰辛，他们只会在乎自己。”金锋说道。 “去青楼一趟这么贵，当家的，咱们的钱够吗？” 关晓柔又开始担心了。 这次过来他们就带了三千两银票，除了要购买家奴，金锋还要去工匠坊购买炼铁材料。 按照原计划，这些钱是绝对够用的。 但是现在听庆慕岚这么一说，去青楼请姑娘吃顿饭就得这么多钱，心里又没底了。 “咱们刚才说的是汴京城最大牌的姑娘，广元只是西川一个郡城而已，再大的红牌，只要不是过夜也用不了多少钱。” 庆慕岚笑着说道：“再说弄不好先生不用花钱，反而还能赚钱回来呢。” “你什么意思？”金锋后退两步，“我可不会出卖色相！” “青楼都是男客，你想卖色相，也得有人买才行啊。” 庆慕岚撇嘴说道：“你不是会写诗吗？只要写几首好诗夸夸春风楼的姑娘，春风楼绝对会把你当成座上宾，说不得还有姑娘愿意自荐枕席，成就一段佳话呢。” 第190章 春风楼 “写诗就不用花钱了？” 关晓柔眼睛一亮：“当家的，你诗写得那么好，肯定可以的。” “所以我才说只要他愿意，说不定去青楼不但不用花钱，还能挣钱回来呢。” 庆慕岚对着金锋眨眨眼睛：“先生，怎么样？考虑一下呗。” 其实这种情况自古以来就有，甚至有些文人就是靠着给青楼姑娘写诗填词生活，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柳永。 柳永当年落魄的时候，就是靠青楼姑娘生活的。 当然，柳永不是蹭吃蹭喝的小白脸，而是真有才学，只要跟他合作过的姑娘，身价全部大涨。 在当时的青楼圈子里，柳永就是实打实的实力偶像派，受到当时无数青楼姑娘的追捧，甚至还为他编了一段口号：不愿千贯金，愿中柳郎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郎面。 足以可见柳永在青楼姑娘心目中的地位。 金锋虽然是工科男，但是经过九年义务教育和三年高中语文的锤炼，累积的诗词数量不知道多少。 能入选语文课本，而且让全文背诵的，无一不是地球数千年文化长河中的瑰宝。 只要金锋愿意，超越柳永并不是难事。 金锋本人对此也不抵触，毕竟这个世界没有那些诗人词人，他背出来也算是没让这些瑰宝蒙尘。 “当家的，慕岚这个主意好。” 关晓柔说道：“咱不说靠写诗赚钱，能跟春风楼打好关系，也好把冬冬妹妹弄出来不是？” “她这个主意好？好个锤子！” 金锋没好气说道：“别说我不一定能写出什么好诗，就算写得出来也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 “现在冬冬的妹妹还不是花魁，事情已经很麻烦了，如果她成了花魁，岂不是难上加难？” “这……” 关晓柔和庆慕岚同时一愣。 好像是这个道理。 “那要不然你就给别的红牌写诗，让别人做花魁？” “冬冬的妹妹是春风楼的重点培养对象，今年选不上还有明年，不会轻易放人的。” “那怎么办？” 关晓柔看了一眼头越来越低的唐冬冬，脸都急得有点红了。 金锋看着关晓柔，脑子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 听了金锋的办法，唐冬冬的情绪明显好转许多，几个人在房间里商量了一上午，最终确认了计划。 “当家的，这是两千五百两银票，你拿着。” 关晓柔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沓银票，数了几张留下，把剩下的都递给金锋。 “我带这么多钱去干什么？” 金锋笑着从银票中拿出一张百两面额的：“这就用不完。” “用不完再拿回来，万一你要用钱又没带，不是让人笑话吗？” 关晓柔执拗的把银票塞进金锋手里。 “好吧。” 金锋拗不过关晓柔，只好把银票收起来。 吃过午饭，金锋带着铁锤晃晃悠悠走进春风楼所在的风月坊。 拐进风月坊，金锋就闻到了淡淡的胭脂气，路上来来往往的也都是一些手拿折扇的书生或者穿金戴银的商贾。 当然每个青楼门口，都会有几个年轻女子站在街上，摇着手帕或者扭着腰肢，招呼着来往行人。 金锋虽然穿的干净整齐，衣服也很合身，布料却是普通的粗布，和那些衣着光鲜亮丽的贵公子一比，立马有些相形见绌。 铁锤更不用说了，全身都是麻布，一看就不是出自有钱人家。 混迹青楼大多是狗眼看人低的主儿，那些穿金戴银的贵公子，老远就有人相迎，却没一个人招呼金锋两人。 一直到两人进了春风楼的大门，才有个龟公不耐烦的踢了踢旁边新买来的杂役： “又是两个来咱们春风楼见世面的土包子，狗子你去打发一下。” “是！” 小杂役弓着腰答应一声，小跑着迎了过去。 或许是新来的缘故，小杂役狗眼看人低的本事还不熟练，跑到金锋面前热情的躬身问道：“两位大爷里边请，你们是听曲啊，还是找相熟的姑娘啊？” “这小兔崽子连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回头一定得好好调教调教，跟这样的人点头哈腰，他们下次还得来凑热闹。” 龟公不满的嘀咕一声，刚准备转身离开，就看到金锋身后的铁锤从兜里掏出一枚二两的银锭扔给杂役。 川蜀之地多山，百姓自然不如中原富裕，春风楼也没法和京城那种大青楼相比，没有那么多一掷千金的土豪。 在春风楼一夜消费二三十两银子，已经是大客户了。 打赏杂役二三钱的碎银子，就算是大方人了。 像金锋这样随手打赏二两银子的主顾，一个月也见不到几个。 不是金锋要摆阔，而是他从来没进过青楼，来之前特意跟客栈小二打听过行情和青楼里的道道，知道小杂役在青楼地位低下，根本没办法安排他们见到唐小北这样的红牌姑娘。 只能通过这种办法来引起青楼的注意。 事实证明小二的话还是很有用的，刚才还一脸嫌弃的龟公，瞬间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小跑着过来了。 隔着老远就点头哈腰的打招呼：“哎呦大爷，您快里边请，狗子，你先回去吧，我亲自来接待这两位大爷。” “不用了，我看他就挺好。” 金锋故意瞥了龟公一眼。 “大爷，狗子是新来的，笨手笨脚的，别怠慢了两位贵客。” 龟公被骂了也不恼，弓着腰谄笑道：“我在春风楼做了十几年，哪个姑娘都熟，只要您说想要什么样的，我都能给您找来。” “哦？”金锋问道：“我听说唐小北姑娘颇有才艺，你能安排吗？” “能，当然能。” 龟公拍着胸口说道：“但是小北姑娘是我们春风楼的头牌，马上要代表我们春风楼参加花魁大比的，见一次一百两，陪着喝茶五百两。” “你看我像冤大头吗？” 金锋冷声说道：“别说唐小北还不是花魁，就算是她已经夺了花魁，喝茶也用不了五百两！” “那对不住了大爷，小北姑娘就是这价钱，要不然大爷您在选选别的姑娘？” 龟公心里一阵遗憾。 其实见唐小北根本不用这么多钱，只不过是他看到金锋出手大方，又像是第一次来青楼，想着宰一把，结果金锋没有上当。 第191章 打茶围 “我来就是见唐小北的，既然见不到，那就算了。” 金锋转头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和铁锤说道：“刘公子当时说的姑娘还有谁来着？” “还有潇湘馆的飞鸢姑娘、教坊司的绿柳姑娘、青萝姑娘……” “那就去教坊司看看吧。” 两人边说边走，龟公立马急了。 如果不是刚才金锋给小杂役赏了二两银子，龟公巴不得他走得越远越好。 但是此时他却不敢让金锋轻易离开了。 刚才铁锤打赏杂役的时候，他看到了铁锤的钱袋子，沉甸甸的一大包，至少有七八十两银子。 随从的钱袋子里就装这么多银子，主子身上的银票肯定更多。 这样的大主顾如果放跑了，还去了竞争对手那边，老鸨子知道了，非得抽他一顿不可。 “两位大爷等等！” 龟公小跑着拦到两人面前。 “你要干什么？” 铁锤眼睛一瞪，呛啷一声抽出长刀。 铁锤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狠人，拔刀的瞬间，凶悍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把龟公吓得接连后退好几步。 “大爷您别误会！” 龟公连连摆手：“两位想见小北姑娘，我可以来安排！” “怎么，还想把老子当冤大头吗？” 金锋故意提高声音：“喝杯茶五百两银子，这样的姑娘老子见不起！” 铁锤抽刀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听到金锋这么说，所有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姑娘喝杯茶要五百两？春风楼有这样的姑娘吗？” “五百两去京城请紫烟姑娘喝杯茶都够了吧？” “没听这位公子说吗，是小北姑娘。” “小北姑娘虽然不错，但是喝杯茶没这么贵吧？真把自己当紫烟姑娘了？” “梁兄，这应该不是小北姑娘的问题，摆明了龟公在宰客嘛！” “真把别人当傻子吗？” “春风楼这么做，的确有些不地道。” …… 客人们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人议论，有人起哄。 龟公一看事情要闹大，急得赶紧扇了自己两巴掌：“大爷，我错了，咱们能否移一步说话？” “老子没时间跟你移一步，有事赶紧说！” “大爷不是想见小北姑娘吗，我来安排。” 龟公点头哈腰说道：“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金锋嗤笑道：“刚才不还五百两吗，这么快就变成五十两了？” “刚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大爷您消消气，别跟我一个下人一般见识。” “五十两就五十两吧。” 金锋示意铁锤拿钱。 虽然有些心疼，但是想着赶紧把唐小北弄出来，然后回家处理钨矿，五十两也认了。 “还有一件事得跟大爷说清楚，”龟公小心的看了金锋一眼：“您交了银子，我马上给您安排，但是什么时候能见到小北姑娘，我就说不好了。” 金锋一听就火了：“你特么耍我呢？” “大爷您别生气，小北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我们春风楼今年最火的姑娘，想见她的人太多了，都是交了钱排了队的老主顾。” 龟公缩着脖子说道：“小北姑娘寅时有场茶围，大爷要是真急着见小北姑娘，我给大爷安排两个座位，每人三两银子就行了。 不过茶围客人多，您可能没办法跟小北姑娘单独说话。” 所谓茶围，类似后世的茶话会或者明星线下粉丝见面会，就是当红姑娘在自住的小院摆出一些茶水点心，招待自己的粉丝，弹弹琴，聊聊天，拉拉票什么的。 打茶围参与人数较多，姑娘距离也较远，一般都是姑娘说，客人坐在下边听。 金锋沉吟片刻，然后才开口说道：“这样也行，先看看这个小北姑娘是不是和刘公子说的一样才貌双绝，如果不是，以后就不来了。” “大爷您能放心，小北姑娘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龟公长长松了口气。 只要金锋今天没走，以后是不是还来，跟他就没关系了。 “把钱给他。” 金锋示意铁锤拿出六两银子交给龟公。 “两位大爷跟我来！” 龟公谄笑着把两人领进后院。 春风楼占地面积不小，最前面是一座四层高的木楼，进门一楼是大厅，二三四楼是一个个房间，用来给客人留宿。 木楼后边是一片院子，里面又是一个个小院。 老鸨子和当红姑娘，都住在这样的小院子里。 龟公把金锋领到其中一个小院：“这就是小北姑娘的院子。” 小院不大，最北端是三间坐北朝南的砖瓦房，然后就是一圈围墙。 围墙下边摆着二十多张小桌子，桌子后边放着一条小板凳。 此时已经有十几张桌子后边坐了人。 龟公在西侧找了两张没人的桌子：“两位大爷就坐在这里吧，小北姑娘等会儿就出来了。” 说完，就一脸期待的等着金锋给赏钱。 金锋就好像没看到一样，随意摆手说道：“行了，你走吧。” “先生，小二说来春风楼打茶围，多少要给带路的龟公一点赏钱，要不然会被人笑话的。” 铁锤凑到金锋耳边小声说道。 “我不给他两巴掌就不错了，还想要赏钱？” 金锋瞥了龟公一眼：“滚！” 他自认为不是吝啬之辈，看到村里的孩子受苦，宁愿让他们去纺织厂捣乱，也要给他们一口饭吃，还会给点铜板让他们养活家里的老人。 但是对于刚刚还想坑自己的人，金锋一个铜板都不会给。 因为他很清楚，就算他给再多赏钱，这个龟公转头该骂他还是骂他。 给不给赏钱全看客人自愿，龟公见金锋发脾气了，只能暗暗咬了咬牙，无奈离去。 很快，又有几个人进来，十几张桌子全都坐满了。 唐小北作为春风楼红牌姑娘，老鸨子在她院子里安排了两个小丫鬟。 看到桌子坐满了，小丫鬟便端着托盘出来，每张桌子上放了一壶茶和两盘点心。 金锋不由想起了前世高中时学校以班级举行的小晚会，也是这样，大家把桌子围成一圈，嗑着瓜子看中间的同学表演。 可惜大康还没有瓜子，桌子上的点心也很一般，金锋只好倒了杯茶慢慢啜着等唐小北出来。 没有让他等太久，瓦房堂屋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青色长裙的姑娘，抱着琵琶走了出来。 第192章 唐小北 “这就是唐小北？” 铁锤盯着出来的姑娘问道。 “应该是，眼睛和冬冬有些像。” 金锋点了点头，抬头打量姑娘。 能成春风楼力捧的姑娘，唐小北容貌和身段都自然不会差。 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穿着青楼专门的长裙，衬得和仙子一般，颇有些缥缈出尘的味道。 “多谢各位公子捧场，小北给大家请安了。” 唐小北抱着琵琶微微半蹲一下。 “小北姑娘客气了。” “小北姑娘又漂亮了，这次花魁非姑娘莫属！” 两个相熟的客人先后开口，热情的打着招呼，以显示自己和唐小北熟络的关系。 “张公子、周公子就不要笑话小北了。” 唐小北也非常给面子的回应了两人，然后笑着看向其他人：“今天来了不少不认识的公子呢。” 言外之意，就是希望剩下的人自我介绍一下。 她今年才结束青楼的培训开始见客，认识的人不多。 老鸨子早就让她背下了郡城比较出名的公子哥，如果来人中有这些人，她就要想办法拉拢到自己这边，为接下来竞争花魁做准备。 这也算是青楼的规矩之一，经常来的客人都懂，唐小北说完，坐在右边第一个桌子后边的年轻人就站了起来。 “小生吴俊霖，见过小北姑娘。” “原来是吴记商行的吴公子，幸会！” 唐小北微微蹲身行了一礼，同时在心里默默记住吴公子的样貌。 这是老鸨子重点提醒要拉拢的对象，以后不能轻慢了。 吴公子见唐小北认识自己，颇为得意的坐了下来。 “小生陈关节，小北姑娘的确如传言一般清新出尘，不愧仙子之名。” 第二个年轻人上来就是一番夸赞。 “陈公子谬赞了，”唐小北捂着嘴笑道：“素闻陈家是书香世家，陈公子亦是郡城屈指可数的才子，今日一见果然风流倜傥，器宇轩昂。” 花花轿子人抬人，陈公子主动夸奖，唐小北也要有所回应，反正说几句好话又不用花钱。 这也是每个青楼姑娘必须要学习的技能之一。 接下来，客人们一个挨一个自我介绍，很快就轮到了铁锤。 “俺叫铁锤，跟着先生来的。” 铁锤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就坐下了。 不少公子哥都转头看了过来。 不过不是看铁锤，而是看向坐在铁锤旁边的金锋。 毕竟参加唐小北的茶围，入门就得三两银子，他们可舍不得带下人进来。 “多谢铁锤大哥捧场。” 不管铁锤身份如何，能进来就是花了钱的，唐小北并未因为铁锤是下人就摆脸色，依旧微微蹲身给铁锤行了一礼。 然后抬头看向金锋。 “我叫金锋，从金川县来的，听好友唐冬冬说小北姑娘才艺双绝，就来一睹芳容。” 唐小北听到唐冬冬三个字，呼吸陡然一滞，嘴唇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金锋。 唐冬冬以为唐小北被狼吃了，唐小北也以为唐冬冬遭难了。 而现在她却从金锋的嘴里听到了唐冬冬的名字。 一时间，唐小北恨不得马上把金锋拉进屋里，好好问问唐冬冬的情况。 但是她接受过严苛的训练，知道不能这样做。 压下心头激动，唐小北和对待别人一样，对着金锋行了一礼：“多谢金公子捧场，也请金公子回去向唐公子转达小北的谢意。” “可以。” 金锋微微点头，重新坐下。 接下来依旧是其他人自我介绍，然后唐小北用琵琶演奏了两首曲子，又表演了一段舞蹈。 不得不说，春风楼愿意捧唐小北是有道理的。 不管琵琶演奏还是舞蹈，都十分精彩。 中间几个自诩有些才华的公子哥也表演了几个小节目，要么写诗要么画画，要么演奏乐器，倒也热闹。 按照规矩，茶围中表现最出色的选手，茶围结束后，可以和姑娘说会儿话再走。 金锋还是第一次参加青楼活动，觉得有趣，就想着多看一会儿，一直没有表态。 眼看着茶围就要结束了，唐小北忍不住接连给金锋使眼色，想要金锋也表演一个。 金锋无奈，只能意犹未尽的起身说道：“既然大家都展示了才艺，小生也献丑作首诗，请大家多多指教。” “金公子请！” 唐小北这才松了口气。 茶围中唯一的裁判就是举行茶围的姑娘，唐小北已经决定了，不管金锋表演什么，只要不是太差，她都会判金锋获胜。 既然打听过，金锋早就做好了准备，缓缓开口道：“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广元时，说与青楼道。遍看西川花，不似小北好。” 自古文人相轻，听到金锋要作诗，一众公子哥全都兴趣缺缺，但是当金锋念完，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这首歌是大词人晏几道为一代名妓李师师作的一首《生查子》，现在被金锋改一下地名用来称赞唐小北，正好应景。 “周公子，这首诗不错啊！” “是啊，简直是为小北姑娘量身定制的。” “都说了遍看西川花，不似小北好，当然是为小北姑娘量身定制的。” “这首诗好是好，但是称赞的有些过了吧？” “是有点，一笑千金少，这首诗传出去，小北姑娘的身价估计得倍涨啊。” 有钱来青楼打茶围的，大部分都是读过书的富家子弟，作诗或许不行，但是基本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不得不承认，这首词比之前所有诗词都要出色。 唐小北看向金锋的眼神也变了。 她已经做好了违心留下金锋的准备，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金公子实在谬赞了！” 唐小北对着金锋行了一礼：“不知小北是否有幸邀请先生去陋屋小坐片刻？” “那就叨扰姑娘了。” 金锋起身还礼。 今天过来的目标算是达到了。 可是其他公子哥的脸色全变得怪异起来。 一个小丫鬟趁着没人注意，悄悄跑了出去。 唐小北送走其他公子哥，准备带着金锋进屋的时候，老鸨子带着人匆匆赶来，直接把门堵住了。 第193章 谋划 青楼里面对姑娘的管制是非常严苛的，说错一句话或者做错一个动作，都要面临非常严厉的惩罚。 老鸨子安排的丫鬟，说是来伺候唐小北，其实就是来监视她的。 唐小北看到老鸨子，心猛地紧了一下，但还是强装着笑脸问道：“妈妈，您怎么来了？” “听说你这边来了一位大才子，我来看看啊。” 老鸨子笑眯眯的看向金锋：“这位公子想必就是金公子吧，果然一表人才，怪不得能让小北姑娘着迷呢……” 金锋对于青楼的老鸨子没有任何好感，也懒得跟她费口水绕弯子，直接开口打断老鸨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扯那些没用的。” “公子果然快人快语，”老鸨子也不恼，依旧笑容满面道：“那我就直说了，小北承蒙公子厚爱，想跟公子单独说说体己话没什么，但是毕竟小北还是个黄花姑娘，就这么把公子领进闺房，恐怕会有人说闲话……” “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金锋打断老鸨子的话：“我只是想和小北姑娘说几句话，要是不放心，你来安排地方吧。” 弄半天原来是怕自己影响了唐小北的名声。 一般的青楼女子是没有什么名声的，但是唐小北是今年才出道的，还是清白的，平时和一些公子哥单独见面，也会选择一些凉亭之类别人可以看到的地方来避嫌，从来没把人带进闺房过。 这就像前世的那些明星，可以和粉丝见面，谁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如果俩人一起去酒店，哪怕什么也没做，被曝出去后，对明星的声誉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老鸨子还指望唐小北的清白名声来大赚一笔呢，一得到丫鬟的报信，马上带人跑来阻拦。 金锋又不想和唐小北发生点什么，对于他来说，在闺房还是站在路边都一样。 “那就多谢先生怜惜了。” 老鸨子对着金锋作了个揖，然后笑着说道：“后边院子里有凉亭，安静幽雅，用来说话最合适。” “可以吗？” 金锋没有回答老鸨，而是看向唐小北。 “全凭公子安排。” 唐小北答道。 “那就去那边吧。” 金锋不想在这件事上和老鸨浪费口水。 春风楼后院有一块几十亩大小的人造池塘，池塘外边有一圈围廊，池塘中心有两座小亭子，一些喜欢附庸风雅的公子哥时不时的在这里举行一些诗会什么的，也算春风楼一景。 此时还有一座凉亭空着。 “都送到这里了，不用再跟着了吧？” 金锋瞥了老鸨子一眼，语气有些不满。 这也是小二教他的，对于青楼的老鸨子和龟公之流不能客气，要不然他们会越来越上脸。 果然，老鸨子看到金锋生气了，赶紧陪着笑脸停下脚步：“那我就不打扰两位说话了。” 金锋冷哼一声，大步走进凉亭。 唐小北给老鸨子行了个礼，赶紧跟了过去。 丫鬟看到老鸨子使眼色，抬腿就想跟着过去，结果铁锤抱着长刀堵住了路口。 “大爷，我去给公子姑娘送壶茶。” 丫鬟笑着解释，可是铁锤就像没听到一样，继续挡在路口。 “小环，既然公子不需要就算了。” 老鸨刚才也听说了金锋和龟公的冲突，知道这主仆二人不好惹，见状便把丫鬟叫了回来。 铁锤这才让开路口，找了一棵柳树，背靠着树荫凉快。 凉亭里，唐小北一看老鸨带着丫鬟走了，赶紧问道：“公子，你怎么认识我姐姐的？” “这是冬冬给你的信，她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金锋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多谢公子！” 唐小北一把接过，飞快拆开信封。 片刻之后，唐小北放下书信，起身郑重其事的对着金锋行了一礼：“先生，多谢你照顾姐姐！” 唐冬冬在信里讲述了两人被野狼分开之后的经历，其中自然绕不开金锋。 “你姐是个有才华的姑娘，也是我最好的帮手，我们不是谁照顾谁，而是合作。”金锋笑着说道。 “那也得感谢先生给姐姐施展才华的本事不是？” 唐小北笑道：“我当初要是也能遇到先生，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冬冬说你们当时都快到金川县府了，你怎么又回广元了？”金锋问道：“还成了春风楼的红牌姑娘。” “当时姐姐引走了野狼，我吓得一直跑，后来就在山里迷路了，直到遇到一个樵夫才没被饿死在山上。” 唐小北说道：“樵夫把我带下山，说自己儿子打仗打死了，老两口想收我做女儿，我当时觉得他们是好人，心里又害怕，就答应了，谁知道他们转头就把我卖给了春风楼。” 说到这里，唐小北凄然一笑：“因为我识字，还会抚琴，他们卖了个好价钱。” 金锋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唐小北：“你姐姐让我把你弄出去，你怎么想的，愿意离开春风楼吗？” 这个必须要先问清楚，毕竟唐小北现在在春风楼好像过得还不错，有单独的小院住着，还有丫鬟伺候，每天结识的也都是郡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弄到最后唐小北不愿意离开，那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唐小北听到金锋这么问，眼神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慌乱。 被卖到青楼之后，老鸨子就找了几个老婆子来训练她，稍微有一点做得不好就是非打即骂。 这年头相信陌生人的代价实在太沉重了，她已经吃过一次亏，本能的不敢相信任何人。 低头又看了一眼手里的信，确认是唐冬冬的字迹之后，这才重重点头：“我当然想离开春风楼，只不过妈妈肯定不会放我走的。” “这个我来想办法，你只要配合我就行了。”金锋说道。 “我一定听从先生的安排。”唐小北赶紧保证。 “那好，你听我说……” 金锋凑到桌前，跟唐小北讲述自己的计划。 春风楼一楼大厅，随着那群打茶围的公子哥离开，金锋写给唐小北的那首词也在春风楼传开了。 这时候终于有人意识到了金锋的身份。 “金川金锋？我怎么听着这名字有些耳熟，是不是锄禾日当午那位？” 第194章 疯了 自从《悯农》传到广元郡之后，受到了很多读书人的称赞和追捧。 很多学堂都把这首诗当做启蒙诗词教给孩子。 所有人都知道这首诗的作者是一个叫金锋的金川人，却从来没人见过。 大康文风盛行，大家对诗人词人的崇拜非常狂热，得知金锋来了春风楼，在场的文人一下子炸锅了。 就好像前世某些粉丝突然知道自己一直崇拜的偶像，和自己住在同一个酒店一样。 特别是那些和金锋一起参加唐小北茶围的书生，腰板立刻挺得笔直。 “原本我没在意，周兄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锄禾日当午那位！” “哈哈，没想到我竟然有机会和金大才子一起喝过茶。” “别嘚瑟了，快跟我说说，金公子长得什么模样？” “那自然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小北姑娘还留下他单独说话呢，我刚才看见他们去后院了。” “那应该是去凉亭了，快去看看！” “走，一起去！” 公子们成群结队涌入后院。 “快看，那是小北姑娘，他旁边的应该就是金公子了吧？” 有眼尖的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凉亭中的两人。 “是他们。”马上有参加过茶围的公子哥出来确认。 “周公子，你和金公子一起喝过茶，带我们认识一下吧？” 有公子哥撺掇道。 “这个……”周公子刚才只是口嗨，其实他跟金锋连一句话都没说过，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金公子和小北姑娘正说话呢，咱们贸然打扰不合适。” “是有点不合适。” 其他公子哥纷纷点头。 一群人在凉亭路口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聊着天等待，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金锋今天写的词上。 “你们有没有觉得，金公子今天这首词写得不如前边《悯农》好。” “我也这么认为，《悯农》深刻的反映了农人的辛苦，读起来让人潸然泪下，今天这首《生查子》胭脂气太重了。” “你们知道什么，写诗写词要看场景，今天这种场合，金公子要是写一首《悯农》那样的，也不合适啊。” “话虽如此，但是这首词还是有些太小家子气了，读起来完全就是在讨好小北姑娘。” …… 所谓众口难调，何况这首《生查子》只是金锋随便拿出来配合唐小北的而已，只能算是一般，有人喜欢，自然也有人不喜欢。 但是躺在柳树后边凉快的铁锤听到公子哥说金锋小家子气，马上不乐意了，跳出来喝问道：“你们说谁小家子气呢？” 公子哥们一直没发现树后边还有个人，都被铁锤吓了一跳。 认出铁锤是金锋身边的随从，参加过茶围的公子们就像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住了一样，都有些尴尬。 “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在讨论诗词。” 周公子最先反应过来，强笑着解释。 “对对，我们在讨论诗词。” 其他公子赶紧附和。 “我们家先生写过的诗词多了，今天这首只是最差的。” 铁锤觉得金锋被人小看了，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帮金锋正名。 “金公子还写过哪些诗词？” 周公子赶紧问道。 “那可多了去了，昨天喝酒的时候还做了一首呢。” 铁锤拿出一张纸扔给周公子：“你不是说先生的诗词小家子气吗，拿去看看什么叫大气！” 昨天听过《将进酒》之后，铁锤就觉得很对味儿，请识字的女兵写了下来，准备拿回去让人教儿子背背。 现在正好用到了这里。 “我看看！” 一众公子哥全都凑到周公子身边。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随着周公子的朗诵，公子哥们全都听傻了。 半晌之后，他们才回过神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得意须尽欢，千金散尽还复来！多豪迈的句子啊！”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怪不得金先生如此大才，却愿意屈居深山，原来早已看透世事！” “我辈凡夫俗子，偶尔写出一两句妙语，恨不得宣扬的天下皆知，而金先生却默默无闻，要不是这位大哥，恐怕世人谁都不会知道金先生还有如此惊世之作，这才是隐者风范啊。” “此诗堪称豪迈典范，我刚才竟然说金先生的诗词太小家子气，真是羞煞我也！” 公子哥们一个个全都被《将进酒》镇住了，对金锋的称呼也从公子变成了先生。 连带着对铁锤的态度也越发和善。 周公子从后边跟着的仆人手里拿过一壶酒，拉着铁锤在凉亭路口坐下。 亲自给铁锤倒了一碗酒，问道：“这位大哥，金先生是否还有其它大作？” “先生作过的诗词太多，我是个粗人，除了昨晚这首，还只记得两首短的。”铁锤挠着头答道。 “还有两首？”周公子眼睛一亮：“还请这位大哥不吝赐教，让我等开开眼。” 在铁锤看来，既然要帮金锋正名，那自然好诗越多越好，开口说道：“其实先生的《悯农》共有两首，只不过还有一首没有跟外人说而已。” “《悯农》竟然有两首？” 周公子一惊，连问道：“第二首是什么？”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铁锤朗声念道。 “我的天！” 一众公子哥听完，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心里明白金锋为何第二首不对外宣扬了。 锄禾日当午那首，站在农夫角度上叙述耕作不易，劝诫大家珍惜粮食，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非常积极向上，谁都挑不出毛病。 但是这一首就不一样了。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说的是实话不假，可是这简直就是在打朝廷的脸啊。 虽说大康文风昌盛，还没有出现过文字狱之类的先例，但是公子哥们依旧听得胆颤心惊。 “大哥，你刚才说还记得两首，还有一首呢？也是写农人的吗？” 周公子回过神来，接着追问道。 “还有一首是先生去县府看到卖蚕丝的村妇之后有感而发，写蚕妇的。” 铁锤想了一下，念道：“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疯了疯了，又是一首批判现实的！” “敢为天下百姓发声，金先生是我辈读书人的楷模啊！” “怪不得先生来春风楼穿着粗布衣服，原来如此啊！” “从明天开始，我再也不穿丝绸了！” 一群公子哥全都被铁锤所念的三首诗折服了。 第195章 名传郡城 “这位大哥，金先生还有其他大作吗？” 周公子拉着铁锤，一脸期待的问道。 “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先生的诗作太多了，只是我一个粗人记不住那么多。” 铁锤见这群公子哥已经被镇住，替金锋正名的目标已经达到，便懒得再说了。 “记不住整首，能记住一两句也行。” 周公子赶紧又示意下人给铁锤倒了碗酒。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铁锤推开酒碗，抱着长刀守到路口，不再搭理这群公子哥。 凉亭里，金锋和唐小北合计到傍晚才结束。 唐小北听完金锋的计划，心中的担忧一扫而空，笑着问道： “先生，晚上春风楼有表演，红牌姑娘都要出场，您要看的话，我去给您弄两个座位。” “不用了，我娘子和你姐姐还在家里等我呢。” 金锋起身说道：“你有空再想想计划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我下次来的时候跟我说。” “好的。”唐小北点点头：“我送先生离开。” 结果两人一出亭子，就被那群公子哥围住了。 “金先生，久仰久仰！” “金先生，您那首《蚕妇》写得太好了！” “不，我觉得第二首《悯农》写得最好，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短短十个字，却迸发出无尽的力量！” “我觉得《将进酒》写得最好，豪迈大气！” “金先生，您还有其他佳作吗？” 一众公子哥围住金锋，叽叽喳喳打招呼。 “《蚕妇》？《将进酒》？农夫犹饿死？” 金锋心里不由一紧。 这几首诗他只在很少的地方念过，特别是《将进酒》，昨天是第一次出现在大康这个世界，他们怎么知道了？ 难道昨天客栈有其他人听到了？ 那他有没有听到《国际歌》？ 一时间，金锋的心有些乱了。 示意铁锤拦住这群公子哥，他带着唐小北快步离开。 “铁锤，昨天咱们喝酒的时候，客栈是不是有外人？” 出了春风楼大门，金锋第一时间把铁锤拉到一处没人的小巷子。 “先生放心吧，昨天我安排了兄弟值守，小二上过菜之后绝对没外人靠近咱们院子。” 铁锤自信说道。 昨天喝酒都是轮班的，有四个老兵滴酒未沾。 “那他们怎么知道《将进酒》？” 金锋纳闷问道。 “呃……” 铁锤挠了挠头：“刚才我听到他们说先生做的词太小家子气，就没忍住用《将进酒》反驳他们……” “那《蚕妇》和《悯农》又是怎么回事？” “我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好像有些瞧不起先生，就多背了两首来震震他们。” 铁锤说道：“先生您不知道，当时他们听完，都吓傻了！” “我也快吓傻了！”金锋没好气的踹了铁锤一脚：“祸从口出，以后在外面少说话知道吗？” 他虽然不擅长也不喜欢勾心斗角，但是却深知人心险恶。 只不过前世他只是个技术宅，在西河湾那种民风淳朴的地方待久了，不由自主的有些放松警惕。 但是这次广元之行，让他明白了，这个世界不是世外桃源，同样充斥着各种危险。 刚才既是提醒铁锤，也是提醒他自己。 以后不仅不能喝酒，也要调整心态，绝对不能再乱说话了。 “先生，我当时听到他们说你坏话，就没有忍住……” 铁锤察觉到金锋的情绪不对，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我是不是做错了？” “知道错了就行，”金锋瞥了铁锤一眼：“回去之后罚薪半个月，给你长长记性。” “记住了。”铁锤苦着脸点点头。 春风楼，金锋离开之后，那群公子哥也不寻欢作乐了，三五成群的拉着好友讨论金锋的几首诗词，很快就连老鸨都得到了消息。 “你说什么，前段时间孩子们到处传唱的那首童谣，是下午那个金锋写的？” “千真万确，现在楼下的公子们都在讨论呢。”丫鬟答道。 “金锋不是给小北写了一首词吗？快念给我听听。” 老鸨迫不及待说道。 春风楼的客人除了商贾，最多的就是自命不凡的读书人，每天给姑娘写诗词的人太多了。 下午只是听丫鬟说金锋给唐小北写了首词，但是当时心里只想着赶快去阻止金锋和唐小北私会，根本没问写的什么。 “这几张都是金锋先生写的，给小北姑娘写的词是这首。” 老鸨的贴身丫鬟也是个伶俐人，赶紧拿出抄录来的几首诗词，指着其中的《生查子》答道。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老鸨念着诗词，眼睛越来越亮。 放下信纸，拍着桌子大笑道：“这首词写得太好了！” 娱乐落后的封建时代，青楼和客栈是各种消息的集散地。 前段时间《悯农》传到广元，传播的很快，老鸨当时还感慨要是《悯农》的作者给春风楼的姑娘写首诗就好了。 谁知道这才没多久，美梦就成真了。 “可是楼下的公子们都说另外几首写得好呢，他们说这首词胭脂气太重，不大气。” 丫鬟不仅收集了金锋的诗词，还一起打探了公子哥们对几首诗词的评价。 “他们又不是你们的妈妈，当然觉得其他诗词写得好。” 老鸨笑着说道：“这首词是金锋先生专门给咱们小北写的，胭脂气重了才正常，只要金锋先生的名气在，小北有这首词傍身，这次竞选花魁把握更大了！” 说完重新拿起信纸，看了剩下几首诗，片刻之后得意笑道：“这几首诗果然写的更出彩，真是太好了！” “妈妈，您这么说我倒是糊涂了，金锋先生给小北姐姐写的词不出彩，您怎么更高兴呢？”丫鬟皱眉问道。 “铸币的时候出现了一枚错币，那这枚错币就是最值钱的。” 老鸨心情很好，摇头晃脑解释道：“金锋先生其他诗词写得都极好，唯独这一首写得一般，以后大家聊起金锋先生，都会提起这首词，也会提起小北。 所以这首词写的不出彩，对于小北来说就是最大的好事！” 第196章 怒火中烧 “原来如此，妈妈您真是慧眼如炬！” 小丫鬟赶紧竖起大拇指拍马屁。 “你还得好好练练呢！” 老鸨得意一笑：“去跟老梁说一下，把金先生这几首词好好传传，我要让金先生的大名传遍广元，也要让小北的千金一笑之名传遍广元！” “是！” 丫鬟蹲了蹲身子，转身离开。 很快，讨论金锋诗词的书生更多了。 金锋带着铁锤还没回到客栈，就听到街上有孩子唱着“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的童谣了。 “先生，这传得也太快了吧？” 铁锤听到童谣，瞪眼说道。 “看来是有心人在背后推动啊！” 前世金锋见过各种各样的宣传方式，一眼就识破了老鸨的小九九。 “先生，这几首诗不会给您闯祸吧？” 铁锤一路上终于有些想明白了，担忧说道：“要不然以后有人问起来，您就说这几首诗是我写的好了……” “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金锋瞥了一眼铁锤：“说你写的，你自己信不信？” “那怎么办？”铁锤有点儿急了。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 金锋倒是不怎么在意。 以前他跟庆怀讨论过时政，大康是文官当道，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文官们也很抱团，在大康开国不久就联名上谏，设立了御史台这个言官部门。 御史的职责就是监察百官，上谏皇帝，有一些耿直的御史是连皇帝都敢骂的。 正是因为如此，到目前为止，大康还从来没出现过文字狱，更没有出现过因为写诗词获罪的先例。 如今的大康到处内忧外困，金锋不信他只是写了几首同情农夫和蚕妇的诗，就会被问罪。 损己利人的事情金锋做不来，但是拔一毛而利天下，金锋还是愿意的。 如果这些诗歌传播开来，能引起当朝者注意，改善一下底层百姓的生活，金锋也很乐意。 自从金锋和铁锤离开之后，唐冬冬就守在客栈门口，看到金锋回来，赶紧跑了过来。 “锋哥，见到小北了吗？” “见到了。” “小北还好吗？”唐冬冬着急问道。 “看起来挺好的，住着单独的小院，还有两个丫鬟伺候着。” 金锋拍了拍唐冬冬的肩膀，安慰道：“而且春风楼一直在训练她，今年才让她出来见客，现在还是清白之身呢。” 果然，唐冬冬听到金锋这么说，神情猛地一松，然后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在这个时代，女性的贞洁问题非常重要，她最担心就是唐小北已经沦为娼妓，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一个大姑娘蹲在大街上嚎啕大哭，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看向金锋和铁锤的目光也充满了鄙夷，好像他们欺负了唐冬冬似的。 铁锤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把唐冬冬提回客栈。 但是金锋却不急不躁，默默站在唐冬冬旁边守着她。 唐冬冬心里最大的石头落了地，恢复得也快，哭了几分钟就站了起来。 “锋哥，小北怎么说，愿意跟我回去吗？” 唐冬冬擦了擦眼泪，问道。 听到金锋说唐小北过的不错，她也有和金锋一样的担心。 “回去再说。” 金锋拉着唐冬冬的胳膊，把她带回客栈。 说完和唐小北的见面经过，唐冬冬才算彻底放心。 关晓柔让润娘把唐冬冬送回房间休息，转身问道：“当家的，花魁大赛还要五天才开始，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吗？” “不等着怎么办？”金锋无奈说道：“冬冬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把唐小北弄出来，她是肯定不愿意回去的。” “只能这样了。”关晓柔问道：“当家的，那咱们明天还去牙行看家奴吗？” “先不去了吧，”金锋想了一下说道：“咱们暂时回不去，买了家奴回来也没地方住，不如等要走的时候买了一块带回去算了。” “那行，听当家的。” “对了，慕岚呢，怎么没看到？” 金锋回来总觉得吃饭的时候冷清了不少，现在才发现原来庆慕岚不在。 女兵也少了一半。 “慕岚说她们家有个世交住在广元，下午你走了之后，她也走了，说是去打听打听春风楼的背景，如果当家的办法行不通，看看能不能想想其他办法。”关晓柔答道。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正说你呢，你就回来了。”金锋笑着问道：“打听的怎么样了，春风楼有什么背景？” “先生，等会儿再说，先让我喘口气。” 庆慕岚倒了杯水灌进肚子，然后长长的吐了口气：“真是气死我了！” “什么情况？”金锋皱眉问道：“这个春风楼背景很大吗？” 春风楼培养唐小北也花了不少心思，金锋如果带走唐小北，等于坑了春风楼一把。 如果对方背景很强，那金锋就要重新调整计划了。 “春风楼的后台不过是广元本地的一个豪绅而已，也就是我不方便出手，要是我哥在这儿，一句话就能把唐小北弄出来。” 庆慕岚满不在乎说道：“现在也没事，只要咱们拿到唐小北的卖身契，春风楼要是敢说三道四，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那你气呼呼的干什么？”金锋纳闷问道。 “我生气不是因为春风楼，而是替先生和我哥觉得不值得！” “我和庆侯爷？”金锋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先生先看看这个！” 庆慕岚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拍到桌子上。 金锋疑惑的打开信封，很快，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 “的确太过分了！” 庆慕岚气愤说道：“先生你不知道，我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差点气炸了。”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金锋气得手都直发颤。 “先生，你说朝廷里那群当官的都是怎么想的，我哥可是这次抵抗党项南侵的最大功臣，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哥？怎么可以这样对铁林军？” 庆慕岚说道：“他们这么做，难道就不怕亡国灭种吗？” “亡国灭种？” 关晓柔吓了一跳：“你们俩说什么呢？” 第197章 大康形势 “你自己看！” 庆慕岚把信封又放到桌子上。 关晓柔没有去拿，而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金锋知道她不识字，开口说道：“这封信上说，党项派人来跟朝廷谈判了，今年给党项人的岁贡又要加一成！” 正常情况下，朝廷打了胜仗，就不用再向党项缴纳岁贡了，如果朝廷再强硬一点，说不定还能用俘虏换取大批好处。 就算最坏的结果，也能少交一部分岁贡。 大康百姓的赋税中有很大部分给了女真和党项做岁贡，一旦不用交岁贡，百姓的赋税也能降一些。 金锋从渭州城回来后，就一直让护送队关注县府的告示，希望看到朝廷降低赋税的消息。 可是左等右等，一直没有等到这样的告示。 金锋原本以为是因为通讯落后，金川县又地处群山之中，消息来的慢。现在才知道，在铁林军打了胜仗的情况下，朝廷竟然妥协了！ “为什么？”关晓柔疑惑问道：“当家的你和侯爷不是在边境击退了党项人吗，还俘虏了他们南征军，岁贡为什么不减反而更多了？” “朝廷的那群混蛋妥协了呗！” “他们为什么妥协？” “还能为什么，为了争权夺利，为了限制庆怀哥哥的铁林军，为了打压主战派！” 庆慕岚拍着桌子说道：“先生和庆怀哥哥带着将士们在边关流血，好不容易打了胜仗，结果岁贡又加了一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关晓柔也气愤不已：“这让老百姓还怎么活？” 朝廷答应的岁贡，最终还是要摊派到老百姓头上。 在金锋出现以前，赋税就是关晓柔最害怕的一个话题，每年到了收税的时候，她都会愁得好几天睡不着，拼命纺线，想多挣些钱帮衬家里。 虽然现在不用再担心赋税，但是那种对赋税的恐惧已经刻进了骨子。 “朝中的那些老爷们才不会管老百姓的死活，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官帽，只关心自己的利益！” 庆慕岚咬牙说道：“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晓柔你知道最气人的是什么吗？” “这还不是最气人的吗？”关晓柔愣了：“最气人的是什么？” “最气人的是朝廷不光把战俘还给了党项人，竟然还把先生制作投石车的方法，也一起交给了党项人作为赔礼！” “什么？！” 关晓柔终于知道金锋和庆慕岚为什么这样生气了。 庆慕岚经常去家里蹭饭，吃过饭之后没事就喜欢拉着金锋讨论军阵，关晓柔听多了，多多少少对军事也了解了一些。 按照金锋的说法，目前大康对付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侦察，然后坚壁清野，据城而守。 骑兵的优势是速度快，但是快速行军必然无法携带太多粮草。 所以党项人入侵大康向来是以战养战，就是一边打劫百姓，一边继续深入作战。 如果能在草原上提前侦察到党项人的侵犯意图，然后马上让百姓带着粮食集合到城池，或者疏散到深山，党项人找不到补给，就会不攻自破。 事实上，这也是目前大康各地守将对付骑兵的主流办法。 高大的城墙一直是骑兵无法绕开的难题。 可是谁知道朝廷竟然把投石车的制作办法交给了党项人！ 有了投石车，他们就可以轻松把石头、火油投入城内，对守城一方造成巨大伤害！ “当家的说过，投石车是大康的战略武器，怎么可以交给敌人呢？” 关晓柔差点气哭了：“还有庆侯爷，为什么要把投石车交给朝廷？” “庆怀哥哥也是中了朝中那些老爷们的奸计！” “什么奸计？”关晓柔疑惑问道。 “党项来咱们大康最近的路是从清水谷进入渭州，为了避开庆怀哥哥的铁林军，他们这次没有从清水谷走，而是绕行一千多里穿越戈壁滩从西边过来。” 庆慕岚解释道：“当朝廷得到消息，党项骑兵已经兵临兰州城下，我伯伯庆国公立刻上奏朝廷，想调铁林军去兰州阻拦党项人。 但是朝中的老爷们害怕庆怀哥哥的功劳太大，就以铁林军距离兰州太远，调动来不及为由，拒绝了这个提议，然后要求庆怀哥哥把制造投石车的办法交给朝廷，让兰州守军制造投石车，抵抗党项人。 庆怀哥哥一心为国，就派人以最快速度把投石车的图纸送到了朝廷，谁知道没多久，兰州城下的党项军中就出现了投石车。 后来我伯伯才查出来，在兵临兰州城之前，党项的暗使就秘密进入了汴京，提出了退兵条件，索要投石车图纸不过是其中一条而已。 陛下被小人蒙蔽，就答应了党项人的要求。” 金锋听到这里，不由暗自叹了口气。 什么皇帝被小人蒙蔽，其实就是皇帝害怕了。 党项人一旦打下兰州，就可以长驱直入进入关中，然后剑指汴京。 “先生，现在怎么办啊？” 庆慕岚一脸愁容的看向金锋。 “我只是一介小民，朝中的大佬们都做出决定了，我除了听着还能有什么办法？” 金锋叹了口气：“还有，你刚才的话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出去以后可别乱说。” 新炉子建好之后，冶铁车间已经可以批量生产重弩，原本金锋还想着把方法教给庆怀，现在他彻底断了这个念头。 不是不相信庆怀，而是他不相信大康朝廷。 以前他只是对朝廷失望，但是通过这件事，金锋察觉到大康已经无可救药了，随时都有灭国的危险，以前的计划也要改动一些了。 庆慕岚见金锋没有继续谈论的心情，生着闷气走了。 金锋心情也不是很好，第二天吃过早饭，准备带着铁锤出去散散心，顺便去冶炼坊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材料。 所谓冶炼坊，和前世的五金用品批发商场差不多，里面都是卖铁匠相关的东西。 金锋和铁锤进了坊门，还没开始转呢，却被一个过路的年轻人拉住了。 第198章 我也有粉丝了？ “你干什么？” 铁锤一把推开年轻人，闪身挡到金锋前面。 右手也握到了刀柄上。 金锋的左手也第一时间缩进袖子。 “大哥不要误会，咱们昨天在小北姑娘的茶围上见过。” 年轻人赶紧解释道。 金锋上下打量一阵，昨天的确见过这个人。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周公子。” 铁锤也认出了年轻人。 “小生周元强见过金先生。” 年轻人郑重其事的对着金锋行了个礼：“对不住了，小生见到先生太激动了，想着来打个招呼，失礼惊着先生了。” “没事。” 别人只是打个招呼，金锋摆了摆手便准备带着铁锤离开。 谁知道周元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快步跟上金锋，自来熟的问道：“先生，你来冶炼坊有事吗？” “买点东西。” 大街是公家的，金锋也不能赶人离开，只好随口敷衍道。 “我家世代就住在冶炼坊，先生要买什么跟我说，我来帮先生带路。”周元强热情说道。 有个本地人带着好像也不错。 金锋想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单子递过去。 周元强看完单子，惊讶问道：“这些东西都是铁匠要用的，先生买来做什么？” “我就是个铁匠。” “什么？先生是铁匠？” 周元强惊诧的嘴巴长得老大。 昨天晚上他把金锋写的几首诗词反复读了无数遍，在周元强看来，能写出如此诗词的金锋，必然是书香世家，谁知道竟然是个铁匠。 “干嘛这副表情？”金锋笑着问道。 “没什么，先生的诗词举世无双，我以为先生一定是书香世家，没想到竟然是铁匠。” 周元强非但没有因为金锋是铁匠而看不起他，反而因此更加敬重金锋了。 “我家祖上几代都是铁匠，也就是从我这代才开始读书识字的。” 金锋问道：“单子上的东西能买到吗？” 他这个单子上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古代炼铁法要用到的，应该不难买，但是有几样比较少见，金锋不知道现在大康有没有。 “我家就是卖冶炼用材的，先生单子上的东西，我家差不多都有，但是钴土要去陶瓷坊才能买到。” 周元强把单子还给金锋：“正好我有个朋友家里是做陶瓷的，先生如果想要，我可以让他送一些过来，保证最低价给先生。” 想要制作出钨钢，除了钨之外，还需要钴。 钴土在历史中运用时间也较早，一般用来给陶瓷着色。 金锋目前没有办法找到钴土矿，只能想办法购买。 “那就麻烦周公子了，到时候多少银子你直接说就行。” 金锋看出周世强有意接近自己，便没有拒绝。 “不麻烦，不麻烦，能帮上先生的小忙，是我的荣幸。” 周世强笑着说道：“先生您现在可是郡城最大的红人，如果您出去说要帮忙，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来找您呢。” “什么红人？”金锋纳闷问道。 “先生恐怕还不知道吧，昨天晚上先生的几首诗词在郡城已经传遍了，小北姑娘也因为您的词中有一笑千金少，而被人称为千金姑娘，春风楼昨晚就发话了，从今天开始，参加小北姑娘的茶围要十两银子。” 周元强笑道：“现在不知道多少青楼的红牌姑娘翘首以盼，等着见先生一面呢，如果先生同意，肯定有很多姑娘愿意自荐枕席。 先生才华横溢，却甘愿屈居深山为一铁匠，实在是我辈之楷模。” “这……” 金锋不由摇头苦笑。 来一趟郡城，正事儿一件还没办，却闹出了这么多幺蛾子。 “谬赞了。”金锋摆了摆手，不想再说这个话题：“我有点赶时间，先去买东西吧。” “好，先生请跟我来。” 周元强赶紧跑到前面带路，把几人领到一家名叫周记商行的铺子门口。 “这就是我家的铺面，先生稍等一下，我让人去把先生要用的东西整理出来。” 周元强给金锋和铁锤每人倒了杯茶，转身跑到后边去了。 很快，两个伙计跟着进来，开始往筐里装东西。 这次过来只带了一辆马车，能带的东西有限，金锋要的数量并不多，很快伙计就把东西准备好了。 “周公子，去算算多少钱。” 金锋从怀里掏出钱袋。 “先生能来我家，是小生的荣幸，岂能跟先生收钱？” 周元强连连摆手。 “以后说不定我还会来你这里进货，你要是不收钱，东西就搬回去吧，我以后也不来了。” 前世那么困难，金锋都没有占过别人的小便宜，现在他并不缺银子，更加不会。 “先生，你这……” 周元强见金锋态度坚决，只好让伙计算了一下：“先生，总共是三十三两六钱银子，先生给三十两就可以了。” 冶铁车间建好后，买过不少炼铁材料，金锋现在对行情也算了解，知道周元强给的价钱非常低，再抹掉三两多的零头，这一单基本上赚不到钱。 不过这次金锋没有再推脱，笑着取出三个十两的银锭递给周元强。 “那就多谢先生照顾我家生意了。” 周元强笑着接过银锭。 之后金锋又跟着周元强去了一趟陶瓷坊，买了一些钴土回去。 下午金锋又去了一趟批发草药的草药坊，购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又买了几坛子老酒。 接下来的几天就藏到了房间里，一心配制药水，连吃饭都是关晓柔送进去。 直到花魁大赛开始的前一天，才终于从房间出来。 “先生，你终于舍得出来了，你再不出来，我都不敢出门了。” 庆慕岚一见金锋就抱怨道。 “出什么事了？”金锋转头问道。 “你现在在广元郡的名气比郡守都大，每天不知道多少人过来递帖子，想要见你一面。” 庆慕岚说道：“就连我世叔家的几个姐妹都问我能不能带她们来见你。” 金锋闻言不由笑了起来。 没想到他也是有粉丝的人了。 “锋哥，你说的药水配好了吗？” 唐冬冬从外面跑进来，还没站稳就着急问道。 “诺。” 金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笑着晃了晃。 唐冬冬见状，长长松了口气。 吃过午饭，金锋带着铁锤准备再去春风楼找一趟唐小北。 知道门口有人等着，金锋故意带着铁锤走了酒楼杂役走的后门，可是谁知道，后门竟然也有人等着。 而且还是个俏生生的大姑娘。 第199章 绿柳 赵家酒楼后门，一个穿着绿色纱裙的姑娘亭亭玉立，身材高挑，腰上扎着一根丝带，显得极为纤细。 看到金锋出来，姑娘上前微微蹲身行了一礼：“小女子绿柳，见过金先生。” “绿柳？” 金锋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想了一下才想起来：“教坊司的绿柳姑娘？” “正是小女子。” 绿柳捂嘴轻笑一声：“先生竟然知道小女子，小女子真是倍感荣幸。” 其实她不知道金锋不仅知道她的名字，前几天还用她的名字唬过春风楼的龟公呢。 当然，金锋就算再直男也不会把这事儿说出来，而是有些无奈的问道：“姑娘，你有事吗？” “教坊司新到了一批好茶，小女子想请先生去共饮一杯，不知先生是否赏脸？” 绿柳说完，还对金锋抛了个媚眼。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对不住了，我现在有些事，就不叨扰姑娘了。” 如果是平时，金锋可能就跟着绿柳去领略一下教坊司的风采了，但是今天还有正事，他只能拒绝对方。 “那绿柳随时恭候先生。” 绿柳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是却没有任何纠缠，见金锋不答应，便行了一礼，把路让开。 金锋对着绿柳点点头，带着铁锤大步离开。 绿柳看着金锋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她已经蝉联了三年的花魁，观众已经对她形成了一些视觉疲劳，今年竞争花魁的把握本来就不大，突然又杀出来一个唐小北，顿时让她警觉起来。 金锋的那首《生查子》不仅让唐小北的身价倍涨，也帮唐小北聚拢了很多人气。 所以她才会在赵家酒楼后边一直等着金锋出来，希望金锋能帮她也写首诗词。 为此，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刚才她暗示的也非常明显。 可是金锋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 能成为教坊司花魁，绿柳不知道击败了多少对手，短暂的不甘之后，马上思考是否还有其他补救措施。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对着后边招了招手。 一辆马车驶来，停在绿柳身边。 铁锤回头看了一眼，见绿柳上车了，笑着问道：“先生，绿柳是来找您求诗的吧？” “应该是吧。” 金锋点了点头。 “不愧是教坊司的姑娘，就是水灵。特别是那小腰，真的一只手就能握住，怪不得叫绿柳。” 铁锤砸着嘴说道：“我是没有先生的本事，要不然我肯定舍不得拒绝这样的姑娘。” 教坊司算是官办青楼，里面的姑娘有很多都是犯官或者官府查办的大户人家妻妾儿女。 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女子，不说个个貌美如花吧，但是综合素质是远高于一般青楼的。 所以教坊司稳压其他青楼一头，每年的花魁也基本上是出自教坊司。 比如绿柳就已经蝉联了三年的广元郡花魁。 “你有胆子把刚才的话回去跟你婆娘说一遍。” 金锋笑着瞥了铁锤一眼。 “跟她说怎么了？” 铁锤梗着脖子说道：“男人在外面寻花问柳不是很正常吗，她还敢管我？” 金锋刚准备再打趣铁锤几句，突然听到后边传来马蹄的声音。 回头一看，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两人身侧。 “先生，您是要去春风楼吗？” 绿柳从车窗探出身子问道。 “怎么，我要去哪里，还需要跟绿柳姑娘报备吗？” 金锋的语气有些不悦。 “先生误会了，”绿柳赶紧解释道：“风月坊不知道多少姑娘盼着先生呢，您就这么去风月坊，小女子担心先生到不了春风楼就会被其它楼里的姑娘包围。” “没这么夸张吧？” 金锋有些不信。 “一点不夸张。” 绿柳捂嘴笑道：“您的一首词，让小北姑娘一夜之间身价涨了数倍，您都不知道您现在在风月坊有多受欢迎，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等待先生。” “失算了。” 金锋苦恼的挠了挠头：“这怎么办？” “先生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乘我的马车。” 绿柳说道：“教坊司的后门和春风楼的后门只有二十多丈，先生可以从后门过去。” “这不太方便吧？” 金锋下意识想要拒绝。 “对不住，绿柳忘了自己身份低微，和先生共乘一车，的确有损先生的清誉。” 绿柳没有再劝，而是低下头，一副潸然欲泣的样子。 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金锋还能怎么办？ 在拒绝的话，就是真的看不起人了。 “那就麻烦姑娘了。” 金锋抱了抱拳，掀开车帘登上马车。 铁锤提着长刀，跟在马车后边。 “走吧。” 绿柳对着赶车的丫鬟喊了一声，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有一个唐小北就够了，绝不能让金锋再帮唐小北之外的其他竞争者写诗。 所以才极力邀请金锋上车。 除了阻拦其他竞争者靠近金锋之外，她也还想再努力一下。 马车空间不大，但是布置的非常温馨，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和绿柳身上的味道差不多。 不愧是青楼姑娘，从金锋上车开始，绿柳就眨巴着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金锋。 金锋相信，如果这时候他勾勾手指头，绿柳马上就会扑到他怀里。 不得不说，绿柳能蝉联三年的花魁，除了身材和纤细的腰身之外，本身长得也极为漂亮，被如此美人近距离盯着，金锋的心脏不争气越跳越快。 偏偏车里的温度还比较高，金锋额头上很快就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先生，你是不是热了？” 绿柳笑着掏出一方手帕，不等金锋拒绝，就凑上来温柔的帮金锋把细汗擦掉。 就在这时候，马车突然压到了一块洼地，轻轻晃荡了一下。 绿柳一下子栽到金锋怀里。 “对不住了先生，把你的衣服都弄乱了。” 绿柳倒也没赖在金锋怀里，下一秒就重新站起来了，手忙脚乱的帮着金锋整理衣服。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只小手好几次扫过金锋大腿根。 成亲这么久，金锋早就不是毛孩子了，但是关晓柔非常传统，就算有时候主动一些，也还会有些放不开。 两世为人，金锋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脸不由红了一下。 “先生还害羞了呢？” 绿柳捂着嘴笑了一下，竟然又把手伸向金锋腿根。 12358 第200章 桃花运 “绿柳姑娘，不用了。” 金锋一伸手，抓住绿柳的小手。 “先生放心，我也知道写诗这种事情需要灵感，我不会缠着您要的。” 既然已经被金锋看出来了，绿柳干脆直接放开了，嘤咛一声倒在金锋怀里：“我只希望先生能够去一趟教坊司，和我一起露个面就行了。” “我看看时间吧。” 金锋随口应付道。 “那就先谢过先生了。” 绿柳嫣然一笑，小手掀开长袍下摆，就要钻进去。 “姑娘不必如此，既然我答应了，有时间就会过去。” 金锋推开绿柳，往旁边坐了坐。 …… 马车速度很慢，摇摇晃晃半个多小时才到春风楼后门。 “先生可不要忘了有空去看绿柳哦。” 绿柳擦了擦嘴角，冲着金锋笑意盈盈。 “有时间我会去的。” 金锋随意摆了摆手。 反正只是去捧个场而已，有空去看看教坊司什么样也不错。 “那绿柳等着先生。” 绿柳挥挥手，坐着马车走了。 为了防止姑娘仆人偷跑，青楼的后门都有人把守，春风楼也不例外，一左一右各站着一个彪形大汉，每人手里还提着一把长刀。 看到金锋和铁锤过来，其中一个大汉横移一步堵住后门：“客人来玩请走前门！” “回去跟你们老鸨说，金锋来了，如果她让我走前门，那我就走前门。” 金锋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回道。 刚才在马车里连腿都伸不直，太别扭了。 “金锋？咦，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大汉挠着头自言自语道。 “你傻了吧，这是给小北姑娘写词的金先生啊！” 同伴一脚踹开大汉，弓着腰对金锋说道：“金先生请，妈妈早就盼着金先生呢！” 金锋也懒得和看门的汉子一般计较，带着铁锤进了春风楼。 “原来这就是金先生啊？”大汉挠着头说道：“他不是和咱们的小北姑娘要好吗，为什么跟教坊司的绿柳一起过来？” “金先生这样的人物，不知道多少姑娘巴结呢，和绿柳一起有什么奇怪的？” “我要是也有金先生这样的本事就好了，整个风月坊的姑娘随便睡，还能拿到不菲的润笔费。” “少做白日梦了，你在这里看着，我去通知妈妈！” 同伴呸了汉子一口，转身跑进院子。 春风楼还是不小的，金锋又是第一次从后门进来，有些不熟悉，正在找路呢，就看到老鸨带着唐小北和几个丫鬟远远走来了。 “金先生，您要来春风楼怎么不派人提前通知一声呢，我也好安排马车去接您！” 老鸨看到金锋就像见到了财神爷一样，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我只是来找小北聊聊天，就不用劳烦你们了。” 金锋问道：“这次不用参加茶围了吧？” “先生说这话不是打我的脸吗，以后春风楼就是您的家，你想什么时候来，想要哪个姑娘伺候只管说话。” “那就多谢了，”金锋随意的拱了一下手，问道：“那我现在可以带小北走了吗？” “您随意，您随意。” 老鸨赶紧侧身把路让开，还不忘提醒道：“小北，伺候好金先生，莫要怠慢了。” “是。” 唐小北蹲身行了一礼，对着金锋微微一笑：“先生请跟我来。” 走了几百米，唐小北回头看了一眼，见老鸨没有跟上来，小声问道：“先生，是去我房里还是去亭子？” “去你房里老鸨肯定担心，说不定会让人去偷听，还去之前的亭子吧。”金锋说道。 “也好。” 唐小北在路口转了个弯，带着金锋又进了凉亭。 铁锤也知道金锋和唐小北这次有要紧的事情说，没敢再偷懒，提着长刀好像门神一样矗立在小路中间。 池塘外的小树林了，老鸨搓着手来回转圈。 看到一个丫鬟过来，赶紧问道：“他们去了哪里？” “回妈妈，还是那天的亭子。” 小丫鬟赶紧答道。 “还好，还好！看来这个金先生为人还算正派。” 老鸨拍着胸脯松了口气。 唐小北如今身价很高，如果被金锋破了身子，那就麻烦了。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老鸨又怕得罪金锋这个财神爷，想了一下，交代道： “去跟小白她们三个说一声，今天就不要再见客了，等金先生和小北聊完，让她们去伺候金先生。” 这次春风楼共有四个姑娘参加花魁大赛，为了抱住金锋的大腿，牺牲掉另外三个候选者，她也在所不惜。 “另外，让老梁做好准备，如果金先生再给小北写诗的话，让他务必以最快速度传出去，争取再给小北明天的竞选加把劲。” “是！” 小丫鬟赶紧跑了出去。 凉亭里，金锋已经把小药瓶交给了唐小北。 两人又核对了一下计划，确认无误后，金锋起身说道：“明天就是花魁大赛了，你好好准备一下。” “嗯。” 唐小北重重点头。 “那行，我回去了。” “现在天还早着呢，要不然我介绍几个姐妹陪陪先生吧，也算我报答先生的搭救之恩了。” 唐小北笑着眨了眨眼：“有好几个从来没接过客，还是处子之身呢，而且学过怎么伺候人，她们都盼着能见先生一面呢。” “怎么说着说着就开车呢？” 金锋心里腹诽一声，摆手说道：“真的不用了，正事要紧。” “那好吧，我送先生回去了。” 唐小北见金锋的确没有那个意思，只好作罢。 两人一起离开凉亭，准备顺着原路去后门。 结果刚走到围廊，迎面就走来一群莺莺燕燕。 “小北姐姐，这位就是金先生吗？” “哇，金先生比别人说的还英俊啊！” “不光英俊，还有才华呢。” “金先生，我写了首诗，您去我房间帮我看看吧？” …… 莺莺燕燕们一上来就把金锋围住了，搂胳膊的搂胳膊，抛媚眼的抛媚眼。 唐小北站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造孽啊。” 金锋觉得有些心累。 今天这是怎么了，进桃树林了吗？ 桃花运也太旺了点吧？ 他都有些吃不消了。 第201章 自证清白 金锋被一群莺莺燕燕吃了不少豆腐，不过最后也没有留在春风楼，硬是从莺莺燕燕中挤出来。 不是姑娘不漂亮，而是他很清楚温柔乡是英雄冢，这种青楼红粉最为蚀骨，逢场作戏玩闹一下就罢了，更进一步还是算了。 “先生，那些姑娘多漂亮，多热情啊，拉着你进屋喝茶，你怎么不去呢？” 都快走到客栈后门了，铁锤还觉得可惜，不停回头看风月坊的方向。 “刚才我看不是也有两个姑娘缠着你吗，要是觉得可惜，你把我送回去之后再来呗。” 金锋斜了铁锤一眼：“这几次剿匪，你应该也分了不少银子，应该够在春风楼住一段时间的。” “那些银子可是我和兄弟们拼死拼活和土匪干仗才弄来的，还要留着给儿子娶婆娘呢。” 铁锤赶紧捂住钱袋子：“我前两天打听了一下，春风楼可是个销金窟，找个差不多的姑娘过一夜，再随便吃点东西就得几两银子，我攒的那点家底，根本折腾不了多长时间。 而且我听说青楼姑娘都是势利眼，有钱的时候你就是大爷，把你的钱哄干净了，什么都不是。”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金锋说完，突然停下：“你什么都知道，还老回头看什么？” “嘿嘿，跟着先生不是不用花钱嘛……” 铁锤挠着头憨笑道。 “滚！”金锋踹了铁锤一脚，“回去之后嘴巴放严点，别什么都往外说。” “先生放心！”铁锤拍着胸脯保证。 关晓柔、唐冬冬、庆慕岚几人都在院子里等金锋的消息，一看到金锋回来，几女都站了起来。 唐冬冬刚准备开口询问，却看到庆慕岚抽了抽鼻子：“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说着就凑到了金锋身旁。 噗！ 铁锤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看到金锋瞪眼，赶紧摆手示意跟自己没关系。 青楼姑娘是胭脂水粉商人最喜欢的客人，金锋和一群姑娘厮混那么久，身上难免沾了一些。 “你属狗的啊，乱闻什么？” 金锋有些心虚的后退几步，突然一指铁锤：“是这小子，我跟小北商量事情的时候，他跑去勾搭小北的丫鬟，还占人家便宜。” 嗝！ 正在憋笑的铁锤一下子呛住了。 什么情况，我不是在看热闹吗，怎么火烧到我身上了？ 不过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属下的职责之一不就是给领导背锅吗，赶紧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憨笑道：“慕岚姑娘别闻了，我身上的味儿。” 说完，还故意把袖子伸到庆慕岚鼻子底下。 他也和两个姑娘厮混了一阵，身上的味道不比金锋淡，庆慕岚一下子就闻到了。 “滚滚滚！” 庆慕岚嫌弃的一脚把铁锤踹开。 铁锤也不恼，转身就走，还不忘背对着几女，给金锋抛了个搞定的眼神。 金锋却满脸正气的指着铁锤批判道：“铁锤，不是我说你，一点诱惑都抵抗不了，意志太不坚定了。” “先生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铁锤连连点头。 两人演得不亦乐乎，却不知道关晓柔、庆慕岚她们早就看明白怎么回事了。 不过这年头男人去青楼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庆慕岚只是逗逗金锋而已，谁也没当成什么大事。 只不过当天晚上，一向保守含蓄的关晓柔，非要和金锋一起沐浴，把金锋身上来回搓了好多遍，差点把金锋搓秃噜皮。 “晓柔，我错了，别搓了，再搓就破皮了。” 金锋呲着牙赔不是：“等把冬冬的妹妹弄出来，我以后再也不去青楼了。” “慕岚姑娘跟我说了，男人去青楼很正常，不……不进被窝就行，那些姑娘不干净。” 关晓柔红着脸说道：“当家的要是想，把冬冬和润娘收了就行，她们不比青楼的姑娘好？” “你怎么又说这个……” 金锋无奈说道：“我没有跟谁进被窝，只是小北姑娘的姐妹对我好奇，在亭子里一起喝了些茶，身上沾了些胭脂味儿而已。” “听说青楼的姑娘都可主动了，见了男人就投怀送抱，没有男人能忍得住。” 关晓柔有些不信：“你能忍得住？” “这……” 金锋一下子噎住了。 这个问题就和“你妈知道你是猪吗？”差不多，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都不合适。 要是回答能忍得住，那就不是男人，回答忍不住，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不能直接回答。 “那个亭子只有四根柱子，连个墙都没有，我再忍不住，也不能做什么吧？”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问铁锤，要不然等以后见了唐小北，你问问唐小北也行。” 金锋说道：“你要是还不信，检查一下库存，不就知道了。” “当家的，洗澡呢，你手拿开……” “不行，我要证明我的清白！” …… 当天晚上，金锋为了自证清白，和关晓柔一起检查库存到半夜，第二天一早被唐冬冬喊起来的时候，两人都顶着黑眼圈。 但是今天就是花魁大赛，能不能救出唐小北，就看今天了。 大康娱乐匮乏，花魁大赛是郡城少有的热闹日子。 虽然有资格参加花魁大赛的青楼不多，但是其他青楼也可以在这天派出姑娘上街展示，宣传自家青楼。 郡城大大小小的青楼都派出了自己的花车，姑娘们倾巢而出，在花车上尽情展示着才艺。 这是一场全城的大联欢，无数百姓都涌上街头，站在街边看得津津有味。 毕竟绝大多数百姓，平时是见不到青楼姑娘的。 特别是当教坊司和春风楼的花车出现时，街道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 “绿柳姑娘！” “青萝姑娘！” “小北姑娘！” …… 一些书生站在路边，挥着手和自己认识的姑娘打招呼。 百姓们也跟着凑热闹，胡乱喊叫，有些人连姑娘的名字都喊错了。 金锋在酒楼里就听到有人把小北姑娘喊成了小斐姑娘。 “这就是古人的追星现场吗？” 金锋打开窗户，看了一眼春风楼的花车。 第202章 先生很受欢迎嘛 偌大的花车就好像一个移动的舞台，唐小北坐在最中间弹奏琵琶，旁边还有两个姑娘演奏古筝和长笛，剩下的一些姑娘则是长袖翻飞，表演舞蹈。 看起来颇有种明星开演唱会的味道。 “外面好热闹啊！” 小娥踩着凳子从窗户探出脑袋：“姐夫，咱们也出去看热闹吧？” “花魁大赛要在河上的游船上举行，现在花车要在城里绕一圈才去河边，咱们吃过午饭再去。” 金锋揉了揉小娥的脑袋，说道：“现在出去也是追着花车全城乱跑。” “真的吗？” 小娥激动的拉着金锋的胳膊：“那姐夫咱们走吧！” 她这几天都没玩过瘾，正遗憾着呢，听到金锋这么说，眼睛一下子亮了。 “我才不去！” 金锋才没兴趣陪着小娥满城疯跑。 “姐夫，你就带我去嘛，求求你了。” 小娥使出了惯用的撒娇大法，软磨硬泡。 “行了行了，别缠了。” 金锋被磨得没办法了，看到老兵都站在窗边恋恋不舍的目送花车队伍离开，便喊道：“铁锤，你安排两个人带着小娥出去转转。” “先生，我带小娥姑娘去。” 铁锤知道金锋上午没有出门的打算，便赶紧毛遂自荐。 “那行，记得回来吃中午饭。” 金锋提醒一声，把小娥交给铁锤。 昨晚没睡好，送走小娥和铁锤，金锋又打着哈欠，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一觉睡到大中午，才被关晓柔喊起来。 小娥已经回来了，见到金锋，献宝似的的举起糖葫芦。 “姐夫，你看我买了糖葫芦，你尝尝，可好吃了。” “不用了，你留着吃吧。” 金锋伸了个懒腰，穿鞋起床。 大康的制糖工艺也很落后，糖葫芦上总有一股异味，金锋吃不习惯。 吃过午饭，一群人出发赶往河边。 害怕出去再被围观，金锋干脆让铁锤把马车赶了出来，和关晓柔几个人躲进了马车里。 河边的空地被官府围起来一大圈，作为花魁大赛的场地，每个人要交三个铜板，马车要交十个铜板，才能进去。 进去之后，一些位置好的地方，也要另外收钱。 即便如此，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也不计其数，金锋他们面前的队伍足足排了几十米那么长。 “看来官府对这个花魁大赛很用心啊，派了不少府兵来维持秩序。” 金锋看了一眼外面，感慨道。 “那是当然了，花魁大赛就是郡城办的，赚的钱郡城官府要拿走七成，他们当然用心咯。”庆慕岚撇着嘴说道。 “举办花魁大赛还能赚钱？”关晓柔问道：“怎么赚？” “花魁大赛就是竞选者轮流上场表演，支持者购买鲜花送给她，谁最后收到的鲜花多，谁就是当年的花魁。” 庆慕岚解释道：“而这些鲜花，就是官府出面采办的，一朵鲜花一两银子。” “什么鲜花这么贵？” “就是外面很普通的那种野花呗，要不然官府怎么赚钱？” 庆慕岚笑道：“广元这边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在西川，每年的花魁大赛官府最少能赚几千两，如果遇到巨富捧场，那就不好说了，几万两都有可能。” “这也太赚钱了！”关晓柔咋舌：“几万两银子一辈子也花不完吧？” “那是一个人，如果要养一个州府，几万两就不禁用了。”庆慕岚说道。 几人聊着天，就到了入口。 春风楼早就给金锋准备好了地方，等在入口的杂役一看到铁锤，赶紧小跑着迎了过来。 左右扫了几眼，没看到金锋，着急问道：“铁锤大哥，金先生呢？” “车上呢。”铁锤努了努嘴。 杂役这才放心，小跑着在前面带路，把一群人带到河边一处平整的空地。 空地临近水边，前面十米外就是举办花魁大赛的花船，算是最好的观赏位置之一。 春风楼对今年的花魁大赛寄予了厚望，所以才花大价钱把这片地方租赁下来。 在空地后边，还有一个个临时搭建的帐篷。 金锋从马车下来，正好看到春风楼的老鸨领着一群姑娘从其中一个帐篷出来。 “哎呀，金先生，可算把您盼来了。” 老鸨一看到金锋，热情的迎了上来：“姑娘们都想您想得不得了，一直缠着我问您怎么还没来呢！” 不用老鸨交代，莺莺燕燕们主动的凑了上来。 好在她们还知道这里不是春风楼，没有敢太奔放，只是围着金锋打招呼而已。 “先生很受欢迎嘛。” 庆慕岚掀开马车帘子，笑着调侃金锋。 金锋闻言，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关晓柔。 还好，关晓柔并不像生气的样子，而是和润娘一样，好奇的打量着莺莺燕燕。 只有唐冬冬，从门帘掀开的一瞬间，就一眼锁定了站在老鸨身旁的唐小北。 庆慕岚明显感到唐冬冬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扭头一看，唐冬冬的两眼已经有些湿润了。 对面的唐小北表现要好得多，只是深深的看了唐冬冬一眼，就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庆慕岚偷偷的捏了唐冬冬一下，笑着问道：“先生，这就是春风楼的姑娘吗，请问哪个是大名鼎鼎的小北姑娘啊？” 大康的风气虽然是男尊女卑，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有个别家庭，就是女强男弱。 比如前几年广元郡城有一个富商，娶了郡守的侄女，婆娘仗着娘家的势力，在家里就比较强势。 富商逛青楼的时候，郡守的侄女带着府兵直接冲进青楼，活生生把作陪的两个姑娘打死了。 看到马车里有女眷，莺莺燕燕们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不想招惹事端。 听到庆慕岚出声询问唐小北，就连老鸨的眼神都闪过一丝慌乱。 混迹青楼多年，老鸨别的本事没有，但是看人的眼光却被练得一流。 庆慕岚身上的衣服、玉佩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而且说话的语气充斥着自信，显然没把春风楼看在眼里。 只是一瞬间，老鸨就做出判断。 眼前这个姑娘，春风楼得罪不起。 就在老鸨心思急转，想着怎么度过这次危机的时候，金锋开口了。 “行，慕岚都说了，那我就给大家介绍一下。” 第203章 花魁大赛 “这是我家娘子，关晓柔。” 金锋首先介绍了关晓柔，然后又挨个指着马车里的人说道：“这几位是我娘子的朋友，慕岚姑娘，冬冬姑娘，还有我的两个妹子，润娘、小娥。” 老鸨听到庆慕岚并不是金锋的妻子，心里长长松了口气，但还是偷偷给莺莺燕燕使了个眼色。 莺莺燕燕们不露声色的又后退几步。 混迹青楼这么多年，老鸨太清楚男女之间这点事了。 庆慕岚就算不是金锋的妻子，但是和金锋共乘一辆马车过来，显然两人的关系绝不简单。 还是离远点好。 介绍完自己这边的人，金锋又在关晓柔和润娘好奇的眼神中，指了指唐小北：“这位就是小北姑娘。” “小北见过金夫人，见过各位姐姐！” 唐小北上前，微微蹲身对着关晓柔几人行了一礼。 唐冬冬一看，眼中的泪水差点没有忍住，赶紧别过脸去。 当年唐家还没没落的时候，唐小北就是唐家一霸，仗着年纪最小最受宠，经常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这才短短几年，古灵精怪的姑娘就变得如此乖巧，不用问也知道受了不少苦。 关晓柔害怕唐冬冬控制不住感情，笑着跳下马车，引开众人的注意力。 “怪不得相公回去总是对小北姑娘念念不忘，果然是个知书达理的大美人。” 关晓柔站到唐小北面前，然后扭头看向老鸨：“难得相公对谁动心，我想给小北姑娘赎身，不知道妈妈是否愿意割爱？” 这些话是唐冬冬教她的，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她要给小北赎身？！” 莺莺燕燕们眼睛一下子全都瞪大了。 青楼女子们的命运都是悲惨的，哪怕是红牌，也是一样。 就算杀出重围成了花魁，也风光不了几年，等到新人出头，花魁一样得按照老鸨的吩咐接客。 年老色衰不能接客之后，也要继续做杂役。 如今在春风楼扫地倒夜壶的老婆子中，就有一个是当年的花魁，还有两个是曾经的红牌。 不榨干最后一点价值，老鸨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所以无数青楼姑娘都盼着有人替自己赎身。 一旦有姑娘成功赎身的话，整个青楼都会热闹好几天。 如果给姑娘赎身的是读书人的话，还会被传为佳话，被当地的青楼姑娘念叨好久。 但是听到关晓柔也替唐小北赎身，莺莺燕燕们非但没有羡慕，反而投去同情的目光。 现实不是童话，被赎身的姑娘，也不是个个都过上了幸福美满的好日子。 因为出身低贱，青楼姑娘就算被赎身，也不能成为正房大妻，最多被收为小妾，年老色衰后在深宅大院中孤独终老。 还有一部分被玩腻后就被冷落了，然后被正房大妻卖掉或者弄死了。 命运比在青楼好不到哪儿去，唯一的区别就是在青楼被很多人睡，赎身之后被同一个人睡而已。 比起前面两种，还有一种情况更加可怕。 那就是被女主人赎身。 这样的姑娘一旦被买回去，基本上很快就会被女主人弄死了，很少有人能活得超过一年。 所以莺莺燕燕们听到关晓柔要给唐小北赎身，才会如此害怕。 一个个下意识离金锋更远了。 “多谢夫人厚爱，但是小北是我最疼爱的孩子，现在还小呢，我想让她再多陪我几年。” 老鸨对着关晓柔鞠了一躬，赔着笑脸说道：“夫人要是想找个人在身边伺候，可以看看我们楼里的其他姑娘。” 开玩笑，唐小北可是本次花魁的最大热门人选，能够给春风楼带来的收益不可预估，老鸨怎么可能卖掉唐小北？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关晓柔遗憾的摇了摇头，便不再说什么了。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金先生，夫人，各位姑娘，我已经准备好了帐篷，请大家移步。” 老鸨赶紧在前面带路，把人送到地方就赶紧撤了，生怕关晓柔反悔。 为了抱紧金锋的大腿，老鸨显然花了些心思，帐篷所在的位置不仅视野很好，布置的也颇为温馨，桌子上摆着各种酒水点心，还有一些川蜀很难见到的水果。 当然，在桌子最中间，还摆放着笔墨纸砚。 其实老鸨原本还安排了几个姑娘作陪，只是看到金锋带着女眷过来，没敢让姑娘进来。 “姐夫，我能吃吗？” 小娥咽了一口口水，指着桌子上的点心问道。 “想吃就吃呗。” 金锋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关晓柔：“晓柔，你也尝尝。” “谢谢相公。” 关晓柔乖巧的接过糕点。 今天是她第一次称呼金锋为相公，这两个字就好像有魔力似的，每当从她嘴里跑出来，心里就像有只小手挠了一下。 几人随意聊了会儿天，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欢快的鼓声。 硕大的花船缓缓驶来，停在距离金锋等人不远的地方。 鼓声停止，花魁大赛正式开始。 一个穿着清凉纱裙的姑娘第一个登上花船舞台。 姑娘对着河边行了一礼，岸上立刻沸腾了。 “青萝姑娘！” “青萝姑娘加油！” …… 岸边传出阵阵声浪，有认识青萝姑娘的，更多是凑热闹的百姓。 不过没人去管这些，只要热闹就好。 “听说这个青萝姑娘是教司坊今年最热门的花魁人选之一，只比绿柳差一点而已，她运气倒是不错，抽到了第一场。” 庆慕岚一边喝茶，一边点评道。 “为什么说抽到第一场是运气好？”润娘问道。 “刚开场的时候，大家都很兴奋，比较容易花钱买花打赏。”庆慕岚笑着解释道：“等这阵热闹劲过去，大家冷静下来，可能就会心疼钱了。” “排在最后的姑娘岂不是倒霉了？” “并不是，”庆慕岚接着说道：“排在后面的姑娘运气更好，因为到了后边，哪个姑娘有多少鲜花都一目了然，支持者们也会知道再花多少钱可以帮自己喜欢的姑娘追上去。” “那抽到中间的姑娘最倒霉咯？” “是的，”庆慕岚点了点头：“不过花魁大赛共有好几轮，今天只是第一轮，要从二十四个姑娘中选出十二个，参加明天的比赛。 如果真的有实力，就算抽到中间，也能入选十二佳丽。” “原来是这样。”润娘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小北姑娘抽到了第几个？” 第204章 打赏 “反正小北也不是奔着花魁去的，第几都一样。” 庆慕岚笑着说了一声，花船上再次响起几下鼓声。 青萝对着后边点了点头，几个戴着面纱的姑娘上台，每人抱着一样乐器。 “慕岚姐姐，她们为什么戴着面纱？” 润娘好不容易不问了，小娥这个好奇宝宝又上线了。 “因为她们是负责演奏的，不能抢了青萝的风头，所以要用面纱把脸遮起来。” 庆慕岚说完，还不忘从小娥端着的盘子里抢走一块糕点。 “那边还有好多，你为什么抢我的？”小娥不服气问道。 这盘麦芽糖是所有糕点中最好吃的。 “你手里的好吃啊。” 庆慕岚笑眯眯的又把手伸向盘子。 小娥脸色一变，竟然张嘴对着盘子呸了一口。 细碎的口水喷了一盘子，也喷了庆慕岚一手。 “你……” 庆慕岚气得差点跳起来。 小娥也知道自己过分了，看到庆慕岚扬起手掌，吓得缩了缩脖子，讨好的把盘子往前伸了伸，递向庆慕岚。 “不稀罕！” 庆慕岚生气的把手掌在小娥衣服上擦了擦，瞪着眼睛说道：“关小娥我跟你说，这事儿咱俩没完。” 自古以来，孩子最怕的就是大人连名带姓的喊自己。 特别是庆慕岚现在还摆着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小娥差点被吓哭了，憋着嘴向金锋求救：“姐夫……” “桌子上的点心是别人拿给咱们大家一起吃的，你一个人占了麦芽糖就不对了，还吐口水……” 金锋前世最讨厌熊孩子，自然不会惯着小娥，反而趁着这个机会给她上了一课。 “哦……” 小娥把盘子放回桌子上，低着头坐到一旁。 时不时的还抹一下眼角。 实际上眼角连一滴泪水也没有。 “别装可怜了。”金锋没好气问道：“知道错了吗？” “知道错了，其实刚才我也没想着吐口水，就是太急了。” 小娥抱着金锋胳膊摇晃着：“姐夫，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小娥这一次吧。” “行了行了，麦芽糖上已经沾了你的口水，别人也没法吃了，你都拿走吧。” 金锋对着小娥头上刷了一巴掌。 “谢谢姐夫。” 小娥重新端起盘子，笑眯眯的跑到庆慕岚面前，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这俩冤家……” 金锋差点气笑了。 舞台上，青萝的表演也到了末尾，一群群衙役走了出来，每三人一组，一个人捧着装满鲜花的托盘，另外两个人抬着一个特制的木桶。 木桶的名字上写着青萝两个字，桶口和鱼笼子差不多，只能往里塞钱，却没办法从桶口拿出来。 等到衙役把木桶抬回去后，由专人从底部打开，统一计数。 这也是为了防止衙役在抬钱的时候动手脚。 想要支持青萝的观众，这时候就可以把钱投入木桶，然后就可以得到对应数量的鲜花。 观众可以把鲜花留下作纪念，也可以扔到舞台上。 庆慕岚说的不错，由于是才开场，百姓的热情都很高，出钱买花的观众不少。 不过大多都是买个一朵两朵，多的也不过是三五朵，甚至有几个人凑一两银子共同买一朵的。 “明星的力量就是大啊。” 当金锋看到有三个穿着补丁长袍的年轻人凑钱买了一朵鲜花，不由想到了前世某些明星粉丝，自己省吃俭用，也要购买明星周边的事情。 衙役们抬着木桶从百姓中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很多木桶都已经装满了。 “这赚钱也太快了吧？” 关晓柔看着沉甸甸的木桶感叹道。 “这些木桶里有一大半是铜钱，真正的重头戏在这些帐篷里。” 庆慕岚指了指周围的帐篷。 “什么意思？” “你接着看就知道了。” 庆慕岚打起了哑谜。 此时青萝的表演已经结束，但是她却没有离开，而是笑意盈盈地站在台上。 下一秒，旁边一个帐篷传来一声喝彩：“郡守老爷打赏青萝姑娘一百两银子！” 说完，一个丫鬟端着装着银锭的托盘，在舞台前走了一圈。 然后又有个丫鬟上台，端着一盘鲜花，泼洒到空中。 一时间，漫天花雨。 “谢郡守老爷！” 青萝微微蹲身，对着郡守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礼。 “郡守老爷真有钱，一下子就是一百两打赏。” “这些钱最终还会回到他手里，有什么心疼的？” 庆慕岚话音刚落，喝彩声再次响起：“钱记商行钱公子，打赏青萝姑娘三百两！” 三百两就是三十斤，公子哥可不会带着那么重的银子出门，所以这次丫鬟在舞台上展示的是一张银票。 “多谢钱公子！” 青萝又对着钱记商行的位置行了一礼。 然后又是一阵漫天花雨。 “郡守大人才打赏一百两，这个钱公子就打赏三百两，难道不怕郡守大人生气吗？” “其实这些公子哥打赏，除了喜欢这些姑娘，也是在巴结郡守，毕竟花魁大赛收到的打赏，有七成到了郡守手里。” 庆慕岚说道：“别人给他送钱，他为什么要生气？其实这也是郡守为什么要带头打赏的原因。” “是啊，郡守都带头了，富商们为了面子，也会跟着打赏一些。” 关晓柔虽然不识字，却并不笨，一下子想明白了：“怪不得你说青萝运气好，抽到了第一个。” 两人说话间，富商的打赏就没有停止。 多的三百两，少的也有几十两。 花瓣把舞台前面的河面都铺满了。 “周氏布行周公子，打赏青萝姑娘五百两！” 外面的喝彩声又一次响起。 “周氏布行！” 唐冬冬闻言扭头看向喝彩的方向。 她和唐小北沦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全都是周氏布行害的。 可惜被帐篷挡着，她什么都看不见。 “冬冬，冷静点，纺织厂现在还不是周氏布行的对手！” 金锋小声提醒道。 唐冬冬这才重新坐下。 “姐夫，花瓣雨太好看了，咱们也打赏一些吧？” 小娥还没有大人的烦恼，嘴里嚼着麦芽糖，仰着头问道。 “咱们坐在春风楼的帐篷里，肯定不能给其他楼的姑娘打赏。” 金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按照花魁大赛的规矩，五十两银子以上的打赏才会唱彩和撒花。 花五十两银子听个彩头，金锋还没土豪到那个地步。 有这些银子，买几个家奴回去干活不香吗？ 打赏整整持续了近二十分钟才停止。 木桶那边的钱数也统计出来了。 第205章 唐小北出场 “青萝姑娘共收到打赏一千九百三十两七钱，恭喜青萝姑娘。” 负责唱彩的衙役大声报出青萝的赏钱。 “慕岚姑娘，我记得花魁大赛要举办三天，共有二十四个姑娘参加对吗？” 关晓柔听完喝彩，直接捂住了嘴巴：“光是一个青萝姑娘就赚了一千九百多两，整个大赛能赚多少钱？” “不是这样的，现在是第一场，还有郡守带头，所以会显得多一些，后边就没有那么多了，毕竟富商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庆慕岚说道：“老百姓那边也一样，过了前几场的新鲜劲，后边送花的就少了，而且准备一次花魁大赛，官府也要花不少钱的。” 事实也和庆慕岚说的一样，等到第二位姑娘出场，最终的打赏刚刚过了千两，直接腰斩。 第三位姑娘更惨，加起来只有六百多两。 第四位姑娘是潇湘馆的最大红牌，情况稍微好一些，赏金再次突破千两。 然后接下来的几位姑娘就差了，最少的一位只有一百多两。 当比赛进行过半，教坊司的绿柳姑娘上台了。 此时现场气氛远不如刚开始热闹了，毕竟河边不是体育场，普通百姓都是各自站在河边观看，连个座位都没有。 很多人都站累了，无精打采的坐在河边休息。 但是绿柳作为之前三年的花魁，号召力还是非常强的，她一出场，不但相熟的书生，很多百姓也跟着呼喊起来。 现场气氛再次变得热烈。 不得不说，绿柳能持续蝉联三年，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衣服穿搭非常合身，表演的舞蹈也相当精彩，在伴舞的衬托下，宛如出水芙蓉一般，媚而不淫艳而不妖，就连金锋这个不懂舞蹈的外行都忍不住鼓掌。 当表演结束，金锋也把守在门口的杂役叫了进来，扔给他一枚十两的银锭。 这也是他第一次给姑娘打赏。 “相公喜欢这个姑娘？”关晓柔笑着问道。 “表演的挺精彩，而且有过一面之缘，总要捧个场。”金锋笑着答道。 “先生怎么会认识绿柳？” 庆慕岚纳闷问道。 金锋这几天的行踪她可是清清楚楚的，除了客栈，就去过两次春风楼。 对了，还去牙行买了点炼铁的东西。 但是不管是春风楼还是冶炼坊，都不是绿柳会去的地方啊。 “昨天我去春风楼找小北姑娘……” 金锋把两人相识的过程说了一下：“百年修得同船渡，共乘一车也算是个缘分，我估计没时间去教坊司给她捧场了，给十两银子，就算是我的车钱。”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了唱彩声：“金川金先生，打赏绿柳姑娘十两银子！” 金锋眼睛眯了一下，片刻后笑着摇了摇头。 他原本以为花魁大赛采用的统计办法算是比较公平的，谁能当花魁全靠自己本事，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背后也有人策划。 “相公，不是不到五十两不唱彩吗？”关晓柔好奇问道。 “这是有人要借先生的名气来捧绿柳。” 庆慕岚笑着说道。 外边，随着唱彩的声音落下，百姓们的议论声明显变大了。 “怎么回事？不到五十两的打赏不是不唱彩吗？” “金先生能和别人一样吗？别说他打赏十两银子，就是一个铜板，也得唱彩。” “金先生是谁？” “不会吧，你连金先生都不知道？就是写四海无闲田的那个。” “原来是他啊，我知道，金先生还写了锄禾日当午和昨日入城市。” “替咱们老百姓写诗的人太少了，金先生都打赏绿柳姑娘了，我也要打赏。” “算我一个！” 百姓的积极性再次被调动起来，纷纷拿出银子打赏绿柳。 就连郡守也跟着凑了次热闹，也给绿柳打赏了一百两。 这下富商们坐不住了，绿柳最终的打赏金额一下子超过了青萝，达到了两千五百两，成为目前赏金最高的姑娘。 “谢谢郡守大人，谢谢金先生！” 绿柳本来以为这次她夺魁的希望渺茫，但是金锋的出手，让她重新看到了希望。 在台上激动得差点哭起来。 表演结束后的姑娘就可以离开了，绿柳下台之后，衣服都没换，第一时间坐小船回到了岸上。 “先生，绿柳姑娘来了，说要进来感谢你。” 铁锤走过来，小声请示道：“让她进来吗？” 金锋看了一眼关晓柔，无奈道：“请她进来吧。” 人都来了，不见反而显得心虚。 片刻后，绿柳跟着铁锤进了帐篷，微笑着对金锋几人行了一礼：“小女子绿柳见过金先生、金夫人，见过各位小姐。” 姿态放得很低，但是语言动作都落落大方。 “离近了看，绿柳姑娘比台子上更加漂亮，不愧是花魁。” 关晓柔有些羡慕的看着绿柳身上的衣服和头上的发饰。 其实关晓柔长得不比绿柳差，但毕竟是山里长大的，从来不化妆，也不懂得搭配服饰，站在明艳照人的绿柳面前，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绿柳姑娘的确婀娜多姿艳压群芳，但是晓柔你天生丽质，不施粉黛便是一代佳人，要是再打扮打扮，让我哪里还有心思干活？” 金锋知道关晓柔天生有点自卑，便笑着打趣。 “相公你瞎说什么呢，也不知道害臊！” 关晓柔羞得连脖子都成了粉色，气恼的握起小拳头对着金锋胳膊上锤了几下。 “先生是实话实说，我如果擦了妆，换身其他衣服，给夫人提鞋都不配。” 绿柳有些羡慕的看了关晓柔一眼。 她能感觉出来，金锋是真心在乎关晓柔的。 能寻得一个真心良人白头偕老，是她内心最大的愿望。 但是她知道，自己此生应该是没这样的机会了。 “绿柳姑娘莫要取笑我了。” 关晓柔又瞪了金锋一眼，笑着说道：“铁锤，去给绿柳姑娘搬个凳子。” “晓柔，绿柳姑娘表演了半天，肯定很累了，你让人家回去休息吧。” 金锋笑着说道。 他们又不是真的来看比赛的，唐小北应该很快就会上台，留个外人在帐篷里，很多话都不方便说。 通过刚才的事情，绿柳对金锋的影响力有了更深的认识，一下台便过来，就是想和金锋套套近乎，但是金锋都开口拒绝了，她也不敢违逆。 笑着说道：“多谢夫人抬爱，小女子穿着这套衣服的确有些不方便，下次有机会再拜会夫人。” 说完，对着几人行了一礼，退出帐篷。 关晓柔对绿柳的印象很好，人走了还在念叨。 然后就看到唐小北上台了。 第206章 夜魅 唐小北是第十九位上台的。 此时第一天的赛程已经过去大半，时间也到了半下午，很多观众都被晒了几个小时，都躲到阴凉处凉快去了，场面相对刚开始来说冷清了不少。 但是因为金锋那首词，当唐小北上台的时候，书生们还是非常给面子的，也有百姓也跟着凑热闹，场面有所回暖。 “先生，一个杂役过来询问是否要给小北姑娘打赏？” 铁锤走进帐篷：“怎么回他？”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赏一百两银子吧。” “先生，咱们又不是真要捧小北姑娘做花魁，为什么要打赏？”庆慕岚问道。 “做戏就要做全套嘛，既然已经给小北写了词，这时候要是不打赏一下，有些说不过去。” 金锋无奈说道。 他当时给唐小北写诗，只是想找个理由跟唐小北单独见一面，谁知道使劲太猛了。 哪怕他选了一首自己认为很平常的词，却依旧让唐小北人气暴涨，短短几天时间从一个刚出道的新人，变成了夺魁的热门人选之一。 这就是所有青楼姑娘都盼着能见金锋的原因。 因为金锋能捧红唐小北，也能捧红她们。 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没用，只能将计就计了。 “也对，正常情况下，先生这时候的确应该打赏一下。” 庆慕岚也想明白了。 铁锤带着银票出去，唐小北的表演也到了尾声。 表演刚刚结束，唱彩的衙役就兴奋喊道：“金川金先生，赏银五百两！” “咦，咱们不是只打赏了一百两吗？” 关晓柔赶紧拿出剩下的银票重新数了一遍。 金锋也愣了一下，随即便想明白了。 “不用数了，剩下的四百两应该是春风楼这边出的。” 五百两是当天最大的打赏金额，果然引起了轰动，加上金锋的名气，很多人跟着打赏。 唐小北表演的也是一段舞蹈，还算不错，很好的突出了她的身材优势，但是也不算特别出彩，只能说是中上水准。 但是人的影响力一旦形成，那么就算做什么都是对的。 前世一些明星，作为演员连台词都不会背，但是稍微卖个萌，就能把粉丝兴奋的晕过去。 此时的唐小北也一样，虽然表演的舞蹈不拔尖，但是她的名气正盛，加上金锋的名头，最终收获了近两千两赏金，仅次于绿柳，比最先出场的青萝姑娘还要多几十两。 就在观众们感叹的时候，台上的唐小北脸上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一片红疹子，然后露在外面的手，胳膊也是如此。 “开始了！” 帐篷里，金锋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 唐冬冬更是紧张的握紧拳头。 成败就看接下来了。 “大家快看，小北姑娘怎么了？” “她的脸怎么变得这么红？” “我的天，她不会是夜魅吧？” “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我们村以前就有一个夜魅，发作的时候和小北姑娘一模一样！” “如果是夜魅，春风楼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不知道，夜魅只有晒太阳的时候才会发作，平时看不出来，而且夜魅和夜魅也不一样，有的稍微晒一会儿就会发作，有的需要晒半天。” “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小北姑娘是春风楼的宝贝，平时老鸨可不舍得让她晒那么长时间太阳，但是今天要参加花魁大赛，不得不在太阳底下表演，所以发作了！” “夜魅可是不祥之人，以后估计没人敢再去找小北姑娘了。” “多好的一个姑娘啊，本来有可能做花魁的，怎么就成夜魅了呢？” “哎，可惜了。” 热门红牌一下子变成了不祥的夜魅，这个八卦对于娱乐匮乏的百姓来说，实在太劲爆了。 尽管唐小北下去得很快，但是此时岸边的观众已经炸锅了。 相信不用等到明天，全城人都会知道这个消息。 当然，金锋安排的水军功不可没。 毕竟对阳光过敏的人很少见，绝大多数百姓都没见过，如果没有水军的刻意引导，很少有人会从红疹联想到夜魅。 “锋哥，小北不会有事吧？”唐冬冬紧张的问道。 “放心，等药效过去，她就恢复正常了。” “先生，你配的药水也太厉害了，跟真的一样。” 庆慕岚想起唐小北刚才的样子，不由竖起了大拇指。 “这可不是我配的药水，是老谭教我的。” 金锋笑着说道。 成亲之后，金锋一直在想办法治疗关晓柔的阳光过敏，中间找老谭请教了几次。 老谭本来只是个赤脚医生，哪里知道怎么治疗夜魅，但是却告诉了金锋几种草药，摸到身上可以制造和夜魅差不多的症状。 当时金锋还怼了老谭一顿，没想到现在却用上了这个方子。 “锋哥，春风楼不会查出来吧？” 唐冬冬还是有些担心。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春风楼查出来也没用了。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老鸨发现了之后，虐待小北泄愤。” 大康百姓是非常迷信的，不管唐小北名气多大，长得多漂亮，一旦和夜魅扯上关系，没人敢再靠近她。 关晓柔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怎么办，小北会不会有危险？” 唐冬冬听金锋这么说，马上有些慌了。 “别担心，我现在就去探望一下，老鸨总不至于当着我的面为难小北。” 金锋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晚上可能不回了。” “没事，你快去！” 关晓柔赶紧点头。 金锋带着铁锤大步离开，走向不远处春风楼的帐篷。 此时唐小北已经被小船送上了岸，金锋赶到的时候，春风楼的帐篷已经乱成一团。 老鸨心烦意乱的指挥丫鬟去打水给唐小北洗脸。 看到金锋，老鸨勉强挤出一丝笑脸迎了上来：“金先生，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小北姑娘怎么样了？” 金锋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郎中已经在把脉了，估计是吃了什么发物，或者染了风邪吧，金先生不用担心，吃副药就好了。” 老鸨安慰道。 正说着，帐篷帘子掀开了，一个背着药箱的老郎中走了出来。 “先生，小北姑娘怎么样了？” 老鸨赶紧问道。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两章，不过今天下班晚了，可能会晚一些更新，书友们可以明早再看。 第207章 留宿青楼 “小北姑娘脉象平和，气息绵长，老朽见识浅薄，看不出来小北姑娘是什么病。” 老郎中叹气说道。 “魏先生，小北是不是吃了什么发物，或者中了风邪？” 老鸨偷偷的冲着老郎中眨了眨眼。 在大康没有过敏的说法，误食过敏的东西或者染上了花粉，出现过敏的症状，一般就说吃了发物或者中了风邪。 春风楼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可以争夺花魁的好苗子，唐小北一旦被打上夜魅的烙印，那就彻底完了。 老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所以示意老郎中诊断为过敏。 这样还有一些缓和的余地。 可惜这个老郎中比较死板，根本不理会老鸨的暗示，倔强地摇头说道：“对不住了周妈妈，我觉得不像是吃了发物或者中了风邪，您要是觉得老朽诊断有误，那就另请高明吧。” 说完直接背着药箱就走了，把老鸨气得在后边直拍大腿。 这个郎中是郡城最好的大夫，在圈子中的威望也很高。 他做出这样的诊断，老鸨再想收买其他郎中都难了。 毕竟谁也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 站在一旁的金锋，心情和老鸨正好相反。 偷偷给铁锤使了个眼色，铁锤立刻会意，按照计划中的样子，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我刚才听人说小北姑娘是夜魅，先生，咱们走吧，别沾了晦气！” 老鸨心情本来就不好，一听这话差点气炸了，如果铁锤不是金锋带来的，估计早就喊打手把他扔出去了。 “铁锤别胡说，人家郎中又没这么说？” 金锋训斥道：“可能小北姑娘只是染了风邪呢？” “对对对，金先生说得有理。” 老鸨赶紧附和：“小北肯定是染了风邪，明天就好了。” “先生，您别骗自己了，傻子都能看出来，人家郎中只是不愿意明说而已……” “闭嘴！” 金锋喝止铁锤，转头看向老鸨：“我可以去见见小北姑娘吗？” “先生您也看到了小北的情况，今天估计是没办法见客了。” 老鸨一脸为难的说道：“您就发发善心，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还要参赛呢。” 唐小北是春风楼最后一个出场的，出了这样的事，老鸨已经没心思继续待在这里了，只想早点回去想办法把事态控制住。 “周妈妈这么说，我就不打扰小北姑娘了。” 金锋说道：“不过小北姑娘这样，我着实不放心，你能不能给我准备个能看到小北姑娘院子的房间，我晚上想陪陪小北姑娘。” “当然可以！” 老鸨喜出望外，飞快点头。 今天的事情对于唐小北的名声是个致命打击，如果金锋跟着去的话，那说不定会峰回路转，成为一段不离不弃的佳话。 “这二十两银子您先拿着，不够了我回头再添。” 金锋让铁锤拿出两枚银锭递了过去。 “小北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如今她遭了难，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唯有先生过来探望，妈妈我感激先生还来不及呢，哪儿能收先生的钱呢？” 老鸨义正辞严说道：“我说过春风楼就是先生的家，先生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那就麻烦周妈妈了。” 金锋见状，也懒得推辞，跟着春风楼的马车回了风月坊。 老鸨对于金锋还是非常重视的，给他在木楼的二楼安排了一个套房。 “先生，这里正对着小北的院子，先生只要打开窗户就能看见。” 老鸨笑眯眯说道：“门口有丫头，如果有什么需要，先生只管吩咐就行。” 说完，又挤眉弄眼的补充了一句：“只是她们俩都还是黄花闺女，先生要记得怜惜一些。” “谢谢周妈妈的好意，今天没心情。” 进来的时候金锋也看见了门口的丫头，最多十五六岁，搁前世最多刚上高中，金锋就算再猴急也下不去手。 看到老鸨还想再说话，金锋干脆打开窗户，看向唐小北院子的方向。 老鸨看金锋懒得搭理自己，又客气了几句就识趣的离开了。 套房是用来招待重要客人的，在门口有个小房间，客人的随从人员可以住在那边。 铁锤就住在那里。 听到老鸨走远，金锋把铁锤喊了进来。 “你盯着小北的院子，有什么异常赶紧叫我。” “好的。” 铁锤搬了个凳子，坐到窗前：“先生，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出去转转吧。” “青楼有什么好转的？” 金锋伸了个懒腰，坐到床上。 “先生，我可看见了，不少姑娘看先生的眼神都水汪汪的。” 铁锤给了金锋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不要浪费机会嘛。” 青楼是个很现实的地方，不少姑娘看到唐小北遭难，都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回来的路上，不少姑娘搔首弄姿的给金锋使眼色。 “你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金锋没好气说道：“什么时候了，还惦记姑娘。” “我可是为先生着想，怎么成我惦记人家姑娘了？” 铁锤不服气说道：“姑娘看上的又不是我。” “老实盯你的，别扯没用的，我去弄点吃的。” 金锋起身走出内间。 “嘴上说着不惦记人家姑娘，还不是出去了？” 铁锤嘀咕一声，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唐小北的院子。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青楼里的灯笼都挂了起来，红红绿绿的，再配上古典建筑，意境和前世城市里的霓虹完全不同，充斥着一种朦胧的美感。 金锋走出房门，趴在栏杆上，看向一楼大厅。 此时正是青楼最热闹的时候，一楼大厅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自从金锋进了青楼，一些有心思的姑娘就一直留意着他的房间。 看到金锋出现，木楼竟然出现一阵小小的骚动。 至少有十几个姑娘推掉正在作陪的客人，提着裙子快步上楼。 金锋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间。 进门之前还跟门口的丫鬟交代一声：“让人送点吃的过来，还有，别让其他人来打扰我。” “先生，我正要出去喊你呢。” 刚进门就看到铁锤从里间匆匆冲了出来：“周妈妈去小北姑娘的院子了。” 金锋留在这里就是担心老鸨为难唐小北，闻言赶紧跑到窗边。 第208章 世态炎凉 奴婢贱人，律比畜产。 在金锋没给唐小北赎身之前，唐小北就是春风楼的私产，老鸨有权利随意打骂，打死都没人管。 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春风楼培养唐小北花了不少资源和心思，金锋很担心老鸨一怒之下虐待唐小北。 借着灯笼的亮光，死死盯着唐小北的院子，脑子也在飞快运转，思考万一老鸨动手，他应该怎么办。 好在唐小北的院子一直静悄悄的，并没有传出哭喊声。 老鸨待了快一个小时才出来，唐小北跟在后边，一直把老鸨送到门口。 从她走路的姿态来看，应该没有受伤。 “看来老鸨还算克制。” 金锋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地。 等关上院门，唐小北转身深深看了金锋所在的窗户一眼，然后微微蹲身行了一礼。 显然她明白了金锋的担忧。 铁锤一直在窗边盯到半夜，确认老鸨也回去休息了才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金锋刚起床，老鸨就带着丫鬟过来了。 “先生住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金锋问道：“小北姑娘怎么样了？” “借先生吉言，就是染了风邪而已，昨晚回来就好了。” 老鸨笑着说道：“等下花车就要去河边，先生跟我们一起还是自己过去？” “一起吧。” 赎身之前，金锋打算一直守着唐小北。 “那我去安排马车了。” 老鸨答应一声，刚准备离开，她的贴身丫鬟面色焦急地跑了过来。 “妈妈，不好了。” “平时教你的礼仪都去哪儿了，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让先生笑话！” 老鸨呵斥一声，然后才问道：“怎么了？” “回妈妈，刚才郡府派差爷来说，小北姐姐既然身体有恙，就不用去参加花魁大赛了，等身体调休好了再说。” 丫鬟战战兢兢回答道。 “差爷人呢？” 老鸨一听，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转身就扭着肥硕的身子往外跑：“快让老梁准备一百两银子送过来！” “妈妈，差爷在门口说完话就走了。” 丫鬟赶紧说道。 “怎么会这样？”老鸨急得跺了跺脚：“让老梁备马，我要去找刘老爷。” 说完就跑出去了，把金锋都忘了。 金锋正好落得清闲，回去重新坐了下来。 过了半个多时辰，老鸨还没回来。 春风楼的花车出发了，没有带唐小北。 唐小北没去，金锋自然也没去。 姑娘都去了河边，春风楼显得冷冷清清的，一直到傍晚时分，花车返回，春风楼才恢复热闹。 只不过热闹的表象下边，涌动着浓浓的不安，所有姑娘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怒了即将暴走的老鸨。 “先生，打听出来了。” 铁锤走到窗边：“和您猜的一样，经过昨天一夜，小北姑娘的夜魅之名彻底传开了，以前交了银子排队的公子哥，现在都来找老鸨退钱呢。” “世态炎凉啊，”金锋感慨一声，接着说道：“不过咱们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 按照他的计划，估计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给唐小北赎身，但是官府禁止唐小北参赛，大大缩短了这段时间。 话音刚落，就听到老鸨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今天都不在家里，冷落了先生，还望先生恕罪！” 老鸨一进来就给金锋赔不是。 “没事，小北姑娘遭受如此无妄之灾，我也没心情吃喝。” 金锋懒得跟老鸨扯闲篇，很干脆的把话题引到唐小北身上：“对了周妈妈，小北姑娘今天为什么没去参加大比？” “还不是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小北是什么该死的夜魅，都传到了郡守老爷的耳朵，郡守老爷听信小人谗言，不让小北参加了。” 老鸨气呼呼说道：“这不是污人清白吗？” “那怎么办？” 金锋一脸焦急地问道。 “闹了这么一出，小北算是彻底毁了。” 老鸨抹了抹眼泪，说道：“小北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我现在只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金锋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叹息道：“可惜了。” 老鸨见金锋不搭茬，只能主动说道：“先生，上次夫人不是相中了小北吗，我也能看出来，先生是个值得托付的好人，不如先生给小北赎身，带她离开这个伤心地吧。” “这个……”金锋犹豫了一下：“可是小北姑娘是……是……” “哎呀，金先生，别人不知道，您还能不知道吗？小北根本不是什么夜魅，她就是染了风邪。” 老鸨又抹了抹眼泪：“小北对先生可是痴心一片，要是知道您这么说，她还不知道多伤心呢。哎呀，我可怜的女儿啊……” “周妈妈你别说了。”金锋咬了咬牙，问道：“你说吧，给小北姑娘赎身得多少钱？” “小北是我最疼爱的女儿，”老鸨又强调一遍，然后说道：“我也不为难先生，只要五千两银子，您就把小北带回去吧。” “五千两？！”金锋一惊：“我……我没那么多钱……” 如果老鸨要个二三百两，他就出了这个钱，算是花钱买时间了。 但是老鸨一开口就是五千两，摆明是在宰人。 别说金锋这次出来没带那么多钱，就算带了，也不会当这个冤大头。 “那先生身上有多少钱？”老鸨问道。 谈生意嘛，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就是了。 “我看看。” 金锋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数了一下：“总共有一百四十两，昨天要是不打赏小北姑娘的话，还能多一百两。” “一百多两？那不行，太少了。” 老鸨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说当初我买小北花的钱，单单这几年为了培养她，给她做衣服，买首饰，都花了不下三千两银子。” “周妈妈，我要是给小北姑娘赎身，衣服首饰就不带了。” 金锋说道：“我娘子手里应该还有六七十两银子，我们只留点路费，尽量凑二百两给你，你看这样行不行？” “不行，不行，太少了。”老鸨依旧不答应。 “那我就没办法了。” 金锋知道不能再退了，便“遗憾”的摇了摇头。 第209章 赎身 砍价的核心就是让老板知道你非常想买，但是又手头拮据，让他相信你给出的已经是自己能给的极限。 前世作为一个穷学生，金锋的砍价经验可以说非常丰富，表情也非常到位。 老鸨看金锋真有要退缩的意思，也有些着急。 撺掇道：“金先生，二百两真是太少了，要不然您再找朋友凑凑？我也吃点亏，只要您凑够三千两就行！” 她还记着庆慕岚呢。 “周妈妈，您也知道我是金川人，这是第一次来郡城，谁也不认识，去哪儿借钱啊？” 金锋为难的摇了摇头。 “如果金先生实在没办法，那就算了吧，小北毕竟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就留在我身边吧。” 双方的价钱差得太多了，老鸨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我就不打扰先生了。” “我还会在广元待两天，周妈妈如果改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金锋也不挽留，起身把老鸨送了出去。 “先生，人家要五千两，你直接给还到二百两，真是太狠了！” 铁锤看着老鸨关上房门，转身对着金锋竖起大拇指。 “这时候不能给高价，要不然她会觉得自己卖得便宜，吃亏了，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金锋说道：“再说，二百两已经不少了，买家奴能买好几个呢。” “先生，家奴能和小北姑娘比吗？” “小北姑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的确不能和家奴比。” “先生，你这么说，不怕唐厂长跟你拼命吗？” “现在的唐小北已经不是春风楼的摇钱树了，留在春风楼也基本不会有人敢点她，老鸨现在不愿意卖，不过是之前的期望值太高而已。” 金锋说道：“咱们再等两天，等老鸨意识到留着唐小北也不能给春风楼带来什么利益，她自然就会来找咱们的。” “但愿吧。” 铁锤叹息一声，坐到窗边。 和金锋预料的一样，当天晚上，老鸨竭尽所能的向客人推荐，也没有一个人愿意点唐小北。 当天晚上打烊的时候，老鸨的脸黑得能滴出水来。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依旧如此。 花魁大赛还有最后一天结束，春风楼的车队在老鸨的喝骂声中出发了。 金锋看到唐小北的丫鬟也被老鸨叫走了。 小院的门也被锁了起来，门口站着一个彪形大汉。 “先生，老鸨这是防着咱们把小北姑娘拐跑吗？” 铁锤气愤说道。 “防着就防着吧，小北姑娘怎么样？” 老鸨越是这样，金锋心里反而越踏实。 唯一担心的就是老鸨伤害唐小北。 “刚才她出了一次房门，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铁锤答道。 “那就好，老鸨不在，你也歇歇吧。” 金锋随手拿起一本线装书，津津有味看着。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宿主之前虽然是书生，但是接触到的书籍数量非常少，来到郡城之后，金锋去书店买了不少书，如今正在恶补大康的知识。 花魁大赛越往后剩下的选手越少，进行得也越快，只是半下午，春风楼的车队就回来了。 “先生，花魁大赛的结果出来了。” 铁锤跑进来跟金锋分享打听到的八卦：“今年的花魁竟然还是绿柳，春风楼太惨了，原本小北姑娘有望夺得花魁的，结果现在连一个进前三甲的都没有，只有一个第六名。” “怪不得老鸨的脸色那么难看。” 金锋笑着说道。 老鸨的确被打击的不轻，当天晚上没有来找金锋，也没去看唐小北。 第二天依旧如此。 一直到第三天早上，金锋提出结算房钱，要返回金川的时候，老鸨终于坐不住了。 唐小北被传成夜魅已经三天了，三天的时间里，老鸨不知道费了多少口水，都没有一个客人愿意接受唐小北。 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姑娘，哪怕长得再漂亮，对于春风楼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老鸨也终于明白了这点。 看着金锋结账，老鸨丝毫不提免单的事，等到金锋结完账之后，这才上前，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金先生，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怎么不多玩几天？” “在金川那边跟人约好了事情，不能再拖了，得赶紧回去。” 金锋深情的看了一眼后院唐小北的方向：“周妈妈，走之前，我能再去看看小北姑娘吗？” “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小北和我母女一场也是缘分，难得她能遇到先生这样的良人，实在不忍心棒打鸳鸯。” 老鸨叹了口气：“先生不是还有二百两银子吗？再去给小北买身衣服鞋子，把人领走吧。” “这个……” 金锋惭愧地挠了挠头：“对不住了周妈妈，前天还能凑二百两，这不是刚结过账吗，估计只能凑一百八十两了……” 咳咳！ 铁锤在后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轻咳两声掩饰。 老鸨的嘴角狠狠抽了抽：“一百八十两就一百八十两吧，谁叫我心疼小北呢。” “周妈妈，太谢谢你了！” 金锋生怕老鸨后悔，赶紧对着铁锤喊道：“铁锤，回客栈去找我娘子拿钱，再让润娘去给小北姑娘买身衣服送过来。” “是！” 铁锤答应一声，大步跑出春风楼。 “那金先生请稍等片刻，我去找找小北的身契。” 老鸨行了一礼，也转身离开了。 铁锤害怕拖得时间久了生出变故，一路飞奔回客栈。 按照商量好的，找关晓柔拿了六十两银票，然后带着润娘以最快速度赶回春风楼。 青楼一般不允许良家女子进入，但是守门的打手提前得到了老鸨的通知，倒也没阻拦，把润娘一起放了进去。 “周妈妈，这是一百八十两银票，你点点。” 唐小北的小院中，金锋把银票递给老鸨。 老鸨也不客气，舔了一下手指，仔细数了两遍，确认没错之后，小心揣进怀里。 “周妈妈，小北的身契该给我了。”金锋说道。 “对对，差点忘了。” 老鸨从怀里掏出一张身契和一个牙牌：“以后，小北就托付给先生了。” “应该的。” 金锋随口敷衍一声，打开了身契。 看了一眼，金锋一下子气笑了。 第210章 大功告成 一百八十两买下唐小北，其实金锋心里还是有些窃喜的，觉得自己赚了。 可是当看到卖身契，金锋才知道自己太年轻了。 春风楼当初买下唐小北的时候，只花了七两银子。 短短几年时间，就以近三十倍的价钱又重新卖了出去，春风楼绝对赚大了。 “金先生，买小北虽然只花了七两银子，但是这些年为了培养她成才，可花了不少钱，要不是看在先生对小北一片真心，我真不会一百多两银子就卖掉她。” 老鸨一副心痛的样子：“先生以后可要多来春风楼照顾照顾妈妈我的生意。” “好的。” 身契已经到手，金锋一刻也不想在春风楼多待：“周妈妈，我现在可以带小北姑娘走了吗？” “当然可以，从现在开始，小北就是先生的人了。” 老鸨对守在正屋门口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 “这位姑娘，请把衣服鞋子给我吧。” 润娘闻言，赶紧把手里的包裹递给小丫鬟。 小丫鬟接过包裹，进了屋子。 老鸨嘴上一直说着唐小北是她最疼爱的女儿，但是当唐小北离开，她连一根线也不会让唐小北带走。 小丫鬟进屋就是负责收拾唐小北的衣物、首饰的。 当唐小北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金锋带来的衣服。 只是润娘没有想到老鸨连一根系头发的绳子都不给唐小北，忘记了买簪子，此时唐小北的头发全都披散在身后。 前世金锋总是听说净身出户，这次算是真的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净身出户。 但是唐小北根本不在意这些，此时她的心里只有激动喜悦，以及对金锋的感激。 因为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彻底逃脱了青楼的樊笼，也彻底摆脱了悲惨的命运！ 而改变这一切的，就是眼前这个并不壮硕的书生。 “小北谢谢先生！” 唐小北双膝跪地，恭敬的给金锋磕了个头。 “小北，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咱们家不行跪拜之礼。” 金锋赶紧让润娘把唐小北拉了起来。 看到唐小北头发披散在脑后，便解下腰间的玉佩，把绳子取下来，递给唐小北。 唐小北笑着接过，把头发绑了起来。 虽然只是绑了个最简单的马尾，衣服也远不如之前华丽，甚至还有些不太合身，但是金锋却觉得此时的唐小北比之前顺眼多了。 端详片刻，金锋终于发现了原因。 之前的唐小北哪怕是笑，也总是充斥着一种淡淡的阴郁，而现在的唐小北，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都是喜悦和对未来的期望！ “走吧。” “周妈妈，我走了！” 唐小北对着老鸨微微行了一礼，昂首挺胸跟到金锋身后。 赎身的事情在青楼很少发生，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所有得到消息的姑娘都跑了过来。 “小北的运气真是太好了，金先生竟然愿意给她赎身！” “是啊，金先生那么年轻英俊，还有才华，简直是最完美的郎君。” “我觉得金先生最可贵的地方是痴情，在楼上住了这么几天，不知道多少小姐妹想投怀送抱，他一个都没搭理，始终在等着小北。” “是啊，我去后院的时候，每次都看到金先生在窗口望着小北的窗子呢。” “要是也有个这样的郎君来给我赎身该多好啊！” 姑娘们全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唐小北。 有两个和唐小北一起进来的姑娘，哭着来跟唐小北告别。 “小北，不要忘了我们啊！” “小北，到了金先生家，一定要乖，不要惹先生和大夫人生气，知道吗？” 女子一般是不能来青楼的，这一别，基本就是永别。 “小茹，婷姐我知道的。” 唐小北也有些伤感，拉着两个姑娘的手，眼睛也有些红。 “今天是个好日子，可不能哭。” 婷姐松开唐小北的手，对着金锋行了一礼：“先生，小婷身份低贱，本没有资格和先生说话，但是求先生善待小北。” “放心吧。” 金锋笑着点了点头。 婷姐对着金锋笑了笑，推了唐小北一把：“跟金先生走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嗯！” 唐小北点了点头，红着眼睛离开春风楼。 客栈小院，关晓柔、唐冬冬和庆慕岚都焦急地看着外面。 当看到马车驶回，关晓柔和庆慕岚赶紧迎了出去，唐冬冬也想跟上去，可是走了两步，觉得腿上跟灌了铅似的，一步都迈不动。 尽管铁锤回来说金锋已经和老鸨谈好了，但是她还是担心会出差错。 直到看到唐小北从马车上跳下来，唐冬冬心里的石头才算彻底落地，就像泄了气似的，一下子软坐到地上。 “姐姐！” 唐小北飞奔着冲进屋里，一把抱住唐冬冬。 “小北！” 姐妹俩抱头痛哭！ 重聚总是让人开心，金锋、关晓柔、庆慕岚几人站在门口，都笑了起来。 姐妹俩足足哭了五六分钟才停下来。 唐小北起身擦了擦眼泪，对着关晓柔行了个礼：“小北见过夫人。” 被金锋买来，她以后就要在关晓柔手下讨生活了，可不想给关晓柔留下不好的印象。 “老鸨真是的，怎么连个簪子也不给你留呢。” 关晓柔笑着从头上取下一个簪子，插到唐小北的马尾上：“这个簪子你先凑合戴着。” “冬冬，给！” 金锋取出唐冬冬的卖身契，递给唐冬冬。 唐小北的眼睛猛地一亮。 虽然她对金锋的感觉不错，但是没人愿意做奴仆。 就算嫁给金锋，她也希望自己是以自由人的身份嫁过去，而不是以奴仆的身份。 “谢谢锋哥！” 唐冬冬接过身契：“给小北赎身的钱，从我的工钱里扣。” “这都是小事，”金锋笑了笑：“你等下和铁锤去一趟官府，给她办个脱籍，办完了赶紧回来，咱们去买家奴，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好的！” 唐冬冬一刻也不愿意多等，当即叫来铁锤，三人一起去了府衙。 拿着身契去办理脱籍并不算什么大事，一般去了交钱就办了，结果金锋一直等到半上午，唐冬冬三人都没有回来。 金锋正准备安排人去找找，铁锤一瘸一拐的跑了回来。 脸上也满是血水。 第211章 横生枝节 “队长，怎么回事？” 站在门口的老兵跑过去扶住铁锤。 金锋心里猛地一紧。 铁锤的性格他知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抛下唐冬冬和唐小北两人，自己回来的。 “先生……快……快去救……救人……” 铁锤的左眼已经被打得睁不开了，右眼也只剩下一条缝，鼻子也歪了，话都说不利索了。 “在哪儿？” 金锋虽然很担心铁锤，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问清楚唐冬冬姐妹俩在哪儿？ “冶……冶炼坊……门口……” 铁锤艰难说道。 “谁打的？” “不……不认识……” 铁锤坚持着说完，脑袋都快抬不起来了。 “阿强，你带铁锤去看郎中。” 金锋对着老兵喊道：“其他人去拿家伙！” “是！” 剩下的几个老兵齐齐怒吼一声，返回各自房间。 老兵们的怒吼声惊动了在里间说话的关晓柔等人，几女一起走了出来，正好看到老兵扶着铁锤离开。 “先生，这是怎么了？”庆慕岚皱眉问道：“铁锤怎么被人打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铁锤已经说不清话了。” 金锋摇了摇头：“他只说让我去冶炼坊救人。” “对面是谁？” “铁锤说不认识。” 金锋说道：“我已经让大刘他们去拿武器了，客栈这边你和女兵看着点。” “赵家客栈是郡守开的，一般没人敢来这里闹事，留几个人看着就行，我和你一起去。” 庆慕岚冷声说道：“我倒要看看这广元郡城谁这么厉害，竟然敢当街行凶！” 别看她平时总是和铁锤唱反调，但这正是她亲近铁锤的表现。 一般人她才懒得搭理呢。 看到铁锤被打成这样，她心里的火蹭蹭往上窜。 金锋刚想说话，一个书生在小二的带领下跑了进来。 正是当初金锋在冶炼坊遇到的周公子。 “金……金先生……快去冶炼坊……小北姑娘……被魏家的母老虎……吊起来了……” 周公子喘着气说道。 “吊起来？！” 金锋脸色一变，冷声问道：“为什么？” “魏家的母老虎最讨厌青楼女子，在路上遇到了小北姑娘，估计有人跟她说了小北姑娘的身份，她就朝小北姑娘吐口水，铁锤兄弟就骂了母老虎一句，她就让家奴打铁锤大哥。” 周公子说话终于顺了：“我本来想去帮忙劝劝架，但是我爹怕得罪母老虎，就让家奴把我关到了屋子，我撬了窗户才出来。” “郡守的侄女？”金锋皱眉问道：“就是在青楼打死姑娘的那个？” “对对，就是她。” 周公子连连点头。 “她带了多少人？” “大概十来个吧。” 周公子看了看周围，提醒道：“先生快去府衙报官吧，不过别去找郡守，母老虎是郡守的侄女，你最好去找秦郡丞，他是广元唯一能和郡守老爷掰腕子的人。” 大康的郡城最高官员是太守，百姓一般称呼为郡守，郡丞是二把手，一般由朝廷直接任命，起到辖制郡守的作用。 “秦郡丞和我家是世交，前几天我去拜访的就是秦伯伯，要不要我去打声招呼？” 庆慕岚凑到金锋旁边小声问道。 “广元郡守有爵位在身吗？”金锋问道。 “没有，”庆慕岚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广元郡城里只有三个贵族，除了秦伯伯，还有两个先帝时期的老将军。” “没有爵位，那你就不用管了。” 金锋眼睛微微眯起：“这次我会教她好好做人。” 一直到现在，知道庆慕岚身份的人都不多，这也算金锋的底牌之一，不想因为一个泼妇暴露。 “不让我管也行，但是你得让我一起过去。” 庆慕岚这次出来，也和哥哥有约定，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出手。 金锋想了一下，点头同意。 几人说话的功夫，阿梅已经指挥女兵们把马牵来了。 老兵们也穿戴好武器出来，排着整齐的队伍站到金锋面前。 大刘还给金锋也带了一把弩弓和长刀。 “所有人，上马！” 金锋把弩弓、长刀挂到战马褡裢上，然后一声令下，所有老兵齐齐翻上马背。 “周公子，这次多谢了！” 金锋对着周公子拱了拱手，也和庆慕岚一起翻身上马。 两腿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直接窜了出去。 “这要出事啊！” 周公子看着纵马狂奔而去的金锋，脸色不由一白。 他本来以为金锋会去报官的，谁知道金锋竟然一下子招来这么多人。 想到老兵们的凶悍表情，再看看身后顶盔掼甲的女兵，显然都绝非一般家奴。 周公子突然觉得金锋变得神秘起来。 冶炼坊到客栈并不算远，骑马只用了几分钟，就到了街口，只要拐个弯就能看到冶炼坊大门。 “慕岚，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等我喊你们再过去。” 金锋勒住战马。 “为什么？”庆慕岚纳闷问道。 “咱们这么多人一起过去，把母老虎吓跑了怎么办？”金锋冷声说道。 “先生你又想坑人了！” 庆慕岚一下子就明白了，点头说道：“以防万一，还是让阿梅跟着你吧。” 金锋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阿梅的身手金锋已经见识过了，铁锤带着亲卫队五六个汉子都不是对手，带上她金锋心里也有底一些。 两人骑马走出街口，就看到不远处的冶炼坊门口大树上，吊着两个人。 不是唐冬冬和唐小北是谁？ 一个水桶般的中年妇女站在两人面前，左手提着一个鞭子，右手叉着腰，对着两人破口大骂。 “你这样的贱皮子老娘见得多了，上次还打死一个呢！” 母老虎指着唐小北，骂得吐沫横飞：“老娘吐你口水是看得起你，竟然敢唆使家奴骂老娘，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骂完，又对着唐小北吐了一口口水。 “魏夫人，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唐小北显然知道母老虎的名号，吓得连连哀求：“您怎么处置我都行，可我姐姐不是青楼的，您放过她吧……” “跟你这个贱皮子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母老虎冷哼道。 “小北，不用求她，等先生来了，会让她好看的！” 唐冬冬狠狠瞪了母老虎一眼。 “你个贱皮子，还敢威胁老娘！” 母老虎对着唐冬冬腿上抽了一鞭子：“我把那个短命的侍卫放走半天了，你家先生怎么还没来呢？” 【作者有话说】 多谢大佬打赏，十一点左右还有一章。 第212章 别怕，有我在 唐冬冬吊在树上，被母老虎抽得直转圈，两条腿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但是她咬着牙一声没吭，只是恶狠狠的盯着母老虎。 “还敢瞪老娘！” 母老虎又抽了一鞭子：“再瞪的话，老娘剜了你的眼睛！” “魏夫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是贱皮子，您怎么着我都行，放了我姐姐吧。” 唐小北还在哭着哀求。 “怎么着都行？” 母老虎戏谑得瞟了唐小北一眼：“这可是你说的！” 唐小北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有一个家奴捧着夜壶，谄媚的小跑过来。 “夫人，您要的粪水找来了！” “离我远点，臭死了！” 母老虎跳开几步，捂着鼻子说道：“把她们的衣服扒了，泼上粪水游街到风月坊，然后挂到风月坊牌坊下边，老娘要让所有贱皮子都看看，这就是勾引男人的下场！” 听到母老虎这么说，唐冬冬和唐小北脸上都露出惊恐之色。 如果真被脱光衣服游街，比杀了她们还要残忍百倍！ 围观的百姓纷纷摇头，觉得不忍心，可是又畏惧母老虎家的权势，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我家先生是金川的金锋，你不能动我，要不然我家先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唐冬冬这次是真的怕了，不得不搬出了金锋名号。 “金川金锋？” 母老虎眉头一皱，看向身旁一个穿着长袍的家奴：“你听说过这号人物吗？” “回夫人的话，金川金锋是个书生，最近写了几首诗词名气大噪。”家奴答道。 “是不是写什么一笑千金少的那个？”母老虎问道。 “是的，”家奴答道：“除了一笑千金少，还有锄禾日当午、春种一粒粟……” “不用说了，我知道他是谁。” 母老虎嗤笑道：“这贱皮子一直说她家先生，老娘还以为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呢，原来是一个给青楼贱皮子写银诗的穷书生！” “夫人，金锋最近名气挺大的……” “名气再大，得罪老娘也没用！” 母老虎满不在乎说道：“他要是敢来，老娘连他一起游街！” 家奴见母老虎这么说，只能闭嘴。 “赶紧动手，我等下还要回去陪二叔吃饭呢。” 母老虎不耐烦的催促道。 “是！” 几个狗腿子家奴搓着手，狞笑着走向唐冬冬两女。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两道急促的马蹄声。 母老虎扭头看去，正好看到围观的人群分开一条路，两匹高大的战马飞奔而至。 咣！ 端着夜壶的家奴闪躲不及，被金锋的战马直接撞飞。 怀里的夜壶翻滚着飞出，最后落到母老虎脚下，溅了她裙子、鞋子上到处都是。 “啊……” 母老虎尖叫一声，差点恶心吐了。 金锋没有理她，翻身下马，接连两刀斩断吊着唐冬冬姐妹的绳子。 “锋哥，你怎么才来啊……” 一直忍着没哭的唐冬冬，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冲过来抱着金锋嚎啕大哭。 刚才她真是吓坏了。 “没事了，我来了！” 金锋拍着唐冬冬的后背，小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 “你个该死的穷书生，竟然敢弄脏我的衣服！” 母老虎抡起鞭子，不由分说抽向金锋。 阿梅一直警惕着周围呢，见状就要动手，结果却被金锋一声冷喝制止了：“阿梅，别动！” 作为久经训练的高手，阿梅只是一瞬间就判断出来，这一鞭子无法对金锋造成太大伤害，硬生生把握在手里的飞刀收了回去。 金锋微微一侧身，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鞭子。 母老虎这一鞭子含怒甩出，用了十足的力气，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金锋后背上的长袍直接被劈出一道口子！ “锋哥，你没事吧？” 唐冬冬刚刚止住的泪水，又一下子涌了出来。 “别怕，我没事，穿着内甲呢。” 金锋笑着冲唐冬冬眨了眨眼。 铁罐山土匪的大当家有一件软甲，土匪覆灭之后，软甲就到了金锋身上。 软甲刀剑难伤，鞭子抽上来连挠痒痒都不如。 母老虎抽了一鞭子，怒气还没消，收回鞭子抖了几下，竟然还想继续抽。 可是金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怎么可能再给她机会？ “阿梅，可以动手了，不过先留她一条命！” “是！” 阿梅捏着嘴唇打了个哨子，然后两脚在马磴子上一踩，整个人便从马上飞了出去。 母老虎的右手刚刚扬起来，阿梅就到了面前。 对着母老虎轻蔑一笑，一掌拍在母老虎胸口。 看似轻飘飘的一掌，直接把母老虎拍飞五六米，狠狠撞到树上才停下来。 噗！ 母老虎喷出一口鲜血，差点没疼晕过去。 “夫人！” 一群家奴都吓坏了，惊慌失措的跑向母老虎。 要是母老虎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一群人谁也别想活。 “给老娘……宰……宰了他们！” 母老虎颤抖着指向阿梅。 “是！” 一群家奴也知道事情闹大了，纷纷从腰间拔出武器，扑向金锋几人。 然而就在此时，外面的街道上突然传出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一支全部由高大战马组成的马队，气势汹汹的冲向一众家奴。 就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也不敢和骑兵正面硬刚，更别提几个狗仗人势的家奴了。 只是一个接触，十几个家奴全都被战马撞飞，躺在地上翻滚惨嚎。 “先生……” 暂时接替铁锤位置的大刘用请示的目光看向金锋。 “别闹出人命。” 金锋淡淡说了一声，大刘立刻会意。 “都下来给我狠狠打！” 大刘带头冲进家奴群中，抡着刀鞘砸向一个家奴的小腿。 咔嚓！ 一声脆响，家奴的小腿直接被砸断了！ 其他老兵心中也有气，马上有样学样。 一时间，家奴的惨嚎声不绝于耳。 “我刚才听说你要把冬冬和小北扒光泼粪游街，还要吊在风月坊门口，是吗？” 金锋把玩着战刀，走向母老虎。 “你……你干什么？” 母老虎狼狈的瘫坐在地上，再也没了刚才的威风。 看到金锋越来越近，吓得蹬着两条腿不停后退，色厉内荏的威胁道：“我二叔是郡守大人，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二叔一定会宰了你！” “是吗？” 金锋冷笑一声，一脚踩在母老虎左手上，然后用力碾了几下。 他的靴子可是特制的，底部衬了钢板，这一脚直接把母老虎踩得脸都紫了。 “我这算不算动了你的手指头？让你二叔来宰我吧！” 第213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 “我二叔是郡……” 母老虎还以为金锋没听清，尖叫着想再报一遍二叔的名头。 可是话还没说完，金锋脚上再次用力，母老虎又惨嚎起来。 唐冬冬看着这一幕，想起金锋刚才说的话，心里突然觉得踏实无比。 而站在一旁的唐小北则露出思索之色。 她相信金锋绝对听清了母老虎的威胁，知道她是郡守的侄女。 既然如此，金锋依旧没有手下留情，说明金锋根本不怕郡守。 可是她已经跟唐冬冬打听过金锋的来历，来自金川一个偏僻小山村的书生，而郡守是整个广元最大的官，她想不通金锋的底气到底来自哪里。 “姐姐，郡守大人是不是有把柄在金先生手里？”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锋哥第一次来郡城，也从来没见过郡守大人，怎么会有他的把柄？” 唐冬冬被唐小北的脑洞惊住了。 “没有把柄？” 唐小北脸色不由一变。 莫不是她猜错了，金锋不会是个头脑一热，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热血书生吧？ 想到这里，唐小北焦急说道：“姐姐，金先生要是没有郡守的把柄，你赶紧让他停手吧。郡守大人的女儿早夭，一直把这个侄女当女儿，宠溺得不行，等郡守大人过来就完了！” “放心吧，没事的。” 唐冬冬揉了揉唐小北的肩膀：“锋哥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虽然今年才出道，但毕竟接受过青楼的系统培训，唐小北知道怎么察言观色。 看看充满信心的唐冬冬，再看看骑在马上看热闹的庆慕岚，以及守在一旁的阿梅。 三人脸上都没有任何担忧之色。 显然金锋肯定还有其他底牌，唐冬冬是没有告诉她的。 虽然猜不出金锋的底牌是什么，但是只要知道金锋有底牌就够了。 想到这里，唐小北心中的恐惧一扫而空，感激地看了金锋几秒，然后从地上捡起母老虎掉下的鞭子。 “小北，你干什么？” 唐冬冬一把拉住妹妹。 “先生乃是男子，不能因为这个母老虎污了名声。” 唐小北说完，提着鞭子走到金锋面前：“先生，能把她交给我吗？” “你想处理她？”金锋问道。 “她刚才怎么对我和姐姐的，我就怎么对她。”唐小北一字一句答道。 声音虽然不大，却非常坚定。 “很合理，那就交给你处理吧。” 金锋点点头，让到一旁。 他对母老虎动手，除了因为愤怒之外，也想杀鸡儆猴。 毕竟以后他的生意肯定会做到郡城来，如果这次铁锤快被人打死了，唐冬冬都要被人扒光泼粪游街，他都无动于衷，以后在郡城就再也站不住脚跟了，谁都会来欺负他一下。 所以，他这次绝对不能手软。 虽然心里明白，可是让他当街殴打一个女人，哪怕是个恶妇，金锋也有些别扭。 唐小北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主动过来的。 “先生，请让人把她吊起来。” 唐小北指了指刚才她和唐冬冬被吊起来的那棵大树。 “行。”金锋对着老兵招了招手：“大刘，差不多就行了。” 大刘带着老兵返回，留下一地惨嚎的家奴。 此时十几个家奴虽然一个没死，却也没有一个能站得起来。 “把她吊起来。” “是！” 大刘带着两个老兵，架起不停挣扎的母老虎，吊到之前唐冬冬被吊的地方。 “剩下的你看着办。” 金锋冲着唐小北点点头，走到一旁。 “好的先生。” 唐小北揉了揉手腕，甩起鞭子抽到母老虎腿上。 “嗷呜！” 母老虎被抽得来回扭动，声音都变了样。 她平时最喜欢用鞭子抽人，这是第一次被抽。 原来鞭子抽在身上竟然这么疼…… “让你打我姐姐！” “让你骂我姐姐！” “让你朝我吐口水！” 唐小北一边抽着母老虎，一边喊着。 啪啪啪的鞭子声和母老虎的痛呼声不绝于耳。 “打得好！” “就该这样！” 围观的百姓也小声的交头接耳。 母老虎的丈夫也在冶炼坊有生意，平时周围的商户百姓没少被母老虎一家欺负，可是大家都知道她是郡守的侄女，只能默默忍受。 现在终于有人帮他们出了口气，围观百姓都觉得浑身舒畅。 慢慢的，母老虎没有力气挣扎了，开始求饶。 “小北姑娘……我不该朝你吐口水……不该骂你贱皮子……”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唐小北从怀里取出脱籍文书：“你才是贱皮子，你全家都是贱皮子！” 说完，又狠狠抽了两鞭子。 “小北姑娘……别打了……我错了，我是贱皮子！” 母老虎疼得实在受不了了，哭着哀求。 “恶人还需恶人磨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金锋感慨一声，却没有上前阻止唐小北。 这是母老虎自找的。 今天如果金锋晚来一会儿，说不定唐冬冬姐妹俩就被扒光游街了。 这个后果足以让她们崩溃！ 唐小北刚才被吊了那么久，也有些累了，现在怒火宣泄完，觉得浑身酸痛。 “多谢先生！” 唐小北拎着鞭子走到金锋旁边：“先生，刚才她要把我和姐姐……” 说到这里，唐小北咬了咬嘴唇：“我可以把她吊到风月坊门口吗？” 她到底没有说出扒光和泼粪的话。 但是也不用说了，母老虎刚才被打得几乎昏迷，听到唐小北的话，直接被吓得失禁了。 脏污直接顺着裙子流了下来。 眼中的惊恐和刚才的唐冬冬俩人一模一样。 “我既然把她交给你处理，你做决定就好。” 金锋淡淡说道：“不过刚才她给了我赶来的时间，那我也给她一个搬救兵的时间。你去歇一会儿吧，咱们等一炷香，要是还没人来，就按你说的办。” 他的目的是杀鸡儆猴，现在猴子还没来呢。 “好的先生。” 唐小北点点头，心里更踏实了。 通过金锋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她现在更加确认了，金锋绝对还有底牌！ 大刘刚刚点燃时香，街头就传出密集的脚步声。 “正主终于来了！” 金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向街口。 第214章 现在有资格了吗 街头转弯处，出现一顶轿子，一群手持长矛的府兵气势汹汹的跟在后边。 老百姓纷纷露出畏惧之色，让到道路两侧。 “保护先生！” 大刘赶紧带着老兵护在金锋两侧。 阿梅也不露声色的贴到庆慕岚马边。 “二叔，救我！” 母老虎原本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已经不行了，可是看到轿子，马上满血复活，扭动挣扎着嘶喊。 轿子打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钻了出来。 “二叔，你得给我做主啊！” 母老虎哭得撕心裂肺。 “霜儿你放心，我一定把他们碎尸万段！” 一看到母老虎被人吊在树上，裙子都被抽破了，郡守眼睛当即就红了：“来人，快去把霜儿放下来。” 几个府兵赶紧跑向母老虎。 然而就在此时，金锋却横移几步，挡在母老虎身前。 老刘赶紧带着老兵跟上，冷冷盯着府兵。 老兵们都是经历过战火的洗礼，最近又接连灭了几伙土匪，身上的气势完全不是一群只知道在郡城耀武扬威的府兵能比的。 几个府兵都被镇住了，纷纷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郡守。 “小子，本想着让你多活一会儿，救下霜儿后再慢慢炮制你，既然你急着送死，那我就成全你！” 郡守咬牙看了金锋一眼，怒声喝道：“肖都尉，还不带人把这些谋逆造反的恶人拿下！” “谋逆造反？好歹毒的心思！” 金锋闻言，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在封建时代，谋逆造反是最严重的罪行，是要株连九族的！ 郡守上来就把这个大帽子扣到他头上，已经不是想杀人那么简单了，而是要诛杀九族！ “是！” 一个穿着盔甲的小将领立刻一挥手，集合府兵！ “结阵！” 大刘一声令下，老兵们立刻组成战斗阵型。 四个老兵手持长刀在前，剩下的端着弩弓在后。 “他们有弩弓！” 郡守一看到弩弓，脸色猛地一变，下意识躲到家奴后边，鞋都跑掉了一只。 最前面的几个府兵更加不堪，直接吓得抱着脑袋冲到围观的百姓群中。 不是郡守太胆小，而是大康的社会太乱了，很多活不下去的百姓会选择铤而走险，在死前拉一个当官的垫背。 两年前，隔壁郡城郡守的儿子在街上掳走一个少女，少女的四个哥哥就趁着郡守一家外出赴宴的时候，当街砍杀了郡守一家。 一时间，周围的官员都成了惊弓之鸟，看到弩弓，郡守能不怕吗？ “肖都尉，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动手啊！” 稳住心神之后，郡守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气急败坏喊道：“如果有人反抗，就地格杀！” “是！” 肖都尉其实心里也有些犯怵，但是郡守下令了，只能硬着头皮驱使府兵上前。 “不问青红皂白就下令就地格杀，郡守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金锋冷声喝道：“有胆量你就别躲在后边，站出来说话！” “你一个谋逆作乱的贼子，不配与老夫说话！” 明知道有弩弓瞄着，郡守才不会出来呢。 “不配与你说话？” 金锋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扬了扬：“郡守大人再看看，我现在是否有跟你说话的资格？” 郡守眯起眼睛，顺着家奴的胳肢缝看过去。 当看清令牌上的文字和花纹时，郡守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 作为郡守，他一眼就明白了令牌的含义。 “这下完蛋了，金锋怎么会是勋贵？” 郡守心乱如麻。 是的，来之前他就知道了金锋的身份，但是却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金锋写的几首诗，被老百姓奉为神作，却不会有当权者喜欢。 所以他明白，金锋就算再有才华，这辈子也不可能当上什么大官。 自古以来，有才而不被重用的人太多了。 碾死一个贱民，对于他这个郡守来说再简单不过了，随便找个借口就行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金锋竟然会是个贵族！ 按照大康律例，地方官府是没有权利抓捕审判贵族的。 如果这件事金锋不占理，也就罢了，他可以上奏朝廷。 可是他太清楚自家侄女的性子了，而且来的路上也了解了事情经过，知道这件事自家侄女不占理。 如果金锋想要追究的话，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知道金锋的身份不是亡命之徒后，他倒是不担心金锋会无端射杀他了。 穿上鞋子，从家奴身后走了出来。 “现在我有资格跟你说话了吗？” 金锋冷笑着问道。 “先生，这都是误会……” 自己最心疼的侄女还在对方手里，郡守只能陪着笑脸说话。 “误会？谋逆大罪也是误会？” 金锋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真的是误会，您不知道，前段时间有一伙匪徒闯进了城外的秦家庄，杀了十多个无辜百姓。” 郡守说道：“据当地的百姓说，匪徒行凶的时候都骑着马，刚才我一看先生你们这么多人，还个个骑马带刀的，就误把各位当成那伙凶人了。” 郡守可以说是一方要员，金锋这个男爵只有个贵族的身份，没有任何实权，也奈何不得对方。 金锋也明白这点，懒得跟郡守掰扯这个问题，摆摆手说道：“既然郡守大人都说了误会，那大人就请回吧。” “谢谢金先生了，本官素来喜欢有才华的读书人，你的那几首诗写得都很好，回头有空去我府上，咱们一起讨论讨论。” 郡守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拱了拱手，准备去亲自动手把母老虎解下来。 可是刚走了两步，就又一次被金锋侧身挡住了。 “金先生，你这是何意？” 郡守脸色一冷，语气也有些不快。 “郡守大人，我只是说你可以回去了，没说她！” 开玩笑，要是这么简单就让郡守把人带走了，他还等这么长时间干什么？ 那一鞭子不也白挨了吗？ “金先生，霜儿不知道先生身份，冲撞了先生，是她不对，可是你已经教训过了，还想怎么样？” 郡守皱眉问道。 在他看来，他已经很给金锋面子了，金锋却有些得寸进尺。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两章。 第215章 互相威胁 “郡守大人，她可不是冲撞我那么简单。” 金锋冷笑道：“如果不是我今天带着护卫出门，恐怕就已经被她生生打死了。” “霜儿自幼就是一根筋，说话常常口不择言，她也就是逞一时口舌之利，不敢真的为难先生的。” 郡守忍着脾气，耐心说道：“这样，等明天我让霜儿摆桌酒席，正式给先生认错，如何？” “不行，”金锋侧身露出后背：“您的侄女可不是口不择言，我背上的口子就是她的杰作，如果不是护卫出手，恐怕我就没有见到郡守大人的荣幸了。” “什么？！” 郡守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 大康等级森严，平民攻击贵族，比家奴攻击东家还要严重。 按照律例，金锋可以任意处置他侄女。 这下，郡守真是有些慌了。 “先生，这里边肯定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周围的百姓都看着呢。” 金锋指了指周围。 “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请金先生高抬贵手，看在她蒙昧无知的份上，饶她一命。” 郡守是真的把母老虎当成了自己女儿，语气不由变得有些卑微起来。 但是金锋听完，差点笑出来。 他想到了后世那句经典的网络名言：她还是个孩子啊…… “小北，我说过把她交给你处理，你怎么看？” 金锋没有回答郡守，而是转头看向唐小北。 唐小北看戏看得起劲，心里正大呼过瘾呢，突然听到金锋问话，一下子愣住了。 郡守闻言，笑着看向唐小北：“小北姑娘，前几天的花魁大赛，我可是给你打赏了的，还请小北姑娘高抬贵手。” 今天之前，唐小北做梦都不会想到，高高在上的郡守大人，会有一天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也不知是激动的还是紧张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不过她隐隐察觉到，这应该是金锋对她的考验。 稍微想了一下，说道：“既然郡守大人开了金口，那自然要给郡守大人面子。” 还不等郡守高兴，就听到唐小北继续说道：“不过她辱骂殴打我的姐姐，攻击先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必须要接受惩罚！” “不知道小北姑娘准备怎么惩罚呢？” 郡守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很简单，刚才如果不是先生及时赶到，我姐姐就被她扒光泼粪游街，吊在风月坊门口了！” 唐小北顶着郡守渐渐凶狠的目光，微笑着说道：“那么，就按照她说的来办好了。” “你，很好！” 郡守对着唐小北冷声一声，转身看向金锋：“金先生，过了吧？” 他知道，唐小北不过是个马前卒，最终做决定的，还是金锋。 “过了吗？”金锋摇了摇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唐小北都顶着压力把话撂出去了，这时候金锋必须要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身边。 要不然以后队伍就没法带了。 “金先生，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不要太过分。” 郡守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额头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怎么，大人贵为一郡太守，莫非也要威胁我吗？” 金锋冷笑着眯起眼睛：“那我只能去京城躲躲了，不过我会在郡城留几个人，郡守大人什么时候气消了，记得跟他们说一声，我再回来给您赔不是。” “你……” 郡守语气一滞。 混了这么多年的官场，他自然听出了金锋话中的威胁。 贵族有上京告御状的权利，金锋留下几个人在郡城，不就是搜集他的黑料吗？ 大康的官员没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他也禁不住查。 如果金锋真的找到了他的黑料，上京找人整他，他很可能就栽了。 虽然他还不知道金锋和庆怀、庆慕岚、庆国公的关系，但是他丝毫不怀疑金锋有这个能力。 因为现在皇帝在想尽办法控制爵位，弄个爵位比他当上郡守的难度大了数倍。 金锋既然能弄到，在京中绝对有关系，而且是很硬、能量很大的关系。 这一刻，郡守害怕了。 能坐上郡守之位，他也是个果断之辈，意识到可能栽在金锋手里，郡守下一秒就做出决定。 牺牲侄女，不惜一切代价修复和金锋的关系！ 毕竟侄女再重要，也没有自家的前途和身家性命重要。 “金先生说笑了，我哪里敢威胁先生。” 郡守这次不仅语气更软，就连腰都微微躬了起来：“这个孽障竟然敢伤害先生的尊贵之躯，实在是大逆不道，无论先生怎么处理，都是应该的。” “不愧是郡守大人，果然厉害！” 金锋深深的看了郡守一眼，由衷地竖起大拇指。 得势时威胁恐吓，杀人不眨眼，失势时又能马上陪着笑脸，把自己刚吐的吐沫咽回去，一般人真的做不到。 至少金锋自问他做不到。 “先生谬赞了。” 郡守拱了拱手，谄笑道：“我一直敬佩先生的高才，不知道先生处理完这个孽障，是否有空，老朽想摆一桌正式给先生道歉，还请先生务必赏光。” 刚才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金锋去他府上，现在一看势头不对，马上成改口称敬佩了。 翻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 “不用了，我最近挺忙的，还急着回金川呢。” 金锋随意地摆了摆手：“郡守大人如果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去吧。” “那老朽就不打扰先生了，以后来郡城只要有事，先生尽管开口。” “我过段时间应该会来郡城开个商铺，以后少不得麻烦大人，还希望大人不要嫌烦才好。” 金锋笑着说道。 郡守闻言，不由松了口气。 金锋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这件事算是翻篇了。 “那我就不打扰先生了。” 郡守拱了拱手，转头对着府兵将领说道：“肖都尉，你带点人保护一下先生的安全，别再出现这样的误会了。” “是！” 肖都尉点点头，留下一支府兵小队。 “二叔，你不要走……救救我！” 母老虎看到郡守要离开，吓得面如人色，嘶声力竭的哭喊着想让郡守留下来。 可是郡守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低着头钻进轿子，带着剩下的府兵，快速离开。 郡守一走，围观百姓就直接炸锅了。 第216章 要变天了 “我的天，郡守大人竟然走了！” “不走能有什么办法，金先生可是勋贵！” “勋贵是什么？” “勋贵就是在战场上立了军功，被陛下册封的贵族，比如咱们的郡丞大人就是一位侯爷！” “可是郡丞大人也没有郡守大人的官大啊。” “你知道什么，整个郡城大大小小的官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但是贵族只有寥寥几人而已。 说句不好听的，当官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因为犯错被革职了，但是勋贵却不会，除了谋逆大罪，一般陛下都不会动勋贵。”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郡守大人会退让。” “他不退让也没办法，他根本动不了金先生。” “金先生不是个书生吗，怎么会有军功？” “你们说这个我想起了，我表弟因为负伤退伍了，他回来跟我说，前段时间党项人又来犯边，被铁林军打退了，当时带领他们作战的，就是金川的一位金先生！” “你不知道就别瞎说，我三姑家的表哥以前也在铁林军服役，他跟我说过，铁林军是庆侯爷的！” “你才不知道，我表弟也是铁林军，说庆侯爷被党项人暗算重伤了，金先生临危受命，扛起了铁林军的大旗，不光发明了一种对付党项骑兵的战阵，还制造了一种非常厉害的战车，可以把石头扔一百多丈远，一下子打败了党项人！”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表弟前段时间才从铁林军回来，谁能知道的比他更清楚？” “这位老兄说的是真的，我是从金川来行商的，前段时间听说金先生用一种可以扔石头的战车，灭了好几伙土匪，而且还放出话来，以后谁敢在金川以西收岁粮，他就灭了谁！” “没有土匪收岁粮，当地的老百姓还不得美死了？” “不光当地百姓，咱们行商也得感谢金先生，现在走到金川以西，就不用担心土匪拦路抢劫了！” “金先生能写出锄禾日当午这样的好诗，心里果然向着咱们老百姓呢。” “金先生威武！” …… 金锋灭掉土匪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金川到郡城并不算远，来往的行商也多，百姓们互相一聊，金锋的事迹就渐渐传开了。 而他们口中的大英雄金锋同志，此时正一脸心疼的看着唐冬冬呢。 刚才一直没注意，唐冬冬的小腿都被抽破了，鲜血把白色的裹脚布都染红了。 “大刘，看看附近有没有医馆，我带冬冬去看看。” “锋哥，不用了，回去让润娘帮我涂点草药就行了。” 唐冬冬笑着摇了摇头：“我还要看小北把这母老虎吊到风月坊门口呢。” “胡闹，等伤疤粘到了裙子上，就揭不下来了。” 金锋不由分说，直接拦腰抱起唐冬冬，小心的放到马背上。 然后交代大刘安排了三个老兵把她送回客栈。 唐冬冬虽然早就在心里把自己当成了金锋的人，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金锋抱上马还是第一次。 此时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羞得趴在马背上，连头都不敢抬。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出很远了。 她这才想起来，唐小北也受伤了，立马闹着要回去，可是老兵根本不听她的，一路把她送回客栈，交给关晓柔。 送走唐冬冬，金锋自然没有忘记唐小北。 可是唐小北态度坚决，金锋和她又不熟，只能随她了。 唐小北虽然很聪明，也很会察言观色，但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最终也没有扒光母老虎的衣裳，也没有泼粪，只是让人把她从树上解下来，用绳子拴在马鞍上，拖着前进。 衙役在前，老兵在中间，看热闹的百姓跟在最后，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奔赴风月坊。 此时还不到中午，正是风月坊最冷清的时候，不少负责揽客的姑娘都无精打采的站在自家青楼门口。 听到坊市口传来喧闹声，都伸着脖子看过去。 春风楼，老鸨指着面前两个姑娘骂得吐沫横飞。 自从唐小北在花魁大赛中出事后，老鸨的心情就非常糟糕，今天更是达到了顶点。 这俩姑娘也倒霉，在大厅闹着玩被老鸨撞上了…… 两人胆颤心惊的跪在地上，内心不停的祈祷，希望老天爷派个神仙来救救她们。 好像老天听到了她们的祈祷似的，下一秒，老鸨的贴身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慌什么，慌什么？” 老鸨对着丫鬟头上砸了一个爆栗：“再让我看到你这样没有规矩，你就给我去灶房烧火！” “是！” 丫鬟吓得缩了缩脖子。 “说吧，又发生了什么事？” “妈妈，您出去看看吧，小北来了。”丫鬟赶紧答道。 “这个死丫头不是跟金先生走了吗，又来干什么？” 老鸨子第一个念头就是金锋撺掇唐小北来找她要东西了：“你出去跟她说，我愿意让她赎身，已经是菩萨心肠了，她别想从春风楼拿走一根针！” “不是的，小北没来春风楼，来坊市口了。” “她去坊市口干什么？” “金先生把小北带回去后，就让人去给她脱籍，在脱籍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魏夫人……” 小丫鬟赶紧把打听到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你个该死的死丫头，竟然敢编排郡守大人和魏夫人！” 老鸨狠狠掐了丫鬟两下：“小心魏夫人听到了，来撕烂你的嘴。” 魏夫人已经成了风月坊所有青楼的噩梦。 “妈妈，这种事我怎么敢乱说？” 丫鬟指着外面：“小北和金先生就在外面，正让人把魏夫人往牌坊上吊呢。” “真的？” “妈妈要是不信，只要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是要变天了吗？” 老鸨拍了拍大腿，扭着肥硕的身子，飞奔出门。 身后的一群姑娘犹豫了一下，也赶紧跟了上去。 这个消息太劲爆，太不可思议了，她们宁愿回来被老鸨责骂，也得去看看。 跑到坊市门口，一眼就看到唐小北左手叉腰，右手指挥着一群府兵往牌坊上穿绳子。 而在唐小北脚边，宛如一滩烂泥似的妇人，不是魏夫人是谁 第217章 完美郎君 教坊司里，第四次蝉联花魁的绿柳姑娘，慵懒的坐在窗边的躺椅上打盹。 昨天晚上教坊司为她举办庆功宴，一直闹腾到后半夜才睡觉，现在还困得不行。 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正想着是不是去睡个回笼觉，就听到门外传来蹬蹬蹬上楼的声音。 伺候她的小丫鬟提着裙子飞奔而来，刚进门就激动喊道：“小姐，小姐，春风楼的小北姑娘把魏夫人吊起来了！” “哪个魏夫人？在潇湘馆打死人的那个魏夫人吗？” 绿柳姑娘微微一皱。 “对，就是她。” “唐小北怎么得罪她了？难道魏老爷去春风楼找唐小北了？唐小北也是糊涂，就算不能参加花魁大赛，也不能勾搭魏老爷啊，这下好了，被人家吊起来了……” 绿柳听到这里，有些着急。 刚准备问问金锋什么反应呢，就听到丫鬟说道：“小姐你听错了，不是魏夫人把唐小北吊起来了，而是唐小北把魏夫人吊起来了。”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绿柳睡意全无，腾地一下站起来了。 “唐小北现在就在坊市口呢，小姐要是不信就去看看！” 丫鬟对于绿柳的惊讶非常满意。 她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衣服没换，头也没梳，怎么出门？你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绿柳不耐烦催促道。 “这还要从金先生给唐小北赎身开始说……” 丫鬟把听来的事情经过，详细的给绿柳说了一遍。 中间还添加了一些自己认为应该更精彩的内容。 “你的意思是说，金先生给小北姑娘赎身之后，马上就派人去给她办了脱籍？” 绿柳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能被一个年轻多才的书生赎身，已经是所有青楼姑娘最完美的梦了。 结果金锋不但给唐小北赎了身，还帮她办了脱籍。 这对于青楼出身的姑娘来说，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是的，小北姑娘就是在办脱籍回来的路上，倒霉的遇到了魏夫人，然后才有接下来的事情。”丫鬟点头答道。 “你说金先生是贵族，连郡守老爷都退让了？” “是的，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金先生发现小北姑娘受伤，愤怒不已，下令让护卫把魏夫人的家奴全都打死了。” 丫鬟化身说书先生，手舞足蹈说道：“后来郡守老爷带着乌泱泱一大群府兵来了，有好几百人呢，要捉拿金先生，金先生一手提刀护着小北姑娘，一手拿出个令牌，郡守老爷一看令牌就吓坏了……” “行了，越说越离谱。” 绿柳白了丫鬟一眼：“还几百人，你怎么不说几千人呢？” 混迹教坊司这么多年，真话假话她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丫鬟的话虽然有些夸大，但是金锋给唐小北赎身，以及为了唐小北和郡守对抗，应该是真的。 绿柳转头看向窗外，眼中充斥着羡慕、遗憾。 羡慕唐小北能遇到金锋这样的如意郎君。 遗憾自己也算和金锋相识一场，却终究没有这个缘分。 她不奢望能和唐小北一样，只期盼金锋能带她离开命运的沼泽就行。 类似绿柳和丫鬟的讨论，遍布风月坊每个有人的角落。 母老虎是整个风月坊的噩梦，现在却被一个曾经的青楼姑娘吊在风月坊门口，给风月坊所有姑娘带来的冲击是极为震撼的。 哪个姑娘不怀春？特别是青楼里的姑娘，她们最不相信所谓的爱情，却又最为憧憬爱情的出现。 一时间，唐小北成了风月坊里的传说，而金锋则成了所有姑娘深夜幻想的目标。 而作为当事人的金锋和唐小北，此时已经回到了客栈。 关晓柔和润娘在客栈早就等急了。 “当家的，你们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冬冬就要去找你们了。” “铁锤和冬冬怎么样了？” 金锋把长刀递给大刘，然后叫来润娘过来帮忙，把唐小北从马背上接下来。 唐小北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关晓柔。 但是关晓柔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还过来和润娘一起帮忙。 “铁锤送到医馆还没回来，冬冬不愿意去医馆，我跟润娘给她上了药。” 关晓柔心疼说道：“两条腿上好多鞭子印，还有两道都抽破了，以后说不定会留疤。” “其他地方没事吧？”金锋问道：“有没有伤到骨头什么的？” “这倒没有，就是手腕被绳子勒得又红又紫，都肿了。”关晓柔气愤说道：“该死的母老虎，冬冬又没招惹她，竟下如此毒手，早晚遭报应。” “不用早晚，小北已经收拾她了。”金锋说道：“现在还在风月坊门口吊着呢，小北说了，要吊够一天一夜再放了她。” “该！” 一向心软的关晓柔，这次非但没有同情母老虎，反而觉得解气。 看唐小北也越来越顺眼。 “小北姑娘，冬冬说你一直在护着她，被母老虎打得不轻，快进屋，我给你上点药。” 关晓柔和润娘一起把唐小北扶进里屋。 等两人走后，庆慕岚带着阿梅过来，笑着说道：“先生，这个小北姑娘可以啊，我能看出来，她其实也不喜欢当众惩治那个母老虎，但是却坚持了下来。” 今天她全程都在旁观，如果金锋应付不了郡守，她就会出面。 也全程目睹了唐小北的行为。 “是的，今天要不是她，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一个女人较劲。” 金锋赞同的点点头，然后看向庆慕岚：“你一直在旁边看热闹，就不怕有人认出你吗？” “小北和冬冬就是广元人，谁认出她们了？小北还参加了花魁大赛呢。” 庆慕岚说道：“广元郡城见过我的只有秦伯伯一家，谁能认出来？” “那就好。” 金锋恍然点头。 大康毕竟是封建社会，大户人家的女子轻易是不见外人的，可能知道西川牧有个妹妹的人不少，但是真正见过庆慕岚的却屈指可数。 和庆慕岚又聊了几句，金锋回去找了一套衣服，去老兵宿舍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 从老兵宿舍出来，正好撞上满院子找他的关晓柔。 “当家的，小北的裙子都黏在了腿上，怎么办啊？” 第218章 撮合 “伤口和衣服黏在一起了？” 金锋眉头微皱。 从唐小北受伤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两个小时了，伤口肯定会结疤。 “当家的，你去看看吧。” 关晓柔拉着金锋进了里屋。 这是唐冬冬的房间，此时唐小北坐在床上，两条腿翘在椅子上，唐冬冬和润娘一人蹲一边，全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看到金锋进来，唐小北的脸不由红了，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锋哥，小北的伤口都结疤了，裙子揭不下来，怎么办啊？” 唐冬冬站起身，着急问道。 “别急，没事的。”金锋安慰唐冬冬一声，然后看向润娘：“你去煮几块纱布，再烧两碗盐水送过来。” “好，”润娘答应一声，跑出去了。 如今在西河湾，外伤都要用酒精和盐水清洗之后，再用煮过的纱布包扎，润娘早就很熟悉了。 金锋又看了一下唐小北的裙子：“这裙子太长了，处理伤口的时候碍事，冬冬，去找把剪刀，把碍事的地方剪了。” 一听到要剪裙子，唐小北的脸腾的一下子变得红通通的，连脖子都成了粉色。 大康可没有什么打底裤，甚至没有内衣，剪掉裙子不就光了么？ 金锋也明白自己不方便留在这里，交代完就转身去了外边。 等润娘烧好盐水，唐冬冬正好拿着剪刀出来。 “剪完了？”金锋问道。 “嗯，剪完了。”唐冬冬说道：“除了和伤疤长在一起的，其他的都剪掉了。” “那你们用纱布沾着盐水把伤疤浸透，等伤疤软下来，应该就可以揭下来了。”金锋说道。 “锋哥，小北的伤口很吓人，我……我不忍心看……” 唐冬冬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能进来帮帮忙吗？” “不是还有晓柔吗？”金锋问道。 “晓柔姐也不敢……” “小北是个姑娘，我不太方便，你去找阿梅吧。” 金锋摇头说道。 不是他坐怀不乱，而是实在没必要占这个便宜。 如果他真想霸占唐小北，赎身之后就不会给唐小北脱籍。 “锋哥，没什么不方便的，你教小锦医术的时候，不常说医者最大的职责是救死扶伤，没有男女之别吗？” 唐冬冬说道：“小锦都开始给男兵处理伤口了，你这个做师父的，怎么反而扭捏起来了呢？” “怎么还上升到学术的高度了呢？”金锋苦笑着起身：“别说了，我去还不行吗？” 唐冬冬跟在后边，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按照大康的社会背景，从金锋给唐小北赎身那一刻开始，唐小北就注定是金锋的人，这辈子是不可能嫁给别人了。 认识这么久，唐冬冬对金锋也非常了解了，虽然金锋有时候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是为人随和，又有才华，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良配。 女人在感情上是很敏感的，唐冬冬能察觉出来，金锋虽然很看重她，但是对她没有多少男女之情，两人走到一起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自己已经错过，所以她希望唐小北能和金锋走到一起。 唐小北的裙子从膝盖上边被齐齐剪掉，露出两条欺霜赛雪的修长小腿，只可惜此时两条小腿有十几条或轻或重的鞭痕，还有几个地方被抽破了，裙子的布料还黏在上面。 虽然出身青楼，但是老鸨把唐小北保护的很好，迄今为止还没任何一个异性碰过她一根手指头，突然把小腿露在金锋面前，唐小北羞得直接捂住了脸。 关晓柔也憋着笑，想看看金锋会有什么反应。 可惜让她失望的是，前世一到夏天，校园、街上，到处都是穿短裙的妹子，金锋早就习惯了。 唐小北的裙子只剪到膝盖上边，比起前世那些妹子的短裙，简直不值一提。 金锋从容的洗过手，然后用纱布蘸着盐水，小心的擦拭伤口。 从头到尾，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始终目不斜视的盯着伤口，眼神清澈纯净。 唐小北从指头缝里偷偷看着金锋认真细心的样子，心跳不由加快，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迷离，脑子中已经开始幻想和金锋在一起的各种场景。 正想着两人的孩子应该叫什么名字呢，耳边传来金锋的声音：“忍着点，接下来可能有点疼。” 伤口已经全部擦拭一遍，最开始擦拭的部分已经被浸透，金锋拿出自制的小镊子夹住裙子布料，小心的一点点揭开。 好在伤口结疤时间不长，金锋很快就把所有布料都揭了下来，然后又用盐水清洗了一遍，最后用纱布小心的包扎好。 “最近不要吹风，也不要出汗。” 金锋交代一声，洗手离开。 看着金锋的背影，唐小北心里就像钻进了一头小鹿，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行了，别看了，等以后进了门，随便你看。”唐冬冬笑着打趣。 “姐姐，你胡说什么呢，晓柔姐姐还在呢。”唐小北又捂住了脸。 “我在怎么了，冬冬又没说错。”关晓柔也笑着逗唐小北：“莫非你相不中当家的？” “晓柔姐姐，你也取笑我……” 唐小北羞得掀起被子，把脑袋埋了进去。 铁锤当天晚上回来的，除了身体有多处挫伤之外，鼻梁也被打骨折了，还有左腿小腿骨应该也被打裂了。 平白多了三个伤员，暂时肯定走不了了，金锋只能又让大刘去客栈续了几天房钱。 第二天中午，母老虎的富商丈夫带着礼物来找金锋道歉，想把母老虎解下来带回去。 金锋杀鸡儆猴的目的已经达到，母老虎也按照唐小北的要求被吊了一天一夜，金锋也懒得为难富商，就同意了。 等润娘整理富商带来的礼物时才发现，其中一个盒子里装着一千两的银票。 金锋还不至于连这种钱都收，就派大刘把钱送回去，结果大刘找到富商家才知道，富商把母老虎解下来后，当天下午就离开了广元。 人都走了，金锋也不至于派人去找，就把银子给了铁锤二百两，唐冬冬、唐小北每人一百两，算是富商给他们的赔偿。 然后又把剩下的分给了老兵、女兵一大半。 唐冬冬和唐小北都只是皮外伤，休养了两天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先生，咱们回去吧，再不回去，我家婆娘就该担心了。” 铁锤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自己，便主动找到金锋要求回去。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两章。 第219章 购买家奴 按照计划，这次来郡城只是买些家奴，两三天就能回去，结果耽搁了这么久，金锋其实也有些急了。 绕着铁锤看了一圈：“你的伤怎么样了？” “这点伤根本不算伤，当年跟着侯爷在战场上，胸口被党项人砍了这么长一刀，照样跟着侯爷奔袭数百里，一点事也没有。” 铁锤掀开上衣，露出胸口一道近二十公分长的伤疤。 “先生你要是不信，我给你跑两圈看看。” 说着，就一瘸一拐的小跑起来。 “别跑了，再把骨头跑断了，就真回不去了。” 金锋满头黑线的拉住铁锤：“那行，下午让大刘再去买两辆马车，到时候你坐马车回去。” “马车是娘们坐的，我才不坐……” 还没说完，铁锤突然想起来，金锋来的时候，也坐了好长一段马车：“先生，我不是说你娘们……” “行了，赶紧滚蛋。” 金锋抬起脚想踹，但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第二天一早，金锋带着关晓柔、唐冬冬几人，再次去了牙行。 经过和郡守的冲突，金锋现在在广元真的成了名人，进了牙行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被一个路过的牙郎认了出来。 “金先生，真的是您？” 牙郎热情的对着金锋躬身行了一礼。 “你认识我？” 金锋瞅了一眼对方，并不认识。 “牙行到冶炼坊不远，前几天远远看见过您一次。” 牙郎笑着解释，然后问道：“先生是来牙行买家奴吗？” “是的。”金锋点了点头。 “那先生真是来对了，”牙郎更热情了：“小人是牙行的牙郎，对牙行比自己家都熟，先生想买什么样的家奴，只管跟小人说，小人保证给先生找到满意的。” 牙郎是牙行负责牵线的中间人，如果交易达成，他可以从中抽取一定佣金。 看到又有两个同行向这边走来，也不等金锋说话，指向身后的一个刚开门的铺子热情说道： “先生，这是咱们牙行最大的铺子，里面什么样的家奴都有，先生不如先进去看看吧？要不然等会儿认出先生的人多了，先生估计就不容易抽身了。” 金锋左右打量一眼，果然看到有不少人看向这边，便点了点头，让大刘牵着马车，一起进了院子。 “佟掌柜，快出来！” 牙郎一进门就开口吆喝。 “哎呦，我说怎么一大早就有喜鹊在院子里叫唤，原来是有贵客上门啊！” 里屋跑出了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笑着和牙郎打招呼：“小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自然是跟你做生意的。” 牙郎说道：“金先生要买家奴，我可是第一个就带到了你家，你等下可要给金先生算便宜点。” “金先生？” 胖掌柜转头看向金锋：“哎哟，金先生光临小店，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 “行了，别扯没用的，快带金先生去看看你的人。” 牙郎见金锋眉头微皱，赶紧打断胖掌柜的话：“我可提前跟你说好，别拿歪瓜裂枣来出来，金先生要是不满意，我马上带他去别家。” “小哥你放心，不用你交代，我也不敢怠慢了金先生。” 胖掌柜打开后院的小门：“金先生，请。” 金锋和关晓柔把唐冬冬、唐小北扶下来，跟着掌柜的一起走进后院。 后院是一排排的低矮的小房子，和监牢差不多。 现在天气还热，院子里的气味儿有些冲。 经过最前面几间屋子的时候，掌柜的没有停，一直带着金锋几人走到中间一处砖瓦房前才让伙计拿出钥匙。 砖瓦房里是个大通间，里面随意躺着、坐着二十多个女子，看起来年纪都不大。 “都站起来！” 伙计用棒子狠狠敲了敲木门，女子们顺从的在房中站成一排。 金锋这才发现，她们脚上竟然都戴着脚镣。 “先生，这些女子可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个个都识字，女红更是没得说，关键是听话，娶回去不管是做妾还是做丫头，都是最好的。” 胖掌柜谄媚说道：“先生您看看怎么样？” “你们可能误会了，”金锋哭笑不得道：“我不是来买妾，也不是来买丫鬟的，我想买一批青壮回去干活。” “青壮？一批？” 胖掌柜和牙郎对视一眼，同时苦笑了一下。 “怎么了，有问题？”金锋问道。 “先生也知道，咱们大康男丁本就不够用，青壮是牙行最抢手的。”牙郎解释道。 胖掌柜也附和着点头。 “你们这里有吗？”金锋问道。 “有倒是有，但是只有四个。”胖掌柜答道。 “只有四个？”金锋眉头微皱。 “先生，青壮太抢手了，各个大户人家都缺看家守院的。” 胖掌柜说道：“就这四个还是昨天官府刚从监牢里送来的，您今天要不是来的早，估计就没了。” “那带我去看看吧。” 金锋无奈的点了点头。 “先生跟我来，就在隔壁。” 胖掌柜让伙计打开隔壁的房门，里面有四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其中一个人还是个独眼龙。 左脸从额头到耳朵，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金鹏大哥？” 跟在金锋身后的大刘冲进屋子，一把抓住独眼龙的胳膊。 “大刘？你怎么来了？” 独眼龙的独眼中满是惊喜。 “我陪东家来买家奴。”大刘问道：“金鹏大哥，你怎么被发卖了？” “嗨，别说了，豪绅的儿子欺负我们一个兄弟的婆娘，就和这三位兄弟一起把那混蛋的腿打折了。” 独眼龙满不在乎说道。 “先生，金鹏大哥当年救过我的命，我可以买下他们吗？” 大刘转头看向金锋。 他这么做，等于抢了金锋人，有些不厚道。 但是两人是战友，金锋还能说什么呢？ 微微点了点头。 “掌柜的，他们几个我要了。” 大刘看向胖掌柜：“多少钱？” “每人八十两银子。” 掌柜的伸出手指，比了个八的手势：“四个人总共三百二十两，看在金先生的面子上，二十两免了，你拿三百两就行。” “三百两？” 大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无比。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章可能会晚一些，等不及的书友可以明早再看。 第220章 时代的悲哀 老兵自从跟了金锋，接连灭了几伙土匪，每个都分了不少钱。 特别是这次，母老虎的富商丈夫送来的银子，金锋给每个老兵分了二十两。 这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省着点用，够一家人用好几年。 可是在这里，二十两就太少了。 别说买四个，就连独眼龙一个也买不起。 “这么贵？” 金锋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掌柜的不会看自己一群人是外地的，坑人呢吧？ “先生，青壮本来就抢手，八十两银子一个真不贵。” 胖掌柜说道：“像这种当过兵，还能全须全尾活着回来的，都是高手，用来看家护院最好不过，那些老爷们都很喜欢，平时低于一百两我绝不会出手的。” “先生，这个我可以作证，老兵的行情基本上不会低于一百两。” 牙郎跟着说道。 金锋没有答话，而是转头看向唐冬冬。 毕竟他也是第一次买家奴，一点经验都没有，带上唐冬冬就是为了防止被坑。 唐冬冬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行情就是这样。 “先生，您……您可以借我……三百两银子吗？” 大刘满脸涨得通红，但还是咬牙说道：“我知道这笔钱很大，我可能这辈子都还不了，但是……但是从今天开始，我可以做先生的家奴……只要先生一句话，刀山火海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滚蛋，轮到你小子给老子出头了吗？” 独眼龙不等金锋回答，狠狠踹了大刘一脚：“老子已经被打上奴籍，你小子还凑什么热闹？” “大刘，看你平时挺精明的，现在怎么犯糊涂了呢？” 唐冬冬说道：“锋哥买下他们可以去做工，你买下他们准备干什么？再说，你难道不清楚锋哥的为人？ 他们跟了锋哥，锋哥还能亏他们不成？” “呃……” 大刘好像被敲了一棒子，一下子愣住了。 对啊，以金锋的性格，肯定不会亏待金鹏，自己瞎起什么劲呢？ “嘿嘿，对不住了先生，刚才看到金鹏大哥，一时激动犯了糊涂。” 大刘从地上爬起来，挠着头憨笑。 “不抢了？” 金锋瞥了大刘一眼，从怀里掏出三张银票递给胖掌柜。 “先生您稍等，我去给您拿身契牙牌。” 胖掌柜接过银票，小跑着离开。 伙计则留下来找钥匙给独眼龙几人开镣铐。 “金鹏大哥，现在咱们有好几十兄弟都跟着先生呢，凉哥、铁牛、郑方他们都在，他们见了你肯定很高兴。” 平时看起来很稳重的大刘，此时高兴的就像个孩子似的，拉着金鹏说个不停。 金锋也懒得参与他们，带着牙郎走出屋子：“还有别家有青壮吗？” “先生，据我所知，真没有了。”牙郎无奈说道：“一般青壮送过来很快就能卖掉，谁家也不会留着。” “那怎么办？” 金锋微微皱眉。 庆慕岚带回来的朝廷消息，让金锋心中有了紧迫感，接下来他不仅会继续扩大老兵规模，还要想办法给老兵装备上盔甲。 在没有机械的时代，盔甲需要用锤子一下下敲出来，需要大量人力，四个人够干什么用的？ 恐怕连给纺织厂制作纺车都不够。 “先生，我看刚才那些女子有几个也不错，不如你买几个回去先应应急？” 唐冬冬说道：“她们可能做不了打铁的活，但是帮忙制作纺车或者烧炼铁炉应该还是可以的。” 金锋想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 前世机械厂里女工并不少，工作起来也不比男工差，有些需要细心的工作，甚至比男工做得好多了。 “先生，这是金鹏他们四个人的身契牙牌，您收好了。” 胖掌柜小跑着过来，把一个信封递给金锋。 金锋查验无误之后，把信封交给唐冬冬保管。 “掌柜的，青壮没有了，年轻姑娘你这边还有吗？” “当然是有的，先生刚才不是看过了吗？” 胖掌柜说道：“那些可都是识字的好姑娘，一个只需要十两银子。” “我找人是为了干活的，识字不识字不重要，重要的灵巧，吃得了苦。”金锋解释道。 “这样的姑娘更多了！” 胖掌柜指着最前面的那几个屋子说道：“那些屋子里都是，如果不够，先生要多少只管言语，不消半个时辰我就能给您找来！” 说着，就指挥伙计喊人，把屋子打开，从里面拉出来一群群用绳子捆绑起来的女子。 大康这些年赋税越来越重，很多百姓实在交不起赋税了，官府就把男的抓起来充军，女的送到官办青楼。 可是这几年交不起赋税的百姓太多了，青楼也要不了那么多人，只挑了其中一些姿色身段出众的，剩下的就被送到牙行，和老人孩子一起发卖。 看着伙计从一间小小的屋子里拉出三四十个人，金锋简直无法想象，那几个小小的屋子，是怎么装下这么多人的。 很多人被拉出来后，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凄惨的样子，和当初金锋在铁罐山发现的那些“肉马”差不多。 “先生，这些姑娘都绝对是吃过苦的，只要您给她们一口饭吃，干活绝不会偷懒。” 胖掌柜笑眯眯说道：“这些姑娘只要二两银子一个，先生如果要得多，每十个女人，我再送五个孩子！” 来之前金锋就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但是听着胖掌柜如此轻描淡写的谈论这些姑娘的价钱，就好像谈论牲口一样，金锋还是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心里涌起一阵难言的悲伤，差点没忍住拔腿就走。 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也是每个人的悲哀。 十几分钟后，伙计终于把几间屋子里的姑娘全都带了出来，几乎站满了院子。 金锋大概数了一下，绝对超过两百人。 “先生，您随便挑。” 胖掌柜指了指院墙旁边的木台子。 金锋长长呼出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适，站到台子上。 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我要招募一些女工回去干活，可能做木匠，也可能做铁匠，你们愿意跟我走的，请举手。” 第221章 全都要了 “愿意跟我走的，请举手！” 随着金锋话音刚落，台下的姑娘几乎全都把手举了起来。 她们现在不求别的，只求能尽快离开那间充斥着恶臭的拥挤小屋。 哪怕被人买回去打死，她们也认了。 没有举手的，也不是不愿意，而是她们可能饿得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姐姐，金先生不会把她们全都买下来吧？”唐小北小声问道。 唐冬冬没有回答，但是唐小北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答案。 “姐姐，这也太多了吧？你去说说先生，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买下她们可能用不了多少钱，但是养活这么多人却不容易。” “小北，我跟你说过，锋哥从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既然买了，肯定能养活。” 唐冬冬抬头看着金锋，说道：“锋哥不是心软，而是心中有慈悲，他有金刚手段，也有菩萨心肠。” 她见过金锋击杀土匪的冷酷，一声令下，数百土匪就死伤大半，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也见过金锋看到村里孤苦无依的老人孩子，眼中露出的无奈和同情。 两种极端性格，完美的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但这正是金锋让唐冬冬越来越心动的原因。 “金刚手段，菩萨心肠？” 唐小北也抬起头看向台上的金锋，觉得这个书生更让人捉摸不透了。 “金先生，您挑好了吗？” 胖掌柜期待问道。 其实这些姑娘是官府硬塞给他的，卖又不好卖，每天光是吃饭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不用挑了，院子里的我全要了。” 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伸把手的事，但是对于台子下的姑娘，命运将会随之改变。 除了心中不忍，金锋也有自己的打算。 别的富商买家奴，一般都是为了做丫鬟，一下子买这么多可能养不活，但是金锋买下来可以让她们做工，不但可以养活自己，还能赚钱。 而且金锋明白人是一切发展的基础，手底下的人越多，他的事业开展起来才会越顺利。 大康活不下去的人太多了，如果不是能力有限，金锋会把牙行所有家奴都买下来。 只可惜他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管不了那么多人，只能管管眼前看到的。 “全要？” 胖掌柜惊喜的差点跳起来。 金锋这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先生，这里共有两百二十人，四百四十两银子，您给四百三十两就行了。” 此时金锋心里依旧很不舒服，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心情，随手掏出一沓银票，递给胖掌柜。 “先生，您给了四百五十两，这是找您的二十两，您请收好。” “不用找了，她们暂时还要在你这里住一天，剩下的银子给她们弄些麦粥，衣服遮不住身子的给她们弄件遮羞的衣服，够了吧？” 金锋烦躁的摆了摆手。 “够了够了！” 胖掌柜赶紧点头。 “麦粥要管够，明天我要带她们回金川，不能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先生放心，绝对管饱。” “还有，不要让她们再挤在那些小屋里了，会闷坏人的，明天我来带人，少了一个我拿你是问。” “是，是！” 胖掌柜现在恨不得把金锋供起来，说什么都小鸡啄一样点头。 听到金锋交代掌柜的给她们弄饭吃，还不让挤在小屋里，不少姑娘抬头看着金锋的眼神都充满了感激。 “那行，我走了。” 金锋被姑娘们的眼神看得有些心酸，跳下台子准备离开。 “先生，金鹏大哥也先留在这里吗？” 大刘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挠着头问道。 “他们先回客栈吧，你留两个人在这儿看着点。”金锋交代道。 “好的。” 大刘高兴的点头，正准备去通知金鹏，眼角却扫到一个姑娘快步冲向金锋。 前几天金锋让郡守颜面大损，铁锤反复交代，一定要保护好金锋的安全。 大刘最近一直绷着神经呢，突然看到有人冲来，下意识拔出长刀，指着姑娘大喊道：“站住！” 其他老兵听到喊声，也同时拔出战刀，飞奔而来。 姑娘什么时候见过这阵势？被吓得两腿一软，瘫在地上。 大刘打了个手势，两个老兵立刻围了上去，把刀架到姑娘脖子上。 “你们干什么呢？” 金锋寒着脸让老兵把刀收了起来，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姑娘：“你是找我有事吗？” “求大爷开恩，把我弟弟一起买下来吧，我爹娘都死了，他是我们家的独苗了……” 姑娘爬起来，对着金锋不停磕头：“他虽然才只有九岁，可是干活儿可勤快了，去年就能扶犁了，吃的也少，大爷买来肯定不亏的。” “别这样，”金锋示意老兵扶住姑娘，问道：“你弟弟在哪儿？” “就在那边。” 姑娘指了指院子角落一间屋子。 “掌柜的，把她弟弟带过来吧。” 人世间最残忍的事莫过于骨肉分离，金锋叹了口气，看向胖掌柜。 “好嘞。” 胖掌柜赶紧让伙计去开门。 然后金锋就看到一间昏暗的小屋子里，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 “过来看看哪个是你弟弟！”伙计对着姑娘喊道。 “不用了，把他们全都带出来吧。” 金锋冲着人群喊道：“你们谁还有亲人，都去找找吧。” 伙计扭头看向胖掌柜，见掌柜点头，便把孩子都放了出来。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这批姑娘和孩子是一批送来的，基本上都是亲属关系。 金锋的话一出来，至少有一半的姑娘跪在地上磕头。 “这些孩子我也一起带走，多少钱？” 金锋看向胖掌柜。 “刚才我答应先生买十个姑娘，送五个孩子，做生意怎能食言？” 胖掌柜拍了拍胸口：“这些孩子就全送给先生了。” 站在一旁的牙郎嘴角抽了抽，却没有说什么。 这些孩子大的才十一二岁，小的才六七岁，得养好几年才能干活，所以孩子是牙行里最难卖的。 眼前这群孩子，都是官府和姑娘一起硬塞给胖掌柜的，根本卖不掉，还要花钱养着。 金锋不傻，从胖掌柜和牙郎的表情就能猜出来，但是他不想计较这些，带着唐冬冬几人离开。 他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把牙行所有家奴都买走。 现在的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金锋自己都没想到，他今天因为不忍而救下的这些孩子，在未来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惊喜。 第222章 回程 从牙行回来后，金锋情绪一直不高。 第二天早上也没去牙行，而是打发大刘带人去了一趟，把姑娘孩子接上，在客栈门口汇合。 上午七八点钟，金锋和老兵带着数百姑娘和孩子，浩浩荡荡从客栈出发，走向城门。 沿途引来无数郡城百姓围观。 “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多人？” “听说是金先生买了家奴，要带回金川去。” “我的天，怎么一下子买这么多，金先生要干什么？” “听说金先生本来只想买几个的，但是去了牙行，看见姑娘孩子们和牲口一样挤在小屋里，很多人都快饿死了，心中不忍，就把佟掌柜家的家奴都买走了。” “那得多少钱啊？” “好几百两银子呢。” “金先生能养活这么多人吗？” “这个就不用咱们操心了，金先生既然敢买，那就肯定能养活。” “金先生真是菩萨心肠啊！” …… 队伍在百姓的围观中，抵达南城门。 这次不用庆慕岚出手，城门守将看到金锋，点头哈腰的把队伍送出城门。 姑娘孩子们被关了不短的时间，又天天忍饥挨饿，都走得很慢，出了城门只走了十几里，就开始有孩子掉队了。 这个孩子和他姐姐是从其他县府押送到郡城发卖的，他姐姐非常清楚这时候掉队唯一的结果就是饿死在山里，所以哪怕自己也快走不动了，依旧倔强的咬牙把弟弟背了起来。 结果姐弟俩一起掉队了。 金锋见状只好让老兵把孩子送到铁锤休息的马车里。 到了中午，跟不上的孩子越来越多，铁锤的马车都塞满了，金锋没办法，只好让队伍再次放慢速度。 来的时候，从黑风岭的钨矿洞到广元郡城只用了大半天时间，但是回去的时候，因为速度太慢，走到天黑，才走了一半。 金锋让猴子找了一处废弃的破庙，作为晚上休息的营地。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到了破庙，不用老兵安排，孩子们自觉地跑到附近山里去捡柴火，姑娘或收拾脏乱不堪的破庙，或帮着老兵生火架锅。 看着姑娘孩子们脸上逐渐出现的笑容，金锋心里的阴霾也渐渐消散。 “先生，要不要派人去跟着那些孩子，别让他们跑了。”大刘小声提醒道。 “他们要是想跑，路上早就跑了，不会等到现在。”金锋摇头说道。 男人逃跑还能去做土匪，姑娘孩子如果逃跑，几乎没有活路。 所以一路上，金锋都只让老兵注意别有人掉队，从来没让他们防备有人逃跑。 “山里说不定有毒蛇野兽什么的，找几个女兵去看看吧，别伤了孩子。”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你再安排几个人去山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打点猎物，他们体质太差，走的太慢了。” “好。” 大刘点点头，过去安排了。 没过多久，金锋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 抬头看去，只见几个老兵抬着两头野猪，得意洋洋回来了。 孩子们围着他们兴奋的欢呼喊叫。 “哈哈，先生，猴子他们运气不错，刚进山就遇到两头野猪在争地盘。” 大刘笑着跑过来说道：“这两头野猪加起来足有三百多斤，配上麦粥，足够大家吃一顿了。” “那就炖了吧。” 金锋也被感染了，跑过去看老兵们杀猪炖肉。 很快，几口大锅中就传出浓浓的肉香。 当天晚上，好多姑娘和孩子都撑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第二天赶路，大家的速度果然快了一些，只是半下午，就到了黑风岭。 来的时候，金锋就想看看黑风岭和西河湾之间的那条河，看看有没有造桥的可能，但是被土匪埋伏，后来又遇到了大雨，只好作罢。 趁着现在有时间，金锋就安排猴子找地方安营，然后带着大刘和几个护卫登上黑风岭。 顺着山脊走了几百米，果然看到一条狭长的河流。 虽然只有不到二十丈宽，但是却非常长，沿着山体蜿蜒流向视野尽头。 从下边的小河到山顶足有五六十米高，而且两侧崖壁陡峭，很难攀爬。 “先生你看，那边那个第二高的山就是马头山。” 大刘站在河边，指着对面几里外的山峰说道：“过了马头山，再走两里地就是咱们西河湾。” “如果这里有座桥，咱们再去郡城，是不是就近了一大半？”金锋问道。 “那当然了，骑马的话，半天就能到，跑快点说不定当天就能跑个来回。” 大刘遗憾说道：“可惜这里没有桥，咱们得绕一大圈。” “没有桥，咱们能不能造一座呢？” 金锋自言自语道。 “造一座？”大刘眼睛一瞪：“先生，你莫要开玩笑了，造桥可要花不少钱的？” “要想富，先修路。” 金锋说道：“你往对面放一箭，看看能不能射到对岸去？” “这才不到二十丈，肯定能啊。” 大刘取出弩弓，对着河对面扣动扳机。 嗖！ 箭矢一闪而过，嘭的一声钉在对面一棵大树上。 “可以了，咱们下山吧。” 金锋微微点头，心里有了底。 造桥需要花不少钱，但是拉一条索道还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拉索道要用钢丝绳和滑轮，而滑轮又必须用到轴承，轴承又涉及到基础车床和精密加工，目前金锋还做不出来。 其实也可以暂时用绳子来代替钢丝绳，然后用不装轴承的滑轮，两边的索道留好落差，也能滑动往返，只不过那样绳子磨损的会非常厉害，也不安全。 “什么就可以了？” 大刘莫名其妙的挠挠头，但是看金锋在思考，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只好压下好奇，跟着金锋下山。 经过钨矿洞的时候，金锋又去看了一眼，果然他们上次离开之后，并没有人过来。 金锋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发现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转头说道：“大刘，找个人去把金鹏他们喊过来，我有话跟他们说。” “好。” 大刘答应一声，派了一个老兵去把金鹏四人带了过来。 “先生，您找我？” 金鹏已经听大刘说了金锋在铁林军的事情，现在再看到金锋，身上再也没了之前的桀骜之气。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两章。 第223章 先生，不行 “金鹏，我现在有件事要交给你们来做。” 金锋没有多余客套，直奔主题道：“如果你们做得好了，两年后，我可以给你们脱籍，到时候你们是想参加护送队，还是自己离开，我都不拦着你们。” “脱籍？” 金鹏的独眼立刻闪过一道精光，激动的抱拳说道：“先生只管吩咐，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们兄弟决不推辞。” “刀山火海，决不推辞！” 金鹏身后的三人也跟着抱拳。 没有谁愿意做奴隶，三人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脱籍回去重新和家人团聚。 “刀山火海不至于。” 金锋摇头说道：“我现在也不瞒你们了，我在这里发现了一种炼铁用的矿石，我需要你们留在这里帮我开矿。” “这么简单？” 金鹏四人全都一愣。 挖矿两年就能恢复自由，简直太划算了。 “就这么简单，”金锋说道：“不过挖矿很辛苦，也很危险，而且不能让别人发现，明白吗？” “先生，我们不怕辛苦，也不怕危险，可是您看这山洞下边就是官道，想要不让人发现……” 金鹏有些为难道。 “从黑风岭到西河湾差不多正好是一天的路程，等咱们回去了，我让大刘带人过来把这里整理一下，对外就说这是咱们去郡城的供给点。” 金锋早就想好了对策：“你们挖出来的矿石，正好可以藏在护送队的马车里拉回去。如果有人发现了，你们就说把山洞挖大点当仓库，也能掩饰一下。” “那就太好了。”金鹏笑着说道：“不过先生你放心，我们一定尽量小心，争取不让人发现。” “那行，我现在去教你们怎么辨认矿石。” 金锋把几人带进山洞。 当天夜里，大刘就带着几个老兵偷偷抬了好几筐钨矿石藏到了运粮的马车里，足够金锋用一阵了。 一下子多了几百个姑娘和孩子，西河湾肯定住不下，金锋只能把他们送到铁罐山。 铁罐山当初有数百土匪，还积攒了好多粮食，人数再多一倍也没问题。 稍微绕了些路，在离开郡城的第四天下午，浩浩荡荡的队伍才终于赶到铁罐山。 一上山就看到山顶平地上到处晾晒的都是还没有切割的肥皂。 “先生，姑娘们做的肥皂都快堆不下了，您赶紧想办法卖掉吧。” 郑方愁眉苦脸道。 经历过苦难的人，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 被土匪抢来的姑娘们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就算没人监督，工作也格外勤快认真。 每天天一亮，年纪最大的婉娘就会带着姑娘们开始干活。 如果不是因为原材料经常供应不上，估计现在山上的肥皂都没地方放了。 “放心，我尽快让铁子哥过来拉走。” 金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最近需要忙得事情太多，他都快把铁罐山这边忘了。 “姐姐，这就是先生做出来的肥皂？” 唐小北在来的路上就听唐冬冬说过肥皂了，好奇的拿起一块晾好的，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用这东西洗脸洗衣服真有你说的那么干净吗？” “当然了，走，我带你去试试。” 婉娘现在最听不得别人质疑她做出来的肥皂，不由分说拉着唐小北走向灶房。 唐冬冬哭笑不得的跟了上去。 十几分钟后，唐小北满脸兴奋的从灶房跑了出来。 “小北，你腿上的疤还没掉呢，跑慢点。” 唐冬冬急得在后边大叫，但是唐小北却好像没听到，连蹦带跳的跑到金锋面前：“先生，你太厉害了，做的这个肥皂真的太好用了！” “我也这么觉得。” 金锋有些得意的冲她眨眨眼。 “先生，肥皂你准备卖多少钱一块？”唐小北接着问道。 “这东西不值钱，在西河湾，卖两文钱一块，送到城里，我准备卖三文。” “三文钱一块？！” 唐小北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金锋纳闷问道。 “先生，这么好的东西，您只卖三文钱，简直是暴殄天物！”唐小北激动说道。 “那你觉得卖多少钱一块合适？”金锋来了兴趣。 “最低三两！”唐小北答道。 “三两？”金锋被吓了一跳。 大康一千个铜板为一贯，一贯铜钱等值于一两银子。 三两银子就是三千文！ 唐小北等于一下子把金锋的定价翻了一千倍！ “小北，你开什么玩笑？”金锋说道：“三两银子一块，老百姓怎么买得起？” “先生，你错了！”唐小北摇头说道：“老百姓现在吃饭都难，您觉得他们会买你的香皂吗？” “这……” 金锋被唐小北问住了。 他知道自己犯了想当然的错误，觉得三文钱不多，却忽略了大康现在的社会情况。 如今的大康的确和唐小北说的一样，老百姓被各种苛捐杂税压得饭都吃不饱了，有三文钱买几斤粗粮给孩子煮粥喝不香吗，谁会用来买肥皂？ “你继续。” 金锋点点头，示意唐小北接着说下去。 “我认为，肥皂最主要的客户是青楼和大户人家。” 唐小北说道：“肥皂这么好的东西，又是天下独一份，要赚钱就赚有钱人的，从老百姓手里赚三文两文的没意思。 青楼姑娘必须要干净，要不然客人会嫌弃，而大户人家喜欢攀比。 最重要的是，青楼和大户人家都不缺钱，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是三文还是三两，只要肥皂好用，他们都会买！” “有道理。” 金锋赞同的点点头，问道：“小北，要不然我给你一批香皂，你去郡城卖卖试试？” “没问题！” 唐小北自信说道：“如果肥皂里再带点香味儿，就是五两银子一块，我都能卖出去！” “带香味儿的，我们有！” 婉娘一听，跑回仓库抱了一个箩筐出来：“这里都是，有桂花味儿的，有兰花味儿的，还有梅花味儿的……” “婉娘，我爱死你了！” 唐小北激动的搂着婉娘的脖子，啪叽亲了一口。 亲完之后才意识到唐突了，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手都不知道放哪儿了。 婉娘也被亲蒙了。 还是金锋最先反应过来，笑着看向婉娘，岔开话题：“你怎么弄出来的香味儿？” 第224章 快速发展阶段 “我家世代做胭脂的，先生当初不是送来一些香料吗，前段时间我们把做肥皂的材料用完了，闲着没事的时候，我就尝试着弄了一下，没想到就成了。” 婉娘说到这里，有些担忧的看了金锋一眼：“对不住先生，我浪费了你不少香料……” “婉娘，你真是太厉害了，我也想亲你一口了。” 金锋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以前尝试了很多次，想给肥皂弄出香味儿，可是一直没成功，结果婉娘轻轻松松就弄成了。 果然术业有专攻。 除了婉娘，唐小北的表现也让金锋惊喜。 不管最后有没有把肥皂高价卖掉，至少唐小北的思路是正确的。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她很有经商天赋。 至于唐冬冬，更不用说了，或许经商天赋不如唐小北，但是却很有管理天赋，从纺织作坊到纺织厂，她都管理得井井有条，几乎不用金锋担心管理问题。 “婉娘，你应该发现了，用肥皂洗头发，头发会发涩，你以后就不要做肥皂了，专门去解决这个问题。” 金锋说道：“大胆的去做，需要什么只管跟我说！” “好的先生，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婉娘高兴的答应下来。 “看来有空得教教婉娘使用蒸馏法，说不定她就能把香水弄出来。” 金锋在心里做出决定。 其实他也和唐小北一样，盯上了大康有钱人的钱包，只不过他准备用来圈钱的商品是香水。 可惜他只知道香水大概的制作流程，蒸馏器做好之后，他尝试着做了几次，全都失败了。 因为他对香味儿实在不怎么敏感。 交给婉娘这个爱好者，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这种有香味的肥皂，就叫香皂好了。” 金锋笑着说道：“小北，等你伤养好了，就带着香皂回郡城，我派大刘保护你！” “先生，我的伤已经好了，等我回西河湾认认门之后，就能出发了。” 唐小北有些跃跃欲试。 “那先回去再说吧。” 金锋也非常期待。 第二天离开铁罐山的时候，铁锤的马车里又多了几筐香皂、肥皂。 金锋也从姑娘中挑选出二十多个看起来勤快的，准备带回冶炼车间应应急。 回到西河湾，金锋和唐冬冬马上就忙了起来。 这段时间村里积攒了不少事，都等着他拍板做决定呢。 金锋只来得及把带回来的姑娘交给满仓，就被两个村长和张凉架走了。 “锋哥儿，砖窑烧得砖不够用了，工地上天天都等着砖头垒墙呢！” “老关你可别在锋哥儿面前说我们砖窑坏话，就一座窑，每天烧出来的砖头都是有数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你不知道再打一座？” “那是我能当的家吗？这不是等锋哥儿回来我就找他来了吗？” “锋哥儿，新的纺织车间马上就盖好了，你这边可以安排做纺车，招人了，最近不少人来问什么时候招工呢。” “锋子，现在咱们的摊子越铺越大，兄弟们要看守的地方太多了，人手也不太够了，都没办法正常训练了。” 一直忙活到夜里，才算把两位村长和张凉送走。 第二天一早，金锋去了冶炼车间。 他本来以为一下子多了二十多人，冶炼车间也会乱成一团呢，谁知道满仓把姑娘们安排的明明白白，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事情做，显得井然有序。 “满仓，没看出来你管人很有一套嘛。” 金锋欣慰说道。 “先生你可别笑话我了。” 满仓被金锋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这可不是笑话你，你能把她们安排好，没有出乱子，很不错。” 金锋笑着夸赞道。 满仓之前因为有残疾，所以一直很自卑，这样的人需要表扬。 果然，满仓听到金锋这么说，显得很开心：“先生满意就好。” “我很满意，她们就交给你了。” 金锋说道：“新的纺织车间马上就盖好了，你尽快教会她们制作纺车，很快就要用。” “先生放心，我一定努力。”满仓赶紧保证。 “我相信你。” 金锋拍了拍满仓的肩膀，转身去了纺织厂。 随便看了一圈，又去了砖窑。 然后在砖窑被村长扣住了，中午饭都没让他回去吃。 整整忙活了三天，终于把之前积攒的事情理顺。 金锋这次又让人在河边新建了两个砖窑，在后山新建了一座石灰窑和一座瓷窑。 同时又让张凉把老兵散出去招人。 纺织厂的招工消息，也送到了周围几个村子。 如今已经没有土匪再敢来打西河湾的主意了，内部也整顿结束，西河湾正式进入快速发展阶段。 每天村子里都人来人往，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银子也和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家底，几天的时间又空了一半。 金锋只好把希望寄托于唐小北了。 其实唐小北也急着去郡城大展拳脚来证明自己，只是唐冬冬非拉着她，一直等到腿上的伤疤脱落，才放她离开。 和唐小北一起离开的还有几个老兵和女兵、刘铁带领的护送队，以及关三爷带领的十几个关家村汉子。 老兵和女兵的任务是保护唐小北，刘铁的任务是把货物送到广元。 从这次开始，西河湾纺织厂的麻线不再卖给金川县府，而是直接卖到广元郡城，纺线所需要的原材料，也将从郡城采购。 这样利润将会更高。 而关三爷的任务是带着汉子们在黑风岭建造一个固定供给点。 供给点内将会有老兵和战马值守，一来可以掩护金鹏几人采矿，二来黑风岭在全程的中心位置，以后护送队万一遇到意外情况，供给点的老兵可以快速进行支援。 这次没有姑娘和孩子拖累，队伍早上出发，半下午就到了黑风岭。 金鹏四人这几天也没闲着，早就在山洞下边的官道旁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关三爷来了之后，当即带着汉子们去山上砍树，傍晚时分，空地上就多出了四座用来遮风挡雨的简易木屋。 第二天一早，唐小北和刘铁带着车队继续出发。 “广元，我又来了……” 唐小北掀开马车帘子，看向广元方向，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色彩。 第225章 小北姑娘回来了 虽然才离开广元没几天，但是唐小北此时的心境与离开时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和唐冬冬一样，她也忘不掉唐家和周家的仇恨。 在去铁罐山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有报仇的能力，唯一的想法就是尽量帮助唐冬冬慢慢发展纺织厂，击败周家。 但是自从发现了肥皂，唐小北的念头就改变了。 因为纺织厂挣钱太慢了，想要和周家抗衡，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如果没有其他办法，她也愿意等。 但是现在有了快速来钱的路子，她就有些等不及了！ 她要用香皂来赚钱，然后快速发展纺织厂，这样才能以最快速度击败周家！ 所以，她对这次的广元之行充满了期待。 “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把香皂卖出去，不能辜负先生的信任！” 唐冬冬暗自握紧拳头。 经过青楼的训练，唐小北比一般女孩子敏感得多，通过在西河湾这几天的经历，她终于明白了唐冬冬、庆慕岚死心塌地跟随金锋的原因。 因为金锋真的一点都不歧视女性。 这一点在大康太可贵了。 出身青楼，这是唐小北一辈子都无法洗刷掉的污点。 也是她觉得最自卑的地方。 但是金锋从来没表现出对她的一丝轻视，反而还总是夸赞她聪明，对待她也和其她女子没有区别。 特别是前天金锋无意间揉了揉她的脑袋，眼中蕴含的笑意和一丝宠溺，让唐小北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脸红心跳。 她能感受出来，金锋揉她的脑袋不是轻浮的挑逗，而是发自内心把她当成了可以亲近的自己人。 士为知己者死，唐小北现在心里对金锋就产生了一种舍命也要报答的情绪。 心里盘算着如何打开市场，车队在傍晚到了广元郡城。 这次没有金锋和庆慕岚跟着，车队老老实实接受了守城府兵的盘查。 进了城，还是住在赵家客栈那个小院。 收拾好东西已是傍晚，正是青楼上客，最忙的时间段，这时候去谈买卖肯定是不合适的，唐小北只好在客栈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刘铁带着车队去了纺织坊，而唐小北则穿上新买的衣服，戴上关晓柔送她的首饰，登上马车。 马车在四个老兵和四个女兵的护送下，威风凛凛驶向风月坊。 春风楼里，老鸨正懒洋洋的指挥杂役打扫卫生，丫鬟进来了。 对着老鸨行了一礼：“妈妈，小北姑娘来了。” “哪个小北？”老鸨一愣。 “就是咱们楼里的小北姑娘呀。” “你说唐小北？她不是跟金先生去金川了吗？” “她又回来了。” “难道被金先生赶回来了？这也太快了吧？” 老鸨一惊，对着丫鬟说道：“她来春风楼干什么？难道还想进来？你跟她说，我们春风楼不会再要她了，你让她去其他地方吧。” 说起唐小北，她就觉得生气。 刚开始，老鸨真的以为金锋只是小地方出来的穷书生，没有什么钱，所以才答应以一百八十两的价格，让金锋带走了唐小北。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被金锋耍了。 能和郡守硬刚的贵族，身上怎么可能只有一百多两银子？ 然后没过几天金锋就带着数百家奴出城了，引起了全城轰动。 事后她找人打听了一下，金锋在牙行买家奴，花了好几百两银子，甚至掌柜要找二十两银子，金锋都大方的没要。 得知这个消息，老鸨气得连续两天吃不下饭，后悔当初不应该那么轻易松口，怎么也应该坚持要一千两才行。 连带着也恼怒起被金锋赎身的唐小北。 “不是的妈妈，小北姑娘不是被金先生赶回来的，”丫鬟赶紧说道：“她说来广元办事，顺便来看看婷姐和小茹，给她们送点东西。” “真的？”老鸨有些不信。 “真的，小北姑娘坐着大马车，还带着八个护卫，可威风了呢。” 丫鬟羡慕说道：“还有她身上穿的衣服，头上戴的首饰，都可漂亮了，要是被金先生赶出来，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八个护卫？” 老鸨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经营青楼这么多年，她太懂男女之情了，非常清楚八个侍卫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唐小北现在非常受宠，金锋很担心她的安全。 如果这样，那就很有必要跟唐小北搞好关系了。 要是能让金锋再帮春风楼的姑娘写首诗，那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老鸨脸上立刻换上一副笑容，扭着肥硕的身子跑向大门口。 还离着老远，就夸张的喊道：“哎呦，小北哟，你终于舍得回来看看妈妈了，可想死我了。” 坐在马车里的唐小北嘴角抽了抽，但是下一秒也换上一副灿烂的笑脸跳下马车。 “小北也想妈妈啊！” 唐小北亲昵的抱住老鸨的胳膊：“这不，才到金川几天，我就想妈妈想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先生看我可怜，就让我跟着作坊的车队来看妈妈。” “妈妈就知道没有白疼你，去金川过得还好吗？金先生疼你吗？大夫人有没有欺负你？” 老鸨笑着摸了摸唐小北的脸颊，做出关心的样子，接连发问。 突然，老鸨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这些年经过她手里的姑娘不知道多少，是不是处子，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唐小北眉形凝而不散，耳后的绒毛也在，显然还是处子之身，没有和金锋同房。 尚未同房就如此受宠，说明金锋是真的喜欢唐小北，并不是贪恋她的美色。 这样的感情最是长久。 唐小北在老鸨心中的地位又上了一层。 “让妈妈操心了，”唐小北微微侧脸躲开老鸨的手，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先生对我都很好，夫人更是把我当亲妹妹一样，可疼我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有福的人。” 老鸨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你过得好就行，但是要记得，春风楼就是你的娘家，以后想我们了，就回来看看。” “谢谢妈妈，妈妈对我最好了。” 唐小北甜甜一笑，然后说出了这次来的真正目的：“对了妈妈，我这次回来，给您带礼物了哦。” 第226章 送礼 “哎呀，小北你能回来妈妈就很高兴了，还带什么礼物啊？” 老鸨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你心里还记得妈妈就行了。” “妈妈，这可是好东西哦，全天下只有我家先生会做，其他地方你就再有钱都买不到的。” 唐小北笑眯眯说道。 “什么宝贝啊这么神秘？” 老鸨本来就好奇，听到唐小北这么说，更感兴趣了。 “就是这个！” 唐小北小心翼翼的从马车上拿起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老鸨好奇地凑了上去。 唐小北笑着打开木盒，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扑面而来。 “好香啊！小北，这是香块吗？” 老鸨看着盒子里躺着一块白白净净的方块，好奇问道。 香块类似于前世的熏香，放在衣柜里，可以让衣服保留香味。 不过香味不持久，出去被风一吹就散了。 “妈妈，这可不是香块。”唐小北神秘的放低声音说道：“这叫香皂！” “香皂？”老鸨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由自主的也跟着放低声音问道：“什么是香皂？” “香皂是我家先生以南海珍珠、西域香料和北国人参等诸多珍贵材料，使用独有的秘法制作而成，不仅香气扑鼻，洁净效果更是举世无双。” 唐小北面不改色的信口胡诌道：“用香皂来洗脸洗澡，那叫一个干净，而且洗过之后，不用涂胭脂，身上就会有一股幽香之气，整天不散！ 如果长时间使用，还能让皮肤紧致白嫩，延年抗衰。” 临来之前，金锋专门给她上了几节销售课程，这就是其中一项。 反正这个时代也没有化验的能力，别管香皂里面是不是真的有珍珠粉，只管吹就对了。 这样才能让老鸨觉得物有所值，银子没有白花。 “真有这么好用？” 老鸨在青楼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显然有些怀疑。 “不好用，我会那么远带给妈妈吗？” 唐小北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妈妈，实不相瞒，这是我家先生准备送给郡守老爷的礼物，我念着妈妈曾经对我多有照拂，才特意给您留了一盒…… 我明白了，妈妈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看不上我从乡野之地带来的东西……妈妈，是小北不懂事，唐突了，小北现在就走……” 说着，拿起盒子就要走。 “哎呀，小北，妈妈说错话了，你别跟妈妈一般见识。” 老鸨一把拉住唐小北，陪着笑脸说道：“我刚才就是有些不敢相信，世间真的会有这么好用的东西？” 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再说她还得跟唐小北打好关系，以此接近金锋呢。 “这可是我家先生做出来的，效果自然不凡！” 唐小北想起婉娘的样子，故意气鼓鼓说道：“妈妈要是不信，我带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说完，和当初的婉娘一样，不由分说的拉起老鸨就往春风楼走。 女兵和老兵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青楼一般是不让陌生女子进入的，但是女兵顶盔掼甲，腰挂长刀，眼神也寒光凛凛，守门的杂役根本不敢阻拦，只能任由女兵跟了进去。 唐小北拉着老鸨直接去了灶房。 按照婉娘当初给她展示的过程，又给老鸨展示了一遍。 这次，老鸨彻底服气了。 “哎呀，真的一下就把沾了油的锅灰洗掉了！” 老鸨反复看着自己的一双胖手，脸上的惊奇之色简直抑制不住。 “妈妈，现在你信了吧？”唐小北得意说道：“这香皂洗澡可干净了，而且还有香味儿哦。” “哎呀，还真是。”老鸨把手伸到鼻子下边闻了闻：“小北，刚才是我有眼无珠……” “不怪妈妈，是先生做出来的东西太好了，我刚听说的时候也不敢相信呢！” 唐小北笑着把用过的香皂塞进老鸨手里：“妈妈，您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那就谢谢小北了，我就知道没有白疼你！” 老鸨笑得开心极了，赶紧接过盒子。 “我现在可以去看看婷姐和小茹吗？”唐小北问道。 “去吧去吧，你婷姐这几天总是不高兴，估计就是想你想的。” 老鸨现在正高兴呢，赶紧点头。 唐小北微微行了一礼，带着护卫上了楼。 而此时，唐小北回来的消息也在春风楼内不胫而走。 “听说了吗，小北姑娘回来了！” “不会这么快就被金先生家里大夫人赶出来了吧，小北姑娘也太可怜了。” “你想什么呢，人家现在可风光呢，出门都带八个护卫，女侍卫穿着盔甲，杀气凛凛的。” “听说小北姑娘还给妈妈带了礼物呢，妈妈高兴坏了。” “什么礼物？” “我也不知道，听说可珍贵了。” “小北姑娘和婷姐、小茹关系好，现在又去了她们屋，估计她们也有，等小北姑娘走了，咱们去问问就知道了。” “小北姑娘的命真好，金先生要是也能相中我就好了。” “别做白日梦了，快点干活吧。” …… 唐小北一直在春风楼待到中午才离开。 等她一走，姑娘们就涌进了婷姐和小茹的屋子。 然后带着一脸惊叹离开。 “小北姑娘，咱们不是来卖香皂的吗，为什么先送给她们？” 出了风月坊，大刘疑惑问道。 “香皂是个新东西，都没人用过，说的再好别人也不会信。” 唐小北说道：“咱们现在需要先把香皂的名气打出来才行。” 风月坊的传奇唐小北回来了，还给春风楼的老鸨和要好的姐妹送了一种叫香皂的宝贝…… 大刘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不久，这个消息就在风月坊传开了。 其他青楼的姑娘都对这个叫做香皂的东西好奇不已，纷纷想办法找春风楼的姑娘打听。 这正是唐小北想要的效果。 “对了大刘哥，我让你安排的人安排好了吗？”唐小北问道。 “安排好了。”大刘笑着点头：“这次算便宜那几个小崽子了。” “婷姐和小茹当初都非常照顾我，你让他们都悠着点，别为难她们俩。” 唐冬冬交代道。 声音颇有些无奈。 “放心吧，他们不敢的。” 大刘保证一声，问道：“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先回去吃饭，吃过饭继续送香皂。”唐小北说道。 “还要送？”大刘问道：“这次去哪儿？” 唐小北转头看向城北方向，淡淡答道：“郡守府。” “郡守府！” 大刘却吓得差点跳起来。 【作者有话说】 稍晚还有两章 第227章 拜会郡守 现在几乎全郡城的人都知道金锋和郡守的矛盾，大刘这次来郡城，最担心的就是被郡守为难。 在大刘看来，躲着郡守还来不及呢，谁知道唐小北竟然主动要去郡守府。 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小北姑娘，郡守现在肯定恨死了咱们，先生又不在，咱们过去太危险了。”大刘着急劝说道。 “大刘哥，你觉得如果郡守想要对咱们不利，咱们躲起来有用吗？” 唐小北反问道。 “呃……”大刘噎了一下，然后摇头说道：“整个郡城都是郡守老爷的，他要是真想对付咱们，好像躲哪儿都没用。” 语气充斥着无奈。 “这不就对了？”唐小北说道：“反正躲不掉，那还不如堂堂正正的过去拜访。说不定今天过后，咱们就不用再担心安全问题了。” “为什么？”大刘问道。 “其实郡守还是很忌惮先生的，未必会敢对咱们出手，但是以后咱们还要在郡城开店，没必要和郡守闹得太僵。” 唐小北说道：“郡守之所以恨咱们，无非就是觉得先生让他丢了面子，以先生的身份，不可能主动去和他和解，否则就有些低头的意思了，哪怕以后永不踏足广元，我也绝不会让先生这么做。 但是我一介女流不用考虑这些，我去拜访一下郡守，给他一个台阶，我想他也会很乐意借坡下驴的。” “是这个道理。”大刘恍然大悟，佩服的竖起大拇指：“还是小北姑娘你想得明白。” “铁子哥现在应该已经交货回来了，麻烦大刘哥派人跟铁子哥说一声，让他把空箱子都准备一下，绑上红绳，咱们回去了就去郡守府。” 唐小北笑着说道：“跟铁子哥说一声，最好把声势弄得大一些。” “铁子那边的箱子可不少呢，得装多少东西啊？”大刘皱眉问道。 “没必要装很多，”唐小北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让铁子哥往每个箱子里放几团麻线就行了。” “给郡守送麻线？”大刘一瞪眼：“这个不太好吧？” “送什么不重要，只要给足了郡守面子，咱们就是送空箱子，也是最好的礼物。” 唐小北笑道：“咱们这次来郡城是赚钱的，要是给郡守送几箱银子，咱们还赚什么？” “有道理，我这就让人回去告诉铁子准备。” 大刘答应一声，派了一个老兵回去。 等唐小北他们在街上吃过饭，回到客栈，刘铁刚刚准备好。 很快，唐小北带着队伍离开客栈。 她乘坐的马车带头，身后则跟着一大群汉子，抬着一口口硕大的箱子。 在唐小北的授意下，刘铁他们都装出一副箱子很沉的样子，一个个都累得龇牙咧嘴。 女兵和老兵们也做出一脸警惕的样子，长刀出鞘拎在手里，不停扫视路过的人群。 郡守府内，郡守刚吃过饭正准备睡个午觉，门房跑了进来。 “老爷，门外有个叫唐小北的姑娘求见夫人。” 按照大康规矩，唐小北是没有资格求见郡守的，只能求见郡守夫人。 不过这次来郡守府只是走个形式，哪怕接待唐小北的只是一个仆人，只要郡守让唐小北进了郡守府，这次过来的目标就算完成了。 “唐小北，她来干什么？” 郡守怒声说道：“我都让小霜远走他乡了，她还不肯罢休吗？” “老爷，你先别生气。” 郡守夫人问道：“唐小北前几天不是跟金锋回金川了吗，老九你是不是听错了？” “老奴特意问了一遍，不会听错的。” 门房答道：“对了老爷，唐小北说，她是来给夫人赔不是的。” “赔不是？”郡守一愣。 “是的，带了十几个绑着红绳的箱子呢。”门房说道。 “金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郡守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老爷，你成天就喜欢想太多，您是一郡太守，广元的父母官，金锋只要还想在广元立足，就绝对绕不开您。” 郡守夫人说道：“也可能唐小北真的是来赔不是的呢？要不然她带那么多礼物来干什么？” 按照大康规矩，箱子上绑红绳就是来送礼的。 “夫人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 郡守点了点头，冲门房说道：“老九，让唐小北进来吧。” “是！”门房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那夫人你去看看唐小北找你干什么吧？”郡守说道。 “我一个老太婆，和唐小北无亲无故的，她能找我干什么？” 夫人白了郡守一眼：“人家摆明就是来找你的。” 说完，拉着郡守一起去了内堂。 郡守府门口，门房指挥着杂役打开大门。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保护好小北姑娘。” 大刘低声向几个老兵交代道，然后又转头看向女兵：“阿兰，你们几个一步也不要离开小北姑娘，明白吗？” 除了阿梅，阿兰是最早跟着庆慕岚的，在女兵中身手仅次于阿梅。 这次为了保护唐小北，硬被金锋要了过来。 “明白！”阿兰重重点头。 “大刘哥，如果郡守真想对咱们动手，去再多人也是白搭。” 唐小北摇头说道：“阿兰姐姐跟我一起去就行了，去的人多了，反而显得咱们心虚。 对了，进郡守府肯定不让带武器的，阿兰姐姐，你的刀也不要带了。” “这怎么行，我必须要跟你一起进去。”大刘反对道。 “我求见的是郡守夫人，肯定要去内宅的，带着你像什么话？” 唐小北说道：“再说了，前几天你才用弩弓指过郡守，你过去不是刺激他吗？” “那……好吧。” 大刘不情不愿点点头：“阿兰，如果有事，你就打个呼哨，我马上带人杀进去。” “我会的。”阿兰点头。 “行了，门开了，咱们进去吧。” 唐小北带着阿兰和刘铁等人进了大门。 刘铁等人把箱子留在前院，唐小北和阿兰两人则跟着丫鬟一起，抱着个小箱子进了后院。 又绕过一座假山花园，在后堂见到了正在喝茶的郡守夫妇。 “小女子唐小北，见过郡守大人，见过夫人。” 唐小北微微蹲身，行了一礼。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不少大佬打赏，今晚争取再写两章，但是估计会很晚，大家可以等到明天再看。 第228章 夫人路线 那一天，没人知道唐小北在郡守府说了什么，但是很多人都发现，从那天开始，郡守夫人有事没事就会叫来一群官员人家或者有钱人家的夫人，向她们显摆新得到的一种叫香皂的宝贝。 据说用香皂洗澡，不仅干净，身上还会一直有幽香之气，长期使用的话，还能让皮肤变得白嫩。 总之，越来越多的夫人开始打听在哪儿可以买到香皂。 “还是小北姑娘你有本事，盯梢的兄弟回来说，这几天都有好几十个夫人去过郡守府了。” 大刘喜滋滋说道：“等回头咱们的香皂绝对不愁卖。” “这不是我有本事，而是郡守夫人给面子。”唐小北笑着说道。 那天和郡守、郡守夫人见面没说几句话，唐小北就发现郡守夫人并不喜欢那个母老虎侄女，话里话外中透着对母老虎借着郡守的势力耀武扬威行为的不满。 唐小北立刻改变策略，走起了夫人路线，侧重点放到了郡守夫人身上。 从郡守夫人的话里，唐小北敏锐的察觉到，郡守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并没有想把金锋怎么样，只是觉得丢了面子。 确认了这点，唐小北又郑重其事的给郡守道了个歉。 郡守年纪也大了，再过几年就致仕回乡养老了，看到夫人喜欢唐小北，唐小北又来送礼给了他台阶，就顺理成章的借坡下驴了。 接下来两天，唐小北又去找了郡守夫人几次，送了一些小礼物。 她在青楼专门学过怎么说话让人高兴，短短几天时间就把曾经丧女的郡守夫人哄得高兴坏了，后来甚至还要认唐小北做义女，却被唐小北以出身低贱，怕给郡守的仕途带来麻烦而拒绝了。 郡守夫人只能遗憾放弃，但是推荐起香皂来，更是用心了。 “小北姑娘，郡守夫人想认你做义女，你为什么不同意？” 大刘好奇问道：“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那就让给别人呗。” 唐小北笑了笑，却没有解释，而是问道：“风月坊那边怎么样了？” “和您想的一样，好多姑娘都在托人打听，哪里有卖香皂的呢。” 大刘笑眯眯的说道。 这几天风月坊又多了一个传闻。 据说自从唐小北给春风楼要好的两个小姐妹送了香皂之后，那两个小姐妹当天就遇到了大方的恩客，已经在春风楼盘桓好几天了，就是迷恋她们身上的香味儿，还有光洁的皮肤。 去光顾婷姐和小茹的，自然是唐小北让大刘安排的人。 对此，她也很无奈。 她不安排，老鸨也不会让她的两个小姐妹闲着。 “大刘哥，去买点糕点果子，咱们去一趟春风楼。” 就算心里明白，唐小北还是觉得对两个小姐妹有些内疚。 这次再去春风楼，唐小北受到了所有姑娘的最高礼遇。 但是唐小北明白，她们都是奔着香皂来的，随便打发一番，就钻进了婷姐的屋子。 至于盘桓在屋子里的虎子，已经被刘铁提前派人过来喊走了。 唐小北刚进屋，小茹得到消息也来了。 “两位姐姐，这几天让你们受委屈了。” 唐小北对着两人行了一礼。 “小北你说的什么话？你不给我们安排人，妈妈会让我们闲着吗？” 婷姐说道：“虎子小哥可温柔了，也不折腾人，比那些挺着大肚子的老男人好多了。” “是啊，是啊，大江哥哥长得强壮，也很温柔，他还说以后攒了钱，要来给我赎身呢。” 小茹红着脸说道：“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小北我就可以跟你一起回西河湾了，大江哥哥说那里可好了，金先生开了纺织厂，女人也能挣钱养活自己，有时候比男人挣得还多呢。” “虎子也跟我说了纺织厂，”婷姐眼中露出向往之色：“没想到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听虎子说，金先生从来不小看女人，村里如果有男人打女人，金先生还会骂那些男人。小北，是真的吗？” “是真的。”唐小北点头：“金先生是这个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天底下最好的男人，还不是落到了你手里？” 小茹猥琐的冲着唐小北抛了个媚眼：“陈婆、张婆十年前可是咱们春风楼床笫之术最好的两个，你可把她们全部功力学走了，得用上呀，可不能让这么好的男人溜走了。” “别胡说，小北还是个黄花闺女呢。” 婷姐没好气的拍了小茹一下。 “黄花闺女怎么了，她懂得比咱们俩加起来都多呢，这是好不容易学来的本事，当然要用上。” 小茹笑着说道：“小北，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故意抻一抻金先生，但是我劝你别玩过头了，金先生这样的好男人百年难得一遇，该主动的时候就要主动一点，凭你的本事，没有男人能逃得了。” 唐小北被两人说得脸红心跳的，心里不由有些悸动。 “回去是不是应该主动点呢？可是姐姐怎么办？” 想到这里，唐小北不由有些烦躁，发泄似的抱着小茹揉了两把：“我让你乱说，我让你不知羞……” 小茹自然不肯吃亏，马上展开还击。 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婷姐也被拉进战团。 玩闹累了，三人才并排躺到床上。 “婷姐，小茹，你们放心，等我挣了钱，马上就安排人来给你们赎身。” 唐小北一手搂着一个：“不过这件事可不能让周妈妈知道，要不然到时候她肯定不会放人的。” “小北，我们怎么能让你赎身？” 婷姐撑起身子，摇头说道。 “咱们之间还说什么你我？” 唐小北说道：“再说，我给你们赎身，等你们自由了，就跟我回西河湾纺线，挣钱还我。” 听到唐小北这么说，两人都沉默了。 半晌之后，小茹也撑起身子，认真说道：“小北，谢谢你，如果我能出去，这辈子都给你纺线还账我也愿意。” 没人愿意一直待在青楼，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们也愿意拼尽全力抓住。 “怎么，你还想赖我一辈子啊？”唐小北白了小茹一眼：“找你的大江哥哥去吧！” “你还敢取笑我？” 三人又闹作一团。 “对了小北，这几天好多人托我问你，还有没有香皂，她们愿意花钱买，周妈妈的丫鬟也来问了一次呢。” 婷姐问道：“我应该怎么答复她们？” 【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五章估计要到十二点之后更新了，能不能审核通过，我也说不准，大家不用等了，明早再看吧。 第229章 绿柳来访 “先不答复她们，等到周妈妈自己过来问我的时候再说。” 唐小北答道。 青楼的姑娘也是苦命人，地位比家奴还不如，她们挣的钱九成九都到了幕后老板手里，落到自己手里的寥寥无几，唐小北不忍心去赚她们的钱，也看不上。 要卖就直接卖给老鸨，就和胭脂水粉一样。 青楼里的胭脂水粉也不是姑娘自己买的，而是青楼统一采购，然后再进行分配。 唐小北的理想就是把香皂变得和胭脂水粉一样，成为每个青楼的必备品，没了就无法经营下去。 又在婷姐房间里玩闹一阵，唐小北确认两人都没有太在意自己利用她们，这才离开。 “小北姑娘，刚才好几个姑娘来问我能不能卖香皂给她们呢。” 等在门口的大刘见到唐小北出来，小声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做生意得沉住气，现在还不到时候。” 唐小北摇了摇头。 她必须要等到各个青楼的老鸨都坐不住了再说。 本来以为还要再等几天呢，结果回到客栈，小二就告诉唐小北，花魁绿柳姑娘等了她半天了。 “绿柳？” 唐小北眼睛微微一亮，察觉到机会来了。 还是那个小院，唐小北接待了教坊司的绿柳。 “小北姑娘，只是几日不见，风采更胜啊。” 绿柳放下茶杯，看向唐小北的眼中充斥着羡慕。 最近几天，唐小北成了风月坊乃至整个郡城贵妇圈的大红人，风头完全盖过了她这个蝉联了四年的花魁。 然而这并不是她最羡慕唐小北的地方，真正让她羡慕的是，她能感觉出来，此时的唐小北身上充斥着一股朝气和干劲。 这是其他任何青楼女子都没有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用花魁之位，不她愿意用一切来换取被金锋赎身。 “绿柳姑娘说笑了，姑娘蝉联了四年的花魁，我却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了，在姑娘面前何敢谈风采？” 唐小北奉承一句，接着便直奔主题：“不知道绿柳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和绿柳扯半天闲篇，互相吹捧一下再说正事儿。 但是自从和金锋相处几天之后，她渐渐也学会了金锋直奔主题的性格，觉得和不熟的人瞎客套是在浪费时间。 当然，这也是金锋的信任给她带来的勇气。 “小北姑娘果然直爽，那我也就不绕圈子了。” 绿柳笑着说道：“我想找小北姑娘买些香皂。” “买香皂？” 唐小北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问道：“不知道绿柳姑娘是自己想买，还是替教坊司来问的？” “有什么区别吗？”绿柳问道。 “如果是姑娘自己来买，我可以做主送姑娘一块。” 唐小北说道：“但是如果姑娘代表教坊司，那就请沈妈妈自己来谈，毕竟香皂可不便宜。” “哦？” 绿柳闻言，眼睛微微一亮。 唐小北说不便宜，那就说明可以买。 那么她今天过来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不一定是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作为竞争对手，春风楼最近出尽了风头，教坊司不可能不关注。 自从香皂出现后，婷姐和小茹的身价都直接翻了几倍，但是依旧有不少富家公子交钱预约，这就说明了香皂的受欢迎程度。 现在才只是婷姐和小茹两个人而已，影响不大，但是谁不知道唐小北出自春风楼，万一给春风楼大量供应香皂了怎么办？ 对于此事，教坊司不可能坐视不理，于是就派和金锋有点交情的绿柳过来探探唐小北的口风。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回禀沈妈妈，让她有空来见小北姑娘。” 绿柳起身行了一礼：“那我就不打扰姑娘了。” “姑娘稍等一下。” 唐小北转身拿出一个木盒：“小北不在，害得姑娘等候多时，这块香皂算是小北的赔礼，还请姑娘收下。” “这怎么可以，太贵重了。”绿柳推脱道。 但是眼中的渴望之色却根本掩饰不住。 “我家先生当初对绿柳姑娘印象很好，回去还念念不忘，一直夸姑娘的舞跳得好，身段好，人也漂亮。” 唐小北笑着说道：“下次先生来郡城，肯定会去教司坊拜会姑娘，到时候还希望姑娘能好好照顾先生。” “先生若是去了教坊司，小女子自当竭尽全力让先生满意，这是小女子的荣幸。” 绿柳心中划过一丝激动，但是依旧推脱着不肯收下香皂。 教坊司是郡城最大的青楼，香皂自然要买进去，只不过唐小北在教坊司没有熟人，没办法把样品送进去。 如果硬送的话，反而落了下乘。 绿柳的到来，正好解决了她这个难题。 唐小北怎么可能让她空手回去？ 故意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道：“姑娘不肯收，莫非是对我家先生不满，不愿意招待先生？” “不是的，小北姑娘你误会了。”绿柳赶紧摆手。 “既然不是，那姑娘就收下。”唐小北强硬的把木盒硬塞到绿柳手里。 手收回来的时候，还忍不住扫了一眼绿柳高耸的胸口。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绿柳只好收下香皂。 看着绿柳的马车离开客栈，唐小北的嘴角忍不住浮现一丝笑容。 她知道，老鸨们都快坐不住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教司坊的老鸨沈妈妈就到客栈找到唐小北。 昨天她已经研究过绿柳带回去的香皂，对其去油去污的能力赞叹不已。 最让她满意的是，用香皂洗澡之后，身上的确会有香味儿。 简直就是为青楼姑娘量身打造的洗护用品。 但是沈妈妈深知不能太主动，否则谈判还没开始就落了下风，所以见了唐小北之后，也不说买香皂的事，而是随意扯着闲篇。 唐小北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昨天和绿柳直奔主题，那是因为她知道绿柳做不了主，最多是来打探消息，懒得浪费时间。 对待沈妈妈，就不能那样了。 所以唐小北也不着急，就跟着沈妈妈扯闲篇，反正这就是她现在的工作。 教坊司那么大一摊子呢，扯到快中午，沈妈妈终于扛不住了，开口问道： “小北姑娘，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跟你客套了，香皂怎么卖？你开个价吧。” 【作者有话说】 为最近打赏的大佬们加一更，祝各位大佬出门永远不堵车，吃得好睡得香，孩子听话不闹人。 第230章 生意上门 “还以为你能忍多久呢。” 唐小北心中暗笑一声，脸上却依旧保持着之前的笑容，淡淡答道：“五两银子一块！” “什么，五两银子？！”沈妈妈一下子跳了起来：“怎么这么贵？” “沈妈妈，香皂可是我家先生用南海珍珠、西域香料和天山雪莲等珍贵材料，费尽心力炼制三天三夜才做出来，五两银子一块贵吗？” 唐小北又一次开始忽悠：“再说了，有了香皂，姑娘们就不用抹那么多胭脂水粉了，算下来，您省大钱了。” 这批肥皂是唐小北特意要求婉娘重做的，加上金锋的帮忙，和金锋前世使用的香皂有些不一样，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香味儿非常浓郁。 如果在前世，香皂上的香味儿太浓，可能会让人觉得劣质，但是在物质条件落后的大康，则正好相反。 大康市面上的胭脂水粉质量在金锋看来也非常差，但是价格可不低，教坊司每个月购买胭脂水粉都是很大一部分开销。 沈妈妈昨晚闻了绿柳带回去的香皂，一下子就被香皂中的浓郁香味儿吸引了。 今天一大早就过来，心里也有买了香皂，以后可以少买胭脂水粉的打算。 或许，这就是时代不同带来的差距吧，在前世非常便宜的自行车，如果弄到大康，绝对能卖上天价。 同样的道理，在前世随处可见的轴承，金锋在西河湾忙活了这么久，都弄不出来。 “小北姑娘，我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也活了几十年，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沈妈妈虽然意动，却远不到失去理智的地步：“香皂如果真是西域香料这种珍贵材料做成的，五两银子恐怕远远不够吧？” “沈妈妈果然慧眼如炬。”唐小北闻言一笑，也不反驳：“香皂当然不是全部由这些珍贵材料做成的，里面还有其他材料。” “还有什么？”沈妈妈好奇问道。 “对不起，这是先生的秘密，我也不知道。” 唐小北摇头说道。 开玩笑，如果告诉她香皂是猪油和草木灰做出来的，自己还怎么骗……怎么赚钱？ “小北姑娘，五两银子的价格实在太高了。”沈妈妈为难道：“我多要一些，能便宜点不？” “沈妈妈，一块香皂可以用几个月，一天才合几十文而已，姑娘们轻轻松松就能帮妈妈您成倍的赚回来。”唐小北继续忽悠。 对于底层百姓来说，可能几十文是一笔不小的钱数，买粮食够家里吃很长时间，但是教坊司是郡城最好的青楼，来往的都是郡城的有钱人，随便过去听姑娘唱个曲儿就得几两银子。 唐小北经过反复考虑，才定下这个价格。 教坊司绝对能出得起这个钱，自己也能把香皂的利润扩大到极致。 分摊是前世电商常用的套路，本来一件商品要数千元，但是系统会告诉你，这件商品可以用多久，然后分摊到每天才一两块钱，或者只有几毛钱。 这样一看不就很便宜了吗？ 很多人都会被这样的提示打动，然后分期购买此商品。 或许这就是人性的弱点，沈妈妈也不能免俗，听到唐小北这么说，果然心动了。 但还是有些不死心：“小北姑娘，打交道的时候长着呢，你就给我算便宜点嘛。” 说完，凑到唐小北耳朵边小声说道：“只要你给我便宜点，我送你两个丫鬟！” “不用了。” 唐小北毫不犹豫摇头。 金锋才从牙行买了几百个姑娘孩子，想要什么样的丫鬟没有？ 而且唐小北能看出来，金锋很不喜欢奴役别人，家里只有一个润娘，也是和家人一样的存在，并不是丫鬟。 明知道金锋不喜欢，唐小北除非想不开了才会收丫鬟。 “你先别急着摇头，”沈妈妈眨了眨眼，说道：“我送你的丫鬟和一般丫鬟不一样，都是我精心调教出来的好苗子，床笫之术一等一的厉害，有她们俩帮你，保证金先生天天去你房里过夜，再也离不开你。” “对不住了沈妈妈，香皂的成本就很高，真的不能再低了。” 唐小北一头黑线的摇了摇头。 “这……” 沈妈妈看唐小北油盐不进，只好叹了口气，咬牙说道：“五两银子就五两银子吧，我认了，但是姑娘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妈妈请讲。” “香皂只能卖给我教坊司，不能再卖给其他人！” “沈妈妈说笑了吧，这不可能！” 唐小北毫不犹豫摇头。 “那我就不买了。”沈妈妈威胁道。 说完就死死盯着唐小北的脸。 可惜唐小北的脸上一点慌乱都没有，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我唐小北又不是强盗，还能强买强卖不成？买不买都是妈妈的自由。” 说到这里，唐小北微微昂起脑袋，一脸骄傲的说道：“再说，香皂是我家先生做出来给我们自家姐妹用的，本就没想着对外售卖，多出来的送给我春风楼的姐妹们就行了，也就是昨天绿柳姑娘过来询问，小北才动了贩卖的念头。 先生性格高洁，家里却不甚富裕，小北是念着先生的恩情，自作主张厚着脸皮出来贩卖一些，看看能不能补贴些家用，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罢了。 无论如何，以先生的本事，总不会让小北饿肚子的。” 在封建时代，商人的地位极为低下，就算再有钱也没用。 大康也不例外，读书人一个个都自命清高，不到实在活不下去了，是没人愿意做商人的。 沈妈妈听唐小北这么一说，脸色一下子垮了。 如果大家都不用香皂就罢了，教坊司依旧是风月坊的大姐大。 可是现在春风楼有了香皂，公子们都跑春风楼去了，她再不采取行动，春风楼就超过教坊司了。 沈妈妈叹了口气，认命了。 “小北姑娘，你这里还有多少香皂？” 如果数量不是很多，沈妈妈打算直接包了，这样就能断了其他青楼的后路。 “我这次带的不多，只有三百块了。”唐小北笑着答道。 一下子击破了沈妈妈心里的小算盘。 第231章 正式发售 “三百块……” 沈妈妈闻言，嘴角不由抽了抽。 一下子带三百块出来，还说不是有备而来，骗鬼呢。 可是明知道唐小北在忽悠她，沈妈妈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那就给我拿三十块吧。” “沈妈妈稍等，我让人去安排。” 唐小北走了两步，又转头问道：“对了沈妈妈，香皂共有好几种香味儿，你要哪种？” “香味儿还不一样？”沈妈妈诧异问道。 “是的，有桂花，茉莉花，栀子花，兰花，梅花……” 唐小北掰着手指头把香皂的香味儿说了一遍：“昨天绿柳姑娘带回去的是桂花香的。” “我能闻闻吗？”沈妈妈的好奇心也被调动起来。 “当然，”唐小北向站在一旁的阿兰说道：“阿兰姐姐，你去把每样香皂都拿一份过来。” “好的小姐。” 阿兰答应一声出去了。 片刻之后，沈妈妈面前摆了一排小盒子。 “嗯，这个是桂花的……这个是茉莉花的，好闻……这个是栀子花的，好香啊……” 沈妈妈挨个打开盒子，一个个辨别，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精彩。 如果只有桂花香，那三十盒就足够了，这么多香味儿，哪一种不得来几盒？ 女性对于香味儿天生就没有多少抵抗力，这些香味儿沈妈妈越闻越喜欢，终于有些上头了，一口气要了八十盒。 走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觉得今天银子带的少了，应该多买一些，最好能把三百块全包下来就好了。 唐小北站在门口，看着沈妈妈离开的背影，嘴角渐渐翘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沈妈妈回去后，香皂的影响会进一步扩大。 但是让唐小北没想到的是，香皂通过教坊司形成的影响，比她预想的要大得多。 沈妈妈回去之后，就把香皂发了下去。 而且根据姑娘的性格，发放的肥皂也不一行。 活泼可爱的，就发桂花、栀子花等香味浓烈的香皂，而性格偏冷的，或者走文艺女青年路线的，就发梅花、兰花、茉莉花之类香味儿偏冷的香皂。 在沈妈妈的推动下，教坊司每个姑娘都使用了香皂的消息很快传遍风月坊。 香皂之名早就传遍了广元郡，但是因为唐小北刻意控制，见过的人并不多。 越是这样，对香皂感兴趣的人就越多。 娱乐匮乏的时代，大家难得有个乐子，当天夜里，教坊司的大门都快被慕名而来的客人挤破了。 只是一夜，教坊司的营业额就超过了之前六天的总和，远远超过了买香皂的本钱。 郡城逛青楼的人就那么多，教坊司的客人多了，其他青楼就少了。 其他青楼老鸨还怎么坐得住？ 春风楼的周妈妈当天夜里就跑到了客栈。 一见到唐小北，周妈妈就抹着眼泪开始哭诉：“小北哟，自从你离开春风楼，妈妈我的日子本来就难过，现在好不容易刚刚缓过来一点，你又来这么一出，你让妈妈可怎么活啊。” 周妈妈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流眼泪了。 说白了，她也就是个打工的，春风楼背后是郡城里的豪绅。 费尽心力培养了一个唐小北，结果闹出夜魅的传闻，春风楼的生意都被影响了，背后的豪绅已经对她不满了。 现在好不容易凭着香皂，春风楼渐渐有了起色，结果唐小北转头就把香皂卖给了教坊司。 今天晚上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老鸨恨不得冲进客栈生撕了唐小北。 “妈妈，出什么事了？” 唐小北故作糊涂问道。 “香皂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能卖给教坊司呢？”周妈妈抹着泪说道：“姓沈的那个老贱人配得上香皂吗？” “原来妈妈是为这事儿来的啊？” 唐小北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先生为了给我赎身，家底都掏空了，现在连吃饭的钱都快没了，我也是没办法，只能卖点香皂来养家……” 周妈妈一听这话，气得差点跳起来。 让金锋只花了一百多两银子赎走唐小北，是老鸨心中最大的痛，后悔的好几天吃饭都不香了，唐小北这么说就等于再揭她伤疤。 但是现在有求于唐小北，老鸨就算心里恨不得咬死唐小北，也不敢发作。 抹了抹眼泪，觍着脸问道：“小北啊，你这里还有多少香皂，再送妈妈几十块吧？” “几十盒？” 唐小北差点冷笑出声。 真敢张嘴啊！ 如果不是需要找个由头开辟市场，当初那一盒她都不愿意送给老鸨。 现在香皂的名气已经打开了，老鸨还想白拿，简直就是做梦。 唐小北当初在春风楼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不给她加价已经很不错了。 “妈妈，你也知道，先生家里还有大夫人管着我呢，香皂材料太珍贵了，送妈妈一盒已经是我孝敬妈妈，再多我回去就没办法跟大夫人交代了。” 唐小北说道：“妈妈，你总不忍心看着我回去被大夫人打死吧？” “那不能。” 周妈妈见唐小北连大夫人都搬出来了，只好问道：“那香皂多少钱一块？” “五两银子。” 唐小北淡然回答道。 “什么？” 周妈妈这次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跳了起来：“怎么这么贵？” 唐小北笑了笑，懒得解释了。 现在香皂市场已经打开，春风楼不买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客人都去教坊司。 所以她一点都不着急。 “小北啊，你可是妈妈我最疼的女儿，一定得给我便宜点，五两银子一块实在太贵了。” 周妈妈又一次打起了感情牌。 “妈妈，真的对不住，这是大夫人定下的价钱，少一分我都没法交差。” 唐小北摇头说道：“教坊司的沈妈妈来买，也是这个价，不信你去问问她。” 周妈妈磨了半天，最后看到唐小北都快发火说不卖了，只好不情不愿的掏钱买了四十盒。 送走周妈妈，唐小北叫来大刘：“大刘哥，让铁子哥去找客栈掌柜的商量一下，明天把客栈临街的那个档口借来用几天，问问客栈多少钱！” “哎呀，小北姑娘，你终于舍得松口了。” 大刘拍了拍大腿，转头就跑。 这几天打听香皂的人太多了，可是唐小北一直不卖，他都快急死了。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两章，如果时间来得及，就再为打赏的大佬们加更一章。 第232章 傻眼了 第二天一早，赵家客栈门口多了一个档口。 “卖香皂嘞，金先生独家制作的香皂嘞！有桂花香，还有梅花香嘞！……” 刘铁带着几个汉子站在档口卖力吆喝。 大康人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城外送来的菜也最新鲜，不少有钱人家的丫鬟都提着菜篮子出来买菜。 香皂不仅在风月坊名气大，在郡守夫人的推动下，在有钱人家的名气也很大。 不少夫人得知香皂开始对外售卖了，纷纷打发丫鬟过来采买。 而且不是一盒两盒，基本上过来的丫鬟，每种香味儿至少都会买一盒。 最多的一个丫鬟直接买了六十盒，装了一大箱子，杂役用马车拉走的。 旁边还跟着四个家奴保护，简直就和押运银子一样。 唐小北第一批只准备放出去三百盒香皂，教坊司买走八十盒，春风楼买走四十盒，剩下的本来就不多。 不到半个时辰，桌子上几个装香皂的大木箱就空了。 就算如此，还不断有丫鬟过来询问，然后诚惶诚恐的离开。 脑子里已经在想着回去怎么跟主子交代了。 “有钱人真多啊！” 大刘整理着空箱子，感叹道。 他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花五两银子来买一块洗澡用的东西。 “先生说天下九成的财富，集中在不到一成的人手里，可能地主豪绅招待朋友一顿饭花的钱，够一个村的百姓吃一年。” 唐小北说道：“咱们今天总共才卖了一千多两银子，别说广元郡城，就是金川县府，随便一个豪绅都能轻易拿出来，对于他们来说，花几十两银子买个新鲜算什么呢？” “对，就应该赚他们的钱。”大刘乐呵呵问道：“那咱算不算是劫富济贫了？” “当然算，村里那么多活不下去的孩子，不都是先生养着吗？” 唐小北缓缓点了点头。 “以前我觉得一块香皂卖五两银子还有些心虚，小北姑娘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卖便宜了。” 大刘说道：“咱们就要赚有钱人的钱，然后再拿这个钱来接济活不下去的人。” “天下活不下去的人那么多，先生怎么接济得过来？” 唐小北叹息道：“先生说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意思是直接给别人几条鱼吃，不如教他打渔的本事，所以他才会开纺织厂。” “先生真是菩萨心肠啊。”大刘点头说道：“这辈子遇到先生，是我最走运的事，要不是先生，我一家人估计都撑不过今年，就得饿死一两个。” “所以咱们都要好好做，才能报答先生。”唐小北笑着说道。 “对，跟着先生一起劫富济贫，造福天下！” 大刘一下子觉得热血澎湃。 大户人家的夫人收到了香皂发售的消息，一直保持关注的风月坊各青楼自然也收到了。 但是到了这时候，那些精明的老鸨们反而不急了。 在她们看来，一旦开始发售，那还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 去早了反而会让唐小北看出自己的急迫，不利于杀价。 所以，老鸨们一直等到半上午，才懒洋洋的坐着马车去赵家客栈。 她们都想好了怎么跟唐小北砍价。 然而到了地方，老鸨们全都傻眼了。 没货了…… 这下老鸨们可都急了。 “小北姑娘，怎么就没货了呢？” “小北姑娘，要多少钱你直说，我绝不还价。” “小北姑娘……” 老鸨们围着唐小北，一个个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青楼不是其他生意，很多客人喜欢上了某个姑娘，就会一直去捧场。 毕竟人是有感情的。 教坊司和春风楼有香皂，而她们没有，生意还不得都跑到教坊司和春风楼？ 就算回头她们买到了，客人也不一定会回来。 “各位妈妈，实在对不住了，已经卖完了。” 唐小北说道：“不过我等下就派人快马加鞭回金川带，如果没意外的话，明天中午应该就可以送到，大家明天再来吧。” 老鸨们知道现在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好唉声叹气的离开。 “小北姑娘，咱们明明带了那么多香皂呢，为什么不卖给她们？” 大刘纳闷问道。 “先生说过，物以稀为贵，什么东西一旦多了就不值钱了。” 唐小北说道：“先生说销售的最高境界就是顾客拿钱排着队等商家开门，这样不仅能卖上高价，还能卖的更多。” “好厉害！” 大刘赞叹着伸出大拇指。 其实他没有听懂，但就是觉得金锋和唐小北好厉害。 “大刘哥，等下你派人回去一趟，给先生报个喜。” 唐小北交代道：“还有，让先生务必看好铁罐山，绝不能让外人靠近。” “好的。” 大刘赶紧点头。 他就算再笨，现在也能看出来，香皂已经成了摇钱树，必须要保护好。 “对了，我让铁子哥买的东西，买齐了吗？” 来郡城之前，金锋交代唐小北购买一些材料回去，还说如果和婉娘的实验成功了，以后就可以调配出更多香味儿的香皂，香味的浓度上也能再提一步。 “买齐了，按照姑娘的交代，铁子都是安排兄弟们分开买的，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大刘答道。 “那就让人一起送回去。”唐冬冬说道。 “好。”大刘答应一声，跑出去安排去了。 很快，一支马队从郡城出发，返回西河湾。 战马奔驰起来，比步行快了数倍，当天夜里七八点钟，猴子等人就回到西河湾。 金锋都洗好澡准备睡觉了，得知猴子回来，赶紧重新穿上衣服出来。 “猴子，你们在郡城怎么样？” “好得很，先生你都不知道，香皂在城里都快卖疯了，好多人拿着银票去抢都买不到呢……” 猴子兴奋的把唐小北在郡城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当然，唐小北的提醒他也没忘。 “小北果然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金锋听完，也高兴的笑了起来。 他觉得唐小北能把香皂卖到三两银子已经很不错了，谁知道竟然卖到了五两。 香皂的成本非常低廉，光是这一次，唐小北就帮他赚了一千五百两银子。 而且金锋知道，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是啊，小北姑娘简直太厉害了。” 猴子笑着说道：“明明还有那么多香皂，小北姑娘却不卖了，还专门让我们跑回来一趟。” “演戏就要演全套嘛。” 金锋笑着说道：“那你明天就再跑一趟，多带几个空箱子去，配合小北把戏演好。” “是！”猴子抱了抱拳，转身走了。 金锋也没睡觉，让人叫来张凉，安排加强铁罐山防卫的问题。 …… 广元郡城。 唐小北本来以为老鸨们要等到中午才会来，可是早上一起床，阿兰就跟她说老鸨们全都等在客栈门口了。 第233章 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等在客栈门口的不仅有老鸨，还有一个个大户人家派来的丫鬟。 快到中午的时候，猴子等人终于骑着马来了。 每个人马肚子上还搭着两个箱子。 老鸨和丫鬟们一看，纷纷涌了上去，想要拦住战马。 这可把猴子吓坏了。 要知道，他们马肚子上的箱子大部分都是空的，要是被老鸨打开了，那岂不是穿帮了？ 好在大刘带着人及时赶到，把老鸨和丫鬟们拦到了外面。 “你们想干什么，抢劫我们的马队吗？” 大刘一把抽出长刀，气势汹汹喝问道。 “不是的，不是的，我们是来买香皂的。” 老鸨和丫鬟们被吓得连连后退。 猴子赶紧带人进了客栈。 “香皂已经送来了，大家稍安勿躁。” 唐小北走出来笑着说道：“等我进去分分类，等下就送过来。” 说完，带着阿兰又退回了客栈。 十几分钟后，档口再次打开。 这一次，老鸨们都不敢再端着了，更不敢有砍价的念头了。 一个个拼命把银票送到唐小北手上，然后心满意足的带着香皂离开。 好在金锋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让猴子带的空箱子够多，唐小北可以随意发挥。 短短半个时辰，唐小北又足足卖出去六百多块，才终于止住势头。 又是三千多两银子到手。 大刘都已经被震惊得有些麻木了。 他从来没想过，还能这样赚钱。 “铁子哥，今天差不多了，如果再有人来，就说没货了。” 唐冬冬看着最后一个丫鬟离开，向守在档口的刘铁交代道：“对了，如果有人问明天能送来多少，你就说咱们村里也没什么存货了，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有货。” “明白了。”刘铁赶紧点头。 郡城有钱人毕竟是有数的，这两天前前后后总共卖了近一千块香皂，已经差不多了。 在他们把这批香皂用完之前，应该不会再出现这两天的情况。 继续售卖，反而会降低香皂的逼格。 还不如先冷几天。 反正全天下只有金锋会做香皂，广元郡城的市场饱和了，去其他地方就行了。 大康大着呢，远的不说，广元郡治下还有好几座县府呢，加起来，有钱人说不定比郡城还多。 与其把精力耗在郡城，还不如去开辟新市场。 不过唐小北一个人的精力有限，累死她也跑不完这么多地方。 而且金锋曾经跟她谈过自己的商业规划，在金锋的设想中，目标不是一城一地，而是要在整个大康，乃至在西域、草原，甚至海外，打造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出来。 到时候唐小北更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 有了最近赚的近五千两银子，足够金锋用一段时间了，所以唐小北决定暂时不再开辟市场，而是听从了金锋的建议，以这次的成功为案例，尽快培养一批助手出来。 争取等以后生意扩大了，这批人能成为和她一样独当一面的掌柜。 而她只要管着这群掌柜就行了。 唐小北接下来几天，没事就往牙行跑，从众多女奴中挑选聪明伶俐的人出来，亲自教导培养。 而香皂的情况也和唐小北预测的一样，虽然还有人来询问，但是明显没办法和之前的火爆情况相比。 但是经过几天的发酵，香皂的使用效果，也得到了购买者的反馈。 在金锋前世没人愿意用的香皂，却得到了有钱人家夫人和青楼姑娘的一致好评。 特别是在风月坊，香皂已经成了每个青楼的标配。 因为香皂不仅有香味儿，还能洁净身体，很多顾客在点姑娘的时候都会特意要求姑娘必须要用香皂沐浴之后才可以。 青楼甚至还为此设定一条规矩，要求用香皂洗澡，必须要加一百文钱。 一些顾客怕姑娘收了钱却不用肥皂，或者怕姑娘自己洗不干净，还会要求在房中加个浴桶，亲自看着姑娘洗。 然后这些顾客发现，用肥皂洗澡不仅滑滑溜溜，还有很丰富的泡沫，可以为闺房之事增添不少乐趣。 广元郡城的公子哥们一下子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于是，要求在房中放浴桶的公子哥越来越多，导致郡城的浴桶价格在短短几天时间里接连翻了五六倍，却依旧供不应求。 然后，青楼里又多了一条规矩，房中放浴桶，要再加两百文。 即便如此，依旧挡不住公子哥们的热情。 哪个姑娘要是不用香皂，都没有客人愿意光顾了。 全郡城的木匠现在都不做其他的了，全都加班加点打浴桶去了…… 于木匠相反的是，因为香皂的出现，导致郡城的胭脂水粉生意一落千丈，不少胭脂店已经连着好多天没有开张了，而且看样子，这个情况还要继续持续下去。 金锋和唐小北自己都没想到，他们弄出来的香皂，竟然改变了青楼服务业的格局，为青楼增加了不少服务项目…… 后来唐小北都忍不住好奇，专门跑到春风楼，找婷姐请教了一次。 从春风楼出来，唐小北满脑子都是婷姐传授给她的知识和金锋的身影。 “婷姐说让我对先生主动点，我是不是应该回去一趟呢？可是先生对我已经很好了，回不回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唐小北满腹心思的上了马车。 其实香皂不仅为郡城的公子哥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也为广元最大的布商周家打开了一扇向上的窗户。 香皂刚刚在郡城形成影响力的时候，周家家主周长林就敏锐的察觉到，香皂会是一种很受女性喜欢的物品。 所以当唐小北公开发售的消息传出，他第一时间派人去买。 当时让大刘惊叹的那个一下子买六十盒的丫鬟，就是周长林派去的。 除了留下十盒自己家用，剩下的五十盒全都让人送到了汴京。 平时周长林也会时不时派人去京城打点，送的东西不计其数，香皂只是其中一种而已。 可是谁知道，香皂一到京城，就深受京中妇人们的喜欢，很快就被京城周家的女眷们一抢而空。 京城周家人口众多，能分到香皂的少之又少，那些没分到的就不愿意了。 负责内府的管事被女眷们缠得没办法，只好派自己儿子来广元，尽快再带一批香皂回去。 【作者有话说】 去写第五章，为打赏的大佬们加更，需要上班的书友最好明早起床再看。 第234章 周家嫡系 郡城东大门，周长林一大早就带着三个儿子等到城门口。 “父亲，来人不是说京城派来的人要到中午才能到吗，咱们来这么早干什么？” 周长林的小儿子周得悟打着哈欠说道。 他昨晚在教坊司点了三个姑娘，在大号浴桶里泡到天快亮才睡，结果一大早就被周长林派人从被窝里揪了起来，让他来城门口顶着大太阳等人。 现在他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站在一旁的二儿子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他没去教坊司，而是去了潇湘馆，比他老弟点的姑娘还多，一直到周长林派人找过去的时候，他还在浴桶里没出来呢。 “你们就胡闹吧，等我死了，我看你们还能胡闹几天！” 周长林一看俩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昨天晚上，他接到通知，京城周家派了一个叫周文垣的公子来广元，大概第二天中午抵达广元，让他接待一下。 周长林对于京城周家事情无比上心，对儿子交代了几遍，晚上不要胡闹，第二天一起来迎接京城的公子哥。 谁知道一转身，俩儿子都跑青楼去了。 只剩下一个大儿子在家。 想到这里，周长林转头看了一眼大儿子。 接着便又叹了口气。 大儿子倒是不喜欢去青楼，此时也没打瞌睡。 正抱着一条羊腿，啃得满嘴流油，根本没工夫去听其他人说什么。 “家门不幸啊！” 周长林忍不住觉得一阵悲哀。 他小时候，广元周家只是京城周家众多的旁支中的一支，几乎要被京城周家遗忘了。 可是经过他的打拼，一步步把广元周家经营成广元最大的布商，重新和京城周家搭上关系，可以说非常厉害了。 可是他的儿子，却一个比一个窝囊。 老大天生愚笨，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身高不到一米六，体重却达到了两百多斤，而且还在不停增长，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二儿子又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家里有十几房妻妾，还天天往青楼跑。 所以老三出生的时候，他给起名叫周得悟，希望能是个聪明人。 结果老三聪明倒是聪明，却从来不把心眼用到正处，一天到晚不是逛青楼就是闯祸，比老二还不让人省心。 正是因为三个儿子都不争气，周长林才会扶持侄子去金川担任师爷，结果这个侄子培养的土匪却招惹到了金锋，侄子也被金锋弄死了。 周长林早就对周师爷有所不满，得知金锋是贵族，更是连报复的念头都没了，也没派人去详细调查。 一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金锋杀周师爷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因为纺车。 后来金锋在郡城硬刚郡守，周长林不止一次为当初没去招惹金锋的决定庆幸。 爷仨在城门口守了一上午，一直等到快要中午，才看到一辆马车在家丁的护卫下，远远驶来。 马车旁边挂着的灯笼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周字。 “快起来，文垣公子来了！” 周长林把打瞌睡的儿子踢醒，整理衣服迎了上去。 马车里的人看到周长林，让马夫把车子停了下来。 一个唇红齿白，身材高挑的白面书生掀开马车帘子下车： “长林伯伯，数年未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啊。” 毕竟是可以溯源的宗亲，按照辈分，周长林的确比周文垣大了一辈。 但是周文垣的父亲是京城周家的大总管，虽说名字和管家差不多，却是京城周家地地道道的嫡系。 家主愿意把整个家交给他打理，足以可见对他的信任，在京城周家的地位，比周长林这个旁支高多了。 周长林可不敢摆伯伯的架子，笑着说道：“文垣公子一路辛苦，想必早饿了吧，我在城中略备薄酒为公子接风洗尘，还希望公子不要嫌弃，尝尝我们广元最出名的七里香。” “多谢长林伯伯，不过小侄这次来广元，有任务在身，喝酒就不必了，先办正事要紧。” 周文垣笑着摆了摆手。 “正事？”周长林心中一动：“老朽在广元也算有几分薄面，如果能帮得上忙，文垣公子只管吩咐。” “说起这事，还真要麻烦长林伯伯。” 周文垣说道：“不瞒长林伯伯，我这次就是为了伯伯送到京城的香皂而来。” “香皂？”周长林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是的，”周文垣说道：“长林伯伯你不知道，你送去的香皂被府里的婶娘姐妹们抢光了，还有好多没抢到，就缠着我爹索要，京城又找不到香皂，我爹没办法，只能让小侄来麻烦长林伯伯了。” 每年他往京城周家送去的礼物不知凡几，但是京城周家从来没有任何表示，就好像没收到一样。 所以周长林听说香皂被京城周家的女眷喜欢，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喜，但是下一秒，眉头就皱了起来。 并不是所有富家子弟都是纨绔弟子的，周文垣从小跟在他爹身边跟着学习，不管说话待人，还是察言观色，都完全不是周长林三个儿子能比的。 看到周长林面露难色，关心问道：“长林伯伯，怎么了？” “文垣公子你有所不知，香皂在广元也非常受欢迎，现在根本没货。” 周长林无奈说道。 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周长林对商业还是很敏感的，最近也比较关注香皂。 现在香皂彻底火了，在黑市上甚至炒到了十两银子一块，但是却有价无市，很少有人出卖。 “没货？”周文垣闻言也皱起眉毛：“那怎么办？” 周长林知道周文垣的言外之意是让他想办法，可是他一时之间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如果是其他商户，以周家的势力，还能去逼迫一把，让对方把存货拿出来。 可是全郡城的人谁不知道唐小北是金锋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去得罪金锋。 巴结京城周家很重要，但是平时他的孝敬没少，周家不会因为这件事过于为难他。 但是招惹金锋就不一定了，毕竟那可是连郡守都敢硬刚的疯子。 周文垣一看周长林的表情就大概猜出了他的想法，也不直接要求，而是闲聊似的说道： “长林伯伯，你在广元，可能还不知道吧，今年朝廷给党项人的岁贡，又增加了一成呢。” “什么？” 周长林闻言，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一般百姓听说岁贡增加，恐怕要哭爹喊娘，但是周长林却欣喜不已。 因为岁贡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布匹，岁贡增加，表示他今年可以获得更多生意！ 这也是朝中大臣们答应党项人增加岁贡的原因。 反正不用他们出钱，还能从中捞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百姓的死活，关他们什么事？ “文垣公子你放心，我马上去找小北姑娘，一定把香皂弄来！” 周长林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五章为大佬加更。 第235章 仇人见面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长林伯伯了。” 文垣公子淡笑着拱了拱手。 “都是一家人，应该的，说麻烦不就生分了吗？” 周长林笑着说道，然后又给文垣公子介绍了自己的三个儿子。 双方见礼之后，周长林说道：“文垣公子，那咱们先去吃饭吧，我打发个杂役先去看看小北姑娘在不在，别让公子白跑一趟。” “小北姑娘？” 文垣公子已经听周长林说了两遍这个名字，好奇问道：“这个小北姑娘是何人？” “说起小北姑娘，还是我们广元城的一个传奇呢。” 周长林带着文垣公子一边进城，一边把唐小北的故事说了一遍。 从金锋参加唐小北的茶围开始，说到唐小北重返广元郡，一直到酒楼才算说完。 “呵，没想到广元竟然还有如此奇女子。”文垣公子笑着说道：“还有那位金先生，也是个妙人，两人想必已经是你们广元的一段佳话了吧？” “公子果然才思敏捷，”周长林笑着说道：“现在风月坊里的青楼姑娘们，个个都羡慕小北姑娘，全都盼着能见金先生一面呢。” “咱们想要买肥皂，是不是只能去找小北姑娘？” 青楼姑娘日夜期盼着想见金锋，但是作为男人，文垣公子感兴趣的自然是让金锋甘愿为其写诗的唐小北。 “是的，金先生是读书人，不屑于商贾之道，所以就把香皂交给了小北姑娘。” 周长林点头说道：“而小北姑娘也非常厉害，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活生生把一个大家都没听说过的物件，炒得风靡全城，刚开始发售的那两天，不知道多少人从半夜就到门口排队，举着银票去买呢。” “听长林伯伯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钦佩这个小北姑娘了，只可惜无缘得见。”文垣公子遗憾说道。 封建时代，大户人家的女眷姑娘是不能见外人的。 很多夫妻一直到洞房掀开盖头，才知道自己的伴侣是谁。 “小北姑娘青楼出身，倒是没有那么多规矩，经常在外走动。” 周长林说道：“公子要是想见，等下和老朽一起去一趟就行了。” “如此甚好。”文垣公子惊喜点头。 或许操心着香皂的事，也或许是想快点见见唐小北，这顿饭吃的很快。 放下筷子，打听消息的杂役正好回来。 “老爷，客栈的小二说，小北姑娘今天就在客栈，没有出门。” “公子，你是休息一下还是这就过去？”周长林问道。 “先去办正事吧。” “那我安排马车。” 赵家客栈，唐小北也刚刚吃过午饭，正想着下午是不是再去一趟牙行呢，阿兰进来了。 “小姐，小二说周家的周长林来了，想要见你。” “周长林？！” 唐小北闻言，眼神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双拳不由自主握紧。 她和唐冬冬最恨的人就是周长林，没有之一。 但是唐小北知道，周家势力庞大，还有京城周家做靠山，她和唐冬冬还不是对手，所以一直把仇恨压在心里。 结果现在周长林竟然找上门来了，压抑已久的仇恨再也控制不住了。 “小姐，你怎么了？” 阿兰并不知道唐家和周家的恩怨，看到唐小北走神，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唐小北这才回神。 她不想给金锋招惹灾祸，长长做了几个深呼吸，硬生生压下让大刘去砍死周长林的念头。 沉吟片刻，点头说道：“让他进来吧。” “小姐，周长林带着不少人呢，要不然先让大刘问问他来干什么吧？”阿兰问道。 “不用了，我知道他来干什么，不会带太多人进来的。”唐小北说道。 唐小北从小在深宅大院中长大，认识她的人只有近亲和几个丫鬟。 当初唐家遭遇大劫，除了唐冬冬的贴身丫鬟小媛，其他丫鬟都被发卖到外地，和她的亲人一起被土匪截杀了。 而小媛早就见过她，却在活不下去的时候都没向周家告发她的身份，现在又受了唐冬冬的恩惠，自然更不可能出卖她。 何况小媛现在还在山沟里给母亲守孝，也见不到周长林。 所以周长林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 那么唯一说得通的解释，就是他来买香皂。 对方既然直接找上门来，显然知道她在，如果避而不见，反而不合情理。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卖香皂的商人，没理由把潜在的大客户拒之门外。 几分钟之后，阿兰带着周长林进入院子。 周长林果然没有带太多人，只带了文垣公子和小儿子而已。 唐小北低着头咬了咬嘴唇，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上了淡然的微笑。 “周老爷，对不住了，小女子刚才有点不方便，没有去大门迎接，还望周老爷不要见怪！” 封建时期最讲究礼仪，一般情况下，与人说话是要行礼的，除非双方的阶层不同。 比如贵族对平民，或者平民对奴婢，不用行礼。 唐小北嘴上说着客气话，却没有对周长林行礼。 因为这已经是她的底线了，给仇人行礼，她实在做不到。 周长林也是混迹商场的老江湖了，此时又有求于人，就当没看见，非但不生气，反而笑着拱手说道： “小北姑娘您是大忙人，愿意见我已是老朽的福气了，这么说就太客气了。” 说完，指着身侧的文垣公子说道：“这是京城来的文垣公子。” 此时，文垣公子紧紧盯着唐小北，眼睛中的惊艳之色几乎抑制不住。 不是他没见过世面，而是以前所见的女子，要么是小心翼翼的卑微奴婢，要么是府里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或者是表面恭顺，实际上却想从他钱袋子里往外掏钱的青楼姑娘。 唐小北和这些女子完全不同。 不仅长得极为标致，最重要的是唐小北腰杆挺得笔直，说话也从容不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自信。 大康女性地位低下，文垣公子在京城青楼见过各种各样的漂亮女子，但是拥有这种气质的姑娘，他还是第一次见。 一时间，竟然看得有些痴了。 直到周长林指着他介绍的时候，才猛然回神。 第236章 坚决不卖！ “小北姑娘，小生有礼了。” 文垣公子笑容满面道：“听闻姑娘的传奇，小生无比钦佩，冒昧叨扰，还望姑娘不要责怪。”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唐小北恨的是周长林，也不知道文垣公子是谁，人家主动行礼，唐小北也不好托大。 只好笑着微微回了一礼：“小女子见过文垣公子。” 然后转头看向周长林：“不知道周老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一是来拜访一下姑娘，二来是想和姑娘谈一下合作的事情。”周长林答道。 “合作？”唐小北明知故问道：“什么合作？” “我想找姑娘采买一批香皂，数量不小，希望姑娘能优惠一些。” 自古以来，买家一般都会压卖家一头，作为商场老江湖，周长林自然深谙此道。 哪怕是他有求于唐小北，却也要摆出一副大客户的态度。 可惜唐小北根本不吃他这套。 “对不住了周老爷，香皂已经没有了。”唐小北摇头说道。 “小北姑娘，咱们都是生意人，我知道你肯定有存货的，你就不要糊弄我了。”周长林说道。 “小北哪里敢糊弄周老爷，香皂真的没了。” “哎，罢了，不能便宜就不便宜吧，我按照五两的原价来买，这下可以了吗？” 周长林说道：“小北姑娘，还希望你跟金先生说一下，我要六百块。” “周老爷，你怎么就不信小北呢？”唐小北说道：“香皂制作工艺极为复杂，前段时间买的都是之前半年积累的，现在金川也最多只有几十块而已，没办法给你六百块。” “这个……”周长林抬头看了唐小北一眼，但是却没有看出丝毫不妥。 无奈之下，只好说道：“罢了，几十块就几十块吧，我全要了，麻烦小北姑娘派人回去取一下吧。” “对不住了周老爷，有人早就预定了一千多块，您要的话，得再等等。”唐小北继续摇头。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预定，更没有什么定金，不过是唐小北看出周长林很着急需要香皂，单纯的不想卖给他而已。 反正香皂也不愁卖。 发现唐小北态度如此坚决，周长林终于没办法继续保持淡定了，语气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小北姑娘，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我现在有急事，急需香皂救命，你这边能不能通融通融，先给我弄一批，没有六百的话，两百块也行。” 周长林一看强硬不行，立刻改变策略，拱着手说道：“请小北姑娘务必帮我一次，事后必有重谢！” “对不住了周老爷，要是平时你都开了金口，无论如何我也得给您这个面子，但是现在人家定金都下了，真的没办法。” 唐小北一听周长林这么说，更加不可能答应他了：“我家先生说过，人无信不立，商无信不兴，既然答应了别人，就决不能毁约，要不然回头没办法跟先生交代。” “那小北姑娘告诉我，是谁下的定金，我去找他谈。” 周长林无奈说道。 唐小北这边无法突破，他只能去找下家。 他这么多年在广元也不是白混的，只要不是最顶尖的那几家豪族，其他有钱人家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对不住了周老爷，买家交代过，不能透露他的信息。” 唐小北依旧摇头，然后说道：“不过先生交代过，大客户要维护，散客也不能怠慢，所以在订货之外，每隔几天也会送几十块香皂来郡城，在档口发卖，周老爷要是真的着急，可以派人来档口购买。” 做生意嘛，没必要跟钱过不去，让周长林跟那些老鸨们抢去吧。 周长林深深看了唐小北一眼，思忖片刻，无奈的摇了摇头，拱手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姑娘了！” “周老爷走好，不送。” 唐小北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小北姑娘，告辞。” 文垣公子也笑着行了个书生礼。 “慢走。” 唐小北微微颔首。 不等他们出门，便直接转身进屋了。 至于周长林的小儿子周得悟，全程都没有说话，就像跟着周长林的仆从一样。 但是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周得悟却眯着眼睛偷偷瞄了唐小北一眼。 出了客栈，周长林非常无奈说道：“文垣公子，你也看到了，香皂真的很难弄。” 刚才他又是装强硬，又是放低身段说好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表演给文垣公子看的。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文垣公子也有些郁闷。 他也看出来了，不是周长林不想帮忙，而是香皂真的抢手。 “前段时间购买香皂的家族和青楼不少，我只能去看看能不能从他们手里匀一些出来了。” 周长林说道：“只不过这样一来，需要公子在广元等待一段时间了，而且最后能弄到多少，我也没办法保证。” “那就麻烦长林伯伯了。”文垣公子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 周长林赶紧摆手，然后叫来小儿子：“得悟，文垣公子在广元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好好招待，如果让我知道你怠慢了公子，我扒了你的皮！” 小儿子虽然不争气，但是吃喝玩乐绝对是一把好手，让他招待文垣公子再合适不过了。 “爹你放心，我保证让文垣公子玩得尽兴，吃得开心！” 周得悟兴奋的拍着胸脯保证。 这下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从府里拿钱出去玩儿了…… 看着儿子带着文垣公子离开，周长林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 他是怎么成为广元第一布商的？ 当初在一次年祭上，周长林见到了国公，凭借高超的马屁技巧，几句话把国公哄得哈哈大笑，就随手漏了点岁贡布匹的采买资格给他。 周长林就是靠着这点资格起家的，然后越做越大，从京城拿到的份额也越来越多。 但是这种情况到几年前就停止了，毕竟京城周家人口众多，每年光是给族人的生活费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京城周家也得赚钱，就从嫡系中挑选了几人出来，在京城附近也成立了纺织厂，自己加工。 周长林这几年拿到的份额逐渐减少，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讨好京城的契机，他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第237章 青楼冲突 送走文垣公子，周长林转头就去了好友家里，从朋友手里匀香皂。 可惜朋友当初每种味道都只买了一盒，全都打开试用了，自然不能送人。 从朋友家出来，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家。 这家朋友倒是每种香味都买了两盒，但是没拆封的几乎都送人了，只剩下一盒。 一盒周长林也不嫌弃，让家奴小心的包起来带走了。 周长林为了香皂到处奔走，被他儿子带进青楼的文垣公子也因为香皂发愁。 所以无论两边的姑娘怎么努力活跃气氛，文垣公子脸上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周得悟打小就聪明，发现文垣公子无心作乐，便挥手驱散了作陪的姑娘。 “文垣公子，可是在为香皂之事发愁？” 周得悟给文垣公子倒了杯酒，问道。 “正是因为此事。” 文垣公子倒也没有否认。 这是他爹第一次派他出来办事，家里的婶娘姐妹们也都等着他带香皂回去呢，如果弄砸了，对他以后的发展非常不利。 “都怪唐小北那个贱人！” 周得悟咬牙说道：“文垣公子你可能不知道，唐小北以前就是春风楼出来卖的，现在竟然端上了，刚才见了老子，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以前老子去打茶围的时候……” 文垣公子对唐小北感觉不错，听到周得悟辱骂唐小北，心中有些不悦，不等他说完，出声打断：“三公子，喝酒喝酒，别说这些不高兴的了。” “对对，咱们出来是找乐子的，不说唐小北这贱人了。” 周得悟笑着说道：“想必公子在京城见得美人多了，看不上广元这些庸脂俗粉，不如我带公子去城郊紫麟山看看吧，那里有条河，河水都会变颜色呢。” 文垣公子也嫌屋子里有些闷，闻言起身说道：“出去转转也好，麻烦三公子了。” “应该的。” 周得悟赶紧跟着起身，在前面带路。 两人走出潇湘馆，正准备上马车，却看到不远处的春风楼门口，唐小北从马车上下来。 文垣公子眼睛一亮，带着护卫快步走了过去。 唐小北在广元也没有什么熟人，无聊的时候就会来春风楼找婷姐和小茹打发时间。 老鸨虽然对此非常不满，但是害怕唐小北生气断了春风楼的香皂，只能忍着。 周长林走后，唐小北不由想起了亲人，心中苦闷，就想着来找婷姐说说话。 可是刚下车还没进门，就看到周得悟和文垣公子带着几个家奴走了过来。 “小北姑娘，真是有缘啊，刚刚分别不久，又见面了。” 文垣公子笑着说道。 “是啊，挺巧的。” 唐小北敷衍一声，带着阿兰低头离开。 本以为文垣公子会识趣的离开，可是谁知道他竟然也跟着进了春风楼。 “既然如此有缘，不知姑娘可否赏脸一起喝杯茶？”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公子想要喝茶的话，找别的姑娘吧。” 唐小北婉拒道。 说完，带着阿兰准备上楼去找婷姐。 周得悟刚才就对唐小北不搭理他有些不满，这次又遇到，唐小北依旧把他当成透明人。 堂堂周家三公子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 怒火一下子上来了。 加上刚才喝了不少酒，现在被风一吹，有些上头了。 踉跄两步挡住唐小北，劈头盖脸喝骂道：“唐小北，给你脸了是吧？别以为抱上了金锋的大腿就成了大家小姐，竟敢无视老子！ 我告诉你，贱人永远是贱人，回头等金锋玩腻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唐小北心情本来就不好，又无端被周得悟如此当众辱骂，就算再好的涵养和城府，此时也忍不住了。 冷声说道：“阿兰，掌嘴！” “呵，竟然还想打老子，有种你来啊！”周得悟不屑嗤笑道：“老子……”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巴掌越来越大。 啪！ 阿兰这一巴掌使出了十足的力气，直接把周得悟抽得转了一圈，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竟然敢打我？！” 周得悟捂着腮帮子，气急败坏冲家奴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没看到有人打我吗？给我砍死她！” 家奴跟着周得悟，自然认识唐小北，也知道金锋给唐小北出头的事。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先动手。 周得悟从小到大，从来没被人打过耳光，现在快被气疯了。 红着眼睛冲家奴吼道：“你们聋了吗？谁不动手，老子回去抽死他！” 在大康，主人是可以随意处死家奴的。 家奴们就算再害怕，此时也只能张牙舞爪扑向阿兰。 跟在文垣公子身后的魁梧大汉，赶紧把他往后拉了几步，以免被波及。 唐小北现在出门，至少带四个老兵和四个女兵。 老兵在门口守着马车没进来，但是四个女兵都跟进来了。 不用唐小北说话，剩下三个女兵立刻和阿兰一起结成战阵，把唐小北挡到身后。 “别杀人！”唐小北冷冷说道。 女兵的战斗力虽然比男兵弱一些，但是阿兰和三个女兵都是金锋从庆慕岚的亲卫队借来的，个个都杀过土匪，完全不是那些畏首畏尾的家奴可比的。 不到一分钟，周家的家奴就全被阿兰四人用刀鞘打得在地上翻滚惨嚎。 如果不是唐小北下令不杀人，恐怕这几个家奴已经变成尸体了。 文垣公子身后的魁梧汉子眼睛不由微微眯了一下，悄悄拉着文垣公子又后退了几步。 文垣公子见状不由诧异的看了汉子一眼。 每个大家族都会训练死士，阿梅就是庆慕岚家里的死士。 这次为了保护文垣公子的安全，他爹专门派了一个高手保护他。 既然高手又拉着他后退，那就说明发现了什么。 文垣公子虽然很好奇高手发现了什么，却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很配合的跟着后退。 可惜周得悟没有文垣公子那么聪明，此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看到家奴都被打倒在地，愤怒喝骂道： “这么多人，竟然连几个女人都打不过！你们都是唐小北的姘头吗？唐小北，是不是金锋不行，喂不饱你啊？要是这样的话，下次别去找下人了，来找我，我有一匹草原战马！” 唐小北都准备离开了，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红了！ 第238章 血溅青楼 刚从青楼赎身出来，唐小北是有些自卑的。 金锋发现之后，专门找时间开导过她。 加上在西河湾的确没有人对她表示过嫌弃，唐小北慢慢就想开了。 唐小北能有现在的心态，和金锋的开导有很大关系。 每当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的时候，唐小北都会想起金锋说过的话。 “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被卖入青楼又不是你的错，不用去管别人怎么说，反正你又不吃他们家大米，他们说再多，又能把你怎么样呢？” 想到这句话，唐小北就会觉得无比踏实。 因为她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金锋和唐冬冬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到她背后支持她。 和郡守冲突的时候，金锋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点。 如果周得悟只是骂唐小北自己的话，她可能也就忍了。 但是周得悟竟然连带着一起骂了金锋，唐小北无法忍受！ 在她心里，金锋对她的恩情不仅仅是把她从青楼搭救出来，还有教她道理，教她知识，给予她无尽的包容和信任。 所以金锋在唐小北心里的分量，甚至比唐冬冬这个唯一的亲人还重一些。 每当夜里睡觉前，唐小北脑子里想的最后一个人，必定是金锋。 梦里出现最多的人也是金锋。 所以，她绝对无法忍受有人侮辱金锋一点点，更不用说周得悟这样，直接提着金锋的名字辱骂。 已经踏上楼梯的唐小北，猛地转身。 双眼变得通红，但是语气却异常冰冷！ “阿兰，给我打断他的狗腿！” “是！” 阿兰握着刀鞘在手里转了两圈，冷着脸走向周得悟。 “你要干什么？” 周得悟吓得连连后退，嘴里不停说道：“我爹是周长林，是郡城最大的……” 话还没说完，阿兰抡着刀鞘就砸了上去！ 咔嚓！ 一声脆响，周得悟的左腿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扭曲下去。 紧接着就是杀猪一般的惨嚎！ 春风楼内维持秩序的打手听到惨嚎，纷纷手持棍棒冲了过来。 “谁特么活腻了，敢来春风楼闹事？” 为首的汉子还没赶到，就开始喝骂。 可是看到唐小北冰冷的眼神，汉子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讪笑道：“原来是小北姐姐啊……” 再一看躺在地上的周得悟，不由大吃一惊：“哎呀，这不是三公子吗？” 这时候他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不用在春风楼混了。 一边是唐小北，一边是周家三公子，而他只是一个青楼打手，两边都得罪不起，只好想办法和稀泥，先把冲突制止再说。 想明白这点，汉子冲手下喊道：“都愣着干什么，没看到三公子受伤了吗，快把三公子扶起来去休息！” 两个打手马上跑过去，想要搀扶周得悟。 可是周得悟一看春风楼的人来了，又开始嚣张起来。 “我不走，你们春风楼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周得悟忍着腿上的剧痛，嘶哑喊道：“快给我把唐小北这个贱人抓起来！” 打手头子为难的挠了挠头：“三公子，您的伤这么严重，先去看看伤吧……” “行，我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 周得悟也看出来打手不可能帮他出头了，伸手指了指打手头子。 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如果就这么灰溜溜走了，以后还怎么在广元混？ 虽然不能真的拿唐小北怎么样，但是总要放几句狠话吧？ “唐小北，你给我记着，你完了，我绝不会放过你！” 周得悟指着唐小北威胁道：“还有那个狗屁金锋，老子也绝不会放过他，让他以后最好别来郡城，否则……” 唐小北都懒得再搭理周得悟了，谁知道他又提起了金锋。 两眼冷冷盯着周得悟，冷声问道：“否则怎样？” “否则……否则……” 周得悟心里已经有些怕了，可是围观的人太多了，他实在开不了口认怂，只能硬着头皮骂道：“要是金锋敢来郡城，老子非扒了他的皮，吊在城门口，让全城人都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行……” “你找死！” 唐小北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去的怒火，又一次升腾而起。 从阿兰手里夺过刀鞘，对着周得悟砸去！ 可是刀鞘却被打手头子一把接住了。 “小北姐姐，给我一个面子，别打了……” 打手头子苦着脸哀求道。 “你给我放开！” 唐小北冷声说道。 可是打手头子哪里敢放？只好低着头装聋作哑。 剩下的十来个打手，也默默把阿兰和三个女兵围了起来。 周得悟一看这情况，顿时觉得他又行了，忍着痛再次开骂。 发现唐小北在意金锋，这次他竟然不骂唐小北了，专门骂金锋。 唐小北怒得银牙紧咬，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可是打手头子死活抓着刀鞘不松手。 唐小北越生气，周得悟就越解气，骂得也越难听。 就在这时候，在门口察觉到不对劲的大刘带着几个老兵进来了。 一看这架势，大刘还以为打手头子在欺负唐小北，一下子炸毛了。 反手从腰上抽出折叠弩弓，对准了打手头子！ 下一秒，打手头子抓着刀鞘的胳膊上就被箭矢洞穿了！ 其他打手立刻吓得不敢动了。 “我让你骂先生！” 唐小北终于恢复自由，两手抡着刀鞘，使出全身力气，狠狠拍到周得悟嘴上！ 啪！ 血水迸溅！ 足足五六颗牙齿混合着血水喷了出来！ “我让你骂先生！我让你骂先生！……” 唐小北还不罢休，一边没头没脑的抽着周得悟，嘴里还不停念叨。 周得悟都被打晕了，唐小北还没停手。 此时青楼有不少人，看热闹的公子哥和姑娘们全都对着唐小北指指点点。 就连对她颇有好感的文垣公子，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微微皱眉。 但是唐小北对此根本不在乎。 “哎呦，我的姑奶奶哟，你干什么呢？” 在后院训斥丫鬟的老鸨子得到消息，气喘吁吁的冲进来，拍着大腿喊道：“别打了，再打就把周公子打死了……” 可是唐小北就像没听到似的，依旧没停。 平时的冷静聪慧全都不见了，此时她脑子里全都是金锋对她的好，以及周得悟辱骂金锋的话。 【作者有话说】 稍后还有一章，但是估计会非常晚，建议大家明天再看。 第239章 绑架！ 春风楼大厅里，唐小北用刀鞘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周得悟。 “小北，别打了，再打真的出人命了！” 婷姐飞奔下楼，死死抱住唐小北的腰：“小北，算姐姐求你了，别打了！” 小茹房里有客人，听到动静连衣服都没穿齐整就跑了下来，死死抓住刀鞘。 婷姐知道唐小北最看重金锋，小声的劝说道：“小北，你要是真把他打死了，是给金先生找麻烦知道吗？而且是大麻烦。” 平民侮辱贵族，被贵族打死也是白死，但是唐小北并不是贵族，如果当众打死了周得悟，周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唐小北知道，金锋绝对不会抛弃她，肯定会想尽办法救她。 但是她不想给金锋惹麻烦。 听到婷姐这么说，唐小北终于停手。 而地上的周得悟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彻底昏过去了。 唐小北把染血的刀鞘还给阿兰，冲着周家家奴冷喝道：“滚！” 家奴们一个个快吓死了，飞快抬起周得悟，小跑着离开。 文垣公子也知道唐小北不可能再陪他喝茶了，叹息一声，带着魁梧护卫跟着离开。 从头到尾，护卫都站在文垣公子和大刘中间，生怕大刘放箭。 老鸨看着地上的血迹，脸色比死了娘还难看。 周得悟可是春风楼的大主顾，每个月都会消费不少银子。 出了这样的事，以后铁定不会再来春风楼了。 说不定其他客人也会被吓着，觉得春风楼里不安全。 老鸨哭丧着脸抱怨道：“小北啊，我的姑奶奶啊……” 唐小北已经没了找婷姐聊天的兴致，更没有兴致听老鸨抱怨，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 …… 周长林得到消息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周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帝王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看到最疼爱的小儿子被人打成血人抬回来，周得悟的生母心都快碎了。 跟着周得悟的几个家奴，此时全都吊在院子里，被打得不成人形。 丫鬟们也被牵连，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两个丫鬟因为走路的声音大了点，被周家主母杖毙了。 见到周长林回来，周李氏才终于停止发脾气，拉着周长林哭诉道：“老爷，你快去看看悟儿吧，他快被人打死了！” “别哭了，我先去看看悟儿再说。” 周长林烦躁的甩开周李氏。 他虽然对周得悟很失望，但毕竟是他的孩子，说不心疼是假的。 走到里屋门口，郎中正好出来。 “魏先生，悟儿怎么样了？” 周长林赶紧问道。 “左腿小腿骨折，我已经接上了，牙齿被打掉十一个，这个我没办法。” 老郎中说道：“至于其他的，都是一些皮外伤，我已经上了药，问题不大。” 唐小北毕竟是女孩子，除了第一下打得狠，剩下的都是随意抽打泄愤，并没有造成太大伤害。 但是即便如此，周李氏听到之后，还是心疼的差点晕过去。 “魏先生，少了十几颗牙齿怎么吃饭啊？” 周长林对郎中拱手说道：“麻烦您想想办法，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这个郎中就是当初在花魁大赛给唐小北诊断那个，也是郡城最好的郎中。 如果他都没办法，那整个广元都没郎中可以。 “周老爷，我真的不会补牙之术。” 老郎中无奈说道：“不过我听说京城有个叫汇鑫堂医馆，坐堂的沈神医擅长补牙，你们可以带三公子去看看。” 听到郎中这么说，周长林终于放心一些。 夫妻俩把郎中送出大门，回到里屋，周得悟已经醒了。 看到爹娘，周得悟就像个孩子似的咧嘴就哭。 一边哭还一边激动的说着什么。 可惜牙被打掉太多，说话含糊不清，亲爹亲娘都听不懂。 “悟儿，你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周李氏抹了抹眼泪：“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唐小北这个贱人，我会让她百倍偿还你受过的苦。” 周长林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叹了口气离开里屋。 “悟儿，你安心养伤，其他事娘会去办的。” 周李氏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周得悟完好的左手。 一直等到周得悟睡着，周李氏才离开。 此时周长林也找文垣公子打听了事情的经过。 文垣公子对周得悟没有什么感情，反而比较欣赏唐小北，所以叙述还算客观，基本上还原了事情经过。 “哎，这个逆子没事招惹唐小北干什么？” 周长林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虽然也心疼周得悟，但是明白这件事周得悟不占理，真闹起来，金锋都不用出面，光凭唐小北和郡守夫人的关系，周家就很难占到便宜。 “老爷，悟儿可是你的亲儿子，他被唐小北打成这样，你怎么还能帮着唐小北那个贱人说话？” 周李氏一进门正好听到周长林的话，马上不乐意了。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周长林转头冷喝道：“滚出去！” 周李氏吓得缩了缩脖子，对着周文垣行了一礼，乖乖退了出去。 …… 娱乐匮乏的时代，青楼、客栈等地向来是消息的集散地。 何况如此劲爆的消息，青楼的姑娘们怎么可能不议论？ 短短一夜时间，这件事就通过青楼姑娘和客人，传遍整个郡城。 唐小北本就是很多青楼姑娘羡慕和崇拜的对象，现在又多了一条英勇事迹，崇拜她的姑娘更多了。 不过作为当事人，唐小北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该去牙行去牙行，找到合适的姑娘就买回去作为助手的考察对象。 日子过得和平时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八天，现在就连青楼的姑娘都慢慢不再提及春风楼的事了。 可是就在这一天，事情出了意外。 一大早，唐小北和往常一样去牙行选女奴。 结果这天有家人办喜事，马被敲锣打鼓的声音惊着了，带着马车在街上胡乱狂奔。 大刘一看马车接连撞倒了好几个路人，赶紧带着老兵去追。 陪着唐小北在屋子里挑女奴的阿兰听到动静，也带着女兵出去查看。 就在阿兰她们离开的下一秒，突然从暗处冲出一个蒙面人，一掌敲晕唐小北，扛起来就跑。 【作者有话说】 写书以来，第一次收到火箭打赏，谢谢一头大绵羊，西北偏北，爱看书的小蒽、aquaarine、银书万卷我只在乎这一卷、啃书的虫子等大佬的打赏，也谢谢留言评论鼓励、默默点票支持北川的读者，谢谢！北川无以为报，只能竭尽所能书写一个酣畅淋漓的故事回报各位。再次感谢！ 第240章 响箭为号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 从蒙面人冲出来，到敲晕唐小北，再到扛着人离开，前后连十秒钟都没有。 掌柜的完全吓傻了，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惊恐的嘶喊道： “来人啊，救命啊！小北姑娘被人掳走啦！” 牙行每个商铺都养有打手，用来看守家奴，防止家奴闹乱子。 听到掌柜的嘶喊，院子里的三个打手马上手持棍棒往这边跑。 正好和蒙面人迎面撞上。 冲在最前面的打手二话不说，抡起长棍就砸。 可是蒙面人速度更快，打手的长棍刚刚抡到一半，蒙面人就飞起一脚，踹在打手心口。 打手直接倒飞出十几米，撞到墙上才停下来。 紧接着嘴里就喷出一口血水，痛苦的捂住心口，显然肋骨已经被踹断了。 剩下两个打手还没反应过来，也在眨眼间被蒙面人接连踹飞。 门口，还没跑远的阿兰听到掌柜的喊声，心里猛地一紧，惊恐的对着另外三个女兵喊道： “别管马车了，快回去保护小姐！” 喊话的同时，她已经调头往铺子飞奔。 飞奔的同时已经解下了腰间的折叠弩弓。 跑到铺子口，正好看到蒙面人扛着唐小北，踹飞最后一个打手。 阿兰瞳孔一缩，第一时间端起弩弓。 上弦、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 对着蒙面人就是一箭！ 蒙面人显然是个高手，听到上弦的声音，也不回头看，而是第一时间侧身躲避。 嗖！ 箭矢擦着蒙面人的腰侧，钉到后边的门板上。 蒙面人脚下不停，扛着唐小北飞快冲进院子。 阿兰一看失去了射击视野，马上端着弩弓追了上去。 奔跑的同时飞快转动绞盘，弩弓再次上弦。 等她追进院子，蒙面人已经跑到了院墙附近。 来不及多想，对着蒙面人的后背又是一箭。 然而蒙面人好像早已猜到了阿兰的动作，只是听到阿兰的脚步声到了后院，就马上采取了闪躲动作。 这一箭又射空了，箭矢钉到了院墙上！ 在阿兰重新转动绞盘上弦的空当，蒙面人右脚在旁边的花坛边缘一蹬，便扛着唐小北拔地而起，轻轻松松跃过了一丈高的院墙。 阿兰急得双眼喷火，弩弓往腰上一别，飞奔着冲向院墙，然后学着蒙面人的样子，也在花坛上一蹬，高高跳起。 可惜她没有蒙面人的身手，跳起的高度只够扒住院墙而已。 为了防止家奴逃脱，牙行商铺的院墙上都有锋利的尖刺，阿兰的双手一下子被尖刺扎得血肉模糊，噗通一声落回地面。 直到此时，剩下的女兵才冲进来。 “阿兰姐，你的手怎么了？” “阿兰姐，小北姑娘呢？” 三个女兵一看院子里只有阿兰，却不见唐小北的踪影，也都急了。 “快，送我上墙！” 阿兰来不及解释，一边往后跑，一边急促说道。 女兵们也很快反应过来，两个女兵半蹲在墙边，互相握紧双手，搭了个手梯。 阿兰一个助跑，然后用力踩在女兵手掌上。 这种训练女兵在西河湾做过很多次，早就练得很熟了。 在阿兰脚底才上来的的瞬间，两个女兵同时用力往上一托，阿兰借着这个力量，一跃而起，飞过院墙。 人还在空中，阿兰已经重新取出弩弓，做好了随时击发的准备。 可惜此时蒙面人和唐小北全都没了踪影。 嘭！ 院墙后边是一道巷子，阿兰半蹲着落地，端着弩弓飞快查看地面，想要找到脚印之类的线索，可惜最近都是晴天，地面非常干硬，什么也看不出来。 想追都不知道朝哪边追。 这时，又有一个女兵飞过院墙，落在地面。 手里同样端着弩弓，看到阿兰面朝北方，她立刻端着弩弓对准南方，防止敌人从背后出现，然后才问道。 “阿兰姐，有发现吗？” “没有。 ” 阿兰摇了摇头，飞快的取下箭匣，从腰上拿出一根短短的，没有箭头的箭矢。 把无头箭矢装入弩弓，抬手对着空中扣动扳机。 咻！ 箭矢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飞入高空。 这是金锋最近才制作出来的响箭，紧急时刻用来召集人手。 发完响箭，阿兰语速飞快的对着院墙里边喊道：“阿碟，你马上去牙行北门，阿娟，你去门口等大刘哥，让他赶紧去守住附近的所有路口，千万不能让小姐被人带出牙行！ 通知完大刘哥，你马上去郡守府，请郡守马上派府兵封锁城门，然后尽快带人来搜查牙行！” “是！” 院墙里边的两个女兵赶紧跑开。 “阿珍，咱们分头追，发现小姐踪迹，马上发射响箭。 ” “是！” 阿兰和女兵一南一北，顺着巷子飞奔出去。 一百多米外，大刘带着几个老兵终于稳住了马车。 就在这时候，天上突然出现一道尖锐的呼啸声。 老兵们全都脸色一变，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不好，是小北姑娘！” 大刘瞳孔一缩，也不管马车了，转头就朝牙行飞奔。 一边跑，一边喊道：“所有人，快快快！” 不用他提醒，所有老兵都使出了吃奶得劲，飞奔向牙行。 不过一百多米而已，老兵们十几秒就跑到了。 不等大刘问话，等在门口的女兵就飞快说道：“小北姑娘被人掳走了，阿兰姐和阿珍去追了，阿碟去牙行北门了，阿兰姐让你守住附近牙行其他出入口。 ” 说完，也不等大刘回话，女兵飞身骑上一匹战马，奔向郡守府。 大刘听说唐小北被掳走了，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嘶吼道：“猴子，你去平安街，大强你去西街口，阿达去南街口，一旦发现小北姑娘的踪迹，以响箭为号！” “是！” 几个老兵扭头飞奔向各自的目标位置。 …… 就在大刘和阿兰他们匆忙飞奔的同时，几百米外的一个偏僻之处，蒙面人扛着唐小北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还有两个魁梧的汉子和一个中年女人。 “把人给我看好了，”蒙面人把唐小北放下：“要是让她跑了，你们剩下的赏钱只能去阎王殿领了。 ” “大人放心，我们三个人看一个女人，绝不会出差错的。 ” 一个汉子拍着胸脯保证。 “还有，这是我家公子要的人，你们别动什么心思，让这个女的伺候着，你们谁要是敢碰她一根头发，老子宰你全家！” 蒙面人凶狠的盯着两个汉子，威胁道。 【作者有话说】 知道大家都在关心小北姑娘，上班时间偷偷写了一章先发上来 第241章 封锁全城 “大人，这个您只管放心，规矩我们都懂，再说您给的赏钱足够我们去教坊司随便玩几个月了，绝不会碰她的。 ” 大汉赶紧举起手发誓。 “明白就好。 ” 蒙面人点点头，下了马车飞身跃过旁边的院墙，消失不见。 “他怎么可以跳这么高？” 中年女人瞪着眼睛惊叹道。 “他这是在提醒我们，他有随时杀我们的本事。 ” 刚才说话的汉子转头看向同伴：“老二，你的手脚给我放老实点，千万别碰这个女人，想要女人了，等这个活干完了，我带你去教坊司，随便你玩！” “大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谱。 再说花魁大赛我见过唐小北，听说是夜魅呢，我才不会碰灾星。 ” 为了证明自己听进去了，老二还专门挪到女人后边，离唐小北更远一点。 “你明白就好。 ”汉子见状这才放心。 “大哥，听人家说风月坊现在多了很多新玩法，你能带我去见见不？” “可以，等活干完了。 ” “我能点两个姑娘不？” “只要活干得好，三个都行。 ” “那能不能四个？” “只要活干的漂亮，我一下子给你点八个，行了吧？” “八个太多了，玩不过来也是浪费，四个就行，前边一个后边一个，一手再搂一个，再多就没地方了。 ” “你早晚要死在女人肚皮上。 ” “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能死在女人肚皮上当然最好了。 ” “赶紧赶车去吧，听说唐小北和郡守关系好，等下说不定会搜查到这一片，咱们得赶紧离开。 ” “好嘞。 ” 马车在两人的对话声中，快速驶向城北。 …… 金锋对老兵和女兵的要求很严格，平时在城内，老兵们很少会拔刀出鞘，大部分时候都非常低调。 但是此时郡守府外大街，一个女兵骑着高大的战马纵掠狂奔，路过的行人纷纷闪躲。 到了郡守府门口，女兵来不及等门房通报，跳下战马，直接闯入内府。 郡守乃是一郡之长，府里自然有府兵把手，看到有人硬闯郡守府，府兵们马上提着长矛冲了过来。 好在府兵小队长也认出女兵是唐小北的人，只是带人把她拦了下来，并未动手伤人。 “大哥，小北姑娘被人掳走了，你快去通知夫人，再晚就来不及了！”女兵都快急哭了。 “什么，小北姑娘被掳走了？” 现在郡守府谁不知道郡守夫人极为疼爱唐小北？ 府兵小队长吓了一跳，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说道：“姑娘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去！” 说完，长矛都不要了，转头飞奔向后院。 仅仅片刻，一向沉静如水，慈眉善目的郡守夫人从后院跑了出来，跟在后边的丫鬟脸都吓白了，一个劲的提醒夫人慢点。 “姑娘，你说小北怎么了？” 郡守夫人跑到女兵面前，焦急问道。 唐小北乖巧懂事，还会说话，时不时就来陪她聊会儿天，现在郡守夫人是真心把唐小北当成了闺女。 “夫人，我们早上陪小北姑娘去牙行……” 女兵飞快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该死的歹人，为什么要掳小北？！” 郡守夫人听完，气得咬牙切齿：“姑娘，你随我来，咱们一起去找老爷，一定抓住这个歹人，千刀万剐！” 此时郡守正在书房，平时郡守夫人是不敢去打扰的。 但是现在她已经顾不上许多了，带着女兵直接闯了进去。 郡守一听唐小北被掳走，也吓了一跳。 唐小北曾经把他侄女吊在风月坊门口，要说郡守多喜欢唐小北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忌惮金锋啊！ 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他专门派人去调查了一下金锋。 然后才知道，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书生，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煞星。 据说金锋当初在边境杀掉的党项人成千上万，战场上敌人流下的鲜血足足没过脚踝，竹竿都能漂起来。 那才是真正的人头滚滚，血流漂杵！ 在战场上杀性如此重便罢了，郡守还打听到了金锋和铁罐山土匪之间的冲突。 派去的人回来说，西河湾村口打谷场，虽然被村民深深翻了一遍，但是至今还血气萦绕不散。 得到这些消息，郡守当时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当初要是真的一怒之下把他杀了，就算事后金锋被朝廷问罪，又有什么用呢？ 何况金锋在边境立过大功，背后还站着庆怀和庆国公，就算真杀了他，朝廷也未必会为了他一个即将致仕的老郡守，向金锋问罪。 因为他在朝中的靠山，完全不能和庆国公相提并论，他死了，位子就空下来了，朝中的大佬们不会帮他出头，只会抢着安排自己人占据这个位置。 原本郡守对金锋还是有些恨意的，但是想明白这些之后，郡守再也提不起一点对抗的念头，只希望金锋别来找他的麻烦，让他平平安安退休就行了。 为此，他忍着不高兴，鼓励郡守夫人和唐小北搞好关系。 结果谁知道，现在唐小北竟然在广元郡城被人掳走了…… 郡守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小跑着冲出书房，对守在门口的府兵小队长喊道： “快，去通知肖都尉，调集所有府兵，立刻封锁所有城门！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小北姑娘找出来！” 肖都尉带领的府兵平时非常懒散，在酒楼白吃白喝，去青楼白睡姑娘，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做过多少。 但是能做到都尉之职，最基本的嗅觉还是有的，听完小队长传来的命令，马上就知道郡守这次是真急眼了。 平时懒散点就算了，这时候要是再磨叽，说不定他这个都尉就当到头了。 推开怀里的姑娘，盔甲也来不及穿，提着兵器就出门了。 很快，一队队府兵冲出军营，迅速关闭了所有城门。 然后肖都尉亲自领着两百多府兵，赶到牙行。 “一营，给我封死牙行方圆百丈内所有路口，不允许一个人进出！二营，三营，立刻挨家挨户搜查牙行每家商铺，周边每一个住户，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第242章 回去请先生！ 随着肖都尉一声令下，以牙行为中心，方圆三百米被彻底封锁。 然后一队队府兵冲进商铺、住户，挨家挨户搜查。 有了府兵封锁，老兵们就重新集合到商铺。 紧接着，肖都尉带着一支府兵小队进来了。 想在广元立足，除了和郡守打好关系，也自然少不了和看守城门的府兵打交道，唐小北就把交好府兵的任务交给了大刘。 两人一起吃过几次饭，还一起去过两次青楼，也算有些交情了。 肖都尉见面便直接问道：“大刘兄弟，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寸步不离的保护小北姑娘吗，怎么会被人掳走呢？” “我当时在门口，有人娶亲……” 大刘无奈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可是他连蒙面人都没看到，知道的也不多。 正说着，双手是血的阿兰和女兵也陆续返回。 “追到了吗？” 大刘明明已经知道了结果，可是依旧用侥幸的语气向阿兰问道。 “没有，对方手脚很干净，找不到一点痕迹。 ” 阿兰摇着头说道。 然后在肖都尉的追问下，说了一遍和黑衣人交手的过程。 “扛着小北姑娘还能轻松跃过一丈高的院墙，还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看来对方是个大高手啊！” 大刘眉头微皱：“还有那户娶亲的人家，也可能有问题，肖都尉，能查出是谁家吗？” 他们人手有限，刚才只能尽快赶到各个路口，实在没有多余人口去追送亲队。 “这个简单，我派人去问一下就能问出来。 ” 肖都尉说完，问道：“对了，这家的掌柜呢？” 这家商铺正是当初卖给金锋女奴的那一家，此时胖掌柜缩在角落，吓得瑟瑟发抖，心里满是苦涩。 金锋可是连郡守都敢硬刚的狠人，唐小北在他店里被掳走了，金锋来了还不得扒了他的皮啊。 可是事已至此，他现在只能躲在角落，默默祈祷不要有人注意到他。 可惜天不遂人愿，肖都尉点名叫他，胖掌柜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 例行公事问了一遍之后，肖都尉让府兵把掌柜和院子里的杂役、打手一起押走，暂时关入大牢。 其实肖都尉知道，这件事和掌柜的应该没有太大关系，但是唐小北毕竟是在他店里被掳走的，哪怕有一丝可能，在找到唐小北之前，他也不能放掌柜离开。 大刘和阿兰同样明白这点，所以也没有说话。 “对了，还有周家！” 阿兰突然说道：“前几天小北姑娘打了周得悟，周家肯定怀恨在心，很可能会出手报复。 ” 大刘一听，猛地瞪大眼睛，就要带着老兵去周家要人。 “周家是大户人家，可不会让你们随便去搜查的。 ” 肖都尉拦住大刘：“放心吧，郡守大人早就想到了这点，我来的时候，大人亲自带着一队人，已经去周家了。 ” “那我也要派人去看看。 ”大刘现在不敢相信任何人：“猴子，你去一趟，帮郡守大人一起搜。 ” 肖都尉苦笑一下，这次倒是没有阻拦。 与此同时，府兵的搜查工作还在继续。 一队队府兵冲入牙行商铺和附近百姓的家里，二话不说就开始搜查。 其实搜查也非常简单，毕竟绝大多数百姓家里都没有太多家具，能藏人的地方也很少。 去灶房翻翻草堆，再去住人的屋子看看床底，看看梁上，有衣柜的再翻翻衣柜，搜查就结束了了。 搜查速度进展的很快。 等府兵离开后，百姓们满头雾水的走出家门，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看着街上来来往往奔跑的府兵。 “发生了什么事，路上怎么这么多府兵？” “不知道，看样子好像在找什么人？” “找什么人能有这么大动静，看样子全城的府兵都出动了吧？” “莫非有人行刺郡守老爷？” “你可拉倒吧，要是郡守老爷被行刺了，谁调动府兵？” “我刚才从佟掌柜的铺子门口走，好像听到里边有人喊小北姑娘被掳走了。 ” “小北姑娘？就是那个被金先生赎身，现在卖香皂的小北姑娘吗？” “我只是路过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哪里知道是不是她？” “应该就是她，除了唐小北，咱广元还有谁能让府兵这么紧张？” “小北姑娘当初可是把郡守老爷的侄女在风月坊门口吊了一天一夜，她被人掳走了，郡守老爷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派府兵找她？” “有道理！” “有道理个屁，侄女被小北姑娘吊在风月坊，郡守老爷都没去救人，说明郡守老爷怕金先生，小北姑娘是金先生的人，她被人掳走了，郡守老爷不紧张才怪呢。 ” “对对，刘先生不愧是读书人，看事情就是比我们这些粗人明白。 ” “也不知道谁这么大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掳走小北姑娘，真是活够了，且看着吧，找不到小北姑娘，金先生非得把郡城闹翻天不可。 ” …… 府兵闹出这么大动静，自然惊扰了无数百姓。 不到一上午，全城都知道卖香皂的小北姑娘被人掳走了。 午饭过后，府兵们的搜查工作也结束了。 几百个府兵把牙行和周围民舍翻了个底朝天，却连唐小北的头发都没找到。 周家也一样，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郡守亲自出面，周长林还是把府兵放了进去。 猴子全程参与了搜查，也没有发现唐小北的痕迹。 “就算是周家绑了小北姑娘，也不会放在家里，肯定已经转移走了。 ” 大刘无奈说道：“猴子，你赶紧回去一趟，告诉先生吧。 ” 金锋如果知道唐小北失踪，肯定会第一时间赶来，按照时间推算，必须要赶夜路。 在山里骑马赶夜路是很危险的。 而之前大刘心里还有些侥幸，觉得这么严密的搜查，很有可能找到唐小北，那么就不用金锋连夜跑一趟了。 但是随着府兵小队长们不断回来报告，大刘心里的侥幸也一点点被击碎。 他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让猴子回去请金锋。 门口早就准备好了三匹战马，猴子骑上一匹，带着剩下两匹，狂奔出城。 一路上猴子都快马加鞭，一刻不停。 这匹马跑累了，就换上另外一匹接着跑。 原本近两天的路程，猴子硬生生只用了大半天，在天黑的时候就赶回了西河湾。 “你说什么，小北被人掳走了？” 金锋正在吃饭，听到消息，腾的一下子站起来，椅子都被带倒了。 唐冬冬脸色一白，踉跄着差点摔倒。 【作者有话说】 说一下更新，正常情况下，会尽量保持每天四章，月底有事要出一趟远门，更新可能没办法确定，这几天会尽量多更一些。 多谢各位书友支持！ 第243章 召集 “冬冬！” 关晓柔赶紧扶住唐冬冬，她才没有摔在地上。 “锋哥，你一定要救救小北啊！” 唐冬冬一把抓住金锋的胳膊，哀求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小北找回来的！” 金锋拍了拍唐冬冬的肩膀，转头看向猴子：“快说怎么回事？” 猴子不敢隐瞒，把事情经过快速说了一遍。 “周家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派人光天化日之下绑人！” 庆慕岚一拍桌子，怒声说道：“先生，我现在就去广元找周家要人！” “这件事未必是周家做的。 ” 金锋微微摇了摇头。 “先生，这不是明摆着吗？” 庆慕岚说道：“小北前几天把周家三公子打了一顿，今天就被人绑走了，除了周家还能有谁？”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可能不是周家。 ” 金锋说道：“周家的动机太明显了，小北出事，所有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们，周长林能做到广元第一布商，不会如此愚蠢，就算想要报复小北，也基本不可能这么快动手。 ” “先生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个道理……” 庆慕岚挠了挠头：“可是除了周家，还能有谁？” “我怎么知道？” 金锋也露出思索之色，脑子飞快运转，思考着可能存在的敌人。 “先生，现在怎么办？”庆慕岚接着问道。 “还能怎么办？去广元救人！不管是谁，敢掳走小北，我都不会放过他！” 金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声说道：“发响箭，召集所有老兵集合！” 咻！ 一道尖锐的呼啸声，从金锋的院子升空而起！ 数百米外，张凉也正在吃饭。 如今张凉是老兵总管，满仓是金锋的徒弟，管着整个冶炼车间，张家现在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一天能吃三顿，还天天有肉。 原本消瘦不堪的满仓妹子现在胖了一圈，成了一个小胖妞。 因为营养不良一直无法怀孕的林云芳，肚子也鼓了起来，满仓的婆娘也是一样。 这种生活，是张凉一家人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金锋。 所以，张凉的老娘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冲着金锋家拜上一拜，几乎每天都要念叨兄弟俩，一定要好好报答金锋。 听到哨声响起，一家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张凉兄弟俩都是金锋的得力助手，他们一家都很清楚响箭代表什么，这是发生了紧急情况，召集老兵和女兵、护卫队第一时间集合。 现在已经入夜，这时候召集人手干什么？ 张凉把筷子一扔，马上冲进院子。 满仓也一瘸一拐的跟了过去。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夜空。 “满仓，你听出来是哪里吗？”张凉问道。 “没有。 ”满仓摇了摇头。 不光金锋家里有响箭，夜里巡逻的小队，各个地方值守的老兵、女兵，也都配备了。 山里有回声，他们虽然听到了响箭，却分不清是哪里。 不仅他们俩，其他老兵女兵，以及很多还没睡觉的村民，也是一样，全都仰着脖子看着夜空。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呼啸声升空。 这次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不好，是先生家！” 满仓眼睛一瞪，一瘸一拐冲出院子，以最快速度跑向金锋家。 张凉比他更快，捞起墙上的长刀便飞奔出去。 金锋虽然没有告诉村民响箭的作用，但是也没要求老兵们保密，西河湾就这么大，又有那么多人在护卫队，很多村民都听说过响箭的事情。 但是之前一直没有见过，现在陡然听到，村里人都以为他出事了，全都慌了。 一路上，张凉遇到了很多人，有老兵，有护卫队，还有村民。 很多人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光着膀子就来了。 村民没有武器，很多人手里提着菜刀、镰刀、耙子，也拼命往金锋家跑。 等张凉赶到的时候，女兵已经在金锋门口的空地上集合完毕了。 赶到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站满了空地，密密麻麻的火把把周围照得一片明亮。 这还是金锋让人通知了纺织厂，没让夜班的女工过来，要不然估计都站不下。 “老周，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本来都准备睡觉了，听到锋哥儿家这边有声音，好像是虎子他们说的响箭，我就赶紧过来了。 ” “我也是，那声音可真响。 ” “这看着也没什么事啊，该不会锋哥儿闹着玩的吧？” “你瞎呀，没看到女兵都集合了吗，肯定是出事了。 ” “村长来了！村长，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不知道，没看到我也刚来吗。 ” 就在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的时候，金锋登上了木台。 不用敲锣，场面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金锋。 金锋看着下边密密麻麻的人头，心里不由一阵欣慰。 他发射响箭，是召集老兵的，结果却来了这么多人，几乎全村人都来了。 这说明自己没有白为西河湾操心，至少他有事的时候，大家还是愿意来帮忙的。 “本来是召集凉哥他们的，没想到大家都来了。 ” 金锋站在台上，冲着下边的村民躬了躬身：“这么晚惊扰大家，对不住了。 ” “锋哥儿，这都是应该的。 ” “锋哥儿，你这么晚召集老兵干什么？是有什么事吗？” “老三，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什么都打听。 ” “哎呀，我就是问问。 ” “问什么问，该你知道的，锋哥儿自然会说，不说的，就不该你知道！” 村民七嘴八舌说道。 “锋哥儿，咱们村就靠着你过活呢，客气话就不用说了。 ” 村长止住村民的议论，上前一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能说，就跟大伙说说，能帮上忙，大伙也乐意帮一把。 ” “村长说得对，俺别的本事没有，力气还有两把，锋哥儿有事就说话。 ” “我也是！” 村民纷纷跟着附和。 “是这么回事，唐厂长的妹妹，大家还记得吧，就是那个叫小北的姑娘。 ” 金锋说道：“小北姑娘最近一直在郡城帮我做事，之前一直好好的，但是今天早上她在街上被匪人掳走了，我着急去救他，就发了响箭。 ” 话刚说完，台下就炸锅了。 第244章 共乘一骑 “啥，小北姑娘被人掳走了？” “谁是小北姑娘？” “就是前段时间跟着冬冬厂长后边，在村子里转悠的姑娘，爱穿一身蓝裙子。 ” “哎呀，想起了，那个可俊的姑娘，见了谁都笑眯眯的打招呼，这么乖巧懂事的姑娘，歹人绑她干什么？” “前几天碰到铁子，听他说小北姑娘可厉害了，在郡城帮锋哥儿赚那些老爷们的钱，赚了好多呢！估计是有人眼红了吧。 ” “对对，我也听说了。 小北姑娘把赚的钱都送回来了，给咱们村做纺车、盖房子。 还有锋哥儿给咱们发的盐巴，也是小北姑娘从郡城弄过来的。 ” “我家小妹一直跟着冬冬厂长帮忙，她跟我说，纺织厂挣的钱基本上都被锋哥儿发给咱们了，剩不下太多，上个月建新厂房，锋哥儿还补贴了厂子一百多两银子呢，这些钱就是小北姑娘从郡城挣回来的。 ” “人家姑娘这么帮咱们村，她被人欺负了，咱们不能不管，锋哥儿，你带我们去郡城救她！” “对，带我们去救他！” 村民们激动大吼，举着手里的菜刀、镰刀，闹着要去郡城。 “大伙先静一静。 ” 金锋提手虚压一下，村民们这才安静下来。 “大伙的心情我能理解，也很感激，但是郡城太远了，大伙走过去得两三天。 ” 金锋说道：“再说大伙都去郡城了，新车间谁来盖？窑厂谁来烧砖？这事交给凉哥他们就行了。 ” “就是，你们去了，我们干什么？” 有老兵大声喊道：“不能抢我们饭碗吧？” 张凉治军颇有庆怀的风格，心里把老兵都当兄弟，但是平常训练非常严厉，纪律要求也非常高，按纪律老兵这时候是不能说话的。 看到张凉转头看过来，喊话的老兵缩了缩脖子，赶紧退到了后边。 “刚才的老兵兄弟说得对，大家各干各的活，打仗这事就应该交给凉哥儿他们，咱们干好咱们的事，别给锋哥儿添乱就行。 ” 村长也出来说道：“大伙都回去吧，明天都还要上工呢。 ” 说完，把村民都赶走了。 但是村长却被金锋留了下来。 场地上只剩下老兵和女兵，金锋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情况刚才你们也听到了，说吧，应该怎么办？” “先生，敢动咱们西河湾的人，兄弟们不答应！不管是谁掳走了小北姑娘，只要先生一句话，就算是阎王殿，我张凉也去把人抢回来！” 张凉以前都叫金锋小锋或者锋哥儿，但是现在金锋在村里的威望越来越高，他也开始慢慢改口叫先生了。 “对，我们不答应！” 老兵整齐喊道。 “很好！” 金锋点点头：“我和慕岚带人先走，凉哥你安排人手留下看家，然后带着剩下的兄弟和女兵，随后出发。 ” 当初打败党项人，金锋俘获了不少战马，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些，后来庆慕岚也来带一批。 但是现在大刘在广元保护唐小北要用马，黑风岭那边的中转站也要用，留在西河湾的就不多了，做不到每个老兵一匹。 “是！”张凉点头答应一声，安排人手去了。 “村长，我这次要把人带走大半，说不定会有人趁虚而入，村子就靠你了。 ” 金锋又看向村长：“对了，明天你再派人去一趟猫猫山，让铁牛把人带回来帮你。 ” 自从在郡城得知朝廷把投石车交给党项人之后，金锋的危机感就越来越重。 手里有了钱，最近又招募了一批老兵，但是村里实在住不下，金锋就让张凉把人安排到了猫猫山，那边有土匪建好的房子，地形也适合训练。 现在再去猫猫山喊人已经来不及了。 “锋哥儿你放心吧，我明天一早就去找老关，把两个村的打虎队都拉起来，谁敢来闹事，我们打死他！” 村长拍着胸脯保证道。 “对，打死他！” 金锋难得笑了一次。 品尝过好日子的滋味儿之后，没人再愿意回到当初饥寒交迫的日子。 此时的西河湾和关家村，已经不再是当初见了土匪就不敢动弹的懦弱山村了。 利益是维持忠诚的最好手段，再有土匪来西河湾，就算为了自己的利益，村民们也会自发抵抗。 看见女兵已经把马牵了过来，火把也准备好了，金锋又跟村长交代几句，翻身上马。 加上猴子骑回来的三匹，村里的战马也只剩下十五匹，还要给张凉他们留几匹拉马车和探路，金锋这次只能带十个人。 除掉庆慕岚和阿梅，又从老兵、女兵中挑了八个好手。 刚准备出发，关晓柔和唐冬冬过来了。 “锋哥，我的马呢？” 唐冬冬看到了每匹马上都有人，开口问道。 “你才学会骑马没多久，走夜路太危险了，你跟着凉哥他们随后再走吧。 ”金锋说道。 “不！”唐冬冬一向听话，但是这次却倔强的摇头，还直接伸手抓住了马缰绳。 唐小北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现在每过一分钟都是煎熬，实在受不了和张凉慢慢走到广元。 “这……” 金锋看着唐冬冬倔强的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你跟我骑一匹吧。 ” 反正他和唐冬冬都不胖，加起来也比铁锤那个憨货重不了多少，夜里骑马肯定走不快，以战马的负载能力，问题倒也不大。 唐冬冬这才松开缰绳，拉着金锋的手掌，骑到他前边。 虽然有点挤，倒也能坐得下，只不过唐冬冬必须紧紧贴在金锋怀里。 在西河湾所有人心里，唐冬冬早就是金锋的人了，对于两人共乘一骑，所有人都没觉得奇怪，包括关晓柔。 金锋觉得关晓柔才十八岁，生孩子对身体不好，所以每次都算着时间，尽量避开排卵期…… 但是关晓柔不知道这个，成亲这么久，她的肚子都没有一点动静，还以为是自己夜魅的问题，心里内疚的不行，不仅比以前更主动了一些，也比以前更加期盼金锋早点娶了唐冬冬，好为金家开枝散叶。 此时脸上没有一丝吃醋的表情，只有浓浓的担忧。 “当家的，天黑了，你路上骑马别那么快……” “我知道的，不用担心，我和冬冬都出去了，你在家看好纺织厂，别出了乱子。 ” 金锋弯腰摸了摸关晓柔的脸颊。 关晓柔像只小猫似的，用小脸轻轻蹭了蹭金锋的手掌，恋恋不舍的点点头。 驾！ 金锋抖动缰绳，带着马队离开。 第245章 群众的力量 山路曲折，又是夜里，纵马狂奔就是找死。 就算心里着急，金锋他们也只能按捺住性子，控制着战马慢慢小跑。 这天正好是月中，月亮很大，把山路照得明晃晃的，不用火把就能看到在前边探路的猴子。 如果是平时，和美人共乘一骑，肯定别有一番情趣，可惜此时不管是金锋还是唐冬冬，都在担心唐小北，没心思想乱七八糟的。 但是马鞍是为乘坐一个人设计的，两个人必须紧紧贴在一起才能坐得下，夏天衣服又薄，金锋那个难受就别提了。 他很想控制，可正是生龙活虎的年纪，他也控制不了啊。 唐冬冬自然也察觉到了金锋的异样，起初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想起关晓柔跟她说过的闺房小知识，很快就明白了。 小脸一下子红了。 好在她坐在金锋前边，又是夜里，没人看得见。 下意识的往前挪了挪身子。 然而马鞍就那么大，她能挪到哪里去？ 反而因为动来动去，让金锋更难捱了。 好不容易撑到队伍暂时休整，等到再上路的时候，金锋选择了让唐冬冬坐在后边。 坐在前面，唐冬冬可以抓着马鞍上的铁环，坐到后边就不行了。 犹豫了一下，只好伸手搂住金锋的腰。 金锋不由苦笑，虽然后背的触感更加明显，反应也比之前强烈，至少不会被唐冬冬察觉到异样了。 “看来得尽快修索道了。 ” 在黑风岭修整的时候，金锋心里不由感叹。 如果有索道，就能节省大半路程，从郡城快马赶路，大半上午就能赶回西河湾。 不像现在，整整跑了一夜，直到天色大亮，金锋等人才赶到郡城。 此时城门依旧处于封锁状态，但是大刘和肖都尉早就等在城楼上，见到金锋，肖都尉马上让府兵打开城门。 大刘一见到金锋，就低着头认错：“先生，对不住，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小北姑娘，让她……” 站在一旁的阿兰也低着头。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金锋打断大刘，冷声问道：“怎么样，有小北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 ”大刘摇了摇头。 “慕岚，”金锋扭头看向庆慕岚。 庆慕岚微微点头，给阿梅使了个眼色。 阿梅会意，骑马离开。 当初让庆慕岚帮忙查周师爷老底的时候，金锋就知道她哥在郡城安排了不少眼线。 如果是平时，金锋是不会麻烦庆慕岚动用她哥关系的，但是这次关系到唐小北的安危，金锋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路上修整的时候，金锋就找庆慕岚商量，如果他们到了，还没找到唐小北，就让庆慕岚帮忙。 阿梅的动作很快，金锋带着队伍刚到客栈，还没听大刘和阿兰说完事情经过呢，阿梅就回来了。 眼线关系到庆家机密，金锋把大刘等人都赶出去之后，才看向阿梅。 “怎么样？” “先生猜得不错，我问过周家的眼线，人不是周家绑的。 ” 阿梅说道：“但是周家夫人对于小北姑娘殴打周得悟怀恨在心，制定了绑架计划，而且已经安排好了人，只是没有找到机会，暂时没有动手。 ” “周得悟喝点猫尿，公开辱骂先生和小北，小北打他是活该，要是我，当时就宰了他！” 庆慕岚冷声说道：“周家竟然还敢想着报复，真是活腻了！” “周家的事，回头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小北要紧。 ” 金锋问道：“消息可靠吗，会不会周家绑了小北，而眼线不知道？” “不会，”阿梅摇了摇头，自信说道：“我总共见了三个周家眼线，他们分别处于不同职位，周家如果绑了小北姑娘，就算做得再隐秘，他们也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 “你哥竟然在周家安排这么多眼线？” 金锋诧异的看了一眼庆慕岚，为庆家的情报网络惊叹。 一个周家就至少三个，那在整个西川路，庆慕岚的大哥到底安排了多少眼线？ 自己身边有没有？ 金锋不由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周长林曾经通过周师爷，控制了金川县令，我哥自然要重点关注他。 ” 庆慕岚说道：“其他家族就没必要了，毕竟培养一个合格的暗线也非常难。 ” 好像看出了金锋的心思，庆慕岚接着说道：“先生你不用担心，我哥不会在你身边安插眼线，因为我和庆怀哥哥就是最好的眼线。 ” “我谢谢你哦。 ” 听到庆慕岚这么说，金锋心里总算踏实一点。 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看着阿梅继续问道：“那你打听到其他线索了吗？” “没有，对方的手脚很干净，从周家出来，我顺路又见了其他几个眼线，他们混迹三教九流，却都不知道是谁绑走了小北姑娘。 ”阿梅答道。 “这就有些麻烦了。 ” 金锋托起下巴，露出思索之色。 他召集老兵来郡城，是为了应对可能爆发的冲突。 毕竟很多有钱的豪绅，家里都养了不少家奴，周家也不例外。 一旦周家狗急跳墙，老兵就是金锋压制周家的底气。 但是广元可比金川县府大多了，老兵们大多都是第一次来，让他们找人肯定是行不通的，连路都不认识，别唐小北没找到，再把自己弄丢了。 没有线索，他就算把整个西河湾的人都拉到广元也没用。 就和重拳打在空气中一样，一点伤不到敌人，反而有可能扯伤自己。 “先生，我让阿梅去通知广元所有的暗线，让他们都去找小北。 ” 庆慕岚看到金锋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建议道。 “光是这样还不够。 ”金锋摇了摇头：“还要发动群众的力量！” “发动群众的力量？”庆慕岚疑惑问道：“什么意思？” “阿梅，让人去写告示，悬赏征集小北和蒙面人的线索，如果谁提供的线索帮咱们找到了小北，酬银三百两。 如果安全的把小北送回来，酬银一千两！” 金锋起身说道。 人过留影，雁过留声，人是群居动物，对方就算手脚再干净，只要存在过，必然会留下痕迹。 庆家的暗线再多能有多少人？ 群众的力量才是无穷无尽的！ 第246章 全城悬赏 “先生这个主意妙啊！” 庆慕岚眼睛一亮：“如此高的酬银，又不用冒险，相信告示贴出去，全城的百姓九成九都会成为先生的耳目！” 很快，大刘带着一沓告示找到了肖都尉。 然后就看到一群群府兵拿着告示，张贴到全城各处。 百姓大多不识字，府兵们贴完告示也没离开，就站在告示旁。 “军爷，这告示上写的啥呀？” 有胆大的百姓壮着胆子问道：“是朝廷要降赋税了吗？” 北边打仗的消息，随着退伍老兵的返程，渐渐传到了川蜀，一些百姓已经知道朝廷这次打赢了，都在盼着朝廷降低赋税的消息呢。 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明年的赋税非但不会减少，反而有可能增加。 “不是的，这是悬赏令。 ” 府兵大声说道：“小北姑娘昨天早上在牙行被一个蒙面人掳走了，金锋先生现在悬赏征集线索，谁提供的线索要是有用，帮忙找到了小北姑娘，金先生酬银三百两。 谁要是把小北姑娘安全的送到金先生手里，酬银一千两！ 发现最近有异常情况的，都可以去郡守府报告，那边专门有人登记造册，如果最后证明谁提供的消息有用，就可以去郡守府领赏金！” 其实这个府兵也不识字，但是悬赏令很简单，就那么几句话，他早就记在心里了。 “什么，悬赏一千两找人？” “你没听军爷说吗，要把人送过去，才有一千两，提供消息，还得是有用消息，才只有三百两！” “只有三百两？你好大的口气哦，你见过三百两银子吗？” “没见过，我这辈子摸过最大的银子是五两。 ” “金先生为了小北姑娘，可是真舍得花钱啊！” “你没听说过吗，金先生可不光写了锄禾日当午，还为小北姑娘写过词呢，叫什么一笑千金少。 ” “这次真的是花费千金博美人一笑了。 ” “你懂什么，这是佳话！” “什么也别说了，今天不上工，找小北姑娘去！” …… 别说对于普通百姓，对于很多商贾来说，三百两也是一笔巨款。 在高额赏金的刺激下，悬赏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城，很多百姓走出家门，在牙行附近来回转悠，希望能幸运的找到一点线索。 半个时辰后，便开始有百姓到郡守府报告线索了。 此时，郡守府公堂门口的空地上，搭起了十几顶小帐篷，每个帐篷里都坐着一个小吏，专门记录百姓提供的线索。 这样也能保证私密性，解决了百姓事后被报复的后顾之忧。 在空地边缘，摆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个白花花的银锭。 其实一千两银子没有多少，但是金锋为了增加视觉效果，故意让人把银锭摞成塔状。 这样一来，中间就有了许多空隙，看起来和一座小山一样，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夺目。 来来往往的百姓，眼睛都快被晃瞎了，也舍不得移开目光，只想着多看一会儿。 很多人心里都生出冲过去抢几个银锭，转身就跑的念头。 但都是在心里想想而已，没有人真的敢这么做。 因为在银山旁边，足足站着过百名府兵，其中不乏弓箭手。 谁要是真敢去抢，恐怕都到不了银山旁边，就被干掉了。 在银山的刺激下，来提供线索的百姓更多了，小吏们摘录一页，就会送过去交给府兵，然后由府兵送到角落一个最大的帐篷里。 金锋、郡城总捕头、肖都尉三人坐在帐篷里，逐条查看每个消息，如果三人都认为某个消息值得怀疑，就会派府兵去查证。 随着一条条消息发出，一队队府兵被派了出去。 忙活了一天，府兵根据线索抓住了不少小毛贼，甚至还抓住了一个被京城刑部通缉的重犯。 可惜依旧没有找到唐小北。 来报信的百姓实在太多了，金锋三人除了中午吃点饭，其他时间都在看消息，连个厕所都没上。 即便如此，桌子上的纸页也越来越多，到傍晚的时候，都积攒到二指那么厚。 金锋和肖都尉还好，一个年轻，一个经常锻炼，都还没事，但是总捕头年纪不小了，忙活一天，渐渐有些扛不住，手抖得连毛笔都快握不住了，最先离开。 到了天黑，肖都尉也顶不住了。 从昨天早上唐小北失踪，他就带着府兵一直在忙，中间只抽空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今天又在这儿坐了一天，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金锋见状，也让他回去了。 其实金锋昨晚也没睡，还赶了一夜山路，但他是真的担心唐小北，精神高度兴奋，此时没有一点睡意，只是眼睛有些酸胀。 唐冬冬进来送水，看到金锋的双眼布满血丝，不由心疼，哽咽着说道：“锋哥，你都两天一夜没睡了，去睡会儿吧？” “小北现在音讯全无，我哪里睡得着？” 金锋接过水碗喝了一口：“我再看两页。 ” 喝水的同时，金锋又重新拿起一张没看过的纸页。 当看到上面写的内容时，金锋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把水碗递给唐冬冬，在桌子上已经批阅过的纸页中，飞快扒拉起来。 “先生，你在找什么？” 随后进来的庆慕岚问道。 “找它！” 金锋找到一张之前看过的纸页。 这张纸页上记载了一个老妇的举报，据老妇说，她邻居是一对结拜兄弟，整天正事不干，吃喝嫖赌样样占齐，有钱了花天酒地，没钱就饿肚子。 昨天早上，兄弟俩家里来了一架马车，然后老二就出去买了好几坛酒，还买了五六十斤肉，以及大米什么的。 老妇怀疑兄弟俩绑了唐小北。 金锋看到这个信息，没有太在意，因为他觉得老妇人说话太夸张了，兄弟俩就算再馋，也不能一下子买五六十斤肉吧？ 现在才入秋，天还热着呢，肉吃不完，两三天就会坏，买那么多干什么？ 但是刚才金锋喝水时看到的纸页上，有一个百姓说昨天早上他路过西大街后巷，看到有辆马车从后巷出来，往城北去了。 两条消息单看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联系在一起，让金锋的心跳瞬间加快！ “冬冬，快去把大刘和猴子叫过来！” 第247章 先生，你怎么才来啊 西大街到牙行不远，而且后来这个百姓描述的马车，和老妇人说的那辆，有很多相似之处。 至于五六十斤肉，兄弟俩吃，两三天可能吃不完，但是如果不止兄弟俩呢？ 那就能说得通了。 金锋有预感，他可能找到唐小北了！ 大刘和猴子就在附近，很快就到了。 金锋又叫上庆慕岚、阿梅等人，在夜色掩护下，悄悄摸向老妇人记录的地址。 城北景安坊住的大多是贫民，房屋也不如西城和南城那么整齐，三三两两的低矮小院，杂乱的遍布各处。 其中一座小院堂屋里，兄弟俩关着大门，吃得满嘴流油。 一个中年妇人端着一碗饭进了里屋，掀开地上一块伪装过的木板，走进地窖。 地窖里，唐小北被绑在椅子上，怒目瞪着下来的妇人。 “姑娘，你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多少吃点吧。 ” 妇人把饭碗送到唐小北嘴边：“估计你要在这里好几天呢，不吃东西怎么行？” 唐小北手脚都被捆绑起来了，却猛地一扭头，撞在饭碗上。 妇人没有端稳，饭碗掉到地上，摔成两半。 “这个臭娘们，我看就是欠抽，这两天都弄破三个碗了！” 老二听到地窖的动静，起身就要去地窖教训唐小北。 “哎呀，几个破碗值什么钱？” 老大拉住他：“雇主给的钱足够买一屋子饭碗了，别跟她计较，要是弄伤了唐小北，雇主不给剩下的银子就亏大了。 ” “大哥说得对。 ” 老二重新坐下，感慨道：“那个姓金的倒是真大方啊，悬赏一千两找这个娘们儿。 大哥，要不然咱们把唐小北送去领赏钱吧？可比雇主给的银子多多了！” “你不想活了吗？还是你没见过蒙面人的身手？” 老大狠狠瞪了老二一眼：“再说，唐小北见过咱们，把她送给金锋，咱们就是自寻死路！你趁早绝了这个念头！” “哎呀大哥，我就是随便说说，你怎么还急了呢？” 老二端起酒碗：“大哥，来喝酒！” “喝酒！”老大也端起酒碗。 “大哥，这日子过得真痛快，”老二擦了擦嘴角的酒渍：“要是再找几个姑娘陪着就更美了。 ” “二弟别着急，再过几天就好了。 ” 老大劝说道：“这几天你就忍忍，出去的时候低调点，可不能招摇。 ” “大哥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轻重不分。 ” 兄弟俩喝着聊着，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对话，被悄悄摸进来的猴子听得一清二楚。 猴子顺着窗户缝往里看了一眼，然后又悄无声息的退走。 几十米外的墙根下，金锋、庆慕岚等人藏身在黑影中。 “先生，找到了，就是这里！” 猴子压低声音，兴奋的说：“我听到小北姑娘的声音了！” “太好了！” 金锋闻言，心里猛地松了口气。 找到了就好。 “他们有多少人？” “两个男的，还有一个妇人，我一个人怕不能同时干掉他们，打起来再伤到小北姑娘就不好了，没敢动手。 ”猴子答道。 “你做得对，小北的安全最重要。 ” 金锋迅速作出布置：“按照平时训练的营救阵型，大刘、猴子你们俩每人制服一个匪徒，阿梅你动作最快，进去后立刻下地窖制服妇人，别让她伤害小北，阿兰、阿娟，你们俩随机应变，防止有猴子没发现的漏网之鱼。 ” “是！” 几人轻声答应，然后一群人悄悄摸向小院。 小院的院墙不过半人多高，几人悄无声息的翻了进去。 兄弟俩在屋子里喝得昏天暗地，全然不知有人到了门口。 老二抱起酒坛子，正准备再倒酒，堂屋大门突然被人踹开了。 紧接着，穿着劲装的阿梅闪身而入。 “谁？！” 兄弟俩猛地一惊，同时站起。 阿梅没有理他们，幻影一般闪入里屋。 此时地窖的盖子还没盖上，阿梅直接跳了下去。 兄弟俩本来已经有了些许醉意，此时全都被阿梅惊醒了，顺手从桌下抽出砍刀，要追进里屋。 然而猴子和大刘已经冲进来了，一人一拳，把兄弟俩撂翻在地。 “别动，再动砍死你！” 阿兰和阿娟随后进屋，黑刀直接架到兄弟俩脖子上。 金锋和庆慕岚这时才进屋。 随意扫了一眼地上的兄弟俩，金锋转身进了里屋，下了地窖。 地窖里，阿梅已经砍晕妇人，金锋下去的时候，刚刚给唐小北解开绳子。 倔强了两天的唐小北，看到金锋的瞬间，眼泪就下来了。 地窖狭窄逼仄，顶上的板子盖上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妇人除了送饭的时候会下来，其他时间就唐小北一个人被绑在这里。 就算经商天赋再高，唐小北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而已，独自一人被关在这种地方，再加上头顶上还有两个凶悍的匪徒，说不怕是假的。 被关进来的每分每秒，唐小北都觉得非常难熬，全凭着对金锋和唐冬冬的思念，才一直坚持下来。 但是见到金锋，她坚持不下去了。 压抑已久的感情，也在这一刻爆发。 “先生，你怎么才来啊……” 猛地扑到金锋怀里，搂着金锋的腰，放声大哭！ 身体还止不住的颤抖。 “对不起，我来晚了，让小北受罪了……” 金锋左手揽住娇弱的身子，右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小声道歉、劝慰。 唐小北这次被吓得不轻，足足哭了五六分钟才缓解过来。 眼泪把金锋胸口的衣服都浸湿一大片。 等她哭够了，金锋这才拉着她准备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窖。 可是唐小北被绑在椅子上两天一夜，腿麻的跟木头一样，刚走一步，就差点摔倒。 金锋见状，拦腰一个公主抱，把她抱了起来。 唐小北从来没被异性抱过，紧张的僵硬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红着脸勾住金锋的脖子，把脑袋埋到金锋颈窝。 “先生，这俩混蛋怎么办？砍了吗？” 大刘看到金锋抱着唐小北出来，指着地上的兄弟俩问道。 阿梅也把妇人从地窖扔了出来。 “先留他们一命，带回去问问是谁指使他们的？” 【作者有话说】 再写一章，但是会很晚，大家可以明天早上再看 第248章 小心驶得万年船 大刘对绑走唐小北的兄弟俩自然恨之入骨。 不过金锋说了要留活口，他也只能和猴子一起把人绑起来。 兄弟俩此时再也没有了丝毫酒意，全都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他们都从大刘和猴子的眼中看到了杀意，知道此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两天一夜没睡觉，之前有唐小北的事情撑着，金锋还能坚持，现在唐小北找到了，心里的这口气也泄了，马上觉得阵阵疲惫袭来，实在没心思搭理两个明显被人当枪使的小混混。 因为害怕惊动绑匪，金锋几人是悄悄摸过来的，如果把唐小北从这里抱回客栈，金锋的胳膊估计要废。 没办法，只好让大刘搬了个凳子，抱着唐小北坐在院子里等猴子回去取马车。 唐小北这两天太紧张了，金锋刚坐下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唐冬冬来了都没叫醒。 哪怕睡着了，两手始终紧紧的搂着金锋的脖子，直到回到客栈被金锋放到床上，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周围，确认是自己的房间，然后才松手。 金锋也困得不行，放下唐小北后，回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 唐小北和金锋睡得踏实，文垣公子却睡不着了。 刚才他的护卫过来通知，唐小北被金锋救走了！ 来到广元之后，文垣公子才真的领教了香皂的魅力。 唐小北隔一两天会安排人拿出三十或者五十盒香皂对外售卖，每次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被哄抢一空。 有两次甚至刚拿出来就被大户人家的丫鬟包圆了。 这么火爆的生意，文垣公子从来没见过，对香皂的兴趣也更加大了。 然后他派人去抢购了几盒肥皂，找了广元最好的郎中，想要分辨出香皂是什么东西做成的。 经过郎中的辨认，香皂里根本没有珍珠、天山雪莲、人参之类的东西，就算有，含量也微乎其微。 文垣公子后来又高价找了两个郎中，得到的答复也是一样的。 他当时就知道唐小北撒谎了，香皂不是用这些名贵药材制作成的。 说不定用材非常简单。 这个发现让文垣公子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京城有钱人比广元多多了，如果香皂是自己的，那岂不是发财了？ 最重要的是，香皂太受女性欢迎了，是讨好京城贵妇的绝佳礼品。 文垣公子当场就许下高额奖赏，请郎中分析出香皂的配方。 可惜打死郎中也想不到，用来去油污的香皂，竟然会是用猪油做成的。 研究了好几天没有什么进展，郎中只能无奈放弃。 然而香皂带来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就这么放弃，文垣公子实在不甘心。 思考了几天，最终决定铤而走险，让护卫出手绑走唐小北，暂时关押起来，回京城的时候一起带走。 等到了京城，唐小北还不是任由他折腾？ 不愁挖不出香皂的配方。 按照文垣公子的计划，唐小北和周得悟发生过冲突，周夫人在不少地方放过狠话，唐小北不见了，大家只会怀疑周家，谁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事实上，他的计划开始很成功，唐小北前脚被掳走，府兵后脚就去了周家。 只是他没想到，府兵是由广元郡守亲自带队的。 更没想到郡守不仅亲自带队搜查了周家，还会因为唐小北一个青楼出身的姑娘，封锁整个广元城。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广元是一座郡城，郡守也不可能一直封锁下去，反正唐小北被他派人藏了起来，等到解封了再走也是一样。 不过是晚几天而已。 只可惜，他遇到了金锋。 当金锋许下高额悬赏，发动群众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 阴谋毕竟是阴谋，就算设计的再巧妙，也挡不住堂堂正正之师。 只是一天而已，他费尽心思藏起来的唐小北，就被金锋找到了。 连负责看押唐小北的兄弟俩和妇人，也一起被金锋抓住了。 文垣公子此时除了心中的挫败感，也有些慌神。 向护卫问道：“曲先生，你确定那兄弟俩没见过你的脸吧？” 不得不说，文垣公子很有家教，永远都是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 哪怕现在慌了神，哪怕对方只是一个护卫，只要对方有本事，有利用价值，他就会称呼先生而不是直呼其名。 对待周家也是一样，哪怕他心里看不起周长林，更看不起周长林的三个儿子，但还是一口一个长林伯伯的叫着。 和周得悟去青楼的时候，也是满脸真诚的推杯换盏。 可是当唐小北暴打周得悟的时候，他的护卫明明可以阻拦，文垣公子却没有让护卫出手，而是选择看热闹。 后来更是祸水东引，自己派人掳走唐小北，却嫁祸到周家。 一点都没有手软。 根本没在乎过周家会不会因此遭难。 这就是他父亲多年培养的结果。 “公子放心，小人全程都蒙着面，声音也改变了，就算现在小人站在兄弟俩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来。 ” 护卫自信说道。 “声音也能改变？”文垣公子一愣。 “当然，这是我们门派的独门绝技。 ” 护卫再次开口，声音已经从正常变得沙哑。 如果不看脸，文垣公子根本想不到这会是护卫的声音。 “那就好，那就好。 ” 文垣公子这才放心一些，接着说道：“金锋找到了唐小北，估计明天城门就会打开，曲先生你准备一下，明天吃过早饭，咱们去周家打声招呼，然后便返程回京。 ” “这么着急吗？”护卫皱眉问道：“咱们还没买到香皂呢。 ” “唐小北出了事，广元短期内肯定不会再有香皂售卖，咱们再等下去也是白白浪费时间。 ” 文垣公子说道：“据我这几天打听到的消息，金锋这个人睚眦必报，而且在广元的影响力比我预料中要更大，咱们万一被他抓住什么把柄，到时候想走都走不掉了。 ”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父亲教文垣公子的道理。 计划失败了没事，下次还有机会，但是如果人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哪怕只是发现了一点危险的苗头，文垣公子就马上准备闪人。 第249章 晚上再收拾你 护卫的任务只是保护文垣公子的安全，而不是购买香皂。 留下还是返程，对他来说都一样。 而且文垣公子说的有些道理，唐小北被人救走，护卫心里也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既然文垣公子决定要走，他自然不会拦着。 点头说道：“我听公子的。 ” 护卫走后，文垣公子在心里又把计划默默复盘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遗漏，这才上床睡觉。 一般情况下，夏秋时节，广元郡的城门在早上五点左右就会开启。 文垣公子第二天起床，已经是六点多了，结果派家奴去城门打探，却发现城门依旧没有打开。 想要出城的人已经被府兵驱散了，家奴还听到城墙上的守兵对着外面的人喊话，说不确定今天城门是否开启，让外面的人先回家。 “都找到唐小北了，为什么还不开城门？” 听完家奴的汇报，文垣公子不由一阵烦躁：“这个金锋也太霸道了，就算仗着庆国公，也不能这么胡来吧，回去一定要让家主参他一本！” 文垣公子以为是金锋不让开城门的，倒是真的冤枉金锋了。 他现在还没睡醒呢，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不仅是金锋，郡守、肖都尉等人这两天也因为唐小北的事情，都没休息好，现在也都在呼呼大睡。 没有郡守、都尉发话，守城门的小兵哪里敢自作主张开门？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唐小北已经被找到了。 接连两天一夜没合眼，倒下就呼呼大睡，睡得极为香甜。 这种深度睡眠也最为解乏，加上毕竟才十八岁，活力充沛，金锋也就比平时多睡了几十分钟而已。 微微睁眼，发现天色已经亮了，又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 他是侧着面朝里边睡的，打完哈欠后，翻身朝上，伸了个懒腰。 这时候才看到，床边多了个人。 唐小北不知道什么来的，胳膊架在床边，托着下巴，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金锋。 金锋被吓了一跳，看到是唐小北，没好气的伸手在她头上刷了一巴掌：“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一大早魂都快被你吓掉了。 ” 自从和家人失散之后，唐小北面对的都是各种冷漠，再也没人对她有这种略带宠溺的动作，上次在西河湾被金锋摸了一下脑袋，她就激动了好几天。 现在刚经历过惊吓，正是内心敏感的时候，一下就忍不住了。 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掉。 金锋也是刚睡醒，看到唐小北哭才想起来，她昨晚才被救回来的事。 忙不迭的道歉：“对不起小北，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真是被你吓了一跳……” 看着金锋语无伦次解释的样子，唐小北一下子又笑了。 鼓起勇气，起身紧紧抱住金锋，把脑袋埋在金锋肩膀上，小声说道：“先生，你不要给我说对不起，永远都不要，你把小北从火坑拉出来，让我找到了姐姐，这个恩情我一辈子也报不完……” 越说越激动，干脆直接搂住金锋的脖子，亲了上去。 小手也顺势伸进被窝。 金锋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 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主动的姑娘。 不过本就是生龙活虎的年纪，前几天又被唐冬冬弄的火大，再说郎有情妾有意的，金锋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放弃了抵抗，抱住唐小北一翻身，转守为攻。 唐小北微微眯着眼睛，努力的配合。 眼看着两人就要坦诚相见，突然响起几下敲门声。 金锋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 唐小北也抓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先生，醒了没？肖都尉来了，问是不是要开城门。 ” 门口传来大刘的声音。 “这……” 金锋低头看看唐小北，又看看门口，脸上一阵无奈。 如果是别的事，推推也就算了，衣服都脱了，先结束再说。 可是郡城是一郡之地的核心，来往行商不少，而且还有城外的菜农之类的，需要每天早上往城里送菜。 城门关闭一天，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人家的生计。 之前害怕唐小北被人带出城，封锁城门就算了，现在唐小北已经被找到，再封锁城门就有些不像话了。 金锋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你让肖都尉等下，我马上就过来。 ” “好。 ” 大刘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小北……” 金锋低头看着身下的唐小北，一脸苦笑。 唐小北在心里把大刘骂了好几遍，但还是懂事的说道：“正事要紧，先生去忙，小北……小北晚上……” 毕竟还是黄花姑娘，说到这里，唐小北也羞得说不下去了。 金锋低头在唐小北额头上亲了一下，又顺手占了两把便宜，这才意犹未尽的掀开被子。 唐小北赶紧跟着起身，帮着金锋穿衣。 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刚才被金锋占了便宜，趁着穿衣的时候，加倍的捞了回来，看到金锋眼睛都快冒火了，才笑嘻嘻的收手。 金锋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有君王不早朝的情况出现了。 实在是小妖精太撩人了。 “你给我等着，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金锋不甘心的放了句狠话，这才出门。 他在客栈住的是套房，出了里间，先去方便了一下，在院子洗脸的时候，大刘又来了。 看到金锋已经起床，大刘便没有说话，懂事的把毛巾递了上来。 金锋现在正一肚子邪火，见了大刘这个罪魁祸首，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黑着脸接过毛巾，擦完脸，又没好气的扔到大刘怀里。 大刘接住毛巾，心里一阵忐忑。 平时金锋对护卫可不是这样的，虽然不像文垣公子那样虚伪，一口一个先生的叫着，但是最基本的尊重还是有的。 就算护卫犯了错误，该罚就罚，从来不会像这样摆脸色给人看。 肯定是自己弄丢了小北姑娘，让先生太生气了。 “也对，弄丢小北姑娘这个错误太严重了，别说先生只是摆摆脸色，就算砍一刀，只要先生消气，我也认了。 ” 大刘心里正忐忑着呢，突然听到背后的房门又响了。 扭头一看，发现唐小北从金锋的房间走了出来…… 第250章 缩小范围 大刘也是过来人，当看到唐小北从金锋的房间出来，他马上知道为什么金锋给他脸色看了。 毕竟是姑娘，唐小北看见大刘，脸一下红了。 大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扬了扬手，跟小北打了个招呼：“小北姑娘……” 唐小北本就又羞又恼，大刘要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偏偏他好死不死的，打了个招呼。 唐小北想装也没法儿了。 寒着脸走到大刘旁边，对着他的脚狠狠踩了两下，然后气呼呼的走了。 “让你多嘴！” 大刘此时也回过神来，对着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 “知道多嘴，还不算无药可救。 ” 金锋没好气的瞥了大刘一眼：“肖都尉呢？” “在前面那个院子呢。 ” 算时间，张凉带的大部队也快到了，唐冬冬昨天就在客栈又包了三个院子。 金锋住的就是昨天新包的院子。 大刘则住在以前唐小北包的小院里。 说完，就赶紧跑到前面带路。 路过院门的时候，大刘狠狠指了指守门的两个老兵。 这俩货明明知道唐小北在金锋这里，自己来的时候也不提醒一下，摆明了就是在坑他。 守门的俩老兵仰头看着天，完全无视了大刘的威胁。 “肖都尉，这次麻烦你了。 ” 金锋笑着拱了拱手。 别管府兵平时怎么样，这次能顺利救出唐小北，府兵的确不少出力。 金锋虽然不太喜欢应酬，却不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该说的客套话还是知道怎么说的。 “不麻烦，小北姑娘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歹人掳走，把她找回来，本就是我们府兵的分内之事。 ” 肖都尉也笑着还礼：“我来就是想问问先生，现在小北姑娘找到了，是否可以开城门了？” “当然可以。 ”金锋说道：“这两天多谢府兵兄弟了。 ” 肖都尉闻言，松了口气。 很多大户人家现在连菜都没了，府兵封锁城门也顶了很大的压力。 他真怕金锋非要坚持找到凶手再开城门。 “那我就不打扰先生了。 ”肖都尉急着回去开城门，拱拱手就准备离开。 “肖都尉，等一下。 ” 金锋叫住肖都尉，然后冲大刘说道：“我记得仓库里还有二十盒香皂，去全都拿过来。 ” 大刘答应一声，赶紧跑出去了。 不大会儿，抱着一个小箱子过来了。 “肖都尉，这两天没少麻烦肖都尉和府兵营的兄弟。 ” 金锋示意大刘把箱子递给肖都尉：“小小礼物，都尉带回去给兄弟们分分，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 “这怎么行，本来就是分内之事。 ” 肖都尉嘴上说着不要，眼中却露出渴望之色。 香皂可是郡城最抢手的商品，在黑市上，二十块香皂能卖二百两银子呢。 关键是还不一定能买得到。 特别是茉莉味儿的，太少见了。 他新娶的小妾老早就想要一块，可惜肖都尉一直没弄到茉莉味儿的。 小妾正受宠，为此不高兴了好几天。 如果把这些香皂拿回去，保证小妾能高兴疯。 再拿出来几块给手下分分，手下肯定更加听话。 “哎呀老肖，先生说送你就送你了，瞎客气什么？” 大刘把箱子硬塞进肖都尉手里：“我这次本来就闯祸了，你要不收，我怎么跟先生交代？”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 肖都尉听大刘都这么说了，便半推半就收下箱子。 看着肖都尉离开，金锋转头看向大刘：“绑匪的嘴撬开了吗？” “不用撬，这就是俩软蛋，问什么说什么。 ”大刘答道。 “那问出什么来了吗？” “绑匪说雇佣他们的人始终蒙着脸，他们俩也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只知道对方身手很厉害，绝对是个高手。 ” “这个还用他们说吗？能躲开阿兰的两箭，还能扛着小北跃过一丈高的围墙，肯定不是一般人。 ” 金锋说道：“还问出什么了？” “这兄弟俩都是粗人，又怕对方报复，当时没敢怎么看蒙面人。 ” 大刘说道：“倒是兄弟俩找来照顾小北的妇人说，她在马车里瞅了一眼蒙面人，看到他左边眉毛尖上，长了一颗芝麻大的红痣。 ” “红痣只有芝麻那么大，还长在眉毛旁边，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 金锋说道：“不行，范围太大了，咱们总不能把人都撒到街上，盯着人家的眉毛看吧？ 还有其他发现吗？比如高矮胖瘦、声音、穿衣的风格、眼睛是什么样的。 ” “这个……” 大刘挠了挠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以前就是个山里出去的大头兵，连字都不认识，更没接受过专门的训练，让他带人打架或者当个护卫，还算合格，心思也够用。 但是让他审问犯人，就和老虎吃刺猬差不多，完全不知道怎么下口。 “算了，他们关在哪儿，我自己去问吧。 ” 金锋实在没力气和这个夯货生气了。 话音刚落，阿梅和庆慕岚从门口走了进来：“不用了先生，阿梅已经问过了。 ” “还是阿梅办事靠谱。 ”金锋欣慰的夸赞一声，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有，”阿梅说道：“我问过阿兰，此人身高至少五尺七，体重在两百斤左右。 ” “还是个大高个啊！” 金锋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 大康虽然还没有米的概念，但是长度、重量等度量单位基本和前世相同，五尺七就是一米九左右。 俗话说穷文富武，穷苦人家的孩子，连饭都吃不饱，更不可能有条件来锻炼打熬身体，只能通过读书来改变命运。 只有家里条件富裕的人家，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去练武。 和前世白领花钱去健身房的道理差不多。 金锋还没见过哪个民工去健身房举哑铃的，有那个力气，去工地多搬几块砖，一样能锻炼，还把钱也一起挣了。 大康生产力落后，物质条件贫乏，百姓大多长得不高，老铁匠当初手艺不错，宿主小时候没怎么饿过肚子，长到一米七八左右，在大康已经算是高个了。 一米九、两百多斤的魁梧汉子走在人群中，完全就是鹤立鸡群，老远就能看到。 搜索范围一下子缩小了九成九。 第251章 千金买马骨 “大刘，你现在就去通知兄弟们，让大家守住各个城门，一旦发现身高超过五尺六的人，重点观察他的眉毛。 ” 金锋交代道：“一旦确认对方，马上发射响箭。 ” “是！” 大刘答应一声，准备离开。 “等一下，”阿梅叫住大刘：“通过绑匪和阿兰的描述，我觉得此人修炼的是腿功，腿上的力量很大，所以跳得高，跑得快，而且一脚就能把牙行打手的胸骨踢断四根，你们一定要小心点，这个人非常危险。 ” “知道了。 ”大刘点点头，跑出去安排老兵分散到各个城门。 大刘刚走，唐冬冬进来了：“先生，现在小北找到了，当初悬赏的银子怎么办？要支付吗？” 其实这件事是可以赖账的，如果提供情报的两个人找过来，金锋完全可以推脱说是通过别人的情报找到的。 至于是谁？不好意思，为了对方的安全着想，无可奉告。 但是金锋却不准备这么做。 “既然答应了，那就当然要给，说到就要做到，下次百姓才会继续信任咱们，没必要为了几百两银子，毁了咱们的信誉。 ” 金锋说道：“不仅要给银子，还要对外放出消息，谁敢因为此事报复、伤害这两个人，我会一追到底！” 前世有个君王喜欢千里马，花高价悬赏。 刚开始大家不信，直到有个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送了一匹千里马，结果送到地方后，却意外死掉了。 但是君王依旧花费千金把死马买了下来，从此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君王的悬赏是真的，进献千里马的人也越来越多。 对于金锋来说，这次的悬赏，就是他千金买马骨的机会。 如果运作好了，对于以后说不定有大用。 何况这次的确是通过百姓的情报才找到唐小北的，金锋心里对他们也很感激。 “那我就安排人去做这件事了。 ” 唐冬冬点点头，也转身走了。 合作这么久，唐冬冬对金锋已经颇为熟悉了，明白了金锋的意思之后，叫上唐小北，带着礼物去了郡守府。 半个时辰后，在郡守府门口，唐冬冬从银山上取出三百两银子，分给了提供情报的妇人和百姓。 天价悬赏本就是郡城这两天最火爆的消息，百姓们还不知道唐小北已经找到，今天早上来举报的人还有不少，都亲眼目睹了领赏的经过。 随着这些人的离去，金先生如约支付了悬赏的消息，也慢慢在全城传开。 这正是金锋想要的结果。 唐冬冬完成的比金锋预期的更好。 与此同时，城门守军也接到命令，先后打开城门。 文垣公子派来守在门口的家奴，马上飞奔回去报信。 “终于舍得开城门了！” 文垣公子总算松了口气。 留下家奴收拾东西，自己带着护卫赶到周家，向周长林辞行。 “文垣公子，怎么走这么急？” 周长林诧异问道。 “唐小北出了事，暂时应该买不到香皂了，我在京城还有事，不能再等了。 ” 文垣公子说出早就想好的托词：“再说，有长林伯伯在这里，如果能买到香皂，您让人送到京城也是一样的。 ” 其实京城周家这几年已经开始有意摆脱周长林，文垣公子亲自跑来广元买香皂，就是他父亲不想落周长林的人情。 只不过现在看来，这个人情跑不掉了。 “公子既然回京有事，那我就不强留了。 ” 周长林叹了口气，说道：“公子这次过来，老朽也没来得及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实在是招待不周，还望公子见谅。 ” 文垣过来当天，周得悟就被唐小北打断了腿，好不容易等到儿子恢复了一些，郡守又带着府兵来搜家。 府兵搜家和进了土匪差不了多少，搜查过后，周家是一片狼藉，现在还没收拾利索呢。 出了这么多事，周长林自然没心思去招待文垣公子。 “长林伯伯客气了，是文垣过来叨扰了。 ” 文垣公子说道：“伯伯下次去了京城，可一定要派人知会小侄一声，给小侄一个回报的机会啊。 ” “一定，一定！” 周长林闻言，愁苦多日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笑容。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文垣公子带着护卫离开。 周长林一直送到大门口，心里感慨这个文垣公子真不错。 然而周长林却不知道，周家最近的变故，都和文垣公子脱不开关系。 文垣公子不来，周长林也不会去找唐小北买香皂。 不是文垣公子非要去跟唐小北招呼，周得悟也不会去挑衅唐小北。 不是文垣公子绑了唐小北，郡守也不会带府兵来搜他周家。 事实上，背对着周长林的文垣公子，脸上礼貌的微笑此时早已变成了嘲笑。 嘲笑周长林的愚蠢。 其实周长林能混到今天这一步，非但不蠢，反而比大多数人都聪明。 只不过他压根没想到文垣公子会害他而已。 城门已经几天没开，想要出城和进城的人都很多，而府兵还要挨个检查牙牌，进出的速度更慢了。 当文垣公子带着护卫家奴赶到城门的时候，城门口已经排起了数十米长的队伍。 这还是文垣公子消息灵通，过来的够早，在他后边，还有更多的百姓往城门口赶来。 文垣公子掀开马车帘子，看着外面眉头微皱。 “公子，我去把前面的人赶走吧？” 一个家奴上前，谄媚问道。 “不用了，不急这一时。 ” 文垣公子摇了摇头。 他现在有些心虚，不想多生事端。 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轮到了他们。 家奴上前递交牙牌的时候，站在府兵身旁的猴子，转头看向周文垣的队伍。 当看到护卫时，猴子的眼睛不由微微一眯。 护卫虽然骑在马上，没办法确认身高，但是打眼一瞅，就知道不矮。 猴子再看向护卫的眉尖。 果然有一颗芝麻大小的红痣！ 猴子的心跳瞬间加快，不由握住腰间的刀柄。 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慢悠悠踱步到护卫面前，仰着头说道：“你，下来一下！” “你是府兵吗？凭什么要我下来？” 护卫瞥了猴子一眼的衣服，不屑问道。 “老子是府兵，让你下来，你就下来，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府兵在郡城横行霸道管了，刚才又收了猴子的好处，虽然不知道猴子为什么要拦住护卫，但还是站出来给猴子撑腰。 第252章 硬闯城门 “瞎了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国公府的周公子，在京城出城门，禁军都不敢拦我们。 ” 一个家奴上前拿出一块令牌，对着府兵喝骂道：“赶紧把路让开，耽误我家公子赶路，腿给你打断！” “国公府的公子？” 府兵果然被家奴的话吓唬住了。 正犹豫着怎么处理呢，猴子突然说道：“你说是国公府的公子，就是了吗，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你瞎了吗，没看到这个令牌吗？” 家奴又扬了扬手里的令牌。 猴子上前两步，一把接过令牌，反复看了几下：“对不住了，我们从来没见过国公府的令牌，所以需要查验一下，麻烦各位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 府兵并不知道猴子查验令牌是假，拖延时间叫人过来增援才是真的。 但是他对家奴的态度也非常不爽，看到猴子难为对方，马上跟着附和道：“对，我们不认识国公府的令牌，需要查验！” 有了这个理由，就算说破天，他也有理。 家奴气得跳脚大骂，但是猴子理也不理，拿着令牌走了。 护卫盯着猴子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驱马走到马车窗边，弯腰趴在文垣公子耳朵边上，小声说道：“公子，刚才那个人有问题。 ” 文垣公子心里一紧，问道：“什么问题？” 其实他也觉得猴子刚才的反应有些不对劲，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那个人刚才看到我，身体马上僵硬了一下，而且下意识握住了刀柄，这都说明他动了杀心。 ” 护卫小声说道：“还有，他之后说话也很奇怪，我怀疑他已经认出我了。 ” 文垣公子闻言，瞳孔不由一缩。 “你确认吗？” 这是他最担心的情况。 “这个没办法确认，我已经足够小心了，可不一样被金锋找到了唐小北？” 护卫摇了摇头：“可能我在其他地方也露出了破绽，自己没察觉到，而这个人发现了。 如果是这样，他去查验令牌只是个借口，肯定搬救兵去了。 ” “那怎么办？” 文垣公子再也无法保持平时的冷静，有些急了。 “如果我猜的是对的，以金锋的性格，咱们继续留在这里就危险了。 ” 护卫想了一下，说道：“为今之计，只能硬闯出城了。 就算我猜错了，大不了让国公老爷事后给广元郡守来封信函说一下就行了。 ” “对，对！” 文垣公子闻言，眼睛微微一亮。 他可是国公一脉的宗亲，闯个偏僻之地的城门算什么？ 甚至都不用国公来信，他爹事后给郡守来封信就行了。 想到这里，文垣公子恢复了一些冷静，冲着护卫点了点头。 护卫会意，冲着家奴说道：“公子急着赶路，没时间在这里等，把他们给我赶走。 ” 家奴最擅长的就是狐假虎威，刚才公子没发话，他也不好自作主张，现在有公子撑腰，就像拿到了尚方宝剑似的，气焰顿时嚣张起来。 指着府兵说道：“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把路让开，要是惹得我家公子生气了，你们郡守也保不住你！” 府兵刚才本来都有点怀疑了，但是现在又一次被家奴镇住了。 因为这才是大康纨绔子弟的正确打开方式。 刚才文垣公子那么好说话，反而像是假的。 家奴一看府兵这样，更加得意了，上前推了府兵一把：“滚远点！” 府兵被推的后退两步，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他是小队长，他没动，其他府兵也都站在一边看着。 家奴冷哼一声，牵着马车就走。 猴子已经到了几十米外，回头正好看到这个情况。 “阿硕，拦住他们！” 猴子一边大喊，一边掏出折叠弩弓，把早就准备好的响箭发射出去。 咻！ 尖锐的呼啸声升空而起，传遍大半个郡城。 府兵小队长本来就在犹豫，听到猴子的喊话，下意识闪身挡住马车：“你们给我站住……” 护卫一看，脸色顿时大变，不等小队长把话说完，驱马上前，伸腿一蹬，直接把小队长蹬得接连后退十几步，一直撞到城墙上才停下来。 其他府兵一看自己队长被打了，马上提着武器围了过来。 “冲出去！” 护卫一马当先，接连踹飞最前面的两个府兵。 但是城门洞就那么大，府兵又是一整支小队，踹飞了两个，马上补上来四个。 而且还有更多的府兵被响箭吸引，正在往这边赶。 护卫一看这样下去根本走不掉，直接下马拔出战刀，下了杀手。 接连砍杀了四个府兵，才算吓住其他府兵。 场面实在太乱了，到处都是府兵和百姓，猴子在后边端着弩弓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射击机会，没办法，只好趁着护卫和府兵打斗的时候，悄悄摸到马车旁边。 文垣公子正好探出脑袋往外边看，被猴子一把揪住衣领，从马车里拖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护卫这时刚刚停手，听到后边的动静，正好看到这一幕。 “竖子，尔敢！” 护卫怒喝一声，转身掠向猴子。 猴子听阿兰说过这个护卫厉害，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所以想要挟持文垣公子，从而威胁护卫。 但是他没想到护卫的速度会这么快。 还没来得及把文垣公子从地上拉起来，护卫已经到了。 二话不说，飞起一脚，直踹猴子胸口。 牙行打手的教训还历历在目，猴子不敢大意，发现闪躲已经来不及，飞快抬起双臂，交叉护住胸口。 下一秒，护卫的右脚就狠狠踹在猴子胳膊上。 嘭！ 猴子直接被踹飞五六米，接连撞翻三四个路人才停下来！ 被护卫踹中的左臂，无力的垂落下来，显然已经骨折。 但是猴子并没有退缩，翻身爬起来，用还能行动的右手举起弩弓，对着护卫就是一箭。 结果护卫一闪身就躲开了，箭矢擦着他腋下飞过，射中一个倒霉的府兵肩膀。 猴子用腿夹住弩弓，右手飞快转动绞盘，给弩弓重新上弦。 但是这一次，猴子再举起弩弓的时候，不再对着护卫，而是对准了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文垣公子！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会比较晚 第253章 意外线索 “公子，小心！” 护卫看到猴子弩弓的方向，眼睛不由瞪得滚圆，一边飞掠向文垣公子，一边呼喊着提醒。 文垣公子刚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听到护卫的呼喊声，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正好看到一道流光一闪而逝，紧接着，腿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大腿上多了一支箭矢。 “啊……” 文垣公子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伤势？ 再也没了往日的翩翩风度，杀猪一般惨嚎起来。 护卫此时已经到了，趁着猴子重新上弦的时间，一把抓住文垣公子，把他拉到马车后边躲了起来。 “你们保护好公子！” 交代几个家奴一声，护卫飞掠出去，直奔猴子。 猴子的目标并不是杀掉护卫，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他的目标只是把敌人拖在这里。 等到援兵赶到，他就赢了。 发现护卫向他掠来，猴子也顾不上给弩弓上弦了，转身撒丫子就跑。 而且专门往人群里钻，想要借助人群阻拦护卫。 可惜百姓都被吓住了，一看猴子向他们跑来，马上吓得四散而逃。 听到后边护卫越来越近，猴子只好扔掉来不及上弦的弩弓，呛啷一声拔出长刀。 既然跑不掉，那就不跑了，打吧！ 可惜全盛时期的他，尚且不是护卫的对手，更何况现在还缺了一条胳膊呢？ 只过了几招，他就因为闪躲不及，再次被护卫踹飞。 黑刀也不知道飞到哪里。 这次猴子没来得及抬起胳膊，被踹中了胸口，挣扎了几下都没有爬起来。 另外一边，府兵小队长发现被护卫杀掉的四个人中，竟然有自己的亲弟弟，眼睛一下子红了，带着手下的府兵，对着文垣公子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家奴平时跟着文垣公子耀武扬威还行，真刀真枪的打起来，根本不是杀红了眼的府兵对手。 护卫听到喊杀声，只好放弃给猴子补刀，返身回去保护文垣公子。 刚才杀人只是为了震慑，但是此时他已经彻底动了杀心。 眼看着家奴们就要挡不住了，护卫终于回来了。 手里的战刀一记怒劈，砸向小队长。 小队长下意识闪身躲避。 但是护卫的速度比他快太多了，小队长刚刚动了一下，就觉得肩膀处一凉。 转头一看，持刀的右臂已经不见了。 不等小队长痛呼，就被护卫一脚踹开，撞到马车上。 而护卫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杀向其他府兵。 小队长从马车上落下来，只觉得胸口火辣辣的疼。 嘴里不停涌出血水。 转头一看，正好看到吓得缩成一团的文垣公子，就坐在他旁边。 小队长裂开血糊糊的嘴巴，对着文垣公子笑了。 爹娘早就死了，弟弟是他唯一的亲人。 花光多年积蓄，终于把弟弟弄进了府兵队，本以为能一起享福的，结果弟弟才进来不到半年，就被人杀死了。 平时只知道欺软怕硬的小队长，此时却在弟弟身死和剧烈疼痛的刺激下，迸发出一股血气。 就算死，他也要拖着这个害死自己的公子哥一起死！ 刀已经和胳膊一起丢了，小队长只能挣扎着扑到文垣公子身上，用仅剩的右手，死命的掐住他的脖子。 文垣公子早就被吓蒙了，但是在求生本能的刺激下，还是从腰间拔出平时用来装场面的匕首，对着小队长猛刺。 他也不知道刺了多少下，直到小队长从他身上滑下去，他还在无意识的挥动匕首。 直到护卫抓住他的胳膊。 “公子，走！” 护卫一把抓住文垣公子的肩膀，把他送到自己之前骑的马上。 然后又解开马车绳子，骑上之前拉车的那匹马。 看到文垣公子还没回神，不由厉声喊道：“公子，醒醒，咱们得赶紧走，要不然就走不掉了！” 此时守卫城门的一队府兵，除了被吓跑的，剩下的都变成了尸体。 地上连个挣扎的伤员都没有，可见护卫出手之狠辣。 文垣公子被喝声惊醒，看了地上一具具府兵尸体，心中苦涩无比。 他不知道，事情本来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可是现在他多少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知道这次闯了大祸，只有回到京城，他才有活命的希望。 狠狠抽了一下马屁股，跟在护卫后边狂奔出城。 …… 赵家客栈，金锋和庆慕岚听到响箭声，马上又发射了一枚响箭，第一时间召集人手。 可是人手分散的太厉害了，等了几分钟，除了本就在客栈的庆慕岚和阿梅，只有在附近的大刘带着两个人回来。 就在金锋焦急等待的时候，一个背着药箱的郎中路过客栈门口。 看到客栈门口有战马，本想靠边走开，但是认出金锋之后，犹豫了一下，背着药箱走了过来。 “干什么的？” 惊了心的大刘马上拦住了郎中。 “我有事找金先生。 ” 老郎中冲着金锋喊道：“金先生，咱们见过的。 ” 金锋转头一看，也觉得一脸疲惫的老郎中有些面熟。 然后想起来，这是当初在花魁比赛中给唐小北诊治的那个魏先生，据说是广元最好的郎中。 反正人也没到齐，等着也是等着，金锋就让大刘把郎中放了进来。 “魏先生，你找我有事吗？”金锋好奇问道。 “金先生，听说有人给你提供了小北姑娘被掳的线索，你就赏了他们三百两银子，是真的吗？”郎中问道。 “当然是真的，好多百姓都看着呢，而且有郡守大人担保。 ” 金锋说道：“魏先生应该认识郡守大人吧，如果不信，可以去问问。 ” 郡守年纪不小了，要是没找魏郎中看过病才是怪事呢。 “金先生说了，我就信。 ” 郎中说完，眼中闪过一阵复杂，然后像做出了很大决定似的，咬牙说道：“我也有个线索想卖给先生，不知道可不可以？” “魏先生，小北已经找到了……” “我提供的是另外一件事的线索。 ”郎中说道。 “什么事？”金锋皱眉问道。 “香皂，”郎中说道：“前几天，有人找我分析过香皂的配方。 ” 金锋听到这里，眼睛不由微微眯了一下，问道：“是谁？” 第254章 把人抓回来 其实得知唐小北不是被周家掳走的时候，金锋就猜测是不是有人打上了香皂的主意。 现在听到郎中这么说，金锋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金先生，不知道你想出多少钱来购买这个消息？” 郎中红着脸问道。 金锋看了郎中一眼，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两！” “五……五百两！” 郎中举起巴掌说道：“我已经看过了，香皂里根本没有什么珍贵药材，你不给我五百两，我……我就把这个消息说出去！” “魏先生，你是在威胁我吗？” 金锋的语气变得冷下来。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心里已经憋着一股火，郎中也算是撞到了枪口上。 大刘也做好了准备，只要金锋发话，他就把这个郎中扔走。 “不是的……我……我是真的缺钱……” 郎中可能是第一次威胁别人，显然并不熟练，直接被金锋压住了气势，都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你缺不缺钱，跟我没关系。 ” 金锋说道：“就三十两银子，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算了，至于香皂的事情，你愿意往外说就说，我管不着。 ” 除了他，大康连怎么使用烧碱都不知道，就算别人知道香皂里没有珍贵药材又怎样？ 想用香皂，就只能找他买。 大不了换个地方继续骗……继续卖就是了。 “三十两太少了……一百两！” 郎中还想再争取一下。 “魏先生，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 金锋的心思不在这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对香皂感兴趣的人肯定很多，愿意出三十两银子，也是想着或许郎中说的这个人可能和唐小北被绑架的幕后主使有关系。 要不是这样，他连三两都不会出。 “三十两就三十两吧。 ”郎中叹了口气：“是文垣公子。 ” “是他？！” 大刘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又惊讶又懊悔：“我怎么没想到他？” “文垣公子是谁？” 大刘介绍情况的时候，只说唐小北和周家三公子周得悟起了冲突，却没说周文垣，金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周长林曾经带着他来找小北姑娘买香皂，据说是京城周家的，小北姑娘没同意。 ” 大刘说道：“后来小北姑娘去春风楼找婷姐，又遇到了他，他邀小北姑娘喝茶，小北姑娘拒绝了，也因为如此，周得悟才出言挑衅小北姑娘。 这个郎中没说，我都没想起来，他的护卫就是一个又高又壮的汉子，比铁锤还要更魁一点。 ” “这么重要的线索，你以前怎么不说？” 要不是还有外人在，金锋肯定要踹大刘几脚。 这货的观察力太迟钝了。 “回来再跟你算总账！” 金锋指了指大刘，拿出三十两银票交给郎中。 说话的功夫，又有几个老兵、女兵从各处赶来。 郡城还是很大的，猴子在东城门发射响箭，西城是听不到的。 而赵家客栈位于郡城中心位置，所以金锋听到东城门的响箭，又发射一枚，就是召集在西城街道上搜查高个的老兵、女兵。 加上大刘他们，此时已经聚集了十几人，金锋等不及了，交代唐冬冬一声，便带着这些人奔赴东城门。 此时已快到中午，加上封城几天，街上到处都是出来买菜的百姓，战马根本跑不起来。 快到城门的时候，直接无法骑马前进了。 准备出城的百姓本来就多，因为城门口发生了战斗，这些人又被吓得往回跑。 金锋他们只好下马，牵着战马一点点逆着人流往前走。 等他们好不容易赶到城门口，此时战斗早已结束，城门洞里只剩下一地尸体。 “对方下手真狠啊，连一个活口都没留！” 阿梅检查了一下尸体：“基本上都是一刀毙命！” “这个周文垣也太嚣张了吧？”庆慕岚倒吸一口凉气：“阿梅，他是周国公的嫡孙吗？” 她哥哥是西川牧，庆慕岚不怎么去京城，对于京城的纨绔，认识的不多。 “不是，周国公的嫡孙中，没有叫周文垣的。 ”阿梅摇头。 “那他连守城的府兵都敢杀，不想活了吗？” 庆慕岚一脸气愤：“让我抓住他，非宰了他不可！” 广元郡属于他哥哥治下，周文垣这么做，显然是在打他哥的脸。 金锋也微微皱眉。 他见过更加血腥的场面，但那是对付入侵之敌和土匪。 而眼前这些尸体是府兵，是领朝廷军饷的正规军。 对方不可能不明白这点，可是依旧痛下杀手，显然是没把府兵放在眼里。 从庆慕岚说话的语气，也证明了这点。 她惊讶的不是对方敢杀府兵，而是对方不是周国公的嫡孙。 庆慕岚平时大大咧咧的，凡事也不计较，还经常故意和小娥逗趣，都快让金锋忽略了一个事实。 她也是勋贵之后，立场还是站在勋贵那边的。 或许在庆慕岚看来，如果对方是国公的嫡孙，杀几个府兵可能就合理了吧。 一个纨绔都敢如此，他们父辈，那些手握实权的大员们，岂不胆大包天？ “守在这个城门的兄弟是谁？” 金锋冷着脸问道。 “是猴子！”大刘脸色一变：“猴子呢？” “在这里！” 一个女兵掀开砸翻的摊子，露出躺在里面的猴子。 此时猴子已经爬不起来了。 看到女兵想把猴子拉起来，金锋赶紧跑过去拦住女兵。 “他的肋骨可能已经被踹断了，你把他拉起来的时候，万一被断掉的骨头刺破脏腑，那就救不回来了。 ” 金锋制止女兵，蹲到猴子旁边问道：“感觉怎么样？” 一边问，还一边解开猴子的衣服。 右侧胸口果然鼓起来一块，显然是断骨撑起来的。 “没事……还死不了……” 猴子吐了一口血水，说道：“先生，动手的是周文垣的护卫……阿梅说得对……他的腿功太厉害了……我没用，连三招都走不过去……不过，我射了那个公子哥一箭……” “别说了，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我一定把人抓回来！” 金锋转头对着找到猴子的女兵说道：“你留下来照顾猴子，找郡城最好的郎中，对了，就刚才在客栈遇到的那个。 ” 他不是很懂医术，只知道一些常识，猴子还能说这么多话，呼吸也没有杂音，应该死不了。 “是！” 女兵点头答应下来。 “好好养伤！” 金锋轻轻拍了拍猴子的肩膀，起身冷声说道：“追！” 第255章 鬣狗和幼虎 山间修路不容易，从广元去京城的大路就一条。 随着金锋一声令下，老兵、女兵纷纷翻身上马，沿着官道，一路追击而去！ “先生，咱们追上周文垣，你准备怎么处理？” 庆慕岚纵马和金锋并行，侧头问道。 “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我觉得你会杀了他。 ”庆慕岚说道：“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跟要吃人似的。 ” “我杀他难道不对吗？” “周文垣虽然不是周国公嫡孙，但是敢杀府兵，而且有如此高手护卫，在周家的地位显然也不低，如果杀了他，可是个大麻烦。 ” 庆慕岚笑着说道。 “我不认识什么周文垣，也不知道他是周家的人。 ” 金锋说道：“我只知道，他是杀了府兵的暴徒，按照大康律例，这是死罪！作为大康的一员，我决不会任由这样的暴徒继续横行！” 其实去追周文垣，并不是金锋一时冲动。 而是他经过反复思考才做出的决定。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和一位国公对上。 但是通过周文垣找郎中分析香皂配方，金锋知道对方盯上了香皂。 纨绔大多都是欺软怕硬之徒，不会因为你手下留情就心怀感激，反而会认为你好欺负。 这次绑架了唐小北，金锋如果不敢还击，下次周文垣就会变本加厉，使出更加卑劣的手段。 他现在就是被鬣狗盯上的幼虎，嘴里还有一大块肥肉。 既然已经被盯上了，那就必须要露出一些狰狞，拼死也要一搏，此时如果怂了，很快就会有更多的鬣狗扑上来，不但要抢走他的肥肉，还会把他撕得粉碎。 而且金锋也不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相信，周文垣杀了府兵，周国公的对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从庆慕岚刚才的反应就能看出来，她也想杀周文垣。 果然，听到金锋这么说，庆慕岚不由笑了：“先生不愧是先生，对，我们不知道什么周文垣，只知道他是胆敢击杀守城府兵的暴徒！” “我这应该属于见义勇为吧，有奖励吗？” 金锋试探着问道。 “先生你放心，等咱们回来，我就派人去通知我哥，让他上书朝廷，为你请功！” 庆慕岚拍着胸脯说道。 听到庆慕岚这么说，金锋彻底放心了。 显然，庆家是站在他这边的。 本身就占着理，再加上庆家的支持，还要怕什么？ 想到这里，金锋又甩鞭抽了一下马屁股，让战马跑得更快点。 …… 周家也是京中大族，周文垣和护卫骑的同样是从草原弄来的高大战马，速度很快。 此时已经跑到了十几里外。 周文垣回头看了一眼，见后边没人追来，便拉动缰绳勒住战马。 “公子，怎么停下来了？” 护卫着急问道：“咱们现在距离广元还太近了，金锋随时可能追过来。 ” “曲先生，我不行了，腿太疼了。 ” 腿上带着一根箭矢，战马每跑一步，箭矢就动一下，把周文垣疼得满头大汗，脸色也变得惨白。 护卫跳下战马，掀开周文垣的袍子一看，鲜血已经把马鞍都染红了，还在顺着裤子往下滴。 怪不得周文垣脸色这么白。 “公子，你这伤口必须要处理一下，要不然流血太多了。 ” 护卫无奈的把周文垣抱下战马：“我要把箭头取出来，可能很疼，公子你忍着点。 ” “我会的！” 周文垣赶紧点头。 护卫取出一把小刀，割开箭头附近的裤子，然后把小刀贴在大腿上，来回比划着。 这个动作让周文垣想起烤羊腿时，用小刀往下片肉的样子。 “曲先生，你这要干什么？” 周文垣惊恐问道。 “公子，这个箭头是三角的，还带着倒钩，如果硬拔的话，会勾掉一大块皮肉，”护卫解释道：“所以我只能顺着箭头的方向，在你腿上切两个小口，这样伤口才最小。 ” 周文垣这才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问道：“要切多深？” “箭头多深，就得切多深。 ” 护卫歪着头打量一阵，皱眉说道：“估计要切到骨头附近，公子你得忍一下。 ” “好……好吧……” 事到如今，周文垣只能点头。 “那我动手了。 ” 护卫握着小刀，手上微微用力。 刚刚划开一个小口，周文垣便痛的哇哇叫了起来。 护卫被吓了一跳，赶紧停手：“公子，怎么了？” “痛，好痛！” “割肉当然会痛，公子忍一下。 ” “不是割肉的痛，是像被火燎了一样的痛……” 说到这里，周文垣突然问道：“曲先生，来的路上，你烤了一只野兔，是不是用这个刀子给野兔抹的盐巴？” “呃……对不住了公子，我忘了……” 护卫老脸一红，赶紧拿出水囊，仔细把小刀清洗了一遍。 周文垣心里恨不得砍人，但是护卫是他此时唯一的依靠，只能忍着，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还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咬在嘴里，示意护卫继续。 取箭头是个精细的活儿，护卫也只在自己中箭的时候见郎中弄过两次，手法不熟练，耗费了快半个时辰，才终于把箭头拿出来。 大康可没有麻药，周文垣疼得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但也扛了下来。 护卫用割下来的布条，在伤口上方勒紧大腿，以免失血过多。 “终于结束了！” 周文垣软绵绵的往后一趟，连一点力气都没了。 就在此时，护卫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脸色突然一变，纵身一跃，跳到旁边的大树上。 手搭凉棚往后边一看，心里暗骂一声“该死”，赶紧跳下大树。 只见几里外的官道上，一支马队狂奔而来，显然是来追他们的。 如果是平时，护卫早就听到了马蹄声，但是刚才周文垣虽然已经咬住树枝，没有大喊大叫，但剧烈的呼气吸气声还是影响到了护卫的听觉。 一直到箭头取出来，他才听到异样。 “曲先生，怎么了？” 周文垣看到护卫神色不对，赶紧问道。 “公子，后边有一支马队追上来了，咱们得赶紧走。 ” 护卫把周文垣抱到马背上。 两人不过离开几分钟，金锋他们就到了。 律！ 看到路边的破布和血迹，大刘赶紧跳下战马。 “先生，是咱们的箭头，地上的血还没干，他们没跑多远。 ” “那就继续追！” 金锋一抖缰绳，带头冲了出去。 第256章 紧追不舍 文垣公子和护卫在前，金锋带人在后，隔着几里的距离，在山道一追一逃。 经过一段盘山路，双方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都看到了彼此。 “怪不得有人说金锋是疯子，不是已经救出了唐小北吗，为什么还如此紧追不舍？” 周文垣气急败坏骂道。 骂完，还得继续跑。 双方都是从草原弄回来的优良战马，速度都差不多。 但是跑了一个多时辰后，护卫座下的战马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他太重了，战马刚开始还能顶得住，随着时间拉长，口鼻中喷出的气息越来越重，显然快扛不住了。 还好这是山路，双飞都没有驱马全力狂奔，要不然战马早就活活累死了。 护卫也没办法，只能用鞭子狠狠抽着马屁股，用疼痛刺激战马。 刚开始这个办法还行，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双方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近。 一直追到半下午，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一里，不用经过盘山路，随时都能看到对方了。 “疯了，疯了，这个金锋肯定是疯了！” 文垣公子觉得自己也快疯了。 金锋已经追了他超过百里，双方的战马都跑得非常慢了。 就算现在停下，战马基本上也废了。 但是金锋依旧紧追不舍。 “公子，这样下去，咱们根本跑不掉。 ” 护卫又抽了一下马屁股，追上周文垣：“咱们不能走官道了。 ” 作为一个老江湖，他能察觉得出来，顶多再跑十里地，马就要被累死了。 “那怎么办？” 周文垣回头看了一眼，也急了。 “咱们下去走小路，如果战马不行了，我带你进林子甩开他们。 ” “那就听曲先生的。 ” 周文垣现在已经没有主意了，只能跟着跑下小路。 都已经追到这里，金锋肯定不会放弃，也带着人下了官道。 顺着小路跑了两三里，出现一条十几米宽的小河，小路便是沿着河岸被踩出来的，越往前越窄，距离河面也越近。 此时后路已经被堵死，护卫和周文垣只能一咬牙，驱使战马沿着小河岸边继续逃窜。 扑通！ 护卫的马终于扛不住了，腿一软栽倒在地上。 不过护卫早有准备，翻身一滚就卸掉了力量。 “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周文垣心里一阵绝望，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好好的去招惹唐小北干什么？ 现在弄得金锋这个疯子不死不休…… 其实这也是金锋想要的效果。 金川县现在没人敢招惹他，不就是因为他不顾一切的杀掉了周师爷，给人留下了一个疯子的形象吗？ 此时金锋他们的战马也到了强弩之末，护卫全力奔跑起来，都比他们快了不少，竟然很快追上了周文垣。 “公子，咱们只能进山了。 ” 护卫正准备让周文垣停下来，背着他逃跑，突然看到远处林子后边的河边上，竟然有一座小木屋。 最重要的是在木屋旁边的草地上，有一条小渔船。 木屋门口还有一个年轻人在晾晒渔网。 “公子，老天在保佑我们啊！” 护卫激动喊道：“我来拦住他们，公子快去让渔夫把船送到河面上。 ” 渔民害怕小船被偷，把船拖到了岸上的草地上，想要借船逃走，他必须要留下来给周文垣争取时间。 “曲先生小心！” 周文垣答应一声，骑着马跑向木屋。 而护卫则拔出战刀，从旁边林子砍下两棵胳膊粗的小树，连枝带叶扔到小路上。 然后钻进旁边树林。 金锋他们被小树挡住去路，只能停下战马。 这一停下，战马就纷纷卧倒在地，起不来了。 不用金锋说话，老兵女兵立刻自觉的组成阵型，大刘带着老兵在前，女兵在后边，把金锋和庆慕岚保护在中间。 阿梅始终站在两人身侧。 此时，十几米外的林子中，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在那儿！” 大刘率先扣动扳机。 其他老兵也纷纷调转弩弓。 可是护卫的速度太快了，林子里的树木也茂密，根本无法射中。 与此同时，周文垣也滚到马下，一蹦一跳到了木屋门口。 “你们是谁？” 渔夫举着一把鱼叉，紧张问道。 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应该是他妻子，躲在门后边探出半张脸。 “大哥你别害怕，我是好人，后边追我们的是土匪。 ” 周文垣从怀里掏出一枚五两的银锭：“大哥，只要你送我走，这五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 “这……” 渔夫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大哥，土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我们商队三十多个人，就活了我和护卫两人。 ” 周文垣把银子扔到渔夫脚下，继续说道：“现在我的护卫拖住了他们，咱们还有时间离开，等会儿他们来了，你们也活不成。 这样，这五两银子只是定金，只要你把我送到京城，我在京城给你买个宅子，再给你盘个铺子，以后你和你婆娘就能在京城做个小生意，不比在这里打渔强得多吗？” 周文垣这段话算是彻底说到了渔夫的心坎里。 “你说话算话不？” “当然算话，我家在京城可有钱了，要是骗你，天打五雷轰。 ” 周文垣赶紧拍着胸脯发誓。 “那好，我信你！” 渔夫一咬牙，对着婆娘喊道：“秀娘，出来，咱们走！” “当家的，那我去收拾东西……” “土匪都快杀来了，还收拾什么？” 渔夫捡起银子，说道：“快扶住这位公子。 ” 说完，转身往小船跑去。 他婆娘也听话的红着脸扶住周文垣。 几百米外，金锋一看渔夫在拖小船，马上猜出了周文垣的意图。 冷声说道：“阿兰，你带几个人先去把那个公子哥截下来！” “是！” 阿兰答应一声，带着几个女兵跑向木屋。 护卫看到这一幕，马上急了。 一咬牙，手持战刀从林子中冲了出来，直扑金锋和庆慕岚！ “就等你出来呢！” 老兵们端起弩弓，扣动扳机。 【作者有话说】 今天比较忙，思路也有点乱，需要梳理一下大纲，后边两章会有点晚，大家不用等了，明天早上起来再看吧。 第257章 京城计划 护卫冲下来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老兵们的弩弓，在大刘他们扣动扳机的同时，已经扑到了地上。 老兵的箭矢全都落空。 下一秒，护卫就一跃而起，继续扑来。 就在此时，早就准备好的阿梅飞身而起，一记侧踢，正中护卫胸口。 护卫没想到金锋一群人中竟然还有一个高手，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踢得倒飞出去。 “完了！” 护卫瞳孔不由一缩。 高手之间过招，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 在倒飞起来的瞬间，护卫就知道自己输了。 果然，在他倒飞的同时，老兵们又一次端起弩弓。 箭矢呼啸而至，护卫人在空中，连个借力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全力挥舞着长刀阻挡。 可惜长刀只能挡住上半身，左腿依旧中了一箭。 他一身的功夫，八成都在腿上，一条腿不能用，实力立刻大打折扣。 落地的时候，不由趔趄了一下。 而此时，老兵的第二轮射击已经到了。 护卫来不及反应，被其中一支箭矢射中脖子！ 嗬！嗬！…… 护卫捂着脖子，仰面栽倒在地。 另外一边，渔夫已经把小船拖进了河里。 在阿兰他们赶到之前，周文垣翻进了小船舱中。 渔夫飞快把小船划到了河中央。 阿兰赶到岸边，对着渔夫举起弩弓，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扣动扳机。 金锋说过，不能随意打杀百姓，否则严惩不贷。 就在她犹豫的时间，渔夫也蹲到了船舷下边，这下想射也没机会了。 这条小河水流速度不慢，小船很快漂出了弩弓的射击范围，渔夫这才敢探出脑袋。 周文垣看着越来越远的阿兰等人，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该死，还是让他跑了！” 金锋也带人赶到岸边，不甘心的叹了口气。 但是再不甘心也没办法，没有船，想追也没办法追。 “先生，他肯定要回京城，要不然我带几个人，去京城外面等着他？” 大刘也非常不甘心。 “那估计你们也回不来了。 ” 金锋虽然有些心动，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周家暗中扶持的军队比我们庆家还多，关中就有好几支，周文垣肯定会去找他们帮忙。 ” 庆慕岚瞟了大刘一眼：“大刘，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 “这次算是和周家彻底结下梁子了，看来我也得尽快布局了。 ” 金锋看着河面，思绪却飞到了京城。 他的计划偏向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先在金川广元一带把后方经营好了，再考虑是否进军京城。 那时候就算遇到什么事，也不至于连一点根基都没有。 可惜周文垣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几乎可以确定，周家接下来肯定会针对他，而他在京城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和瞎子有什么区别？ 可是京城遍地是大佬，水太深了，怎么布局让金锋犯了难。 战马已经全都废了，天也快黑了，回广元肯定来不及了。 金锋他们只能把木屋收拾了一下，暂时在木屋住下。 好在战马的褡裢中带着干粮，倒是不用担心饿肚子。 “大刘，算时间，凉哥今天肯定能到广元，知道咱们来追人，一定会跟过来，你去官道上等着点，别让他跑过去了。 ” 吃过晚饭，金锋找来大刘：“到后半夜，你再换下来。 ” 金锋猜的没错，他们前脚从东城门离开广元，张凉带着大部队后脚就从南城门进了城。 得知金锋带人追击周文垣，第一时间就带人找了过来。 只不过知道金锋他们是十几人追两个人，张凉没有那么急，一直到半夜时分，才赶到这里。 第二天，张凉他们的战马就被金锋征用了几匹，带着庆慕岚、阿梅几人，以及护卫的尸体，先一步返回广元城。 西河湾的战马本来就不够用，这次累死十几匹，金锋心疼得不得了。 来时用了半天的路，回去的时候走了快一天，才看到广元城。 以及站在城墙下焦急等待的瘦弱身影。 自从金锋出城，唐小北就一直不安心，昨天在城门口等了一天，今天一早又来了。 看到金锋他们回来，高兴的像个孩子，老远就跑着迎来。 “先生……你们终于回来了！” 跑到金锋马下，仰着头说道：“我还以为今天又等不到你了呢。 ” “看你跑得一头汗。 ”金锋伸出手掌：“上来吧。 ” 反正两人都几乎坦诚相见了，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唐小北闻言，笑得眼睛都弯成了小船，伸手拉住金锋的手掌，蹬着马鞍坐到金锋怀里。 “先生，我想去一趟京城……” 走了没多远，唐小北突然开口说道。 “怎么突然想到去京城了？”金锋问道。 “香皂在广元暂时卖不动太多了，周文垣对香皂这么上心，表示香皂在京城肯定也很受欢迎。 ” 唐小北说道：“我要把香皂卖到京城去，京城有钱人多，肯定能大卖。 ” “把香皂卖到京城？” 金锋不由心中一动。 他昨天就在考虑是否应该在京城布局，但是却没有头绪。 今天唐小北提出的这个办法，让他豁然开朗。 对啊，自己可以用香皂来开路啊！ 这样既能把钱赚了，也能在京城布下自己的耳目！ 简直一举两得。 “小北，你真是太聪明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金锋伸手在唐小北脸上捏了一下。 虽然唐小北早就认定了金锋，也很喜欢金锋这些亲昵的小动作，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有些害羞。 “讨厌……” 唐小北扭了两下，撒娇似的在金锋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 “你们俩够了啊，大庭广众的，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庆慕岚实在看不下去了。 唐小北吐了吐舌头，低声问道：“这么说，先生你同意我去京城了？” “不，”金锋摇了摇头：“周文垣现在肯定恨死咱们了，你去京城不是故意刺激他吗？” “有道理。 ”唐小北点了点头：“那先生准备让谁去呢？” “这个……” 金锋也有些为难了。 不管谁去，只要是在京城卖香皂，铁定会被周家针对。 谁能扛得住周家呢？ 想到这里，金锋转头看向因为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还在偷偷撇嘴的庆慕岚。 第258章 肃然起敬 金锋和唐小北说话的声音很小，庆慕岚没有听到。 看到金锋扭头看她，摸了摸鼻子问道：“看我干什么？” “慕岚，我记得侯爷跟我说过，你们有个姑姑是贵妃娘娘对吗？”金锋问道。 “你想干什么？” 庆慕岚顿时警觉起来。 联姻是古代士族之间常用的联盟方法，也是皇帝和大臣之间表达信任和忠诚的途径之一。 皇帝为了表示信任某个家族，要么挑个公主嫁过去，要么从这个家族挑个姑娘进宫为妃。 庆慕岚的姑姑就是庆家和皇帝的联姻对象。 不仅是庆家，基本上每个国公家都有女性在宫中为妃。 虽然这些女性只是平衡朝堂的牺牲品，皇帝未必喜欢她们，但是嫔妃是皇帝绝对的禁脔，谁动谁死。 所以一向大大咧咧的庆慕岚，听到金锋提起她的贵妃姑姑，才会如此紧张。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金锋笑着说道：“我就是想着，周文垣千里迢迢从京城跑到广元来买香皂，说明咱们的香皂在京城应该也挺受欢迎，这么好的东西，你难道不应该孝敬娘娘吗？” 听到这里，庆慕岚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唐小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明白了金锋的意思。 香皂的主要客户群体就是女性，唐小北在广元已经验证，通过夫人路线，对于香皂的推广极为有效。 郡守夫人随便推荐了几次，那些夫人们便成了香皂的主要客户。 虽然每一家买的都不如青楼多，但是广元的青楼加起来才多少家？ 夫人们加起来购买的香皂数量，是青楼的好几倍。 郡城最厉害的妇人是郡守夫人，那京城最厉害的妇人，自然是皇帝的妃子。 而且京城妇人圈，一向以皇宫为模仿对象。 某个嫔妃梳的发髻皇帝喜欢，只要没有僭越礼法，不出一个月，京城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们，也会争相梳这种发髻。 如果能把香皂送进皇宫，带来的影响绝对是巨大的。 至少周家想要阻拦，也得掂量掂量。 “给小姑姑送香皂？” 庆慕岚也有些心动。 朝堂是大臣们的战场，后宫同样是嫔妃的战场。 皇帝对嫔妃的态度，也能影响到嫔妃背后的家族。 如果庆妃能够讨得皇帝的欢心，那么皇帝在朝堂上，自然会多多少少偏向庆家一点。 但是庆慕岚对于金锋还是有些怀疑，提醒道：“先生，咱们这关系，如果你在担心周家报复，想利用香皂来接触皇家，那我劝你还是赶紧断了这个念头。 你和周文垣之间的恩怨，对于那些国公们来说，或许只是小辈之间的争斗而已。 再说这件事咱们占理，有我哥在西川，周家不能把你怎么样。 但是一旦牵扯到皇家，那事情性质就变了。 如果你有其他的想法，最好现在跟我说，要不然到时候出了事，谁都救不了你。 ” 庆慕岚都明白的道理，金锋自然不会不懂。 勋贵之间还有各种规则制约着双方，但是封建时期，皇家就是天，皇帝是不受任何法律辖制的。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皇帝高兴了，一言可让穷书生飞黄腾达，不高兴了，挥挥手就能让一个原本兴盛无比的家族瞬间没落。 其实作为勋贵，虽然是最低等的男爵，金锋也可以直接向皇帝进献贡品。 正是不想和皇家牵扯太深，金锋才会请庆慕岚出手，走庆妃的路线。 “如果非要说其他目的的话，就是我想把香皂卖到京城，但是周家肯定会阻拦，我在京城又没有根基，所以想让你给贵妃娘娘送一些，帮香皂在京城打开市场。 ” 金锋如实说道：“这样的话，周家想拦也拦不住。 ” 这事儿对金锋、对庆家、对庆妃都有好处，没什么好隐瞒的。 “原来是这样……” 听到金锋这么说，庆慕岚才终于放心：“我可以给姑姑送一些，但是她会不会喜欢，能不能达到你想要的结果，我没办法给你保证。 ” “我也不需要你的保证。 ” 金锋自信说道。 来郡城之前，婉娘已经在西河湾住了一段时间，在金锋的指导下，学会了使用蒸馏器。 让金锋意外的是，关晓柔在香料调配上很有兴趣，也很有天赋，自从婉娘来了后，俩人就一起泡在实验室，竟然把香精捣鼓出来了。 香精就相当于色彩中的三基色，不同香精的组合，能够产生不同的香味儿。 而且用香精做出来的香皂，香味儿更加醇厚持久，在没有香水的大康，金锋相信一定会有市场。 随着时间推移，关晓柔和婉娘一定可以调配出更多香味，丰富香皂的品种。 这也是金锋决定用香皂敲开京城大门的底气。 三个人聊着天，马队也到了城门口。 等着金锋的不光有唐小北，还有肖都尉。 只不过他没有和唐小北一样跑过去迎接而已。 “金先生，您抓住匪徒了吗？” 肖都尉一见面就着急问道。 作为府兵都尉，这么多手下被人在城门残忍杀害，肖都尉心里自然无比愤怒。 但是郡守又不让他带兵去追，只能把希望寄托到金锋身上。 “动手的主凶已经抓到了，但是那个公子哥没抓到。 ” 金锋指了指护卫的尸体，无奈说道：“我们追了他一百多里，战马都累死了，眼看就抓到了，结果那家伙弄到了一条船，从水路跑了。 ” “我听跑掉的兄弟说了，杀人的主要就是公子哥的护卫，抓住他就行！” 肖都尉对着金锋抱拳说道：“多谢先生给兄弟们报仇，以后先生有事只管说话，只要我肖某人能做到的，绝不推脱。 ” “多谢先生给兄弟们报仇！” 跟在肖都尉身后的府兵们，也纷纷冲金锋抱拳。 “各位兄弟言重了，维护郡城的安全，不光是诸位的职责，也是每一个广元百姓义不容辞的责任。 ” 这可是收买人心的好时候，金锋自然不会放过。 神色肃穆道：“对于牺牲的府兵兄弟，我非常痛心，为了表达我的敬意，我决定向每位牺牲的府兵兄弟家属，捐赠二十两银子，以抚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 短短几句话，不仅让府兵肃然起敬，对金锋的认同感也跟着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第259章 夜谈 “金先生，我代表牺牲的兄弟，感谢您的大仁大义！” 肖都尉郑重其事的对着金锋行了一礼。 “作为广元百姓的一员，这是我应该做的。 ” 金锋赶紧扶起肖都尉。 “对了金先生，郡守大人这两天也在城门这里等您，刚刚回去不久，临走前大人交代我，您回来了，请第一时间去郡守府一趟，他找您有要事。 ” 不知不觉间，肖都尉对金锋的称呼都变了。 “郡守大人找我？”金锋问道：“他说什么事了吗？” “没有，不过我估计和这次城门冲突有关。 ” 肖都尉小声说道。 “行，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 金锋点点头，带着唐小北和庆慕岚等人离开。 “先生，周家怎么办？” 庆慕岚骑着马快走几步，追上金锋。 这次周家虽然没有动手绑架唐小北，但是周长林的婆娘已经制定了报复计划，只不过暂时没有动手，被周文垣抢先了而已。 按照庆慕岚和金锋之前的商量，等张凉带着西河湾的大部队赶来，就对周家动手。 “此事不用急于一时，我先去看看郡守找我什么事，回来再说吧。 ” 金锋看了一眼跟在后边的张凉，说道：“凉哥，你管好手底下的人，我没回来，都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先不要出门。 ” 张凉带去的战马虽然被金锋征用了几匹给庆慕岚、阿梅等人，但是张凉作为老兵一把手，他的马肯定不会被征用，现在还在山里步行赶路的，基本上都是一般老兵、女兵。 张凉美其名曰让他们锻炼长途负重越野了。 像铁牛、大壮这样的小队长，都骑着马跟金锋回来了。 毕竟西河湾的大部队还在广元，需要他们回来带领队伍。 不过张凉对大刘在广元的表现非常不满，把他也留到步行队伍中，而且负重增加二十斤，以示惩罚。 “明白。 ” 张凉点头答应。 到了路口，金锋让庆慕岚带着唐小北先回客栈，自己带了两个身手好的老兵，赶往郡守府。 刚进门，就看到魏郎中一脸怒气的从郡守府出来。 见到金锋冷哼一声，背着小药箱就走了。 不远处，老郡守摇着头一脸苦笑。 金锋黑着脸回头看了看老郎中的背影。 不就是上次他要五百两，自己只给了三十两么，至于再见面，又是冷哼，又是瞪眼的吗？ “金先生不要误会，魏先生是在跟我怄气。 ” 老郡守看到金锋黑着脸，马上帮着郎中解释：“广元北边出现了疟疾，已经蔓延了三个村子，魏先生找我要钱买药救人，一开口就是一千两，我去哪儿给他弄那么多钱啊。 他这人就是一根筋，我没钱给他，他就生气，先生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 “鬼才信你当了这么多年郡守会没钱？” 金锋在心里腹诽。 所谓千里为官只为财，大康官员捞钱一个比一个手段高明，县令每年都不知道通过培植的土匪捞多少岁粮和银子，郡守会没钱？ 不说别的，光是年年举办的花魁大赛，眼前这个老头儿就不少捞。 其实金锋也明白郡守为什么不愿意给钱。 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大康，疟疾基本上就是绝症，一旦染上，几乎只能等死。 前世金锋所在的世界，人类也和疟疾斗争了上千年，药学家屠女士因为发现治疗疟疾的青蒿素，不仅荣获诺贝尔奖，还获得了国内最高荣誉勋章。 或许在郡守看来，得了疟疾反正都要死，为什么还要浪费钱财去看呢？ “看人果然不能只看表面啊。 ” 金锋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背着小药箱的背影，感慨道。 当时在花魁大赛，金锋第一次见到魏郎中，他正在拒绝老鸨为唐小北开具虚假诊断，金锋对他印象很好。 前几天他又因为一个消息找金锋要赏钱，金锋对他的感觉又变差了。 现在才知道，原来魏郎中筹钱，是为了买药救人。 正准备问问疟疾的事情，郡守又开口了：“先生，你去追硬闯城门的暴徒，什么结果？” “抓住了主犯，但是那个公子哥跑了。 ”金锋答道。 听到金锋这么回答，郡守脸上的皱纹明显散开了一些。 在一般百姓眼里，他是高高在上的郡守老爷，但是在国公那些朝中权臣眼里，他什么也不是。 自从知道硬闯城门的人来自京城周家，而且还是家主一脉，郡守就在担心。 担心周文垣被金锋追上杀掉。 他得罪不起金锋背后的庆家，同样得罪不起京城周家。 所以这两天他才会一直等在城门，想要第一时间知道金锋追杀的结果，从而尽快采取应对措施。 还好，金锋没有抓住周文垣。 那么他和周家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最近郡守遇到的糟心事太多了，这次总算听到了一个让他开心的好消息。 可是还没开心太久呢，就听到金锋说道：“郡守大人，硬闯城门，杀害府兵，这种行为简直罪大恶极，请郡守大人发布海捕文书，全力缉拿此贼！” “海……海捕文书？” 郡守被金锋的话呛得咳嗽起来。 海捕文书就相当于前世的通缉令，一旦发出去，周文垣就算逃掉了，这辈子都要被打上一个逃犯的烙印。 郡守才不会做这么得罪周家的事情呢。 “这个……先生，此地说话不便，咱们去书房谈吧。 ” 郡守看了看周围，把金锋带进平时用来办公的书房。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郡守让家奴点上蜡烛，就把所有人都赶走了。 金锋知道郡守这是有话要单独和自己说，就让跟着的老兵也离开。 郡守酝酿了一下，说道：“先生，这次辛苦你了，我替百姓和牺牲的府兵将士，谢谢你了。 ” “我也是广元的一员，都是应该的。 ” 金锋例行公事般的敷衍道。 “怪不得先生能获得爵位，果然深明大义，如果广元的读书人都能有先生的一成明事理，那我这个郡守就不会这么难了……” “郡守大人，这里没有外人，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我跑了两天，有些累了。 ” 金锋以为郡守说一两句客气话，就该说正事了，可是看他的样子，还不知道要铺垫多久呢，便直接打断了郡守的话。 第260章 夜谈（二） “不愧是带兵打仗的将军，金先生说话果然直爽。 ” 郡守也是官场老油条了，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既然先生累了，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 “郡守请说。 ” 金锋前世就非常讨厌打官腔，更懒得费心思去猜别人话里的意思。 如果是在外面，配合郡守一下就算了。 但是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金锋实在没精力陪他说没一点营养的客套话。 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回去逗逗唐小北呢。 “先生应该知道周文垣的身份吧？”郡守问道。 “知道，京城周家来的，据说在周家还有些地位。 ” “既然先生知道，为什么还要让我发什么海捕文书呢？” 郡守也干脆直说道：“主犯抓住了就行，周文垣只是从犯，先生你听我一句劝，别再追究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 “郡守大人，你觉得现在这事儿还是我说了算吗？” 金锋说道：“我不去追究，难道周文垣就不会追究了吗？” 其实他早就知道郡守不可能发海捕文书，刚才不过是想试探一下郡守的态度而已。 现在他已经知道结果了。 这个郡守年纪真的太大了，完全没有了一点斗志，可能他只想安安稳稳干到退休吧。 “这个先生放心，你为牺牲的军士们讨回了公道，我一定全力支持先生。 ” 郡守自信说道：“晚上我就写奏折，上奏朝廷给周文垣治罪，他绝对不敢再来广元的。 ” 其实他和金锋的处境差不多，周文垣的行为等于往他脸上抹粑粑，如果这都能忍了，不仅会沦为官场的笑柄，也会被所有人看不起，来欺负他的勋贵会越来越多。 所以，他必须上奏折，强烈要求惩治周文垣，表明自己的立场。 朝廷怎么处理，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至于周文垣，闯了这么大的祸，他这边再上奏折谴责，周家要是再让他出来蹦跶才怪了。 反正都要上奏，那就顺便卖金锋一个人情好了。 “那就多谢郡守大人了。 ” 金锋说起周文垣，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既然郡守愿意上奏拱火，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这事咱就不说了，先生等我消息就行。 ” 郡守给金锋倒杯茶，突然问道：“不知道先生觉得周长林这个人怎么样？” “周长林？” 金锋微微一愣。 刚才还在说周文垣，怎么突然就跳到周长林了？ 虽说两人有些关系，但是这话题跳得也有点快呀。 “先生可不要说你不知道周长林是谁？” 郡守把茶杯推到金锋面前：“如果我没猜错，先生你突然从金川带这么多人来郡城，除了要找小北姑娘，应该还想对周家出手吧？” “郡守大人何出此言？” 金锋一时间有些弄不清楚郡守的意图，只能暂时不做回答。 “先生让有话直说，为何我直说了，先生却又装糊涂了呢？” 郡守笑着说道：“周家夫人计划绑架小北姑娘是不应该，但是这不是还没动手吗？ 俗话说，捉贼捉赃，如果只是因为一个计划，先生就对周家动手，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金锋闻言，眼睛不由微微一眯。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话果然不假。 这个郡守看起来一副又老又怂的样子，但是听了郡守这段话，金锋才知道，所有人都小瞧郡守了。 他对于广元城的控制力，绝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也对，大康交通和通讯都非常落后，皇帝命令从京城传到广元，需要很长时间，所以地方官员的权利非常大。 他能在广元郡守的位置上一坐就是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简单？ “既然大人知道周长林的婆娘要对小北动手，那大人就该知道，不是她不敢或者不想，而是没找到机会，被周文垣抢先了一步。 ” 既然话都说到这了，再不承认就是把郡守当傻子了，金锋说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如果不管不问，小北以后还怎么在郡城生活？” “先生不要生气，据我所知，这件事从头到尾周长林都不知道。 ” 郡守说道：“我明天会找周长林过来，敲打敲打他，周长林是聪明人，我相信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 金锋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在心里默默思考。 “先生，我听说你在边境立下大功，本来是可以成为一位将军的，庆候也非常支持先生，可是先生却选择了回乡。 ” 郡守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先生应该对功名没什么兴趣，反而对冶铁和商贾之道颇有兴趣，不知道我猜的对吗？” 金锋深深看了郡守一眼，没有否认。 “既然先生对商贾之道感兴趣，那就应该和气生财嘛。 ” 郡守说道：“而且我的奏折一旦送去，朝廷肯定会派人来调查，因为一件还没发生的事，先生就要对周家大动干戈，会给天使留下一个非常霸道的印象，着实没有必要。 ” 这也是他找金锋的第二件事。 不管是金锋还是周长林，在广元都不是无名之辈，一旦两人斗起来，动静肯定不会小。 他所说的天使，不是西方那种长着翅膀的天使，而是天子使臣的简称，和前世影视剧中的钦差大臣是一个职位。 如果让天使看到这个情况，会让皇帝觉得他没有管好广元。 “我会好好考虑大人的建议，但是周长林必须要给小北一个交代。 ” 金锋这次倒是没有敷衍郡守，而是真的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郡守说的不错，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因为一件还没发生的事，就对周家动手的确有些不合适，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京城周家要是以此为借口，反制他一下，他就会非常被动。 “先生放心，周长林不给小北姑娘一个说法，我也不会愿意。 ” 郡守发现金锋的语气已经开始松动，马上保证。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又闲聊几句，金锋便起身告辞。 出了郡守府，金锋刚准备上马回客栈，就听到一声惊喜的喊声：“咦，金先生？” 金锋扭头一看，一个穿着绿色束腰长裙的姑娘，正笑意吟吟的站在不远处。 第261章 拒绝唐冬冬 “绿柳姑娘，好巧啊。 ” 金锋笑着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呢？” 现在天黑有一会儿了，正是教坊司生意最红火的时候。 作为教坊司的头牌姑娘，不在教司坊忙着应酬，却出现在郡守府门口，让金锋有些意外。 “郡守夫人说这次小北姑娘受了惊吓，想给小北姑娘做身被褥压压惊，小女子会些女红，夫人中午让人通知小女子过来帮忙，刚刚才做好。 ” 绿柳有些羡慕的解释道。 金锋这才恍然。 女红就是和针线活有关的技能统称，下到广大百姓，上到皇后嫔妃，几乎所有女性都要学习。 只不过是学习的侧重点有所不同而已。 有些人擅长纺织，有些人擅长缝纫，有些人擅长刺绣，有些人擅长绳结。 而绿柳就特别擅长刺绣，所以郡守夫人才会找她。 “姑娘因为小北的事情，忙活了一下午，我就不打扰姑娘了。 ” 金锋中午只是在官道旁喝了两碗麦粥，现在肚子正饿呢。 察言观色是青楼姑娘的基本功，绿柳虽然很想和金锋多聊聊，增进一下感情，但是发现金锋没有和她说话的兴趣，也不多纠缠，笑着和金锋分别。 只是和金锋错身而过的时候，小手“无意”的碰了一下金锋的手背。 金锋自然明白她的用意，但是最近事情千头万绪的，实在没心情再去招惹绿柳。 这姑娘的段位一看就不低。 回去的路上，金锋依旧在思考郡守的话。 现在的他还太弱小了，做起事来总是束手束脚，以目前的形势，的确不适合太出风头，与其耗费精力和周长林斗死斗活，还不如好好经营商业，先赚到足够的银子壮大自己。 手里有粮，心里才能不慌。 回到家里，金锋还在想这件事，饭都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同样心不在焉的还有唐小北。 她还记得金锋昨天早上的话呢，可是金锋昨晚追击周文垣去了，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金锋说道：“冬冬，小北，我想成立一个商会，你们觉得怎么样？” “商……商会？” 唐小北一时之间，有些没回过神。 “铁罐山积攒的香皂已经太多了，我想尽快把他们变成银子。 ” 金锋说道：“小北你不是培养了一批家奴吗，商会成立后，先在广元境内的几个县府作为试点，看看她们是否能够胜任掌柜的职位，从中间挑选一个最聪明的，为京城那边做好准备，一旦香皂在京城打开市场，她就可以去上任了。 ” “可是那批家奴我才教没多久呢。 ”唐小北说道：“现在就让她们下去，会不会太早了？” “实践是检验一个人能力的最好办法，也是最好的学习方法之一。 ” 金锋说道：“行不行把她们送下去试试就知道了，行的就继续重点培养，不行的就再做其他安排，也免得浪费你的精力。 ” “这样倒也可以。 ” 唐小北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不过先生，货不全不卖钱，如果成立商会的话，咱们只卖香皂一种东西，会不会显得太少了？” “当然不是只有香皂一种，满仓那边现在多了帮手，我可以让他打造一些铁器出来，一起售卖。 ” “是黑刀吗？”唐小北眼睛一亮。 虽然她对于铁器没有太多了解，但是对于黑刀却不陌生，曾经还找阿兰要来研究过。 黑刀比市面所有刀具都要锋利坚硬，如果对外售卖，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女人可以买香皂，男人可以买黑刀，唐小北已经可以预想商会的前景。 “会打造一批黑刀，但是数量不会太多，主要还是菜刀、剪刀之类的常用工具。 ”金锋说道。 “少一点才好，物以稀为贵，香皂能卖上价钱，不正是因为少吗？” 唐小北说道：“再搭上一些常用工具，正好。 ” “还有锋哥做的美酒，如果你愿意拿出来卖的话，一定也可以卖上一个好价钱的。 ” 一直没说话的唐冬冬，笑着说道：“锋哥你都不知道，那些老兵现在天天变着法的讨好小锦，求她从实验室把炼制酒精剩下来的酒水带出来呢。 ” “什么美酒？” 唐小北心中一动。 “锋哥前段时间做了一种美酒，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 唐冬冬说道：“而且这种美酒极为醉人，铁锤平时能喝五六斤，但是喝先生的美酒，最多一斤半，就会醉得不省人事。 ” “有这样的美酒，为什么不拿出来卖？”唐小北问道。 “锋哥说酿酒太浪费粮食，大康每年不知道饿死多少人，再把粮食拿来酿酒，有伤天和。 ”唐冬冬说道。 “既然先生这么说，那就算了吧。 ” 唐小北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却还是支持金锋的决定。 “锋哥，其实我觉得，就算咱们不酿酒，别人也会酿，该用来酿酒的粮食，一点也不会少，你没必要这么想的。 ” 唐冬冬主动提起这件事，就是想再劝劝金锋：“而且，咱们把美酒的价钱定高点，也和香皂一样，赚的是有钱人家的钱。 ”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 ” 一向愿意听取唐冬冬意见的金锋，此时却坚决的摇头：“酒以后会酿，但不是现在。 ” 宿主关于荒年的记忆，给金锋这个现代人带来的冲击太强烈了。 前世学习历史的时候，经常看到一些关于灾荒的记载，比如某某地方，哪一年因为天旱或者蝗灾之类的灾害，导致多少多少万百姓流离失所，人相食。 对于当时的金锋来说，这只是一条需要背诵的知识点而已。 但是有了宿主的记忆，他才明白，人相食是何等的人间惨剧。 在宿主七八岁的时候，就因为旱灾，那一年是荒年，他亲眼见过一个小伙伴被他的父亲背着离开村子，然后回来的时候又背回来一个不认识的孩子。 当天夜里，小伙伴家里就飘出了肉香味，把宿主馋的不得了，闹着让老铁匠去给他弄肉吃。 一向不舍得打他的老铁匠，那天却把他狠狠揍了一顿。 当时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每次想起来，都会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每次想到这件事，金锋心里都会觉得，老天给他一次重活的机会，或许就是让他来阻止这种人间惨剧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四章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审核小姐姐下班前写出来，大家不用等了，明早再看吧。 第262章 商会和镖局 每个人在生命的每个阶段，都会有不同的目标，金锋也不例外。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完美的人。 论经商天赋，他比不上唐小北。 论管理能力，比不上唐冬冬。 论城府，他也远不如那些混迹朝堂的老狐狸。 而且还贪财好色。 但是这些都不影响他同情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 生存在华夏大地上的这群人，勤劳、善良，却在历史上经历了太多惨剧。 他希望自己的出现，能让这群可爱的人，少受一些苦难。 如果没有那个能力就算了，但是脑海中领先这个世界的知识，让他有改变这个世界的可能，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唐冬冬见金锋坚持不肯酿酒，便放弃继续劝说，给金锋碗里夹了一块肉，主动岔开话题： “小北，我和锋哥平时都在西河湾，没办法照顾你，这次的事你得长个记性，以后出门多带几个人。” “嗯，我会记得的。”唐小北说道：“等我处理好商行的事，找到了能接手的人，我也回西河湾。” 金锋和唐冬冬都不在这里，她自己在广元也很孤独。 特别是每次吃饭的时候，她都会想起金锋家里的那张大桌子。 “你能回西河湾那当然最好了。”唐冬冬放下饭碗：“我吃饱了，小北你也快点吃，不要跟小时候一样，每次吃饭都和数米粒一样，落到最后边。” “姐姐，你吃完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我再跟锋哥商量一下商会的事。”唐小北有些心虚的说道。 “那行吧，锋哥今天在路上跑了一天，你们也不要太晚了。” 唐冬冬不疑有他，起身站了起来。 “冬冬，你见到凉哥，让他过来一趟。” 金锋把碗里最后一口米饭就着唐冬冬夹的肉吃下去。 “好。”唐冬冬转身离开。 唐小北也赶紧把剩下的饭吃下去，然后让客栈的伙计把碗筷清理走，又上了一壶茶。 不一会儿，张凉就进来了。 “先生，你找我有事？” “是有点事，凉哥你坐下说。” 金锋指了指唐冬冬刚才坐的凳子：“我准备成立一个镖局，想问问你的意见。” 自从得知朝廷把投石车交给党项人之后，金锋的危机感就越来越重，回去后就让张凉全力招募老兵。 第一批老兵，谁没有几个战友？ 这段时间很快就招募了两百多人，猫猫山都快住不下了。 这么多人，不说工钱，光是衣食住行就是一大笔开支。 所以金锋就想到了成立一个镖局，让老兵能够自己养活自己，说不定还能再赚一笔。 大康的镖局就和前世的安保公司差不多，属于民间武力组织，主要任务是以运送货物为主，有时候也会接一些其他安保任务，比如保护某个大人物之类的。 新招募的老兵如今也训练了一段时间，也该拉出来练练了。 “镖局？”张凉眼睛微微一亮，赶紧点头说道：“我没有意见。” 养着这么多老兵，他比金锋还着急，总觉得自己的战友在占金锋的便宜。 “我和小北最近会成立一个商会，向广元治下的几个县府和周边县府售卖香皂和铁器，这就是你们镖局第一个护送任务。” 金锋说道：“你最近也把队伍重新整合一下，新招募的老兵也按照以前的办法分成小队，然后除了我的亲卫队，其他第一批老兵和原有的护卫队打散，到新成立的队伍里担任队长。 尽快完成磨合，等到商会这边准备好，你们就要开始任务了。” “明白。”张凉赶紧点头。 “还有，招募老兵的工作暂时也不要停，等什么时候够五百人了，再停下来。” “好。” “那行，你明天就先回去办这个事吧。” “明天就回去？” 张凉愣了一下。 他已经听唐冬冬说了周家的事，以金锋的性格，他能猜到接下来要做什么，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结果金锋却让他回去？ 不过张凉在铁林军养成了一个好习惯，那就是绝对服从命令，就算心里不解，金锋让他回去，他还是会回去的。 张凉走后，金锋才想起来，周长林的事情还没跟唐小北说。 虽说周长林的婆娘还没动手，但是毕竟威胁到了唐小北的安全，金锋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必要跟她沟通一下。 自从赎身之后，唐小北都在尽心尽力帮助自己，哪怕因此被绑架，唐小北也没有说过任何怨言。 如果唐小北真的不愿意放过周长林的婆娘，金锋也需要考虑是不是支持她。 “小北，今天郡守找我，说了两件事。” 金锋把郡守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件事你是当事人，说说你怎么想的？” 唐小北本来坐在金锋对面，等金锋说完，起身关上房门，轻轻坐到金锋腿上。 伸手搂住金锋的脖子，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金锋。 “有事说事，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金锋伸手在唐小北腰上拍了一下。 “先生，自从你把我从春风楼赎出来，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听你的。” 唐小北说道：“不过先生能跟我商量，我还是很高兴的。” “小北，我赎你出来，不是为了占有你，以后你要记住，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不要再让别人来决定你的命运，知道吗？” 金锋诚恳说道：“你现在已经脱籍了，所以咱们现在的关系不是主仆，而是平等的朋友，是合作伙伴。” “我不要和先生做朋友，也不要做合作伙伴。” 唐小北趴到金锋怀里：“我要做先生的娘子，做不了大的，那就做小的，先生你把我赎出来了，就不能不要我。” “我跟你说正事呢。” “我也在跟先生说正事呀，”唐小北扬起脑袋，一脸认真的说道：“对于一个姑娘来说，还有比终身大事更重要的事吗？” “你考虑好了？”金锋问道。 “嗯！”唐小北轻轻点头，气吐如兰：“这辈子除了先生，我谁也不嫁！” “这次就是有人把门敲烂，也不开门！” 金锋一把抱起唐小北，进了里间。 “哎呀，先生，我的白巾还没拿呢。” “别管什么白巾了。” “不行！……唔……”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昨天的 第263章 教你什么了？ 这次，没有人再来打扰。 里屋的喘息声渐渐停息，唐小北气喘吁吁的趴在金锋怀里，伸手摸了几下，拿出一块沾染着红斑的白色方巾。 “这东西有那么重要吗？” 金锋轻抚着唐小北的后背，笑着问道。 其实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个，但是唐小北可能出身青楼的原因，刚才硬是执拗的找到方巾才罢休。 “当然重要，小北要把干净的身子给先生。 ” 唐小北郑重其事的说道：“小北虽然从青楼出来，但是从来没有男人碰过我，教我的也都是婆子，这是青楼的规矩。 ” “是吗？”金锋笑着问道：“青楼都教你什么了？” “先生想知道吗？” 唐小北眨了眨眼，跃跃欲试。 “行了，行了，逗你玩呢。 ” 金锋在唐小北鼻子上刮了一下：“你今天才破身，别折腾了，下次再领教吧。 ” “我不！” 唐小北舔了舔嘴唇，把脑袋钻进被窝。 良久之后，心满意足的两人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 隔着几条街外的周家，本来已经准备睡觉的周长林，此时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没有了任何睡意。 刚才郡守府来人，送了一封信，告诉门房务必立刻交给周长林。 门房一听来人说这封信是郡守亲自写的，也不怕打扰到周长林休息，马上把信送了过来。 周夫人最近都在周得悟院子里照顾儿子，刚才回来取东西，看到周长林屋子里灯还亮着，就进来看了一眼。 “咦，老爷您怎么还没睡呢？” “你说呢？” 周长林看着自家婆娘，拳头越握越紧，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老爷，是不是新买的姑娘不满意？” 周夫人坐到一旁：“小悟最近几天总是说疼，我实在走不开。 等小悟好点了，我再去牙行看看有没有好的，不行让人去青楼挑几个，她们知道怎么伺候人……” “你还提小悟！” 周长林一巴掌呼到婆娘脸上：“你要是真疼他，就别想着去绑架唐小北！” “老爷……” 周夫人捂着脸颊，错愕的看着周长林。 她从十五岁就嫁给了周长林，那时候周长林还没发家，最困难的时候，她变卖了所有首饰，还顶着几个嫂嫂的白眼，从娘家弄到一笔钱帮周长林渡过难关。 周长林发家之后，她也从不邀功，老实本分的管好院子，每一两年还会张罗着帮周长林寻一两个小妾。 虽然经过她张罗的小妾，都会进行幽闭，永远失去了生育能力，但是她也为周长林生了三个儿子，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周长林也念着结发之情，对她比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男人对妻子好得多。 至少不会动辄打骂，生气的时候，也不过是训斥几句。 像今天这样打耳光的事情，更是第一次。 周夫人被打得有些懵。 但是让她更懵的是周长林说出来的话。 “老爷，你听谁瞎说什么了？我没有绑架唐小北……” 周夫人下意识的为自己辩解。 “我知道你还没有绑架，但你敢说你没有让刘二盯着唐小北？你敢说你没让张癞头准备人手？” “老爷，你怎么知道？” 周夫人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她自认为做得小心翼翼，除了她儿子周得悟，府里就没有人知道。 而周得悟一直躺在床上养病，是不会说出去的。 “我怎么知道？郡守大人跟我说的！” 周长林握着信纸吼道。 郡守在这封信上说了金锋的经历，也说了他老婆要绑架唐小北的事情。 “郡……郡守老爷？他怎么知道？” 周夫人脸色一下子变了。 “广元就是郡守大人的地盘，这个城里发生什么事他会不知道？” 周长林冷声说道：“李君秀，倒是你让我刮目相看啊，夫妻这么多年，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如此手段，真不知道你以前背着我做过多少这样的事！” “老爷，真的没有，这次是唐小北那个贱人太欺负人了，你看看把小悟打成什么样了……” 周夫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那是他活该，明知道唐小北是金锋的人，他还去挑衅，唐小北后来都准备走了，他还跳起来去骂金锋，不是找死吗？” 周长林愤怒道：“你应该感谢唐小北，如果不是她动手了，小悟就不是断条腿就能过去这个坎的！” “老爷，你可是小悟的亲爹，怎么能向着外人说话呢？” 周夫人说道：“小悟腿都被打断了，金锋还不满意吗，他还能杀人不成？” “你以为他不敢吗？” 周长林抖着手里的信纸说道：“你以为金锋的爵位是怎么来的？那是在战场上拿党项人的命换来的！ 杀一个周得悟算什么？周文垣绑了唐小北，金锋追击百里，累死了十几匹战马都没放弃，最后愣是追到白蛉河，杀掉了周文垣的护卫，如果不是周文垣运气好找到一只小船，估计现在也和护卫家奴一起，尸体吊到了城门口！” “真……真的？” 周夫人被周长林的话吓住了：“他连文垣公子都敢动？” “金锋的人在城门口就射了周文垣一箭，你说他敢不敢动周文垣？” 周长林说道：“周文垣的家奴和护卫被府兵和金锋杀了，他现在又瘸着一条腿，能不能活着回京城都不一定呢。 ” 能成为郡城第一大布商，周长林自然不傻。 以前没想到就算了，自从知道是周文垣绑架了唐小北，周长林一下子就明白了周文垣的打算。 心里也把郡守搜查周家的帐，算到了周文垣头上。 当知道金锋去追周文垣的时候，周长林还暗自祈祷过，让金锋杀了他。 现在又开始祈祷让他死在路上了。 如果因为这件事，京城周家和金锋斗起来，那就更好了。 “这个金锋的杀性真是太重了，幸好他不知道刘二和张癞头的事。 ” 周夫人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金锋在赵家客栈包了几座院子，里面住的都是从金川来的人！” 周长林狠狠的瞪了周夫人一眼：“你觉得他要是不知道，带那么多人来郡城干什么？” “老爷，那怎么办？” 周夫人一听就慌了。 “还能怎么办？明天带上小悟，跟我一起去找金锋赔礼！” 第264章 什么相公？ 第二天一早，周长林就带着婆娘和周得悟，抬着一箱箱礼物，到了赵家客栈。 客栈院子的空地上，张凉正在让老兵集合，准备返回金川。 当看到周长林一行人过来，老兵们齐刷刷扭头看过去。 周夫人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昨天她已经听周长林说了老兵杀土匪的事，现在再看这些老兵，一个个就好像要吃人的怪兽一样。 “你们干什么？” 张凉上前问道。 “我们来给金先生赔礼的。 ” 周长林姿态放得很低。 “赔礼？” 张凉看了看周长林，又看了看后边抬着的箱子：“那你等一下，我去看看先生起床没有。 ” 以为只有金锋一个人，张凉也没多想就往院子里走，结果刚进门就被值守的老兵拦住了。 “大队长，小北姑娘在呢。 ” 老兵敢坑大刘，却不敢坑张凉。 “咳咳……我知道了。 ” 张凉咳嗽一声，转身回去了：“我家先生这两天累着了，还没起床，不如你们先回去吧。 ” “没事，我等着。 ” 周长林就这么带人站到门口。 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金锋和唐小北才起床。 看到周长林在门口，金锋稍微愣了一下，很快就释然了。 从郡守府出来，他就猜到周长林肯定会来赔礼，只不过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 “对不住了金先生，贱内和犬子无知……” 周长林见到金锋，马上弓着腰迎了上去，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金锋打断了。 “你们对不住的不是我，是她！” 金锋指了指唐小北：“小北，你是当事人，这件事你来处理吧，我先去一趟郡守府。 ” 说完，也不等周长林答话，骑上马就走了。 封建时代，商人的地位是非常低的，士农工商，商人是最后那个。 而金锋是一名勋贵，双方的社会地位差距是很大的。 哪怕金锋也在做生意，却没有人把金锋当成商人来看。 就像京城那些家族，他们也需要做生意来维持庞大的开销，但是谁敢说国公是商人？ 金锋越是无视，周长林反而越觉得他深不可测。 态度也越发恭敬。 其实金锋倒没想那么多，他只是纯粹不喜欢这种需要说很多话的场合而已。 有时间和周长林在这边虚伪的磨牙，还不如去找郡守商量一下商会和镖局的事情呢。 商会还好说，随便花几两银子就能办好，但是镖局就不一样了。 不管什么时候，官府对于民间武力组织都是非常警惕的，不是说谁想开镖局就能开的，必须要郡守这个级别的官员签字，还要去府兵那边备案才可以。 如果今后镖局违法乱纪了，签字的郡守也要担责任。 所以，郡守轻易不会给人签字开镖局。 就算是金锋，郡守也足足考虑了半上午才答应签字。 至于府兵那边就简单多了，现在府兵们对金锋的印象简直不要太好，肖都尉二话不说，就给金锋盖了章，还一定要请金锋参观营地，让金锋指导一下。 其实金锋也可以不开镖局，还和以前一样，对外宣称老兵是自家护卫。 但是男爵的护卫数量，礼部是有明确规定的，以前老兵只有几十个的时候，这样说倒也没有太大问题。 不过现在他招募的老兵已经超过了两百人，再加上女兵队伍也在不断壮大，加起来都超过了三百人，再说是护卫就有些自欺欺人了。 虽然大康在这方面的监管并不是很严格，别说他这样的勋贵，就连很多地方豪绅，都在家里豢养了不少打手，一般只要别得罪大人物，也不会有人查。 不过金锋前世已经习惯了法治社会，费点功夫就能给老兵们弄个合理合法的身份，也避免了日后被人抓住把柄，金锋还是愿意跑这个腿的。 谢绝肖都尉吃饭的邀请，从府兵营出来，已经快中午了。 金锋握着镖局文书，踌躇满志。 有了这个文书，只要养得起，他就可以尽情招募老兵了。 真理只在剑锋之上，尊严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有了足够的武力保证，他才有说话的资格。 如果有一天乱世来了，这也是他保命的最大底牌。 回到客栈，周长林已经离开了。 唐小北和唐冬冬正在里屋盘点礼物，看到金锋回来，两人都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过来。 眼神中都有一些感动。 “锋哥，谢谢你。 ” 唐冬冬郑重其事的对着金锋鞠了一躬。 她以为自己要努力很多年，才会有和周长林斗一斗的能力。 没想到这么快，昔日觉得无比强大的敌人，就这么诚惶诚恐的站到了自己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 这让唐冬冬积攒在心里数年的仇恨，终于消散了一些。 她知道，并不是周长林没落了，而是她们一起跟着金锋，变得更加强大了。 “咱们之间说谢就见外了，再说这是当初我答应你的。 ” 金锋说道：“只是可惜，这次只能让周长林低头道歉而已。 ” “周长林的婆娘并没有真的绑架小北，锋哥能让他来道歉，我已经很感激了。 ” 唐冬冬说道。 她和唐小北也都知道，周家在广元经营多年，光凭这件事想要扳倒周家很难。 “姐姐，要不然我再去把周长林的二儿子揍一顿，说不定他婆娘就会动手了。 ”唐小北笑着说道。 “胡闹，你忘了我昨晚说的话了吗？” 唐冬冬狠狠瞪了唐小北一眼：“满仓又带人给我做了数百辆纺车，新厂房马上就能开工了，纺织厂很快就会壮大起来，我会用锋哥说的堂堂正正的方法击败周家！ 我相信，这也是咱们亲人最希望看到的。 ” “冬冬说的有道理，回头我再给你们设计一种织布机出来，到时候纺织厂不仅能纺线，还能直接做成布，咱们用堂堂正正的手段击败周家。 ” 金锋伸手在唐小北鼻子上刮了一下：“以后不许再胡思乱想。 ” “知道啦，刚才我只是跟姐姐说着玩儿的。 ” 唐小北吐了吐舌头：“好不容易从火坑里爬出来，还找了一个这么好的相公，我才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跟周家赌呢。 ” “你明白就好……” 唐冬冬说到这里，眼睛突然瞪得滚圆：“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相公？” 第265章 任重道远 “姐姐……” 唐小北犹豫了一下，红着脸搂住金锋的胳膊。 金锋有些心虚的看向别处。 唐冬冬一看就明白了。 心里涌起阵阵难言的情绪。 有些失落，也有些酸涩，还有一些遗憾。 她遇到金锋的时间更早，而且关晓柔也在一直撮合他们。 偶尔夜里失眠的时候，她也会幻想嫁给金锋后的日子。 当然，她也考虑过唐小北和金锋的问题。 按照习俗，唐小北只能嫁给帮她赎身的金锋，如果嫁给别人，一辈子会被人骂忘恩负义。 姐姐的日子过得好了，把妹妹也接过去，这种情况在大康很常见。 西河湾纳妾的几户人家，有一小半是这种情况，村长的几个妾室中，其中两人是姐妹，还有一个是姐妹俩的表妹。 金锋第一次听说这个情况的时候，差点惊掉下巴，但是随后他发现，大家非但没有看不起这三姐妹，反而对最早嫁给村长的小妾赞不绝口。 觉得她识大体，自己日子过得好了，知道拉妹妹一把。 三姐妹相处的也比一般人家的妻妾更加融洽，把村长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所以关晓柔和西河湾的村民，早就把唐冬冬和唐小北姐妹俩当成了金锋的妾室。 只是唐冬冬在事业上干脆利落，但是在感情上却有些优柔寡断。 唐小北在青楼待了几年，对于男女之事最为了解，被金锋赎出青楼没多久，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而且还看出来金锋也和唐冬冬一样，在感情上都属于被动型。 两个这样的人如果没有外力帮助，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走到一起。 所以在西河湾的那几天，唐小北一直劝说唐冬冬主动点，还帮着她出了好几次主意。 给金锋纳妾就是关晓柔的执念，发现唐小北在撮合金锋和唐冬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主动跑来配合唐小北。 但是唐冬冬每次都当鸵鸟，以厂子里忙为借口逃避。 没办法，关晓柔只好交代唐小北，如果有机会，先搞定金锋，破了金锋不愿意纳妾的念头，再慢慢撮合俩人。 这样也算解决了一半的麻烦。 唐小北本来也喜欢金锋，加上关晓柔的鼓励，所以才会这么主动。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别看金锋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在感情上和她姐姐一样怂，被唐小北一鼓作气，直接拿下。 她和关晓柔的计划已经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就是撮合唐冬冬和金锋了。 但是这一步比唐小北预想中难得多，唐冬冬和金锋两人都先后借口有事离开，根本不搭茬。 “完了！” 唐小北失望的泄了口气。 看来想让两人走到一起，任重而道远啊。 果然，第二天一早，唐冬冬就说厂子里忙，带着两个女兵回西河湾了。 …… 以后郡城会是金锋的重要驻点之一，总是住客栈也不是那么回事，而且镖局和商会的文书都已经拿到了，也该找地方把招牌挂出来了。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金锋把广元城转了好几遍，最终在西大街选了两座临街的院子。 小一些的作为商会店铺，大的作为镖局驻点。 反正香皂是独家生意，不需要敲锣打鼓来吸引人气，所以开业当天，没有隆重的开业仪式，金锋只是让人把两座院子稍微收拾一下，镇远镖局和金川商会的招牌，就挂了起来。 除了住在附近的，基本上没有多少百姓知道广元又开了两家新店。 张凉在开业前一天，把打散重组的老兵带过来一大半，同时带来一箱箱的香皂。 第二天，经过金锋突击培训的女掌柜，带着一个个木箱，在老兵的保护下，奔赴广元周边各个县府，开始了她们的第一次考核。 最后一个把香皂卖完回来的，会被淘汰，被调回西河湾纺线或者做香皂。 开辟一个市场不是那么容易的，几天内看不到结果。 确认商会和镖局基本运转正常，金锋就带着唐小北和受伤的猴子，重新回到西河湾。 毕竟新窑厂和几个纺织车间都马上要建好了，他要回去盯着点。 而且以后西河湾和郡城之间的来往会非常频繁，黑风岭那边的索道，也得尽快搭起来，哪怕只是先搭一个木轮的，也能省下不少事。 知道金锋今天回来，关晓柔老早就在村口的高地上等着。 看到车队绕过山脚，就匆匆跑下高地。 金锋还以为关晓柔是来迎接自己的，正感动呢，结果关晓柔只是匆匆和她打了个招呼，就跑到了后边的马车上去找唐小北。 接连往唐小北手里塞了一把镯子、簪子之类的东西，一口一个妹妹，叫的那叫一个亲热。 好像唐小北真是她亲妹妹一样。 金锋故意放慢马速，和马车并排的时候，正好听到关晓柔在问唐小北有没有身孕…… 这场面让金锋不由想起前世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他老妈对女朋友的样子。 黑着脸进了村，金锋气得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冶炼车间。 本以为关晓柔会喊他一下，结果人家根本就没发现，正拉着唐小北神秘兮兮的不知道说什么呢。 “呀，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锦正在实验室忙活，看到金锋进来，赶紧跑过来，满脸的激动：“师父你渴不渴，我给你倒点水吧？” “哎，还是徒弟贴心啊，小锦，你以后就是我的小棉袄了。 ” 金锋感慨一声，伸手揉了揉周锦的脑袋。 等到天快黑了，关晓柔终于意识到冷落了金锋，小心翼翼的跑到实验室来喊金锋回去吃饭。 当天晚上自然免不了被金锋狠狠教训了一顿。 连带着唐小北也没跑掉。 接下来的几天，金锋除了去看新窑和纺织车间，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泡在了实验室和冶炼车间，忙活着设计索道和制造效率更高的织布机。 缺少基础的情况下，很多工具都需要他自己亲手来做，还好现在满仓已经把那些女徒弟带了出来，一些不是那么精密的零件，金锋画好图纸和尺寸，满仓带人也能做出来，极大的降低了金锋的劳动量。 作为理工男，相对来说，金锋更喜欢这样的日子，每天画画图，回家了有现成的热饭热菜热被窝，不比在城里和人勾心斗角强吗？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小娥这丫头，最近有些不让人省心。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章 第266章 西河湾学堂 第一次见面时和流浪猫一样可怜的关小娥，自从来到金锋家，不愁吃喝，也不用她干活，个子长了一大截。 天天碗往桌子上一放，带着一群孩子不是上山掏鸟窝，就是下河抓鱼。 俨然成了村里的孩子王。 如果光是贪玩就算了，这天金锋刚带着婉娘和关晓柔进实验室，准备讨论一下配制香精的问题，唐小北找来了。 小娥带着一群孩子抓了几条鱼，看到村口有户人家都出去干活了，就溜到人家里烤鱼，把灶房烧了。 幸好孩子们逃得快，没有人受伤，但是这家人的灶房却被烧毁了。 金锋没办法，只好赔了些钱，把脸都被熏黑的小娥领了回来。 当天上午，金锋就让大刘派了个老兵去郡城，从牙行买两个识字的姑娘回来。 同时让关晓柔把还没扒掉的老屋子收拾了出来。 而他也找村长，在老屋之前用来纺线的草棚子里，做了一块黑板。 几天后，金锋在纺织厂大会上宣布，西河湾学堂正式成立。 不仅小娥和她手下那群熊孩子，只要是在西河湾上工超过三个月的人，都可以给自己家孩子报名，送到西河湾学堂读书。 这个消息一出来，周围几个村子都翻天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读书识字是有钱人才有的专利。 每年光是给先生的束脩都需要一大笔钱。 当年老铁匠的手艺在十里八乡是数得着的，挣的钱也比一般农家多几倍，但是为了供金锋读书，老铁匠几乎把所有钱都花到了他身上。 而现在金锋成立的西河湾学堂，不仅不要钱，还管一顿中午饭。 第二天早上，不管是纺织厂的女工，还是在工地上干活的男工，只要符合条件的，基本上都把家里的孩子带来了。 大大小小的孩子加起来，足足一百多，把草棚子挤得满满的。 而那些暂时还没达到条件的工人，则一个个羡慕的眼睛都要红了。 甚至还有两口子为此打了一架。 原因就是这家人的婆娘是纺织厂第一批女工，原本是有机会让孩子去学堂读书的，但是她因为浪费食堂粮食，上个月被唐冬冬开除了，失去了机会。 当天，老兵在工人们的期盼中，从郡城带了两个姑娘回来。 这俩姑娘是亲姐妹，父亲是个小官，因为一些事得罪了长官，不仅自己被充军，姐妹俩也沦落到了牙行。 女家奴的命运有时候比青楼里的姑娘还要悲惨，刚被老兵带回来的时候，姐妹俩心里都快绝望了。 到了之后她们才知道，金锋买她们回来是教小孩子念书的。 而且不管是金锋，还是这个村子里的其他人，都没有因为她们是奴籍就轻视她们，那些村民还一个劲的跟她们说好话，求她们对自己的孩子严一点，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这个转变让姐妹俩好像从地狱到了天堂，对于这份工作也非常珍惜。 从这天开始，姐妹俩就住进了金锋的老房子，成了西河湾学堂第一任老师，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 金锋有空的时候，也会过来教孩子们一些基础的数学知识。 周边村子里想来西河湾纺织厂上班的人原本就多，现在又多了学堂这个福利，天天来求工作的人更多了。 以前偏僻的西河湾，现在却成了十里八乡的中心。 一些头脑灵活的小商贩，都开始挑着担子来西河湾售卖针头线脑之类的小东西了。 学堂办的红红火火，其他地方也没闲着。 新旧两座砖窑日夜不停的烧砖，依旧有些供不上几个工地使用。 好在新纺织车间接连竣工，对砖头的需求量也在逐步降低。 在唐冬冬安排下，满仓带着女徒弟们加班加点，一架架崭新的纺车，摆满新车间。 车间建好了，纺车也就位了，接下来，唐冬冬就开始了招人。 那些天天来等活儿的女工，很快就如愿以偿的进了纺织车间。 哪怕在后世自动化时代，纺织行业也是人员密集型产业，更别提西河湾纺织厂还停留在脚踏纺车时代了。 每个车间日夜两班倒，都需要用到大量女工。 随着一座座新车间投入使用，周边几个村的妇人，基本都成了纺织厂的女工。 当最后两座车间建好之后，唐冬冬突然发现，竟然招不到人了。 周边几个村子的妇人，上到五六十岁的阿婆，下到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只要能纺线的，基本上都来了。 再远的话，上班和下班的路程就太远了，山路难行，光是花在赶路上的时间，就需要好几个小时。 如果只是单纯的缺人的话，他还可以从铁罐山那边调一批姑娘过来，反正生产香皂暂时也用不了那么多人。 或者干脆再去牙行买一批姑娘也行，西河湾以后用人的缺口肯定会越来越大，反正女奴很便宜，买回来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把人弄来了，没地方住。 “这是我没有考虑周到，现在再建宿舍已经来不及了，不行的话这两个车间就先空着吧，或者你问问谁愿意上长白班，可以安排过来。 ” 对此，金锋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现在只能先这样了。 ” 唐冬冬也无奈的点点头。 但是让两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三婶子竟然带了五个妇人过来报名。 老的看起来有四五十岁了，小的才比小娥高不了多少。 “锋哥儿，唐厂长，这是我表姐和她家的四个孩子，住在金川南边的野猪沟那边，表姐夫今年上山砍柴摔死了，她们家实在过不下去了，我看咱们厂里缺人，就让她们来了。 ” 三婶子指着几个妇人说道：“锋哥儿，唐厂长你们放心，都是吃过苦的人，干活肯定不会偷懒的。 ” “对对，我们绝不会偷懒。 ” 三婶子的表妹带着几个孩子连忙保证。 然后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金锋，生怕金锋不收她们。 “你们来干活可以，只是你们住在哪里？”金锋问道。 “我让当家的在我家院子里搭了个草棚子，先住着吧。 ”三婶子无奈说道。 “那行吧，我这边也马上会再盖一批宿舍，盖好了就可以让她们搬进来。 ”金锋说道。 “表姐，快谢谢锋哥儿。 ” 三婶子带着千恩万谢的母女几人离开了。 而这只是个开始，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来西河湾投奔亲戚。 还有一些在西河湾没有亲戚的，为了挣一条活路，干脆在村口打谷场等地方随便搭个草棚就住下了。 反正纺织厂管吃，只要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了。 短短半个月不到，西河湾各处空地上，到处都搭满了草棚子。 刚开始，县府的那些大老爷们还没人在意这个情况，但是随着往西河湾迁徙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终于坐不住了。 毕竟人口是一切的基础，人都跑了，他们压榨谁去？ 扶持的土匪找谁收岁粮？ 第267章 乡绅豪强 魏家酒楼是金川县府最好的酒楼，也是金川最有名的销金窟，据说里面的侍女都是从各地搜罗来的，平平常常一顿饭就够普通老百姓吃半年的。 但是今天下午，魏家酒楼最奢华的三楼被包场了。 两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先后进入最里面的房间。 他们是盘踞在金川的豪强乡绅，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是在十里八乡的影响力，有时候比官府还大。 也是魏家酒楼的大客户，每年都至少给酒楼贡献数百两银子。 “朱老爷，彭老爷！” 掌柜的笑眯眯的冲着两人作了个揖：“两位今天来的可真是时候，昨晚上黑熊沟的打虎队才送来一头黑熊，我去看了，那熊掌可是少有的极品，两位如果想尝尝的话，我请京城来的周大师亲自烹饪！” “极品熊掌？” 朱老爷原本满脸愁容，但是一听到熊掌，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除了熊掌，我们还从京城的金月阁弄了俩姑娘回来，都是金月阁的大师傅亲自调教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学了广元现在流行的香皂沐浴之法，两位老爷有空可一定要试试，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 掌柜的推销完熊掌，又开始推销姑娘。 这下彭老爷的眼睛也亮了。 但随即摇了摇头：“熊掌和姑娘先留着，我们下午还有事，等正事办完再说。 ” “对对，还有正事。 ”朱老爷跟着说道：“给我们上壶茶，别让人来烦我们。 ” “是！” 酒楼掌柜一听就知道两人要谈事，又作了个揖，躬身退走了。 侍女上了茶也退走了。 但是两人并没有谈事，而是围坐在桌子边，捧着茶杯默默等待着。 足足等了快半个时辰，穿着一身便服的赵县尉才姗姗来迟。 “见过大人！” 两人赶紧起身上前见礼。 赵县尉也没回礼，只是淡淡说道：“说吧，这么着急找我什么事？” 两个乡绅对视一眼，都在心里暗骂赵县尉。 在金川共有四伙土匪收岁粮，如今周师爷和铁罐山土匪被金锋灭了，就剩他们三个了。 两个乡绅来找赵县尉，就是商量如何应对百姓向西河湾迁徙的问题。 他们俩在乡里都知道了，赵县尉不可能不知道。 结果赵县尉却装糊涂。 本来是三个人共同的麻烦，这样一来弄的跟他们找赵县尉帮忙一样。 赵县尉实力强，又有官职在身，如果是平时，俩人吃点亏也就认了。 但是这次关系到西河湾的金锋，就不能轻易让步了。 毕竟金锋可是灭掉铁罐山的狠人，他们斗不过，要不然也不会来找赵县尉，早就吞了铁罐山的地盘。 彭老爷见赵县尉装糊涂，直接把话说明了： “大人，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吧？最近咱们的地盘有很多人都搬到西河湾了。 ” “是啊，是啊，我那边有个村子以前娶过西河湾的女人，现在三成的人都跑到西河湾了。 ” 朱老爷也赶紧附和：“大人，咱俩的地盘挨着，我听说您那边有个村子人都快跑一半了，您回去了还是赶紧派人去看看吧。 ” “哦，还有这事儿？”赵县尉继续装糊涂：“他们为什么往西河湾跑？” “还能为什么？去做工呗！”彭老爷说道：“金锋最近在西河湾又盖了好几个大厂子，要用好多女工，她们就去了。 ” “是啊，我听说金锋还在西河湾弄了个什么学堂，只要在纺织厂做工，家里的孩子就可以免费去读书，那群贱民一听就疯了，家都不要了，也要去西河湾。 ” 朱老爷也苦着脸说道：“而且西河湾的两个窑厂一天也没停，一直在烧砖呢，金锋肯定还要再盖厂房。 大人，您可得想想办法啊，再这么下去，人都去西河湾了，咱们还找谁收岁粮啊！” “那些贱民都是自己愿意去的，我能想什么办法？” 赵县尉无奈说道：“要是一般山民就算了，可是金锋是有爵位在身的勋贵，我要真的派兵去拦，县尉还做不做了？” “那怎么办啊？” 朱老爷和彭老爷都急了。 “怎么办？我哪里知道怎么办？” 赵县尉也懒得装了，指着两人说道：“平时跟你们说，对那些贱民别太狠了，可是你们非不听，收粮一年比一年高，弄的贱民都活不下去了，要是我，我也早跑了。 ” “我对那些贱民已经很仁慈了，不光给那些贱民留了种子，还给他们留两个多月的口粮，再去山里挖些野菜，差不多就能坚持到下次收粮。 ” 彭老爷说道：“老朱他比我狠多了，只给贱民留一个月的口粮，年年就数他地盘上饿死的人多。 ” “老彭你别说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可是听说你没少祸害村里那些姑娘，祸害完了还不娶人家，因为你上吊投河的姑娘不知道多少，你还好意思说我！” 朱老爷也不甘示弱，马上开始揭彭老爷的老底。 “你祸害的也不少，我也没见你都娶回去啊！”彭老爷马上还击。 “你们都给我闭嘴！这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吗？你们俩竟然还有脸说！” 赵县尉一看两人竟然还攀比上了，气得直拍桌子。 “说正事，说正事！” 两人一看赵县尉生气了，都老实了。 但是赵县尉已经没有继续说的兴致了：“县衙里还有些事，我先走了。 ” “大人，我已经订好了席，掌柜的说昨天收到了极品熊掌，马上就到饭点了，大人吃完饭再走吧。 ”朱老爷挽留道。 “是啊，掌柜的说还从京城的金月阁弄来了俩大师调教过的姑娘，等下我让掌柜的叫过来看看，大人要是喜欢，晚上就在这里住下好了。 ” 彭老爷也跟着劝。 “极品熊掌？金月阁的姑娘？” 赵县尉本来都准备走了，一听又坐了下来：“你们还从西河湾打听到了什么？” “西河湾那边的村民现在很抱团，打听不出来什么，但是我得到消息，现在特别火的那个香皂，是金锋弄出来的。 ” 彭老爷说道。 “香皂是金锋弄出来的？”赵县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听谁说的？” 第268章 一道风景线 最近这段时间，随着商会的队伍进入各地，香皂逐渐出现在广元各县府。 只不过唐小北培养的女掌柜们没有金锋人脉的支持，也没有唐小北的能力，推广工作进展的远不如唐小北在广元那么顺利。 但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在女掌柜的努力下，香皂在各县有钱人家的影响力渐渐大了起来。 人都有从众心理，某个东西一旦有了名气，卖起来就容易多了。 赵县尉前几天闻到小妾身上多了一股好闻的茉莉香味儿，就问了一下。 然后才知道香皂这东西，竟然卖五两银子一块，他的小妾攒了很久的月钱才买了一块。 赵县尉本来觉得这么贵的东西没多少人买，但是他小看了女性对香味儿的钟爱程度，也小看了有钱人家夫人间的攀比心理。 第二天去街上办事，正好遇到女掌柜卖香皂，当看到十几个丫鬟排着队购买的时候，赵县尉都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花那么多钱买一个洗脸洗澡的东西？ 可惜这就是真的，他只在街边站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到香皂足足卖掉了六十多盒。 那可是三百多两银子啊！ 赵县尉当时就心动了。 一会儿就卖了三百两，一天能卖多少钱？ 一个月呢？ 回去后他就让人打听香皂的来历。 可惜唐小北为了考验那些女掌柜，不允许她们在金川打出金锋的名号，赵县尉只打听到香皂出自一个叫金川的商会，由一家叫镇远的镖局负责安保。 根本打听不出来金川商会背后的老板是谁。 正准备再想想办法呢，却听到彭老爷说香皂是金锋的。 赵县尉马上来了兴趣：“香皂是金锋弄出来的？你听谁说的？” “大人，我前几天去郡城办事，和朋友去了一趟教坊司，发现教坊司的姑娘现在都在用香皂……” 彭老爷摇头晃脑说道。 可是才说了一半，就被赵县尉不耐烦的打断了：“我不想听这个，快说你怎么知道香皂是金锋的？” “大人，这件事在广元都传遍了……” 彭老爷赶紧把金锋和唐小北的事，以及后来唐小北卖香皂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金锋去郡城是为了这件事。 ” 周师爷死后，赵县尉不止一次的打过铁罐山地盘的主意，还让人在黑风岭伏击过金锋。 伏击失败后，担心了好几天，还让活下来的土匪都藏了起来。 结果金锋却没有派人去查，赵县尉为此还庆幸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是赵县尉也害怕被金锋抓住了马脚，就没派人跟着去郡城打探金锋的消息，导致一直到香皂买进他家里，他都不知道香皂的来历。 赵县尉本来还有些眼红香皂，但是知道是金锋弄出来的，心里马上凉了半截，觉得熊掌和金月阁的姑娘都不香了。 “这个金锋也是的，光是在广元卖香皂，一个月都能给他挣千两以上的银子，他还开什么纺织厂，真不知道他图什么？” 朱老爷也烦躁说道。 “谁能嫌自己的钱多呢，我听说现在西河湾每天都要往郡城送几十车麻线，每一车除掉所有开支，最少也能赚一两银子，这一天也是几十两呢。 ” 彭老爷说道：“就这，还是因为金锋给女工开的工资高，要不然能赚得更多！” “纺织厂的工钱的确高，听说有的女工一个月能拿一百多文呢。 ” “那是西河湾和关家村的女工，她们是双倍工资，其他村的一个月也就几十文。 ” “几十文还少吗？县衙里的捕快们，累死累活抓贼，一个月才多少钱？” 朱老爷说道：“就是因为工钱高，还管饭，那些贱民才会往西河湾跑。 ” 说着说着，话题又回到了老问题上。 彭老爷的脸又苦了下来：“大人，这样下去可不行，您得想想办法啊。 ” “放心吧，我已经派人查过了，金锋那边盖的纺织厂已经快招满了，现在烧砖是准备给纺织厂盖寝舍，等过了这几天，可能就不会再有人去西河湾了。 ” 赵县尉看在熊掌和姑娘的份上，懒洋洋说道。 “怪不得大人一点也不急，原来是早就打听清楚了。 ” “哼，算金锋识趣，要是再不收手，老子就让他好看。 ” “行了老彭，你就别吹了，刚才你怎么不说这话？” 朱老爷、彭老爷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现在去西河湾的人还不算多，完全在他们承受的范围内。 只要不继续有人迁徙，他们就当这些贱民饿死了。 心里没了糟心事，两人彻底放开了，房间里很快变得混乱起来。 他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接下来几天，他们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自从金锋在村里开办纺织厂和窑厂之后，西河湾的村民就成了周围所有村子羡慕的对象。 其他村子都还在为明天吃什么发愁的时候，西河湾的村民已经可以隔三差五的吃顿肉了。 每次去镇上赶集，只要看到有村妇打扮的人割肉，卖肉的就知道保准是西河湾的。 妇人们割了肉，也会洋洋得意的提在手里，遇到其他村子的熟人，一边嘴上抱怨着工作太累，一边恨不得把肉递到人家脸上。 每次都把其他村子的人羡慕的不行。 随着纺织厂的扩大，关家湾也加入了这个队伍，镇上卖肉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以前猎人在山里打到野猪之类的大猎物，只能送到县府卖，在镇上根本不可能卖完。 但是现在，不到一上午就能卖光。 如果实在卖不完也没关系，可以送到西河湾，那边有多少收多少。 每次一看到有猎人进村，纺织厂的女工们就知道今天有肉吃了。 蜀地的姑娘自古出美女，以前姑娘们要下地干活，又吃不饱饭，一个个都又黑又瘦。 但是只要进了纺织厂，就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又在屋里工作，不用出去晒太阳，当初那些又黑又瘦的姑娘们，现在一个个都养得白白净净。 虽然还有不少女工衣服上有补丁，却也都穿得干干净净，身上还透着一股肥皂的味道。 头上长虫的那种邋遢姑娘，纺织厂再也看不到一个。 以前特别难嫁的“赔钱货”，只要进了纺织厂，都成了“抢手货”。 渐渐的，纺织厂女工就成了西河湾的一道风景线，外村的猎人每次过来卖猎物，都会故意赶在厂子上下班的时候。 就连金锋有时候忙累了，也会去纺织厂转转，因为此事，还被唐小北嘲笑过有贼心没贼胆。 这样的挑衅金锋自然不能忍，每次都用实际行动来堵得唐小北有口难言。 都不用主动宣传，纺织厂的名气早就传出去了，这也是纺织厂短时间内能招收到大量女工，甚至有人愿意背井离乡，拖家带口来西河湾的原因。 因为通讯落后的原因，纺织厂已经招满了人，依旧不断有人赶来，而且还一天比一天多。 第269章 安排 关晓柔、唐小北、张凉、唐冬冬、满仓、周锦、庆慕岚、刘铁、两村的村长、润娘、婉娘、郑方…… 西河湾和关家湾能说得上话的人，晚上下班后，基本上都集中到金锋家里。 商量村里人口越来越多的问题。 “先生，来的人太多了，现在不光村里的空地，后山都搭了不少草棚子。 ” 张凉首先开口说道：“再这样下去，村里会出乱子的。 ” “已经出乱子了，今天晚上老三回家，发现家里的粮袋子被人偷走了。 ”村长摇头说道。 “凉哥，这件事必须赶紧查，一旦查出来是谁做的，给我把人赶出去，永远不准再来西河湾。 ” 金锋冷声说道：“这种风气绝对不能长，要不然村里很快就会乱套。 ”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张凉说道。 “郑方大哥，你再从猫猫山拉些人过来，协助凉哥，一旦发现有人想闹事，马上给我压下去！” “好的。 ”郑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先生，可是一直这样也不行，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啊。 ” “这还不好办吗，把他们全都赶走不就行了？”刘铁说道。 “赶走？他们都是奔着来纺织厂上工才来的，很多人为此变卖了家产，想回也回不去了，咱们不留他们的话，他们很可能饿死在外边。 ”唐冬冬皱眉说道。 “又不是咱们叫他们来的，又不是咱们逼着他们变卖家产的。 ” 刘铁答道：“再说，纺织厂已经招满了，咱们留下他们干什么？” “行了，你们先别争了。 ” 金锋一看两人要吵起来，起身说道：“不管他们是不是咱们叫来的，既然拖家带口的来了，那就说明他们信任咱们西河湾，想来谋条活路，咱们西河湾就不能做出逼死人的事，要不然以后咱们再想招人，就不一定再有人来了。 ” “先生说得好！”庆慕岚起身给金锋叫好。 “行了，你别裹乱了。 ” 金锋把她按下去，想了一下：“村长，我记得窑厂后边那几亩平地是你家的，能不能租给我，我想在上面搭一些草棚子，先把这些人集中起来安排，省得满村子哪里都是，租金按照我建纺织厂的租金来，你看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村长说道：“现在我家里人都从你手里拿工钱，也没时间种地，荒着也是荒着，你只管用就行，要什么租金？” “用了你家的地，自然应该给租金，这是规矩，不能破了，要不然以后我再用其他人的地，人家是要钱还是不要呢？” 金锋说道：“你要是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村长你和三爷爷把外来的男人召集起来，让他们都去搭棚子。 棚子搭好后，把所有人都集合安排过去。 然后男人都送到工地，也问问那些妇人，愿意去工地的，工钱拿男工的七成，每天管三顿饭。 这样的话，不仅能让房子盖得快点，也能给他们找些事做，省得天天在村里闲逛。 不愿去工地的妇人和孩子，就让他们最近在棚子里待着，村里每天中午管一顿麦粥，不听话乱跑的，就赶出村子。 ” “好的。 ” 两个村长赶紧点头。 “慕岚，你不是总说女兵太少了吗，现在人多了，你要是想要就去挑吧。 ” 金锋又看向庆慕岚。 “就等先生这句话呢。 ” 庆慕岚赶紧点头。 这次来的外村人，绝大多数都是女性，而且很多都已经走投无路了，为庆慕岚提供了大量的潜在兵员。 “还有满仓，你这边最近也先别打黑刀了，继续做纺车。 ” 金锋又看向满仓：“尽快再做三百架纺车出来。 ” 三百架纺车，日夜两班倒，就可以再消化掉六百个女工。 “先生，现在咱们一天就能纺几十车麻线出来，再做这么多纺车，麻线能卖掉吗？” 满仓有些担忧的问道。 “冬冬，我喝口水，你来跟满仓说一下。 ” 金锋笑着端起茶碗。 “满仓，咱们广元是葛麻产地，每天从外地来咱们这拉麻线的大船，把广元码头停得满满的，别说咱们一天只做几十车麻线，就算是再多十倍，也完全不用担心卖不出去，就是价钱的问题而已。 ” 唐冬冬说道：“不说现在的郡城第一布商周家，我们家当初没有没落的时候，每天织布需要用的麻线，都比咱们现在纺出来的麻线多得多。 ” “是我闹笑话了，”满仓憨憨的挠了挠头：“既然这样，那我把炉子里的料打完，就继续做纺车。 ” “满仓，你这边每做好十架纺车，就给冬冬送过去。 ” 金锋安排道：“冬冬，你这边和两位村长协调一下，现在天还没冷，新车间盖好之前，就和咱们当初一样，再搭几个草棚子，尽快安排妇人开始上工，能消化一点是一点。 村长、三爷、满仓，你们也配合一下冬冬。 ” “没问题。 ”几人赶紧答应。 “铁子哥，现在多了这么多嘴，咱们也不能光指望着铁罐山的粮食，以后从郡城回来，也要买一些粮食回来，千万不能缺了吃的。 ” 金锋说道：“现在润娘负责这方面的事，需要买多少，你去找润娘商量。 ” “知道了。 ”刘铁赶紧点头。 “那行，暂时就这样安排，我最近都会在村里，有什么问题，大家及时沟通。 ” 金锋起身说道：“如果没其他事，大家就都忙去吧。 ” 第二天一早，整个村子都忙活起来。 在后山和村口闲了好几天，也担心了好几天的外村人，终于得到了他们来西河湾后的第一份工作。 很快，窑厂后边的空地上，就多了一座座草棚子。 村里其他地方的草棚都拆了，外村人统一集合到了那个地方。 张凉终于松了口气。 偷粮食的人被他找了出来，是邻村一个混子，看到西河湾最近人多，就来浑水摸鱼，不光偷了老三家的粮食，还偷了另外一家人攒的碎银子，只不过暂时没有被发现而已。 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张凉直接打断此人一条腿，然后扔出村口，死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一群人忙活了几天，村子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井然。 也变得更加热闹了。 【作者有话说】 晚点还有一章 第270章 给我灭了他！ 最近几天，金锋都不敢出门了。 不管是本村人还是外村人，只要肯出力，金锋都愿意给他们找点活干。 至于不能干活的孩子，每天也都管一顿饭。 这也是很多孩子从小到大，第一次敞开肚子吃饭。 开饭的第一天，不少孩子都撑得肚皮滚圆，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这让很多外村人一见到金锋，就拉着孩子给他磕头，拽都拽不起来，非要让孩子磕够三个才行。 虽然来到大康的日子不短了，但是金锋依旧不习惯这种跪拜之礼，只能躲在实验室，尽量少出门。 …… 县府，赵县尉和两个乡绅又聚到了一起。 “金锋真是太过分了，纺织厂的人都招够了，还在不停要人，这是摆明了要把咱们地盘的人都抢走啊。 ” 朱老爷一进屋就气得直拍桌子：“最近我那边去西河湾的人越来越多了！” “谁不是呢，那些第一批去的贱民，自己去就算了，发现金锋没有停止招工，竟然还跑回来喊其他贱民一起去。 ” 彭老爷跟着说道：“我地盘上已经有两个村子，人都快走完了。 ” 赵县尉的脸色也阴沉的可怕。 他的地盘距离铁罐山土匪的地盘最近，投奔西河湾的人也最多。 “我派人去看过，西河湾现在到处都是人，没地方住就干脆在村外搭草棚子。 ” 朱老爷说道：“你们说金锋图什么呀？这么多人他又用不完，还得拿粮食养着。 ” “你知道什么，金锋这是在收买人心！” 赵县尉说道：“养点人能费几个钱的粮食？但是却可以让这些人感恩戴德一辈子，现在或许用不上这么多人，但是以后总能用得上的，到时候他们就会是金锋最忠实的爪牙！” “大人说的不错，我派去的人回来说，金锋也没让这些人闲着，个个都给他们找了活干，这群贱坯子天天累得跟狗一样，偏偏还对金锋感恩戴德。 ” “这就是金锋的手段啊！”赵县尉感慨道。 “赵大人，老彭，咱们不能干等着了。 ” 朱老爷小心翼翼问道：“实在不行，咱们一起去西河湾找金锋谈谈吧？” “金锋就是个疯子，上次周师爷去西河湾之后，再也没回来。 ” 赵县尉毫不犹豫拒绝了朱老爷的提议：“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 ” “我也不去！”彭老爷也赶紧摇头。 “那你们两位倒是说个办法出来啊！” “其实，我还真想到一个办法。 ” 彭老爷看了一眼外面，确认没人在门口偷听，凑到两人耳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老彭你果然一肚子坏水，这个办法妙啊！” 朱老爷笑着竖起大拇指：“那些贱民是自愿去西河湾的，府兵不能出手拦截，但是土匪可以啊，他们干的就是拦路的勾当！”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 ” 赵县尉也微微点头：“让你的人手脚都放干净点，不要让金锋抓住马脚，否则咱们就麻烦了。 ” “放心吧大人，我找人多转几手，到时候动手的土匪都不会知道让他们出手的是谁，金锋怎么查？” 彭老爷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我和老彭这边也会安排的。 ” 赵县尉想了一下，也同意了这个计划。 …… 如今的西河湾，到处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实验室是少有的安静之地了。 躲在实验室画画图，关晓柔和婉娘来了，就和她们一起研究研究香料，金锋倒也乐在其中。 但是今天不出门不行了。 唐小北得到消息，已经有两个女掌柜卖完香皂返回郡城了，她必须要回去主持商会。 最近西河湾事情太多，金锋没办法陪她去广元，只能交代阿兰多带一些人保护。 金锋送走唐小北，刚回到实验室，张凉和郑方又找来了。 “先生，金川北边有个杨河村，今天村里有三户人家搭伴来投奔咱们西河湾，可是在路上遇到了土匪。 ” 郑方叹了口气，说道：“三家十二口人，被土匪杀得干干净净！” “然后呢？”金锋问道。 大康的土匪太多了，拦路截杀的事，每天都在上演。 如果只是简单的土匪抢劫杀人，郑方不会单独跑回来跟自己汇报。 “我以为土匪是为了谋财害命，没有太在意，可是听到过往的行商说，这已经是他们几天来遇到的第二次截杀了。 ” 郑方说道：“一般拦路剪径的土匪，只求财，很少害命，我觉得事情不对劲，让人去打听了一下。 果然最近这样的土匪劫杀发生了好几次，几次被杀害的百姓，都有一个特点……” “他们都是来投奔咱们西河湾的，对吗？” 金锋打断郑方，问道。 声音不大，但是其中蕴含的冷意，张凉和郑方都感受到了。 “是的，”郑方点头说道：“我觉得可能有人在针对咱们，所以就回来报告先生。 ” “这还是可能吗？这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摆明了就是在针对咱们！” 金锋转头看向张凉：“最近几天来投奔的人是不是少了？” “是的，已经两天没人来了。 ” 张凉点头说道：“我还以为是没人愿意来了呢，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土匪在搞鬼。 ” 金锋现在很少生气了，但是听完这件事，还是被气得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其实西河湾聚集的外村人已经很多了，金锋也觉得够了。 但是他不能接受土匪用这种办法阻止百姓来投奔西河湾！ “老郑，有没有查出来是哪个山头的土匪干的！”金锋冷声问道。 “动手的土匪很小心，也很残忍，从来不留活口，没办法判断是谁。 ”郑方摇头说道。 “这就麻烦了，咱们就算想围剿，也不知道找谁。 ”张凉说道。 “有什么麻烦的？” 金锋说道：“来西河湾的路就那么几条，每条路上安排一支二十人的小队趟过去，如果遇到土匪，全都干掉！打不过就回来叫人，我不信一群土匪还能翻天了！” “先生，这不好吧，”郑方犹豫了一下，说道：“铁罐山的地盘只有金川西，咱们这么做，等于去其他大土匪的地盘闹事，这不合规矩啊……” “老子去剿匪，讲什么规矩？” 金锋瞪着郑方，怒声说道：“老子不但要剿匪，还要拿土匪的脑袋去领赏钱！哪个敢拦着你们，直接给我灭了他！” 第271章 剿匪记 “先生说得对，剿匪什么时候要讲跟土匪讲规矩了？” 庆慕岚笑着走进来：“先生，这事儿算我一个，前几天刚招了几十个新兵，正好拿这些只知道欺压良善的土匪来磨磨刀！” “也好，你和凉哥商量一下，每支队伍里都可以加一些女兵进去。 ” 金锋点头答应下来：“对了，女军医也该出去见见血了，通知小锦一下，每支队伍再配一名军医。 ” 大康闲散女性太多了，女兵的兵源比男兵更广，以后也是一股作战主力，金锋也愿意培养她们。 “行嘞，先生您就等着吧，我保证把这些土匪打得落花流水！” 庆慕岚搓着手，眼睛比平时都更亮。 金锋一看她这个样子，赶紧泼了一盆凉水：“回去跟女兵交代一下，这次行动还是要以男兵为主，女兵负责弩弓压阵和补刀就行了，别上去和土匪硬拼。 ” 冷兵器时代，女兵在体力上，终究还是不如男兵，最好的战斗方式就是拉开距离，用弩弓射杀敌人。 所以弩弓是女兵每天必练科目，现在第一批和第二批女兵的总体射击成绩，已经超出了男兵一大截。 而男兵的主要训练科目则偏向于正面协同作战。 “知道了。 ” 庆慕岚虽然对于金锋的安排有些不满，但还是答应下来。 “凉哥你这边也要提醒一下男兵，遇到小股土匪就打，遇到大股就逃，骑马赶紧回来叫人，别明知打不过还要愣着头冲上去送死。 ” 金锋又转头提醒张凉：“如果因为杀几个土匪就损失惨重，不值得。 ” “明白！” 张凉刚才还有点担心金锋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现在听金锋这么一说，终于放心了。 当天中午，一支支剿匪队伍从西河湾出发，顺着山路，赶往不同方向。 每支剿匪队伍都有二十名男兵，十名女兵，一名女军医和一名骑兵组成。 这名骑兵不但要负责探路，还要负责来往沟通，一旦发现大股土匪，就由他负责回来报信。 不管男兵、女兵还是随队女军医，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战术包裹，里面有折叠小帐篷、睡袋和干粮，可以让他们在外面毫无压力的生存好几天。 …… 金川县北，大壮带着一支剿匪队进入灯台山。 大壮是第一批被招募的老兵之一，现在老兵壮大后，他们这一批人都成了骨干，基本上都混上了小队长。 大壮也是这支剿匪队的队长。 这一次他们的任务是巡查金川县北二郎镇西部所有山路。 由于没有土匪的确切情报，他们只能顺着山路先去了一趟发生过血案的杨河村附近。 县府的仵作还没来，地上的尸体还在，可惜土匪早就远遁，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昨天就在杨河村附近找了块平地睡了一觉，天一亮继续出发，走了一上午才到灯台山。 大壮问过负责探路的骑兵，确认周围没有发现土匪，便指着前面一条小河说道： “前面有条小河，大家去那边歇歇脚，吃了晌午饭再赶路。 ” 虽然说老兵、女兵乃至女军医都经常训练，此时并没有觉得累，但是他们连土匪在哪儿都不知道，没必要急行军赶路，该休息就休息。 队伍昨天已经磨合了一天，根本不用大壮再下令，自觉地按照流程解散。 几个老兵在负责警戒，骑兵从马上下来，给战马喂食喂水。 女兵们有的去捡柴火，有的去搭木架。 等军医端着小铁锅从河里打水回来，火已经升起来了。 除非实在来不及，否则在野外不能直接喝河里、小溪里的生水，这是金锋做出的硬性规定，所有人都必须执行。 把小锅吊在火上，女军医这才坐下来打开后背的小包裹。 在军医周围，其他男兵和女兵们也都一样，说笑着打开各自的包裹，取出铁饭盒和烙饼。 烙饼是用羊油煎的，和面的时候已经放了足够的盐巴，掰碎扔进饭盒里，用开水一泡，就是一碗喷香的羊肉汤泡饼。 如果遇到急行军来不及吃饭，也可以干吃。 走了一上午，所有人都饿了，老兵们端着饭盒眼巴巴的看着小锅，希望水快点烧开。 有些心急的，已经开始干啃了。 好不容易等到水烧开了，老兵们呼啦一下围了上去。 “你们都别挤，没听先生说过吗，男人要有风度，不知道让让女兵吗？” 女军医气鼓鼓说道。 “小微，先生还说过，在战场上男女平等，敌人可不会管你男的女的。 ” 男兵笑着还口，但还是让到一旁。 其实他们是故意的，毕竟赶路的时候队长不让随便说话，现在好不容易休息了，自然要逗逗女兵解闷。 嘻嘻哈哈分完开水，羊肉饼也泡好了，老兵们正准备开吃呢，一个负责警戒的老兵突然喊道： “队长，那边山沟来了一群土匪！” “哪儿呢？” 大壮赶紧把饭碗一丢，跑了过去。 负责侦查探路的骑兵也马上跟了上去。 “真是晦气，早不来晚不来，饼子刚泡好他们来了！” 老兵们嘴里抱怨着，却全都行动起来。 大壮和骑兵跑到警戒老兵身边，顺着老兵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山沟里出现一群人，头发乱糟糟的，手里的武器也五花八门，不是土匪是什么？ 大壮他们都躲在石头后边，土匪没有发现，顺着树林边缘的小路，正悄悄往营地这边摸呢。 “你怎么当斥候的，敌人摸到营地了咱们才知道！” 大壮转头看向骑兵。 骑兵其实也很疑惑，他刚才明明看得很仔细了，这群土匪从哪儿冒出来的？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土匪出现在营地附近都是自己的工作失误，骑兵也不敢顶嘴。 “队长，应该不怪小清子，他们可能本来就躲在山沟里，看到咱们这边生火的烟才出来的。 ” 负责警戒的老兵问道：“队长，这群土匪应该就是奔着咱们来的，打不打？” 骑兵感激的看了老兵一眼。 “这才二十多个土匪，还没咱们人多，要是不打，咱们以后在村里还怎么见人？” 大壮说道：“不光要打，还要打得漂亮，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了！” …… 十几分钟后，土匪们从树林钻出来，看向河边。 发现河边只有五六个妇人，正围着一口小锅吃东西，土匪们都猥琐的笑了。 第272章 剿匪记（二） “老大，这几个妇人看起来不错啊，虽然有点儿黑，不过身段都不错。 ” “哈哈，我就喜欢这样的，老大，要不然等下就先别杀她们了，带回去做肉马吧，玩够了再杀！” “二哥这个主意好！” 一直到现在，土匪们都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被发现呢，七嘴八舌的讨论怎么处置留在河滩上当诱饵的女兵。 “都给我闭嘴！”土匪大当家低声说道：“出来混说话就要算话，咱们既然收了人家的钱，答应别人遇到投奔西河湾的就杀掉，那就不能留活口，明白吗？” 几个女兵此时都故意把衣服弄脏，看起来就和逃难的百姓差不多。 土匪们完全没有怀疑，悄悄的摸了上去。 然而就在他们走出树林十几丈后，几个女兵突然起身，转向土匪。 每个女兵手里都端着一把弩弓，冷笑着扣动扳机！ 嗖嗖嗖…… 立马有五六个土匪应声倒地，每一个都是脖子中箭！ “不好，中计了！” 土匪大当家脸色狂变，转身就往后边的树林跑。 结果刚跑两步，右侧的石头后边就飞出一道箭矢，射中他的小腿。 扑通！ 大当家一头栽在地上。 哗啦啦！ 老兵们从各个隐蔽处钻出，直接把土匪包围了。 “把手里的东西扔了，趴在地上！” 大壮从石头后边走出来，懒洋洋说道：“都快点，我数三个数，还没趴下来的，或者手里还有东西的，全都杀了！” 说完，就开始数。 “一！” 大当家还在抱着腿打滚呢，土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道到底怎么选择。 可是大壮却没等他们，继续开口数道：“二！” 老兵、女兵全都把脸微微低下，瞄准了各自的目标。 手指也都放到了扳机上。 河边的气氛突然变得肃杀起来！ 终于有几个土匪受不了了，扔掉手里的武器，扑通一声趴到了地上。 “你们真没骨气，有种的兄弟跟我上，跟他们拼了！” 二当家怒骂一声，举着手里的柴刀，冲向一个女兵。 但是更多的土匪还在犹豫。 就在此时，大壮吐出了：“三！” 嗖嗖嗖！…… 随着一阵密集的破空声，二当家当即被射死。 不仅二当家，只要还站着的土匪，全都捂着脖子倒下了。 一直到死，很多土匪都不敢相信，老兵们会这么干脆。 这是十多条人命啊，真的只数三个数就动手了，没有一点犹豫。 他们却也不想想，死在他们手里的百姓，同样是人命，他们当时也没有留手。 “看你应该就是大当家吧？” 大壮蹲到大当家身旁：“说吧，你们是哪个山头的土匪，为什么劫杀投奔西河湾的人。 ” “我们是土匪，劫道就是我的营生，什么西河湾东河湾的？” 大当家还不想承认。 “很好……” 大壮点点头，反手拔出腰间的匕首，扎入大当家另外一条小腿肚上。 “啊……” 大当家疼得惨嚎起来，大壮都看到了他嗓子眼的小舌头…… “闭嘴！”大壮掏了掏耳朵：“再嚎一声，把你的下巴卸了！” 大当家闻言，赶紧捂住嘴巴，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再发出来。 他已经看出来了，眼前这群人比他们狠多了，杀了那么多人，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现在可以说了吗？” 大壮拍了拍大当家的脸颊，问道。 “我说了，你会放我走吗？”大当家问道。 “为什么你就不能痛快点呢？” 大壮叹了口气，手上微微用力，转动匕首。 大当家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眼珠子都变红了，但是却死死咬紧牙关，不敢再惨嚎了。 大壮这才松开匕首：“说吧，我不想问第二遍。 ” “我们是灯台山的，前几天，有个人找到我们，给了我不少银子，让我们在附近拦截投奔西河湾的人……” 大当家是真怕了，一股脑把知道的都说了。 “找你们的人是谁？”大壮问道。 “不知道，从来没见过。 ”大当家摇头说道。 “到现在你还想骗我？”大壮眉头一皱，作势又要转动匕首。 大当家一看差点吓尿了，带着哭腔说道：“好汉，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啊！……对了，这个人还找了黑蛇沟的狗三，好汉要是想知道这个人，就去黑蛇沟问问吧，他们可能知道。 ” “黑蛇沟狗三……” 大壮微微点了点头，记住了这个地方和这个名字，然后起身说道：“小清子，把他带回西河湾交给先生，我们晚上住在乱石滩，叫了人你就尽快回来，去那边跟我们汇合。 ” “是！” 骑兵赶紧把大当家提起来，绑了个结结实实，扔到马鞍前边。 “队长，他们怎么办？” 一个老兵指着那几个趴在地上的土匪问道。 大壮没有回答老兵，而是踢了踢一个土匪，问道：“前几天杨河村那边的事是你们做的吗？” “是……是的。 ” 土匪被大壮刚才的手段吓住了，完全不敢狡辩，直接承认了。 “是你们就行，”大壮点点头，对老兵说道：“那就杀了吧！” “好汉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几个土匪本来就是软骨头，一听大壮的话吓坏了，全都跪到地上，拼命磕头。 但是老兵却不管这些，干脆利落的扣动扳机。 “队长，你要是真想杀他们，还费那么多事干什么，最开始咱们一人一箭不就好了？” 一个和大壮关系不错的老兵，一边从土匪脖子上拔掉箭矢，一边小声说道：“先生说过，不要杀俘虏，要是传到凉哥耳朵里，队长你说不定就要挨骂了。 ” “不留几个活口，怎么知道他们是哪个山头的？” 大壮说道：“如果杨河村那件事不是他们做的，我也就留他们一命了，可是你也看到杨河村那边的情况，他们连七八岁的小女孩儿都不放过，已经不能算人了，留着他们就是浪费粮食！” “这样的人渣，杀了就杀了吧。 ”老兵叹了口气，说道：“等下我跟兄弟们交代一下，让他们回去别乱说，别让先生知道就行了。 ” “不行，绝对不行！”大壮一把拉住老兵：“童哥，你可别害我！” 第273章 剿匪记（三） “我是为你着想，怎么就害你了呢？” 老兵有些生气的说道。 他当初和大壮同在一个铁林军百人队，当初还是他手把手教大壮怎么打仗的。 两人曾经多次背靠背战斗，绝对是过命的交情。 大壮现在虽然当了队长，却依旧对他非常敬重。 “童哥，你刚来，不知道先生的脾气，也不知道西河湾的规矩。 ” 大壮小声说道：“杀几个本来就该死的土匪，不算什么大事，就算先生知道了，最多罚我半个月工钱，再踹几脚就完事了。 咱们回去都要做口头战后总结，队里还有女兵和军医，不可能瞒得住，要是让凉哥知道咱们合伙作假，咱们这一队人都啥也别说了，直接卷铺盖回家吧。 ” “我知道了。 ”老兵听完，笑着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你挨几脚了。 ” “挨几脚算啥，一般人让先生踢，先生还不踢呢。 ” 大壮笑道：“让大家赶紧把碗里的饭吃完，争取两个时辰内赶到乱石滩，再点一堆火，看看能不能再引出来一伙土匪。 ” 战斗发生的很快，现在老兵们饭盒里的羊肉饼还温乎着呢，只不过已经被泡开了。 再加上旁边还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让几个新加入的女兵有些反胃。 但是老兵和那个女军医都神色如常，只是几口就把饭盒的羊肉饼灌进肚子。 去河里洗了碗，大壮让人把土匪尸体扔进树林，准备回头让仵作过来验尸算赏钱。 处理好这些，队伍再次出发，直奔乱石滩。 …… 傍晚时分，战马驮着骑兵和大当家回到西河湾。 都不用张凉用刑，大当家问什么说什么。 其实也就是把跟大壮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而已。 骑兵完成了任务，来不及吃饭就出发了。 他今晚还要赶回乱石滩集合呢。 本来就犯了错，要是再赶不回去，大壮肯定收拾他。 这个骑兵刚离开，又有两支队伍的骑兵先后回来了。 他们也同样各自带着一个土匪的活口。 经过审问，得出来的口供，也和第一个土匪大当家差不多。 “这明显是有人在针对西河湾啊。 ”庆慕岚问道：“先生，你觉得是谁？” “还能是谁？”金锋冷声说道：“这么做对谁最有好处，基本上就是谁做的了。 ” “对谁最有好处？”庆慕岚想了一下，问道：“先生的意思是，雇佣土匪的是那几伙收岁粮的大土匪？” “土匪没有这样的魄力和财力。 ”金锋摇头说道：“我觉得应该是他们背后的那些老爷。 ” “他们忘了周师爷吗？”庆慕岚怒声说道：“还来招惹先生，真是找死！” “永远不要小看人的贪婪，土匪每年收岁粮给他们带来的利益可不少。 ” 金锋冷笑道：“而且，我对付周师爷，是因为手里有他勾结土匪的证据，现在我可没有这些人的证据。 ” “这倒有些难办了，当初我哥在周师爷身边安插暗线，是因为他控制了县令，而且可能和周家有关系。 ” 庆慕岚说道：“据我所知，金川还剩下的三伙大土匪中，其中有两伙是控制在乡绅手里的，我哥不可能派暗线盯着他们，想收集他们的证据可能有点难。 ” “不用麻烦了，”金锋摇头说道：“周师爷出事这么久了，有多少证据，他们都能销毁完了。 ”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看着他们嚣张的买凶杀人吗？” 庆慕岚不甘心说道。 “那肯定不能，咱们没有证据抓他们，但是剿匪不需要证据吧？” 金锋冷声问道：“如果我让你把剩下的三股大土匪的山门都封锁了，能不能做到？” 以后不管走多远，金川都是他的大本营，趁着这次机会，不如把金川的土匪彻底整顿一遍，也省得以后出门还要担心家里。 而且西河湾目前能够容纳的人口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了。 老百姓之所以拖家带口来投奔西河湾，就是在老家过不下去了。 如果没有土匪收岁粮，百姓头上的两座大山就没了一座，日子会好过很多。 这才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只不过三伙土匪加起来足有数千人，老兵和女兵加起来才几百人，如今还分出一半去保护商队了。 剩下的又分出了一大半组成剿匪队出去了，还有部分在守卫铁罐山和猫猫山。 如今西河湾剩下的老兵和女兵加起来，只有几十人而已。 几十人封锁几千人…… 光是想想，庆慕岚都觉得金锋这个提议太疯狂了。 根本没有可能做到。 可是下一秒，她却看到了张凉点头。 “土匪选择的老巢，一般都会找易守难攻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封锁起来也容易。 我和老郑曾经调查过这几伙土匪，也亲眼去看过他们的地形，除了黑水沟有两个出入口，其他两伙土匪都和铁罐山一样，上山下山都只有一条路，只要架几座重弩和投石车，完全可以封锁。 ” 张凉说道：“只不过这样一来，咱们村里的守卫力量差不多就被抽干了，万一有人闹事就危险了。 ” “村里的安稳是最重要的。 ”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既然剿匪队已经接连灭掉了三伙土匪，应该暂时镇住了其他小土匪，明天就先把人撤回来一半，应该够了吧？” “够了。 ”张凉点头：“就是村里剩下的战马不多了，估计得后天才能通知完，赶回来，要大后天了。 ” 战马本来就不够用，上次为了追击周文垣，又累死了十几匹，导致现在村里的战马更紧缺了。 “没事，我给庆候写信了，让他再给我弄一船战马回来，算时间，应该这几天就该到了，到时候咱们就不愁没马用了。 ”金锋说道。 当初清水河一战，可没少俘虏党项战马，如今都在庆怀手里。 以金锋和庆怀的交情，弄一船来还不简单？ “那行，我先去准备了。 ” 张凉转身跑出去了。 同时封锁金川最大的三伙土匪，这可不是小事，他必须好好谋划谋划。 等到张凉离开，庆慕岚才由衷的竖起大拇指：“先生，你这招真是高啊！封锁了土匪，那些背后的老爷们肯定就坐不住了，说不定就会露出马脚！ 听说金川最大的黑水沟土匪，还是县尉扶持的，这次要是让我揪住他的小辫子，看老娘怎么收拾他！”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晚一点 第274章 剿匪记（四） 接下来的两天，先后又有四小股土匪被西河湾剿匪队灭掉。 但是剿匪队中也出现了伤亡。 在雇佣土匪的幕后黑手安排下，土匪给大壮带领的剿匪队设下了圈套，当剿匪队和一伙土匪搏杀的时候，后边又杀出另外一伙土匪。 剿匪队的战斗阵型是老兵在前，女兵在后，用弩弓掩护老兵作战。 后边突然出现敌人，女兵们大部分又是新加入的，一下子慌神了。 就算大壮第一时间改变阵型，女兵依旧被土匪杀掉了四个，男兵也被杀两个。 大壮彻底杀红了眼，带着老兵和土匪展开了短兵相接的白刃战。 无论战斗意志还是互相之间的配合，土匪都完全没办法和老兵们相比，经过近半个小时的殊死搏斗，剿匪队终于成功击溃土匪。 但是剿匪队也损失惨重。 女兵只剩下两个还活着，二十个男兵也只剩下十二个，而且个个带伤。 唯一让人意外的是，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军医小微却活了下来，而且还帮着挡在她前面的老兵杀掉了两个受伤的土匪。 出了这么大的变故，肯定不能继续剿匪了，甚至能不能活着回去都难说。 因为此时剿匪队还能完全自由行动的，只剩下一个女兵和军医。 而伤势较重无法继续行走的老兵就有五六个。 幸好骑着马跑掉的小清子在附近遇到了另外一支剿匪队，大壮这支队伍才没有彻底崩溃。 这也是老兵组建以来，最大的一次伤亡。 既然以军事化模式来管理老兵，那就要有赏有罚。 对于这次作战勇猛的老兵、女兵，金锋给予了奖励，牺牲的女兵和老兵，也给他们的家属送去了抚恤。 但是对于轻敌的队长大壮，金锋也没手软，直接罢免了他的队长职务，还在小账本上记了二十军棍，等到伤好之后，要当众责罚。 在大壮他们撤回来的当天，被张凉召回的剿匪队，也先后返回西河湾。 入夜之后，一辆辆马车趁着月光，悄悄驶出西河湾。 与此同时，金川县府的魏家酒楼。 还是那个包间，还是赵县尉和两个乡绅。 三人全都喝得红光满面。 他们今天太高兴了。 被金锋压制了这么久，今天终于翻身了，反杀了金锋一把。 “老彭，不得不说，你这个办法是真的很不错！” 朱老爷伸出大拇指，满嘴酒气的说道：“剿匪队不是嚣张吗？今天直接灭了一队，金锋吓得和丧家之犬一样，赶紧把人撤回去了一大半，太痛快了。 ” “哈哈哈！” 彭老爷也高兴的畅怀大笑。 “你们也别得意的太早，金锋的剿匪队还没撤完呢，等什么时候撤完了，你们再高兴也不晚。 ” 赵县尉还算保持着一点清醒。 “大人你放心，明天我再集合两股土匪，再灭一支什么狗屁剿匪队，我不信金锋还能扛得住！” 彭老爷笑着说道：“我听说金锋还答应这些老兵，死了给抚恤，而且还不低，咱们就趁着这次多杀点，我看他能不能赔得起！” “金锋精着呢，今天吃了亏，肯定会长记性的，你还是见好就收吧，别最后偷鸡不成再蚀把米。 ” 赵县尉提醒道。 “每支剿匪队就三十一个人，其中还有十一个女人。 金川境内小土匪多着呢，只要咱们舍得花钱，每次多雇点土匪，再多许诺一些银子，灭掉他们并不难。 ” 朱老爷说道：“金锋要是怕死人，就把所有人撤回去，以后老老实实缩在西河湾！” “等会儿……老朱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又想到了一个办法！” 彭老爷说道：“咱们为什么不直接悬赏剿匪队老兵的人头呢？杀掉一个女兵赏二两银子，杀一个男兵四两银子，杀掉小队长赏十两，不用咱们去雇，那些土匪自己就会想办法去杀剿匪队！” “老彭，你这个办法好啊！只要咱们出的赏钱够高，不光土匪，说不定那些贱民也会忍不住动手！” 赵县尉难得的夸赞了一次彭老爷：“金锋不是想要收买人心吗，如果他发现有贱民杀他的人，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招揽那些贱民？” “对，赵大人分析的透彻，老彭这个计谋的确一箭双雕！” 老朱一句话把两人的马屁都拍了：“明天我就安排下去！” 三人互相吹捧着，一直喝到半夜，然后被侍女们扶到酒楼的客房休息。 …… 黑水沟是金川最大的一伙土匪，足足有一千多人，盘踞在金川县北，不仅收取岁粮，还占据了两条官道，设卡找过往行商收过路费。 每年盘剥下来的过路费，都比岁粮更多。 也正是靠着这些银子，黑水沟招的人越来越多，地盘也在不停扩大，成为金川最大一颗毒瘤。 老百姓对其痛恨至极，却没有任何办法。 但是今天，终于有人对这颗毒瘤动手了。 天黑出发，赶了一夜夜路，张凉终于在天亮之前，带人到达黑水沟外面。 黑水沟就是一个山谷，因为有一条黑色的小河从谷中经过，故此得名。 从上空俯瞰下去，黑水沟就像一只两头尖尖的小船，中间一个大肚子，两侧是高耸而陡峭的崖壁，崖壁在南北两端迅速缩小。 黑水沟土匪在两段的山口各自建了一座小城楼，只要守住这两座小城楼，谷内的土匪就能高枕无忧。 但是和张凉说的一样，这是他们的优势，也是他们的劣势。 如果被人锁住这俩山口，黑水沟的土匪也都成了瓮中之鳖，逃都逃不掉。 只不过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黑水沟土匪也不信有人敢对他们出手。 所以张凉赶到的时候，南段的山口守卫非常松懈，张凉都带人在高地架好了投石机和重弩，土匪都没有发现他们，依旧在靠着城楼睡大觉。 不过张凉的目标并不是杀掉几个守卫，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而是默默等着什么。 一直等了半个多时辰，才听到北方隐约传来一声哨声。 “铁牛这憨货终于到北口了！” 张凉站起身来，对着后边做了个手势。 一道响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升空。 负责守卫的土匪终于被响箭惊醒，一个个趴到城楼门洞中往外看。 然而下一秒，就是数道箭矢呼啸而至，露头的土匪全都被射中面门。 “不好啦，有人来闯山门啦！” 几个幸存的土匪也不管城楼了，大呼小叫着冲进山谷。 第275章 剿匪记（五） 土匪的纪律性有多差，这时候就体现了出来。 小城楼有近三丈高，两侧都是陡峭的山崖，大门还镶着厚厚的铁板，哪怕被射死了好几个，守卫小城楼的土匪还有十几人，如果占据城墙的优势据守，就凭张凉带来的这点人根本攻不破小城楼。 可是现在，没被射杀的土匪都被吓跑了，七八个老兵扛着梯子，轻而易举的就把小城楼占领了。 然后第一时间打开厚重的大门，把便携式重弩送到了小城楼上。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黑水沟北山口。 而黑水沟腹地内的一千多土匪，现在还一无所知。 大当家搂着姑娘睡得正香呢，突然听到外面有人疯狂砸门。 “特么的谁啊，一大早就砸门！” 大当家气得一脚踢开姑娘，提起裤子打开房门，冲报信的土匪小头目喝道：“你要不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今天老子扒了你的皮！” “大当家，不好啦，有人来闯山门！”小头目赶紧说道。 “你说什么？”大当家怀疑自己听错了。 “有……有人来闯山门！”小头目又重复了一遍。 “谁特么这么大胆子？活腻歪了吗？”大当家愤怒得瞪大眼睛。 闯山门对于土匪来说，意味着彻底不死不休。 黑水沟是金川最大的土匪，后台又是赵县尉，不管黑的还是白的，都是金川的老大，他们不去闯别人的山门就不错了，谁敢来闯黑水沟的山门？ “没看清，认不出来。 ” “那他们有多少人？” “也……也没看清。 ”小头目小心翼翼答道：“他们的箭太准了，老全他们就是往外看了一眼，就被射死了……” “闯山门的是谁你不知道，多少人你也不知道，你守的什么门？” 说到这里，大当家猛地一瞪眼：“对了，你跑回来了，谁在守门？” “我……我……” 小头目缩了缩脖子，不敢答话。 “你特么……” 大当家一看小头目的表情，就知道事情糟了，一脚把小头目踹翻，飞快冲进院子，拖出一面大鼓，抡起胳膊猛砸起来。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响彻山谷，惊醒了还在沉睡的土匪。 这可是点将鼓，土匪们不敢耽搁，纷纷提着各自的武器，冲上校场。 …… 黑水沟一里多外，两个猎人正在林子里赶路。 走在前面的高个猎人突然停了下来：“老唐，你刚才听到什么动静了没？” “好像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不过听不太清。 ” 矮个猎人问道：“老韩，怎么了？” “原来你也听到了，我还以为听错了呢。 ”高个猎人说道：“这不会是黑水沟土匪在敲鼓吧？” “你管他是谁敲鼓呢，咱们还是赶紧去看看昨天的坑里有没有逮到野猪吧。 ”矮个猎人推了同伴一下。 “没有的话，咱们再着急，去了还是没有，有的话，咱们明天再去，它也跑不掉。 ” 高个猎人说道：“但是土匪打鼓平时可见不到。 ” “打个鼓有什么稀罕的，你想听，回去我把村口的鼓借回来，你随便敲。 ” “这你就不知道了，土匪打鼓是有讲究的，叫做点将鼓，每次点将鼓响，就表示土匪遇到大事了。 ” 高个土匪说道：“咱们都走到这儿了，往旁边走几步就能看见黑水沟了，不去看看多可惜。 ” 说完，也不顾矮个土匪的阻拦，挥舞着柴刀砍开荆棘，往右边去了。 矮个土匪无奈，只好跟上。 两人在林子里往前走了四五百米，到了一处崖壁，俯瞰下去，整个黑水沟尽收眼底。 “我的天，好多土匪啊，这得有一千多人吧。 ” 高个猎人盯着校场黑压压的土匪，感慨道：“都说黑水沟是金川第一大土匪，看起来果然不假。 ” “土匪们集合起来干什么？”矮个猎人问道。 “我哪儿知道？”高个猎人推测道：“可能官道上有大商队要过，他们去宰肥羊吧。 ” “多大的商队需要出动这么多土匪？” 矮个猎人皱眉说道：“最近西河湾的金先生成立了一个剿匪队，在到处剿匪，他们不会是去对付金先生的剿匪队吧？” 他的父亲也是个猎人，前几年去县府卖猎物的时候，遇到了一股土匪，被土匪杀了，从此之后，他就恨上了土匪，却无力报仇。 但是前几天这股土匪被剿匪队灭掉了，听说这件事之后，他在父亲坟前哭了一上午，还对着西河湾的方向磕了几个头。 想到黑水沟土匪有可能去对付剿匪队，他不禁替剿匪队担心。 “听说西河湾的剿匪队，每支才三十一个人，黑水沟就算要对付他们，也没必要一下子拉这么多人出去吧？” 高个猎人也知道同伴的事，小声安慰道：“土匪肯定是遇到其他事了。 ” 矮个猎人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行，我得去找找剿匪队，跟他们说这件事，万一是真的话，他们也能有个防备。 ” “你可别冲动，要是被土匪抓住，你就完了。 ”高个猎人一把抓住同伴。 “我不走大路，在林子里，累死土匪也追不上我！”矮个猎人一脸自信。 “那你知道剿匪队在哪儿吗？”高个猎人问道。 “我前几天去县府卖猎物，听说他们在杨河村附近，我去那边找找。 ” 矮个猎人说道：“如果真找不到，我就去西河湾，通知金先生。 ” “人家金先生知道你是谁不，你去通知人家就信了？” “信不信是金先生的事，但是去不去是我的事。 ” 矮个猎人态度非常坚决：“我没本事，土匪杀了我爹，我也没办法给他老人家报仇。 剿匪队替我报了仇，如果不去的话，以后死了都没脸去见我爹。 ” 说着就要下山，结果却被高个猎人一把拉住了：“等一下，你看土匪好多都还光着膀子，看起来不像是出门对付剿匪队的样子……”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土匪们哇哇呀呀喊叫着，冲向了南山口。 当土匪们涌进狭窄的山口时，山口的小城楼上，突然飞出了几道长矛！ 【作者有话说】 今天事情有点多，更新晚了，见谅。 第276章 剿匪记（六） 为了杀鸡儆猴，以免日后还有人来挑衅黑水沟，大当家这次也下了血本，答应一众土匪，杀一个敌人赏三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土匪们为了挣银子，全都疯了一样往南山口冲。 可是才冲到山口，小城楼就飞出数道长矛一般的箭矢，闪电般刺入土匪群中。 被射中的土匪喷出一蓬蓬血雾，扑倒在地上。 从高处俯瞰下去，密集的土匪群，硬生生被箭矢犁出一条条血路！ 土匪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个架势？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波，也顾不上赏金了，下意识转身想往回跑。 可惜土匪太多了，又都大喊大叫着，后边的根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还在一个劲往前挤。 狭窄的山口顿时乱作一团。 就在此时，又是数道流光飞出！ 又有几十个土匪倒下！ 本就混乱的山口，更加混乱了。 往回逃的土匪也一下子多了起来。 后边的土匪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停止了往前冲。 土匪们这才留下一地的尸体，退出山口。 躲在远处山顶观战的两个猎人，完全被吓呆了！ 在他们眼里无比凶悍的黑水沟土匪，此时却像稻草一样，倒了一大片。 活下来的也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乱成一团。 “这……这……” 矮个子猎人咽了口口水：“刚才那几根长矛是谁扔出来的？力气也太大了吧？” “你当初参军去了水边，没见过这东西，那叫重弩。 ” 高个子猎人说道：“我在凉州和党项人对峙的时候，见过两次，可惜没摸过。 ”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重弩，听说西河湾的金先生，就是用重弩和一种可以抛石头的车子，打败铁罐山的……” 矮个子猎人说到这里，突然一瞪眼：“和黑水沟土匪打仗的，不会是金先生吧？” “除了金先生，整个金川还有谁敢闯黑水沟的山门？”高个子猎人说道：“肯定是他。 ” “真是金先生，那太好了！” 矮个子猎人像是见到了偶像的追星族一样，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黑水沟土匪死定了！” “听说金先生灭了铁罐山土匪之后，答应过西河湾那边的百姓，只要他还在金川，就永远不会再让土匪去收岁粮，听说一直到现在，金川以西都没有土匪。 ” 高个子眼中也露出期待之色：“要是金先生真的能灭掉黑水沟土匪，那就太好了，咱们以后也不用交岁粮了。 要是真这样，我愿意在家里给金先生立个长生牌，逢年过节给祖宗烧香时，也给金先生磕一个。 ” “那你可要在林子里找块好料子，准备做长生牌吧！” 矮个子笑着说道：“金先生能灭掉铁罐山，也肯定能灭掉黑水沟。 ” “我看有点悬。 ” 高个子指着下边说道：“你仔细看看小城楼那边，应该只有十几个人，你也当过兵，你跟我说说，靠这点人怎么灭掉那么多土匪？”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金先生既然就派这么多人来，肯定有他的办法。 ” 虽然从来没见过金锋，却对他信心十足。 “希望如此吧。 ” 高个子虽然并不太认同矮个子的话，但是知道同伴把金锋当恩人，也不好反驳。 同时他也在心里祈祷金锋真的可以灭掉黑水沟，给周围百姓一个安宁日子。 矮个子又往下看了一眼，拉着高个子说道：“走，去看看坑里有野猪没有！” “土匪死了这么多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等下肯定还要打，你不看啦？” “打仗的事我又帮不上忙，看也是白看，还不如去坑里看看，要是打到了野猪，我要赶紧给剿匪队的人送过去。 ” 矮个子高兴说道。 “你疯啦，这头野猪你可盯了快两个月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它们的老窝，你要送人？” “剿匪队是我的恩人，别说一头野猪，就算是一只老虎我也愿意送给他们！” 矮个子说完，拉着一脸不情愿的高个子钻进了林子。 …… 县府，魏家酒楼。 彭老爷揉着眉心走出房门。 昨晚高兴，喝了太多酒，现在脑袋跟要炸了似的。 但是他还记得昨天的计划，今早没敢睡懒觉。 打了个哈欠，冲着守在楼梯口的家奴说道：“去把冯先生喊过来一下。 ” 冯先生是他豢养的一个落魄书生，也是他的狗头军师。 读书不行，却一肚子坏水。 负责雇佣土匪拦截百姓和埋伏剿匪队的人，都是冯先生安排的。 家奴答应一声，还没来得及下楼，就看到一个中年人匆匆跑了过来。 “哎哟冯先生，你可真是了解我的心思啊，刚让人去叫你，你就来了。 ” 彭老爷笑着说道：“走，去我房间，我昨晚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跟你……” 然而冯先生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急匆匆说道：“老爷，出事了！” “什么事？”彭老爷心中猛地一紧。 冯先生平时特别在意规矩，如果不是火烧眉毛的急事，肯定不会打断他的话。 “天亮的时候我得到消息，虎头山和西河湾剿匪队打起来了，我赶紧派人去双驼峰，咱们的双驼峰果然有剿匪队！” 冯先生苦着脸说道：“我又派人去黑水沟，现在还没回来，不过我估计，应该也一样。 ” 他最近一直在派人寻找剿匪队，希望能再来一次伏击，结果剿匪队没找到，他派出去的人却看到了庆慕岚和虎头山土匪打了起来。 “怎么可能？” 彭老爷不可置信的飞快摇头：“咱们不是打听清楚了吗？金锋手底下能用的最多几百人，虎头山、双驼峰、黑水沟的土匪加起来可两千多人，他怎么打？” “金锋没有打，他只是派人用重弩和投石车锁住了上下山的道路，把土匪们都憋在窝里出不来了。 ” 冯先生说道：“我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双驼峰下山的那条路已经快被血染红了，土匪们都被打怕了！” “这……” 彭老爷脸都被吓白了，也顾不上赵县尉和朱老爷会不会生气了，跑过去疯狂砸两人的房门：“大人，老朱，你们快醒醒！出大事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一早要坐火车去上海，东西还没收拾，今天只有两章，先欠各位书友两章，从上海回来一定尽快补上。 第277章 剿匪记（七） “老彭，什么事啊，一大早就砸门？” 朱老爷套着一件白色的内袍，揉着眉心从房间出来。 他昨晚喝得最多，现在脑子不但疼，还有些懵。 “等赵县尉出来再说。 ” 彭老爷话音刚落，赵县尉便从隔壁房间出来了。 不同于朱老爷的随意，赵县尉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穿戴整齐。 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 “怎么了？” 赵县尉皱眉问道。 皱眉不是对彭老爷不满，而是他知道如果没有极为要紧的事，彭老爷不会一大早来拍门。 “我刚得到消息，金锋派人打上了黑水沟、虎头山和双驼峰……” 彭老爷飞快把冯先生带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金锋疯了吗？他才几个人，竟然同时对咱们三家开战？” 朱老爷一听就怒了：“大人，就是咱们一直退让把他惯的，干脆咱们趁着这次机会，三家一起出人，直接屠了西河湾算了。 ” 这些年几伙大土匪之间也没少内斗，有时候为了争地盘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但是现在出现了共同的敌人，他们毫不犹豫的决定联合。 “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动动脑子？” 赵县尉烦躁的瞪了朱老爷一眼：“老彭刚才说了，咱们的人都被金锋派人封锁了！你用什么屠了西河湾？用嘴吗？” “我调查过，西河湾的老兵、女兵加起来才几百人，还有一半去广元做镖师了，金锋现在撑死凑够两三百人。 ” 朱老爷不服气道：“咱们三家土匪加起来超过两千人，他凭什么封锁咱们？” “就凭他是金锋！” 赵县尉说道：“你忘了铁罐山是怎么没了的吗？那时候金锋手里才几十个人，照样灭掉了铁罐山！” “那是铁罐山的蠢货中了金锋的奸计，一头扎进金锋挖好的大坑。 可这次不一样，大人你的黑水沟，老彭的双驼峰，我的虎头山，哪个不是易守难攻之地？没有几十倍的兵力，不可能打下来！” 老朱自信说道。 “要命的就是这个，土匪选老巢，个个都想找易守难攻的地方，但是这样的地方也有致命的缺点，只要被人把下山的路封了，山里就是再多人也冲不下来！” 赵县尉说道：“金锋根本不用去攻山，只要封住下山的路，时间长了，土匪就会被活活饿死在山里！” “那就看谁能熬得过谁了！”老朱说道：“你们那边我不知道，反正我的虎头山，粮食多着呢，山上的土匪吃一年都没问题。 ” 其实这也是冷兵器时代战争经常出现的情况。 守城的一方坚壁清野，据城坚守，攻城的一方围困城池，寸步不让。 一般来说，除非兵力悬殊很大，否则谁也奈何不得谁，就看谁能撑得更久。 前世金锋学历史的时候就看到过，曾经为了某个兵家必争的战争要塞，攻守双方对峙了三年之久，最后守城的一方吃光了所有存粮，无奈出城和敌人拼死一战。 但是此时的士卒已经饿了三年，早已没了力气和斗志，而攻城一方随时可以得到补给，以逸待劳，战斗结果可想而知。 “你……” 赵县尉叹了口气，不想再搭理朱老爷了。 “老朱，你想得太简单了，金锋跟着庆侯爷去过战场，带回来不少重弩，只要派几个人往路口架几座就能封山！” 彭老爷解释道：“以金锋的财力，养活几个人还不是简简单单？指头缝里随便漏出来一点，都够几个人吃一辈子了，咱们怎么可能熬得过他？” 豪绅之所以能成为豪绅，就是因为家族在当地的族人多，无人敢惹，慢慢的成了十里八乡的霸主。 大康某些顶尖豪绅家族传承的时间甚至比大康王朝的时间都长。 毕竟不管谁做皇帝，都需要有人来管理基层百姓。 而乡绅豪族就是最好的人选。 朱家、彭家虽然没有那么长的历史，但是也传承了近两百年，家里有多少族人可想而知。 族人既是他们横行乡里的拳头，同时也是他们的负担。 每年从土匪手里弄来的岁粮，有大半都分给了族人，所以族人们才会支持他。 一旦没了这些粮食，他很快就会失去族人的支持。 朱老爷并不是傻子，只是昨晚喝太多，脑子还有些不清楚，但是现在老彭这么一提醒，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那怎么办？” 朱老爷抓住赵县尉的袖子：“大人，您是县尉，一定可以阻止金锋的……” “金锋是勋贵，他要打土匪，谁能说半个不字？” 赵县尉烦躁说道：“行了，我回去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老彭，你说赵大人是不是不管我们了？” 朱老爷苦着脸问道。 “应该不是，咱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而且赵大人也不会一个人去对付金锋，让咱们白白捡便宜，他应该是真的回去了解情况。 ” 彭老爷摇头说道， “老彭，你说咱们和金锋无冤无仇的，他发他的财，咱们过咱们的日子，大家相安无事不好吗，他为什么非要抓着咱们不放呢？” 朱老爷揉着眉心说道。 “赵大人说他是疯子，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他真的是疯子！” “不是疯子谁会敢用几十人挑衅几千人？” 朱老爷叹了口气：“老彭，我也得赶紧回去，你这边有什么消息了，记得派人来跟我说一声。 ” 片刻后，两人也乘坐马车，返回各自的地盘。 …… 前几天西河湾的剿匪队四处剿匪，路过不少村庄，很多老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也在关注着。 其实一般的百姓对于拦路剪径的土匪没有什么恨意，因为一般的百姓平时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了，土匪也看不上他们怀里的那几个铜板。 老百姓最恨的还是收岁粮的大土匪。 得知西河湾剿匪队在到处剿匪，百姓们就期盼着金锋什么时候能出手对付大土匪。 然后就有路过的行商和猎人传出了西河湾围攻三大土匪的消息。 这个消息对于百姓来说，比过年还高兴，互相之间奔走相告，就差敲锣打鼓庆祝了。 一传十，十传百，短短五天时间，消息几乎就传遍了整个金川县。 第278章 剿匪记（八） “听说了吗，西河湾的金先生要打黑水沟了！” “我不光听说了，还去黑土山看了呢，你不知道，黑水沟那两个山口，都快被土匪的尸体堆满了！” “我的天，那得死多少土匪啊？” “土匪都死光了才好呢，年年赋税都交不起了，土匪的岁粮还一年比一年多，金先生再不出手，咱们都活不下去了。 ” “对，金先生最好把土匪全杀了！” “我也去黑土山看了，金先生那边人太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挡得住土匪？” “肯定能，我家表叔是西河湾南边的，他说前几个月，金先生只用了几十人，就干掉了铁罐山好几百土匪呢。 ” “几十打几百，怎么可能？” “老刘你别不信，我表叔说金先生不光几十人打几百，还一个人没伤呢。 ” “你越说越神了，金先生的人还能是天神下凡不成？” “老刘，老三还真没骗你，我姐夫的邻居有个儿子在铁林军当兵，今年受伤回来了，他说金先生在渭州城，带着几千铁林军，灭掉了党项好几万骑兵呢！” “对，我也听说了，当时金先生挥了挥手，天上就往下砸石头，一下子就砸死了好几万党项骑兵呢！不是天神是什么？” “你们这么说，金先生真有可能打败黑水沟？” “不光是黑水沟，我昨天去县府卖猎物，听说金先生连双驼峰和虎头山一起围了，发誓要把整个金川收岁粮的土匪全都灭掉！” “要真是这样，那金先生就是咱们金川百姓的大恩人啊！” “不光是金川百姓的恩人，还是整个大康百姓的恩人，金先生打败了党项人，明年朝廷就不用向党项纳贡了，咱们的赋税也能再降一些。 ” “没有土匪收岁粮，朝廷再降点赋税，咱们终于能过上几天好日子了！” “金先生打仗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留在边疆，一起把契丹人也灭了，那样咱们的赋税还能降更多，回金川来干什么呢？” “还不是金先生没有靠山，朝廷的那些官老爷们怕金先生抢了他们的功劳呗。 ” “唉，这群狗官！” “快闭嘴，你想死吗？” ……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金川各处。 无数百姓都在关注着金锋和土匪之间的对抗。 而作为主角的金锋，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行动的第二天，张凉几人都派人回来报告了，他们已经成功占领了各个土匪老巢的咽喉。 以老兵的装备和战斗素质，占据了有利地形，就绝不会再让土匪跑出来。 但是老兵也没有能力打进去，金锋也不允许老兵伤亡太多，双方只能对峙。 这将会是一个旷日持久的战斗，持续一两年都有可能。 金锋不可能一直关注。 此时他和关晓柔、唐冬冬都被唐小北拉进院子，看她显摆自己的战果呢。 “相公，晓柔姐姐，姐姐，你看！” 唐小北跑过去掀开马车上的篷布，露出里面两个硕大的铁皮箱子。 打开箱子盖，里面全是一块块崭新的银锭，在阳光的照射下，晃得关晓柔有些睁不开眼睛。 除了金锋，没人比她更清楚香皂是怎么做的了。 她实在无法想象，成本这么低廉的东西，送到城里竟然会那么值钱。 以前她洗衣服，肥皂都是随便用的，有时候为了洗的干净点，还要多打两遍肥皂。 可是自从知道香皂在城里卖五两银子一块之后，她就不舍得这么用了，好像擦到衣服上的不是肥皂，而是银子似的。 因为这件事，还被金锋笑了几次。 但是她还是依旧用得小心翼翼。 唐冬冬也露出惊讶之色。 前段时间，唐小北往回送过一次银子，但是那次只有一箱子，这次却足足两箱，绝对有几千两。 而纺织厂的工人，是做香皂工人好几倍，但是赚的钱却连盖新车间都不够，甚至还要金锋这边补贴。 想到这个，唐冬冬心里就有些挫败感。 “小北，这都是你卖香皂挣的？” 关晓柔满眼的不可思议。 “当然了！” 唐小北一脸得意的扬起脑袋。 “小北，你真厉害，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关晓柔满脸佩服的竖起大拇指。 “姐姐，这才只是个开始呢，现在咱们的香皂在广元和周围几个县府的名气彻底卖开了，以后挣的钱会越来越多。 ” 唐小北露出向往之色：“等到咱们香皂卖到京城，那时候才是真正赚大钱的时候……” 她还没向往完，头上就被唐冬冬刷了一巴掌：“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有本事你下个月再弄两箱银子回来给我看看！” “嘿嘿，”唐小北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晓柔姐姐，其实这次能卖这么多钱，是因为刚刚在几个县府售卖，大家一次买的多，接下来就不会有这么多了。 ” “你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同时开辟这么多新市场，也是很厉害的。 ” 金锋笑着揉了揉唐小北的头发：“现在销路打开了，就像水渠挖好了，以后的银子虽然不会有这次多，但是会源源不断持续进账。 ” “新市场也不是我去开辟的……” “但是开辟新市场的人是你去挑的，还是你培养的，这就是你的功劳！” 金锋笑着夸赞道。 “嘻嘻！” 唐小北像是得到老师表扬的小学生似的，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简直比又赚两箱银子还高兴。 “小北，你真是太厉害了，不像我，只会花钱，当家的说话有时候我都听不懂，也帮不上忙。 ” 关晓柔拉着唐小北的手：“当家的娶了你，真是有福气。 ” “我娶了你也是福气。 ” 金锋笑着拉起关晓柔的手：“谁说你帮不上我的忙？咱们的香皂能不能在京城打开市场，就靠你和婉娘做出来的新香皂呢。 ” 看到唐冬冬有些失落，又说道：“还有冬冬，遇到你，也是我的福气，如果没有你，纺织厂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井井有条。 纺织厂暂时不赚钱不要紧，你也不要心急，一步一个脚印的安心发展。 衣食住行是老百姓最在乎的东西，衣服排在第一位，相信我，等纺织厂发展起来以后，带来的利润绝对是巨大的。 ” 【作者有话说】 要在上海四天，三十一号回去，这几天不到四章的先欠着，回去一并补上，对不住各位一直追更支持的书友了，见谅。 第279章 名分 大康女性地位低下，平时男人不打不骂就已经是梦寐以求的好日子了，全大康都没有多少女性听过情话。 就金锋这种算不得情话的情话，依旧把关晓柔三人感动得不行。 关晓柔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充斥着温柔和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依恋。 唐小北的眼神则是火辣辣的，金锋觉得如果不是在外面，恐怕下一秒她就要推倒自己。 至于唐冬冬，毕竟跟金锋没有亲密关系，表现要含蓄多了，只是红着脸低着头，手指无意识的揪着衣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世的金锋是个十足的理工男，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 心中就像是猫挠了似的痒痒。 关晓柔和金锋成婚这么久，对这方面已经非常熟悉了，只是一看金锋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她算是典型的封建女性，哪怕被金锋教育了这么久，还是有些保守，晚上怎么都好说，但是白天就很抗拒。 发现金锋的眼神不对劲，扭头又看到唐小北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她很担心金锋会大白天的把她们拉进屋里。 赶紧岔开话题说道：“当家的，你收了小北也这么久了，要不然我下次去县府，给你们把婚书办了吧？” 唐小北一听，眼神立刻变得期待起来。 如果真较真的话，她现在是没名没分的跟着金锋。 说起来和有钱人在外面包养的外室一样，玩腻了随时都可以蹬了。 只有拿了婚书，她和金锋才算是合法夫妻。 要说唐小北不介意，那是骗人的。 因为出身青楼的原因，她比一般村里的姑娘更加在意名分。 只不过她知道金锋最近很忙，懂事的一直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 “婚书？” 金锋微微一愣。 在他看来，所谓的婚书不过是一张粗纸而已，有没有区别不大。 所以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但是看着唐小北眼神中浓浓的期待，金锋不由有些内疚，伸手揉了揉唐小北的头发：“小北，对不住了，最近太忙，没顾上这事儿，这样吧，咱们明天就去县府，把婚书领了。” “相公，我跟你说过，这辈子都不要跟小北说对不住，你怎么又忘了？” 唐小北嗔怨的白了金锋一眼，嘟着嘴抗议。 “行行，我错了。”金锋伸手捏了捏唐小北的脸颊。 关晓柔一看俩人快擦出火花了，赶紧再次插话道：“当家的，不用你亲自跑一趟，我去就行了。” 按照大康律例，正妻拿着婚书和小妾的牙牌，就可以帮丈夫把婚书办了。 在苛捐杂税繁杂的大康，这是为数不多几项小吏不收银子，也不为难百姓的公务之一。 金锋对于之前忘了这件事心怀愧疚，为了弥补唐小北，摇头说道：“不用了，这是我和小北的婚事，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我要和她一起去。” “相公……” 唐小北哽咽了一下，眼睛有些红了。 “我去冶铁车间看看满仓那边怎么样了，小北，你帮着晓柔把银子送进库里吧。” 金锋最怕女孩子哭，一看唐小北这架势，赶紧开溜。 既然答应了，金锋怕回头再忘，干脆第二天一早，就推掉所有事，带着关晓柔、唐小北，乘坐马车去县府办理婚书。 马车刚出西河湾，村口对面山头就有人飞奔下山。 金锋这边才走到一半，赵县尉三人就已经收到消息，聚到了一起。 “大人，金锋从西河湾出来了，看方向是来金川的。” 不等坐下，朱老爷就着急说道：“大人，咱们找金锋谈谈吧？” 之前对此表示反对的赵县尉，这次却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自从剿匪队包围三大土匪老巢之后，他们三人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这几天，三伙土匪都先后进行过几次突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都被剿匪队打退了。 虽然铁罐山土匪覆灭之后，他们派人去各自扶持的土匪老巢，尽量抹除了所有证据，但是如果土匪被抓，金锋就有了人证。 而且他们也不能确定土匪老巢是否留有其他没被发现的证据。 以金锋目前的行事态度来看，对土匪没以及扶持土匪的人没有任何好感，一旦金锋攻破了土匪老巢，基本上就代表着他们的末日到了。 就连一直故作镇静的赵县尉，这几天都急出来一嘴泡。 他们现在已经顾不上恼恨金锋断他们的财路了，更担心的是身家性命。 周师爷的前车之鉴尚在眼前，他们就算想跟金锋求饶，都没有去西河湾的胆子。 好不容易等到金锋出来了，他们必须争取一下。 “既然金锋从西河湾出来了，那咱们就去找他谈谈吧。” 赵县尉说道：“算时间，再有一个时辰，金锋应该就能到了，我这边派人去城门那边盯着，咱们先商量一下怎么谈。” “是得先商量好，免得金锋那厮狮子大开口。” 彭、朱两位老爷连连点头。 三人商量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定出了他们能承受的底线，然后默默等待盯梢的人来报信。 可是左等右等，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报信的人依旧没来。 性子最急的彭老爷最先忍不住了，派人去城门问了一下，结果城门那边说，金锋根本没有来金川，而是拐弯去了虎头山。 “什么？！” 朱老爷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拉着赵县尉和彭老爷的袖子哀求道：“大人，咱们说好了共进退，你们可不能不管我啊。” 虎头山是他扶持的土匪，金锋这时候去虎头山，莫非是要对虎头山动手了？ “老朱，你别被吓住了，探子回来说的很清楚，金锋只不过带了十个护卫而已，怎么攻打虎头山？” 彭老爷说道：“他去虎头山肯定有其他事。” “这时候，能有什么事？” 朱老爷急得直转圈：“大人，反正金锋只带了十个护卫，这可是干掉他的好机会啊！要不然咱们干脆把他宰了好了，这样一了百了！” 赵县尉闻言，眼睛猛地眯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北川码字比较慢，需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写一章，今天十点回酒店，只能先更新一章，加上前几天的，总共欠了书友们七章，回去一定补上，见谅。 第280章 我不配 这一刻，赵县尉动了杀心。 但是思考再三，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不到万不得已，这一招不能用。金锋和庆侯关系莫逆，不仅在西河湾住了那么久，去战场还带着金锋，如果咱们杀了金锋，庆候很有可能亲自回来，到时候就比现在还麻烦。” 金锋只是一个连封地都没有的虚爵，对付他们还需要找证据。 但是庆怀是手握铁林军的实权侯爷，而且背后还有一个庆国公，对付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怀疑金锋是他们杀的，就能直接砍了他们。 “那现在怎么办？金锋他去虎头山了啊！” 朱老爷急得跺脚。 “放心，虎头山还有好几百土匪呢，金锋多带十个人过去，和没去一样。” 赵县尉说道：“我现在就派人去看看，他去虎头山干什么。” 金锋还不知道他无意间一个举动，会带来这么大影响，此时正陪着笑脸听庆慕岚数落呢。 “先生，你跟我说来这里一定能让我过打仗的瘾，现在呢？我都四天没看到土匪的影子了！” 庆慕岚气呼呼说道：“我天天在这里被蚊子咬，你倒好，竟然偷偷摸摸跟小北姑娘去成亲！” 制定计划分配任务的时候，庆慕岚兴奋得不行，选了名字最霸气的虎头山，结果虎头山土匪却是三伙土匪中最怂的一个，除了刚开始两天尝试做了几次反攻，然后就窝在老巢不动弹了，完全摆出一副比拼耐力的架势来。 偏偏庆慕岚是个没耐心的，这几天新鲜劲一过，就有点坐不住了。 “谁说我们偷偷摸摸了，我光明正大娶的娘子，为什么偷偷摸摸？” 金锋握着唐小北的手，举到庆慕岚面前：“够不够光明正大？” 唐小北羞得满脸通红，但是心里却甜得跟喝了蜜似的。 “呸，不知羞！” 庆慕岚啐了一口，然后意识到不妥，赶紧解释道：“小北，我不是呸你，我是呸他呢，枉我以前还把他当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想到也是个登徒子！” “庆慕岚，我知道你生气，可你也不能这么诋毁我吧？” 金锋故意做出孟浪之态，把肚子往前挺了挺：“谁说我不是男子汉，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顶天立地？！” 可怜的庆慕岚，还是个姑娘，又一直没有想过婚嫁，也不曾跟家里的麼麽了解过，完全不知道金锋的意思，还以为他在挑衅呢。 挺了挺胸膛，一脸不服的说道：“你说过的，妇女也顶半边天！我虽然不是男子汉，但是我也能顶天立地！” “对对，你说的很有道理！” 金锋瞟了一眼，赞同的连连点头：“你不止顶半边天！” “当家的……” 关晓柔的脸一下红了，没好气的白了金锋一眼，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唐小北捂着嘴偷偷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庆慕岚就算再不知道，一看两人的表情也知道金锋说的肯定不是好话。 可是她偏偏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气得呼哧呼哧的，金锋不由又多瞟了几眼…… “慕岚姐姐，我还从来没见过打仗呢，你带我去看看吧。” 唐小北一看庆慕岚快要爆炸了，赶紧挽住庆慕岚的胳膊，笑着岔开话题。 “走，我带你去转转。” 庆慕岚自知斗嘴斗不过金锋，正好借坡下驴，拉着唐小北走了。 她也准备偷偷问问唐小北，金锋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梅眼神复杂的看了金锋一眼，跟着庆慕岚走了。 “当家的，你跟我和小北口花花就算了，人家慕岚还是姑娘呢，你怎么能这么逗她？” 看着三人走远，关晓柔没好气的说道。 “虎头山是她自己要来的，现在却又埋怨我，讲不讲道理了？” 金锋低着头说道：“再说，我说错了吗，妇女就能顶半边天，你跟小北就是我的天。” “当家的……” 哪怕两人熟的不能再熟了，但是关晓柔依旧会动不动脸红，让金锋忍不住就想逗她一下。 没多大会儿，庆慕岚和唐小北两人回来了。 让金锋意外的是，庆慕岚不是来找他算账的，而是给他鞠了个躬：“先生，对不住了，没有先生，我只能一辈子带着侍女被关在深闺大院里，先生是真的对我好，我不该跟你发脾气。” 金锋稍微愣了一下，马上反应了过来，笑着说道：“呃……应该的，应该的，咱们都是自己人，不对你好对谁好？” 关晓柔看了一眼偷笑的唐小北，无语的揉了揉额头。 庆慕岚背后，阿梅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小北，你给慕岚灌什么迷魂汤了？” 等庆慕岚带着阿梅离开，金锋一脸好奇的问道。 “不说，”唐小北故作神秘的摇了摇头：“如果相公你哪天把慕岚姐姐也收了，我就告诉你。” “你可拉倒吧，庆慕岚可是西川牧的亲妹妹，我要真收了她，庆侯不从边疆回来砍死我，她哥也得让暗线偷偷下毒毒死我。” 金锋无语的揉了揉唐小北的头发。 自己娶的老婆，怎么一个个都是纳妾狂魔呢…… 一个关晓柔到现在还在惦记唐冬冬就算了，现在唐小北倒好，直接惦记上庆慕岚了。 也不考虑一下自己家男人什么条件，庆慕岚是他一个小小清水男爵能碰的吗？ 顶多也就口花花一下算了。 “相公，我相信你以后肯定会比庆候和慕岚的哥哥更厉害的。” 唐小北仰着脑袋，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金锋。 “我谢谢你。” 金锋有些好笑的揉了揉唐小北的脑袋。 现在的唐小北完全就是金锋的小迷妹，或许在她看来，金锋或许什么都可以做到。 但是金锋自己非常清楚，大康的阶级已经固化了，比用钢筋混凝土浇筑的还结实，朝堂上永远是一群国公，就算他们老死了，接班的也会是他们的后人。 他出身寒门，想要突破这个阶级壁垒，除非他能成为孟德一样的枭雄，或许才有可能吧。 可是金锋本身对于权利并没有什么渴望，在他看来，与其跑到朝堂去争权夺利，还不如和关晓柔、唐小北开发一下香皂的更多用法。 如果她们俩非要再拉几个姐妹一起研究，金锋也就勉为其难接受了。 毕竟他是个虚心的人，要多听取别人的意见嘛。 正想着香皂开发的事呢，突然看到一支马队转过山脚，向着虎头山飞奔而来。 第281章 藏拙 “先生，你们快上城楼！” 大康可没有水泥路，战马狂奔起来，带起的烟尘让庆慕岚看不清来人，以为是土匪找人来救援了呢，赶紧催促金锋上城楼。 城楼上的老兵和女兵也及时把部分重弩调转对着外面，做好了防守的准备。 但是金锋几人和亲卫队却没有动弹。 “别紧张，应该是大刘他们来了。” 川蜀之地，很难见到高大的草原战马，整个金川县有实力聚集这么大一支马队的，也只有金锋而已。 马队到了几百米外就开始减速，烟尘散尽，庆慕岚看到领头的人的确是大刘，这才示意女兵解除防守。 “先生，战马都接到了，除了我带来的这些，剩下的都让人送回西河湾了。” 大刘左手抚摸着战马，比对自己婆娘温柔多了。 “还以为庆候没收到我的信呢。”金锋笑着说道。 他很早就跟庆怀去信说想要一批战马，按时间算，应该早就送到了，结果一直拖到昨天，才有人传信过来说战马到了。 “对了，这是庆候给先生和慕岚姑娘的信。” 大刘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从怀里掏出两封信，分别递给金锋和庆慕岚。 两人看完信件，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这些纨绔打仗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抢功劳和战利品的时候，跑得更快！” 庆慕岚说道：“太不要脸了。” “但愿你哥没事。” 金锋也苦笑着摇头。 “我哥肯定不会有事的，德宁军的张启威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哥比？” 庆慕岚气愤说道：“当初临战而逃，也就是我哥顾全大局，要是换成我，就不是打断他的腿那么简单了，我直接砍了他的脑袋！” 自从渭州城战斗结束之后，当初那些被吓跑的纨绔子弟们又带着手下回来了。 还一个个厚着脸皮说他们也参与了战斗，要求范将军上报朝廷，给他们论功行赏。 朝中的那些达官贵人们打仗不行，但是却极为喜爱草原上的高大战马，谁上朝的时候要是没有草原战马拉车，或者护卫骑的不是草原战马，都会被人嘲笑和轻视，觉得这个朝臣没有本事，连草原战马都弄不到。 所以那些纨绔们抢夺被俘战马的热情，甚至比抢夺军功更高。 范将军也是朝堂老人，非常清楚这些纨绔背后所代表的势力，而这次的功劳太大，他和庆怀两个人根本吃不下，硬吃的话，很可能会被撑死。 所以只能让出很多军功，和这些纨绔背后的势力进行一些利益交换。 这也是金锋见好就收，及时撤退的原因。 朝堂的水太深了，根本不是他一个理工男能把握得住的，如果硬要留在边疆邀功，到时候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庆怀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范将军分功的时候，他也同意了。 直到张启威也带着人来了…… 这货当初看到金锋打了胜仗，急霍霍跑去想蹭份儿功劳，范将军拉都拉不住。 结果金锋只是让他看守战俘，这么简单的任务，他都办砸了，被几个内奸放走了俘虏。 如果不是金锋早有防备，顺势撤退到山上，那次就真的栽了。 结果张启威发现战俘哗变之后，没有想着去采取补救措施，更没有想着去救援铁林军，而是第一时间选择了丢下队伍，带着亲卫逃跑。 庆怀当时听说这事，气得不顾伤势，提着刀要去砍他。 可惜张启威认为渭州城也保不住，根本没进城，而是直接带人逃回京城了。 也正是张启威，让金锋意识到了大康朝堂已经无药可救了。 这样的临战逃脱之将，回去后非但没有受到任何责罚，反而混得风生水起，到处吹嘘他和党项人真刀真枪的打过。 前段时间更是被重新派回渭州城，代表张家索要军功和战马。 如果是别家，庆怀也就认了，但是遇到张启威，他忍不了。 要不是金锋力挽狂澜，那次铁林军就被张启威害得全军覆没了。 现在竟然还有脸来要军功和战马？ 就算泥人还有几分火气呢，更别说战功赫赫的庆怀了。 张启威的结果可想而知。 非但没有要到军功和战马，两条腿还被庆怀当着一群纨绔的面打断了。 “你哥这次有点冲动了，不管怎么说，张启威都是张家的代表，真想出气，偷偷打闷棍就行了，现在这样几乎就和张家撕破脸，不死不休了。” 金锋叹了口气，有点儿替庆怀担心。 但是作为妹妹的庆慕岚，脸上却没有一点担心，只有愤怒。 “先生，你对朝堂还是不了解。” 庆慕岚说道：“其实只要有足够的好处，士族之间没有什么是不死不休的，而且我猜庆怀哥哥不是冲动，应该是故意这么做的。” “故意的，为什么？”金锋好奇问道。 “庆怀哥哥这些年已经足够出风头了，都到了侯爵，再往上就是国公了。” 庆慕岚问道：“先生觉得陛下会允许一家的父子俩都是国公吗？” “那肯定不会。”金锋有些明白庆慕岚的意思了。 “先生您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这次的功劳太大了，对于那些纨绔来说甘之若饴，但是对于庆怀哥哥来说，这就是毒药。” 庆慕岚说道：“偏偏清水谷大捷，几乎可以说是先生带着铁林军独自获得的，谁也没办法否认铁林军、先生和庆怀哥哥的功劳。 其实陛下已经很多年不封爵了，但是这次却破格给予先生封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这样的话，真的堵不住悠悠众口。” “也就是说，这个功劳，庆候就算不想要，也得接着，所以他才打断了张启威的腿，这样就给了朝堂大员们向他发难的借口，从而抵消功劳，是吗？” “是的。”庆慕岚无奈的叹了口气。 金锋心里不由庆幸当初的决定，也替庆怀感到悲哀。 立了功，还要如此费尽心机的推掉。 金锋都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件事了。 “算了，不说这糟心的事了，你和大刘交接一下，跟我走吧。” “我可以走了吗？” 庆慕岚眼睛不由一亮：“去哪儿？” “去县府，见证我和小北领取婚书，以后别再说我们偷偷摸摸的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两更，后天恢复正常更新 第282章 婚书 金锋这次来虎头山，就是带庆慕岚离开的。 他已经非常了解庆慕岚了，她前些年在深宅大院里压抑了太久，情绪一直到现在还没发泄结束，所以会显得有些叛逆乖张，也有些急躁。 让她来打土匪没问题，但是如果让她进行旷日持久的对峙，庆慕岚的耐心就不行了，很有可能犯错。 如果土匪再挑衅一下，金锋担心她脑子一热，带着人直接杀进土匪老巢。 就凭她手里现在的这点人，借着重弩、投石机以及地形的优势，守关还没事，真要冲进土匪老巢，马上就会被土匪淹死，恐怕连水花都扑腾不了几朵。 庆慕岚的确在这荒郊野岭待够了，一听金锋这么说，高兴地眉开眼笑，马上拉着大刘去交接了。 队伍离开虎头山重新上路的时候，队伍又多了庆慕岚和她的亲卫。 慢悠悠晃到中午赶到金川县府，小吏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收工回家。 虽然小吏并不认识金锋，可是一看出门带着这么多人，就知道是自己得罪不起的，麻溜的把手续办了。 双手把婚书捧到金锋面前：“这位爷，您的婚书办好了。” “麻烦你了，谢谢。” 金锋随口客气了一句。 被分到最没油水的部门工作，小吏在县衙里也是个不受待见的人，什么时候有大人物对他这么客气过？ 诚惶诚恐的摆手道：“应该的，应该的，祝两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这恐怕是唐小北现在最喜欢听到的话，高兴坏了，从小包里拿出一个银锭扔给小吏。 “谢大爷赏，谢夫人赏！” 小吏激动的连连作揖。 唐小北心里高兴，扔给他的银锭足足有五两，对于他来说是一笔非常大的财富。 金锋揉了揉唐小北的头发，把婚书递过去。 唐小北乖巧可爱，又知道如何讨金锋欢心，经常会时不时的撒个娇卖个萌的，让金锋越来越喜欢揉她头发或者捏脸之类的亲密小动作。 唐小北小心翼翼接过婚书，眼中全是幸福喜悦。 有了这个婚书，她和金锋就成了大康的合法夫妻。 从此以后便有了名分和依靠。 仔细的看清了上面每一个字，然后恋恋不舍的把婚书捧给关晓柔。 “晓柔姐姐，给。” 按照大康规矩，小妾的牙牌、婚书之类的，都要交给正房大妻保管，如果大妻对小妾不满意，是可以直接卖掉的。 “你们俩的婚书，给我干什么？” 关晓柔笑着把婚书退回去：“你自己留着吧。” “谢谢姐姐。” 唐小北惊喜的把婚书收了回来，小心翼翼的折好，放进怀里。 “小北姑娘，恭喜了！” 庆慕岚笑着说道：“先生，这可是喜事，咱们是不是应该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毕竟是官家出来的大小姐，这几天在山里天天吃大锅饭，她都快吃吐了。 “没问题，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金锋看到几人高兴，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想起了前世电影里的段子，大手一挥道： “听说县府的魏家酒楼不错，咱们今天就去魏家酒楼，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大家的消费，由本公子买单！” “谢先生！” 一众护卫全都笑了。 作为金川人，他们都早听说过魏家酒楼的豪奢之名，只不过以前没人敢想着去吃而已。 一群人兴高采烈的离开县衙，迎面走来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大胖子。 正是赵县尉和两个乡绅。 “金爵爷，久仰久仰！” 赵县尉满脸笑容的对着金锋行了个礼。 金锋本就不是喜欢摆架子人，虽然不认识赵县尉三人，但是人家笑脸相迎，也就微微还了个书生礼：“请问几位是？” “我是本县的县尉赵廷之，这两位是赵家沟的朱老爷和秦山镇的彭老爷。” 赵县尉自我介绍了一下，又介绍了两个乡绅。 两个乡绅的态度更加谦卑，满脸堆笑的弓着腰给金锋行礼。 但是这次金锋却没有再还礼，而且脸上的微笑也消失了。 庆慕岚眼中闪过一丝冷色，右手下意识握住腰间的刀柄。 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但是在战术上，要绝对尊重敌人。 虽然没有太把几伙土匪放在心上，但是动手之前，该做的情报工作，金锋一点没敢马虎。 这三个名字，他和庆慕岚都不陌生。 金锋大概猜到了他们的目的，却故意问道：“赵县尉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三人对爵爷神往已久，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好不容易听说爵爷驾临，就在魏家酒楼略备了几杯薄酒，还望爵爷能够赏光。” 赵县尉笑着说道：“另外也有几件事想要请教先生一下！” 庆慕岚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刚准备呵斥驱赶三人，却看到金锋点了点头。 “那行，你们前面带路吧。” “呃……是！是！” 赵县尉也没想到金锋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赶紧带着两个乡绅在前面带路。 “先生，咱们又不是吃不起饭，为什么要答应他们？” 庆慕岚不解问道：“看到他们三个，谁还有心情吃饭？” “慕岚，战胜敌人并不是只有杀个你死我活一种办法，上兵伐谋而非战，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上策！” 金锋说道：“战争的本质其实就是为了争夺利益，如果能不死人达到这个目的，不是更好吗？ 咱们又不是杀人魔王，杀人只是最后不得已的手段，如果能通过谈判之类的办法达到目的，何必杀得血流成河呢？ 三伙土匪人数加起来可不少，大康男丁凋敝，不管把这些土匪送去开荒还是挖矿，哪怕只是送到战场上当死士，也比咱们耗费精力去杀掉强吧？” “先生您说得有道理，是慕岚想得简单了。” 庆慕岚虽然脾气急躁，但是向来敢作敢当，有错就认。 金锋非常喜欢这一点，如果庆慕岚和其他纨绔一样嚣张跋扈，目中无人，金锋早就想办法把她送回去了。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上策……这几句话说的太好了，简直就是兵法的精髓！” 庆慕岚好奇问道：“先生，我不敢说读尽天下兵法，却也读过能找到的所有兵法，为何从来没听过这几句，请问出自何处？” 【作者有话说】 安全到家，先发一章，晚上至少还有一章，明天恢复正常更新，开始补之前欠的章节。 第283章 谈判 “呃……算是我自己总结的吧。” 金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先生如果愿意带兵，我相信成就一定会比庆怀哥哥更高！” 庆慕岚一脸崇拜的说道。 金锋笑了笑，没有接话。 庆慕岚也反应过来，微微叹了口气。 到了魏家酒楼，金锋带着关晓柔、唐小北、庆慕岚几人进了包间，老兵、女兵也呼啦啦一下全进去了。 包间虽然大，但是站了这么多人，也显得有些拥挤了。 “爵爷，这个……不至于吧。” 赵县尉说道：“我有点私事想请教爵爷，不知能不能请夫人和各位先回避一下，我……” “不可以。” 不等赵县尉说完，金锋便摇头拒绝。 县府可是县尉的地盘，如今土匪都快狗急跳墙了，谁知道这顿饭是不是鸿门宴？ 万一赵县尉一砸酒杯，外面冲进来几个大汉，他可打不过。 不带点儿人在身边，金锋心里还真有点发虚。 “这……” 赵县尉三人对视一眼，有些为难。 虽然暗中扶持土匪是很多豪绅都在做的事，但毕竟是见不得光的勾当。 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谁知道会不会传出去？ “有事就赶紧说，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们还要去吃饭呢。” 金锋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是这样的，我们受人所托，想要跟爵爷求个情，希望爵爷放过黑水沟、虎头山、双驼峰一马。” 赵县尉想了一下，说道：“对面说可以补偿爵爷，算是爵爷这次练兵的粮草。” 不得不说，赵县尉反应很快，就算以后有人问起来，他也可以说是受人所托，谁也拿他没办法。 “他想补偿什么？” 金锋见说到了正题，就拉了张椅子，大咧咧坐下。 “银子、侍女、粮食，爵爷想要什么只管说，对面只要能做到，都可以。”赵县尉答道。 “我不缺银子，也不要侍女、粮食，我只要一点。” 金锋说道：“让三伙土匪都无条件投降，接受我的安排，我就放过他们。” “无条件投降？！” 赵县尉三人对视一眼，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现在三伙土匪加起来还有不少人，而且老巢里粮食也不缺，尚有一丝挣扎的机会。 如果无条件投降的话，那就意味着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金锋宰割。 “爵爷，您这个要求太苛刻了。” 赵县尉见金锋不愿意主动提条件，便躬身说道：“您看这样行吗，从明年开始，三伙土匪所收岁粮，每家给爵爷一成以示诚意，爵爷您看可以吗？” 土匪每年给他们每家的岁粮也不过三成，现在一家给金锋一成，就等于又多了一个人分蛋糕。 可以说很有诚意了。 当时商谈的时候，彭朱两人可肉疼了好久。 可惜金锋想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大后方，是一个日后万一起了祸事，有人站在后边支持他的金川。 而不是想要这种被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所以非常坚定的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先生，一成已经不少了，足够整个西河湾吃几个月了……” 赵县尉苦着脸说道。 见金锋依旧摇头，咬牙说道：“一家两成，这已经是对面可以接受的极限了！” 赵县尉越这样说，金锋的脸色就越难看。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岁粮其实和朝廷的赋税一样，最终还是要落到老百姓头上。 老百姓现在已经快被压得喘不上气了，金锋要是再索要岁粮，老百姓还活不活了？ 赵县尉以为金锋还不满足，内心挣扎了很久，缓缓伸出三根手指：“爵爷，每家三成，您满意了吗？” “大人，每家三成，我们还怎么活？” 彭朱两人都顾不上掩饰了，急匆匆跳出来反对。 一家三成，几乎就是说，每年三家土匪中，都有一家几乎完全在给金锋打工。 “你们给我闭嘴！” 赵县尉狰狞对两人呵斥一声，然后扭头死死盯着金锋。 “我不缺银子，也不缺粮食，条件已经跟你们说了，你们商量一下吧，什么时候商量好了，派人去西河湾通知我一声就行了。” 金锋说完，起身离开了，然后让掌柜的另外开了两个房间。 他和关晓柔、唐小北、庆慕岚几人一个房间，老兵、女兵在另外一个房间轮流吃饭。 “大人，咱们不是说好最多给两成吗，你怎么可以不跟我们商量，就答应给三成这么多呢？” 之前的包间里，朱老爷带着埋怨的语气说道。 “大人，三成的确有点太多，给了金锋，咱们就剩不下什么了？” 彭老爷也跟着附和。 “那你们去谈啊！” 赵县尉抓起桌上的盘子扔到地上：“你们难道瞎了吗？三成金锋都不满意，你觉得两成能打发他？” “大人，您先别生气，”彭老爷说道：“我觉得金锋好像并不想要银子、侍女或者粮食什么的。” “那他想要什么？”朱老爷问道。 “金锋想要的可能是人心。” 赵县尉说道：“我以前小看他了，觉得他只是想要收买投奔西河湾的那些人，现在看来，他是想要收买整个金川的人心啊。”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朱老爷疑惑问道。 “老朱，你说如果以后不再有土匪收岁粮，金川的百姓会不会发自内心的感激金锋？” 彭老爷却明白了赵县尉的意思。 “怪不得金锋什么都不要，铁了心的要灭掉土匪，原来是因为这个。” 朱老爷恍然点头：“他收买人心干什么，难道想要谋反吗？” “这个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彭老爷突然看向赵县尉：“大人，您可不可以用这个来参他一本？” 封建皇权时代，施恩于民是皇帝才能做的事，大臣如果这么做，就会有谋反的嫌疑。 历朝历代都不乏因为此事被皇帝砍了脑袋的官员。 “你觉得我有上奏朝廷的资格吗？” 赵县尉瞟了两人一眼：“我要参金锋，恐怕折子连金川县都出不了！再说剿匪是太上皇制下的永例，谁也不能拿他怎样。” 他虽然在金川是一霸，但是在整个大康却什么都算不上，按照律例，县尉有事只能上报给县令，然后由县令报给郡守，再由郡守报给西川牧，最后再由西川牧呈到内阁，内阁觉得有必要，才会呈交给皇帝。 金川县令没了周师爷的挟持，最近正在频频活动，想要掌控衙门，这种节骨眼上，怎么可能会得罪金锋？ “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金锋灭了好不容易才扶持出来的人马吗？”朱老爷问道。 “为今之计，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赵县尉叹了口气：“老彭，把你手下那个冯先生找来吧。” 【作者有话说】 总共欠了大家十一章，明天开始补。 第284章 不好，是金先生！ “找冯先生？” 彭老爷和朱老爷对视一眼，都明白了赵县尉的意思。 冯先生是彭老爷手下专门用来做脏事的黑手套，之前对付剿匪队的事情，全都由冯先生一手安排。 赵县尉为什么找他，不言而喻。 “大人，你不是说咱们不能动金锋吗？” 朱老爷问道。 “谁说咱们要动金锋？” 赵县尉瞥了朱老爷一眼：“听说灯台山大当家和黑熊岭大当家是生死兄弟，剿匪队灭了灯台山，黑熊岭要找他报仇，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赵县尉为官多年，早就养成了做多手准备的习惯，虽然早上否定了朱老爷提出干掉金锋的建议，但是一上午心里都在盘算。 如果金锋答应了和谈，那就最好。 如果不答应，他也不能连一点退路都没有。 冯先生就是他想到的退路之一。 “还是大人足智多谋！” 彭老爷和朱老爷眼睛一下子亮了。 是啊，金锋是被土匪复仇杀死的，就算庆怀回来，也找不到他们头上。 金锋死了，西河湾必然大乱，土匪之围不攻自破。 冯先生很快就被叫来了，几个人躲在房间商量了半个多时辰。 “这件事关系到咱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让你的人做事小心点。” 赵县尉提醒道。 “大人放心，我多找几个人，保证不会留下任何首尾。” 冯先生自信说道。 此时金锋还不知道隔壁房间正在算计他，正和庆慕岚一起讨论兵法呢。 由于护卫要轮流吃饭，金锋直到未时三刻才离开魏家酒楼。 “先生，掌柜的说咱们的饭钱，赵县尉已经结过了。” 暂时担任护卫小队长的老黑说道。 “结过就算了，咱们回去吧。” 金锋随意说道。 “先生，现在已经未时三刻了，马车跑不快，等咱们回到西河湾，恐怕天都要黑了。” 老黑提醒道：“因为剿匪队，最近很多土匪都对咱们抱有敌意，要不然明天再回吧？” “县府也不是安全的地方啊，还是回去吧。” 金锋无奈说道。 县尉恨不得杀了自己，留在县尉的地盘过夜，安全性还不如赶夜路高呢。 毕竟最近剿匪队依旧在行动，很多小股土匪都被吓得躲了起来，特别是往返西河湾的路上，更是少见，遇到土匪的可能性并不大。 就算遇到了，现在金川最大的几伙土匪都被他围了起来，他和庆慕岚的亲兵加起来超过二十人，对付小股土匪绰绰有余。 老黑见金锋坚持，也就不再说什么了，马上安排队伍出城。 …… 茂密的山林中，一高一矮两个猎人正在艰难赶路。 “老唐，你看看你找的什么路？也太难走了。” 高个猎人一边挥舞柴刀砍着挡路的荆棘，一边抱怨道。 “这条路以前没这么难走，今年雨水大，爬藤长得旺。” 矮个猎人说道：“别抱怨了，翻过这个山头，下边就是官道。” “打猎太苦了，等金先生灭了黑水沟，我就回去种地，这辈子都不来山上了。”高个猎人说道。 “放心吧，等不了太久的，黑水沟土匪现在已经被金先生围住了，等金先生抽出人手，肯定能灭了他们。” 矮个猎人坚定说道。 “但愿吧。” 两人随意闲聊着上了山顶。 高个子正准备挥舞柴刀开路，突然被矮个子一把拉了回来。 “嘘，前面有人！” 矮个子说着，指了指下边。 高个子顺着他的手指看下去，果然看到一队人藏在山脚的灌木丛后边。 “又是该死的土匪，”高个子忍不住低骂一声：“西河湾的剿匪队天天在官道上巡逻，他们还敢冒头！” “他们蹦跶不了几天了，等金先生腾出手，肯定要收拾他们！” 矮个猎人问道：“咱们是退回去，还是在这儿等一会儿？” “咱们走了那么久才走到这儿，退回去又要走一个多时辰，还是等等吧。” 高个猎人说道：“再说了，等会儿还有热闹看呢，也不知道这次又该谁倒霉了。” 矮个猎人也有点累了，闻言坐了下来。 没多久，他们看到官道上又来了一伙土匪。 “咱们该不会遇到土匪抢地盘了吧？” 高个猎人兴奋说道。 “有可能，现在三大土匪老巢都被金先生围了，可能这些小土匪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吧。” 矮个猎人也伸头往下边看去。 “狗咬狗一嘴毛，他们全都打死才好呢。” 高个子兴奋的搓了搓手：“如果等到他们打得差不多了，剿匪队再来那就最好不过了，把他们全都一锅端了。” “你说话小声点，也别站那么高，要是被土匪看到怎么办？” 矮个子对着高个子腿上踢了一脚。 “看到又怎么了，土匪在林子里又追不上咱们？” 高个子不以为意：“你也来看看，后边这伙土匪要来了。” 土匪火拼平时可见不到，矮个子猎人也忍不住站了起来。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两伙土匪并没有打起来，而是汇合到了一起，也躲到了灌木丛后边。 “原来他们不是要争地盘啊！”高个子失望说道。 正说着，他们看到又来了一伙土匪，和之前的土匪汇合到一起。 此时聚集在山脚的土匪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人。 “我的天，都三伙土匪了，看来他们要等的是一只大肥羊啊！” 高个子又兴奋了起来：“老唐你快看，他们要砍树拦路了……哎，那边有马队过来了，不会就是土匪要等的肥羊吧？” 矮个子猎人转头看过去，只见几里外的盘山公路上，一支马队正沿着山道前进。 马队中间还有一辆马车。 “不好，是金先生！” 矮个猎人脸色猛地一变。 “什么，土匪要打劫金先生？！” 高个子脸上的兴奋也变成了惊怒：“老唐你不会看错了吧？” “我以前去西河湾附近找野猪，见过这辆马车。而且除了金先生，金川还有谁能有战马组建一支马队？” 矮个猎人急匆匆起身：“不行，我要去通知金先生！” “金先生都快到了，咱们还要绕开土匪，来不及了。” 高个一把拉住矮个。 第285章 先生，有土匪！ “没事，从那边下山就来得及！” 矮个猎人指着一条小路说道。 “你疯啦，那条路上都是刺藤，而且还从土匪身边过去，你怎么来得及？” 高个猎人说道：“在林子里土匪追不上咱们，在下边就不行了，你要是惊动土匪就死定了。” “那我也要试一试！” 矮个猎人倔强说道：“要不然我死了，怎么去见我爹？” 说完，不顾高个的阻拦，快速冲了下去。 时间紧急，他也来不及砍开刺藤了，就那么横冲直撞的钻了进去。 此时天气还热，猎人穿得不多，脸上、胳膊上、腿上，都被刺藤划破，但是他就像没察觉到一样，依旧以最快速度在刺藤丛中穿行。 一直跑到距离土匪躲藏处不到一百米远，速度才放慢下来。 毕竟是常年行走山林的老猎人，矮个一直摸到土匪东侧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土匪都没有发现。 但是接下来一段路程植被稀少，而且距离土匪太近，他想不知不觉的溜过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矮个子停下来躲在灌木丛中做了个深呼吸，正准备冲刺过这最危险的路段，突然听到山顶传来一阵歌声。 “清水清来清水清,清水照见鲤鱼鳞;清水照出妹的脸,龙王立马请媒人……” 矮个猎人回头一看，就看到高个出现在山顶，正扯着嗓子冲下边大喊。 土匪们也被高个猎人的山歌吸引，纷纷转头看向山上。 矮个猎人马上抓住这个机会，快速冲过最危险的那段山路。 “老三，金锋快来了，你带几个人去把这个不长眼的干掉，别让他惊扰了金锋。” 一个土匪头目说道。 “得嘞！” 老三答应一声，带着三个土匪上山了。 高个看到同伴已经从土匪旁边跑过去了，赶紧转身钻进了林子。 等土匪跑过来，高个早就不见了踪影，老三只能喝骂两声，带着手下下山。 而此时，矮个土匪也顺着小路跑到了山脚。 以他对大山的熟悉，如果顺着山脚的林子潜行，土匪很难发现他，但是速度太慢了。 想要跑得快，就得上官道。 可是这样一来，土匪就能轻易看到他。 矮个猎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咬牙，冲上了官道，死命狂奔起来。 “大当家，你看，官道上有个人！” 一个土匪指着矮个猎人喊道。 “这个人哪儿来的？” “估计是刚才躲在哪儿的猎人吧，看到咱们吓破胆了呗。” “不会的，在你们来之前，我把附近都仔细搜查了一遍，绝对不可能有人！” “他要是去给金锋报信的怎么办？” “不会的，这到西河湾那么远，谁认识金锋？再说，他怎么知道咱们在埋伏金锋？” “我以前来这个山上打过兔子，站到山顶能看到好几里，要是他在山顶看到的呢？” “怎么可能，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儿，他在山顶怎么下来的？” “刚才山上还有个人在唱歌，别是给他打掩护的吧？” “你这样一说，好像很有道理啊。” “那赶紧追啊！” “他要不是去给金锋报信的，咱们追过去，不是就打草惊蛇了吗？” “要是去报信的呢？” “那怎么办，到底追还是不追？” …… 土匪们一时之间，也有些拿不准了。 等他们商量好，猎人已经跑到了一里多外了，马上就要绕过山脚。 这时，一个老兵骑着战马小跑着过来。 自从在黑风岭中了埋伏之后，金锋每次出门必然要求斥候探路。 “兄弟，停一下！” 猎人冲到路中间，展开双臂挡住山路。 “你是谁？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老兵勒住战马，低头问道。 此时的猎人脸上身上都被刺藤刮破了，看起来非常凄惨。 “兄弟，我是唐家庄的猎人唐飞，前面有土匪，想要埋伏金先生！” 猎人飞快说道：“你快回去跟金先生说，让他赶紧跑！” “土匪？”老兵眼神一冷：“他们有多少人？” “光我看到的就超过一百五！”猎人着急说道。 “金川现在还有这么大的土匪？” 老兵怀疑的看着猎人。 “兄弟，我不骗你，是真的，他们是三伙土匪凑成的，我亲眼看到的。” 猎人急得快哭了。 “那行，我去看一眼，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事后去西河湾，金先生会给你赏金的。”老兵说道。 “兄弟，不用去看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快去报告金先生吧。” 猎人干脆伸手拉住马缰绳，想要拉着战马转头。 “放手！” 老兵一把抽出战刀，指向猎人。 如果不是害怕砍错了人，他就直接动手了。 就在猎人想要继续说话的时候，一道箭矢呼啸而至，正中老兵的脖子！ 老兵下意识捂住脖子，从战马上栽了下来。 此时他终于相信了猎人的话，可惜后悔已经晚了。 用尽所有力气，指了指战马，又指了指来路，然后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嗖嗖！ 又是两道箭矢飞来，但是猎人已经趴到了地上。 一道箭矢落空，另外一道则射中了战马。 猎人不敢起身，匍匐在地上飞快爬进旁边的树林，一直绕过山脚才敢起身。 然后顺着官道继续拼命狂奔。 后边，成群的土匪涌出藏身处，紧追而来。 两里外，金锋骑着马还在和庆慕岚讨论兵法和战阵，突然听到前面传来老黑警戒的命令。 然后就看到了猎人。 “金……金先生……有土匪……埋伏……一百多人……” 最快速度奔跑这么久，猎人累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什么？我们的斥候呢？” 老黑一惊，赶紧问道。 “死……死了……被箭射死的！” 猎人的气息平复了一些，大喊道：“金先生，真的有土匪，你们快跑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后边的官道上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成群的土匪绕过山脚，挥舞着武器，杀气腾腾而来。 知道西河湾弩弓的厉害，跑在最前面的几个土匪，每人手里都举着一块盾牌。 这次不用猎人解释了，老黑声嘶力竭喊道：“保护先生，退！” 凭借老兵的战斗素质，再加上女兵的配合，如果只有三四十土匪，他们倒也不怕。 可是对面至少有一百多人，如果发生白刃战，他们毫无胜算！ 土匪用人堆，也能堆死他们！ 所有老兵、女兵立刻调转马头。 可是山道太窄了，而且还有马车，调头太慢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马车不要了，横到路上拦住他们！” 金锋吼道：“晓柔、小北，快下车！阿梅，去把马车上的重弩带上！” 【作者有话说】 先发两章，继续码字 第286章 逼上绝路 “晓柔，上来！” 金锋伸手把关晓柔抱到自己马上：“小北，你去慕岚马上！” “好！” 唐小北答应一声，拉住庆慕岚的手，翻身上马。 老黑一刀斩断拉车战马的套绳，然后让老兵把马车横到官道中间。 虽然是官道，却也是山路，并没有多宽，被横放的马车堵得严严实实。 阿梅打开马车门，从里面拉出来一座便携式重弩和一箱箭矢。 重弩很多地方都是钢铁打造的，箭矢的杆子也是用非常沉的木头削成，加起来超过两百斤，一般男兵都少有人扛得动。 但是看起来瘦瘦弱弱的阿梅，却一用力把箱子提了起来，按照提前演练的方式，稳稳放到拉车那匹战马的背上。 “老黑，带上这位兄弟！” 金锋看到猎人，回头交代了一声。 如果没有猎人过来报信，他们可能就一头扎进了土匪的包围圈。 猎人冒着生命危险过来提醒，金锋也不能不管他的死活。 “老张，带上他！” 老黑喊了一声，一个瘦小的老兵把猎人拉上马背。 驾！ 金锋看到所有人都准备好了，抖了抖缰绳，战马便在山道上狂奔起来。 他们前脚离开，土匪后脚就到了。 但是狭窄的山道却被横放的马车和小树挡住了。 等他们移开马车，金锋他们骑着战马已经跑到了三里之外。 “该死，都怪那个不开眼的家伙，要不是他，金锋绝对跑不掉！”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土匪大当家不甘说道。 雇佣他们的人愿意出二千两银子买金锋的命，杀掉一个老兵一百两，一个女兵五十两。 金锋他们一群人在刀疤脸眼里，就是一座由数千两银子堆成的银山。 虽然要和另外两家土匪一起分这笔钱，但是分到他手里也绝对能超过千两银子。 可是现在银山却跑了。 至于杀掉金锋之后会不会被庆怀报复，刀疤脸从来没担心过。 他本就是亡命徒，有了银子哪里去不得？ 等庆怀得到消息赶回来，他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快活去了。 “老刘办事向来滴水不漏，金锋肯定跑不掉的。” 另外一个胖胖的大当家阴恻恻说道：“咱们继续追，我相信金锋绝对跑不掉的！” “老楚，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刀疤脸问道：“老刘是不是在后边也埋伏了人马？”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老刘的性格，既然布局了，不会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胖胖的大当家问道：“老陈，你怎么看？追还是不追？” “都追到这儿了，就再往前追几步吧。” 最后一伙土匪大当家说道。 于是，土匪们沿着官道继续追了下去。 胖胖的土匪大当家猜得不错，前方五里之外，金锋本以为甩掉了土匪，正想着先去哪里呢，前面两丈外，一棵长在崖壁和官道中间的大树突然歪了下来。 这棵树足有水桶粗细，要是被砸上了，恐怕当场就要被拍成肉饼！ 金锋几乎是下意识的勒紧马缰绳！ 战马嘶鸣一声，速度飞快下降，金锋和关晓柔同时朝前面趴去。 但毕竟是草原优良品种，战马只是又往前跑了四五米，便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轰隆！ 大树擦着马鼻子砸在山路上，扬起阵阵灰尘。 金锋赶紧俯身盖住关晓柔，但是后背却被树枝抽得生疼，脸上也被刮破了个口子。 但是跑在最前面的老黑就没那么幸运了，战马直接被大树砸中，马脖子都被压扁了。 幸亏老黑反应及时，迅速跳马扑到了路边。 虽然因为惯性被摔得鼻青脸肿，但终究是捡了一条命。 跟在后边的其他老兵倒是全都停下来了，但是有两个女兵因为马术不是很好，撞到了其他人的战马，让场面变得有些混乱。 等金锋抬起头，就看到大树后边，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一群土匪，数量不比刚才少。 “杀了金锋，每人赏十两银子！” 一个土匪举着刀呼喊。 做土匪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银子？ 土匪们被刺激的嗷嗷叫着扑来。 而此时女兵们还乱着呢，一匹匹战马挤在狭窄的山道上，根本转不开圈。 “所有人，弃马！” 金锋当机立断喊道：“老黑，挡住他们！女兵用弩弓掩护！” “是！” 随着金锋一声令下，所有老兵、女兵都跳下战马。 十个老兵亲卫立刻站成两排，双手持刀，以蹲马步的姿势站到树前！ 而庆慕岚的十个女兵亲卫则同时从腰上解下折叠弩弓，飞快上弦。 嗖嗖嗖！…… 下一秒，十支箭矢飞射而出，从老兵头顶飞过，对面便有十个土匪倒下。 但是紧接着又有更多的土匪补上！ 更要命的是，补上来的土匪也准备了盾牌。 第二轮射击，全都被盾牌挡了下来。 “杀啊！” 土匪们吆喝着跳过大树！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一柄柄闪着寒光的黑刀！ 金锋的亲卫都是从老兵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仅身手高超，而且配合默契，完全不是土匪这样的乌合之众能比的。 第一波冲来的土匪，全都被老兵们干脆利落的干掉了。 可惜冲过来的土匪越来越多，而且因为已经发生了白刃战，男兵们都不再是半蹲姿势，女兵们也不敢随意发射箭矢，恐怕误伤到男兵。 “先生，对面土匪太多了，咱们一旦被拖住，等到后边的土匪赶到，咱们就要被两面夹击了。” 庆慕岚提醒道：“先生，你有什么办法吗？” “别说话，我正在想！” 金锋环顾四周地形，脑子飞快运转思考对策。 可惜这个地方显然是土匪精心挑选的，官道一侧除了那棵被放倒的大树，就是陡峭的崖壁，根本没有攀爬的可能。 另外一侧则是十几米高的悬崖，也无路可走。 也就是说，他们被困在了这狭窄的山道上。 而且后边的土匪随时可能会杀来，留给金锋的时间太短，他也很难想到太好的办法！ 就在金锋左右为难的时候，矮个猎人鼓起勇气凑上来说道： “金先生，我是猎人，经常来这一片打猎，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上山，那边好防守一些！” 第287章 我让大家活下来 “在哪边？远不远？” 金锋赶紧拉住猎人问道。 “不远，咱们刚跑过去，也就在后边两里多。” 猎人指着身后的路说道。 “那快走！” 金锋当机立断喊道：“老黑，把路封了，撤！” “封路！” 老黑大喝一声，后边一排五个老兵马上从腰上解下一个特制水囊，把里面的灯油全都倒在地上。 “退！” 老黑又喊一声，带着前排四个老兵一起用力推开土匪，然后转头就跑。 后边的老兵早就拿出了火折子，等到老黑五人撤回来，马上把火折子扔到地上，点燃了地上的灯油。 轰！ 火焰瞬间升腾而起，把土匪挡到了后边。 此时女兵们已经重新把战马调好头，一群人骑上战马，折返回去。 一群人在猎人的带领下，骑着马在山道上狂奔。 跑了两里多地，果然看到一条上山的小路，坡度比起两旁都要缓一些，至少人可以爬上去。 此时刀疤脸带领的土匪，也到了一里外。 看到金锋一群人折返回来，对面的土匪全都兴奋的大喊起来，挥舞着武器开始飞奔。 “所有人弃马上山！阿梅，带上重弩！” 金锋大喝一声，所有人都跳下战马。 老黑带了两个人跑在前面探路，阿梅背着装有重弩和箭矢的箱子紧随其后。 两个老兵在后边帮忙托着阿梅背上的箱子。 金锋一手拉着唐小北，一手拉着关晓柔，跟在阿梅三人后边。 在他们后边是庆慕岚和女兵，留在最后的则是剩下的五个男兵。 旁边的小山并不高，顺着小路往前走了几十米就到顶了。 山顶另外一侧是山崖，没路了。 “对不住了金先生，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地方了。” 猎人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如果再往前走三四里，那里还有一条山路，可以通到黑水沟北边的官道。” “你没有对不住我们，我们反而要好好谢谢你。” 金锋拍了拍猎人的肩膀说道：“这次要不是你，我们就要被两股土匪堵死在路上。” “先生您的剿匪队帮我报了杀父之仇，这是我应该做的！” 猎人连连摇头。 “如果咱们今天能活下去，你愿意来西河湾吗？” 金锋向猎人发出邀请。 猴子受伤了，现在他的亲卫队急缺一个好斥候。 猎人刚才表现出来的冷静以及对山林的熟悉，都非常符合金锋的要求。 “只要金先生不嫌我年纪大，我当然愿意！” 猎人激动的老脸通红。 “那行，等过了今天，去西河湾找我！” 金锋又拍了拍猎人的肩膀，转身看向老兵。 “老黑，把上山的路封了！阿兰，你带女兵用重弩和弩弓辅助男兵！” 金锋自信说道：“只要大家撑到天黑，我就能让大家活下来！” “是！” 老黑马上带着老兵们忙活起来。 庆慕岚却在心里叹了口气。 两边的土匪加起来超过三百人，重弩的箭矢只有十支，根本不可能杀完。 虽然每个老兵和女兵都带了两个箭匣，有十支短箭，但是土匪明显料到了这点，准备了不少盾牌，手弩几乎没用。 等重弩的箭矢用完，他们只能和土匪拼白刃战。 双方人数差距太大，庆慕岚完全看不到获胜的希望。 在她看来，金锋刚才的话，不过是在给老兵、女兵打气罢了。 等老黑布置好重弩，刀疤脸带着土匪已经到了山下。 “老楚，还是你了解刘瘸子啊，他果然派人断了金锋的退路！” 刀疤脸对着胖胖的土匪大当家说道：“现在怎么办，咱们是现在就打，还是等对面的人一起来了再打？” “等他们干什么，过来一起分赏钱吗？” 胖土匪眯着眼睛问道：“反正老刘又没跟咱们知会对面还有人，咱们赶紧杀了金锋，到时候赏钱就是咱们仨的。” “哈哈，老楚和我想的一样，既然咱们先到了，金锋就是咱们的！” 刀疤脸大喝一声，举着长刀喊道：“黑熊岭的兄弟们，金锋已经被逼到山上了，谁第一个杀掉他，老子赏银一百两！” 对于普通土匪来说，一百两银子就是天文数字，比任何战前动员都有用。 不用刀疤脸说第二遍，黑熊岭的四五十个土匪立刻举着盾牌和武器往山上冲。 而胖土匪和另外一个大当家也没跟刀疤脸抢，而是第一时间让人去抢金锋他们放弃的战马。 草原战马可不便宜，而且逃命的时候，有马和无马区别可大着呢。 山路并不长，黑熊岭的土匪很快就冲到了山腰。 嗡！ 就在此时，山上传出一声铮鸣，重弩被激发了。 争先恐后冲锋的土匪，像是糖葫芦一样，被箭矢串了一大串！ 一瞬间，山路上爆出蓬蓬血雾。 只是一箭，黑熊岭的土匪就被干掉了十来个。 剩下的也被吓尿了，连滚带爬的跑下山。 “你们坑我？！” 刀疤脸满脸愤怒的看向胖土匪和另外一个大当家。 现在金川所有土匪都知道西河湾有一种重弩非常可怕，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重弩体型庞大，很难携带。 肯定是胖子无法确认金锋这次是否带了重弩，让他的人去攻山试探的。 他刚才只是被银子冲昏了头脑，现在自己的手下损失惨重，再不明白胖土匪两人在把自己当枪使，那就真成傻子了。 “刀疤，你这么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想拿到金锋的脑袋领赏，我们都没有跟你争，你怎么还不乐意了？” 胖土匪一脸正气的说道：“怎么，难道我们非要跟你争，你才乐意吗？” “你……” 刀疤脸气得直哆嗦，却找不到话来反驳。 刚才的确是他太着急了。 不仅赔了人，连战马也没抢到一匹，实在亏大发了。 明知道金锋带了重弩，胖土匪和另外一个大当家都不再急于进攻，而是带人在路边等了下来。 没有等太久，就看到山路另外一边，又跑来一群土匪，领头几个脸上还被熏得乌漆嘛黑的。 “哈哈哈，我当刘瘸子安排的人是谁呢，原来是你们啊！” 胖土匪对着新赶来的土匪喊道：“大蛤蟆，你们这是烤兔子把林子点了吗，怎么连头发都烧卷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四章送上，再码一章还账，大家明天早上再看吧 第288章 死伤过半 “老楚，你给我闭嘴！” 一个嘴巴奇大，头发被烧焦的土匪恶狠狠说道：“金锋呢？” “喏，就在山上。” 胖土匪指了指小山。 大蛤蟆往山上看了一眼，当看到山路上的尸体和不远处一根长矛般的箭矢，瞳孔微微一缩。 “金锋他们不是都骑着马吗，哪儿来的重弩？” “你忘了他还带了一辆马车？估计藏在马车里吧。” 胖土匪说道：“不过不用担心，重弩的箭矢可不轻，金锋不可能带太多，而且重弩每次重新装填都需要时间，只要你们一鼓作气，肯定能冲上去！” “这么好的事，你会留给我们？” 大蛤蟆冷笑道。 “唉，果然只有刀疤一个傻子……” 胖土匪在心里感慨一声，笑着说道：“大蛤蟆，我这可是给你占大头的机会，你不愿意要就算了，咱们现在人到齐了，那就商量商量怎么办吧？” “金锋带的有重弩，谁冲谁死，硬打肯定不行。” 刀疤脸说道：“咱们也跟他学，把他困在山上，他们身上带的粮食肯定不多，坚持不了几天的。” 话音刚落，剩下几个土匪大当家都看傻子一样看他。 “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刀疤脸气呼呼问道。 “因为蠢成你这样的人，已经不多见了。”大蛤蟆嗤笑道。 “你有种再说一遍！” 刀疤脸眼睛一瞪，直接拔刀了。 “哎呀，大家都是来挣钱的，自己先打起来了，不是正中金锋下怀吗？” 胖土匪赶紧站出来和稀泥：“刀疤，你也消消气。” “那你说，我刚才说的办法有什么不对吗？”刀疤脸梗着脖子问道。 “刀疤，你觉得金锋今晚上不回去，西河湾那边会不会派人来找？” 胖土匪解释道：“到时候都不用去郡城召集人手，只要把守卫西河湾的人马拉过来，再带上几座重弩，咱们谁能扛得住？” “这……” 刀疤脸被噎住了，脸也一下子臊得通红。 他知道其他几人为何笑话他了。 山道狭窄，重弩射来想躲都没地方，只能站着等死。 “所以，今天夜里无论如何都要干掉金锋，要不然咱们就再也没机会了！” 胖土匪懒得去看刀疤脸出糗，说道：“大家还有什么办法，赶紧想想吧。” “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硬攻。” 大蛤蟆说道：“你刚才说得对，金锋不可能带太多重弩箭矢，只要咱们耗光他们的箭矢，重弩就是破烂，不愁拿不下金锋！” “耗光箭矢，你说的简单，谁的人去耗？” 刀疤脸冷笑着问道。 胖土匪一看两人又要杠起来，赶紧插话道：“这让谁家去都不合适，最好的办法就是咱们每家都出几个人，上山的时候队形散开点，这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耗光箭矢。” “有道理！” 剩下几个土匪大当家齐齐点头。 很快，一支由几家土匪共同组成的十八人敢死队再次上山了。 为了刺激他们卖命，几个大当家不仅把干掉金锋的赏金提到了二百两，还增加了谁第一个杀掉老兵或者女兵，就奖励五十两银子的条件。 敢死队上了小路，不再排成一排，而是胡乱的分散开来，这样就算用重弩也最多杀掉两三个人，剩下的人就可以趁着重弩上弦和填充的空当快速攻山。 一直等到他们走完大半路程，金锋都没有击发重弩。 这让土匪敢死队心中不由大喜，觉得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可惜他们忘了，金锋不光有重弩，还有老兵。 等土匪敢死队快到山顶的时候，老黑带着九个老兵，从山顶冲了下来。 土匪本就不是老兵的对手，又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连老兵的第一轮冲锋都没有扛过去，土匪敢死队就被杀散了。 除了后边十个人跑了回去，剩下的八人全都被老兵干掉了。 老兵们也不追击，又重新返回山顶，等待下一波进攻。 小山下边，几个土匪大当家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他们知道这次肯定不会成功，但是没想到会败得如此干脆。 死了八个人，别说耗费箭矢了，连老兵都没伤到一个。 不过大当家们并没有放弃，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下，很快又重新组建了一支土匪敢死队。 这次不光人数增加到了三十六人，而且还有六个弓箭手藏在其中。 当老黑带着老兵再次杀出来的时候，六个弓箭手同时取出藏在盾牌后边的长弓，弯弓搭箭，射向老兵。 老黑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完全没有防备，当即就有四个老兵被箭矢射中。 其中有两人被射中要害，很快就没气了，还有两个则分别被射中了大腿和肩膀。 虽然不至于当场死掉，却也几乎失去了战斗力。 “栓子，三狗子！” 老黑的眼睛当时就红了。 死掉的两个老兵，都是和他一个村的，虽然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老黑，带着受伤的兄弟，给我撤下来！” 金锋看到下边的弓箭手们再次拉起长弓，赶紧下达撤退命令。 同时转头冲女兵喊道：“阿兰，你们还在等什么？给我干掉他们的弓箭手啊！” 女兵们马上端起手里的弩弓，瞄准对方的弓箭手展开还击。 “看来回去得和凉哥好好谈谈了。” 张凉训练老兵的时候，一直在强调令行禁止，可是金锋没想到，阿兰她们竟然会被张凉训练的刻板到这个程度。 他和庆慕岚不下令，就不知道救援战友了？ 女兵反应终究慢了一拍，而土匪的弓箭手显然早有准备，一个个飞快射出箭矢，然后匆匆举起盾牌。 嘭嘭嘭…… 阿兰她们的箭矢都被盾牌挡下了。 而老黑他们又有一个老兵中箭。 就连老黑的脸颊，也被箭矢擦伤。 最要命的是，剩下的土匪敢死队三十人，已经快到山顶。 此时老黑他们挡在土匪前面，重弩无法击发，老黑他们又两死三伤，战力损失大半，一旦陷入白刃战，根本不可能挡住三十个土匪。 “慕岚，阿梅，你们护好晓柔、小北，阿兰，你带着剩下的人跟我上！” 【作者有话说】 还了一章，还欠十章，明天继续还 第289章 血染山道 金锋一直坚信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样每个人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作用。 他是一个工程师，并不是战士，所以他更喜欢待在实验室，而不是战场。 如果有其他办法，他也不会冲到最前线和敌人拼刺刀。 可是现在不上不行了。 土匪的弓箭手是金锋也没料到的，导致老兵一下子伤亡过半。 老兵是他们目前最强的武力保障，如果没有老黑等人，光凭女兵不可能守得住山口。 他们也将失去唯一的地形优势。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营救老黑，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 “阿兰，带着剩下的人跟我上！” 金锋一声令下，女兵们都收起弩弓，从腰间拔出黑刀，跟着金锋冲出山顶，跑向老黑等人。 猎人犹豫了一下，也从腰上拔出柴刀，紧紧跟到金锋后边。 “当家的……” 关晓柔捂着嘴巴，眼睛看着就红了。 “忍着，不能哭！” 庆慕岚瞪了关晓柔一眼：“军中男儿去战斗，女人哭泣为不祥！” 关晓柔一听，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唐小北看起来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小脸红通通的，金锋给她特制的小弩弓也紧紧握在手里，处于随时可以击发的状态。 “阿梅，咱们去掌控重弩！” 庆慕岚安排道：“小北，晓柔，你们不是都学过弩弓吗？给我盯死对面的弓箭手，只要他们敢放下盾牌，马上给我干掉他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 唐小北扬了扬手里的弩弓。 关晓柔也重重点头。 庆慕岚点点头，带着阿梅跑到重弩旁。 她负责瞄准击发，阿梅负责绞盘上弦。 “阿梅，咱们要是撑不住了，你必须想尽办法，带着先生杀出去！” 庆慕岚突然转头看向阿梅，脸色从未有过的凝重。 “那小姐你怎么办？” 阿梅问道。 她是庆慕岚的贴身侍卫，而不是金锋的。 虽然她对金锋的印象很好，平常金锋找她帮忙，只要庆慕岚这边没事，她也乐意听金锋的安排。 但是遇到生死危机，她第一优先保护的人，还是庆慕岚。 “阿梅，知道我为什么要来金川吗？” 庆慕岚转头看向北方：“庆怀哥哥跟我说过，大康没有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没有先生。 庆怀哥哥让我来金川，不光是学艺的，更重要的是保护先生，因为庆怀哥哥说，他是唯一可以挡住北方草原，避免我大康黎民百姓亡国灭种的人！” 在皇权时代，庆慕岚这番话绝对是大逆不道。 如果是平常，庆慕岚是绝对不会说的，但是现在他们的性命都危在旦夕，她顾不上那么多了。 “所以，阿梅，我命令你，如果先生有危险，必须想尽所有办法，带走先生，听到没有？！” 庆慕岚死死盯着阿梅。 阿梅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道：“是！” 庆慕岚这才放心，看向下边。 此时，金锋已经带着女兵冲到了山坡。 而老黑带着还能打的四个老兵，已经和土匪展开了白刃战。 没有队友的辅助，老黑他们吃力很多，但是依旧守住了不算宽的路口。 “阿竹，阿娟，你们把受伤的兄弟带回去，阿兰，你带四个人去补到老黑他们的后边，剩下的人自由行动，主要提防对方的弓箭手！” 金锋一边从地上捡起牺牲老兵遗留的黑刀，一边迅速作出布置。 女兵们虽然战力不如男兵，但是在老黑他们后边打个辅助补个刀什么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老黑他们的压力骤减，稳稳守住了路口。 敢死队后边的土匪弓箭手看到女兵也加入战场，纷纷放下盾牌，再次拿出长弓。 “你们终于敢露头了！” 早就盯着弓箭手的庆慕岚冷哼一声，抬手对准其中一名弓箭手扣动了扳机。 和她一样的还有两个自由行动的女兵，以及关晓柔、唐小北两人。 土匪的弓箭手这次还没来得及弯弓搭箭，就被突如其来的箭矢干掉四个人。 剩下的两人没被干掉不是庆慕岚她们箭法不行，而是没有提前沟通好各自的目标，其中有两人攻击了同一个弓箭手。 而唐小北没有射中…… 剩下的两个弓箭手虽然没死，却被吓得提起盾牌蹲在地上，再也不敢露头了。 “金锋下场了，护卫肯定不敢再用重弩射击，大家快上！” 山下的土匪大当家们，一看老兵和土匪敢死队打了起来，马上带着剩下的土匪冲了上去。 一时间窄窄的山道上，到处都是人头。 “兄弟们，坚持住！” 金锋红着眼睛吼道：“相信我，只要坚持到天黑，我一定带着大家活下来！” “哈哈，要不是先生，我儿子早就没钱买药病死了，从到西河湾那天开始，我的命就是先生的！” 老黑一脚踹开对面的土匪，大笑道：“不相信先生，我还能相信谁？” “哈哈，我也是！” 其他老兵也大笑着附和。 女兵们虽然没说话，却用行动证明了自己。 此时，老兵面前的山道已经被土匪的鲜血染红，但是持续的高强度作战，对体力的消耗太大，土匪数量太多，老黑他们渐渐有些扛不住了。 终于，有个老兵闪躲不及，被土匪刺中了用刀的右臂，黑刀一下子掉到地上。 紧接着腿上又挨了一刀。 土匪脸上一喜，举刀刺向老兵脖颈。 老兵手里连刀都没有，根本躲不开。 就在此时，后边辅助的阿兰一把扯住老兵的领子，把他拉了回来，自己补上老兵原本的位置。 阿兰一直没有和土匪正面作战，体力非常充沛，替换下老兵之后，竟然接连干掉四个土匪，大大降低了老兵的压力。 阿兰的表现让金锋非常意外。 他没想到女兵的进步这么大。 老兵们的体力消耗都非常大，金锋怕他们再打下去，会很快出现伤亡，既然女兵暂时能顶得住，金锋就马上安排女兵找机会暂时替换男兵。 十几分钟后，老黑他们四人也被女兵替换下来，气喘吁吁的退到后边。 持续作战快半个小时，神经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他们早就累得不行了。 金锋也不得不亲自下场，带着猎人和剩下的三个女兵，成了阿兰她们的辅助。 “他就是西河湾的金锋，兄弟们冲啊，大当家说了，谁干掉金锋，赏二百两银子！” 有个土匪小头目认出了金锋，然后所有土匪都跟疯了一样，踩着同伴的尸体涌了过来。 挡在金锋身前的阿兰和阿菊，压力骤然大增。 第290章 狂暴阿梅 在二百两银子的刺激下，土匪们完全红了眼。 完全不管其他女兵了，全都往金锋所在的左侧涌来。 阿兰和阿菊的压力陡然大了几倍，防守节奏一下子乱了。 没撑过一分钟，阿菊腿上就中了一刀。 金锋赶紧把他拉了回来，猎人不等金锋上前，抢先一步补上了阿菊的位置。 可是他当年只是一个水兵，又没有接受过西河湾的系统训练，完全不懂得和旁边的阿菊配合，只知道凭借一把蛮力挥舞柴刀胡乱劈砍。 但是好在他的气势非常凶狠，吼的声音也大，土匪竟然被镇住了。 “兄弟们，不能歇了，得赶紧把先生撤下来！” 老黑做了个深呼吸，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仅剩的三个还能作战的老兵，再次冲了上去。 “先生，你在这里太招眼，赶紧退回去吧！” 老黑跑到金锋身侧，把他拉到后边。 金锋也发现了这点，没有跟老黑客气，赶紧撤到后边，扶起地上的伤员往山顶上撤。 另外一个老兵则挤开猎人，代替了他的位置。 “大家加把劲啊，金锋要跑了！” 躲在后边的土匪小头目一看金锋要撤，再次在后边煽风点火。 场面变得比刚才更加混乱了。 老兵们虽然单兵作战能力和配合都超过土匪，但是他们个个都带着或多或少的轻伤，严重影响了正常发挥。 而且土匪太多了，他们能挡住一个两个，却挡不住三个乃至更多。 眼看涌上来的土匪越来越多，像是浪潮一样，随时要卷走老兵，金锋扶着受伤的老兵还没有退回来，庆慕岚微微闭上了眼睛。 “阿梅，咱们恐怕守不住了，你去带先生离开吧！” “小姐……” 阿梅脸上满是纠结。 “难道我说话不好用了吗？” 庆慕岚扭头喝道：“快去！” “是！” 阿梅深深看了庆慕岚一眼，纵身掠下山顶。 金锋之前被一根大树枝抽到了肩膀，现在胳膊很疼，看到阿梅过来，赶紧说道：“阿梅，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把他扶上去。 ” “先生，小姐让我带你离开！” 阿梅没有去扶伤员，而是抬头看向金锋。 “带我离开？”金锋纳闷问道：“路都被土匪封死了，怎么离开？” “杀出去！” 阿梅平静说道。 “你说什么？杀出去？” 金锋怀疑自己听错了，回头指着山道上密密麻麻的土匪问道：“这么多人，怎么杀出去？” “这是我的事，先生只管跟在我后边就行。 ” 阿梅的声音依旧平静：“我也不能保证肯定带着先生杀出去，但是我能保证肯定死在先生前面。 ” “谢谢你阿梅，不过咱们杀不出去的，我也不会扔下自己的妻子和慕岚独自逃跑的。 ” 金锋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你的身手到底有多厉害，但是如果你可以帮忙守住这个山口，只要守到天黑，我保证一定能带大家活着离开。 ” “先生，事到如今，不要再用这话来鼓舞士气了，大家都已经拼命了。 ” 阿梅和庆慕岚一样，一直认为金锋这么说是在鼓舞士气。 “鼓舞士气？” 金锋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赶紧保证道：“阿梅，我不是鼓舞士气，我真的有把握。 ” “真的有把握？” 阿梅诧异的上下打量金锋，就跟从来不认识似的。 她实在想不通，金锋凭什么这么说。 “这件事关系到咱们所有人的生死，你觉得我会说假话骗你吗？” 金锋赶紧说道。 “那行，我就信先生！” 阿梅虽然依旧想不通金锋的信心来自何处，但是金锋已经做过太多她想不通的事，所以思考片刻，这次依旧选择了相信金锋。 “那你快去帮帮老黑，他们快顶不住了！”金锋催促道。 阿梅点点头，左手提着重弩箭矢，右手提着一把黑刀，掠向战场。 此时，狭窄的山路上，战斗已经近乎白热化。 就在老黑他们快要扛不住的时候，阿梅到了。 她没有去替换老兵的位置，也没有和阿兰他们一样去辅助老兵，而是纵身一跃，直接从老兵们的头顶跳了过去，落入土匪群中。 “阿梅，快回来！” 金锋被阿梅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开口呼喊。 可是下一秒，金锋就瞪大了眼睛。 只见阿梅在落地的瞬间便拧腰转了一圈，然后金锋便看到距离她最近的六个土匪就全都捂着脖子倒下了！ 然而阿梅并未停手，就好像猛虎冲击羊群一样，一头扎进土匪群中。 黑刀在她手里好像活了过来，时而划出一道优美的圆弧，时而刺出点点黑芒……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武林高手！” 金锋早就知道阿梅身手很好，但是没想到会好到这种地步。 倒不是说阿梅可以和武侠片里一样高飞高去，或者一刀砍下去，劈出几米宽，带着光的刀芒什么的。 而是阿梅的动作非常快，快到土匪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快到金锋甚至有点看不清！ 而且非常凌厉，几乎每次出手，都能命中土匪的要害。 要么是划破咽喉，要么是刺中心脏，很少有无用功。 可以说刀刀致命！ 老黑等人解决了阿梅背后的土匪，也和金锋一样盯着阿梅的背影看傻了。 在平时训练中，他们也曾经和阿梅交过手，但那时候阿梅的力量有所收敛，大家使用的也都是无刃长刀，他们也没想到阿梅竟然如此恐怖！ 没有任何一个土匪可以在她手下走过两招，绝大部分土匪都被一刀封喉！ 就她一个人，不仅硬生生把土匪挡住了，甚至还往前杀了十几米！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土匪，愣是被她一个人杀得胆寒了！ “金锋从哪儿找来这样厉害的高手？” 山下的几个土匪大当家也被狂暴的阿梅吓住了。 一直笑眯眯的和弥勒佛一样的胖子，此时再也笑不出来了，扯着嗓子喊道：“弓箭手呢，快，给我干掉这个女护卫！” 其他大当家也回过神来，纷纷呼喊己方的弓箭手。 阿梅不屑的瞥了一眼下边，纵身飞退。 “带上伤员和牺牲的兄弟，撤回山顶！” 金锋也趁着这个机会，命令老兵和女兵带上伤员和牺牲老兵的尸体，返回山顶。 阿梅随后也退了回来。 “我不是让你带先生离开吗？” 庆慕岚冲到阿梅面前，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听？” “先生说他有办法击退土匪……” 刚才还大杀四方的阿梅，此时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不敢看庆慕岚。 “慕岚，你别怪阿梅。 ” 金锋也赶紧帮阿梅说话：“相信我，天黑了我真的有办法！” 第291章 特殊武器 “先生，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办法就赶紧说啊！” 庆慕岚还是不信。 经过刚才的白刃战，老兵和女兵伤亡都很严重，此时还能提刀上阵的，连十个都不到了。 她实在想不通，金锋还能有什么办法。 金锋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老兵和女兵也都带着怀疑之色，只好走到装重弩的木箱前，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取出三个竹筒。 “这就是我的办法。 ” “这是什么东西？” 庆慕岚疑惑的看着竹管问道：“就凭这俩东西，能击退土匪？” 老兵、女兵也都好奇不已，连给伤员包扎都停下了，全都抬头看着金锋手里的竹筒。 竹筒只有一节，和前世常见的保温杯大小差不多，两头堵了起来，只留一个看起来像是火绳的东西在外面。 包括关晓柔在内，所有人都没见过这种东西，也不知道金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是我制造出来的特殊武器！” 金锋举着竹筒，开始讲解使用方法。 随着金锋的讲解，周围人的眼睛全都亮了起来。 “先生，这东西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用？” 庆慕岚激动问道。 虽然她已经做好了战死在这里的准备，但是如果可以活着，没人愿意去死。 “当然，我已经试验过了。 ” 金锋自信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兄弟们，最多一个时辰，天就会黑，大家无论如何，都要顶住！” 庆慕岚兴奋说道：“重弩箭矢也不用省着用了，阿梅，你协助兄弟们！” “吼！” 剩下的几个老兵和女兵，全都激动答应。 金锋看着放在地上的老兵尸体，心里有些不舒服。 对待敌人的时候，他可以硬下心肠使用任何手段，敌人死再多，他只会觉得视觉、嗅觉上有些不舒服，有些恶心，但是并不会放在心上太久，很快就会忘记。 但是自己熟悉的人哪怕死掉一个，他心里就会觉得难受。 这也是他讨厌战争的原因之一。 哪怕打赢了，战争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快感。 他本就不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从来没想着要征服天下，结果却被逼着不停战斗。 “先生，怎么了？” 庆慕岚看到金锋脸色有些不对，小声问道。 “我在想，如果我早知道土匪有弓箭手，早知道阿梅身手这么好，他们或许就不会死了。 ” 金锋看着老兵的尸体，低声说道：“栓子和三狗子都有两个孩子，我真不知道回去怎么跟他们的孩子说，他们没爹了。 ” “先生，你跟我说过的，战场本身就是野蛮和残酷的，而且总是充斥着各种意外。 ” 庆慕岚劝解道：“这件事不能怪你，大家谁都没想到土匪的弓箭手会用盾牌挡住弩弓。 至于阿梅，她身手的确不错，但是她也会累的，就算占据地形优势，也不可能一个人挡住所有土匪。 慈不掌兵，大仁不仁，针对敌人的时候，绝对不能心软，要用尽所有手段，以最快的方法制服最多的敌人，否则就是对己方战友的残忍。 先生，这些都是您教我的，您怎么自己忘了呢？” “我没忘，道理我都懂，我也知道自己没有做错，没有内疚，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而已。 ” 金锋蹲下身子，摇头说道：“你不用管我，让我待一会儿就好了。 ” 任何人的成长都需要一个过程，金锋一样。 在几个月前，他还只是一个天天在公司实验室加班的高级打工人，现在却不得不提着刀和土匪肉搏。 这中间的转变，需要他自己慢慢去适应。 “当家的……” 关晓柔和唐小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金锋背后。 手里还拿着纱布、酒精之类的东西。 成亲这么久，关晓柔从来没见过金锋露出如此疲惫的状态，哪怕上次和周锦在实验室捣鼓了两天两夜没睡觉，也没像现在这样。 两人都有些心疼。 唐小北咬了咬牙，正准备抱一下金锋，却看到金锋站了起来。 “行了，我还不至于让你们来开导我。 ” 金锋使劲的揉了揉脸，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但是敏感的唐小北能够感觉得出来，金锋并不是真的想开了，只是把情感压到了心里而已。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土匪们也急了，几个大当家不得不再次组建敢死队。 但是这一次金锋心里有了底，土匪敢死队才赶到半山腰，金锋就让庆慕岚击发了重弩。 嗖！ 重弩呼啸着钻入土匪敢死队中。 但是敢死队有了之前的教训，队伍比较分散，重弩只射杀了三个土匪而已。 “兄弟们，他们的重弩箭矢不多，肯定舍不得一直用，咱们赶紧冲上去！只要杀掉金锋，咱们这辈子就不愁了！” 押队的小头目发现部分土匪的神色有些动摇，赶紧给他们打鸡血。 可是话音刚落，又有一道箭矢飞射而至，再次带走四个土匪。 而且阿梅也手持盾牌，站到山顶边缘。 这次的敢死队是几个大当家硬逼着组建的，很多土匪都不愿意上来送死。 刚才就快被重弩吓死了，现在又加上阿梅的威慑，不少敢死队员直接崩溃了，转头就往山下跑。 土匪虽然不怕死，却没人愿意白白送死。 他们可没有抚恤，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有人带头，马上就有人跟随，土匪小头目根本拦不住。 金锋站在阿梅身后，看着狼狈而逃的土匪，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经过这次威慑，土匪再想组建敢死队，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只要拖到天黑，胜利就是自己这边的！ “先生，这是不是你说的攻心？” 庆慕岚站到金锋身侧问道。 “算是吧，土匪畏威而不怀德，只要打得他们胆颤，他们才会害怕你，再进攻之前，就会多想想。 ” 果然，死了这么多人都没有打上去，很多土匪都生出了退意，又足足等了大半个小时，几个大当家才软硬兼施的重新组建一支新的敢死队。 但是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了。 “去跟他们谈谈吧。 ” 金锋看向老黑：“尽量多拖一会儿。 ” “好嘞！” 老黑勒了勒裤腰带，手持盾牌走到路口，使劲喊道：“下边的兄弟们，天都快黑了，你们也死了那么多人，我看咱们就别打了，谈谈吧？ 我们西河湾别的不多，就是钱多，不管雇你们的人答应多少，我们都愿意出双倍！” 第292章 给你们看个宝贝 小山并不高，只有几十米而已，加上山里没有什么杂音，几个大当家在山脚也听清了老黑的话。 “双倍？” 刀疤脸不由露出意动之色。 整个金川的土匪，谁不知道现在的西河湾有钱？ 如果金锋愿意花双倍价钱来买命，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刀疤，你的脑袋被驴踢了吗？” 大蛤蟆发现刀疤露出心动的表情，差点被气笑了：“金锋这摆明了是离间咱们呢，你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刀疤，大蛤蟆的话虽然难听，却也不假。 ” 胖土匪说道：“整个金川县，恐怕没人比金锋更痛恨咱们土匪，他的话绝对不能信。 ” “你们这是看不起谁呢？老子当然知道这是金锋的离间计！谁说我信他的鬼话了？” 刀疤脸梗着脖子说道。 其他大当家也懒得跟他争吵，见刀疤放弃了这个念头，抬头继续看向山顶。 老黑之前的喊话，是针对几个大当家的。 见大当家们没动心，便按照金锋教他的话，继续开口喊道： “各位土匪兄弟们，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人都是被逼无奈才去做土匪的，天天累死累活的给大当家卖命，结果好不容易抢来的钱财女人，大头都落到了大当家手里，你们只能和桌子下的野狗一样，分到一点骨头渣子，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现在我家先生给大家一个机会，只要大家这次能放我们一马，回头就可以去西河湾找我老黑，我保证带你们去参加镖师考核！ 看到我手里的刀没有，这就是我家先生做的，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每一把都价值千两银子，只要你们考核通过，每个人都能得到一把。 而且加入我们镇远镖局，我家先生会给你们重上户籍，你们就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生活了，可以带着自己的妻儿老小，光明正大的在西河湾生活，你们有孩子的，孩子还可以免费在西河湾学堂读书，连饭都是学堂管。 还有，相信大家都听说了，我们镖师如果战死了，先生不光发一大笔抚恤给镖师的家人，还会负责给你的老爹老娘养老送终，把你的孩子养大！ 加入镖师的好处就算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刚才只是说了其中几条而已，兄弟们，来镇远镖局吧！ 我家先生说过，做土匪是没前途的，自己一辈子偷偷摸摸就算了，死了怎么去见祖宗？你们的儿孙也会永远背着土匪后人的烙印！ 各位兄弟想想，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老黑喊完话，整个山坡都变得安静下来。 几个土匪大当家脸色同时变了。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换成土匪也是一样。 绝大多数土匪都是没什么见识的粗人，他们只在乎今天吃什么，喝什么，能不能从大当家那边讨个肉马暖被窝，根本不会思考，大当家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这也是大当家们最喜欢的土匪。 金锋刚才让老黑喊的这段话，就是针对土匪们的。 非常简单直白，却每一句都直击土匪们的内心，刺激的土匪们不得不思考。 西河湾招兵买马这么久，镖师的待遇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其实很多土匪都曾经心动过。 但是镖师这种掌控武力的组织，关系重大，一旦出了叛徒，带来的危害是无法估计的。 别的不说，万一在西河湾负责看守的镖师中有人想要刺杀金锋或者关晓柔等人，根本防不住。 所以在招募老兵的问题上，金锋始终坚持宁缺毋滥的原则，首先考虑的目标是铁林军退役人员，然后再考虑其他老兵介绍的熟人，基本不会考虑陌生人。 更不用说土匪了，想都不要想。 但是老黑却说，西河湾愿意招收土匪了？ 不少土匪都动起了意动之色。 如果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妻生娃过日子，谁愿意偷偷摸摸的生活呢？ 更可况还要背着一个土匪的骂名，死了无颜见祖宗，也连累了子孙后代。 “他这是在蛊惑人心，兄弟们千万不要相信！” 胖子大当家一看事情要糟，赶紧开口喊道：“金锋从来没有看得起过咱们土匪，你们难道忘了铁罐山土匪吗？足足数百人啊，金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杀掉一大半，死状一个比一个凄惨，剩下的也被金锋卖给了县衙领赏，一个都没放过！” “是啊兄弟们，西河湾村口的打谷场，现在都还是红的，蒿子长得比其他地方都旺，而且喝了人血，叶子都是红的！” 大蛤蟆也跟着喊道：“你们再抬头看看山上，金锋的人下手可曾有过一分手软？他们就是在骗你们的，大家千万不能中计！” 土匪们随着大当家的话，抬头看向山上的小路。 此时小路上到处都是土匪的尸体，鲜血已经汇聚成小小的溪流，顺着山路上的沟壑，汩汩往下流淌，已经在山脚的洼地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坑。 “干什么，你们一个个听了两句就要造反吗？” 胖子和大蛤蟆唱白脸，脾气火爆的刀疤脸就唱起了红脸：“来，谁想背叛老子参加什么狗屁镇远镖局，给老子站出来，让老子好好瞧瞧！” 大当家们积威已深，加上刀疤脸面目狰狞，土匪们纷纷低下头颅。 “一个个狗崽子，给你们说两句好话，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刀疤脸趁势喊道：“刚才逃下来的敢死队呢，都给老子站出来！” “老三，你别往后躲，没听到刀疤老大的话吗？带着你的人，滚出来！” “黑风寨的兄弟们，咱们不能让其他山头小瞧了，是爷们儿就站出来！干掉金锋，咱黑风寨敢死队的兄弟每人赏银二十两，肉马三个，而且不再收回，以后就给你们当婆娘！” …… 其他几个大当家也纷纷开口配合刀疤脸。 威逼利诱之下，刚刚逃下的敢死队，再次集合到山脚。 老黑张开口，准备再喊几句，胖子土匪却给手下小头目使了个眼色。 小头目马上呜呜呀呀吆喝起来：“都快点，天都黑了……” 老黑毕竟在山顶，声音一下子被小头目压住了。 “先生，现在怎么办？” 老黑扭头问道：“看样子，土匪这次铁了心要再打一次。 ” 金锋看了一眼西边，说道：“算了，太阳已经落山，差不多可以动手了。 ” “土匪的兄弟们，我这里有个宝贝，你们要是不信我的话，就全都看好了！” 老黑举起手里的竹筒，趁着小头目闭嘴的时候，开口喊道：“等你们看完就明白了！” 所有土匪，包括几个大当家，全都抬头看向老黑，以及他手里的竹筒。 【作者有话说】 再去写一章还账，老规矩，明天看 第293章 瞎了 “什么东西？” “天太黑了看不清，看起来像是个竹筒。 ” “他不是说宝贝吗，竹筒算什么宝贝？还看完咱们就明白了，一个竹筒能让咱们明白什么？” “谁知道呢，他不是让咱们看着吗，咱们看着就是了呗。 ” …… 土匪们和几个大当家的注意力，全都被老黑手里的竹筒吸引了。 老黑在所有土匪的注视下，从阿兰手里接过一个火折子。 使劲吹了吹，然后点燃了竹筒上的引火绳。 当引火绳快要烧到末尾的时候，大黑大吼一声“看好了！” 然后使出浑身力气，把竹筒抛向空中。 竹筒在空中划了个弧线，飞向山脚的土匪。 土匪们的目光也都随着竹筒一起移动，没有人发现老黑已经蹲到了地上，用胳膊紧紧盖住眼睛，把脑袋埋在大腿上。 不仅老黑如此，所有老兵、女兵，包括金锋、关晓柔等人，也都是同样的动作。 竹筒翻滚着飞到土匪们头顶，啪的一声崩开，然后传出“嗤”的一声轻响。 紧接着，绽放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土匪们就好像看到了正中午的大太阳，眼前猛地一白，然后什么都看不到了。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亮？” “天啊，我瞎了吗？” “我也看不见了！” “阿贵，你在哪儿？” …… 所有土匪都被突如其来的亮光闪瞎了，全都惊慌失措的揉着不停流泪的眼睛。 怪不得山顶那个人说他们看完就明白了。 那可不是嘛，非常明，非常白。 明的晃眼，白的刺目！ 是的，金锋的特殊武器就是——闪光弹。 其实他在去渭州城之前，让庆怀手下的管家采购东西的时候，就得到了一包镁粉。 只不过制造成闪光弹，还是让金锋费了很多功夫，直到前段时间才终于成功。 其实他还配制了一些土火药，制造了一些手雷，只是由于条件有限，土火药并不是很稳定，说不定什么时候磕碰一下就炸了，所以金锋没敢给老兵装备，也没敢放到马车上。 只是在重弩箱子里，放了几颗自制闪光弹。 同样是因为条件有限，用土办法自制的闪光弹，威力不如金锋前世见过的闪光弹那么好，在白天的效果会大打折扣，所以他才非要拖到天黑了再用。 现在看来，效果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 至少土匪们此时全都成了瞎子，不少人都因为害怕，摸索着横冲直撞起来。 很多土匪都被地上的碎石、树枝之类的东西绊倒，然后其他土匪又会被他们绊倒。 甚至还有几个倒霉蛋，摸着摸着，就摸到了官道另外一边，跌下悬崖。 就连那些拴在路边的战马也未能幸免，虽然它们没有直视闪光弹，却依旧看到了散射的强光，同样成了瞎子，全都拼命的蹬着马蹄。 “先生，你做的这个东西也太厉害了吧？” 庆慕岚此时已经站了起来，看着山脚乱成一团的土匪，抓着金锋的胳膊，兴奋喊道：“土匪们全都瞎了！” “先生威武！” 老黑和几个老兵激动的欢呼起来。 阿梅的眼神中也满是惊喜。 她没想到，金锋真的做到了。 凭借一己之力，让数百土匪失去了反抗之力。 而关晓柔、唐小北看向金锋的眼神，则充斥着浓浓的爱慕和崇拜。 眼前这个男人，从来没让她们失望。 “行了，都先别急着高兴。 ” 金锋说道：“这是我第一次使用闪光弹，还不知道能让他们瞎多久，老黑，再给他们来一下，然后咱们尽快离开。 ” “好嘞！” 老黑赶紧又摸出来一个竹筒。 众人见状赶紧和刚才一样，按照金锋所教的办法，抱头蹲下。 只有唐小北，对于能闪瞎这么多土匪的东西非常好奇，听到老黑抛出竹筒，忍不住好奇，抬头看了一眼。 然后，她就和土匪一样，好像盯着正午的大太阳看了一个时辰似的，两个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 “相公！” 唐小北现在终于知道，山脚的土匪为什么会到处乱摸了。 正常人突然失明，会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慌，甚至可能会因为陡然失去视觉，从而失去平衡能力。 会下意识的想要通过抓住一些东西，来增加内心的安全感。 现在的唐小北就是如此，一把抓住旁边关晓柔的胳膊，死死不松手。 “小北，你怎么了？” 关晓柔一看唐小北到处乱摸，和下边的土匪一模一样，吓得小脸都白了。 金锋听到声音，把脑袋从腿上抬了起来。 一看唐小北的样子，脸色微微一变，伸手抓住唐小北的小手。 感受到手掌传来的熟悉感，惊慌失措的唐小北，心里终于踏实下来。 金锋这才开口问道：“小北，你刚才不会偷看了闪光弹吧？” “人家好奇嘛……” 唐小北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答道。 “好奇害死猫，都说了不能看，你非要偷看，这次知道厉害了吧？” 金锋下意识的伸出另外一只手，想刷唐小北一巴掌。 可是看她泪流满面，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把手收了回来。 “相公，我以后不会都瞎了吧？” 唐小北有些担忧的问道。 “放心吧，不会的，最多在家里躺几天就行了。 ” 金锋哭笑不得的把她拉起来。 听到金锋这么说，唐小北才终于放心下来。 “真的一点都看不见了？” 庆慕岚其实也非常好奇，只不过她忍住了没看，想着回去再研究。 谁知道唐小北先帮她把雷踩了。 这可把庆慕岚高兴坏了，伸出手掌在唐小北眼前晃了晃，见唐小北没有反应，还伸出手指，做出戳眼珠的动作。 唐小北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 “嘿，你干什么呢，小北现在看不见，万一往前走一步，你真把她戳瞎了怎么办？” 金锋没好气的拍开庆慕岚的胳膊。 “相公，慕岚姐姐在干什么？” 唐小北赶紧问道。 “还能干什么，趁着你看不到，拿手指头戳你眼珠子呗。 ”金锋随口答道。 “什么？” 唐小北下意识闭上眼睛，同时往后退去。 谁知道一脚踩到了石头上，哎哟一声歪倒在地上。 脚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得！ 现在不光瞎了，还瘸了。 庆慕岚憋了几次，但是终究没有憋住，幸灾乐祸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还账一章 第294章 章我来处理 “小北……对……对不住……哇哈哈哈……” 庆慕岚想要解释一下，结果还没说完，又忍不住了。 女兵、老兵，包括地上的伤员，也都跟着庆慕岚一起大笑起来。 一时间，山顶上到处都是笑声。 “相公，你管管慕岚姐姐！” 唐小北气坏了，摇着金锋的袖子撒娇。 “没事，让他们笑吧，他们不是笑你的。” 金锋揉了揉唐小北的头发。 其实大多数女兵、老兵的确不是笑话唐小北，而是之前的战事太紧张，很多人都觉得要死在这里。 现在危险暂时解除，他们一下子放松下来，精神状态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大笑不过是发泄心中的情绪而已。 不大会儿，有些女兵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老兵们的眼睛也红了。 这一仗打得太惨了。 金锋的十个亲卫，战死了六个，剩下的四个也不同程度受伤。 庆慕岚的十个女兵亲卫，因为大部分时候在辅助位置，损失要小一些，但也战死两个，活下来的除了阿梅，其余也个个带伤。 金锋没有去管他们，扶着唐小北坐到石头上：“来，让我看看你的脚怎么样了？” 虽然穿着袜子，但是金锋还能看到她的脚脖子上鼓起一个大包。 “相公，这里好多人呢……” 唐小北红着脸说道。 封建时期，除非是真的穿不起鞋袜，女性在外面是不能随便露脚的，否则就是不守妇道。 这是根深蒂固的思想，金锋现在也没心情去跟唐小北讲道理，只好拉着她又走了几步：“现在有石头挡住了，他们看不见。” 唐小北这才答应让金锋脱下她的袜子。 果然，脚踝被扭伤了，鼓起一个发亮的大包，这种伤只能静养，金锋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只能让关晓柔扶着唐小北，等回去再问问老谭能不能针灸一下。 此时，老兵、女兵的情绪也发泄的差不多了。 “先生，咱们现在怎么办？” 庆慕岚问道：“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战马都被闪瞎了，咱们又这么多伤员，回去的路上要是再遇到土匪那就坏了。”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我记得这里到黑水沟不远，要不然咱们先去黑水沟吧，凉哥和老郑在那边夺了土匪的小城楼，重弩投石车都装备充足，咱们到了那边就安全了。” “那也行，”庆慕岚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先生，咱们都没去过黑水沟，你知道怎么走吗？” “咱们不知道，这不是有个知道的吗？” 金锋看向猎人：“唐大哥，你应该知道黑水沟怎么走吧？” “知道知道，我经常去，就在北边五六里，你们要去我来带路。” 猎人连连点头。 “那就麻烦唐大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先生叫我唐飞老唐都行，可别再叫我唐大哥了。”猎人红着脸说道。 “那行，我就叫你老唐吧。”金锋也没有坚持。 “先生，这些土匪怎么办？” 庆慕岚又指着下边，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杀了吗？” 战死的两个女兵都是她的亲卫，可以说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 如果是战死在沙场上，庆慕岚可能还没那么难受，可是这俩女兵却被土匪杀死，这让她觉得很憋屈。 心中也动了杀念。 “他们已经没有反抗之力了，没必要滥杀。” 金锋想了一下：“先扔到这儿吧，反正他们都瞎了，也跑不了。到了黑水沟，我让凉哥派人回去通知村里一声，让村里多派点人手过来把他们带回去。” “先生，抓了土匪不是应该上报给官府吗？”庆慕岚问道。 “我觉得这里边还有些事没弄清楚，土匪先不能交给官府，先关在猫猫山吧。”金锋皱眉说道。 “不能交给官府？” 庆慕岚微微眯了眯眼睛：“先生你是在怀疑……赵县尉？” 说完，不等金锋回答，便自言自语道：“是了，黑水沟如果被凉哥攻破，让咱们找到他勾结土匪的证据，他就死定了，所以很可能狗急跳墙，买凶拦杀咱们！” 说到这里，庆慕岚的眼神已经变得愤怒起来：“这个县尉疯了吧，勾结土匪是死罪，谋杀贵族罪名更大，弄不好是要诛三族的，他也敢动手！”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再说这只是我心里的一个推测而已，准不准还不一定呢。” 金锋说道：“也有可能是咱们猜错了。” “怎么可能猜错？上午谈判的时候，我就感觉他动了杀心，肯定是他绝不会错！” 庆慕岚咬牙说道：“先生你放心，这个县尉死定了！” “你可别冲动，就算是赵县尉动的手，没有证据你也不能动他。” 金锋说道：“县尉不是师爷，他是正经八百的朝廷命官，你没有任何功名和职位在身，无故杀了他会给你哥和庆候乃至整个庆家，带来大麻烦的。” “那难道咱们就这么认栽了？”庆慕岚激动问道：“兄弟白死了？” “那肯定不会，”金锋说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你要是信我，就不用管了。” “我知道了。” 庆慕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老黑，做几个担架，抬上受伤的兄弟，咱们去黑水沟找凉哥。” 金锋说道：“对了，记得把战死的兄弟藏起来，别等咱们走了，又有土匪过来祸害了兄弟们的遗体。” “我知道了。” 老黑答应一声，带着人忙活去了。 与此同时，高个子猎人满头大汗的跑到了西河湾村外。 给矮个子猎人打完掩护之后，他在山里等了一段时间，一直没有等到同伴回去找他，就知道事情要坏。 想顺着官道去找找，又怕遇到土匪。 思考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来西河湾报信，请西河湾派人去营救。 一路上，他一刻也不敢停，连续跑到现在，才终于跑到西河湾。 刚准备进村，正好遇到了两个巡逻的老兵。 “你是谁？” 老兵看到高个子猎人脸生，拦下问道。 “大哥……我是韩家庄……猎户韩风……” 高个子扶着旁边的大树，气喘吁吁道：“有土匪……劫杀金先生……” 第295章 报信 “有土匪劫杀先生？！” 巡逻老兵被高个子的话吓了一跳：“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 高个子扶着树说道：“我……没看到……就来报信了！” “土匪有多少人？” 老兵着急问道。 “至少……一百五……” “坏了，先生只带了十个人！” 老兵一拍大腿，对同伴说道：“老全，你快回去通知村长去金先生家，我带这位兄弟先去找唐厂长。” 金锋就是西河湾的天，他要是出事，整个村子都完了。 老兵没资格去确认猎人的话是真是假，只能带他去见唐冬冬和村长。 “好！” 另外一个老兵拔腿就跑。 “韩兄弟，你跟我来！” 说完，老兵就拉着猎人飞奔起来。 到了金锋家，润娘告诉老兵，唐冬冬在厂子里，老兵把猎人留在金锋家里，给守门的女兵打了个盯紧猎人的手势，自己转身又跑向纺织厂。 纺织车间里，唐冬冬正在和一个小组长商量事情，听到老兵的报告，吓得脸色大变，着急问道：“报信的人在哪儿？” “在先生平时招待客人的书房里……” 老兵还没说完，在纺织厂一向注意形象的唐冬冬，就提着裙子奔向大门。 不少女工都停下手里的工作，好奇猜测发生了什么事，让一向冷静的冬冬厂长如此惊慌失措。 等唐冬冬跑回家里，另外一个老兵带着村长也到了。 一起过来的还有今天才从广元回来的刘铁。 “冬冬，这个兄弟说有土匪劫杀先生，到底怎么回事？” 老村长披着衣服，脚上只有一只鞋，也不知道是没来得及穿还是跑掉了。 一见到唐冬冬，就着急问道。 身后的刘铁更狼狈，上半身和两只脚都是光着的。 “我也是刚得到消息赶回来。” 唐冬冬冲进书房，就看到了有些局促的猎人。 书房是金锋亲自布置的，虽然不是很奢华，却很有格调，也非常整洁。 一向在山里摸爬滚打惯了的猎人进来之后，连椅子都不敢坐，润娘给他端的茶更是碰都没敢碰。 看到唐冬冬三人进屋，猎人赶紧学着戏文里的样子，拱手说道：“见过夫人，见过这位老丈，见过……” “别客套了！” 唐冬冬平时处人待事都非常有礼貌，但是此时却顾不上了，直接打断猎人的话，着急问道：“是你来报信说有土匪劫杀先生的？” “是的。我和隔壁村的老唐今天去山里看兽坑回来，经过……” 猎人赶紧点头，不等唐冬冬继续询问，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说了一遍。 “你说土匪至少有一百五十人？” 村长皱眉问道：“现在最大的几伙土匪都被咱们围了起来，难道有土匪冲出来了？” “不是的，是三小伙土匪凑到一起加起来的。”猎人说道。 “三伙土匪凑到一起？” 老村长眉头皱得更深了。 一般来说，土匪之间关系都很差，经常因为抢地盘把狗脑子都打出来，黑吃黑的事情更是屡见不鲜。 很少会有几伙土匪合作。 而且现在整个金川的土匪，谁不知道西河湾不能招惹？ 所以老村长有点儿怀疑猎人的话。 “老丈，金先生真的遇到了土匪，我可没有骗你们啊！” 猎人也看出了村长有点儿不信，急得直跺脚：“我跑这么远，路上连歇一下都不敢，累得半死跑到西河湾骗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要是说假话，你们也不能饶我啊！” “小兄弟，我们没有不信你，你一路辛苦了，先在这里休息休息，我这就去召集人手。” 村长给唐冬冬、刘铁使了个眼色，背着手走出书房。 唐冬冬和刘铁赶紧跟了出去。 猎人也想跟着出去，却被守在门口的女兵拦住了。 “村长，这事儿你怎么看？” 唐冬冬跟着村长走到院子中间，着急问道：“你觉得这个猎人说的是真的吗？” “我觉得八成是真的，毕竟锋哥儿早该回来了，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回。” 村长满脸担忧说道：“可是这件事非同小可，现在土匪恨死了咱们西河湾，万一他是土匪派来骗咱们的，把咱们守村的人都骗走了，土匪再来打西河湾，那就全完了，咱们就算死也没办法跟锋哥儿交代！” “爹，你这不是等于没说吗？”刘铁撇嘴说道。 “你给我闭嘴！”村长踹了刘铁一脚，转头看向唐冬冬：“冬冬姑娘，你们厂子里有没有唐家庄和韩家庄的人？” “我记得有几个。”唐冬冬点头。 “他不是说自己是韩家庄的猎户，还有个唐家庄的同伴去给锋哥儿报信了吗？” 村长说道：“去找过来，摸摸这个人和那个叫唐飞的底。” “好！”唐冬冬赶紧派了一个女兵，去纺织厂找人。 很快，纺织厂的一个小组长，领着四个女工进了院子。 “厂长，她们俩是唐家庄的，她们俩是韩家庄的。” 小组长介绍了一下女工，问道：“其实还有三个唐家庄的，不过她们是白班，回去休息了，要不要我去叫来？” “先不用了。” 唐冬冬摇了摇头：“你先回去吧。” “好！” 小组长点点头，退了回去。 四个女工都忐忑的看着唐冬冬。 她们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女厂长找自己干什么。 难道自己犯错了？还是唐家庄和韩家庄的人得罪厂长了？ “我要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必须如实回答，知道吗？” 唐冬冬看向几个女工。 “厂长放心，只要我们知道的，肯定都跟您说，不敢骗您！” 四个女工纷纷保证。 来西河湾之后的这段日子，是她们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间。 不光不用再为肚子发愁，每天还能挣钱补贴家里。 尝过这样的好日子之后，打死她们也不愿意再回去过以前的苦日子了。 “你们认识他吗？” 唐冬冬指了指书房里转圈的猎人。 “我认识，他是我们村的猎户，叫韩风。” 一个女工怯生生答道。 唐冬冬和村长对视一眼，都微微点头。 身份对上了。 “他为人怎么样？” 唐冬冬继续问道。 第296章 营救锋哥儿！ 事关重大，唐冬冬和村长不得不小心行事。 和四个女工聊了十几分钟，才让女工离开。 然后两人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该问的刚才都问清楚了，一切都和猎人说的能对上。 女工也证实了，唐飞的父亲是被土匪杀害的，唐飞一直恨土匪入骨。 老村长活了大半辈子，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对于山民还是很了解的。 唐飞这样的人，和土匪合计谋害金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韩风和金锋也没有什么大仇，也犯不上用自己的命来骗西河湾。 他现在就在西河湾，一旦村长他们发现韩风是骗人的，马上就能干掉他。 “看来锋哥儿是真的遇到土匪了。 ” 村长眯着眼睛说道：“铁子，发响箭！” “是！” 刘铁早就准备好了响箭，得到村长的允许，抬手扣动扳机。 尖锐的啸声，传遍寂静的山村。 女兵、老兵和所有还没睡着的村民，全都走出屋子，站到院子里。 等了一分钟，刘铁发射了第二支响箭。 刚刚还安静的西河湾，瞬间变得喧闹起来。 “不好，是先生家里发的响箭！” “老三，快起床，锋哥儿那边发响箭了！” “锋哥儿无缘无故不会在夜里发响箭，上次是小北姑娘被人掳走了，这次肯定也是大事！” “快快快！” 所有老兵、女兵，第一时间拿着武器奔向金锋家。 跟在他们后边的是一个个村民。 很快，金锋门口的空地上，就站满了人。 包括在家养伤的铁锤、大壮、猴子等伤员，也都杵着拐杖来了。 所有人都看着旁边的木台子，等着金锋宣布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上台的不是金锋，而是老村长和唐冬冬。 “村长，锋哥儿呢？” 有村民问道。 “大家静一静！” 村长敲了敲锣，等到场中安静下来，开口说道：“我们刚刚接到消息，锋哥儿从县府回来的路上，遭遇了土匪劫杀……” 剩下的话都没说，台子下边就完全炸锅了。 “村长说的什么？锋哥儿遭到了土匪劫杀？！” “我的天，那怎么办？” “当初锋哥儿要去剿匪，我就觉得不妥，现在好了吧，被土匪报复了！” “闭上你的臭嘴，是锋哥儿去招惹土匪的吗？是土匪先劫咱们的车队，打断了虎子的腿，锋哥儿不得不出手好吗？” “就是，土匪都是喂不熟的狼，咱们除非永远憋在西河湾，要不然他们会一直来找事！早打早省心！” “哎呀，我也是担心锋哥儿，说错了话，你们放过我！” “你还知道自己说错了，还算没有坏到底！” “别理他了，还是赶紧帮着想想办法，怎么救锋哥儿吧。 ” “现在还有土匪敢拦锋哥儿？哪个山头的土匪这么大胆子？” “村长，土匪在哪儿？有多少人？” “村长，你派人去救锋哥儿了吗？” …… 所有西河湾人都知道，有金锋他们才有好日子，没有金锋，西河湾就是一块任人撕咬的肥肉，会被土匪、豪绅撕成碎片。 村民们先是恐惧，紧接着就着急愤怒起来。 七嘴八舌的大喊，要去营救金锋。 咣！咣！咣！ 村长狠狠敲了几下铜锣，村民们才终于安静下来。 “都吵什么吵？” 村长喊道：“劫杀锋哥儿的土匪共有三伙，加起来一百多人，锋哥儿早上走的时候跟我说，让大刘去替换慕岚姑娘，所以锋哥儿身边现在只有十个男兵，最多再加上慕岚姑娘的十个女兵亲卫，肯定打不过一百多土匪。 所以，咱们必须去营救锋哥儿！” “对，营救锋哥儿！” 村民们第一时间出言附和。 “营救锋哥儿是必须的，现在大家听我安排！” 村长喊道：“满仓来了没？” “来了！” 满仓一瘸一拐的跑到前面。 “你现在马上去冶铁车间，打开武库，准备给大家提供武器！”村长说道。 “是！” 满仓答应一声，大声喊道：“冶炼车间的，都跟我走！” 七八个跟着他学习打铁的女奴走出队伍，跟着满仓跑向冶炼车间。 “铁锤来了没？”村长又喊道。 “来了！” 铁锤赶紧举手答应。 “你的伤怎么样了？”村长问道。 “一点事都没了！” 铁锤一把扔掉拐杖，快步跑到台前。 虽然跑起来还是有点一瘸一拐的，但是铁锤的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好，你是锋哥儿的亲卫队长，也是咱们西河湾马术最好的人，马上从村子里挑四十个好手，带上五架重弩，以最快速度去营救锋哥儿，无论如何，都要救下锋哥儿！” 村长冷声说道。 庆怀这次送回来的战马，一到西河湾，就被送到了广元一大半。 如今西河湾马厩里，总共还有四十八匹战马，铁锤四十一人和五架重弩，就需要四十六匹。 也就是说，村长只留下两匹战马用来应急，其他的都给铁锤了。 “是！” 铁锤答应一声，转身跑向老兵和女兵方阵。 此时除了必须留人看守的地方，其他老兵和女兵全都赶来了。 但是加起来也只有四十三个人而已。 铁锤也懒得选，直接去掉最边上三个女兵，带着剩下的人往马厩跑了。 “刘铁！” 村长又喊一声，刘铁马上跑到台子下边。 “你把村里的护卫队和打虎队组织起来，去找满仓领十座重弩，三架便携式投石车，用板车拉着，立刻出发！” “护卫队的，打虎队的，都跟我去仓库拉板车，准备装货！” 刘铁大喊一声，马上一群汉子站了出来。 基本上也是西河湾村所有的汉子了。 这些人离开后，场上只剩下一群妇人、几个女兵和大壮、猴子几个伤员了。 “刘玉！” 村长又把自己的女儿喊了出来。 “到！” 小玉一脸兴奋的上前，昂头站到台下。 “你马上把村里的妇人组织起来，把村里所有人都撤到纺织厂食堂，锋哥儿回来前，大家就先住在食堂里！” 老兵和女兵有一大半去了广元的镖局，剩下的人不光要封锁三大土匪，还要组成剿匪队围剿小土匪，村子里剩的人本就不多。 现在守村的老兵、女兵被铁锤带走了，男人又几乎全都被刘铁带走了。 村里能指望的，只剩下一些伤员和妇人了，根本守不住整个村子。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人集中起来管理。 第297章 虚惊一场 随着村长一道道命令下去，这个西河湾都变得混乱起来。 先是速度最快的铁锤，带着四十多匹战马，呼啸着出村。 紧接着，刘铁带着村里几乎所有男人，也推着十几辆板车小跑出发。 村里所有妇人都行动起来，带着孩子和家里值钱的东西，赶到纺织厂食堂。 唐冬冬也暂停了纺织厂的夜班，西河湾和关家村的女工，全都送到了食堂集合。 其他村来投奔的女工，则被要求马上返回临时宿舍。 很快，小玉带着几个女兵、伤员，在通往纺织厂、冶炼厂的各个路口，都架上了重弩。 由女兵负责击发，村里的妇人负责绞盘上弦和填充。 一时间，整个西河湾的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 就在刘铁出发后不久，在高地警戒的女兵就一脸匆忙的找到村长和唐冬冬。 “村长，冬冬厂长，外面有人来了！” 女兵着急说道。 村长和唐冬冬脸色同时大变，第一时间跑到高地。 果然，在村外一里多外，有一支队伍快速赶来。 数以百计的火把好像一条火龙，蜿蜒近两百多米长，一看人数就不少。 “不会真有土匪挑在今天来打西河湾吧？” 村长脸上浮现浓浓的惊恐。 此时可以说是西河湾防守最空虚的时候，如果真有几百个土匪杀来，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就算知道如此，村长和唐冬冬也没有后悔派人去救援金锋。 因为金锋如果死了，后果比此时西河湾被土匪强攻更严重。 西河湾如今可以说全民皆兵，有很多妇人接受过业余训练，而且是主场作战，他们未必撑不到天亮。 但是如果金锋死了，那西河湾的天，永远都不会再亮了。 “村长，如果真是土匪来偷袭，应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才是。 ” 唐冬冬说道：“会不会是关家村的人来了？” “的确是关家村那边的方向。 ” 老村长想了一下：“我迎过去看看，如果是土匪，我会发响箭示警，你们早做准备，如果是老关，我就带他过来。 ” “不行，这太危险了，村长你不能去。 ” 唐冬冬马上摇头。 如果是关家村来人，那就皆大欢喜，如果是土匪，老村长放过响箭之后，很可能就跑不掉了。 “现在村里估计就剩下我一个腿脚完好的男人了，我不去谁去？” 老村长不由分说，直接跑了出去。 唐冬冬也知道这是如今最好的办法了，咬着嘴唇看了村长的背影一眼，跑去通知小玉做准备。 村口，原本的巡逻岗已经都撤到了纺织厂那边，村长躲进旁边的草丛，然后趴在草丛中，悄悄往外爬。 毕竟年纪大了，村长只爬了一段，就觉得腰酸背疼，但是他依旧不敢起身，手里的弩弓也越握越紧。 只要发现对方是土匪，他会立刻扣动扳机，发射响箭。 村长和火把队伍越来越近。 当距离只有十几米时，村长终于看清了。 火把队伍领头的，不是关家村的关三爷是谁？ 跟在关三爷后边的，则是金锋的大舅哥关柱子。 村长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胳膊一软趴到地上。 “谁？” 关柱子听到草丛的动静，举着柴刀站到关三爷前边。 “是我！”村长从草丛爬起来：“关老三，你吓死我了！” “大晚上你从草堆里爬出来，还说我吓你？”关三爷没好气说道：“你干什么呢？” “还不是怕你们是土匪？”村长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老钧今天来你们村走亲戚，吃了晚饭回去的时候，在路上听到你们村发了两个响箭，就跑回去跟我说了。 ” 关三爷说道：“我一听，这肯定是发生了大事啊，就把村里的汉子们都叫起来，来看看怎么了。 ” “那你们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 村长一听，感动的握住关三爷的手：“我们村现在光剩下妇人了。 ”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关三爷问道。 “锋哥儿和晓柔今天去县府给小北姑娘办婚书，回来的路上，被土匪劫了……” “什么？！” 关三爷一听，眉毛都竖起来了：“锋哥儿不光是西河湾的人，还是我们关家村的女婿，他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派人去通知我？” 金锋不光是西河湾的天，也是关家村的天。 “我得到消息，马上让铁锤带人骑马先走了，然后铁子又把村里的男人都带走了，哪儿有时间去通知你？” 村长无奈说道。 “这个帐咱们回头再算！” 关三爷指了指村长，回头喊道：“柱子，你马上带着打虎队，去追刘铁。 老九，你带着剩下的人，听老刘安排，听到了吗？” “听到了！” 关柱子答应一声，带着关家村的打虎队跑了。 关老九则带着剩下的男人，跟着村长进了村。 其实刚才来投奔的那些外村人，也找到村长，表示想要帮忙，可是村长不敢让他们担任防守任务，便委婉的拒绝了。 但是关家村不一样，因为金锋的关系，两个村子几乎不分彼此，是完全可以相信的人。 …… 另外一边，金锋一群人在猎人的带领下，也终于赶到黑水沟。 “先生，你们这是怎么了？” 张凉在小城楼下边见到金锋，被他们的样子吓了一跳。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金锋如此狼狈。 “遇到土匪了。 ” 金锋简单扼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竟然敢伏击先生，他们是活腻歪了！” 张凉怒得瞪大眼睛：“先生等着，我这就派人去把他们全宰了！” “不用了，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已经跑了。 ” 金锋说道：“你赶紧派一匹快马，回西河湾一趟，告诉他们明天派几辆马车过来，把受伤的兄弟先拉回去救治。 ” “我现在就去安排，二奎，你先带先生他们上去休息。 ” 张凉答应一声，马上出去安排人手。 二奎则把金锋他们带上小城楼。 城楼下边有几个房间，是土匪们平时休息的地方。 此时成了老兵的宿舍。 金锋来了，最好的那一间自然成了金锋的。 但是所谓最好的房间，也非常简陋，不管桌子上还是床上，都有一层黑乎乎的灰尘。 “对不住了先生，这个鬼地方，到处都是这种黑灰，今天擦了明天还有，永远擦不完，后来凉哥也就不让我擦了。 ” 二奎用袖子擦着凳子，不好意思解释道。 “你等会儿！” 金锋伸出手指捏了一些黑灰，凑到油灯下，仔细观看。 脸上逐渐浮出一丝惊喜：“你说这里到处都是这种黑灰？” 【作者有话说】 再写一章还账，明天看 第298章 必须拿下黑水沟 “是啊，外面几十丈外那个山包，石头和土都是黑的，风一刮，黑灰就来了。 ” 二奎无奈说道：“还有那边那条水沟，水也是黑的，我们都好几天没洗澡了。 ” “山包上是这种石头吗？” 金锋突然从地上捡起一块核桃大小的石头问道。 “对对，就是这种。 ” 二奎说道：“这是凉哥让我们去山上挖来给投石车用的，不知道被谁带进来一块，先生，给我吧，我去扔了。 ” “不能扔，这可是宝贝！” 金锋笑着说道：“黑水沟，原来这就是黑水沟。 ” “先生？” 二奎有些担心的看着金锋。 先生该不会是被土匪吓傻了吧？ 拿着一块脏兮兮的石头说是宝贝？ 不光是二奎，扶着唐小北一起跟着进屋的关晓柔，也觉得金锋有点儿不对劲。 可是看金锋的样子，又不像是魔怔了，好奇问道：“当家的，这是什么东西啊？” “只要这种石头出现，再往下挖一挖，就能挖出石炭来。 ” 金锋兴奋说道：“那条水沟的水是黑色的，也很可能是石炭染黑的。 ” 二奎刚才说的那个山包，很可能是一个浅层煤矿，甚至可能是一座露天煤矿，雨水渗透下去后，再汇聚在山脚的小河中，河水自然会变黑。 “石炭？” 关晓柔和唐小北都大吃一惊。 她们知道，金锋一直在找石炭。 只不过大康还没有大面积开采和使用煤炭资源，所以每次都要去很远的地方才能买到。 每一车石炭运到西河湾，价钱都比木炭贵了好几倍。 但是即便如此，金锋依旧在加大采买石炭的数量。 如果黑水沟就有石炭，以后就能省下一大笔钱了。 “你说的那个山包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 金锋也非常激动，来不及安排关晓柔两人，拉着二奎出门。 二奎没办法，只好拿着火把，把金锋带到了小山包。 金锋拿过火把，也不嫌脏，就这么趴在地上仔细观察。 足足在地上看了十几分钟，金锋才重新爬起来。 而此时，他的手上、脸上还有衣服上，都变得脏兮兮的。 但是金锋脸上，却浮现出兴奋的笑容。 他已经确认了，这个山包绝对是个煤矿，而且煤的品质非常不错。 冶炼车间一直发展不起来，缺少煤炭是最大的原因。 现在有了这座煤矿，金锋至少几年内再也不用为煤炭发愁了。 而几年后，金锋自己都不知道会金川商会和镇远镖局会发展成什么样。 “二奎，大半夜的，你带先生来这个脏地方干什么？” 张凉安排完事情，去小城楼才知道金锋来黑山了，赶紧找了过来。 “凉哥，不要怪他，是我要来的。 ” 煤矿的发现，让金锋心中的郁垒消散不少，笑着解释道：“还有，这个地方虽然脏，可是地下却埋着宝贝呐。 ” “什么宝贝？” “石炭！” “先生你看错了吧？”张凉说道：“小城楼上的灶台就是用这种石头垒的，如果是石炭的话，早就被烧着了。 ” “这种石头当然烧不着，但是只要挖开这层石头，下边就是石炭。 ” 金锋自信说道。 煤炭可以说是工业的基础，前世他专门选修过，绝对不可能认错。 “如果是这样，那可是真是一块宝地！” 张凉也惊喜不已：“那黑水沟更要拿下了！” 他也听满仓说过，金锋一直在耗费大量金钱购买石炭，而且还总是不够用。 两人在黑山上又聊了一阵，正准备下山回去，突然听到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 “怎么会有骑兵队？” 张凉眯起眼睛，看向远处。 可是此时已是深夜，虽然有月亮，却也只能看见马队的影子，根本看不清是谁。 为了安全起见，张凉抬手发射了一枚响箭。 小城楼上，老兵们立刻做出应对。 二奎正准备灭掉火把，却听到对面也传出一声尖啸。 “先生，凉哥，是响箭！” 二奎笑着说道：“是咱们自己人。 ” “走，下去看看是谁。 ” 金锋三人顺着小路，回到小城楼。 庆慕岚等人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很快，马队到了。 铁锤不等战马停稳，就从马上跳了下来。 看到金锋几人没事，铁锤和身后的老兵、女兵全都松了口气。 但是此时的金锋脸上、身上都是黑灰，看起来比县府里三年不洗澡的乞丐还脏。 平时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此时却弄的这样脏，让铁锤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先生，你……你怎么……” 铁锤对着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先生，我们来迟了，让您受罪了！” “这件事跟你又没有关系，怪不到你头上。 ” 金锋问道：“对了，你们怎么了来了？” “是一个叫韩风的猎户去村里报信，说先生遭到了土匪劫杀，村长马上让我带着马队来了。 ” 铁锤说道：“不光是我们，村里的男人差不多都来了，只不过他们可能要到后半夜才能到。 ” “韩风？”金锋一愣。 “先生，韩风是我兄弟，我们一起在山上打猎的。 ” 站在后边的唐飞说道：“估计是他怕咱们打不过土匪，就去西河湾报信了。 ” “原来如此，”金锋恍然：“那回头得好好感谢一下这位韩风兄弟。 ” 虽然他们已经解决了土匪，但是对方不辞辛劳跑去报信，也是一份人情。 “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铁锤纳闷问道。 韩风过去说土匪有一百五十多人，已经把铁锤吓了一跳。 结果当他赶到战场才知道，韩风还说少了。 不算山上被杀的，光是被绑起来的土匪，就超过两多人，远远超过韩风所说的一百五十人。 虽然没有亲历战斗，但是通过留下的痕迹，铁锤也能猜出来战斗的激烈。 他实在无法想象，金锋这么点人，是怎么打赢的，而且还活捉了那么多。 张凉也扭头看过来。 其实他也很好奇，只是刚才一直没来得及问。 “我来说吧……” 老黑眉飞色舞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把铁锤和张凉听得一愣一愣的。 “先生，老黑不会逗我们玩儿吧，天下真有可以让人一下子变瞎的武器？” 铁锤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了，就是这个！” 老黑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得意的扬了扬。 这是撤退时，他又从箱子里翻出来的。 “给我看看！” 铁锤说着就要伸手去拿，结果却被金锋先一步拿走了。 “这个回去再研究，铁锤你来的正好，我有件事交给你去做。 ” “先生，您说，什么事。 ” 老黑赶紧挺直腰板。 “你马上带人去金川县府，在所有城门外面都盯着，如果有人想要夜里进城，直接给我抓起来！” 【作者有话说】 读者提醒才发现，闪光弹的致盲效果只有几分钟，这是北川没有查清楚资料，犯下的低级错误，多谢书友久戦帝王的提醒。 293、294、297章都有一些改动，如果是追更最新章节的同学，发现剧情前后不一，可以刷新重新一下。 如果不是当天追更的同学，应该没有影响。 再次抱歉。 第299章 学习新知识 “先生，有一些行商、猎人之类的，为了赶早市，后半夜就会赶路去县府门口等着……” 铁锤挠了挠头，问道：“我总不能把这些人都抓了吧？还请先生说明白点。 ” 他自从在郡城被母老虎的家奴打伤了腿之后，就一直在西河湾休养，有些不清楚现在的局势。 也不明白金锋为什么让他抓人，抓什么样的人。 “哦对，我没说清楚。 ” 铁锤是自己的亲卫队长，张凉也不是外人，金锋便没有瞒着他们，把自己的怀疑说了一遍。 “我明白了，如果埋伏先生的土匪是县尉指使的，晚上肯定会有人去县府给他报信。 ” 张凉点头说道：“铁锤只要抓那些意图半夜进城的人就行了，对吗？” “是的。 ” 封建时代，城池一般日落关闭，黎明开启，如果没有极为紧急情况，守门的府兵也不得私自开放城门让人进出。 夜里开门，必须要城池里的官衙一把手或者府兵一把手亲的手令，或者亲自过去才可以。 上次唐小北被掳，金锋连夜去广元，就是肖都尉亲自守在门口，给金锋开的门。 金川县令才摆脱周师爷不久，尚无根基，绝对不敢动金锋。 如果有人连夜去县府报信，必然是赵县尉的人。 “先生放心，我马上带人去把金川所有城门都封了！” 铁锤拍着胸口说道：“保证一个蚊子都不让它飞进去。 ” “你现在就是一个镖师而已，凭什么封锁城门？” 金锋抬脚就想踹铁锤，可是想到他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又把脚收了回来：“再说，你封锁城门干什么？探子看到你在城门口守着，还会愣着头半夜进城吗？” “呃……是我想岔了。 ” 铁锤憨笑着说道：“那我就带人藏在每个城门外的林子里，等人喊门了再出手。 ” “算你在家里没有养傻。 ” 金锋点点头：“去吧，注点安全。 ” “是！” 铁锤答应一声，带走了一半人马。 “凉哥，你这边也审问一下那几个大当家，问一下雇佣他们的人是谁。 ” 金锋又看向张凉。 “放心，我保证把他们肚子里的东西掏得干干净净。 ” 张凉答应一声，带着二奎走了。 很快，那条黑水河边就响起凄厉的惨叫声。 不用想金锋也知道张凉在做什么，但是他却没有一丝同情。 普通土匪他可以放一马，但是这几个大当家，横行乡里不知道多少年，被他们害死的人也不知道多少。 这就是他们的报应。 走进小城楼里面的房间，勤快的关晓柔已经把床铺收拾了一遍，正坐在床边和唐小北说着悄悄话。 看到金锋回来，赶紧起身说道：“当家的，你回来啦，怎么弄成这样？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打点水洗洗。 ” “你别去了，歇一会儿吧，我等下还要出去，洗不洗都一样。 ” 金锋一把拉住了关晓柔。 可能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过于苦难，卑微几乎已经刻进了关晓柔的骨子里。 现在的金锋不管是身份还是财富，在金川都是最顶尖的几人之一。 但是关晓柔依旧和以前一样自卑、善良、勤快，除了润娘之外，家里没有其他佣人，很多时候连金锋的衣服都是她亲手洗的。 平时也从来不给唐小北摆正房大妻的架子，有时候还会被古灵精怪的唐小北捉弄。 如果换成别家，小妾敢捉弄大妻，早不知道被淹死在哪条河里了，但是唐小北不仅活得好好的，还活得有滋有味。 也正是因为关晓柔的这些特点，金锋家里才会一团和气，没有闹出什么宅斗的幺蛾子。 当然，除了关晓柔的和气之外，她和唐小北的目标也非常一致。 第一，尽快怀孩子。 第二，尽快撮合金锋和唐冬冬。 为了这事，没少折腾金锋。 怀孩子还好说点，有了唐小北这个理论知识渊博的新成员加入，金锋绝大部分时候都非常配合。 但是撮合唐冬冬这件事上，两个当事人则一直在回避，让关晓柔和唐小北有种无力的感觉。 “当家的，天都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干什么？” 关晓柔伸手擦掉金锋脸上的黑灰，有些心疼：“有什么事明天再去不行吗？” “老唐的朋友去西河湾报信了，现在全村的男人都来救咱们，我得去安排一下。 ” 金锋说道：“等天亮了，我先让凉哥派人把你们送回去，我估计要在这边待几天。 ” “当家的不回，我也不回。 ” 关晓柔说道：“你吃不惯大锅饭，润娘又不在，我留下来给你做饭。 ” “那我留下来给你们暖被窝。 ” 毕竟是青楼出来的，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唐小北说话比关晓柔大胆了不知道多少倍。 说开车就开车，有时候车速快的金锋都追不上。 而且车技还贼好，有些弯拐得金锋也猝不及防。 “这不是家里，说话小声点。 ” 关晓柔没好气的白了唐小北一眼：“再说现在才入秋，秋老虎还没走呢，用得着你暖被窝？” “给你们扇扇子也行。 ” “用不着！” “姐姐，我知道有种方法，更容易有喜哦。 ”唐小北贼贼笑道。 “不会又是想让我穿那些古古怪怪的衣服吧？” 关晓柔一脸警惕。 “不会，不会！”唐小北举着手发誓：“这次绝对不会了，只要一根绳子就行了。 ” “绳子？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以前我忘了嘛，今天看到老黑他们绑土匪才想起来的。 ” “真的有用吗？”关晓柔有些心动了。 “消停点吧，受伤了还胡说八道。 ” 金锋有点看不下去了，伸手在唐小北脚脖子上弹了一下。 唐小北就像触电了一样，飞快把腿收了回去。 瘪着嘴抗议道：“相公，我还不是为了你，你竟然还打我！难道你就不想试试？” “呃……想！” 金锋最终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关晓柔虽然察觉到两人肯定没说什么好话，却又没听懂，更不知道怎么反击，只好羞恼的背过身去，不理会胡诌的两人。 金锋又帮唐小北揉了一阵受伤的脚踝，顺便探讨了一下新知识，正讨论到兴头上，听到张凉在外面敲门。 唐小北赶紧把脚塞进被窝。 金锋打开房门，脸上的轻佻已经全都收了起来，恢复到了严肃。 “问出来是谁指使的了吗？” 第300章 侥幸和必然 第300章 “问出来了。 ” 张凉冷笑道：“这些家伙平时欺负人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凶，落到咱们手里，一个比一个怂，我只让二奎用了一点手段，马上全招了。 ” “怎么说？” “刚开始这些家伙还想骗我，说刀疤脸和灯台山土匪大当家是生死兄弟，咱们的人剿灭了灯台山，他们都是被刀疤脸邀请来给灯台山报仇的。 ” 张凉冷笑道：“后来又说，是一个姓刘的瘸子雇佣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劫杀先生。 不过他们都不承认自己和赵县尉有关系，我让二奎还在继续问，我觉得应该问不出来什么了。 ” “我也这么觉得，赵县尉这种人做事，肯定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肯定会找中间人和借口。 ” 金锋说道：“刘瘸子应该就是其中一个中间人，而灯台山就是借口。 能找到刘瘸子这个人吗？” “能，他们说了刘瘸子的几个老巢，我已经派人去抓了。 ” 张凉说道：“不过我和先生的看法一样，刘瘸子可能只是其中一个中间人，就算抓到他，可能也无法直接指证赵县尉。 ” “没事，顺藤摸瓜往上摸呗，先把人抓回来再说。 ” 金锋无奈说道。 这件事出现的太突然，事前金锋也没想到县尉和乡绅会那么大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显得有些被动。 “看来得尽快组建自己的情报力量啊，要不然就和瞎子一样，别人打上门了才知道。 ” 这件事也给金锋提了个醒，让他又一次动了打造情报组织的念头。 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凉哥，村里的人应该快到了，咱们去等一等吧。 ” “好，我去安排一下。 ” 今天事情有点乱，张凉也怕黑水沟土匪找到空子跑了。 金锋和张凉带着人赶到之前交战的地方，已到了夜里三四点钟。 来之前，张凉已经大概知道了战斗经过。 可是真正看到那些被一串串绑在路边的土匪，张凉还是觉得一阵后怕。 “先生，幸亏你这次藏了一手，要不然今天就危险了。 ” “今天的确很危险，也很侥幸。 ” 金锋说道：“如果不是老唐提前报信，我们可能就一头钻到土匪的埋伏圈出不来了。 如果不是阿梅身手好，我们根本撑不到天黑，闪光弹的效果会大打折扣，我们可能也完了。 ” “先生，我觉得这不是侥幸，这是一种必然。 ” 张凉说道：“以前在军中听侯爷说过，大家族都有从小就开始培养的死士，个个都身怀绝技，慕岚姑娘可是西川牧的亲妹妹，出门怎么可能不带一两个高手做护卫呢？” “的确，我以前就觉得阿梅是个高手，但是没想到高到这种地步。 ” 金锋感叹道。 其实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阿梅全力出手。 上次追击周文垣，护卫也是个高手，只不过被阿梅抓住机会一脚踹了出去，然后不等落地就被老兵乱箭射死了。 金锋现在想想，阿梅的那一脚不光时机抓得好，而且速度非常快，力量也奇大。 一脚就把两百多斤重的护卫踹得倒飞那么远。 不是高手，根本做不到。 只不过当时金锋的注意力都在护卫和周文垣身上，忽略了这点。 “不光是阿梅，还有老唐和报信的韩风，也是必然。 ” 张凉继续说道：“先生可能你自己不知道，现在金川县感激先生，感激咱们西河湾的老百姓有多少？ 每天都有不少百姓带着自己舍不得吃的粮食、猎物送到黑水沟，请让我们一定要拦住土匪。 还有一些和黑水沟土匪有仇的人，见了我们就磕头，还有跪在路上求我收下他们一起打土匪的。 所以先生今天没有碰到老唐，也会碰到老张老刘，这是您积攒的功德。 ” “还功德，再说我就是神仙了。 ”金锋笑了。 “先生，不是我故意奉承你，在金川的百姓心里，你真的比任何神仙都更厉害。 ” 张凉说道：“你给大家带来的是实打实的好日子，神仙能给大家带来什么？ 而且我听说，现在已经有百姓在家里给你立了长生牌，和祖宗一起供奉，时间长了，您可不就成神仙了吗？” 金锋听完，一阵无语。 但是张凉说的情况，的确有出现的可能。 其实历史上很多神仙，也都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但是做过对百姓有功德的事，渐渐被百姓神化了，慢慢也就成了百姓嘴里的神仙。 金锋算着时间，西河湾的队伍最快也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到。 可是他才和张凉没聊多久，就看到一支火把组成的队伍，如一条长龙沿着山路蜿蜒而来。 从火把移动的速度判断，队伍明显不是正常行走，而是在跑步前进。 金锋带着张凉走到山下，火把队也正好赶到。 看到这一幕，金锋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铁锤没有骗他，从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到五六十岁的老人，村子里的男人差不多都来了。 西河湾到这里可不近，而且还都是高低起伏的山路，推着板车一路跑过来可不容易。 刘铁这样的壮小伙都累得扶着板车大口喘气，话都不想说，更别提那些老人和孩子。 看到金锋没事，所有人都露出放心的神色，然后笑着摆摆手，一屁股躺到山路上，胸口和风箱一样上下起伏。 也就是西河湾现在生活好了，隔几个月前，那两个年纪大的估计早就累垮了。 其实剧烈运动之后，是不应该马上躺下休息的，对身体不好。 但是金锋现在不想去讲这些，只是冲后边喊道：“二奎，去弄点温水过来，给大家解解渴。 ” “早就准备好了。 ” 二奎赶紧招呼着几个老兵过来。 每个老兵都提着一个木桶。 金锋拿着陶碗，先给刘铁舀了一碗：“铁子哥，辛苦了。 ” 刘铁还没歇过来，摆了摆手，端起水碗一仰脖子，就把一碗水倒进了肚子里，然后伸手又要去舀，但是水碗却被金锋夺走了。 “你们刚跑过来，不能一下子喝太多水，先喝点润润嗓子就行了，休息一会儿再喝。 ” 金锋说完，又走向下一个村民。 在他身边，几个老兵也行动起来，分头给村民送水。 送到队伍中间的时候，金锋看清火把下的面孔，不由愣了一下。 第301章 不怨先生 躺在金锋脚下的人，正是他的大舅哥关柱子。 自从当初因为纺车的事，金锋把他从西河湾撵走之后，关柱子就再也没敢去他家。 两人也没再说过话。 “妹……先生，晓柔呢？她有没有事？” 关柱子看到金锋，还有点紧张，本来想叫妹夫，可是最后还是改口和村里人一样喊了先生。 “晓柔没事，我让她去黑水沟小城楼休息了。 ” 金锋舀了一碗水：“你可是大舅哥，叫我先生不是让人看笑话么？以后还叫我妹夫吧，过几天闲了，带嫂子一起来家里串串门，晓柔还有小娥一直念着你们呢。 ” 上次铁罐山土匪攻打西河湾，关三爷带着关家村的汉子去支援，关柱子就去了，这次遇到危险，他又来了。 其实金锋当初只是气愤他把纺织厂当成自己家，对唐冬冬这个厂长指手画脚而已，其实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关柱子毕竟是关晓柔的亲大哥，他们俩闹得不愉快，关晓柔在中间也难做。 金锋相信通过这件事，关柱子应该会长记性，就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疙瘩解开好了。 “嗯嗯！” 关柱子咧着嘴开心笑了起来。 他知道金锋这么说，算是彻底原谅他之前的胡闹了。 “大哥，辛苦了！” 金锋拍了拍关柱子的肩膀，递上水碗。 “应该的，应该的……” 关柱子接过水碗一饮而尽。 金锋点点头，继续给下个村民倒水。 当走到队伍末尾的时候，金锋的心突然揪了一下，有些不敢上前了。 队伍的末尾是一对爷孙，老人已经五十多了，孩子才十三四岁，体力不如壮年人，就落到了最后边。 他们是栓子的父亲和儿子，而栓子则死在了之前的战斗中。 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金锋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舀了一碗水。 给其他人递水，金锋都是单手，但是此时金锋换成了双手，郑重的把水碗捧给老人。 “关七伯，辛苦了！” 老人楞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下子红了。 他猜出来了。 但是老人没有立刻说什么，用颤抖的双手接过水碗，混着滴落的泪水，一饮而尽。 “泥娃子，辛苦了！” 金锋接过水碗，又给栓子的儿子捧了一碗水。 孩子显然没有多想，大大咧咧的接过水碗喝光，用袖子擦了擦嘴，问道： “金先生，我爹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他刚才就在人群中找栓子的身影，可是一直没找到。 “泥娃子，我……” 金锋不知道怎么开口跟泥娃子说他爹已经战死的事情。 “先生，我儿作战可还勇猛？” 老人突然开口问道。 “勇猛！逢战必一马争先！” 金锋答道。 “我儿作战可曾临阵退缩？” 老人又问道。 “不曾！直至战死，不曾后退一步！” 金锋再答道。 “很好，是我关家儿郎，没有给老祖宗丢脸！” 老人流着泪大笑一声：“能跟随先生斩杀土匪，为民除害，我儿虽死亦荣，先生不必介怀，这是我关家儿郎最好的归宿！” 金锋没有接话，而是按照大康礼仪，双手拱在身前，给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跟在金锋身后的张凉等老兵，也都跟着行礼。 这是对阵亡战友亲属的尊重。 刚才还兴高采烈的汉子们，此时也沉默下来。 老人没谦让，坦然接受。 “我爹死了？” 泥娃子终于回过了神，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哭什么哭？！” 老人踹了泥娃子一脚：“你爹不在了，以后你就是咱家的顶梁柱，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哭，老子抽死你！” 泥娃子坐在地上，硬生生把哭声憋了回去。 但是眼泪却憋不住，越擦越多。 礼毕起身之后，金锋把孩子从地上拉起来，转身看向老人：“七伯，对不住……” “金先生，你没有对不住我，也没有对不住泥娃子。 ” 老人说道：“老汉我虽然没读过书，也没见过世面，但事理还是懂一些的。 说来也不怕先生笑话，栓子加入老兵的时候，我们家已经断粮快半个月了，天天都吃野菜，孩子饿得走不动道，栓子跟我商量实在不行就去做土匪，好歹抢点粮食回来，不能让孩子饿死了。 我怕死了没脸见先人，就没让他去，然后过几天，凉子来喊他去西河湾。 自从加入老兵队，栓子这几个月拿回来的钱，比我一辈子挣得都多，家里再也不愁吃喝了。 拿了先生的钱，遇到事就应该给先生卖命。 再说打土匪是为民除害，死了也光荣，以后谁见了我跟泥娃子，也不敢小瞧我们！ 老汉我真的不怨先生，能给先生做亲卫，是栓子的福气，比去做土匪强了一万倍！” “我也不怨先生，等我长大了，也要和爹一样给先生做亲卫，打土匪！” 泥娃子也昂着头说道。 “行，我等你长大！” 金锋拍了拍孩子的肩膀：“不过以后我的亲卫不光要能打，还要会识文断字，你的功课也不能落下了！” “一定不会的！” 泥娃子重重点头。 ……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人手终于够用了。 金锋先让张凉在附近埋锅做饭，让汉子们吃了饭，然后把人分成三队。 人数最少的那一队，把伤员以及战死老兵、女兵的遗体送回西河湾。 最大的一队负责把陆续醒来的土匪押送到猫猫山。 最后一队则跟着金锋，奔赴县府。 到了县府城外，已是微亮时分。 金锋在西城门外一片树林里见到了铁锤。 “先生真是神机妙算，我们才来没多久，就有人去城门口喊门。 ” 铁锤兴奋的指着一个浑身是血的汉子说道：“我们不等府兵打开城门，就把这货敲晕带回来了。 ” “问出什么了吗？” 金锋看了一眼汉子，问道。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永远不知道封建时代的酷刑有可怕。 绝大多数人是扛不住的，所以课本上那些能坚持下来的英雄前辈们才值得尊敬。 “先生你这么说就太瞧不起我铁锤了，到了我手里还能问不出来？” 铁锤说道：“这家伙交代了，这次埋伏先生的土匪，就是赵县尉和彭老爷、朱老爷三人指使一个叫冯先生的人去做的！” “还真是他们！” 金锋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眼中露出浓浓杀意！ 第302章 语出惊人 “先生，冯先生在县府里面，等城门一开，我就进去抓人。 ” 铁锤说道：“到时候再加上这个人，赵县尉就赖不掉了！” “好！” 金锋点了点头。 赵县尉是朝廷命官，他不好擅动，但是什么狗屁冯先生不过就是乡绅的狗腿子，金锋收拾他几乎没有任何顾忌。 “对了，城门什么事时候开？” 金锋突然问道。 在他印象中，城门一般在凌晨时分就会开启，以方便城外的菜农、猎户之类的进城摆摊。 等到天亮，城里的住户正好去买。 可是现在天都快亮了，金川县府的城门依旧关得紧紧的。 “先生不说我还没在意，县府的城门是寅时三刻开门，现在都卯时了，怎么还没开？” 铁锤也发现了不对劲。 “你们抓人的时候，城楼上的府兵知不知道？”金锋问道。 “这货在城门外面喊了半天，府兵肯定知道，还下楼准备给他开门呢。 ” 铁锤说道：“我们要是跑慢一点，说不定就被这货跑进去了。 ” “好吧，估计这段时间，城门都不会开了。 ”金锋无奈说道。 “先生你的意思是……城门是赵县尉不让开的？” 铁锤终于明白过来。 “有权利封锁城门的，金川只有三个人，庆候、县令和县尉。 ” 金锋苦笑着说道：“庆候不在金川，张县令不会无端关闭城门，除了赵县尉，还能有谁？” 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赵县尉会直接关闭城门。 这样一来，金锋就算有再多手段，也使不出来。 周文垣是京城周家嫡系，因为护卫杀了几个府兵，弄得周国公现在还焦头烂额呢。 为了此事，周国公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割让了多少家族利益，每天上朝还是被对手弹劾。 有时候周国公都恨不得干脆把周文垣交出去算了，一了百了。 可是也只能想想而已，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他在家族的地位很快会一落千丈。 堂堂国公都被喷得跟筛子似的，金锋要是敢硬打金川县，后果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 “先生，那现在怎么办？” 铁锤问道：“赵县尉要是一直躲在县府里，咱们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 “不会的，县尉偶尔关闭一两次城门没事，要是没有正当理由，长期关闭城门就是谋反！” 金锋早就把大康律例背得滚瓜烂熟了，自信说道：“最多四五天，他就不得不开城门！” “对对，当时找到小北姑娘后，老肖就赶紧把城门打开了，一天都不敢多关。 ” 说到这里，铁锤眼睛突然一亮：“对了先生，老肖是府兵都尉，正好辖制县尉，咱们可以去找老肖来帮忙啊，到时候赵县尉不开城门都不行！” “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金锋说道：“我已经派人去广元了，如果速度够快的话，老肖明天中午就能到金川。 ” 其实他找肖都尉帮忙，并不是为了城门，而是因为县尉是朝廷命官，他不好动，而肖都尉正好是县尉的直属上司，请肖都尉帮忙正合适。 只要拿掉赵县尉，肖都尉就能名正言顺安排自己的人上位。 金锋相信，肖都尉肯定会非常乐意帮这个忙的。 “还是先生想的周到。 ” 铁锤挠着头憨笑道。 “赵县尉封锁城门，应该是知道自己的事情败露了，说不定会狗急跳墙。 ” 金锋说道：“你这两天可小心点，把几个城门都给我守好了，别让他偷偷跑了。 ” “先生放心，要是让他跑了，你砍了我脑袋！” 铁锤拍着胸口保证。 …… 魏家酒楼，还是那个包间。 一个家奴小心翼翼关上房门，生怕弄出的动静太大，惹来杀身之祸。 赵县尉再也没了平时的沉稳，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屋子里来回转圈。 彭朱两个乡绅，也像是霜打的茄子，愁眉苦脸的坐在一旁。 在两人身后，冯先生也眉头紧锁。 从昨晚上开始，他们就在等着城外的消息，结果府兵却来告诉他们，过来报信的赵宽在城门口被人掳走了。 刚刚又有家奴来报告，说有府兵在城墙上看到金锋到了城外。 “怎么会这样？” 彭老爷喃喃自语道：“那可是三百土匪啊，金锋只有二十个侍卫，他怎么可能逃得掉？” 别说他想不通，赵县尉和朱老爷也想不通。 明明十拿九稳的事，怎么就失败了呢？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可惜他们此时已经接不到城外的消息了，恐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金锋做出了一种可以闪瞎人眼睛的武器。 “赵宽也太不小心了，竟然被人抓了活口！” 朱老爷抱怨道：“还有老彭你找的这个什么狗屁冯先生，不是说算无遗策吗，结果找了那么多土匪，却还是让金锋跑掉了！” “昨天我们让你找人，你说你手下没可堪大用之人，现在出了事，你倒跑来埋怨我们？” 彭老爷也一肚子火没地方撒，针锋相对道：“你的人有本事，那你安排啊！” “我虽然没出人，却比你们多出了一成的钱财！” 朱老爷怒道：“那可是好几百两银子！” “来，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你给我把这事儿解决了！” 彭老爷直接从怀里抓出两张镶着金线的大额银票拍到桌子上。 “行了，你们别吵了，有用吗？” 赵县尉一脚踹翻桌子，红着眼睛吼道：“我不可能永远关着城门，现在必须要赶紧想想咱们应该怎么办！” 两个老爷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倒是一直坐在两人身后的冯先生，慢慢的站了起来。 “大人，赵宽被抓了活口，肯定什么都瞒不住了。 ” 冯先生说道：“以金锋的性格，势必不会放过咱们，为今之计，咱们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 “哪条路？” 赵县尉和两个乡绅都赶紧站起来，死死盯着冯先生。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造反！” 冯先生缓缓吐出两个字。 噗通！噗通！噗通！ 赵县尉和两个乡绅全都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老冯，你疯了吧，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 彭老爷吓得嘴唇都哆嗦起来。 在封建时期，造反是最严重的罪行，没有之一。 “大人，两位老爷，你们觉得勾结土匪、谋杀勋贵，哪一个不是杀头的大罪？” 冯先生冷声说道：“到了这时候，诛三族和诛九族，还有区别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没有加更，大家不用等了。 第303章 冯先生的办法 “老彭，你的人疯了！” 朱老爷指着冯先生说道：“竟然撺掇我们造反！” “冯先生，这个办法以后休要再提！” 彭老爷脸都白了：“你知道造反意味着什么吗？” 赵县尉没有说话，但是也被吓出一身冷汗，看向冯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整个大康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活不下去了落草为寇，也有不少人被地方上的小吏豪强欺压，从而暴起杀人。 比如两年前隔壁郡城的郡守一家，就因为欺压百姓被兄弟四人当街砍死，还曾轰动一时，被斩首当天，围观的百姓把刑场围得水泄不通。 但是造反和落草为寇、暴起杀人都不一样。 落草为寇，在当地找个靠山，交些保护费就行了，比如黑水沟、虎头山这样的，官府非但不管，有些风吹草动，赵县尉还会派人给黑水沟通风报信。 而造反需要扯上大旗，对外正式宣布反叛朝廷。 没有哪个皇帝去在意一股土匪，同样没有任何一个皇帝可以忍受造反！ 他们扶持土匪，欺压百姓，甚至是谋害金锋这个贵族，影响力都只是在金川县而已，朝堂的大人物根本不会有谁在意。 但是如果敢扯旗造反，绝对会迅速传入朝堂！ 等待他们的，也将是朝廷最无情的镇压。 对抗镇压可不是随便喊两句口号就行的，需要大量的百姓跟随才有成功的可能。 而赵县尉他们三人，百姓恨不得把他们扒皮拆骨，谁会愿意为他们而战？ 所以三人听到冯先生说起造反，才会吓成这个样子。 “三位老爷，你们听我把话说完嘛！” 冯先生开口说道：“我自然知道不能造反，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用造反来威胁金锋！” “你吓傻了吧？” 朱老爷冷声说道：“你这是威胁金锋吗，你这是嫌咱们死得不够快，再给金锋递把刀是吗？” “如果是别人，这么做肯定不行，但是三位老爷不要忘了，金锋和庆侯爷的关系。 ” 冯先生说道：“金川是庆侯爷的封地，按照大康律例，咱们如果在金川造反，庆侯爷必然要被牵连，弄不好就会被削爵罢官！” “金锋此人重情重义，而且和庆侯爷的关系非同寻常，他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赵县尉眼睛一亮，明白了冯先生的意思。 “大人英明！” 冯先生抱拳奉承道：“不过造反是一种和金锋同归于尽的办法，不到最后关头，万不能用！” “先生是否还有良策？” 赵县尉赶紧问道。 他现在的心已经完全乱了，只能寄希望于冯先生想到破局之法。 “金锋如今抓了赵宽，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势必不会放过大人和两位老爷。 ” 冯先生说道：“所以三位就算逃过此劫，恐怕也没办法继续在金川生活了。 ” “只要能活下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 赵县尉问道：“你有办法让我们逃出去吗？” 两个乡绅也连连点头。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不奢求别的了，只希望能活下来。 “办法倒是有，就是不知大人愿不愿意配合。 ” “你先说什么办法？”赵县尉追问道。 “大人现在还是府兵县尉，您要出城剿匪，谁能拦得住您？” 冯先生说道：“不瞒几位老爷，我曾经在嘉陵江边的燕归山下藏了一条大船，只要大人和两位老爷到了嘉陵江畔，顺江而下一日千里，金锋就算再厉害，也绝对追不上几位。 到时候几位是去江南做富贵闲人，还是顺江出海，都可以。 ” “真是当局者迷啊！” 赵县尉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之前听到家奴来报，说赵宽在城门下被人掳走，赵县尉就慌了神，赶紧下令守城府兵关闭城门。 现在想想，冯先生说的有道理，金锋只是一个虚爵，并没有任何职务，就算手里有证据，也不能直接给他定罪。 在此之前，他依旧是朝廷命官，金锋不敢像杀周师爷那样，随意杀掉他。 也没有权利阻止县尉剿匪，更不敢对府兵下手！ 他完全可以带着府兵大摇大摆出城。 关闭城门反而显得不打自招。 不过现在还不晚，他做县尉这些年，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只要能逃掉，足够他隐姓埋名富贵一生了。 “多谢先生指点，我这就去安排！” 赵县尉郑重其事的对着冯先生行了一礼。 他此时对冯先生的看法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觉得冯先生是世界上最聪敏的人。 冯先生笑着抱了抱拳，示意赵县尉自便。 “大人，你可不能抛下我们啊！” 朱老爷、彭老爷一看赵县尉要走，赶紧拦住哀求。 “放心，等下我让人送几套府兵的衣服过来，你们穿上衣服，一起走！” 赵县尉不耐烦说道。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两个乡绅感激涕零的把赵县尉送出魏家酒楼。 等他们回来想找冯先生再商量一下细节的时候，却发现冯先生不见了。 此时，冯先生正带着几个人从巷子中飞快跑向东城。 金川县府并不大，很快几人就溜到了东城墙下。 古代的城墙要绕城一周，不可能每个地方都派人站岗把守。 如果不是战备状态，平时府兵只会把守几个城门和城墙拐角等几个关键地方，其他城墙半个月巡逻一次就算不错了。 而冯先生他们所在的这段城墙，就属于这种鲜少有府兵来巡逻的地段。 跟在冯先生身侧的汉子，熟练的掀开被烂草叶挡住的木板，露出一个水缸大的黑洞。 “大狗，你们平时就是从这里偷偷进出的？” 冯先生看了一眼黑洞，问道。 “对，这个洞可是我和师父挖了半年多才挖通的，是我们保命的手段。 ” 大狗说道：“要不是冯先生您以前帮过我，就算给再多钱，我也不会跟你说的。 ” “金川以后就是金锋的天下了，你在这里混不下去的，跟我走吧。 ” 冯先生问道。 “多谢先生了，不过先生也知道，我家里还有老母妻儿，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大狗摇摇头拒绝，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 低头看去，胸口赫然冒出了一个刀尖。 第304章 出城！ “你……” 大狗伸手要去抓冯先生的衣服，可是背后的人猛地拧了一下刀柄。 带着满心不甘，大狗无力的委顿下去，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在他背后，露出一个独眼的汉子，正是一直跟着冯先生的护卫。 冯先生又回头看了一眼金川县城，叹息一声，钻进黑洞。 赵县尉眼中的杀意虽然一闪而逝，但冯先生还是看到了。 在那一刻，冯先生就知道金川不能再待了，继续留下来，很可能会被赵县尉三人当成替罪羊交给金锋。 在动手之前，冯先生就想了很多套方案，一看赵县尉三人不同意造反，就不再说造反的后续计划，而是改口说了剿匪计划。 幸好，赵县尉三人都乱了分寸，没有怀疑，他才顺利溜出魏家酒楼。 其实剿匪计划也是他费尽心思想出来的，成功的几率很大，只不过他有更好的办法，不愿意再陪着赵县尉三人继续冒险罢了。 大难临头各自飞，至于赵县尉他们能不能成功，跟他就没关系了。 独眼汉子把刀在大狗身上擦干净，然后指挥着手下用草叶盖住血迹，走的时候，把大狗的尸体也拖进了黑洞里。 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有淡淡的血腥味儿，随风飘散在薄薄的晨雾中。 而此时，赵县尉还不知道冯先生已经离开了金川县，回到家之后，以最快速度把所有银票都带到了身上，天亮后还第一时间跑到钱庄，以急需用钱为借口，把自家的宅子抵押了出去，要求借钱。 反正有抵押物，再加上县尉的身份，钱庄掌柜也没多想，当时就把银票给了赵县尉。 收拾好家当，赵县尉也没通知家人，而是直接从钱庄去了府兵营。 还让人给两个乡绅送去几套府兵的衣服。 不是他念旧情，而是赵县尉有些担心不带两人的话，会横生枝节。 结果随后赶来的朱老爷彭老爷却告诉他，冯先生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城门全都封锁着，他还能飞了不成？” 赵县尉心里一惊，本能的觉得事情糟了。 “我早就说过这个什么狗屁冯先生靠不住，怎么样，一看形势不妙，马上跑了吧？” 朱老爷气呼呼抱怨道：“老彭，我昨晚就说把冯先生交给金锋，咱们再让土匪投降，说不定金锋就愿意放过咱们了，你非不愿意，现在好了吧？” “你怎么不把自己的人推出去做替罪羊？” 彭老爷瞪眼说道：“再说金锋是那么好打发的吗？昨晚咱们可是雇佣土匪想要他的命，你觉得只是把冯先生和土匪交给他，金锋就会放过我们了？” “你们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赵县尉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暴突起来。 “大人，现在怎么办啊？” 朱老爷本来就是个没主见的，现在慌了神，更是觉得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赵县尉揉着眉心叹了口气，懒得搭理朱老爷。 “大人，其实我觉得冯先生应该只是察觉到了，咱们想让他做替罪羊，所以才跑路的，但是他的那个计划，我仔细复盘了好几遍，还是可以的。 ”彭老爷说道。 “可以个屁，不说别的，我敢保证姓冯的绝对不会在燕归山给咱们留船，到时候咱们巴巴跑到燕归山怎么办？一起投河吗？” 朱老爷马上反对。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命令我已经发出去了。 ” 赵县尉仰头叹了口气：“其实老彭说得对，这是咱们现在唯一的办法，而且这个计划还是有可能成功的，嘉陵江上来往的商船不少，大不了咱们抢一只好了！” 他刚才已经下令让府兵集合，准备出城剿匪，现在想撤回命令都来不及了。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府兵集合结束之后，赵县尉便带着府兵直奔东城门。 彭老爷、朱老爷两人和随从也穿着府兵的衣服，夹在府兵队伍中。 还没到城门，就听到前面传来争吵声。 “你们围着城门想干什么？攻城吗？” 城门正上方，一个府兵小队长在冲着下边喊道：“都赶紧给我滚开，要不然别怪老子放箭了！” “军爷，我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康百姓，只是想进城讨个营生而已！” 城墙下边，刘铁带着十几个村民，全都高高举着牙牌，证实自己的身份。 “正儿八经的百姓，一群人都带着战刀？” 府兵小队长冷笑。 大康在管制刀具方面并不严格，很多猎人、行商、护卫之类的人，出门都是带着刀剑的，但是一大群汉子穿着统一的制服，带着一样的战刀，就非常少见了。 “军爷，我们都是镇远镖局的镖师，这是我们的镖师牌！” 刘铁和身后的汉子又都举起一块小铁牌。 当初镖局成立，为了免得多生事端，金锋除了给老兵、女兵办了镖师牌，也给护卫队的汉子们办了镖师牌。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刘铁他们也都是镖师，拥有携带武器的合法资格。 “原来是镇远镖局的镖师。 ” 如今镇远镖局的名声已经通过剿匪慢慢传开了，府兵小队长消息也非常灵通，不仅知道镇远镖局是金锋的手下，连金锋和庆怀关系不一般也打听到了。 得知刘铁来自西河湾，护卫小队长的语气有所收敛：“昨天城里出了飞贼，偷了赵县尉家里的传家之宝，城门暂时是不会打开的，你们赶紧走吧，别挡着城门了！” “那请问军爷，什么时候能开门呢？”刘铁喊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什么时候抓住飞贼，什么时候才能开门！” 府兵小队长答道。 “那多谢军爷了。 ” 刘铁答应一声，带着人准备回去跟金锋复命。 然而刚走了没多远，就听到身后的城门传来轰隆之声。 扭头看去，正好看都赵县尉带着府兵大队，浩浩荡荡走出城门。 “赵廷之？” 刘铁瞳孔一缩，呛啷一声拔出黑刀。 其他打虎队的汉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既然刘铁动手了，一个个也迅速行动起来。 几辆板车上的麻布全都被掀开，露出一座座泛着寒光的重弩！ 第305章 跟上他们 谁被重弩指着不害怕？ 赵县尉吓得差点从马上跳下去。 府兵们也一个个拔出长刀。 场面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正在远处小树林坐着喝粥的金锋，一下子跳起来，起身喊道：“都给我住手！” 然后把碗一扔，跑了过去。 示意刘铁等人收起武器，但是却没让他们盖起重弩，只是把重弩稍微转了个方向而已。 “爵爷，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赵县尉冷着脸问道。 “没什么意思，昨晚本爵爷被土匪袭击了，铁子哥他们有些过于紧张了而已。 ” 金锋随口敷衍一声，然后问道：“赵县尉，这一大早的，你是要去哪儿啊？我还想着去找你报案呢。 ” “我也听说最近土匪猖狂，所以准备带着府兵出城去剿匪。 ” 赵县尉问道：“既然是误会，还请爵爷让人把重弩收起来吧，怪吓人的。 ” 金锋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早上得知赵县尉封锁了城门，他心里还暗自庆幸了一下，觉得这下可以瓮中捉鳖了。 谁知道天亮才没多大会儿，赵县尉又闹了这么一出。 但是剿匪是县尉的职责之一，他也没理由拦着，只能让刘铁他们把路让开。 “先生，不能放他们走！” 随后赶到的铁锤小声说道：“有个兄弟刚才跟我说，看到彭老爷和朱老爷也躲在府兵群里，他们明显是想跑啊！” “咱们有什么理由不让府兵去剿匪？” 金锋无奈的摇了摇头：“贸然动手，赵县尉说不定会让府兵干掉咱们。 ” “难道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逃走？” 铁锤不甘心问道。 “那自然不可能。 ” 金锋冷声说道：“去把几个城门的兄弟都叫过来，跟着赵廷之一起走，他走到哪儿，咱们就跟到哪儿！” “先生这个办法好，只要咱们跟着，他就跑不掉，等老肖来了，就能拿掉他的帽子，到时候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铁锤说道：“不过我带人去跟着他就行，先生就不用去了，留在这里等老肖吧，您去了，我们还得分心保护你。 ” “我不去，你自己行吗？”金锋问道。 “只是跟着，有什么不行的？” 铁锤摆了摆手，让人把自己的战马牵了过来。 “那我就不去了，正好我要去县府一趟。 ” 金锋知道自己去了也是添乱，点点头说道：“你们远远跟着他就行了，千万不要跟他动手，知道吗？” “明白。 ” 铁锤抱了抱拳，翻身上马离开了。 官道上，赵县尉带着府兵，浩浩荡荡往嘉陵江方向进发。 可是他们才走没多久，铁锤就带人跟了上来。 “去看看怎么回事？” 赵县尉皱眉说道。 “是！” 身旁的府兵小队长调转马头，跑到铁锤面前喝问道：“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军爷，谁说我们跟着你了？” 铁锤满不在乎说道：“这是官道，总不能你们能走，我们不能走吧？” 小队长语气一滞，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冷冷说了一句“离我们远点！”，便回去跟赵县尉复命去了。 赵县尉虽然气愤，但是就像金锋没办法阻止他出城剿匪一样，他也不能阻止铁锤跟着。 双方就这么相隔一里路，沿着官道不断往东走。 铁锤离开后，金锋也顾不上吃饭了，先带人把来送饭的关晓柔送到庆怀的别院，然后马上去了县府，想要去找县令打听一下赵县尉出兵剿匪的手续齐不齐全。 如果手续不齐，也是他发难的一个借口。 可是谁知道县府的管家却告诉金锋，县令昨天染了大病，刚才城门一开，就从西门出城，说是去山里找名医看病去了。 但是去了哪个山，找哪个名医，什么时候回来，管家都不知道。 金锋一听就明白了，县令是怕自己根基太浅，不想掺和金锋与赵县尉之间的斗法，选择病遁了。 县令都跑了，金锋只能离开县府，接上关晓柔，暂时返回黑水沟。 昨晚金锋去迎接村民的时候，庆慕岚就留在黑水沟睡觉了。 金锋回来的时候，她才刚起床吃饭。 一听赵县尉带兵出城剿匪去了，庆慕岚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先生，这老小子是想跑啊，你怎么不拦着他？” “他是府兵县尉，剿匪是他的主要职责之一，我怎么拦？” 金锋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没法拦，我去拦！” 庆慕岚说道：“他要是敢反抗，老娘宰了他！” “你可别乱来，赵廷之已经狗急跳墙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 ” 金锋说道：“我等下就让凉哥集合人手，等肖都尉来了，咱们一起去拿下赵廷之！” 铁锤只带了二十多个人，庆慕岚脾气火爆，去了万一和赵县尉起了冲突，那就危险了。 金锋本来以为肖都尉最快也要到第二天中午才能到金川，谁知道第二天凌晨时分，就带人赶到了黑水沟。 跟着肖都尉一起回来的，还有一百多镇远镖局的镖师。 现在镇远镖局总部，只剩下几个做饭的女奴和两个老门房了。 所有能召集到的镖师，全都跟着肖都尉赶回来增援了。 “老肖，你怎么来这么快？” 金锋让张凉去安排镖师， 把肖都尉迎到小城楼，问道。 “先生遇袭这么大的事，我哪里敢迁延，立刻去禀告了郡守大人，大人也被吓了一跳，马上给我开具文书，让我来金川。 ” 肖都尉说道：“一路上，我们只停下几次让马歇歇脚。 ” “辛苦了，辛苦了，等这次事情结束，我一定不会亏待都尉。 ” 金锋知道肖都尉在卖好，转头看向唐小北吩咐道：“等下安排人回一趟西河湾，取五百两银锭过来！” 不到一天时间从郡城赶到这里，肯定赶了夜路，肖都尉这次是真的出全力了，金锋也不至于小气。 毕竟以后说不定还要用到肖都尉呢。 “好的，天一亮我就安排。 ” 唐小北点头答应。 “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肖都尉赶紧摆手。 “我当然知道都尉不是这个意思，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 金锋问道：“现在重要的是赶紧抓住赵廷之！” 第306章 跑不掉的 “先生放心，来的时候，郡守大人给了我任免文书，从现在开始，赵廷之就不再是金川县尉了！” 肖都尉从怀里掏出文书。 县令是没有权利任免县尉，但是更高级别的郡守却可以在紧急情况下免除县尉职务，只要事后给吏部打个报告，详细解释一下事情经过就行。 其实按照正常流程，郡守要先派人来金川调查事情经过，确认赵县尉真的雇凶劫杀金锋之后，才会出具任免文书。 但是那样耗费的时间太长了，郡守只是听了报信老兵的叙述，便给肖都尉签了文书。 不是郡守真的无条件相信金锋，而是如今整个大康的县尉没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就算报信老兵跟他撒了谎，大不了事后他再来金川，随便找几个赵县尉做过的坏事，把证据链补上就可以了。 这样一来，金锋算是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在郡守看来，这个买卖简直太划算了。 “肖都尉，本来我应该先给你接风洗尘的，可是赵廷之昨天下午就有些急了，屡屡想要甩开铁锤，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咱们能尽快出发。 ” 金锋说道：“等了结此事，我再在金川的魏家酒楼，给诸位接风。 ” “先生这么说就见外了，我来金川就是解决此事的。 ” 肖都尉把文书揣进怀里：“事不宜迟，咱们出发吧？” “好，出发！” 很快，一支全部由骑兵组成的队伍便离开黑水沟，奔上官道。 不光有肖都尉带来的府兵和镖师，金锋还带上了庆慕岚和张凉。 赵县尉带的府兵，只有小队长以上职务才有战马，其他府兵都是步行，根本走不快，半上午马队就追上了赵县尉等人。 听到背后战马狂奔，赵县尉心里就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当扭头看到肖都尉，赵县尉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其实自从知道铁锤在后边跟着，赵县尉心里就一直忐忑。 可是铁锤很小心，从来不靠太近，总是隔着一里多地，远远缀在后面跟着。 他想发作都找不到借口。 而且铁锤等人全都骑着草原良种战马，他中途想开溜都做不到。 不过他心里也有着一丝侥幸，因为此地到嘉陵江已经不足二十里了，最多一个多时辰就能走到。 到时候让府兵抢一艘商船，他就算彻底逃出生天了。 但是金锋和肖都尉的到来，把他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击得粉碎！ 他其实想到了金锋或许会去郡城搬救兵，但是他没想到肖都尉会来的这么快！ “怎么办？怎么办？” 赵县尉急得满头大汗，脑子飞快思考对策。 看着越来越近的马队，赵县尉猛地一咬牙，大声喝道：“所有人听令，立即结阵，给我挡住这群悍匪！” 不到二十里的路程，府兵步行需要一个时辰，但是他纵马狂奔的话，不用两炷香就能赶到。 但是逃掉的前提是府兵能帮他挡住金锋。 “大人，后边的不是悍匪，是镇远镖局的镖师啊！” 府兵大队长皱眉说道：“而且我还看到了金先生和郡城的肖都尉。 ” 他是金川县府兵的二把手，也曾多次去郡城打点关系，自然认得肖都尉。 其实从昨天铁锤跟上来，大队长就知道事情不对劲。 只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赵县尉要求继续赶路，大队长只能服从命令。 可是现在县尉让他攻击金锋和肖都尉，他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这事弄不好可是会掉脑袋的。 “我昨天接到兵部、吏部联名发来的密信，庆怀在渭州城造反了，此时正坐船从嘉陵江返回金川，金锋就是他在金川的内应！” 赵县尉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我带你们来剿匪是假，阻挡庆怀靠岸才是真的，也正是因为如此，金锋才会派人一路跟着咱们，准备在嘉陵江畔和庆怀里应外合，明白了吗？” “庆怀造反了？！” 大队长被吓了一跳。 这个消息带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要不是准备造反，金锋最近为什么频频收买人心？” 赵县尉继续忽悠：“在西河湾大量撒钱找人就算了，还吃力不讨好的处处剿匪，造反的苗头早就露了出来！” 大队长闻言，有些拿不定注意了。 金锋最近的确在剿匪，百姓对金锋也交口称赞。 之前他没多想，但是现在被赵县尉这么一引导，好像的确像是在为造反做准备。 赵县尉一看大队长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赶紧趁热打铁道：“这件事干系重大，咱们能做的就是服从命令，我服从兵部、礼部的命令，你服从我的命令，知道吗？ 拦截他们的命令是我下的，有事我会担着，但是如果你抗命不尊的话，等日后朝廷派人来查，我想帮都帮不了你！” 这句话算是彻底击溃了大队长的心理防线。 是啊，反正命令是县尉下的，就算以后有什么问题，也找不到他的头上。 想到这里，大队长马上组织府兵，结阵把狭窄的官道死死堵住。 而赵县尉则赶紧调转马头，向着嘉陵江的方向纵马狂奔。 “大人，带上我们啊！” 队伍里的朱老爷、彭老爷一看赵县尉自己跑了，赶紧哭喊着跑了出来。 可是赵县尉连头都没回，反而跑得更快了。 大队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是此时金锋和肖都尉已经到了阵前，他只好压下心头疑虑，驱马走到前面。 “张青德，你拦着我们干什么？快把路让开！” 肖都尉看着赵县尉骑马越跑越远，有些急了，一夹马腹就想硬冲金川府兵的军阵。 “肖都尉，不可！” 金锋赶紧喝道：“赵廷之跑不掉的！” “跑不掉？” 肖都尉疑惑的看了金锋一眼，随即明白了。 金锋肯定还做了其他布置。 想明白这些，肖都尉就不着急了。 冷冷看了大队长一眼，从怀里拿出任免文书。 “张青德，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了！这是郡守大人亲手签发的任免文书！” 肖都尉说道：“赵廷之勾结土匪，鱼肉乡里，被金先生发现之后，非但拒不悔改，前天晚上还雇佣土匪劫杀先生，罪当诛三族！ 此事证据确凿，从现在开始，赵廷之不再是金川县尉了！ 你赶紧把路给我让开，如果耽误了我捉拿赵廷之，小心我砍了你的脑袋！” 大队长听完，就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下子愣在马上。 【作者有话说】 晚上再写一章还账，大家明天看 第307章 搜身 勾结土匪、劫杀金锋、任免文书、狼狈狂奔的赵县尉、嘶喊的彭老爷、朱老爷、赵廷之的话…… 一瞬间，大队长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和语言。 再低头看看盖着郡守大印的任免文书，他全明白了。 “赵廷之，你害我！” 大队长知道自己被忽悠了，转头嘶吼道：“所有人，都赶紧给我把路让开！” 府兵们面对如此多骑兵，心里也怕得不行，得到大队长的命令，一个个如蒙大赦，赶紧把路让开。 金锋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他带了很多镖师，但是这些镖师并不是他召回来的，而是得知金锋遇袭，自发赶回来增援的。 带上他们过来，也是为了防止和赵县尉带领的府兵发生冲突。 但是能不打起来，金锋自然不希望和府兵动手。 现在的局面，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驾！ 肖都尉一马当先追了出去。 几百米外，彭老爷和朱老爷跑得满头大汗。 他们平时养尊处优惯了，昨天走了一天，已经快把他们累死了，但是为了活命，他们只能忍着。 可是现在，赵县尉却抛弃了他们，独自骑马跑了。 这让两人完全绝望了。 听着后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两人知道跑不过战马，赶紧往官道旁边的树林里钻。 庆慕岚冷笑一声，给阿梅使了个眼色。 阿梅会意，翻手甩了几个飞镖出去。 下一秒，在金川作威作福多年的两大乡绅就先后扑倒在地上，捂着屁股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金锋和庆慕岚连看都懒得看他们，马速丝毫不减，从两人身侧飞奔而过。 就连铁锤也只是瞟了他们一眼，然后对着后边打了个手势，便跟着加速追上金锋。 其他镖师也都和铁锤一样快速通过，只有最后两个骑兵停下来，把惨嚎的乡绅捆了起来。 虽然大队长很快就把路让开，但是依旧耽误了一些时间，此时赵县尉骑着马已经到了四里之外。 赵县尉所骑的马不是草原战马，而是蜀地自产的一种小型战马，不管是体型、耐力还是速度上，都比草原战马弱了一筹。 但是在赵县尉的死命抽打下，这匹战马却爆发了堪比草原战马的速度。 只不过马背上被抽出了道道血印，马嘴也开始出现白沫，显然坚持不了多久了。 就在赵县尉纵马狂奔的时候，前方突然一棵小树倒了下来。 律！ 赵县尉下意识勒住马缰绳。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战马还是一头撞到了树上，被绊了个大跟头。 赵县尉也直接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七八米才终于停下，满脸痛苦的揉着肩膀。 老黑带着猎人唐飞从树林走出。 金锋虽然不擅权谋，却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栽两次跟头。 上次追击周文垣，就是被他从水路跑掉的，这次赵县尉又直奔嘉陵江，金锋就多留个心眼。 不光派铁锤在后边跟着赵县尉，还让猎人带着老黑提前一步，埋伏到了去嘉陵江的必经之路。 所以在发现赵县尉骑马逃跑的时候，金锋才会不慌不忙。 赵县尉此时被摔得头破血流，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又被老黑一脚踹翻。 “好汉，只要你放我一马，我给你们每人五百两银子，怎么样？” 赵县尉忍着胳膊上的剧痛，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老黑和猎人。 “这点儿钱就想收买老子？” 老黑冷笑道：“宰了你，你的钱就全是老子的！” 赵县尉一听，脸色马上变了，一咬牙，把怀里所有银票都掏了出来。 “好汉，这是我的全部家当，整整九千两，只要好汉能让我离开，这些都给你们了！” “九千两？！” 老黑和猎人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要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老黑心里甚至产生了带着这笔钱跑路的念头。 可是下一秒，就硬生生把这个念头压下。 一把抢过赵县尉手里的银票，然后又狠狠踹了几脚，才和猎人一起动手，把他捆了起来。 没过多久，金锋便带着大部队赶到了。 “先生，你真是神机妙算，赵廷之果然想从水路逃走。 ” 见到金锋，老黑第一时间把银票递了上去：“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 “啧啧，还不少呢？” 金锋称赞一声，但是脸上却看不到一点惊喜。 这九千两银子，也不知道是赵县尉逼死了多少百姓才搜刮来的。 金锋觉得手里的银票有些沉甸甸的。 不过他也不至于因为这个，把到手的银票扔出去。 大不了以后想办法给黑水沟地盘上的老百姓一点补偿好了。 “哈哈哈，金锋，其实这个黑大个从我身上搜出来的银子总共有一万二千两，他们俩藏了三千两呢！” 赵县尉自知必死无疑，竟然开口挑拨金锋和老黑。 “先生，他胡说，我就搜出来九千两！” “是啊先生，我可以作证，我们真的没有贪墨银子啊！” 老黑和猎人一听，当时就急了。 猎人说着还要脱衣服让金锋检查。 “老唐，老黑，你们别脱了，我还不至于因为外人一句话，怀疑自己的兄弟！” 金锋真诚说道：“我相信你们，真的！” 水至清则无鱼，皇帝还不遣饿兵呢，不管老黑和猎人有没有藏银子，金锋都不打算追究。 更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去搜老黑和唐飞的身。 但是老黑和唐飞不愿意，非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等金锋上前阻止，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身上的衣服脱得只剩一条兜裆布。 “老黑，你要死啊！” 庆慕岚红着脸大骂一声，赶紧把头低下。 “老黑，你够了！” 张凉一看老黑伸手要去解兜裆布，黑着脸过去把他踹了一脚。 “凉哥，他是冤枉我的，我真的没有贪墨银子！” 遇袭那天，老黑连中两刀都没有皱一下眉头，但是此时却气得满脸通红：“凉哥，我的东西都在那儿，你去搜！” “搜什么搜？”张凉冷着脸喝道：“先生说了，他相信你！” “不，你必须搜，不搜怎么证明我的清白？” 老黑却执拗的坚持让搜。 “行了凉哥，搜吧。 ” 金锋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赵县尉，冷声问道：“现在你满意了吗？” 【作者有话说】 还一章 第308章 有事我担着 赵县尉看着主动要求搜身的老黑和猎人，一脸错愕。 内心阴暗的人，本能的会认为别人内心也阴暗。 赵县尉从来不信任手下，以为金锋也会和他一样。 可是老黑对金锋的忠诚，以及金锋对老黑的信任，都远超他的判断。 金锋毫不犹豫的拒绝搜查老黑和猎人，而老黑和猎人却极力要求搜身，从而自证清白。 此时张凉已经亲自动手，把老黑和猎人的衣服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 老黑的衣服中搜出来三粒碎银子，加起来不到二两，猎人唐飞更可怜了，全身上下就六个铜板，也就只够在县府喝一碗不带肉的羊汤，要两个粗粮贴饼。 “凉哥，还有这里没搜！” 老黑指了指兜裆布：“要不然咱们去小树林……” “滚蛋！” 张凉一脸嫌弃的踹了老黑一脚：“赶紧把衣服穿起来，再磨唧，老子真把你拉到小树林阉了！” “嘿嘿！” 老黑这才如释重负般的穿上衣服。 然后走过去，抡着刀鞘对赵县尉就是一顿猛抽。 “让你冤枉老子！……” 金锋也没阻止，老黑一直抽了十几下才被张凉拉开。 “行了，再打就打死了！” “金锋，成王败寇，输了我也无话可说。 ” 赵县尉吐出几颗混着血水的牙齿，抬头看着金锋：“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 他在金川便是主抓治安的，对于监牢里的各种酷刑太熟悉了。 只不过之前他是行刑人，但是现在他即将沦为受刑人。 对于别人施刑，他从来没觉得害怕，但是一想到那些可怕的刑罚现在要落到自己身上，赵县尉就觉得不寒而栗。 刚才故意离间金锋和老黑，就是想着老黑或许会恼羞成怒，直接杀了他，省得被抓进大牢活受罪。 可惜他的计划失败了。 “先生，他之前毕竟是朝廷命官，即便已经被任免，也要暂时监押，等到吏部那边的公文下来，才能行刑的。 ” 肖都尉害怕金锋一时冲动真的杀了赵县尉，赶紧提醒道。 “金锋，事到如今，我就跟你直说了，野狗坡、九里沟和黑风岭的事，都是我做的，怎么样，很吃惊吧？” 赵县尉继续挑衅。 金锋的确有些吃惊。 当时野狗坡的三十多个土匪扬言要收岁粮，庆慕岚带领女兵围剿，杀到山上才发现，野狗坡和九里沟联手了。 那是女兵的第一战，如果不是金锋察觉到不对劲，派老兵在暗中增援，庆慕岚那次就会栽一个大跟头。 事后金锋猜到此事背后或许有人指使，就派人去调查，但是由于根基浅薄，查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加上要忙其他事，金锋就把这事忘了。 其实金锋之前也怀疑过赵县尉几人，所以赵县尉承认这件事，金锋并不算太意外，真正让他吃惊的是，黑风岭遇袭那次，也是赵县尉指使的。 这年头土匪太多了，而且黑风岭已经出了金川地盘，所以从头到尾，金锋都以为那是一股普通的土匪，压根就没往金川县豪绅身上想。 现在才知道，原来黑风岭的土匪，也是赵县尉指使的。 “金锋，听说前天晚上，你的人死了不少啊，死掉的女兵里，有没有你的姘头？” 赵县尉语气不屑道：“就算你是贵族，就算你抓住了我，又能拿我怎么样？你敢杀我吗？还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庆慕岚突然往前走了一步，黑刀已然出鞘。 不等肖都尉阻止，庆慕岚手中的黑刀便寒光一闪，划过了赵县尉的脖子。 赵县尉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脸上有着对死亡的恐惧，也有着丝丝解脱。 在金川横行跋扈作威作福多年的一颗毒瘤，就此落幕。 庆慕岚甩掉黑刀上的血珠，头也不回的走到金锋面前，豪气万丈道：“有事我担着！” “你担着，你担当得起吗？！” 金锋没好气的对庆慕岚头上刷了一巴掌。 “别打我的头！” 庆慕岚气鼓鼓拍掉金锋的手掌：“我担不起，不还有我哥嘛，我不信杀了一个被免职的县尉而已，我哥还摆不平！ 这个姓赵的说话太气人了，你忍得了，我可忍不了！” “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冷静点？” 金锋伸手扶住额头：“你难道没看出来，他是怕被关进大牢受罪，所以一心求死吗？” “我当然看出来了，但是老娘就是看不惯他这么嚣张，都成了阶下囚，还耀武扬威的放狠话！” 庆慕岚不服气道：“先生你就是想太多，该杀的时候，就不要犹豫！” “行行，您嫉恶如仇，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我是怂人行了吧？” 金锋懒得跟庆慕岚说话。 但是站在他身侧的肖都尉，听到庆慕岚的话，心里却翻涌起通天巨浪。 能做到都尉之职，该有的嗅觉肖都尉还是有的。 之前他就发现金锋和庆慕岚的关系不一般，但是毕竟没见过几次，肖都尉也没深想。 然而庆慕岚刚才的话，却让肖都尉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绝非寻常。 突然，肖都尉想起了庆慕岚的名字。 庆这个姓还是很少见的，肖都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庆怀。 可是庆怀很少插手衙门的事，就算能摆平县尉的事，也做不到庆慕岚说的那么轻松。 除非…… 突然，肖都尉想起了一个人。 他听郡守说过，如今的西川牧也姓庆！ 想到这里，肖都尉再看庆慕岚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心里对金锋的认知，也跟着上了个层次。 金锋还不知道肖都尉在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想到了这么多东西，指着赵县尉说道： “凉哥，把他的尸体带到黑水沟，给那些土匪瞧瞧，他们的靠山已经没有了！还有那两个乡绅，也带去虎头山和双驼峰。 ” “是！” 张凉答应一声，叫来两个镖师，把赵县尉搭到了战马上。 …… 群山之中，有一条小溪，冯先生正坐在小溪旁，仔细的翻烤着一只野兔，时不时的还撒些香料上去。 “冯先生，和您说的一样，金锋果然带人去追杀赵县尉他们了。 ” 一个手下上前报告道。 “什么时候出发的？” 冯先生眼皮都没抬，依旧仔细的翻着野兔。 “天还没亮就出发了，现在应该已经追到了赵县尉，一时半会儿绝对回不来。 ”手下答道。 “呵，终于可以动手了！” 冯先生直接把野兔扔进火堆，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身后的山谷，到处都是人，几乎站满了山谷。 【作者有话说】 重新梳理了一下剧情，先更一章。 第309章 闯空门 冯先生带着手下，走进山谷，找到了两个正在大口撕咬野猪腿的壮汉。 “许当家，鲁当家，我刚才得到消息，金锋追击赵县尉，带人去了嘉陵江那边，两位要动手吗？” “那还用说吗，当然要干他！” 鲁当家把猪腿往地上一摔：“老子纵横金川这么多年，从来没这么憋屈过，被人堵着门打，要不是冯先生你拦着，我前几天就带着兄弟们去西河湾找金锋那厮报仇了！” “幸亏你没去，金锋此人诡计多端，而且从战场上带回来不少威力巨大的军器，你冒冒失失带人去打西河湾，你们双驼峰就是第二个铁罐山！” 许当家嗤笑道。 “刚才冯先生都说了，如今西河湾的老兵、女兵、男人都被分散到了各处，村里只剩下一些妇人，咱们兄弟杀几个妇人，还不是和杀一群鸡一样简单？” 鲁当家鄙视道：“你们虎头山要是被西河湾打成了软蛋就直说，老子带着双驼峰的兄弟自己去！” 两人正是虎头山和双驼峰的大当家，山谷里的土匪，便是他们的手下。 狡兔三窟，何况土匪呢？ 挑选老巢的时候，他们除了要选择易守难攻之地，还要兼顾到退路。 虎头山后山有一条隐秘的小路，虽然很陡峭，很难攀爬，但是顺着绳索下山就很简单了。 这就是虎头山的退路。 双驼峰也一样，同样有一条关键时刻用来逃命的小道。 两伙土匪发现山门被堵，便都从小路逃了出来。 逃出来后，两伙土匪的大当家第一个反应都是去找自己的靠山，结果冯先生却先一步找到了他们。 冯先生本身就是彭老爷的黑手套，专门和土匪打交道，对于土匪的习性和想法再了解不过，凭借一条三寸不烂之舌，硬是把两伙归属不同势力的土匪拉拢到了一起。 “两位，赵县尉、彭老爷、朱老爷都已经被金锋抓了，看金锋的架势，以后金川不会再有咱们的立足之地，咱们必须要去其他地方谋生路，到了新的地盘，咱们肯定会被地头蛇敌视，只有大家一起抱团，才能活下来。 ” 冯先生怕两人闹起来，赶紧起来做和事佬：“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还要一起打天下呢，可不能起了内讧，让别人看了笑话。 ” “这次看冯先生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他计较！” 双驼峰的鲁当家擦了擦嘴角，问道：“冯先生，听说西河湾的姑娘个顶个漂亮水灵，是真的吗？” 他当初就是彭老爷的人，早就跟冯先生很熟了，说话也更加随意。 “是的，我曾经去看过，纺织厂的女工全都白白嫩嫩的，身上还都有香气，比县府那几个窑子里的姑娘水灵多了！” 冯先生说道：“最重要的是，西河湾还有不少金锋从广元买回来的女奴，不光水灵，还会琴棋书画呢，有不少还被青楼调教过，最会伺候人。 ” 鲁当家的眼睛当时就亮了起来。 金川所有土匪中，双驼峰的肉马是最多的。 这个鲁当家曾经在外吹牛，说他夜夜换新，睡过的姑娘比皇帝都多。 听到冯先生这样说，鲁当家恨不得现在就去西河湾，把纺织厂的女工全都掳走。 但是虎头山的许当家却还有些担心。 “冯先生，金锋诡计多端，而且心狠手辣，我听说他的一个手下在广元的青楼里和一个京城的大少爷争风吃醋，被大少爷的护卫伤了，第二天金锋召集人手，硬是骑马追了那个大少爷一天一夜，累死了十几匹战马，愣是把大少爷追了回来，吊到风月坊门口扒皮抽筋了！” 许当家说道：“为了一个手下就如此，若是咱们去打西河湾，那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广元到金川并不远，来往的行商很多，金锋在广元做的事，也传回了金川。 但是很多事传着传着就变了样。 金锋和周文垣的冲突，就这样变成了百姓更喜欢听的风月故事。 “老许，你也知道金锋是心狠手辣的人，就算咱们不打西河湾，他也不会放过咱们。 ” 冯先生说道：“而且咱们要去新的地盘，要养活兄弟，都需要钱。 金锋最近靠卖香皂发了大财，听说他家的铜钱和银锭三大屋都装不下，雇了十几个账房先生都数不完，只要咱们打下西河湾，这些钱就全是咱们的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咱们还能拿到香皂的配方，那咱们可就找到了一只下金蛋的母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鲁当家好色，许当家的弱点就是贪财。 金川几伙土匪中，虎头山的岁粮最重，每年虎头山地盘上饿死的百姓也最多。 虽然明白冯先生的话肯定有夸大的成分在里面，但是许当家还是心动了。 他也听说了香皂的事，为此还动过打劫铁罐山夺取香皂配方和女工的念头，可是铁罐山防守太严，他根本找不到机会。 冯先生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的心窝。 咬了咬牙，点头说道：“那就听冯先生的，去打西河湾！” “既然两位当家的都答应，不管两位之前有什么不对付，现在咱们是一伙的，谁也不能在背后使绊子！” 冯先生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敢背后捅刀子，我冯圣发誓此生与此人不死不休！” 鲁当家和许当家闻言，心头都不由自主紧了一下。 别看他们手底下都带着数百土匪小弟，但还是发自内心的忌惮冯先生。 因为他们早就见识过冯先生的狠辣和手段！ 如果是一般人，好不容易从金川逃掉，肯定趁着金锋的注意力被赵县尉三人吸引，有多远跑多远。 可是冯先生非但没有逃，反而设计调开金锋和西河湾主力，打起了闯空门的主意。 光是这份谋略和手段，就远不是两个粗鲁的土匪大当家能比的。 “冯先生你知道我的为人，向来一个吐沫一个钉，说了一起打西河湾，我老鲁就绝不会背后捅刀子！” 鲁当家拍着胸脯说道：“真想打虎头山，自然会给许老鬼下战书，不会背后使手段！”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许当家也跟着保证。 临时联盟成立，随着冯先生一声令下，山谷里的土匪立刻行动起来，顺着山间小路，浩浩荡荡奔赴西河湾。 第310章 危急时刻 西河湾五里外的小山上，一个断了胳膊的老者，带着孙子孙女在林子里仔细寻找着什么。 孙女八岁，孙子六岁，三人都背着竹篾编的小背篓。 他们是从外村来西河湾投奔的，老婆子和儿媳妇儿都进了纺织厂，但是由于老者的胳膊断了一个，没办法上工，就只能带着两个孙子来山里挖些草药贴补家用。 “呀，爷爷，你看那边有一片凤尾草，老谭昨天还在收呢。 ” 小孙子指着不远处一片乱石兴奋喊道。 在乱石缝隙间，长着一簇簇翠绿的野草。 这种野草叫凤尾草，具有清热解湿，凉血止血的功效，不算什么名贵药材，但是这一片凤尾草不少，挖回去不管卖给村里的赤脚医生老谭，还是最近对中药材感兴趣的周锦，都能换几个铜板。 “要卖给小锦姐姐，她最近也在收草药，说不定就需要凤尾草……” 小女孩儿正说着，突然指着远处喊道：“爷爷，你快来看，那边好多人！” 老者顺着小女孩儿的手指看过去，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不好，是土匪！” 说着话已经把两个孩子拉到了树后边，以免被土匪看到。 “土匪？！” 两个孩子都吓得小脸惨白。 山里人都拿土匪来吓唬孩子，他们都是听着土匪的故事长大的，对于土匪的恐惧，已经非常深刻。 “金川怎么还会有这样大群的土匪出现？” 刚才虽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但是老者可以确认这伙土匪的数量，绝对超过千人，在山路上排起的队伍一眼看不到头。 这么多土匪从哪儿来的？ 老者悄悄挪到旁边的灌木丛，顺着缝隙，眯着眼睛仔细瞧去。 突然，老者从人群中看到了一个背着大刀的独眼汉子。 这个汉子每年都要去他们村收岁粮。 他的儿媳还曾经被这个独眼汉子欺负过，老者一辈子都忘不了。 “虎头山不是被西河湾的镖师们围住了吗，这群畜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不会逃出来了吧？” 老者心思急转：“坏了，他们不会是想去打西河湾吧？” 想到这里，老者的手心急得出汗，也愤怒的想要杀人。 他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现在家里只剩下他老两口、儿媳、两个女儿和孙子孙女。 一大家人就他一个男劳力，实在被土匪的岁粮逼得活不下去了，才背井离乡来西河湾投奔远方亲戚。 还好他们来的比较早，老婆子、儿媳和女儿都顺利的进了纺织厂。 他每天再带着孩子来山里采采草药，运气好的话还能打条蛇给孩子熬个蛇羹。 一家人再也不用挨饿，算是在西河湾安顿了下来。 眼看着日子慢慢好起来，谁知道阴魂不散的土匪竟然又来了！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通知老村长！” 只是一瞬间，老者就做出了决定。 他的老婆子、儿媳、女儿都还在西河湾，万一土匪进了村，后果他不敢想。 “大妮，牛娃，爷爷要回去一趟跟村里说土匪来了，你们藏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声，知道吗？” 老者把两个孩子藏进灌木丛，小声交代道。 “嗯嗯！” 吃过苦的孩子都格外懂事，俩娃娃的小脸都被灌木刮破了，却都没吭一声，只是重重点了点头，算是回答爷爷。 老者又把灌木丛整理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跑。 他曾经也是一个老猎人，在山林间奔跑起来速度比土匪快多了。 …… 西河湾村外的高地上，老村长担忧的看着远处。 虽然昨天金锋已经派人回来报了平安，但是始终没有回来，老村长还是忍不住担心。 而且村子里的男人也都不在，虽然关家湾的男人来增援，但是打虎队的青壮也被关柱子带去营救金锋，留在西河湾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 老村长心里也没底。 正想着心事，突然听到下边有人争吵。 一个老者嚷嚷着什么往高地上冲，却被小玉安排的女兵拦住了。 村长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匆匆下了高地。 离着老远就听到老者喊道：“姑娘，我真不骗你，虎头山的土匪真的来了！” 村长心里一咯噔，不由自主加快脚步：“小莲，快放开老人家！” “老哥，我是西河湾的村长，你刚才说什么？” “大兄弟，我知道你是村长才来找你的。 ” 老者着急说道：“我刚才去铁角山采药，看到有虎头山的土匪正在往这边来，队伍长得看不到边，村长你一定要赶紧做准备啊！” “虎头山的土匪被大刘围起来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女兵显然不信老者的话。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出来的，但是虎头山的畜生年年去我们村收岁粮，不交就打人杀人，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 老者急得直跺脚：“村长，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老哥，我信你，但是此事关系重大，我必须要确认一下。 ” 村长准备安排女兵去确认一下，远处一座小山上突然冒出三道烟柱。 “三道红烟？！” 女兵和村长的脸色同时大变。 金锋早就意识到了通讯落后带来的不便，可是以大康的条件，想要做出电话之类的即时通讯设备无异于痴人说梦。 无奈之下，只好参照边军的做法，使用烟柱来传递消息。 为此金锋还制作了好几种不同的燃料，燃烧起来形成的烟柱不仅可以在空中持续更久不散，而且还有不同颜色。 只不过狼烟一直是边军用来传递军情的手段，寻常百姓是不允许使用的，偶尔用一两次还没什么，真有人问也可以说山里发生了野火。 但是一直使用，就有谎报军机的嫌疑了。 金锋还没想好合理的规避办法，所以也没有在老兵中推行。 知道这个办法的人也不多，除了金锋，只有周锦、婉娘、满仓几个实验室的常客知道。 这次情况紧急，周锦害怕出现变故，就跟小玉说了这件事。 小玉接手西河湾防务之后，一直在为预警问题犯愁，听周锦说有这样的好东西，马上让周锦把金锋制作的燃料从实验室拿了出来，然后派女兵在西河湾周围的一些关键据点建立瞭望台。 一旦发现有可疑敌人靠近，就点燃烟柱为号。 不同颜色和数量的烟柱，代表着不同的敌情。 而三道红色烟柱表示最危险的敌情。 再联想老者刚才说的话，村长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小莲，快发响箭，发三支！” 第311章 人心所向 咻！咻！咻！ 三支响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升空。 西河湾纺织厂，小玉和唐冬冬同时冲进院子，抬头看向村外。 “三道红烟！三声响箭！” 不仅小玉和唐冬冬听到了响箭，整个西河湾差不多也都听到了。 所有人都走出屋子，抬头看着远处。 大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知道这是最危险的信号。 不用小玉传令，村民们都自发的按照小玉分配的任务，行动起来。 “村长，土匪太多了，村里的镖师都不在，光凭这些妇人，守不住村子的！” 村口，老者拉住村长：“我知道金先生还不信我们外来户，但是我们真的把西河湾当成了家，让我们一起打土匪吧。 ” “这个……” 村长有些犹豫了。 说实话，村长对于老者的提议有些心动，但是他又不敢冒险。 万一过来投奔的村民出了叛徒，或者没顶住，让土匪进了村，后果太严重了，他担不起责任。 “村长，这样吧，我回去让大家伙在外面，西河湾的姑娘们在里面，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老者着急问道：“村长，你快给个话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 村长思考再三，最终还是一咬牙说道：“行，就按照老哥说的办！我会让女兵用投石车和重弩掩护你们！” “等的就是村长这句话！” 老头转身就跑。 村外河边空地，有一大片草棚子，外村来投奔的村民，都被集中安置在这边。 自从金锋被土匪伏击的消息传回来的那天晚上，纺织厂、工地、窑厂就全都停工了。 西河湾和关家村的老弱妇孺都集中到了纺织厂食堂，其他村子的人则都回河边。 此时每个草棚子外面，都站着人，抬头看着远处的烟柱。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是狼烟又是响箭的。 ”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稳过日子的地方，西河湾可千万别出事啊！” “是啊，金先生也不相信咱们，想帮忙都帮不上。 ” “我看金先生就没把大家当自己人，纺织厂里大家都做一样的工，凭什么西河湾和关家湾的人就能拿双倍工钱？” “你给我闭嘴，咱们是才来的，人家金先生能收留咱们就不错了，凭什么把你当自己人？” “娟娘你小声点，你忘了杨河村的那个妇人就因为这件事在食堂撒泼打滚，被唐厂长赶出村子的事了吗？小心被唐厂长听到，也把你赶走！” “就是，人家西河湾和关家湾都是最早跟着金先生的，咱们是新来的，金先生自然会更相信他们，不相信咱们。 ” “对对，我听说金先生以前也不相信关家村，后来关家村的人帮着金先生一起打土匪，金先生才把关家村当成自己人的。 ” “那咱们也帮着金先生打土匪，是不是他也会把咱们当成自己人？” …… 外来户们正议论着，老者回来了，二话不说就冲上了空地边缘的一块大石头上。 “老少爷们都静一静！我有事要说！” 老者大喊一声，所有人都转头看过去。 “我是黑土村的赵老山，刚才在山上看到有土匪要来打西河湾，所以通知了村长……” 老者大声而快速的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来这里，反正我是被土匪逼到这里来的，幸亏金先生大仁大义，收留了我们一家，让孩子们能吃上饱饭，家里的女子们能有件遮羞的衣服，不瞒各位，不管金先生相不相信我，老汉都把西河湾当成了家，以后就在这里扎根了。 ” 老者大声喊道：“大家不都觉得金先生不信任咱们吗？现在机会来了！ 这次西河湾没有男人在，如果咱们能帮金先生守住西河湾，我相信金先生一定会开始相信咱们的！” 台下不少人都露出意动之色。 特别是那些纺织厂女工，双倍工钱对她们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土匪进村会发生什么，不用老汉多说了吧，其实大家不仅是在替金先生守住西河湾，也是在替咱们自己守住西河湾。 ” 老者接着喊道：“反正老汉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土匪进村祸害我家姑娘的，是男人的，就跟我一起去村口帮金先生挡住土匪！” “老哥说得好！” 跟着过来的村长听完，大笑着跳上石头：“应该有不少人都认识我吧，我是西河湾的村长刘庆元，锋哥儿不在，我替他答应大家，只要这次帮着我们西河湾守村的汉子，以后就可以参加镖师选拔，家里的妇人也可以和我们本村妇人一样！ 如果有不幸战死的，也按照镖师的标准抚恤！家里的女人孩子，村里也会一并照顾！” 老者的话，已经让不少人动心，村长的话，更是让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愿意！” “我也愿意！” …… 越来越多的汉子站了出来。 “村长……我家没有男人了，但是我也能打，以前我当家的活着的时候都打不过我，我能一起去打土匪吗？” 一个妇人红着脸问道。 “当然，锋哥儿说了，女子也顶半边天，只要你不害怕就可以去，我女儿就是女兵队的小组长！” 村长笑呵呵说道：“等土匪打完，我举荐你去参加女兵队！” “太好了，谢谢村长！” 妇人高兴的跑回草棚子，拿出她家男人曾经使用过的长枪。 有人带头，自然就有人跟随，很快，越来越多的妇人也加入保护西河湾的队伍。 “锋哥儿说人心所向者无敌，以前不懂，现在我懂了，还是锋哥儿看得远啊！” 村长跳下石头，跟身旁的女兵感慨道：“有这些人在，就算今天西河湾被土匪打破了，也很快就能再建起来！” …… 村子里因为三道烟柱忙成一团，村外几里的一处林子中，郑方也被这三道烟柱打了个措手不及。 “先生怀疑村子里有叛徒，还真被先生猜中了！” 郑方气急败坏道：“快去看看谁在山顶放烟，土匪还没进长蛇沟，这不是给土匪报信吗？” 【作者有话说】 昨晚一直在医院忙到三点多才回来，早上七点多又去了，现在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今天就三章吧，再欠一章。 总共还欠大家十二章。 越还越多了是怎么回事？捂脸…… 第312章 黄雀 伟人曾经说过，群众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 金川的百姓对几伙收岁粮的土匪简直恨之入骨，得知金先生派人封锁了几伙土匪的老巢，金川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每天都有农户带着自家舍不得吃的粮食，去虎头山、双驼峰和黑水沟探望张凉等人。 双驼峰的土匪以为他们悄悄从山上溜下来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就被山里的猎户发现了，而且第一时间报告给了郑方。 这么大的事郑方自然不敢私自做主，派人确认之后就赶紧通知了金锋。 其实金锋也一直在为几伙土匪的事发愁，毕竟每伙大土匪都有数百人规模，硬攻就算打下来，也会给老兵、女兵带来很大的伤亡，所以只能封锁对峙。 这几伙土匪都以收岁粮为生，每个老巢都储存了大量粮食，对峙的话必然是旷日持久的，说不定一两年都不会结束。 而且时间长了，负责封锁的老兵必定会慢慢疲惫，从而放松警惕。 万一哪天被土匪抓住机会冲出来，负责封锁的老兵就危险了。 得到郑方的消息，金锋立刻派人去了虎头山查探，果然发现虎头山的土匪也从小路溜了出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于是金锋决定将计就计，让郑方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继续封锁双驼峰，暗地里则派人紧紧盯着土匪的一举一动。 如今的西河湾鱼龙混杂，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出去，只有金锋、郑方等少数几人知道这个计划，连庆慕岚都没有告诉。 用的人手也是偷偷从广元抽调回来的，对外说护送商队去外地了。 抓住朱老爷和彭老爷之后，为了掩人耳目，金锋还让张凉把他们送到虎头山和双驼峰劝降。 所有的一切谋划，都是为了找一个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把土匪一网打尽的机会！ 想要做到这一点，首先需要的就是一个适合打伏击的地形。 最终，金锋选择了距离西河湾不远的长蛇沟。 所谓长蛇沟，就是一条又细又长的山沟，因为形状像一条长蛇而得名。 土匪一旦进入，只需要几台投石车把山沟两端堵死，土匪就成了瓮中之鳖。 而且长蛇沟不宽，在两侧山腰上架上投石车，就能进行覆盖打击。 简直是伏击的最佳地点。 选好了伏击点，布置好了投石车，剩下要做的就是把土匪引进长蛇沟。 金锋知道土匪肯定想要报复西河湾，但是可能会忌惮西河湾的防守力量，不敢去。 为了让土匪放心，金锋故意把村里多余的镖师组成剿匪队，散了出去。 还没想好怎么把村里的汉子也安排出去呢，就出了遇袭的意外。 阴差阳错的，不用金锋安排，村里的汉子全都来救他了。 这么好的机会，金锋自然不会放过，马上想办法通知剿匪队，加大其他地方的巡逻频率，故意放松长蛇沟一带。 土匪害怕打草惊蛇，果然走了长蛇沟这条路。 眼看着计划就要成功，土匪马上就要进长蛇沟了，对面山上却冒出几道烟柱…… 这不是摆明了跟土匪说，别躲了，我们发现你了吗？ 事实上，土匪们现在的确慌了。 “冯先生，咱们不会被发现了吧？” 较为谨慎的许当家赶紧找到冯先生，问道：“现在怎么办，还打吗？” “都到这儿了，再往前走几里就是西河湾，肯定要打啊！” 鲁当家不等冯先生回话，抢着说道：“现在西河湾连男人都没有，发现咱们了又如何？咱们直接冲进去，凭几个女人还能挡住咱们不成？” “鲁当家说的有道理，西河湾的主力都被金锋带到嘉陵江那边去了，就算西河湾现在派人去求援，等跑到嘉陵江通知金锋，金锋再带人赶回来，跑再快也得一两天。 ” 冯先生说道：“一两天时间，足够咱们把西河湾翻几遍，然后再顺利撤走了。 ” 许当家想了一下，的确是这个道理，咬牙说道：“行，那就干！” “西河湾的投石车和重弩都威力巨大，咱们聚在一起很容易成为靶子，我建议保险起见，从这里开始，咱们就分散开行动吧。 ” 冯先生说道：“西河湾不可能用投石车和重弩把整个村子围一圈，分散开可以把危险降到最低！” “先生说的有道理，”鲁当家赞同说道：“既然许当家这么担心，那我就带着双驼峰的兄弟继续走长蛇沟，许当家你再重新找路好了。 ” 按照之前的约定，两伙土匪一起攻打西河湾，但是谁抢到的东西就是谁的。 从这里到西河湾走长蛇沟是最快的。 许当家生性多疑，如果冯先生或者鲁当家让他继续走原路，他肯定会拒绝。 因为他害怕长蛇沟有埋伏。 但是现在鲁当家主动要求走长蛇沟，他又害怕双驼峰先到西河湾，把好东西都抢走了。 犹豫了一下，摇头说道：“我们虎头山本来就走在前面，按道理自然应该我走长蛇沟！” “刚才你不是害怕吗？” 鲁当家嗤笑道。 “我那叫谨慎！” 许当家反驳一句，然后看向冯先生：“现在西河湾已经发现了咱们，再把我的人撤下来，然后让双驼峰的人去前面，太浪费时间了。 ” “许当家说的有道理，咱们拖得越久，留给西河湾准备的时间就越长。 ” 冯先生拍了拍鲁当家的肩膀：“老鲁，这时候就不要再争了，前面有个岔路，也可以到西河湾，等下你就走那边吧，赶快点也耽误不了多久。 ” “哼，我这次就给冯先生一个面子！” 鲁当家气呼呼说道：“但是我跟你说好，擒住纺织厂的女工之后，我要先选肉马，你不能跟我抢！” “行，肉马都是你的，我一个都不要！” 许当家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加快步伐跑到前面，带着虎头山的队伍进入长蛇沟。 却不知道，冯先生和鲁当家在他背后，默默对视了一眼。 鲁当家看起来鲁莽，其实粗中有细，他也意识到了长蛇沟可能有问题，所以才故意用激将法，刺激许当家去探路。 冯先生察觉到鲁当家的意图后，马上打了一手配合。 许当家就这样被两人联手送进了长蛇沟。 第313章 功亏一篑 山腰处，躲在暗处的郑方看着许当家带虎头山土匪进入长蛇沟，不由握紧了拳头。 还好，计划虽然出现了一些意外，但是土匪还是上钩了。 就在郑方暗自庆幸的时候，突然发现跟在虎头山后边的双驼峰土匪走进了一条小岔路。 “坏了！” 郑方暗道一声不好，眉头微微皱起。 “队长，虎头山的土匪都进长蛇沟了，咱们动手吗？” 站在郑方身侧的副手请示道：“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小岔路也可以通往西河湾，只不过是远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这条小路沿途没有合适设伏的地方，一旦让双驼峰的土匪绕过这片山地，就可以直接杀进西河湾。 到时候他们拦都拦不住！ 郑方对着旁边的大树砸了一拳，不甘心道：“动手吧，发两支响箭！” 行动之前，金锋和郑方做过好几套方案，以应对可能发生的情况。 发两支响箭就表示实行第二套方案。 随着响箭升空，长蛇沟两侧的小山上突然飞出成片的石头，覆盖攻击了山谷两头的谷口。 虽然没有砸死一个土匪，却形成了极强的威慑力。 虎头山土匪全都被震慑住了。 “还真有埋伏啊！” 冯先生和鲁当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庆幸。 幸好他们没有走长蛇沟，要不然现在也被困进去了！ “快快快，趁着虎头山牵制了西河湾，咱们赶紧走！” 冯先生着急催促道。 “先生，这条小路上不会也有埋伏吧？” 鲁当家担忧问道。 “放心吧，我早把西河湾附近的地形摸熟了，这条小路往前走一百丈就是官道，沿途没有什么可以设伏的地方。 ” 冯先生飞快说道：“想要在这条路上挡住咱们，只能跟咱们打白刃战，西河湾现在哪儿还有……” 冯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旁边山上冲出了一群老兵，有的手持长矛，有的提着盾牌。 虽然人数不多，只有二十多人，但是个个身手矫健训练有素，而且配合极为默契。 就在冯先生和鲁当家愣神的功夫，二十多个老兵就组成一个小型的马其顿方阵，把本就不宽的小路彻底封死了。 这次的计划可以说关乎到西河湾的生死，金锋怎么可能不留底牌？ 这支老兵队伍，就是专门用来应对突发情况的。 “一二一！一二一！……” 老兵们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双驼峰土匪逼近。 可能是因为人少，也可能是训练过太多次，互相之间配合更默契，总之这个小方阵的前进速度比当初在战场上的铁林军快多了。 长矛手使用的也不再是又粗又重的毛竹，而是全都换成了一丈多长的锋利长矛，矛杆是钢管打造的，不仅重量轻，也可以避免被刀剑砍断。 配合着号子和整齐的步伐，老兵们的气势越来越强，虽然距离还有好几丈，却惊得土匪不停后退。 “兄弟们，他们只有二十多人，咱们有好几百人，不要害怕，他们就是在吓唬咱们！” 鲁当家红着眼睛喊道：“干掉对方一个人，老子赏十两银子，谁第一个得手，老子赏百两！” 用银子刺激土匪，是每个大当家都经常用的手段。 之所以经常用，就是因为屡试不爽。 土匪们打家劫舍可不是为了实现富强民主和谐的社会，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银子？ 果然，鲁当家的话音一落，土匪们就马上停止后退，然后疯了一样向老兵冲去，个个都想第一个杀掉老兵，领取百两赏银。 可惜，他们小看了方阵的威力。 在他们距离方阵还有一丈远的时候，随着指挥者一声令下，盾牌缝隙间的长矛突然刺出。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土匪立刻殒命。 “他们的长矛太长了，咱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 鲁当家看着不断倒下的土匪，皱眉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 “他们的长矛长，咱们弄点比他们更长的不就行了吗？” 冯先生转头看向山上的树林：“阿军，去砍一棵树过来，把这个刺猬的壳给我撞碎！” “是！” 一个手下马上带人去山上砍了一棵三丈多高，水桶一般粗的大树，然后十几个人一起抬了下来。 山道上的土匪纷纷让路，看着冯先生的人抬着树，径直撞向方阵。 然而就在此时，方阵左侧的灌木丛被扒开，一道重弩箭矢飞射而出，大树左侧一排八个土匪就像糖葫芦一样，被重弩箭矢从头穿到尾。 然后箭矢又穿透了三四个土匪才斜斜飞到山上！ “该死，西河湾的人怎么那么喜欢用重弩？” 冯先生黑着脸一拳砸到旁边的石头上。 “先生，现在怎么办啊？” 鲁当家问道。 “还能怎么办，撤吧！” 冯先生闭上眼睛，满脸失落。 这次的计划他不知道复盘了多少次，自认为无懈可击，谁知道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一败涂地！ 他心里非常不甘，可是不甘又有什么办法呢？ 方阵就是一个带刺的乌龟壳，他根本没有办法破开，再打下去，纯粹是飞蛾扑火而已。 “先生，咱们都快到西河湾门口了，就这么狼狈而逃，也太亏了吧！” 鲁当家狰狞问道。 “你要是想打，那你打吧，我先走了。 ” 冯先生懒得多说，带着自己的人直接撤退。 “我……” 鲁当家一脚把路旁的石头踢飞，然后狠狠喊道：“撤！” 改进过的方阵虽然速度提升了不少，但是终究没办法和自由行动的土匪相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双驼峰土匪逃掉！ “算了，先生说过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双驼峰跑了就跑了吧。 ” 郑方无奈说道：“还好虎头山已经被咱们困住了，也算没有白忙活一场，劝降吧。 ” “土匪小崽子们，都给老子把手里的武器扔了，乖乖趴到地上！” 副手扯着嗓子喊道：“我只给你们二十个数，如果二十个数过后，你们还有人没趴下，就别怪老子心狠了！” 说完，又让投石车示威性的砸了一波。 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封锁长蛇沟两端，而是一直砸到土匪聚集区的边缘。 第314章 俘虏就要有俘虏的觉悟 铁罐山被金锋灭掉之后，虎头山土匪没事的时候经常讨论这件事，不可避免的也会说到投石车和重弩。 当时很多土匪都不屑一顾，还设想了种种对付的办法。 但是当无数石头如同雨点一般砸在身边的时候，他们终于体会到了铁罐山土匪当初的心情。 “一！” “二！” …… 郑方的副手可不管土匪怎么想，直接开始喊话了。 “兄弟们，咱们虎头山没有孬种，谁敢投降，老子劈了他！” 许当家知道一旦投降，他必死无疑，于是便举着刀威胁。 可是下一秒，山上便飞出一道重弩箭矢，直接把许当家钉到了地上！ 如此近距离被重弩击穿，许当家一声没吭便直接断了气。 “兄弟们，跑啊！” 土匪们被这一幕刺激到，超过一半的土匪像没头苍蝇似的，想要逃出长蛇沟。 然而就在此时，山上又传来一阵密集的呼啸声。 石头落下的位置还和刚才一样，跑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土匪当即被砸得骨断筋折。 剩下的土匪吓得马上停了下来，不敢跑了。 “十二！” “十三！” …… 山上的副手没有停止，还在继续喊数。 如果是面对面打白刃战，土匪们或许还能凭借一股血勇之气冲一把，可是现在他们连敌人都没看到，却看到大当家被钉在地上，看到同伴被漫天的石头砸死。 这种感觉是让人绝望的。 当副手数到十五的时候，终于有土匪扛不住，扔掉了武器，然后趴到了地上。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很快，超过九成的土匪都趴到了地上。 当然，也有土匪硬气的站在原地，还不屑的看着投降的同伴。 副手也数到了二十。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山谷两侧飞出成排的重弩箭矢，呼啸着从距离地面一米左右的高度飞过。 那些还站着的土匪，基本上全部被洞穿！ 侥幸逃过一命的几个，全都差点吓尿了，一个个飞扑到地上。 “都他娘的去当土匪了，还跟老子冒充英雄好汉呢！” 郑方不屑道：“记住刚才那几个家伙，等下给我砍了！” “队长，他们不是已经投降了吗？” 副手犹豫着问道。 “先生说过，土匪畏威而不怀德，饶他们一命，他们不会感激你，反而会觉得可以和咱们讨价还价，大不了认个错就行了。 ” 郑方说道：“我要让他们明白，俘虏就是俘虏，违抗只有死路一条！” “我明白了。 ” 副手点点头，问道：“这些人怎么办？还要交给官府吗？” “不用，先送到猫猫山关起来，先生回头有用。 至于这些死了的，就通知官府的仵作来验尸吧。 ” 郑方说道：“派人盯着逃掉的双驼峰，还有那个冯先生，一旦有干掉他们的机会，马上过来通知我。 ” “是！” …… 西河湾村，所有人都做好了和土匪拼死一战的准备，结果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土匪的踪影。 小玉正准备派人去山上看看怎么回事呢，一个老兵从山上跑了下来。 “阿强哥，你不是在广元护送商队吗，怎么回来了？”小玉疑惑问道。 “是这样的……” 如今战斗已经结束，阿强就是郑方派回来报信的，便把金锋的谋划说了一遍。 “你说锋哥儿早就知道虎头山和双驼峰要来打西河湾，还做好了准备？虎头山土匪都被抓了，双驼峰土匪也被打跑了？” 老村长激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天知道刚才他有多担心。 现在好了，所有担忧都被驱散一空，老村长觉得好像一下子从地狱到了天堂。 “先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吓死个人！” 小玉不满的嘀咕道。 “锋哥儿的这个计划关系重大，要是跟谁都说，走漏了风声怎么办？” 老村长训斥道：“既然你要去当女兵，那就要记住，你需要做的就是执行命令，而不是去质疑将军的布局！” “知道了，知道了！” 小玉不耐烦的闪到一旁。 虽然知道土匪们已经溃败，但是老村长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了。 村口外的预警瞭望台又增加了好几个，巡逻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这种紧张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两天才结束。 因为这天下午，金锋送走肖都尉，带着大部队回来了。 本来金锋是要送银子给肖都尉的，但是肖都尉死活不要，最后见金锋坚持，要了几十块香皂。 香皂是消耗品，当初唐小北在广元卖出去的第一批香皂，基本上已经被消耗空了。 而此时其他地方的香皂市场也先后打开，铁罐山的存货很快被耗空，导致郡城的香皂竟然缺货了。 如果大家从来没使用过香皂就算了，可是一旦习惯了香皂，突然没了，很多妇人都觉得身上痒痒。 至于各个青楼就更急了，如今香皂已经成了青楼的必需品，没有香皂就没有生意。 舍得花钱买香皂的，基本上都不缺钱，售价五两的香皂，在广元黑市上硬生生被这些人炒到了十二两银子一块，竟然还有价无货。 所以肖都尉才会拒绝银子，向金锋索要香皂。 这次肖都尉帮了大忙，金锋自然不会小气，直接送了肖都尉一百块。 肖都尉感动之余，也投桃报李任命了一个当初在郡城和铁锤关系要好的百夫长，暂代金川府兵县尉。 说是暂代，回去补个任命文书就行了。 这个百夫长也是心思玲珑之人，知道自己能得到县尉之职是因为金锋，当天晚上就带着礼物拜访了金锋。 紧接着，“看病归来”的县令也来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希望得到金锋的支持。 县令和县尉先后示好，金锋就等于变相控制了金川县衙。 随着老兵、女兵们回到各自的岗位，村子里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纺织厂当天夜里就重新开了工。 金锋、庆慕岚、唐冬冬、老村长…… 西河湾的高层再一次聚集到金锋家的会议室。 和上次相比，这次多了三个人，分别是高个子猎人韩风，矮个子猎人唐飞，独臂老人赵老三。 等所有人都坐定，金锋起身说道：“接下来，我有几件事要说一下。 ” 【作者有话说】 至少还有一章，大家明天再看 第315章 战后安排 “首先，这次我要真诚的感谢一下老韩、老唐两位大哥，还有老赵大爷。 ” 金锋郑重其事的对着三人行了一礼：“感谢你们不顾危险来给我们提醒！” “先生灭了灯台山土匪，帮我报了杀父之仇，我只是报个信，都是应该的。 ” “哎呀，先生剿匪也是为了百姓嘛，都是应该的，再说等我报信带人过去，先生都把土匪打败了。 ” “先生收留老汉一家，老汉现在也是西河湾人了，自然不能看着土匪来祸害村子，再说先生都做好了准备，我的提醒完全是多余的。 ” 唐飞、韩风、赵老山三人先后说道。 “不管有没有起到作用，你们的这份心意是真诚的，就值得我感谢。 ” 金锋冲着唐小北点点头，唐小北笑着端过来一个托盘，托盘里装着三个五十两的大银锭。 唐小北刚开始是反对奖励五十两的，不是小气，而是五十两银子对于山民来说，的确实在太多了。 很多人一夜暴富之后容易得意忘形，唐小北怕三人也如此。 但是金锋却坚持如此。 因为他从三人的身上都发现了一些优点，打算启用他们，这次的银子也算一次考验。 如果连五十两银子的诱惑都扛不住，金锋也不能把太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 “这是对于三位的奖励，三位莫要推辞。 ” 金锋笑着把银锭送到三人面前。 “不行，不行！” 三人都吓得接连摆手后退。 五十两银子对于山民来说实在太多，他们都被吓住了。 “西河湾向来有奖有罚，后边还要奖励别人呢，三位要是不收，就是坏了规矩，让别人怎么办。 ” 金锋坚持把银锭塞进三人手里。 “是啊三位，我们还等着领赏呢。 ” 郑方、铁锤等人也笑着附和。 赵老山三人无奈，只好千恩万谢的收起银子。 “老唐、老韩，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加入镇远镖局？” 金锋向两个猎人发出邀请。 “愿意，愿意！” 现在谁不知道镖师的待遇好，俩猎人慌不迭的点头。 “既然如此，那明天两位就回去把家搬过来吧。 ” 金锋交代道：“冬冬，村长，你们这边上点心，等人到了，你们帮忙安置一下，愿意上工的，你们安排好。 ” 既然要启用，那自然要把对方的家人妥善安置，不仅可以免除对方的后顾之忧，也可以让对方意图不轨时有所顾忌。 “好的。 ” 村长和唐冬冬同时点头。 “多谢金先生！” 韩风、唐飞两人激动的连连道谢。 这次他们的收获太大了，不光一下子得到了五十两银子，还如愿以偿的加入了镇远镖局，家里人的工作也有了着落…… 两人都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 “老唐，你安顿好之后去找老郑，先去做斥候。 ” 金锋继续安排道：“老韩你去找凉哥，听凉哥安排。 ” “好！”两人点头答应。 “锋哥儿，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前几天不知道你安排了老郑伏击土匪，我怕村里顶不住，就没跟你商量……” 村长把他答应外来户的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有些忐忑的看着金锋。 如果金锋否定了他当初的承诺，那他以后就没脸去见那些外村人了。 “这件事村长你做的很对，患难见真情，能在咱们西河湾落难的时候站出来的，就是咱们西河湾的人。 ” 金锋说道：“你是村长，说出去的话自然要算数，就按照村长说的办。 ” 村长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说到这些外村人，我倒是有个想法，正好大家都在，就一起商量一下吧。 ” 金锋说道：“我准备把西河湾和关家湾之间的那片空地买下来，全部建成老兵那样的宿舍，把外村人暂时安排过去，建立西河湾二组，大家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这样更方便管理，也能和关家湾连起来，成为一个大庄子。 ” 唐冬冬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可是这样一来，恐怕咱们村的人心里有意见吧？” “对，相公你给外村人盖砖瓦房，本村人却还在住茅草房，心里肯定会不得劲的。 ”唐小北附和道。 “这些房子自然不会是白送给外村人的，是暂时租赁的，而且必须是这次家里有人站出来帮忙抵抗土匪的，才有资格租赁。 ” 金锋说道：“如果村里有人也想租，那也可以，只要他们愿意出租金。 ” “这样也可以。 ”唐冬冬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金锋的提议。 “西河湾二组的组长，暂时就由赵大爷担任，大家有意见吗？”金锋问道。 赵老山在这次事情中表现出了一定的组织协调能力，而且在外来户中有了一定的威信，是金锋心目中担任二组组长的最合适人员。 “我同意！如果没有老赵，这次绝不会那么快把二组的人组织起来。 ” 村长对赵老山的印象很好，第一个表态：“老赵，你可不要推辞，我可是打听过了，你当初也做了十几年的村长，后来因为得罪了土匪，害怕连累村里，才不再做的。 ” “我也同意！” “同意！” 在座的其他人纷纷表示同意。 “那以后二组就麻烦赵大爷了。 ”金锋说道。 “我……” 赵老山明显也有些意外，却没有推辞，而是保证道：“金先生放心，老汉就是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替先生把二组管好。 ” “我相信赵组长。 ” 金锋对于赵老山这种性格还是挺喜欢的。 想做就不推辞，不像一些老油条，明明心里想得不得了，还得别人来回劝说，最后才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答应。 太矫情，浪费大家时间。 随后众人又商量了一些其他事情，会议一直持续到夜里九点多才结束。 等到散会的时候，金锋把张凉留了下来。 并且派人去把还在值班的小玉也找了过来。 “先生，找我有事吗？” 经过几个月的女兵队磨炼，小玉的改变非常大。 从当初那个冒冒失失的小姑娘，已经变得沉稳了许多。 对于金锋的称呼也变了。 “是有点事，”金锋说道：“这次剿匪，暴露了咱们一个大问题，必须尽快解决，否则西河湾永远无法真正安全。 ” “什么问题？” 张凉和小玉同时紧张问道。 第316章 钟鸣 “这次如果不是老唐冒死报信，我和慕岚就一头扎进了土匪的埋伏点。 如果不是猎户给老郑报信，咱们可能根本不知道土匪已经溜下了虎头山、双驼峰。 ” 金锋说道：“这两次都是运气，但是咱们不能一直依靠运气，咱们必须建造自己的情报系统，否则和瞎子一样，太被动了。 ” “先生说的有道理。 ” 张凉赞同道：“大军出动，必有斥候先行，咱们现在生意越做越大，眼红的人也会越来越多，的确应该有所防备。 ” “这件事我准备交给你们两个来做，你们怎么想？”金锋问道。 “我们？” 张凉和小玉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小玉是没想到金锋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 而张凉现在既要负责老兵的训练，还要统筹安排镖局的运作，已经分身乏术了，实在没想到金锋又给他分配了新的任务。 “情报工作必须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你们就是我最信任的人。 ” 金锋说道：“而且对外安插眼线，商会和镖局是最好的掩护，凉哥你怎么都绕不过去。 你这边可以把老兵的训练交给铁牛，镖局那边暂时交给铁锤。 ” “那行吧。 ” 金锋都这么说了，张凉只能点头答应：“只是我怕自己做不好。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张凉不管是训练新兵还是指挥作战，都表现出了不俗的天赋，天生就是吃打仗这碗饭的。 但是从事情报工作，需要的圆滑和灵活，张凉性格过于严肃，的确不适合。 “这是我编写的情报工作纲要，你们拿去熟悉一下，回头咱们再补充。 ” 金锋拿出一个小册子交给张凉：“而且我把韩风交给你，就是让他去帮你的，他是干情报工作的好料子。 ” 韩风和唐飞同时发现土匪要埋伏金锋，唐飞冒险下去通知金锋，韩风则唱山歌帮他吸引开土匪的注意力，然后又第一时间来西河湾报信求援。 这两件事都说明了韩风的胆大心细和冷静，是从事情报工作的最好人选。 只是情报工作相当于金锋的耳目，至关重要，金锋还不了解韩风，不敢直接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他。 “我明白了。 ” 张凉跟了金锋这么久，马上明白了金锋的意思：“我会好好观察韩风的。 ” “先生，这不是有凉哥和韩大哥了吗，你还找我干什么？”小玉好奇问道。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小玉，你知道天下最厉害的眼线是谁吗？” “不知道。 ”小玉摇头。 “最厉害的眼线就是老百姓。 ” 金锋说道：“老百姓们无处不在，天下没有任何事可以瞒得过他们的眼睛！ 凉哥和老韩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借助商会和镖局，搜集外界情报，而你要做的就是团结一批妇人，把潜伏在咱们身边的宵小之徒揪出来，还要注意着金川的风吹草动，免得再出现这次的事情。 ” 前世朝阳群众给金锋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不知道多少名流逃过了警察的眼睛，却最终栽在了他们手里。 所以金锋才会说老百姓是最厉害的眼线。 小玉当初在村里就是妇人的领头羊，村里什么八卦都瞒不住她，妇人们也都愿意听她的。 绝对是妇女大队长的最合适人选。 小玉显然也对这个工作非常感兴趣，眼睛都亮了起来。 犹豫了一下，问道：“那女兵队那边……” “这个我会跟慕岚打招呼，以后你就不要去女兵队报到和训练了。 ” 金锋说道：“你这边可以自主招人训练，负责做你的帮手，以及临时抓捕之类的应急任务。 ” “好！” 小玉听金锋这么说，更高兴了。 “你们尽快行动起来，特别关注一下那个什么冯先生和双头峰土匪的动向，尽快找到他们的踪迹。 ”金锋提醒道。 当初在县府，他以为冯先生只是彭老爷手下一个小喽啰，没有太放在心上。 现在才知道，咬人的狗不叫，冯先生手段胆魄都在彭老爷之上，才是真正难缠的对手。 长蛇沟一战结束后，郑方派人去盯着土匪，结果冯先生早有准备，带着双驼峰的土匪从水路逃脱，郑方派去的人也跟丢了。 “对了先生，商会和镖局都有名字，你也给我们起个名字呗，要不然以后称呼都不方便。 ”小玉说道。 “就叫钟鸣吧，意思是警钟长鸣，永远不要丢失危机意识。 ” 金锋说道：“凉哥负责钟鸣一组，小玉你负责钟鸣二组。 ” “是！” 小玉和张凉同时点头。 “对了先生，猫猫山那边的土匪怎么办？” 张凉问道：“这么多人，咱们总不能一直养着他们吧？” 伏击金锋的土匪和在长蛇沟抓住的虎头山土匪，都暂时被关押在猫猫山，每天消耗的口粮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说到这个，凉哥你趁着现在镖师还没回郡城，尽快把黑水沟打下来，到时候把这些土匪都送去挖石炭。 ”金锋说道。 虎头山和双驼峰都有小路下山，但是黑水沟是一个峡谷，两边都是陡峭的崖壁，根本无处可逃。 这也是黑水沟土匪的自信，他们本身就是金川最大的土匪，背后的靠山又是府兵县尉，根本没考虑过谁能把他们逼得逃跑。 结果现在被金锋派人堵得动弹不得。 “黑水沟土匪不少，硬打的话，估计损失不小。 ” 张凉问道：“先生你那种闪光弹还有没有，支援一些。 ” “回头去找满仓拿两箱。 ” 金锋点头答应：“小玉，你这边做好准备，等凉哥打下黑水沟，就在整个金川发布消息，今后任何人发现土匪，都可以来向咱们西河湾报告，咱们不仅帮着去剿匪，还会给来报信的人赏钱。 ” “好！”小玉点头答应。 金锋又交代了一些关于情报的细节问题，然后才放两人离开。 “看来又得开发新武器了。 ” 金锋看着张凉和小玉的背影，无奈的揉了揉额头。 武器要装备一代，储备一代，研发一代，这是前世各国都默认的军备方式。 金锋也准备这样做。 老兵现在主要装备的是重弩和投石车，闪光弹就是金锋储备起来的底牌。 虽然知道闪光弹的人还不多，但终究是暴露了，那么金锋就要开发新武器，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 第317章 长生牌 当天夜里，张凉就去找满仓领了两箱闪光弹。 然后第二天，数百名男女镖师从西河湾、猫猫山、铁罐山等地出发，直奔黑水沟。 当天下午队伍在黑水沟集合，天黑时分发动强攻。 可怜的黑水沟土匪，什么时候见过闪光弹这种东西？ 第一波闪光弹攻击，九成九的土匪都中招成了瞎子。 这些镖师都是经过张凉严格训练的，就算硬攻，数百名镖师也绝对能拿下黑水沟。 更别提现在土匪都成了瞎子。 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战斗就结束了。 除了两个女兵在捆绑土匪时被闪瞎的土匪刺伤，镖师无一战亡。 黑水沟的覆灭，也代表着金川县所有大型土匪势力，全部被肃清。 金锋不光解救了数百“肉马”，还从三大土匪老巢搜缴了大量粮食。 张凉攻打黑水沟的当天，新上任的县尉也带着府兵突袭了朱老爷和彭老爷的老家。 朱老爷和彭老爷谋害金锋这个贵族，证据确凿，按照大康律例，当诛三族。 这些族人既是朱老爷、彭老爷作威作福的底气，也是民脂民膏的瓜分者，他们最终的下场如何，金锋也懒得去过问，把精力都放在了黑水沟外的煤矿上。 被俘的土匪全部被送到了黑水沟，在老黑的监督下，开始采挖。 与此同时，一则消息也开始在金川县流传开来。 西河湾的金先生已经灭掉黑水沟、虎头山，打跑了双驼峰，从此以后，金川再也不会有土匪收岁粮了。 如果有人发现土匪，都可以去西河湾报信，西河湾会派出镖师剿匪，灭掉土匪获得的赏金，三成归报信的百姓所有。 金川百姓不知道被土匪祸害了多少年，这个消息一出，整个金川都沸腾了。 无数百姓为此欢欣鼓舞，在家里给金锋立下长生牌，当成神明来供奉。 西河湾也成了金川百姓心目中的圣地。 拖家带口来投奔西河湾的人越来越少，但是结伴来西河湾找工作的人却越来越多。 这为西河湾的发展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 不得不说，掠夺是获取财富最快的方式。 这次光从赵县尉和黑水沟土匪那边缴获的银票和现银，加起来超过一万五千两，手里有了钱，金锋自然不会让银子放在仓库里生锈，不仅加大了招募老兵的力度，还加快了西河湾的建设速度。 除了在河边又新开了两座砖窑，还在长蛇沟附近又建造了两座石灰窑和水泥窑。 之前进度缓慢的工地，因为大量劳动力的涌入，也明显提速，几乎一天一个样。 除了西河湾，金锋还计划在所有能直达西河湾、关家村的山路上，都建造一个类似小城楼的堡垒，加上重弩和投石车，把两个村子彻底保护起来。 这样就能防止再次被偷袭的事情发生。 黑水沟那边有老黑盯着，金锋只待了几天，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回到西河湾一头扎进了实验室，直到庆慕岚把他拉出来。 “先生，京城那边来消息了。 ” “结果怎样？”金锋着急问道。 从广元回来后，他就和关晓柔、婉娘一起加班加点赶制了一批特制香皂出来，准备送进皇宫给庆妃。 可惜京城那边的争斗一直没有结束，金锋害怕周家使坏，这个计划也只能一拖再拖。 要不然香皂送到庆妃手里，名声也打出来了，结果香皂却没办法在京城顺利售卖，那就尴尬了。 “还能怎么样？周文垣和护卫无故击杀守城府兵，肯定是不占理的。 广元郡守一天一个奏折，求陛下给他做主，加上周家的对手一起趁机痛打落水狗，周家只能认怂呗。 ” 庆慕岚说道：“先生你不知道，这次周家可是大出血了，不光答应了我们庆家……” 金锋打断庆慕岚，直接问道：“我不想知道周家答应了其他人什么，我只想知道，我在京城卖香皂，周家会不会使坏？” 其实这件事金锋也占理，但是有时候不是有理就能做成事的。 周家的势力太大了，而金锋在京城一点根基都没有，对方随便为难一下，就能把金锋卡得死死的。 “放心吧，这是我们庆家和广元郡守提出的让步条件之一，周家答应以后绝不会因为此事为难你和广元郡守。 ”庆慕岚答道。 “周家不会出尔反尔吧？”金锋问道：“嘴上说着不为难，等我把香皂送到了京城，又暗中使坏。 ” “先生放心吧，不会的。 ” 庆慕岚说道：“像周家这样的大士族还是非常注重信誉的，一般情况下不会出尔反尔，否则下次就没人相信他们的承诺了，这对于一个士族来说，是致命打击。 周家不会为了一个周文垣，损失数百年积攒起来的声誉。 先生如果还不放心，可以把香皂暂时寄存在我庆家的铺子售卖。 ” “那就好！” 金锋这才放心。 “对了，除了这件事，我还听说了一个消息。 ” 庆慕岚说道：“这不是快收秋了吗，听说朝廷最近几天就要发布新的赋税告示了。 ” “怎么说？”金锋问道。 尽管之前就听说朝廷可能要增加赋税，但是在正式的告示出来之前，不过是猜测而已，实际情况还要以正式的公告为主。 “还能怎么说，跟咱们猜的一样，今年秋收赋税增加一成。 ” 庆慕岚无奈说道。 “哎，这可让百姓怎么活啊！” 金锋无力的叹了口气。 他现在已经是贵族了，从内心深处，金锋还是希望大康继续安安稳稳发展下去的，这样他才能享受特权和财富带来的快乐。 天下大乱的话，王侯都朝不保夕，谁还会在意他一个小小的清水男爵？ 可惜这种事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他能做的就是尽快发展壮大自己，如果真有一天动乱来临，他需要足够的力量来守护自己以及亲人、朋友的安全。 想到这里，金锋更加觉得时间不够用，冲着门口喊了一声，让守门的老兵去把张凉和唐小北找了过来。 第318章 意外访客 “凉哥，小北，慕岚这边得到消息，周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可以着手安排去京城的事宜了。 ” 金锋直奔主题：“你们觉得派谁去京城合适？” “相公，就让我去吧……” 唐小北抱着金锋的胳膊撒娇。 在她眼里，京城就是一座到处都是有钱人的宝库。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挖掘宝库的这天了，唐小北激动的不行。 只可惜因为周文垣的原因，不管唐小北怎么纠缠，金锋始终都不答应让她带队去京城。 金锋原本计划让张凉带队去的，可是张凉最近在忙着组建钟鸣的事情，实在抽不开身，金锋找唐小北和张凉过来，也是为了商量派谁去京城合适。 “小北你就不用想了，先生同意让你去，我也不会同意的。 ” 张凉又给唐小北泼了一盆凉水，然后说道：“先生，我觉得可以派铁锤和韩风一起去。 ” “为什么？”金锋问道。 “先生不是想要考验一下韩风吗，这次也正好是个机会。 而且韩风心思灵活，能说会道，路上万一遇到什么事，他也能帮着出出主意。 ” 张凉说道：“至于选铁锤，一是因为我相信他，二是他前几年给庆候做亲卫的时候，跟着庆候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对京城更为熟悉，也见过庆国公和夫人，好说话一些。 ” “嗯，有道理。 ” 金锋点点头：“那镖局方面，就由铁锤和韩风带队，商会这边，小北你安排一个能干的过去。 ” “好吧，那我让洛澜去吧。 ” 唐小北无奈说道。 洛澜的身世和唐冬冬差不多，出身商贾之家，后来家道中落，被卖到牙行。 姿色虽然不算出众，但是在经商一道上却颇有天赋，当初被唐小北派下去开辟新市场，她是第一个完成的。 之后唐小北又把她派到隔壁郡城，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洛澜更加顺利，很快就打开了隔壁郡城的市场。 也正是为了填充这个市场，铁罐山库存的香皂才会那么快被处理掉。 如果单论业务能力的话，洛澜完全不弱于唐小北，的确是去京城的合适人选。 香皂早就准备好，人选也确认了下来，第二天一早，铁锤就带着队伍上路了。 他们不光带着香皂，还带了几十把黑刀。 这次是金川商会和镇远镖局第一次对外试探扩张，能不能利用香皂和黑刀在京城从那些官老爷们手里圈钱，就看铁锤他们这次的表现了。 金锋也非常看重这次京城之行，亲自带着关晓柔、张凉等人，把铁锤等人一直送到村口。 西河湾到汴京足有数千里之遥，而且有一半是山路，铁锤他们带着货物赶路，顺利的话也至少需要二十天才能赶到京城。 再加上中间运作需要耗费的时间和返程时间，等金锋得到京城那边的反馈，恐怕要到入冬时分了。 这就是通讯和交通落后带来的弊端。 既然暂时得不到结果，金锋也不会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看着铁锤他们的队伍转过山脚，便转身准备回去。 可是在转身之前，却看到一个背着药箱的瘦弱身影，从山脚转出，向着村子走来。 金锋觉得这个身影有些熟悉，眯着眼睛瞅了一阵，问道：“小北，你看那是魏先生吗？” 唐小北也手搭凉棚，看向远处：“还真有点像。 ” 随着人影越走越近，金锋终于确认，来人正是广元郡医术最好的郎中魏无涯。 “魏先生来西河湾干什么？” 金锋好奇嘀咕一声，迎了上去。 不管怎么说，魏无涯在郡城的威望还是挺高的，而且金锋之前还听郡守说过，魏无涯为了帮城外几个村子治疗疟疾，在到处筹钱。 这让金锋对魏无涯更加敬佩，当时还想着是否帮帮这个倔强的老头，可是后来事情一忙，就把这事儿忘了。 没想到魏无涯却找到了西河湾。 “魏先生，您怎么有空来西河湾了？” 金锋制止巡逻老兵的驱赶，对着迎面走来的魏无涯微微行了一个书生礼。 “金先生，求您一定救救丰水镇的百姓啊！” 魏无涯双手抱拳，对着金锋躬身到地。 这是大康除了跪拜之外，最大的礼仪了。 “魏先生，你这是何意啊？” 不说魏无涯在百姓中的声望，单单是他的年纪，金锋也不敢无缘无故受他如此大礼。 赶紧跳到一旁，然后扶起魏无涯。 第一次见到魏无涯，不说他仙风道骨吧，至少神采奕奕，颇有高人风范。 但是当金锋扶起魏无涯的时候发现，此时的魏无涯是如此狼狈。 不光瘦了一圈，而且头发散乱，一脸疲惫，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显得非常脏。 “魏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金锋诧异问道：“是遇到土匪了吗？” “没有，我是跟着金川的行商一起来的，他们说自从先生的镇远镖局经常走这条路之后，沿途就几乎没有土匪了。 ” 魏无涯摇了摇头，然后又说道：“求先生一定要救救丰水镇的百姓啊！” 说完，又要给金锋行礼，却被金锋拦住了。 “魏先生，你光说让我救人，也不说怎么回事，我怎么救？” 金锋哭笑不得问道：“丰水镇在哪儿？那边怎么了？” “丰水镇那边发生了疟疾，如今已经死了数十人了，还有数百人被侵染，日夜被病魔折磨。 ” 魏无涯说道：“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先生帮忙。 ” “疟疾？！” 跟在身后的大刘一把拉住金锋，往后拽着退了几步，同时看向魏无涯的眼神也充满了敌意。 疟疾在大康就是不治之症，大刘非常担心魏无涯把这个病传染给金锋。 “这位壮士不用担心，老夫没有染上疟疾，不会传染给你们的。 ” 魏无涯赶紧解释道。 “大刘没事的，疟疾不会通过说话接触传染。 ” 金锋也跟着说道。 “先生对疟疾也有研究？” 魏无涯闻言，颇为吃惊。 他研究了好多年，都没有弄清楚疟疾的传播途径，可是听金锋的意思，却好像知道。 “研究谈不上，只是曾经听一位高人说过。 ” 金锋问道：“先生说的丰水镇，是不是有很多池塘沟渠之类的死水？”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早起有事，今晚不能熬夜写了，再欠一章…… 第319章 高人指点 “丰水镇就是因为水多，才取名丰水镇。 ” 魏无涯问道：“先生怎么问这个，莫非其中有什么讲究，犯了什么冲煞？” 大康的封建迷信思想还是很严重的，而且山医命相卜最初都是一家。 魏无涯听到金锋问起死水，第一个念头就是丰水镇的风水出了问题。 “不是的，”金锋解释道：“高人曾跟我说过，疟疾是通过蚊虫叮咬来传播的，而蚊虫最喜欢在死水地繁衍，所以我才问丰水镇是否有很多死水。 ” 魏无涯如遭雷击，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我把所有人都单独隔开还是防不住，原来是通过蚊虫叮咬来传播的……” 然后一把抓住金锋，紧张问道：“那高人可曾跟先生说过，如何治疗疟疾？” “当时高人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常山、蜀漆、黄花蒿之精皆可治疟。 ”金锋无奈说道。 虽然他知道青蒿素治疗疟疾效果显著，但是大康根本没有制备提取青蒿素的条件。 当年屠女士也是带着团队研究了很多年，费尽无数精力才成功的。 青蒿素主要是从黄花蒿中提取的，而且含量很低，口服青蒿对于抗疟的效果微乎其微，还不如常山和蜀漆效果明显。 “常山、蜀漆、黄花蒿我都知道，可是黄花蒿之精乃是何物？”魏无涯问道。 “呃……黄花蒿之精就是黄花蒿中提炼出来的精华，治疗疟疾有奇效。 ” 金锋只能这样跟魏无涯解释。 “那请问先生，如何提取？” “这个高人没说……” “那请问高人所在何处，先生能否帮我引荐一番？” 魏无涯还不死心。 “高人云游天下，不知去了何处。 ” 哪里有什么高人？金锋只能继续胡诌。 “那真是太可惜了。 ” 魏无涯遗憾的叹息一声，接着问道：“那高人有没有说如何配伍，剂量如何？特别是蜀漆，容易引起呕吐，损伤正气，不能多用的。 ” “这个……” 金锋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仔细回忆关于疟疾和青蒿素的知识。 前世他虽然交往过一个医学硕士的女朋友，比一般人懂得稍微多点，但是也仅此而已。 “我记得高人好像说过，可以用云母和龙骨佐之，可防蜀漆伤正，具体剂量，小生就记不清了。 ” 金锋无奈说道：“先生回去后，可以研究一下。 ” “云母益肺平喘，龙骨镇静安神，应该可以。 ” 魏无涯微微点了点头：“高人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了。 ”金锋摇头。 “好吧，”魏无涯脸上有些遗憾，但还是对着金锋行了一礼：“多谢先生指点，那老朽就不打扰先生了。 ” 他这次过来，只是听说金锋卖香皂赚了大钱，想来找金锋筹银子买药，但是金锋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让他连筹钱的事都忘了，只想快点回去试试金锋说的方子有没有用。 “魏先生，请等一下。 ”金锋说道：“都到了村口，先生不如进去歇歇脚，吃点东西吧。 ” 金锋不说，魏无涯还不觉得，现在一听到吃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 他昨天下午出发，半夜才走到黑风岭，在金锋建立的中转站屋檐下睡了一觉，天不亮又跟着行商出发了，早已饥肠辘辘。 但魏无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多谢金先生好意，但是丰水镇还有数百百姓等我回去呢。 先生……能不能给老朽两个窝头，老朽路上充饥。 ” 显然魏无涯没做过乞讨的事，说完脸就红了。 金锋看着魏无涯举止失措的样子，有些心酸，也有些感动。 大康虽然不堪，但依旧是有英雄的。 金锋自知他做不到魏无涯这样无私，所以更加敬佩。 “魏先生，我留您下来，不光是吃东西，还有其他事。 ” 金锋说道：“疟疾很难根除，所以除了治，更重要的是防。 ” “防？”魏无涯拱手问道：“还请金先生明示。 ” “咱们边吃边说吧。 ”金锋说道：“大刘，赶紧回去让润娘准备一些吃食。 ” “是！” 大刘答应一声，马上派了一个老兵回去。 金锋最近经常在实验室忙活，有时候到了饭点也不出来。 为了保证金锋随时能吃上热乎饭，润娘的小灶房里总是炖着肉，温着粥。 等到金锋带着魏无涯回家，润娘已经摆上了一盆炖肉、几盘小菜、一碗热粥和几个馒头。 “魏先生请随意！” 金锋指了指桌子。 “那老朽就不客气了，先生接着说。 ” 魏无涯洗了手，便直接抓起馒头。 “先生，你回到丰水镇之后，尽快组织当地百姓，把村子周围容易滋生蚊虫的死水滩清理干净。 ” 金锋交代道：“每家每户晚上睡觉都要挂上蚊帐，白天出门最好也穿上长袖长裤，以免蚊虫叮咬。 ” “先生说的有道理，可是……” 魏无涯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丰水镇的百姓本就贫穷，如今又遭逢恶疾，遮羞的衣服都不够，哪里来长袖长裤、蚊帐呢？” “晓柔，咱们库房还有多少衣服、粗布？” 金锋转头看向关晓柔。 如今纺织厂女工都有统一的制服，库房里常备的衣服布匹也不少。 “衣服还有七百二十三套，粗布还剩八十六匹。 ” 关晓柔张口就答了出来。 她现在除了制作香料，最大的爱好就是去库房清点家里还有多少东西。 每次清点之后，她都会有一种无比踏实的安全感。 “衣服全部打包送到马车上，等魏先生走的时候，派人一起送到丰水镇，布匹也尽快组织女工做成衣服，先做一部分适合孩子穿的出来。 ” 金锋说道：“另外再跟冬冬说一声，织布机暂时停止实验，尽快赶制纱布。 ” 他设计的织布机图纸早就交给了满仓，前几天满仓带着女徒弟们终于做出来了两台，效果非常好，织布速度比大康现有的织布机至少快了好几倍，可把唐冬冬高兴坏了。 但是金锋却说，工人如果熟练之后，速度还能更快。 唐冬冬一听，这几天连饭都不回来吃了，天天泡在厂子里带人试验，想要测算出纺织机的最快速度。 库房里的八十多匹粗布，其中有一半都是新织布机织出来的。 第320章 吊桥 “好，我马上去办。 ” 关晓柔虽然有些心疼，但是金锋说的话，她从来不反驳。 乖巧的对着魏无涯行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开，出去安排了。 “小北，你再去库房取二百两现银，再取三百两银票过来，一起交给魏先生。 ” 金锋继续说道。 “好。 ” 唐小北也答应一声，快步离开。 “金先生……” 魏无涯放下手里的馒头，起身对着金锋又是一礼：“我替丰水镇的百姓，谢过先生的大恩大德！” 之前他对金锋的感觉并不好，总觉得金锋身上的铜臭味太重。 哪怕后来听到金锋写的几首悯农诗，对金锋的看法也没有什么改变，反而更加觉得金锋虚伪。 一边写着悯农诗，一边却用香皂大肆捞钱。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他这次也不会来找金锋筹钱。 但正是这次金川之行，让他对金锋的看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一路上，不管是同路的行商，还是休息时偶遇的猎户、樵夫，都对金锋赞不绝口。 魏无涯忍不住好奇，就打听了一下金锋的事情。 然后知道了金锋这几个月来做的各种事情。 现在金锋又慷慨解囊，把村子里所有衣服和布匹都拿出来送给他救人，更是让魏无涯为自己之前的误解羞愧难当。 “魏先生你谬赞了，”金锋扶起魏无涯：“之后有什么需要，先生只管来找我，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 金锋虽然爱财，却从不吝啬，特别是在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上，更不会小气。 魏无涯吃过饭，关晓柔已经让人把衣服装到了板车上。 大刘安排护送的镖师和推车的汉子，也都准备就绪。 “铁子哥，昨天你说黑风岭那边的吊桥弄好了，可以通行了吗？” 金锋转头看向刘铁。 之前金锋想在这里搭一座桥，但是造价太高，想着用索道。 但是索道需要用到轴承，短时间内没办法实现，而且安全系数也低，金锋便又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搭建一座吊桥。 这段时间他在实验室进行了多次计算和模拟，最终确定了方案。 经过半个多月的忙活，刘铁昨天过来报告说，吊桥终于搭好了。 “可以了，昨天下午我还让人拉了一辆马车上去试了试，只要没有大风，就很稳。 ” 刘铁答道：“我爹早上还跟我说，让我今天带先生去看看呢。 ” “既然吊桥弄好了，铁锤怎么不走吊桥？”庆慕岚问道。 “铁锤要先去巴州接洛澜姑娘，从黑风岭走反而绕远了。 ”刘铁答道。 “魏先生，我在马头山那边修了一座桥，可以很快到黑风岭，你要是赶时间，可以从那边走。 ” 金锋又看向魏无涯。 魏无涯恨不得马上赶回丰水镇，自然不会反对。 汉子们推着板车，顺着山路直奔马头山。 要想富，先修路，西河湾到马头山之间的山路原本非常狭窄，根本没办法走马车。 但是这条路以后会是去广元的必经之路，村长就带人好好整理了一遍，现在已经被拓展到两丈多宽，两辆马车并排而行都没有问题。 到了马头山下，老远就看到一座崭新的吊桥。 吊桥以四条胳膊粗的绳子为主体，下边两根绳子固定上木板，就是桥面。 上面两根是扶手，也是吊桥的安全绳。 万一下边的麻绳断裂，也不至于让走在吊桥上的行人或者马车坠落。 为了这四根绳子，金锋可没少费工夫。 不光要考虑到承重问题，还要考虑防虫防火等诸多问题。 光是里面夹杂的几股铁丝绳，就让满仓手下的两组女徒弟忙活了半个多月。 最后如何把这么粗的绳子送到对岸，也费了村长不少心思。 先是用弩箭带着一根细绳射到对面山上，然后对面再绑上一根拇指粗的绳子拉回来，然后再用这根绳子把最粗的麻绳拖过去。 说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是光是摆弄这四根绳子，村长他们十几个人足足耗费了四天才算弄好。 而且绳子捆绑的地点也很有讲究，金锋带人实地考察了好几次，才最终确认地点。 不过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吊桥最终还是被建起来了。 从此之后，西河湾到广元的路程缩短了一大半，比去金川县府都近了一些。 为了保护这座吊桥，张凉还让人在两端各自盖了一座堡垒。 到了桥边，正有一支从广元回来的板车队在过桥。 刚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吊桥也很稳，但是当板车走到桥中间的时候，吊桥突然晃荡了起来。 就和金锋前世见过的网红摇摆桥一样。 推车的汉子们也都是第一次走吊桥，都没什么经验，顿时被晃倒好几个。 幸亏桥面和扶手之间还有网格阻拦，要不然汉子们就掉下去了。 即便如此，这些汉子也都吓得哇哇乱叫，死死抓着旁边的扶手。 “这就是你说的安稳？” 金锋黑着脸看向刘铁。 “没有风的时候就很稳，这不是起风了嘛……” 刘铁挠着头解释道。 “黑风岭为什么叫黑风岭？就是因为这里风多风急！” 金锋说道：“吊桥不是长二十二丈吗，让人在七丈和十四丈的地方，两侧各拉一条固定绳，栓到岸上的树上，把桥面固定起来！” “哎，还是锋哥儿你的办法多，我怎么没想到呢？” 刘铁一拍脑袋，马上跑过去安排。 修桥时剩下的绳子不少，很快四条固定绳就绑好了。 这时候山谷里的风比之前更大了，但是吊桥却一动不动，比之前安稳多了，板车队也顺利通过。 可是刘铁为了试验吊桥的安稳性，硬是连踢带踹的，让板车队又重新走了一个来回。 直到确认吊桥的承重、安稳都没有问题，刘铁才同意让金锋和魏无涯上桥。 “古话说造桥修路，功德无量，先生这座桥修得好啊！” 魏无涯感叹道：“有了这座桥，以后再来西河湾就方便多了。 ” “那魏先生没事的时候，可以过来转转。 ” 金锋笑着说道。 “老朽这一路上，耳朵里全是行商们讨论西河湾，这次没有时间好好参观一下，实在是遗憾，以后一定会来的。 ” “西河湾永远欢迎先生。 ” 金锋一直把魏无涯送出黑风岭，才停下脚步。 自己能做的，金锋都做了，至于魏无涯能不能遏制住疟疾，只能看他的本事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快八点才回来，更新晚了，见谅。 再写两章，估计赶不上审核了，大家明天再看吧。 第321章 良性循环 送走魏无涯之后，金锋又在金鹏的带领下，在黑风岭转了一圈。 现在的黑风岭不再是一片荒芜，因为金锋在这里建造了一个中转站，越来越多的行商走到黑水岭都会歇歇脚或者干脆在中转站外的棚子睡一觉。 唐小北觉得这是个商机，便决定在这里建造一个客栈，估计再有半个月就竣工了。 中转站也从之前的几个帐篷，发展成了五间大瓦房，分门别类堆满了麻线、粮食、铁矿石等各种物资。 煤炭则被金鹏放到了山上的那个山洞中，每次转运煤炭的时候，都会连带着金鹏他们开采的矿石一起转运出去。 那个小山洞被挖了这么久，体积已经扩充了一大半。 总体来说，金锋对于黑风岭的改变还是非常满意的，鼓励了金鹏一阵，便从吊桥回了西河湾，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随着西河湾的发展越来越快，金锋需要制造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现在有了钨，就可以制作各种钻头、刀头。 有了钻头刀头，就可以制作各种基础的脚踏机床，比如车床、铣床、刨床、钻床、磨床等等。 这些机床是精密加工的基础，有了机床就可以加工更加精密的工具，然后再利用这些工具，制造出更稳定的机床，从而进入一个良性循环。 其实前世秦朝时期就有了车床的出现，只不过没有找到正确的道路，发展非常缓慢，后来西方先发现了这个良性循环，从而诱发了工业革命，各种机床先后出现，生产出了蒸汽机。 而蒸汽机的出现，又为机床提供了更加稳定和强大的功力，等于给工业装上了一颗强壮的心脏，最终实现了工业的腾飞。 金锋脑子里有完整的机床发展历程和制造方法，只要给他时间，他完全有信心把内燃机火车和铁甲战船弄出来。 不过一切从零开始，这个工作量是巨大的，需要多少资源和时间，金锋自己也说不好。 好在他有唐小北这个赚钱小能手，可以给他持续输血，让他很少为金钱发愁。 满仓也基本出师，学会了如何看图纸，很多东西金锋只要把图纸给他，他就能带着一群女徒弟弄出来，极大的减轻了金锋的工作量。 接下来的几天，金锋吃住都在实验室和冶铁车间，带着满仓和他的一群女徒弟，奋战了几天几夜，大康第一台车床终于制作完成。 虽然还是很原始，但金锋却很高兴。 有了这台车床，就等于有了持续发展的基础。 “大家这几天都辛苦了，满仓，每个人赏五两银子！” 这几天满仓和女徒弟吃住也都在冶铁车间，一群大姑娘都弄得脏兮兮的，不少人头发上都是铁锈和油污。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女徒弟们全都欢呼起来。 她们中有不少都是和家人一起贩卖的，她们运气好被金锋买走了，可是还有家人在牙行受难，或者被牙行贩卖给了别人。 有了钱，她们就可以想办法把家人赎回来。 至于她们自己，则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因为她们很清楚，满仓教给她们的东西太多了，不可能允许她们赎身，把所学的东西带走。 而且她们对现在的生活也非常满意。 除了不能随意出村之外，在村子里完全没人限制她们。 每天有饱饭吃，还有工钱拿，也没人敢欺负她们。 比之前的日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现在就算满仓赶她们走，估计也没人愿意离开。 “先生，车床太好用了，有了这东西，最多五天，我就可以造一台织布机出来！” 满仓实验了几次，有些爱不释手。 “以后车床多了，咱们就可以进行流水线工作，到时候不用五天，一天就能造出好几台织布机！”金锋笑着说道。 “什么是流水线工作？”满仓好奇问道。 “就是每台机器专门造一两个零件，然后再把这些零件送到隔壁的屋子，由专门的人组装成织布机。 ”金锋解释道。 “这个办法好啊！”满仓一听眼睛就亮了：“每个人只做一部分，那么就算这个人背叛了，他也只会做一两个零件而已，做不出整个织布机！” “是的，”金锋点了点头：“而且每个人只做一两个零件，也会越来越熟练，做出来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好。 ” “对对！”满仓连连点头。 金锋又教了满仓一些车床的基本用法，快到天黑才回家。 “哎哟，当家的你怎么弄成这样？” 关晓柔一看金锋的样子，心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润娘，赶紧去浴堂烧点热水，给当家的洗澡！” 机械本来就是个脏活，金锋又连续几天没洗澡换衣服，身上比满仓那些女徒弟还脏，还被工具刮破了几个口子，关晓柔刚才第一眼看到，还以为家里来了乞丐。 润娘从厨房探查脑袋，看到金锋的样子也笑了：“小北夫人刚才让烧了热水，还没用呢。 ” “不管她！” 关晓柔拉着金锋就进了浴室。 等两人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庆慕岚、唐小北等人已经坐到了饭桌上。 “咦，晓柔姐姐，不是相公去洗澡么，你的头发怎么也湿了？” 唐小北眨巴着大眼睛，故意问道。 “吃你的饭吧！” 关晓柔白了唐小北一眼，还红着脸偷偷拧了一下。 唐小北根本不怕，往旁边凑了凑，给庆慕岚打了个眼色。 平时庆慕岚也喜欢调侃金锋和关晓柔，但是今天对于唐小北的眼色却无动于衷，就好像没看到一样，脸上满是愁容。 “慕岚，怎么了，有心事？” 金锋也察觉到了庆慕岚的不对劲。 “郡城的秦世兄今天来了封信，说朝廷的赋税公文传了过来，应该明后天就会公布。 ” 庆慕岚叹了口气：“赋税加收一成，已经不可改变！” “朝廷里的那群老爷是真的想逼死百姓啊！” 金锋也没了吃饭的心思，把碗往桌子上一放：“难道他们就不怕百姓造反吗？” “造反？！” 在封建时代，造反是一个非常恐怖而沉重的话题，屋子里所有人都被金锋的话吓住了。 “先生，不至于吧？” 庆慕岚皱眉问道。 第322章 骆驼和稻草 “不至于？” 金锋瞟了庆慕岚一眼：“你等着吧，等到告示一出来，绝对会流民四起的！” “这个我信，每年收赋税时都会出现一大批流民。 ” 庆慕岚说道：“流民被抓，大不了被发卖、充军，如果在军队表现好，还有机会立功受赏，但是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 再说这又不是第一次加赋税了，往年也没见人敢造反。 ” 位置决定思维，庆慕岚虽然不纨绔，也有一腔报国的热血，但她也是一名实打实的勋贵后人，思想和其他大康贵族有很多共同之处。 比如抓住赵县尉之后，金锋想到的是送到官府以律法办，这样不仅省事，而且首尾干净，谁也挑不出毛病。 但是庆慕岚却觉得赵县尉的言语挑衅了金锋作为一个贵族的尊严，所以她选择就地格杀，然后再利用她哥哥影响力来平息此事。 其实庆慕岚并没有借这件事来彰显自己家族势力的意思，而是她从小接受的就是这种教育。 或许在老牌贵族眼里，贵族的权威和所谓的尊严才是最重要的，百姓不过是和牛马一样的工具而已。 觉得百姓看重宗族，给百姓套上一个诛九族的枷锁，然后就可以任意驱使。 多抽几鞭子，牛马只会跑得更快，干更多的活。 大康境内太平太久了，恐怕皇帝和那些朝堂大员们都已经忘了，牛马被抽疼了，也会顶人蹬人的。 更何况老百姓是有血有肉有想法的人，并不是牛马。 抽打一两下，百姓们可能就忍了，可是一直往死里逼，不给百姓活路，百姓是会造反的。 “慕岚，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 金锋知道庆慕岚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讲大道理根本没用，只好改变了策略。 端起茶碗润了润嗓子，开口说道：“有个行商买了一头骆驼，非常强壮而且任劳任怨，行商第一次出门让他驮了两包货物，骆驼很轻松。 第二次出门的时候，行商把货物加到了四包，骆驼依旧走得很稳，于是第三次出门，行商又给骆驼加了两包。 当货物加到八包的时候，骆驼已经很累了，可是依旧坚持着没有垮。 行商也看出来骆驼已经很累，但是想着八包都驮了，再加半包肯定也没事，于是又给骆驼加了半包。 而骆驼也很争气，咬牙拖着八包半的负重，艰难行走。 可是刚走出货栈门口，一根稻草落到了货物上面。 本来就到了极限的骆驼，终于扛不住，轰然倒地，再也起不来了。 ” 庆慕岚显然听懂了金锋的意思，露出沉思之色：“先生，你的意思是这次加赋税，会成为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 “我觉得很有可能，因为这次增加赋税，和往年是不一样的。 ” 金锋说道：“如今很多百姓都从退伍老兵那里知道，铁林军今年在边关打了胜仗，灭了党项的南征军，百姓都盼着降税呢，结果朝廷非但没有降税，反而加赋税，这其中的心理落差是非常大的，会让老百姓对朝廷彻底失望。 刚开始，大家或许还会惧怕诛九族连累宗亲，选择做流民，但是当九族都活不下去了，百姓还会惧怕什么呢？” “那怎么办？” 庆慕岚被金锋说的冷汗直流。 有百姓造反，说明一个朝代已经腐朽到了极致。 边境强敌环伺，如果境内百姓再造反，几乎等于敲响了大康覆灭的丧钟。 “很简单，让朝廷收回成命就行了。 ” 金锋淡淡答道。 “不可能，朝廷已经昭告天下的政令，怎么可能收回去？这样陛下和大臣们的脸面往哪里放？” 庆慕岚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这话也证明金锋想的没错，哪怕明知道加赋税政令可能逼得百姓造反，庆慕岚首先想到的还是皇帝和朝臣的脸面，而不是百姓的死活。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 金锋无奈的摊了摊手。 事实证明，金锋推测不错。 第二天告示公布之后，百姓的抵抗情绪异常激烈。 自古以来，百姓都把民不与官斗奉为信条，平时见了官府的人，一个个都极为谦卑，生怕哪里惹得官老爷不高兴。 但是在这天，整个大康不知道有多少宣读告示的差役被百姓吐了口水，有些地方甚至发生了流血事件。 只有金川，因为不再有土匪收岁粮，老百姓们虽然也失望，但是却没有过于激动。 不过百姓们也都在讨论这件事。 “怎么会这样？侯爷和咱们先生不是带着铁林军在渭州城打了胜仗吗？为什么朝廷不降税，反而加赋税？” “我怎么知道，不会是金先生说假话吧？” “老周，你少在这里放狗屁，老子的兄弟是今年才从铁林军退下来的，他亲自参加了清水谷战役，还被党项人的弓箭射瞎了一只眼睛，你要是再污蔑金先生，污蔑铁林军，老子跟你绝交！” “没有金先生灭掉虎头山土匪，哪儿有咱们的好日子，老周你竟然敢说金先生的坏话，要是让西河湾的人听到了，他们会打死你的！” “各位，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怀疑先生，放过我吧！” 那个叫老周的汉子赶紧作揖求饶。 毕竟是一个村的，其他汉子也不再揪着不放，继续讨论。 “听路过的商队说，这些天山里到处都是人，都是害怕交不起赋税，准备逃进山里做流民的！” “真的假的，我昨天和老袁去打猎，在山里走了快一天，怎么没看到山里有人？” “咱们金川没有土匪收岁粮，还能去西河湾做工，就算在加一成赋税，日子也比往年好过得多，谁去山里做流民？” “就是就是，这都多亏了金先生，要不是金先生，咱们估计也得进山！” “赋税本来就重，再加一成，怎么活得下去哟。 ” “等下回去，得再给金先生的牌位磕个头！” …… 金川百姓本就感激金锋，现在又看到了其他县府的凄惨，对金锋的感激更进一步。 金锋在金川的影响力也随之扩大，而加赋税带来的影响力，也在整个大康不断扩大。 告示公开的第十五天，庆慕岚急匆匆冲进金锋家里。 “先生，你说中了，真的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本想写两章的，可惜一章没写完，实在困得不行，就先睡了……加上昨天的，总共欠了大家十四章了，都记着呢。 第323章 无药可救 金锋正在吃饭，闻言手不由轻轻抖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了正常，不咸不淡的问道：“怎么了？” 说着话，把一盘最喜欢吃的菜拉到自己面前。 “有人造反了！” 庆慕岚话音刚落，桌子上就是一片咳嗽声。 除了还不懂事的小娥，以及已经有所猜测的金锋，其他人都被呛住了。 “哪里？” 金锋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用袖子挡住了盘子，要不然这饭就吃不成了。 “晋州！” 庆慕岚飞快把她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以前朝廷加赋税，百姓也会闹，但是一般闹一阵也就算了，皇帝和朝堂的大臣都已经习惯了。 本来以为这次也是一样，很快就会过去，但是他们想错了，各地传回来的消息都表明，百姓的抵抗情绪极为激烈。 各地州牧、郡守传来的奏折都表示，当地不断有百姓逃窜为流民，人数之多，范围之广，都是大康立国以来从未出现过的，而且有继续增长的趋势。 几天后，皇帝陈佶得到了他登基以来第一个关于造反的奏折——晋州有流亡百姓被府兵围剿的时候，扯旗造反了，而且得到了很多百姓的响应。 短短几天时间，造反的百姓就迅速扩大了好几倍，接连占领了两座县城，还包围了所在的郡城。 州牧被叛军的规模和发展势头吓住了，马上派遣红翎急使到汴京求救。 “然后呢？”金锋问道：“朝廷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派兵镇压呗。 ” 庆慕岚说道：“而且我收到消息，朝堂上有人提议，让派庆怀哥哥的铁林军去镇压。 ” “什么？！” 这下金锋也差点呛住了：“铁林军被调去镇压叛乱，让张启威那样的纨绔将领来镇守清水谷吗？” 清水谷、渭州城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大康的北大门！ 他早就知道大康朝堂争斗很严重，但是没想到竟然严重到这个地步！ 这些朝堂大臣们竟然因为争斗，连大门都不管了？ “先生你说对了，提议的正是张家。 ” 庆慕岚苦笑道：“或许他们觉得有了投石车和重弩，就能和先生一样，轻易封锁清水谷吧。 ” “要真是这么简单，当初安肃军和永安军就不会被打得那么惨了！” 金锋气得脸色都变了：“张家这是在报复庆候打断了张启威的腿吗？” 毕竟在清水谷奋战过，他对清水谷、渭州城，还是有感情的。 并不是所有人拿到先进武器，都能打胜仗，最终决定战争胜负的并不是武器，而是使用武器的人。 之前铁林军被围，镇西军统帅范将军派安肃军和永安军去营救，当时两军都学会了马其顿方阵，人数也比党项人更多，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刚走到半路就被党项骑兵杀的丢盔弃甲，伤亡大半！ “先生你别生气，现在只是张家一派提议，陛下还在考虑，并没有同意呢。 ” 庆慕岚说道。 “我的天，这种事还要考虑吗？” 金锋捂住腮帮子，觉得有些牙疼：“难道他就不怕清水谷被党项人占了吗？” 刚才他差点一句昏君就喊出了口。 “或许陛下和大人们觉得清水谷被党项人占了很多次，再占一次也没什么吧。 ” 庆慕岚无奈说道：“庆怀哥哥在边疆立了大功，大伯这次又利用周文垣，在朝堂上从周家身上弄了不少好处，所以现在朝堂上到处都在说我们庆家野心太大，朝堂和军部都要把持。 陛下本来就推崇平衡之术，这样的传言听多了，自然也想扼制一下我们庆家。 ” “现在和以前能一样吗？” 金锋拍着桌子说道：“以前党项人随时都能攻破清水谷，所以他们不在意，懒得耗费军粮派人镇守。 但是上次党项人在清水谷吃了大亏，我敢把话撂这，如果这次再被党项人夺走清水谷，他们绝不会放弃的，肯定会派重兵把守，到时候铁林军再想挡住党项人就难了！ 而且如果让党项人打进来，他们绝不会再掠夺一些钱财、汉奴就退走，极有可能会直入中原！ 对了，你大伯是什么态度？” 自古以来，帝王大多都在玩平衡，哪个大臣有一家独大的苗头，就削弱一下，然后再给他找个对手，免得这个大臣一家独大。 和平时期，这么做的确有必要，毕竟历史上拥兵自重造反的将领不少。 但现在都国难当头了，皇帝还想玩儿平衡之术，金锋简直无语吐槽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庆国公身上。 以庆国公的势力，如果极力反对的话，事情的转机还是很大的。 “大伯没有表态。 ” 庆慕岚有些心虚的答道。 金锋闻言，失望的捂住额头，不想说话了。 庆国公没有表态，其实就已经说明了态度。 “先生，现在民间对铁林军的呼声实在太高了，大伯也是担心陛下猜忌庆怀哥哥，所以才不反对让他去平叛，来杀一杀铁林军的名气吧。 ” 庆慕岚解释道。 “你别说了，我明白的。 ” 金锋无力的挥了挥手。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庆国公的打算。 站在一个父亲和臣子上来说，庆国公没有做错，历史上因为功高盖主，被皇帝杀掉的将领比比皆是。 金锋也不希望庆怀成为其中一个。 可是他更不希望异族的铁蹄践踏中原，屠戮同胞。 “大康真的无药可救了吗？” 金锋在心里叹息。 皇帝无能，大臣各怀心思，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让金锋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脑子里甚至闪过了造反的念头。 只不过很快就被压住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摆弄摆弄机械还行，却不是搞政务的料子。 就西河湾现在这一摊子，都让他觉得很头疼，恨不得全扔给村长呢，更别提让他管理一个国家了。 他信任的人中，也没有这样的人才。 造反的后果很可能是把天下打得一团糟，最后无法收场。 与其如此，还不如在这小山村做个看客，过着自己前世梦寐以求的小日子呢。 金锋已经明确表示不想说话了，如果是平时，庆慕岚绝不会继续纠缠。 但是这次，庆慕岚却没走，而是继续说道：“先生，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 “什么事？” 金锋抬头问道。 “我想请先生帮帮我哥……” 第324章 慕岚，你继续 “慕岚，以铁林军现在的实力，庆侯去平叛而已，不会有危险的。 ” 金锋摇头说道。 因为穷过，所以慈悲。 金锋前世也吃过苦，对于底层百姓的困难更容易感同身受。 其实在他内心深处，是同情那些流民的，他们都是被逼无奈才揭竿而起的可怜人。 金锋可以在边疆杀人如麻，也敢和打家劫舍的土匪短兵肉搏，却不可能不问青红皂白，向只求一条活路的百姓举起屠刀。 哪怕是帮助庆怀也不行。 “先生，不是庆怀哥哥，是西川的哥哥。 ”庆慕岚纠正道。 “你亲哥？”金锋诧异问道：“你哥可是西川牧，我只是一个山民，能帮上他什么？” “先生你可不是山民，你是贵族！”庆慕岚说道。 “行，就算我是贵族，可也是一个躲在山里，无权无势的清水男爵！”金锋自嘲道。 “谁说先生无权无势？先生有镇远镖局啊！” 庆慕岚说道：“庆怀哥哥都写信来说，镇远镖局如今的战斗力，绝对不弱于铁林军呢……” “慕岚，我也带过铁林军，镇远镖局和铁林军的差距，我很清楚。 ” 金锋打断庆慕岚的吹捧：“咱们这么熟了，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格，就不用说好听的奉承我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 “那我就直说了，”庆慕岚说道：“我想用一下先生的镇远镖局。 ” “什么意思？”金锋更迷糊了。 “因为境内有流民造反，晋州牧已经被陛下训斥了，爵位也被削了一级。 ” 庆慕岚说道：“西川比晋州富裕不了多少，我怕西川也出现造反，陛下怪罪我哥。 ” 按照大康律例，境内有人造反，从县令到郡守再到州牧，都要被问责。 如果这个县是某个勋贵的封地，这个勋贵同样会被牵连。 “我认为老百姓之所以会造反，除了朝廷增加赋税之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土匪。 ” 庆慕岚说道：“前几天我托人打听了一下，很多地方的土匪征收岁粮，甚至比朝廷赋税还重，如果能灭掉土匪，百姓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就不会造反了，金川就是最好的例子。 ” “有道理，”金锋点点头：“那你跟你哥说，让他下令各地府兵剿匪不就行了，借镇远镖局干什么？” “如果给府兵下令有用，我就不来找先生了。 ” 庆慕岚无奈说道：“几乎所有收岁粮的土匪，都和当地的府兵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很多都和之前的金川一样，是县尉亲自扶持的，他们怎么可能自己剿自己呢？ 我哥的命令下达下去，各地的县尉随便回一句没找到土匪，就能让我哥无话可说。 到时候非但不可能剿灭土匪，反而还给了各地府兵向百姓索要军粮的理由，对于百姓来说，不是更加雪上加霜吗？ 所以，我想请先生派镇远镖局出马剿匪！” “慕岚，你又不是不知道镇远镖局的情况？” 金锋苦笑着说道：“别说现在很多镖师都有任务在身，就算把所有镖师都集合起来给你，也不过才几百人，对于偌大的一个西川来说，你觉得几百人够干什么用的？” “先生说的我自然知道。 ” 庆慕岚说道：“我已经跟我哥说了，镇远镖局不用直接出人，我哥会从大散关和巴州调两支军队过来。 ” “你的意思是说，不用镇远镖局出人，只是借用一下镇远镖局的名头？” 金锋听懂了庆慕岚的意思，但是却没懂庆慕岚和她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的。 ”庆慕岚点头。 “为什么？”金锋问道：“既然州牧大人想剿匪，也有军队，直接动手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绕这么一个弯子？” “还不是怕朝堂上有人嚼舌根，说我哥收买人心，被陛下猜忌嘛。 ” 庆慕岚无奈说道。 “难道我就不怕被陛下猜忌了？” 金锋没好气说道。 搞半天，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先生一不入仕为官，二没有封地、军队，陛下不会猜忌的。 ” “你又不是陛下，怎么知道他不会？” 金锋才不上当呢：“慕岚，我看错你了，亏我以前还把你当朋友，结果你却算计着让我背黑锅！” “先生，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庆慕岚跺着脚说道：“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你继续。 ” 金锋示意庆慕岚接着说。 “先生，我哥说了，不会让先生白做的。 ” 庆慕岚说道：“先生不是一直在寻找各种矿藏吗，只要先生答应帮忙，以后先生再发现了矿藏，只要在西川境内，我哥都可以做主卖给先生，而且还可以允许先生在广元境内制盐贩盐！” “真的？” 金锋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大康的制盐技术也很落后，做出来的盐巴又苦又涩，金锋实在吃不惯，就偷摸着又加工了一下，祛除了其中的杂质和有害物质。 不管是成色还是味道，都能甩大康官盐几条街。 之所以偷偷摸摸，是因为私自制盐在大康是犯法的。 盐分是人体必不可少的元素之一，也是每家每户都必需的消耗品，市场需求量是非常大的，其中的利润也是巨大的。 自古以来，盐商都几乎是巨富的代名词。 如此大的利润，贵族们自然不会放过，所谓的盐商，很多都是大士族的白手套。 盐商们赚的钱，一大半都被背后的靠山拿走了。 为了维护自身利益，士族们制定了食盐由官府专卖的律例，不是官府指定的人，是不允许制造和贩卖的。 如果金锋能拿到制盐贩盐的资格，哪怕只是一郡之地，也能再多一大笔固定收入。 相对制盐贩盐来说，其实金锋更在意的是庆慕岚说的第一个条件。 他现在开采钨矿和煤矿都是偷偷摸摸的，很放不开手脚，而且有被人抓住把柄的隐患。 如果能光明正大的承包下来，他就可以制造设备进场，开采的效率马上就能成倍的往上翻。 对于冶铁车间的发展，能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 虽然明知道庆家这是在利用自己，但是金锋还是忍不住心动了。 庆慕岚说的不错，他一不当官，二没封地，对皇帝也没有什么敬畏，并不怎么担心皇帝猜忌。 不过敲庆家竹竿的机会可不多，何况谈判嘛，能多要一些，自然要多要一些。 所以金锋虽然心动，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沉吟了一下，做出一副考虑的样子问道：“还有呢？”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只有四章，大家不用等了。 第325章 庆慕岚示好 “先生，这两个条件，还不能代表我哥的诚意吗？” 庆慕岚不是傻子，也猜出了金锋的打算：“你知道光是盐商这个身份，多少人抢破脑袋想要吗？还有矿藏，只要在西川境内，先生都可以开采，我敢说整个大康都没有几个人有这种资格！” “那是别人不稀罕，”金锋说道：“而且说的好像不用我花钱承包一样。 ” 庆慕岚没有接金锋的话茬，而是看向埋头干饭的小娥：“小娥，学堂不是快上课了吗？你怎么还不走？” “嗯？？” 小娥一脸懵的抬起头，不知道话题怎么扯到了自己身上。 但是关晓柔却听明白了，庆慕岚接下来要跟金锋说的话，不适合她们听，伸手把小娥揪了起来。 “姐姐，你别拽我，等我把肉汤端上！” 小娥挣扎着把装肉的陶盆端走了。 唐小北、唐冬冬两人也识趣的先后离开。 庆慕岚去把房门关上，然后冲金锋眨了眨眼睛，说道：“包山开矿肯定要花钱，但是花多少钱，可以商量嘛。 ” 金锋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 其实这种操作在前世也不少见，有些资本家在非洲发现了一些矿藏，只要贿赂一下当地官员，就能以极低的价格承包下来。 庆慕岚说的办法，是可以行得通的。 大康不重视工业，连专门探矿的部门都没有，除了金银铜铁之类的常用矿藏，对于其他矿藏了解很少，也很少有人去管，更没有什么人去争。 说白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那些矿藏和普通石头没区别，但是对于金锋来说却很重要。 西川牧之所以拿出这个条件来跟金锋谈判，是因为庆慕岚写信跟他说了金锋需要矿藏。 金锋也猜出了这点，却没有点破，也没有觉得庆慕岚背叛。 毕竟西川牧是她亲哥，而自己不过是个才认识几个月的人而已，用脚背想想也知道庆慕岚会偏向谁。 金锋觉得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 “可以谈就行。 ” 金锋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个提议。 “对了先生，还有一点我得提前说一下，如果先生发现金银铜矿，是没办法承包给你的。 ” 庆慕岚提醒道：“还有铁矿和锡矿，也不能太便宜。 ” “我明白。 ”金锋微微点头。 金银铜属于大康硬通货币，只有朝廷有资格开采，西川牧也不敢随意处置。 而铁和锡运用已经很广泛，所以也没办法钻空子。 “那先生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庆慕岚问道。 “你哥有什么条件？”金锋问道。 他相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西川牧除了想要用镇远镖局的名头之外，肯定还有其他打算。 “制盐贩盐的利润，我哥要五成。 至于那些矿藏就算了，但是以后如果我哥要领军作战，先生需要为我哥提供足够的重弩和投石车。 ” 庆慕岚说道：“当然，我哥不白要，他可以花银子找先生购买。 ” 得益于唐冬冬的保密意识，一直到现在，批量制造重弩的方法，依旧没有外泄。 西川牧想要，也得找金锋购买。 “购买重弩和投石车？”金锋心里微微一紧：“你哥是知道什么了，还是……他有什么想法？” “先生你想什么呢？”庆慕岚白了金锋一眼：“我哥只是察觉到最近吐蕃有些异动，提前做些布置而已。 ” 西川路的府城就是金锋前世的成都，在大康版图中属于边城，往西不到两百里就是吐蕃诸部。 当年大康开国皇帝把西川路的府城定在这里，就是为了防吐蕃。 其他州的州牧大部分都是文官，但是历届西川牧，基本都是武将世家。 庆慕岚这个说法，倒也能说得过去。 其实金锋知道庆慕岚应该没说实话，或者她也不知道她哥的真正打算。 但是知不知道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西川牧买重弩和投石车不是来打他的就行。 就算是打他，金锋也不怕。 没有哪个武器商会把最新武器对外出售，金锋也一样。 不管是重弩还是投石车，金锋目前使用的都是最初代，如果需要，他随时可以制造出威力更大、射程更远的升级产品。 而且当初设计重弩的时候，金锋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所以西河湾制造的重弩，有三个关键部件使用两百次左右就需要更换。 而这几个部件需要用到的钢材，目前只有他的冶铁车间才能做出来。 如果西川牧来打他，只要他断了这几个部件的供应，重弩就是一堆废铁。 所以金锋想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其他贵族找盐商，都至少索要七成以上利润，有些心狠的，甚至索要八九成。 就算如此，盐商依旧个个富得流油。 西州牧只要五成，已经算是很良心了。 而且这五成也不是装进西川牧一个人的口袋，他也要分一部分给广元郡守，这也是官场潜规则。 “那就这么说定了？” 庆慕岚试探着伸出手掌。 “说定了！” 金锋伸出右手，和庆慕岚击了一下掌：“但愿你跟你哥没有坑我。 ” “先生，我哥对你真的没有恶意，也没有算计什么。 ” 庆慕岚说道：“话都说到了这里，我也不瞒先生，我来西河湾的时候，我哥就说天下快乱了，以先生的才华和心性，以后注定会成为搅动风云的枭雄人物，让我务必交好先生，还说日后万一庆家落难，还要指望先生搭救。 ” “你哥可真看得起我，”金锋自嘲道：“我就是一个懒散人，还枭雄……” “先生这么说就太谦虚了，我哥看人可是很准的。 ” 庆慕岚说道：“他说先生是枭雄，先生一定是的，就像他早就说天下要乱，我当时还不信，现在不是有人造反了吗？” “你哥的确很厉害。 ”金锋跟着感叹。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觉得大康要完了，其他人也察觉到了。 也对，大康那么多人，能站到朝堂上的大员，没有一个是傻子。 他们不是看不清形势，而是都不肯牺牲自己的利益，以及心存侥幸而已。 或许只有当战火烧到他们头上，他们才能察觉到痛苦吧。 该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庆慕岚见金锋在想事情，就轻轻起身准备离开。 但是却被金锋叫住了：“慕岚，你等一下。 ” 第326章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先生，还有事吗？” 庆慕岚停下脚步。 “关于剿匪，你是怎么打算的？” 金锋问道：“动用多少人，什么时候开始，从何处开始，用什么战法？” “大散关的庆元军是乙等军，巴州的长信军是丙等军，满编加起来是八千人，但是要留人守营，我估计大概能来五千人左右。 ” 庆慕岚答道：“既然要借用镇远镖局的名头，那就要从金川周边开始，至于战法，我也想用先生对付黑水沟的那种，直接派人封锁土匪，这样最节省人手。 ” 金锋听完，摇头说道：“慕岚，这种在金川有用，但是在其他地方是行不通的。 ” 庆慕岚不服气问道：“为什么？” “因为黑水沟背后的赵县尉他们，都知道我金锋是个疯子，又惧怕庆候的报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敢对我下死手。 但是出了金川县，谁知道我金锋是谁？谁知道镇远镖局是哪儿冒出来的？” 金锋说道：“这种情况下，如果你把队伍打散就是在找死！ 而且你忘了虎头山和双驼峰吗？土匪的老巢也是有小路的，你们到了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封得住？” 庆慕岚被噎住了，想了一下，还是犟道：“可是先生不是把黑水沟土匪封住了吗？” “黑水沟那样的地形你能遇到几个？” 金锋瞟了庆慕岚一眼：“就算你遇到了，也封锁了，但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难道让庆元军和长信军一直和土匪对峙吗？” “那自然不会，只要封住他们，我就会调集人手端掉他们！”庆慕岚答道。 “那你还封锁他们干什么，最开始就直接派人强攻不就行了吗？”金锋反问。 “呃……”庆慕岚挠了挠头，然后突然露出恍然之色，对着金锋行了一礼：“还请先生指教。 ” “打仗讲究随机应变，每个战场的形势都不一样，负责指挥的土匪大当家性格也不一样，我没办法教你什么，只能给你一个建议。 ” “先生请说。 ” “像现在这种情况，你就别想着分散兵力以少胜多了，最稳妥的办法就是集中兵力，打出声势！” 金锋说道：“我建议你把五千人分成五队，然后带上重弩、投石车，遇到土匪直接劝降，不投降者就以最强最快的手段碾压过去。 ” “有道理，我哥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为了制止土匪收岁粮，只要这样打几场，就能震慑土匪！” 庆慕岚恍然点头，随即问道：“可是如果土匪躲进山里，我们走了再出来，怎么办？” “所以说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常胜之法，这就是这种战法的缺点。 ” 金锋说道：“你出发的时候，把小玉她们带上，每到一个地方，让她们尽量发动群众，为你们提供情报，这样会轻松得多。 ” “只能这样了。 ”庆慕岚点头，随即讪笑着问道：“说到小玉，先生能借我点人手吗？这次时间太急，我没有时间训练庆元军和长信军使用重弩和投石车。 ” “这个……” 金锋脸上做出犹豫之色，心里却差点笑出声。 其实庆慕岚不说，他等下也准备提这个事。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基层军官也是一样，必须要经过战火的淬炼才合格。 而这次剿匪行动，时间紧任务重，敌人又不是那么强大，正是一个锻炼镖师和女兵的好机会。 万一以后要用人，这些人都会成为队伍的骨干，再招募一些士兵，就能把队伍拉出来。 让庆慕岚带上小玉也是这个原因。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这边每派一个男兵，你那边要派两个女兵给他打下手，而且这些女兵回来后，要加入镖局，以后你如果离开西河湾，也不能带走。 ” 既然庆慕岚主动提出来，金锋自然要抓住机会提要求。 庆慕岚想了一下，点头答应道：“可以。 ” 三天后，庆元军和长信军先后赶到金川，金锋没让他们进村，而是让他们驻扎到了长蛇沟一带。 张凉也按照金锋的要求，从各处抽调出一百名老兵精锐出来，交给庆慕岚。 大军只在长蛇沟修整了两天，进行重新分队以及战略部署。 在这两天里，金锋又突击培训了小玉，然后让她带着新招募的人手，也跟着庆慕岚一起出发。 就在同一天，铁锤护送的商队，也终于赶到了汴京西城门。 身后的马车窗帘打开，女掌柜洛澜看着高大雄伟的城墙，脸上除了疲惫之外，更多的是兴奋和期待。 期待着能在京城大展拳脚。 大康虽然腐朽，但是守卫京城的御林军还是非常严格的，不仅检查了牙牌和路引，还把铁锤他们携带的货物全都开箱查验了一遍，然后才放他们进城。 “铁锤大哥，咱们现在去哪儿？”韩风问道：“先去庆国公府，还是先去客栈？” “咱们这样风尘仆仆的去拜见国公老爷不合礼仪，先去客栈吧。 ” 铁锤转头看向马车：“洛澜姑娘，先生说了，咱们以后可能要在京城常驻，你回头好好转转，看看哪里有合适的院子和铺子，可以先盘下来。 ” “是！”洛澜微微点头，眼睛随即开始在路边打量起来。 不光注意挂着租赁牌子的铺子，还注意着路边的人群。 铁锤带着队伍顺着大街走了半个多小时，找了一家距离庆国公府最近的客栈。 洗掉身上的风尘，换上崭新的衣服，铁锤才带着洛澜和韩风去庆国公府。 以铁锤的身份是没资格求见庆国公的，但是这次铁锤带了金锋的拜帖和庆慕岚的亲笔信，某种程度上代表了金锋，又是为了给皇贵妃送礼，算是公事。 所以这次铁锤没有求见管家或者庆怀的母亲，而是正式的递交拜帖，求见庆国公。 庆国公事务繁忙，一般投完拜帖，都要到一两天甚至五六天之后，才会接见拜会的人。 所以铁锤看到门房收下拜帖，跟门房说了自己所住的客栈名字，就带着洛澜和韩风离开了，准备明天再来，问问庆国公什么时候有空接见自己。 结果才走没多远，就被骑着马的门房追上了。 “可算追上你们了，几位贵客，国公老爷有请！” 第327章 岚岚的礼物 “这么快？” 铁锤微微有些吃惊。 庆国公乃是朝廷大员，每天公事私事不知有多少，不可能谁想见就能见到。 拜帖和金锋前世的预约电话差不多，先送拜帖过去，庆国公如果愿意见，会让人安排时间。 除非是特别亲近或要好的人，一般头一天递拜帖，最快也要等到第二天才会有答复。 虽然铁锤沐浴更衣，又带上了洛澜和韩风，却并不是觉得庆国公会今天见他们，而是为了礼仪。 铁锤真的没想到庆国公会立刻派人来找他。 不过稍微愣了一下，铁锤就回过神来，对着门房拱手说道：“劳烦大哥了！” 宰相门前七品官，刚才铁锤去递拜帖的时候，门房的态度不说盛气凌人，却也非常倨傲，正眼都没有瞧铁锤几人一下。 但是现在却一脸谄笑的说道：“小的带马车过来了，几位贵客请坐马车吧。 ” 话音刚落，后边的街角果然驶出两辆马车。 门房又恢复了倨傲的样子，嚷嚷着去指挥马车调头。 洛澜和铁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惊喜和激动。 “铁锤大哥，这有什么讲究吗？” 韩风和两人同行一路，早就很熟悉了，发现两人的眼神有些不对，好奇问道。 他虽然机灵，但之前一直是山里的猎户，没见过什么世面，不明白两人为什么激动。 “每天求见国公爷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国公爷不可能每个人都见，就算见，最快也要等到明天后天，可是国公爷不光现在就接见咱们，还派马车过来，说明非常重视咱们。 ”铁锤解释道。 “不是重视咱们，是重视咱们家先生！”洛澜纠正道：“咱们投的可是先生的拜帖。 ” “对对，是重视咱们家先生。 ”铁锤笑着点头：“马车来了，都别说了……” 说到这里，铁锤脸色猛的一变：“糟了，咱们没带礼物！” 他没想到今天就能见到庆国公，所以三人都是空手来的，给庆国公准备的礼物都放在客栈。 “前面不远就是客栈，你们坐马车先去见国公爷，我现在回客栈去拿！”韩风拔腿就跑。 “那位贵客为何走了？” 门房带着马车过来，正好看到狂奔而走的韩风。 “先生和慕岚小姐让我们给国公爷还有夫人带了礼物，还在客栈，他回去取礼物了。 ”铁锤解释道。 “可是国公爷还在等着几位呢……” 门房有些为难。 出来前管家交代他追到人就赶紧带回去，铁锤要是在这里等着，他回去就不好交差了。 “不敢让国公爷等，我们先去拜见国公爷，他随后再来。 ” 铁锤说道：“到时候还要麻烦大哥。 ” “应该的，应该的。 ” 门房这才松了口气，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屑。 堂堂国公府，会缺几个乡民带来的礼物？ 男女有别，铁锤和洛澜各自登上一辆马车，返回庆国公府。 以往铁锤过来，都是从侧门走，但是这次国公府却大门敞开，马车直接驶入府内。 管家早已等在一旁，等到铁锤和洛澜下了马车，立刻把两人带进书房。 庆国公正站在书桌前挥毫泼墨，旁边两个妇人，一个帮忙研磨，一个帮忙按着纸张边缘。 铁锤以前见过庆国公，也见过庆怀的母亲庆钟氏，另外一个妇人虽然没有见过，但是能站在桌旁帮庆国公按着画纸，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小人拜见老爷，拜见两位夫人！” 铁锤按照士卒习俗，单膝跪地对着三人抱拳行了一礼。 “小女子洛澜见过老爷，见过两位夫人！” 洛澜也跟着行了一个妇人礼。 “起来吧。 ” 庆国公放下毛笔，看向铁锤：“我以前在府里见过你，好像一直跟在老三后边对吧？” “老爷真是过目不忘，小人叫铁锤，以前是侯爷的亲卫，后来家母病重无人奉养，就退伍回乡了，侯爷可怜小人生活困苦，就写信让金先生给小人谋了条生路。 ”铁锤答道。 “老三这点做得好，一个合格的将军，就应该爱兵如子，不光在大营如此，将士退役后，也应该关心。 ” 庆国公问道：“听说铁林军不少老兵，现在都在跟着金先生，你们过得怎么样？金先生是否苛待你们？” “金先生本就心善，又受侯爷所托，对我们很好，从未苛待，不光工钱给得足，还给我们盖了砖瓦房，还给我们家里的妇人找了纺线织布的工作，家里的孩子也能免费在先生的学堂里读书。 ”铁锤答道。 “那就好，”庆国公微微点了点头：“那金先生平时让你们做什么？” “以前是保护村里的纺织厂，以及护送纺织厂的车队去县府、郡城。 现在先生建了一个镖局，我们都在镖局做镖师。 ” 铁锤答道：“先生说金川是侯爷的封地，土匪猖獗，肆虐百姓始终是个隐患，所以还带着我们剿灭了金川境内所有土匪。 ” “金先生做得很好，老三的封地现在一片安宁，得好好谢谢这位金先生。 ” 庆国公其实早就知道金锋在金川做的事，询问铁锤不过是显示自己的平易近人而已。 微微点了点头，问道：“对了，拜帖上不是说你们有三个人吗，怎么只有你们俩，还有一个呢？” “小人没想到老爷这么快见我们，先生和慕岚小姐让带的礼物还在客栈，老韩回去取礼物了……”铁锤难为情的挠着头答道。 铁锤的面相本就憨厚，此时又一脸难为情，一下子把庆国公三人都逗笑了。 “你们把金先生和慕岚的心意带到了就行，礼物什么的不重要。 ” 庆国公笑着摆手。 “老爷，怎么不重要，岚岚那丫头大大咧咧的，难得给我送次礼，我可盼着呢。 ” 庆怀的母亲庆钟氏一直对金锋心存感激，见铁锤和洛澜尴尬，赶紧笑着打圆场。 “妹妹说得对，岚岚那丫头从小就跟个男孩子似的，喜欢舞刀弄枪，现在更不得了，去找金先生弄了个女兵队，鑫尧家的前段时间给我写信，还说发愁慕岚以后嫁不出去呢。 ” 大夫人也跟着笑道：“现在这丫头终于开了窍，我也很想看看她会送什么呢，但愿不要给我送一把战刀。 ” 其实两人都只是说说漂亮话缓解一下气氛，结果大夫人说完才发现，铁锤和洛澜脸上的表情好像更尴尬了。 第328章 母凭子贵 “我的天，这丫头不会真送一把刀给我吧？” 大夫人瞪着眼睛问道。 庆怀的母亲也觉得呼吸一滞。 她也觉得庆慕岚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呃……的确有一把战刀，不过是先生送给老爷的。 ” 铁锤挠着头说道：“慕岚小姐送给两位夫人的礼物，是其他的。 ” “那就好。 ” 两位庆夫人同时松了口气。 正说着，管家过来通报韩风带着礼物到了。 “快，让人抬进来，我看看。 ” 两位夫人同时催促。 但是心里并没有什么期待。 在她们心底深处，其实想的和门房差不多，金川不过是个偏僻的山野之地，金锋和庆慕岚能送什么好东西？ 无非又是一些金银而已。 庆国公早就接到了庆慕岚的来信，此时看铁锤和洛澜郑重的表情，隐隐有了些猜测，但是却没有点破。 很快，韩风带着几个捆着红布的箱子，走进书房。 “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大夫人抽了抽鼻子，好奇问道。 “回夫人的话，这是香皂的味道。 ” 洛澜笑着打开其中一个小木箱。 刚才隐约才能闻到的香味，随着木箱的打开扑面而来。 一时间两个夫人都以为进了香料铺，屋子里到处都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香皂？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呢？好像在哪里听过。 ” 大夫人露出思索之色。 她毕竟是个妇人，平时宅在大院子里深居简出的，接触的也都是妇人，各种信息都非常滞后。 而庆怀的母亲一直关注着金川，消息稍微灵通一些，见状小声提醒道：“姐姐难道忘记了，前段时间周家得到一批香皂。 ” “对，我想起了，当时周夫人身上一直有股香味，我问她用的什么香囊，她跟我说用的是香皂。 ” 大夫人终于想了起来：“后来我让丫鬟去买，结果找遍了京城，都没有找到，岚岚从哪儿弄的？” “香皂是我家先生研制的，目前只在广元郡和周边售卖。 ” 洛澜微笑着答道：“周家的香皂应该也是从广元那边买的。 ” “香皂竟然是金先生研制的？” 大夫人惊得瞪大眼睛，随即露出欣喜之色：“这么说我以后都有香皂用了？” 女性对于香味的喜爱是天生的，要不然大夫人也不会让丫鬟走遍京城去找香皂了。 后来没找到，还曾隐晦的向周夫人表达过想要的意思，结果周夫人却说她也只得到了几盒而已。 为此，大夫人还遗憾了好几天呢。 谁知道香皂竟然是金锋做出来的。 “怀儿和金先生是至交好友，姐姐以后自然不会缺香皂。 ” 庆怀的母亲笑着说道：“姐姐要是想用，只管跟妹妹说，妹妹给金先生写信讨要，我想金先生应该多少会给我几分脸面。 ” 以庆怀和金锋的关系，她的确有说这个话的资格。 被大夫人压了这么多年，她现在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心里对尚未谋面的金锋也更有好感。 “二夫人言重了，洛澜出发前，先生特意交代，夫人是侯爷的母亲，说句高攀的话，先生也一直把夫人当成自家长辈看待。 ” 洛澜笑着说道：“夫人以后若是想要香皂，只管打发丫鬟去跟洛澜说一声就行。 ” 别管金锋有没有说过这话，洛澜这番话，说得庆怀母亲开心不已。 “金先生也是勋爵，前途不可限量，哪里来的高攀之说？其实怀儿来信也说过，他和金先生虽然不是兄弟，却共同经历过生死，早就如同亲兄弟一般了。 ” 而站在一旁的大夫人，脸色则有些不自然。 她的两个儿子虽是国公嫡子，但是不管论功勋还是能力，都被庆怀这个庶子完全比了下去。 现在连庆怀交的朋友，也比她两个儿子的那些狐朋狗友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平时她的两个儿子带朋友来府里，根本不可能见到庆国公。 但是今天收到金锋的拜帖，庆国公立马让管家推了之前的预约，第一时间见铁锤等人。 不光把地方选在书房，还派人把她和二夫人叫来，显然是没把金锋当外人。 二夫人也是看出了这点，才敢说庆怀把金锋当成亲兄弟的话。 洛澜被唐小北选中，自然不是吃素的。 讨好庆怀的母亲有必要，却也不敢冷落了大夫人。 一看大夫人脸色不对，赶紧笑着说道：“先生目前共研制出十二种香味的香皂，所以十二盒为一套。 ” 说完从木箱里端出一个托盘，先捧到大夫人面前：“这是一套，夫人要是不嫌弃，可以先试用一下，如果有特别钟爱的味道，可以跟洛澜说，洛澜回头让人多准备一些。 ” “金先生有心了。 ” 大夫人的脸色这才恢复正常，笑着让丫鬟接过托盘。 然后洛澜又给二夫人也送了一套。 两位夫人都对香皂好奇不已，可是又不能当着铁锤他们当场打开，只好时不时地瞟一下。 夫妻多年，庆国公早就对她们熟悉无比了，开口说道：“你们俩先回去吧，我还有点公事要和金先生的人说。 ” “那我们就不打扰老爷了。 ” 两位夫人如蒙大赦，赶紧让人端上香皂就走了。 庆慕岚之前已经给庆国公写过信，说过想要把香皂送给庆妃的打算，但是庆国公觉得这事儿有些不靠谱，没有太放在心上。 毕竟皇家宝库包罗万象，区区一块香料，哪里入得了皇帝和贵妃的法眼？ 可是现在看到两个夫人的表现，庆国公有些动摇了。 “香皂真有这么神奇吗？慕岚在信中把它夸得跟一朵花似的。 ” “老爷，其实先生和慕岚小姐这么自信，除了香皂对女子的吸引力之外，还有一点。 ” 洛澜笑着打开另外一个箱子，从中拿出一盒香皂，然后打开盖子，双手捧到庆国公面前。 庆国公盯着看了一阵，突然走到大箱子旁，从中间又拿出一盒香皂。 打开看了几眼，然后让管家把箱子里的一套香皂全部打开。 “怪不得慕岚把话说得那么满，不愧是金先生，我想陛下和庆妃肯定会很喜欢这个礼物的！” 庆国公感叹一声，然后冲管家说道：“安排一下，以最快速度把东西送进宫里给庆妃！” 第329章 佳句 后宫中有不少妃子都是联姻的产物，皇帝并不喜欢她们，但是为了维护妃子背后的大士族，陈佶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去这些妃子那边坐坐。 高兴的话，每年也会过去留宿几次，以示恩宠。 这天陈佶按照惯例，去了庆妃所住的长平宫。 一进门，陈佶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是他最喜爱的梅花香。 “臣妾拜见陛下！” 庆妃带着一众宫女，给陈佶磕头行礼。 “起来吧，”陈佶随意的摆摆手，然后四处打量道：“庆妃，这才秋天，你这长平宫为何隐隐有梅香？” “陛下劳累了一天，先坐下休息一下吧。 ” 庆妃没有回答，而是挥退宫女，笑意吟吟往前走了几步，挽住陈佶的胳膊。 陈佶立刻觉得梅香味儿更浓了，忍不住凑到庆妃的脖子间闻了闻：“对，就是这个味道，庆妃你是涂了梅花味儿的胭脂了吗？” “不是胭脂，是慕岚那丫头给臣妾送了几块叫香皂的小玩意，臣妾用香皂沐浴之后，身上就留下了这个味道。 ”庆妃笑着说道。 “香皂？清水男爵金锋弄出来的那个？”陈佶问道。 “陛下知道香皂？”庆妃楞了一下。 庆国公把香皂送到之后，庆妃如获至宝。 后宫妃子的主要工作是什么？ 不就是讨好皇帝吗？ 知道陈佶喜欢梅花，每天不光用梅花味的香皂沐浴，连身上的衣服都用香皂泡一遍。 最后还忍着心疼，让宫女把其中一块香皂研成粉，洒在宫殿中，所以长平宫才会一直散发着淡淡的梅花幽香。 果然陈佶一来，立刻被梅香吸引了。 但是让庆妃没想到的是，陈佶竟然知道香皂是金锋做的。 “前段时间周家的周文垣去广元买香皂，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窍的起了贪念，让人掳走了金锋的小妾，想要带回京城逼问香皂配方。 金锋大怒，在广元郡守的配合下，封城搜查……” 陈佶斜斜靠在椅子上，把金锋和周文垣的恩怨说了一遍：“周文垣为了这事，还杀了广元的府兵，可被庆家、高家他们抓住了尾巴，天天来朕这里弹劾周家，前前后后闹了快两个月，周家才把事情盖过去。 ” “原来是这样。 ” 庆妃这才知道香皂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绕到椅子后边，轻轻的帮着陈佶揉着太阳穴，然后说道：“周文垣也太过分了，在郡城掳一位贵族的小妾就已经是不敬，竟然还敢杀守城府兵！” 既然收了金锋的好处，庆妃自然要帮着金锋说话。 “周文垣掳走唐小北的时候，她还不是金锋的小妾。 至于杀府兵，估计是害怕了吧，金锋就是个杀才，又占着理，周文垣要不是跑得快，金锋真敢杀他！” 陈佶微微闭上眼睛，叹气说道：“金锋当时还不如杀了周文垣呢，这样一了百了，周家还有你们庆家就不会天天来烦朕了。 ” “陛下赎罪，臣妾乃是妇人，不懂政事，但是臣妾相信家兄打扰陛下，定然是为了大康的江山社稷。 ” 庆妃跪伏在地，说道：“如今庆怀和鑫尧都在边疆为陛下戍边，慕岚一个姑娘家，也天天念叨着要上阵杀敌，为国征战。 庆家对于陛下的拳拳忠心，日月可鉴啊！” “朕就随口说了一句，庆妃你何至于此啊，快起来。 ” 陈佶伸手把庆妃拉进怀里，岔开话题道：“都说清水男爵不务正业，一个读书人不好好钻研学问，却天天醉心于旁门左道，朕现在信了，他弄出来的这个香皂，真的和梅花的香味儿一模一样。 ” “陛下，谁说清水男爵不务正业？” 庆妃笑着从旁边拿出一个装香皂的盒子，打开盖子捧到陈佶面前：“这首诗便是清水男爵作的，臣妾便觉得极好。 ” 大康扬文抑武数百年，文风极为盛行，陈佶这个皇帝也受到了很深影响，不仅在诗词书画上颇有天赋，而且对文人也非常包容。 当初金锋写出“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这样的诗句，被庆家的对头弹劾，陈佶也没有去怪罪，只是打个哈哈就翻过去了。 陈佶是个合格的艺术家，却不是个合格的皇帝。 信奉什么帝王平衡之术，可惜水平又不行，耳朵根子还软。 有时候那些国公们送他一幅罕见的字画，或者花钱买几首好诗念给他听听，陈佶说不定就改主意了。 比如现在，一听说庆妃要拿金锋的诗给他看，陈佶立刻来了精神。 “清水男爵倒是有些诗才，写了几首诗朕也听过，那首讨好青楼姑娘的就不说了，其他几首小诗虽然辞藻质朴，却用情至深，颇能打动人心。 ” 一边点评道，一遍直起身子，看向庆妃手里的木盒。 香皂的盒子盖上，刻着四行小子。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 陈佶缓缓念完这首诗，然后微微闭上眼睛，摇头晃脑的低声重复。 就好像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舍不得下咽，在嘴里来回咀嚼一样。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猛地睁眼一拍大腿道：“好一个清水男爵！好一个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写得实在太妙了！” 庆妃闻言，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欣喜。 她知道陈佶喜欢梅花，也猜到陈佶看到这首咏梅诗肯定会高兴，但是没想到高兴成这样。 等到陈佶回味的差不多了，庆妃才笑着说道：“如果清水男爵知道陛下这么喜欢他的诗，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呢。 ” “算了吧，朕听说清水男爵生性孤傲，庆怀在渭州城那么看重他，准备委以重任，他却宁愿回金川的小山村，也不愿意归附庆怀。 ” 陈佶说道：“不过自古以来，有诗才的人大多如此，如果没有淡泊名利的心性，也写不出如此惊艳的咏梅诗句。 可惜朕新作的那副梅花图中无雪，要不然题上这首诗，再合适不过了。 ” 说着话，手里还不停把玩着香皂盒。 “陛下不用遗憾，清水男爵又不是只作了这一首咏梅诗。 ” 庆妃捂嘴一笑，从旁边又拿出一个盒子。 “还有？” 陈佶眼睛一瞪，也顾不上皇帝的威严了，一把从庆妃手里把盒子抢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北川知道已经欠大家十几章了，心里很愧疚，但是最近的确有点忙，白天实在抽不出时间码字，对不住了。 今晚至少再写一章，不过大家不用等了，明天再看。 第330章 只管来找朕 “我家洗砚池边树，朵朵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 ” 陈佶翻开香皂盖，缓缓诵念一遍，然后激动的手都抖了起来。 赞叹道：“好诗！好诗！短短一句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便把梅花神清骨秀、幽静出尘、高洁端庄的气质刻画得入骨三分。 听说清水男爵心地颇善，卖香皂赚了钱之后，没有骄奢淫逸，而是不怕得罪当地豪绅，费力不讨好的带着铁林军的老兵在金川到处剿匪。 恐怕这首诗便是清水男爵在借梅花暗喻自己的情操吧，不想用鲜艳的颜色去献媚讨好别人，求得别人的夸赞，只愿意把自己的清香散落人间。 说到这个，朕倒是有些羡慕清水男爵了，他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朕却被拴在这个朝堂上，每天不得不面对着如山的奏折！” 周家为了打击庆家和金锋，没少在朝堂上拿金锋在金川剿匪来说事，指责金锋和庆怀有收拢人心，意图造反的嫌疑。 陈佶虽然没有表态，但是心中却多少有些芥蒂。 但是读完这首诗，陈佶心中的芥蒂一扫而空，反而对金锋的好感直接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陛下您为天下百姓，牺牲太多，辛苦了！” 庆妃非常懂事的奉承道。 “还是爱妃懂朕啊，”陈佶拍了拍庆妃的手背，称呼都变了：“清水男爵就做了这两首吗？还有吗？” “有，臣妾去给陛下全都拿过来。 ” 庆妃也不叫宫女，自己提着裙子小跑去后边端了一托盘香皂过来。 有用过的，也有尚未拆封的。 陈佶就好像拆盲盒一样，怀着激动的心情搓了搓手，拿起一个香皂盒，拧开小机关，然后一脸期待的掀开盖子。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好诗！好诗！” 感叹两声，然后又拿起一个。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好！” ……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 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好！” “咦，这是一首律诗。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 陈佶激动的来回踱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写得太好了！” 读到现在，陈佶简直快要词穷了，只是一个劲的称赞写得好。 “哎呀，还有一首词。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 念到这首词，陈佶拍案而起：“清水男爵绝对是在以梅自喻，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写得多好啊！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他都不屑理会，只按照自己的本心来行事，哪怕为此粉身碎骨，碾作尘泥也绝不反悔！” 接连读了十几首咏梅诗词，陈佶对金锋的好感简直到了极点。 此时在他心里，金锋就是一个和梅花一样性格高洁，心地善良，看不得百姓受苦，又不喜争权夺势的隐世高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造反呢？ 要是真的对权势感兴趣，为什么要回偏僻的小山村，直接留在渭州城不就好了吗？ “爱妃，还有吗？” 陈佶发现所有盒子都被他翻了一遍，抬头看向庆妃。 “回陛下，咏梅的没有了……” 庆妃无奈答道。 庆国公总共给她送来好几十盒香皂，除了十几块梅花味儿的，剩下的其他气味儿也各有两盒。 “咏梅的没有了？”陈佶追问道：“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倒还有一些，臣妾去给陛下取来。 ” “快去快去！”陈佶着急催促道。 庆妃不敢耽搁，赶紧又提着裙子，带宫女去把其他味道的香皂全都端了过来。 桌子上到处都是陈佶拆开的盒子，已经堆不下了。 陈佶干脆让宫女把托盘全都放到地上，然后盘膝而坐，也不让宫女和庆妃帮忙，自己动手打开一个个香皂盒。 “绿叶层枝与桂同，花开蒂软怯迎风。 经年满院天香散，不待秋清八月中。 这盒是桂花味儿的！” “山中兰叶径,城外李桃园。 岂知人事静,不觉鸟啼喧。 这盒是兰花味的！” “兰草已成行，山中意味长。 坚贞还自抱，何事斗群芳。 这盒也是兰花。 ” “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 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 这盒是什么？哦，原来是荷花味的！” …… 陈佶此时已经不再评价盒子上的诗了，不光是因为词穷，而是几乎盒子上每首诗都让他觉得惊艳。 在陈佶心里，金锋在诗词上的造诣已经远超过了他，他再去点评就不合适了。 就像一个高中生去点评博士的论文一样。 此时陈佶完全体会到了拆盲盒的乐趣，每次打开一个新的盒子，都会有一首新诗出来。 一直拆到天黑，陈佶才拆完所有盒子。 “爱妃，还有吗？” 陈佶期待的抬头看向庆妃。 “回陛下，没有了。 ” 庆妃想起庆慕岚的交代，趁势说道：“慕岚说清水男爵打算在京城开个铺子，专门来卖香皂的，正在打点呢，等他的铺子开了，臣妾让人再去采买一批。 ” “开个铺子还有什么好打点的？”陈佶满不在乎道：“清水男爵和庆怀关系莫逆，缺什么直接去找庆国公不就行了？” 其实他想说让金锋再上贡一批的，可是想到金锋诗词中表达出来的态度，陈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慕岚来信说，其实清水男爵也不缺什么，就是……” “就是什么？” “清水男爵知道自己得罪了周家，有点担心他在京城开铺子，周家为难。 ”庆妃答道。 陈佶虽然不是个合格的皇帝，但毕竟在皇位上磨炼了这么多年，对于朝堂争斗太敏感了。 庆妃话音一落，马上觉得庆妃要帮着庆家打压周家。 本能的想要呵斥，不过想到金锋写的那些诗词，最后还是摆手说道： “你给庆家的丫头回信吧，让清水男爵放心的开，京城是天子脚下，是天下最讲法理的地方。 周家如果因为此事为难他，让他只管来找朕。 ” 第331章 当机立断 因为金锋，庆家这几个月不管在战场还是在朝堂，都收获颇丰，除了庆怀的两个哥哥和庆国公的大夫人，庆家其他人都对金锋颇有好感。 包括皇宫里的庆妃。 金锋让庆慕岚把香皂送到皇宫，不过是想在京城打开香皂的名气而已。 结果庆妃超额完成了任务。 “只管来找朕！” 有了这句话，金锋就等于有了尚方宝剑。 当天夜里，庆妃就派人把话传给了庆国公，然后庆国公又通知了铁锤。 “太好了，有了陛下这句话，咱们在京城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 洛澜兴奋的直拍手：“铁锤大哥，咱们今天看的那个铺子到兴安坊近，人流量也大，咱们把它盘下来吧？” “那个铺子要九千两银子呢，是不是应该先请示一下先生和小北夫人？” 铁锤有些迟疑。 这几天洛澜、铁锤、韩风三人一直带人在京城转悠，寻找合适的铺子和宅子。 洛澜所说的这个铺子三人都很满意，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贵了。 赵县尉搜刮半生的积蓄，还把宅子抵押出去，也不过九千两银子而已。 哪怕在遍地豪族的汴京城，这也不是一笔小钱。 “庆妃的话已经传过来，估计用不久香皂的名声就会在京城传开，就算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来回西河湾一趟也要半个多月，来不及请示先生了。 ” 洛澜当机立断道：“来时先生和小北夫人给我的信上说了，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我可以先行做主。 就按照我说的办吧，明天去把铺子盘下来，如果日后出了问题，先生和小北夫人的惩罚，我担着！” “那好吧。 ”铁锤和韩风对视一眼，无奈的点头。 临行前，金锋和唐小北的确交代过他们，关于铺子选择之类的事情，他们要听洛澜的。 洛澜看两人还是一脸担心的样子，笑着解释道：“铁锤大哥，韩大哥，这个铺子虽然贵，但是它贵得有道理啊。 首先这个铺子以前是客栈，不光有临街的铺子，后边还有两亩多的院子和好多客房，咱们都不用给镖局另外找地方，直接安顿在院子里就行了，商会的安全也得到了保证。 第二，它距离高官豪族们聚集的兴安坊最近，贵妇们都喜欢去那边采买物品，她们是香皂的主要客户。 距离武将世家聚集的武德坊也不远，他们是黑刀的主要客户。 其实如果再等等，应该可以把价钱再往下压一压，可是咱们没有时间等那么久。 如果庆妃把香皂的名气打开了，咱们却没有把铺子开起来，那这次来京城就算彻底失败了，而且日后再想找到这么好的机会都难！” 铁锤和韩风闻言，都微微点点头。 “先生说时间就是金钱，我觉得非常有道理！” 洛澜继续说道：“如果把铺子开在这里，我保证最多半年，就能把买铺子的钱赚回来！” “半年就赚九千两银子？！” 铁锤和韩风都露出质疑的神色。 “不管香皂还是黑刀，都是大康独一份的生意，只要名气打出去，根本不愁卖！” 洛澜自信说道：“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的老爷，最多半年，如果情况发展得好，说不定三四个月就可以！” “我铁锤是个粗人，不知道怎么做买卖，既然洛澜妹子你这么说了，我听你的！” 铁锤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从里面拿出一沓银票：“这是临走的时候先生交给我的，总共一万两银票，都给你了！” “好！”洛澜点点头，接过银票，脑子里迅速开始安排怎么使用这笔钱。 光盘下铺子就要九千两，再加上改造装修之类的，一万两的确有些紧张。 洛澜也是雷厉风行的女子，当天晚上做出决定，第二天一早就找到了客栈的东家。 其实她知道这样会在谈判中处于不利地位，但是她已经顾不上了。 因为韩风已经连夜打听过了，客栈东家遇到了急事，给出的价格并不算高，最多再把价钱往下压几百两。 如果错过开店的时机，耽误了香皂的正常发售，带来的损失不是几百两可以弥补的。 正好客栈东家也急于脱手套现，两人一拍即合，当天上午就去官衙办了手续。 当天下午，洛澜就花高价请了一批匠人，按照广元郡金川商会的模板，开始对客栈进行改造。 洛澜这边忙得热火朝天，庆妃那边也没闲着。 送进宫里的香皂都是婉娘和关晓柔特制的，香味儿浓郁持久，整个长平宫都充斥着幽幽的梅花香。 陈佶不仅喜欢这个味道，更喜欢那些香皂盒子上的诗，可是他贵为皇帝，又不好直接开口找一个贵妃索要东西。 其实庆妃看出了皇帝的心思，却故意装作不知道，丝毫不提把香皂送给皇帝的事。 然后接下来的几天，陈佶果然天天都来，而且每天留宿。 除了几个特别受宠的妃子，这种情况在后宫可是非常少见的。 特别是联姻关系的妃子，大部分一年都没有几次侍寝的机会，甚至见到皇帝的次数都不多。 平时在后宫默默无闻的庆妃，一下子成了后宫的红人。 每天都有不少妃子来她这里串门，一来希望能“偶遇”皇帝，二来也想打听一下庆妃突然得宠的秘密。 就连皇后都借口路过，来了一次。 纸是包不住火的，庆妃也知道不可能凭几块香皂就真的拴住皇帝的心，所以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就在皇后来的时候，进献了一套香皂，来拉拢皇后。 然后又给其他关系要好，或者受宠的嫔妃送了一些。 皇帝的后宫向来是京城贵妇圈的流行风向标，嫔妃们得到香皂之后，自然要送回娘家一两块，让娘家人显摆一下。 在香料匮乏的大康，香皂这样的东西本来就受妇人的欢迎，所以都不用刻意宣传，香皂的名气就顺利在京城传开。 让洛澜没想到的是，因为陈佶在最近几天的朝堂上，好几次提到金锋的诗词，香皂不仅在贵妇圈传开，在世族圈子里也非常火爆。 如果大康有热搜榜的话，现在绝对会是top1。 不光豪族贵妇们在打听何处能买到香皂，读书人也在四处搜集香皂盒子。 第332章 诗动京城 洛澜猜到香皂会在京城大火，但是没想到会火得这么快，现在客栈才装修一半呢。 不过这么好的机会，洛澜自然不会放过，一边把所有工匠都集合到临街的铺子中连夜加班，一边让韩风派人在京城持续造势。 香皂在京城的名气也越炒越大，不光贵妇和读书人知道，一些消息灵通的老百姓也听说了。 所以当金川商会正式挂牌开始发售香皂这天，门口挤满了过来买香皂的丫鬟和读书人。 这次对外售卖的香皂共有两种，一种是之前在广元周边售卖的那种老款，在京城依旧卖五两银子一盒。 另外一种就是送进皇宫的那种，香味更为浓郁持久，而且用了更精美的盒子，盒子上带了暗扣小机关，盒盖背面刻有与香皂相关的诗词，标价三十两一盒。 别说铁锤和韩风，包括洛澜都认为顾客会选择老款香皂，毕竟香味都差不多，但是价钱却贵了六倍。 结果顾客的选择完全和他们的预料相反。 五两一盒的老款香皂几乎无人问津，但是三十两一盒的香皂被疯狂抢购。 很多丫鬟和读书人一买就是几套。 只不过丫鬟们买下后，都是小心翼翼的收起来，生怕磕着碰着。 而很多读书人当场就把盒子拆开，朗诵其中的诗句。 商铺门口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讨论的读书人。 “哎呀刘兄，你快来看这一首，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写得真是太好了！” “我父亲昨天下朝回来，说陛下都夸赞了这首词呢。 ” “王兄，快来看这一首！” “你这首我买的也有，丁三，你再去买两套，看看有没有新的！” “王兄，一套香皂可是三百多两呢，咱们和其他公子对照一下就行了，不用再去买吧？” “金先生的诗作每一首都堪称绝句，听商会的人说，总共有七十二首，我必须要集齐所有！香皂拿回去可以给家里的妇人用，也不浪费。 ” “都说王兄聪慧过人，果然不假。 我二哥是御林军守备，金川商会来京城的时候，就是他带人进行的搜查。 金川商会带来的香皂可不多，照现在这情况，估计很快就会卖空，到时候最快也要大半个月才会有下一批，王兄现在大批购买，不光不会赔钱，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呢。 ” “张公子，你这样说就是埋汰人了，我买香皂是因为真的仰慕金先生，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成了那投机取巧的商贾！” “哈哈，张公子，你的确误会王兄了，他以前就喜欢金先生的诗作，上个月还撺掇我一起去西川找金先生讨教呢。 ” “金先生的确了不起，不光写出如此多佳句，听说还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将才呢。 ” “金先生诗才我已经见识到了，可是能征善战从何说起？” “张公子，你之前一直在西南履职，可能不知道，清水谷大捷就是金先生带领铁林军打的。 ” “胡说，谁不知道铁林军明明是庆家的？” “张公子，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你且听我给你道来……金先生的封号是清水男爵，就是为了纪念清水谷大捷。 ” “这么说，金先生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啊！” “是啊，不光能文能武，品性也极为高尚，淡泊名利却又疾恶如仇，听我父亲说，金先生因为看不惯土匪盘剥百姓，带人把金川所有土匪都清缴了一遍，为此还差点丧命在土匪手里。 ” …… 不光香皂和诗词在京城火了，金锋这个清水男爵，也跟着一起火了。 妇人喜欢他做出来的香皂，读书人崇拜他的诗才，百姓则传颂他的《悯农》，以及他在渭州城抵御党项，和在金川剿匪事迹。 从来没有来过京城的金锋，就这样成了京城家喻户晓的人物。 就连他和周文垣的恩怨，以及和唐小北的往事，也被人扒了出来，杜撰成了一段才子和青楼花魁的佳话。 一些酒楼的说书先生，甚至根据市井传闻，专门编了一部演义出来，结果每天去听的人还不少。 至于洛澜他们带来的几车新型香皂，短短一天半时间，就被抢购一空。 “先生真是太厉害了，只是把诗刻在香皂盒子的背面，竟然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 铁锤赞叹道：“我发现有很多公子哥不停买香皂，就是为了集齐先生的七十二首诗词。 ” “这就是先生说的集卡的乐趣，你们不知道，现在京城黑市上，有人在专门卖香皂盒子呢，一些比较少见的诗词盒子，甚至能卖到五十两一个！” 韩风笑道：“还有那些一开始就察觉到香皂会大火，从而大量购买的人，这次也发财了。 ” “五十两都够在县府买一套小宅子了，这些人拿来买一个盒子，疯了吧？” 铁锤觉得无法理解。 “先生说有钱人的想法，跟穷人不一样，现在我是真信了。 ”韩风笑着问道：“洛澜姑娘，咱们现在卖了多少钱？” “总共卖了三万四千九百二十两！”洛澜笑着答道。 “三……三万五千两？！” 铁锤和韩风都瞪大眼睛：“也就是说，咱们买铺子的本钱已经赚回来了？” “小北夫人说新款香皂的利润有五成左右，所以……是的，咱们已经回本了！” 洛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其实拿出九千两银子买铺子，她心里的压力也很大。 现在证明，她的决定是正确的。 没有用半年，也没有用几个月，只用了短短一天半，她就把买铺子的钱连本带利的赚了回来。 洛澜不知道的是，唐小北给她说的五成利润，也是假的。 运到京城来的所有香皂，生产成本加起来，也不过几十两银子而已，贵的反而是运费。 他们一大群人从西河湾把香皂送到京城，人吃马嚼的花了不少钱。 但是相对于三万多两银子的销售额来说，这些钱不过是毛毛雨，拿出一点零头就够了，剩下的全都是利润。 这就是垄断和技术碾压带来的暴利。 “咱们带来的新型香皂太少了，其实我觉得，就是再有几车，也完全能卖掉。 ” 铁锤遗憾的叹了口气，看向韩风：“老韩，洛澜妹子让你派人回去要货，你安排好了没？” 第333章 肩负重任的铁锤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当天下午城门没关，人就走了，两个人六匹马，绝对最快速度赶回去。 ” 韩风回答一声，转头叹气说道：“早知道新款香皂这么好卖，咱们就不拉老款了，全都拉新款就好。 ” 包括金锋和唐小北也没想到，因为陈佶的推崇，新款香皂会在京城这么受欢迎，所以来的时候，铁锤他们携带的十几车香皂中，一大半都是老款。 结果现在只卖出去几十块，剩下的全砸手里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事，”洛澜说道：“咱们千里迢迢把香皂拉到京城，不管新款老款，都要卖掉才行。 ” “可是大家都不买，咱们还能硬卖不成？”铁锤问道。 “那自然是不行的，”洛澜摇头说道：“两位哥哥难道没发现，京城的青楼没来买香皂吗？” “对啊，还有青楼呢！”铁锤眼睛不由一亮。 如今在广元，妇人们买香皂的热潮已经过去，除了日常消耗，很少会有人再去抢购。 但是各个青楼却都成了吃香皂的大户，每个月都能给金川商会带来大批的银子。 “京城的青楼之所以不买香皂，是因为还不知道香皂的用法，”洛澜抬头看向铁锤，捂嘴笑道：“这件事就得麻烦两位哥哥了。 ” “洛澜妹子，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哥哥我可是正经人，从来不去青楼的，不知道香皂怎么用。 ”铁锤赶紧否认。 “说，继续说。 ”韩风斜着眼睛说道：“我就喜欢看你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 “谁胡说八道，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去青楼了？”铁锤还是梗着脖子犟道。 “哎，也不知道柳儿姑娘、水仙姑娘听到你这么说，会不会伤心。 ” 韩风叹息道：“对了，还有雀儿姑娘、小泉姑娘……” “好你个老韩，你竟然跟踪我？！” 铁锤眼睛一瞪：“先生和凉哥把警鸣交给你，是让你搜集情报的，不是让你跟踪自己人的！” “你想多了，就你那二两花花肠子，我还用派人跟踪你吗？自己喝点酒，全吐得干干净净。 ” 韩风撇嘴说道：“现在整个西河湾村，谁不知道你在广元那点破事？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你一夜连逛四家青楼的彪炳战绩。 ” “行了老韩，别说了，洛澜姑娘还在呢。 ” 铁锤脸皮再厚，此时也有点儿扛不住了，老脸羞得黑里透红。 “切，你以为洛澜姑娘为什么找你？”韩风斜着眼睛问道。 洛澜捂着嘴笑了起来：“铁锤大哥，这件事还真得麻烦你。 事成之后，我向先生给你请功，花了多少银子，都让先生给你报销了。 ” “铁锤，好机会啊，我都有点心动了。 ”韩风调侃道。 “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铁锤气得胡子乱抖，指着洛澜问道：“洛澜妹子，真的能报吗？” 噗！ 韩风刚喝的茶一口就喷了出来：“老铁，你还真去啊？” “洛澜妹子说得对，咱们千里迢迢把香皂从金川拉了过来，当然要卖出去，为了先生，我牺牲一下没有什么的。 ” 铁锤大义凛然说道。 “老铁，我以前真没看出来，你的脸皮能厚到这种地步，佩服！” 韩风对着铁锤竖起大拇指。 “只要铁锤大哥能在青楼里把香皂的名气打出去，银子自然能报。 ”洛澜笑着点头。 “洛澜妹子你就放心吧，最多五天，我就能完成任务！” 铁锤拍着胸脯说道。 “韩大哥，说笑归说笑，你这边也帮着铁锤大哥吆喝吆喝。 ”洛澜说道。 “我明白。 ” 说起正事，韩风马上收起笑脸，变得严肃起来。 当天夜里，肩负重任的铁锤就带人开始了他的青楼推广任务。 为了尽快完成任务，铁锤也是拼了，当夜就刷新了自己之前的记录，第二天早上回来的时候，腿都有些发抖。 在铁锤的不懈努力以及韩风的鼓吹下，当初香皂在广元青楼被热捧的盛况，又一次发生在京城各个青楼。 京城青楼可比广元的青楼财大气粗多了，老鸨们也更加敏锐。 短短几天时间，金川商会积压的老款香皂，也全都被青楼抢购一空。 没有抢到的青楼后悔不迭，天天派人守在金川商会门口。 别家开店都是客人在一大堆货物前面挑挑拣拣，只有金川商会是客人等着货来。 周围其他铺子的老板都眼红不已，可惜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制作香皂，再眼红也没用。 “洛澜姑娘，现在咱们的老款香皂也卖空了，天天开着门，总不能什么都不卖吧？” 韩风看着守在门口的丫鬟和读书人，一脸蛋疼。 “这次的确是咱们准备的不足，低估了京城的购买力。 ” 洛澜无奈说道：“本来黑刀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可惜全都被九公主要走了。 ” 两人嘴里的九公主，就是陈佶和庆妃所生的女儿，在一众公主中排行老九，今年十八岁，在封建时代，早就该嫁人了，但是陈佶非常喜欢这个女儿，一直留在宫里未曾许配。 或许继承了庆家武将的基因，九公主格外喜欢军事和政事。 别的皇子公主都特别害怕陈佶考验他们的学问，但是九公主却乐此不疲，陈佶批复奏折的时候，她经常在旁边陪着，端茶送水研研磨什么的。 可能这也是陈佶喜欢她的原因吧。 九公主偏向主战派，以前最敬佩表哥庆怀，清水谷大捷之后，也开始关注金锋。 随着了解越来越深，九公主对金锋的好奇也越来越重，但是她贵为公主，不可能和庆慕岚一样跑到西河湾去找金锋。 得知铁锤他们来了京城，九公主便第一时间跑回庆家，想看看庆慕岚信中的香皂和黑刀有何不同凡响之处。 然后一眼就相中了黑刀。 铁锤他们带来的黑刀，连箱子都一起被九公主带走了…… “以前我觉得慕岚姑娘已经够彪悍的了，没想到她表妹比她还狠。 ” 铁锤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也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要那么多黑刀干什么？还不给钱，这不是仗着身份明抢吗？”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华服的女子缓步走进屋子。 也不说话，只是用亮晶晶的眸子，冷冷看向铁锤。 铁锤如坠冰窖，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小人拜见九公主！” 第334章 九公主 “拜见殿下！” 洛澜和韩风也赶紧起身，向九公主行礼。 同时担忧的偷偷看了铁锤一眼。 而此时铁锤跪伏在地上，满脑子都是九公主那冰冷的眼神，心里跟吃了黄连一样苦。 他平时很少背后说人坏话，今天嘴嗨说了一次，还当场被公主抓包了。 铁锤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 上下尊卑是皇家统治大康的根本之一，公主乃是皇帝的女儿，身份无比尊贵。 如果真要较真的话，光是背后非议公主这一条，就能砍了铁锤的脑袋。 “铁锤是个粗人，说话口不择言，还望公主殿下赎罪！” 洛澜上次见到九公主，聊得还挺投机，便壮着胆子给铁锤求情。 “哼，看在你曾经也为国征战的份上，饶你一次！” 九公主冷声说道：“若是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多谢公主殿下赎罪！小人再也不敢了！” 铁锤心里长长松了口气，连着磕了几个头，然后起身退到角落里站着。 九公主上次带走黑刀，是因为没带钱，其实今天就是专门来送钱的，顺便再和洛澜聊聊金锋。 现在心情全被铁锤破坏了，让随行宫女往桌子上扔了一个钱袋子，淡淡说了声：“黑刀钱！”，转身就走。 “殿下，铁锤大哥刚才真是无心之言，您能喜欢黑刀，是我们的荣幸，怎么能收钱呢？” 洛澜拿起钱袋子，双手捧着说道：“先生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责罚洛澜的，还望殿下可怜可怜洛澜，把钱收回去吧！” “本公主向来没有白拿别人东西的习惯！” 九公主头也不回，带着人径直走了。 洛澜无奈的叹息一声，只好跟在后边把九公主一行人送到门口。 直到马车拐过街角，才转身回去。 “老铁，还好公主殿下没跟你一般见识，要不然你就完蛋了！” 洛澜回屋的时候，韩风正在教训铁锤：“这里不是西河湾，随便说什么都可以，以后长点记性，别自己招了祸事，还给先生找麻烦！” “老韩，我平时是嘴碎的人吗？今天不是嘴瓢了嘛？” 铁锤也后怕不已。 看到跟着洛澜后边进来的老兵，不由一阵火大，跑过去接连踹了几脚。 “你个龟儿子是不是想坑老子？公主殿下都进屋了，你也不知道先来通知一声？” “队长，洛澜姑娘刚才看到了，公主殿下坐的马车就是很普通的那种，等我认出来的时候，公主殿下已经下车了。 ” 老兵委屈说道：“我总不能跑在殿下前边进屋吧？” “那你不能喊一嗓子吗？” “老铁，你就别拿大头撒火了，这事怪不到人家。 ” 韩风说道：“换成你去守门，公主殿下来了，你会马上喊吗？” 本来他们没说什么，要是老兵真喊一嗓子，恐怕九公主就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密谋什么。 “行了，我知道错了。 ” 铁锤黑着脸冲老兵说道：“大头，晚上收工了，我请你去芙蓉楼，算是哥哥给你赔礼了。 ” “哦吼，大头你这几脚挨得值啊！” 另外一个老兵笑道：“队长，要不然你也踹我几脚，晚上带我一起吧？” “滚滚滚！” 铁锤刚才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衣服都湿了。 喝骂两声，正准备回去换衣服，却被洛澜叫住了。 “铁锤大哥，韩风大哥，正好你们都在，一起看看公主殿下给了多少钱，回头我也好给先生交代。 ” 香皂多少钱一块，都是金锋和唐小北定好的，账目很容易对上，谁也没办法做手脚。 其实黑刀也有定价，但是九公主给多少钱，洛澜是没办法做主的，也猜不到。 洛澜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害怕金锋和唐小北对她产生误解，便当着韩风和铁锤的面，打开了九公主留下的钱袋。 里面装着一张张银票，洛澜数了两遍：“正好两万两，韩大哥、铁锤大哥你们也数数吧。 ” “九公主给的数目正好，有什么好数的？” 铁锤摆摆手，回屋换衣服去了。 当初九公主曾经询问过黑刀的价格，洛澜也没瞒着，告诉九公主金锋定价八百两一柄。 九公主带走了二十五把黑刀，正好两万两。 韩风也没数，而是问道：“洛澜姑娘，算时间，回去要货的兄弟今天应该可以到家了，可是就算先生安排今天开始送货，马车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到，这半个月咱们干什么？” “我这边继续修葺客栈，你和铁锤大哥怎么安排，我就不问了。 ” 洛澜说道：“先生和小北夫人都说过，香皂和黑刀都要走高端路线，赚有钱人的钱，现在这样正好符合先生所说的饥饿营销的策略。 ” “现在只能先这样了。 ”韩风无奈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看到守门的老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韩大哥，洛澜姑娘，唐飞大哥带人来了。 ” “老唐来了？” 韩风一惊，赶紧跑出屋子。 洛澜也赶紧跟到后边。 院子里，矮个猎人唐飞，正一脸疲惫的从马上跳下来。 可能是骑马的时间太长了，唐飞下来的时候，两条腿走路都有些不自然。 “老唐，你怎么来了？”韩风赶紧迎上去问道：“是村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是的，慕岚小姐接到京城这边的飞鸽传书，说香皂在京城很受欢迎，卖得很快，黑刀也被九公主带走了，先生猜测你们肯定要缺货，就派我先带一批香皂和黑刀过来给你们应应急。 ” 唐飞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笑着说道：“先生猜对了没，香皂卖完了吗？” “先生什么时候猜错过？当然卖完了，一块都没剩！” 韩风笑道：“我和洛澜姑娘刚才还在商量这半个月干什么呢。 ” “唐大哥你真是及时雨啊，”洛澜问道：“对了唐大哥，你带了多少香皂和黑刀？” “我们是骑马赶路，带不了很多东西，所以只带了五箱香皂。 ” 唐飞答道：“但是满仓兄弟最近赶了不少黑刀出来，都被我带了来，共有五十把！” “五箱香皂太少了，不值当卖一次，不如先留着应急，优先保证庆妃娘娘那边的供应。 ” 洛澜说道：“韩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今天四章结束，再去写一章还账（捂脸），大家不用等了，明天看。 第335章 斩星 “先生说买卖上的事你说了算，都听你的。 ”韩风答道。 “那就先留着吧。 ”洛澜点点头，做出决定：“那咱们接下来就先卖黑刀，每天放出去三把，应该可以坚持到下次香皂送来。 ” “行。 ”韩风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唐飞却插话道：“洛澜姑娘，这次的黑刀和之前有点不一样。 ” “不一样？”洛澜好奇问道：“哪儿不一样？” “你看看就知道了。 ” 唐飞招呼着韩风，从专门驮货的马上搬下一个一米多长的木箱。 打开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排狭长的木盒子。 木盒子雕刻着猛虎之类的猛兽，显得极为粗犷，配上好像被战火熏染过的黑色木料，一股凶悍的气息扑面而来。 洛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之前卖给九公主的黑刀，和发给老兵的差不多，制作流程非常简单，刀身打造出来后，和普通菜刀一样随便装个木质刀柄，再配个刀鞘就算搞定了。 除了锋利和坚硬之外，外形并没有什么亮点。 这也和金锋个人的喜好有关，前世他过惯了苦日子，买东西都以实用性为主，很少会特别在意包装。 在香皂盒上刻诗，纯粹就是听说了陈佶的性格，故意投其所好而已。 但是听说盒子在京城大受欢迎之后，金锋立刻意识到了包装的重要性。 除了让满仓带着女徒弟第一时间重新改造黑刀之外，还连夜派人去广元，高价请郡城最好的几个木匠，加班加点赶制了一批木盒和刀鞘。 洛澜从小在蜀地长大，一眼就认了出来，木盒是由西南山区独有的金丝楠木制作而成，只是经过炭化处理，让其变成黑色而已。 这样不仅能够防虫防蛀、防腐蚀、防变形等，还符合黑刀的定位。 光凭这个盒子，洛澜就有信心把黑刀的价钱再加一百两。 伸手从箱子中拿出一个木盒，小心地打开。 一把黑刀静静的躺在木盒的固定板内。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黑刀整体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首先就是刀鞘，也变得和木盒一样，换成了炭化处理的金丝楠木，显得古朴而厚重。 然后是刀柄，换成了一种枣色纹木，洛澜没认出是什么木头，但是却觉得非常好看。 而且在刀柄上还镶嵌了一些黄铜线条，不仅起到了修饰作用，还能增加摩擦力，免得刀柄沾血之后变得湿滑。 洛澜心里又把黑刀的价格往上加了一百两。 从盒子中把黑刀拿起，轻轻抽了出来。 然后洛澜就笑了。 黑刀的刀身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依旧是唐刀的样式，单刃、狭长。 只是多了一行字而已。 “洛澜姑娘，这刀上写的什么，你笑得这么开心？” 一个老兵好奇问道。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洛澜轻声把刀上的字念了一遍。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老兵重复一遍，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这才是带着铁林军大破党项骑兵的先生，霸气！” 洛澜没有管老兵的激动，转头看向唐飞：“每把刀上的字都一样吗？” “全都不一样。 ”唐飞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 ”洛澜笑得更开心了。 “这不是和卖香皂一样吗？”一个老兵问道。 “先生说一招鲜吃遍天，只要有用，一样的办法又怎么了？”洛澜笑着说道：“再说了，香皂和黑刀针对的客人是完全不同的。 ” “洛澜姑娘说的有道理。 ”韩风赞同的点头。 “唐大哥，先生对这批黑刀定价多少？”洛澜看向唐飞。 “先生说他没在京城，不了解形势，让洛澜姑娘自己做主就行。 ” 唐飞答道：“不过先生让我转告姑娘，如果条件允许，可以试试拍卖。 ” “拍卖？什么意思？”韩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但是洛澜却听懂了，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是拍卖的话，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 洛澜并没有考虑太久，当天下午，金川商会的铺子里，之前卖香皂的窗口，展出了三把黑刀。 如今不少大户人家和青楼都派人守在金川商会门口，还有一些读书人也时不时的来凑热闹。 根本不用韩风再造势，洛澜这边刚派人把装黑刀的盒子摆上去，这些人就一下子涌了上来。 得知摆出来的不是香皂，丫鬟们都有些失望，但是闲着也是闲着，就好奇的询问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大家都知道，我家先生不光是位读书人，还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但是我家先生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大家知道是什么吗？” 洛澜笑着问道。 “什么呀？” 丫鬟们非常捧场的询问道。 “大家恐怕还不知道吧，我家先生祖传的手艺是铁匠！” 洛澜说道：“先生在冶铁一道上的成就，不比诗词和统军低，铁林军在清水谷击败党项骑兵，先生改进的重弩和创造的投石车，有很大的功劳！” “清水男爵竟然是铁匠出身？” 不少丫鬟和读书人都被洛澜的话吸引了。 “洛澜姑娘，说这么多，你盒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呀？” 有心急的丫鬟忍不住问道。 “既然大家着急，那我就不跟大家绕弯子了。 ” 洛澜直接打开其中一个木盒：“这便是我家先生打造出来的神兵——斩星刀！意思是敌人见到此刀，将永远沉沦于黑暗！” “说了半天，原来是一把刀。 ” 丫鬟们对香喷喷的香皂爱不释手，但是对兵器之类的东西大多不感兴趣。 不少人都露出失望之色，继而转身离开。 两个武将世家出身的公子哥正好路过，被黑刀吸引，上前问道：“姑娘，这把刀看起来不错，名气也霸气，就是不知道用起来如何？” “我家先生拿出来的东西，自然都是精品。 ” 洛澜自信说道：“斩星刀吹毛断发，削铁如泥，铁锤大哥，给大家展示一下！” 说完，把黑刀递给铁锤。 “好嘞！” 铁锤呛啷一声拔出黑刀，然后撩起几根头发放在刀锋上，轻轻一吹，头发就被割断了。 “我的天，这刀好锋利啊！” 人群不由爆发出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先还一章 第336章 一刀光寒十六州！ 铁锤在一片惊叹声中，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 “大家看好了，这是咱们每天都用的铜钱！” 往桌子上扔了一枚，当啷作响。 众人都正在好奇铁锤突然拿铜钱出来干什么的时候，就看到铁锤把十几个铜钱摞成一摞，然后大喝一声，双手抡着黑刀，斩了下去！ 咔！ 所有铜钱全都被一刀劈成两半，木桌也被劈出一个大口子！ 然后举着黑刀，让大家观看刀锋。 “我的天，这刀也太锋利了吧！” “那可是十几个铜钱啊，一刀就全都劈开了，刀口连一点都没卷！” “不光劈开铜钱，连桌子都被砍了个口子！” “那铜钱不会是假的吧？” “你开什么玩笑呢，造假铜钱可是诛三族的大罪，金川商会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用假铜钱来糊弄人！” 金川商会门前陡然一静，然后就是一片惊叹声。 两个公子哥眼睛一下子都亮了。 他们出身武将世家，对于长刀这种战场上最常用的兵器自然不会陌生。 吹毛断发和削铁如泥，单独做到任何一点其实都不算很难，京城有好几位铸刀名家都可以做到。 但是两者兼备就很难了。 吹毛断发要求的是刀锋锋利度，而刀锋想要锋利，必然要磨得很薄。 只是追求锋利的薄刃刀特别容易崩口，几乎不可能一刀劈开十几枚铜钱。 可以说吹毛断发和削铁如泥走的是两条路线，不可兼得。 但是现在，黑刀做到了这一点。 除了黑刀运用了合金技术外，金锋在刀锋上也做了一些改进。 黑刀是他根据唐刀的样式打造的，刀身狭长，刀柄也长，既可以配合盾牌单手刺挑，也可以不用盾牌，双手持刀劈砍。 刺挑这类动作，需要用到的往往是刀尖部分，所以金锋把黑刀顶端的二十厘米设计为追求锋利的薄刃，而剩下的刀锋则设计为更适合劈砍的厚刃。 再加上合金硬度强、韧性高的特点，黑刀才同时具备了锋利和坚韧两种特点。 这样的战刀，在大康绝对能称得上是宝刀了。 “咦，这把刀上好像刻得有字唉。 ” 一个眼尖的丫鬟指着铁锤手中的长刀说道。 “的确有字，可能是刀名吧。 ” 另外一个丫鬟说道。 “洛澜姑娘都说了，刀名叫斩星，才俩字，可是你看那一串字呢。 ” 眼尖的丫鬟直接问道：“洛澜姑娘，刀上写的什么呀？” “是我家先生留下的一句诗。 ”洛澜高声念道：“金戈铁马三千里，一刀光寒十六州！” “写得好！” “这才是我辈武人应该念的诗！” 两个公子哥激动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前段时间金锋在香皂盒子上的诗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书生们争相传颂，但是武将们却不买账，觉得金锋那些诗词太酸了。 此时黑刀上的这句话，虽然简单直白，却让两个武将世家出身的公子哥都听得热血沸腾。 七十年前契丹人第一次入侵中原的时候，一举夺下了渝关城，纵马兵临黄河北岸，剑指汴京城，逼着陈佶的爷爷签下条约，割让了包括渝关城在内的燕云十六州。 渝关城就是金锋前世的山海关，是阻挡北方契丹人的咽喉之地，通过渝关城之后，就进入了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 失去渝关城和燕云十六州，契丹和大康之间再无阻碍，从此之后，契丹每年都会进入大康境内打秋风。 如果遇到寒冬之年，还会威胁大康。 之前生活在燕云十六州的大康百姓受到了非人的待遇，七十年来，死的死逃的逃，原本土地肥沃，人口兴盛的燕云十六州，此时变得一片荒芜，汉人几乎绝迹，耕地也全都被契丹人变成了用来放牧的草地。 从那时候起，燕云十六州就是大康所有武将心中最大的耻辱，陈佶的爷爷因为这件事备受打击，郁郁而终。 陈佶的爹登基之后，想要洗刷这个耻辱，曾经力排众议，先后发动了两次北伐之战。 只是非常可惜，契丹人的骑兵在平原上就是无敌的，两次北伐之战全都以惨败收场。 不光损兵折将，契丹人还借此发难，每次都从大康掠夺走巨量的战争赔款。 所以很多将军把收复燕云十六州作为毕生目标，金锋刻在黑刀上的这句话，算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洛澜姑娘，这句诗只能算是半首，另外半首是什么？” 一个公子哥问道。 “这个先生没说，我就不知道了。 ”洛澜摇头。 “那好吧，”公子哥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然后问道：“洛澜姑娘，这斩星刀多少钱一把？” 然后也不等洛澜回答，又接着说道：“算了，不管多少钱一把，我秦宝山全要了，这三把都给我包起来吧！” “秦兄，你这就有些霸道了吧？”另外一个公子哥不愿意了：“咱们一起来的，凭什么你全要了？”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一看两个公子哥要翻脸，洛澜赶紧笑着说道：“两位不要争了，这三把斩星刀只是拿出来展览，今天不卖。 ” “不卖你拿出来干什么？” 秦公子瞪眼问道。 “不是不卖，而是今天不卖。 ”洛澜纠正道：“斩星刀将在三天后的未时，以拍卖的方式售卖，两位公子若是感兴趣，到时候可以来金川商会参加竞拍哦。 ” “拍卖是什么？”两个公子哥都一头雾水。 “拍卖就是大家聚在一起，谁出价最高，斩星就归谁！”洛澜解释道。 “你们也太狠了吧？” 刚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个公子哥，现在又一起谴责起洛澜来了。 他们太清楚黑刀对于武将的吸引力了，京城武将世家中，比他们两家根基深厚的家族太多了，到时候那些顶尖大家族加入进来，黑刀哪里还有他们的份儿？ “两位公子不要生气，三天后，我们会一下子拍卖十把斩星刀，两位得到消息最早，能准备的时间也最多，机会也最大。 ” 洛澜笑着说道：“另外我再透漏个消息给大家，每把斩星刀上刻的话，都不一样哦。 ” “那另外九把刀上刻的是什么？” 秦公子也顾不上生气了，好奇问道。 第337章 国民夫君 “这个暂时保密哦。 ” 洛澜笑着说道：“不过今天展览的三把，可以向大家展示。 ” 说完，转头对着铁锤微微点了点头。 铁锤把第一把斩星刀放到桌子上，打开第二个木盒。 从盒子里把黑刀拿出来，对着众人转了一圈，然后拔出刀身。 两个公子哥都赶紧凑了上去。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秦公子高声把刀上的话念了出来。 围观的丫鬟们虽然大多不识字，但是这两句话浅显易懂，几乎所有丫鬟都听懂了。 “这两句诗一听就是金先生写的！” “你怎么知道？” “金先生在北疆杀了好多人，不正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吗？而且金先生打败党项人之后，就回了西川，不就是后边一句说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个道理哦。 我前天跟着公子去唐家酒楼，酒楼里的说书先生说了，金先生武功可厉害了，一个人，一把刀，就把党项骑兵杀得溃不成军，金先生回来的时候，都成了血人呢！” “真的假的？” “说书先生说他儿子就是铁林军的，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是假的？” “那怪不得金先生会写出杀气这么重的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听着就让人害怕。 ” “哈哈，你前几天不是还说最喜欢金先生么，怎么现在又害怕了？” “死小莲，坏小莲，你胡说什么呢，谁喜欢金先生了？” “金先生不光会写诗、打仗，还是一个贵族呢，喜欢金先生怎么了？我就喜欢他，可惜我只是一个小丫鬟，人家金先生永远也不可能看得上咱们这种人的！” “你胡说，酒楼里的说书先生说了，金先生从来不会看不起人，还说咱们女子也和男人一样，可以顶半边天！金先生在村里开了个纺织厂，所有妇人都可以和男人一样去做工拿工钱，想参加打虎队也可以，地位完全和男人一样！ 在牙行看到那些被发卖的奴婢可怜，一下子买了好几百人，买回家后也没欺负她们，而是让她们和村里的妇人一样纺线，不光管吃管住，每个月还给她们好几十文工钱呢！” “对对，我也听说过这件事，金先生还说了，只要奴婢工作满三年，就会给她们办理脱籍，以后就是自由人了，想嫁谁就可以嫁谁，不想嫁人，也可以一直给金先生纺线，金先生养活她们一辈子！”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都是说书先生瞎说的吧？” “洛澜姑娘见过金先生，是不是瞎说的，咱们问问洛澜姑娘不就知道了？” …… 在说书先生的传播下，金锋的名字在京城越来越响亮。 说书先生们只管自己说得痛快，哪里会管事情的真相？ 为了迎合听众，金锋在他们嘴里简直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不光仪表堂堂，才华横溢，谋略无双，心地善良，还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大将军…… 哪个少女不怀春？ 而说书先生们描述的金锋，不正是姑娘们心中最完美的夫婿么？ 所以从来没来过京城的金锋，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了京城的国民夫君。 现在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惦记着他呢，不光这些小丫鬟，就连那些未出阁的大小姐，惦记他的人也不少。 一些胆大的，甚至还让人送来了书信之类的东西，托洛澜、铁锤他们捎回西河湾给金锋。 好好的一场黑刀展销会，愣是因为说到金锋，被歪楼了。 这些小丫鬟们难得出来透透风，如今管她们的人又不在，平时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八卦之火，彻底被点燃，纷纷朝着洛澜追问，金锋是不是和传说中的那样。 “我不知道传说是什么样，但是你们刚才说金先生善待奴婢，是真的。 ” 洛澜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其实不瞒各位，我就是金先生和小北夫人买回去的奴婢。 ” “什么，你也是奴婢？” “怎么可能，金先生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奴婢？” 围观的丫鬟们全都惊得瞠目结舌。 她们本身也都是大户人家或者青楼的奴婢，对于女婢的待遇再清楚不过了。 而洛澜每次出门，都是马车开路，一群老兵跟随，比很多大户人家的大小姐都威风，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自信无比。 让青楼丫鬟瑟瑟发抖的老鸨们，见到洛澜也得客客气气。 丫鬟们无法想象，气场如此强大的洛澜，竟然和她们一样，也是一个奴婢。 “是奴婢又不是一个什么光彩的事情，我没必要骗大家。 ” 洛澜说道：“我的确是一名奴婢，但是先生和夫人并没有因为我的身份而轻视我，反而无比的信任我，毫无保留的教我做生意，还把京城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我来打理。 ” “洛澜姑娘，你真是太幸运了！” “是啊，我怎么没遇到像金先生这样好的东家！” “这样的好东家太少了，估计全天下也就金先生一个。 ” “如果能和洛澜姑娘一样帮金先生做事，我做梦都会笑醒。 ” “你可算了吧，人家洛澜姑娘不光识文断字，能写会算，还把这么大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你会做什么？” “小莲你这就小瞧巧云姑娘了，她可以给金先生暖被窝啊，人家可是金月阁出来的，会的东西多着呢！” “你们再瞎说，看我不撕了你们的嘴！” 丫鬟们说着说着，就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但是她们看向洛澜的眼神，全都充斥着浓浓的羡慕。 “大家说的对，洛澜也觉得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先生和小北夫人这样的好东家。 ” 洛澜发现楼又歪了，便赶快调整好情绪，笑着说道：“好了，大家安静一下，下面请铁锤大哥，给我们展示第三把斩星刀。 ” 丫鬟们最开始对黑刀还不感兴趣，但是现在一个个全都和旁边的公子哥一样，眼睛紧紧锁定铁锤，想要听听第三把黑刀上刻着什么句子。 第338章 铁锤卖艺 呛啷！ 铁锤拔出第三把黑刀。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向刀背。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刀曾敌百万师！” 秦公子大声把刀上刻的字念了出来。 “我刚才说金先生一个人，一把刀，把党项人杀得溃不成军，你们还问我真的假的，现在信了吧，金先生自己都说了，他一个人转战三千里，一把刀抵挡百万雄师！” “我的天，一个人打一百万，金先生也太厉害了吧！” 丫鬟们哪里知道夸张的修辞手法，还以为金锋写的是真实经历呢。 如果金锋在这里，肯定会捂着脸苦笑，后悔手贱抄了这一句。 得，说书先生们这下又有新素材了。 洛澜的嘴角微微翘起，没有去解释，心里还有点小期待。 明天要不要去酒楼，听听说书先生又编造出来什么样的故事呢？ 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女掌柜，洛澜很快压下心头杂念，开口说道：“大家如果真的喜欢金先生，记得回去跟各位的东家说一声，三天后未时记得过来捧场哦！” “洛澜小姐放心吧，我一定会跟老爷说的。 ” “我家老爷最喜欢兵器，到时候他肯定会来买的。 ” 丫鬟们纷纷开口保证。 其实她们各自的东家派她们在这里盯着，就是看看金川商会是不是又出新宝贝了。 斩星刀这么好的宝贝，回去了自然要禀告。 至于东家买不买，那就不关她们的事了。 反正又不是她们花钱。 两个公子哥则一脸遗憾的离开，回去凑钱了。 当天晚上，随着丫鬟们回府，斩星刀也随之流传开来。 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公子哥对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黑刀产生了好奇。 也不知道多少老将因为“金戈铁马三千里，一刀光寒十六州”这句话彻夜难眠。 老将们还能沉得住气，感怀一番也就过去了，第二天该上朝还是上朝，该撕逼还是撕逼。 但是公子哥们的火候就比他们老子差远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接连有武将家的公子哥跑到金川商会，询问斩星刀。 铁锤就等着他们呢，只要有人问，也不多说，撩起头发就吹，拿起铜钱就砍。 那些公子哥们看得新奇，以看看黑刀是不是真的不卷刃为借口，撺掇着铁锤不停表演。 看得惊叹之余，竟然和在青楼打赏姑娘一样，一边叫好，一边给铁锤扔银子。 都是世家公子哥，谁出手也不会小气，扔过来的银子最小都是一两。 有几个大方的，甚至扔了两个五十两的大银锭，把铁锤的脚趾头差点砸掉。 但是铁锤一点不生气，反而更来劲了。 一上午的时间，铁锤和几个老兵差点成了秃子，砍碎的铜钱也攒了一小筐。 至于桌子更不用说了，一上午换了四个，这还是铁锤尽量注意的结果。 不过铁锤他们也没亏本，铜钱砍破了依旧值钱，而且他们还收到了一百多两打赏，几个老兵每人分了十几两，足够他们去二等的青楼好好潇洒两次了。 而三把黑刀也经受住了考验，砍了一上午，依旧没有任何一把卷口。 这种效果比任何宣传都有效。 于是，下午来看黑刀表演的公子哥更多了。 金川商会俨然成了马戏团。 上午是为了吸引人气，证明黑刀的质量，所以洛澜默认了铁锤的做法。 但是黑刀再坚韧，也扛不住一天到晚不停的砍铜钱，万一在表演的时候崩口了，这把黑刀废了就不说，之前积攒的口碑，说不定也崩了。 所以下午洛澜没有让铁锤再和上午一样随便砍，而是安排他每个时辰表演一次，而且是三把黑刀轮流表演。 黑刀也争气，完好无损的坚持了三天，一直到拍卖会开始，都没有任何一把出现问题。 这是大康第一次举办拍卖会，洛澜以为能来十几二十个人就不错了，谁知道才吃了中午饭，金川商会门口就聚集了数十辆马车，把宽阔的大街都堵住了。 如果是普通百姓，衙役们早就二话不说，大脚丫子踹上去了。 可是那些马车上挂着的灯笼，显示着这些马车一个比一个来头大。 衙役们不敢得罪这群少爷，只好求爷爷告奶奶地挨个去商量，请公子哥们把车子挪挪，不要挡路。 为此，平时总是拿大脚踹百姓的衙役，不知道挨了多少脚。 等道路重新疏通的时候，几个衙役身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脚印。 洛澜盘下的酒楼面积不小，售卖香皂和黑刀，不过只用了两个窗口而已，其他地方还在装修。 如今已经装修完成，之前酒楼那个大堂也被收拾了出来，洛澜原本打算把拍卖会的会场布置在大堂里。 可是一看来了这么多人，大堂未必坐得下，洛澜马上决定，把会场改到更加宽阔的院子里。 时间匆忙，仔细布置肯定来不及了，洛澜便让老兵们把用来展示的木台子先搬过去，然后又搬了一些桌椅板凳过去。 事实证明洛澜的决定是对的。 这次光是各世家的公子哥就来了三四十，而公子哥都不是一个人来的，每个人都至少带一两个丫鬟和护卫，喜欢排场的，更是成群结队。 未时来临的时候，金川商会直接涌进了两百多人。 酒楼之前的大堂虽然不小，但是想要挤下两百多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好在酒楼的院子足够大，要不然大康第一届拍卖会恐怕就要无疾而终了。 大康文风盛行，奢靡之风也极为盛行，这群公子哥虽然大多出自武将世家，但是几乎都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不少人一看拍卖会在院子里举行，而且连个桌子都没有，就直皱眉头。 “洛澜姑娘，你们金川商会前段时间卖香皂应该赚了不少钱吧，至于这么小气吗？我们在京城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过来给你捧场，你没茶没水就算了，连桌子都没有一个，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个和庆家不太对头的公子哥找到洛澜，语气不善的责问道：“还是你们金川商会觉得香皂和黑刀是独家买卖，准备跟我们玩店大欺客的那一套？” 【作者有话说】 老规矩，明天看 第339章 鄙视链 “刘公子，对不住，时间匆忙，是我们准备不足。 ” 既然做商会，就讲究和气生财，洛澜陪着笑脸说道：“这次就委屈大家了，下次我们一定改正。 ” “你们这样怠慢，觉得下次我们还会来吗？” 公子哥咄咄逼人道。 “刘修远，你要是觉得洛澜姑娘怠慢你了，走就是了，谁拉着你了吗，叽叽歪歪说什么酸话，跟个娘们似的！” 一个和庆怀关系要好的公子哥马上帮着洛澜出头：“斩星刀是给练武之人上阵杀敌用的，就你这样的货色，买回去恐怕也是让宝刀蒙尘。 ” 所有公子哥都知道黑刀只有十把，巴不得竞争者越来越少。 公子哥的话音刚落，马上就有人在后边附和：“齐公子说得有理，我听说刘修远上次在家里绣花，被绣花针扎破了手指头，疼得叫唤了好几天，这样的人买黑刀干什么？回去割绣花线吗？” 其他公子哥也全都配合的哈哈大笑起来。 刘修远气得脸色涨红，拳头握了几次，但是最终还是松开了。 京城的公子哥圈子，存在着一条鄙视链。 文官大臣家的读书人，看不起练武的，觉得舞刀弄枪的武夫太粗鄙。 而武将家的后人，也看不起一心读书的书生，觉得他们太酸，而且弱不禁风的跟女子一样。 就算同为武将后人，鄙视链也依旧存在。 像庆怀这种和敌人真刀实枪打过的，看不起张启威那样的纨绔将领。 而张启威这种纨绔将领，又看不起刚刚加入军营历练的菜鸟。 然后菜鸟们又看不起那些连历练机会都没有，一直待在京城的闲散公子哥。 今天来参加拍卖会的，大部分都是最后一种，不过其中也有几个是上过战场的。 比如刚才帮着洛澜说话的那个，就属于和庆怀一样，在北疆和契丹人真刀真枪交过手的。 只是他没有庆怀的本事，接连几次都被契丹人打得惨败，也因此被家里召回京城来反思。 但是他却处于鄙视链的最顶端，而刘修远处于最末端，属于那种连军营都没去过几次的。 被嘲笑了，也只能忍着。 其实他很想转头就走，可是又想买一把黑刀回去送给掌权的大伯，希望大伯能给他个机会，让他去军营里混个资历。 咬了咬牙，冷哼一声带着丫鬟护卫走到角落，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也不再跟洛澜提桌子的事了。 “多谢齐公子！” 洛澜对着帮她解围的公子哥行了一礼。 “我虽然没有见过清水男爵，但是我和庆怀是好兄弟，清水男爵和庆怀是兄弟，那就是我的兄弟！” 齐公子拍着胸脯说道：“你是清水男爵的人，有人欺负你，我自然要帮你出头。 以后在京城但凡有事，只管去沛国公府找我！” “是！” 洛澜再次躬身，又对着齐公子行了一礼。 有了齐公子这句话，以后如果真的有事，她就可以去找齐公子帮忙。 毕竟庆怀不在，她在京城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庆国公。 可是她也不能遇到麻烦事就去找庆国公帮忙，那样就太大材小用。 有了齐公子帮忙，那就方便多了。 在有些事情上，这种公子哥甚至比庆国公还管用。 庆国公的段位太高，做事需要考虑的也太多。 但是齐公子就没有这个顾虑，横行霸道是他们的专长，对付衙役之类的角色，他们最擅长。 有齐公子这个鄙视链顶端的人物镇场子，会场终于勉强安稳了下来。 公子哥们各自找椅子，围着木台坐了下来。 洛澜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然后一脸微笑的上台。 “首先多谢各位的捧场，现在我说一下拍卖会的规则。 ” 洛澜对着台下鞠了一躬，然后高声说道：“此次拍卖斩星刀，每把的起拍价都为一千两，大家想要的话，可以自由加价，但是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十两，最后出价最高者，得到当场拍卖的那把斩星刀！ 我这样介绍，大家是否明白？” “明白了，快点开始吧！” 一个公子哥不耐烦的催促道。 洛澜也不生气，微笑着冲后边点点头，铁锤用托盘捧着一把黑刀上前。 “这把黑刀的盒子由我们蜀地的金丝楠木制作而成，而且经过了炭化处理，防虫防潮防腐烂，而且雕工精湛……” 洛澜就当没看到台下一些公子哥脸上的不耐烦，把刀盒仔细的介绍了一遍，然后又介绍了刀鞘、刀柄、护手，最后才抽出长刀。 “这把斩星刀就是之前展览的三把之一，刀身上的刻字是金戈铁马三千里，一刀光寒十六州。 ” 洛澜笑着说道：“起拍价一千两，大家想要的，现在可以加价了。 ” 其实这把黑刀砍过太多铜钱，严格上来说属于样品，正常情况下，价格要大打折扣。 但是黑刀上的这句话如今已经传遍了京城武将圈子，甚至传到了陈佶的耳朵里。 这也赋予了黑刀本身之外的另外一重价值，很多公子哥来之前，都对这把刀势在必得。 所以洛澜话音刚落，竞价声就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我出一千一百两！” “一千三百两！”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 “三千两！” 短短几息的时间，这把曾经做过样品的黑刀，价格就迅速冲到了起拍价的三倍。 但是这并不是结束，最多算是中间一个小喘息。 不等洛澜询问是否有人继续加价，台下便又传来一声新的报价：“五千两！”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这是截止目前，加价最多的一次，直接一下子加了两千两！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报价的年轻人。 但是公子哥们谁也不认识这个人，纷纷跟身边的人打听。 结果发现在场的公子哥，竟然没有一个人认识报价者。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官员，比官员更多的，就是他们的儿子。 就算人缘再好，也没人敢说自己认识京城所有公子哥。 毕竟每个人交际的圈子都不同。 但是在场的公子哥有几十位，交际圈就算没有覆盖全京城，也至少覆盖了九成以上。 所有人都不认识报价者，那就值得琢磨了。 “这位兄台很面生啊，不知道怎么称呼啊？” 齐公子起身问道。 第340章 金锋的仰慕者 “怎么，我来买把刀，还要接受盘查吗？” 年轻人微微抬了下眼皮，淡淡问道。 “这倒不是……我是个粗人，有话就直说了。 ” 齐公子对着年轻人抱了抱拳：“五千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兄台可不要开玩笑。 ” 这么问，非常不礼貌，也非常容易得罪人。 但是洛澜却没有阻止齐公子，反而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其实正常情况下，拍卖会开始之前，需要交纳一定的保证金和办理参拍资格，以防止有人随意喊价，最后却无力支付。 那拍卖会就成了笑话。 但是今天来的都是公子哥，洛澜要是真这么要求，等于在打他们的脸，所以洛澜压根就没提保证金的事。 公子哥都好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了价，就算事后去借钱，也不会赖账，要不然丢人就丢大了。 可是陡然冒出来一个陌生人，一下子喊价五千两，洛澜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原来是担心我没钱付账啊！” 只见年轻人随意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随意扔给身后的丫鬟，让丫鬟送到台上：“这是一万两银票，先放在姑娘这里，等下多退少补，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 洛澜对着年轻人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公子捧场！” 年轻人摆摆手，问道：“现在这把刀归我了吗？” “公子稍等一下，”洛澜解释道：“按照我家先生制定的规矩，我要询问三遍，确定没人继续加价，这把刀就属于公子了。 ” “倒是有趣。 ”年轻人点点头，示意洛澜继续。 “这位公子出价五千两，不知道各位公子，是否还有人加价？” 洛澜问道。 在场的公子哥全都被年轻人的阔气镇住了。 那可是一万两银票啊，就那么随意的扔给丫鬟。 这个动作说明，对方压根没有把一万两银子放在眼里。 哪怕在京城这种地方，一万两也是一笔巨款了。 对方得多有钱，才能有如此底气？ 一时间，年轻人在这群公子哥眼里，变得更加神秘了。 洛澜没有去管公子哥们怎么想，不急不缓的继续问道：“五千两第一次！” “五千两第二次！” 喊到这里，洛澜稍微停了一下，期望有其他公子哥继续竞价。 可惜五千两已经超出了公子哥们的承受极限，纷纷露出遗憾的表情。 洛澜也不好停太长时间，等了大概两秒钟，见依旧无人竞价，只好开口喊道：“五千两第三次！” 喊完后，伸手在旁边的铜锣上敲了一下：“恭喜这位公子，获得本次拍卖第一把斩星！” 铁锤闻言，直接跳下台子，双手捧着黑刀，送到年轻人面前：“公子，请查验。 ” 年轻人也不客气，伸手打开盒子，检查无误后，对着铁锤点了点头。 铁锤离开后，年轻人便拔出黑刀，盯着刀身上的刻字怔怔出神，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而台上，铁锤又捧出来一个新的托盘。 这次洛澜没有再介绍刀盒、刀鞘之类的东西，直接说道：“这把斩星上的刻字是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刀曾敌百万师。 起拍价依旧是一千两，各位公子可以开始竞价了。 ” 第一把黑刀之所以能引起疯狂竞价，除了新奇感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刀身上刻的那句“一剑光寒十六州”，承载了武将们的情感寄托。 而这把黑刀上的话，听起来非常霸气，也很符合公子哥们的心意，却不足以让他们疯狂。 加上这把刀是三把样品之一，所以竞价的人不多，最终的成交价只有一千三百五十两。 洛澜对这个价格有些失望，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微笑着示意铁锤取出第三把黑刀。 “这一把斩星上的刻字为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大家可以竞价了！” 这一把同样是样品，所以洛澜觉得它八成会和第二把黑刀差不多，以一个不太理想的价格成交。 果然，只有四个公子哥出声竞价，而且加价都不多，喊到一千四百两的时候，就没人继续追加了。 就在洛澜准备开始报数的时候，角落里突然传出来一道有些胆怯的声音： “一千五百两！” 声音一听就是女孩子的。 “谁喊的？” 公子哥们好奇的东张西望。 洛澜也有些诧异，开口问道：“是谁在报价，请举一下手。 ” “是……是我！” 一个穿着青色长裙的姑娘，缩着脖子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装扮和发髻，都表明这个姑娘的身份是一个丫鬟。 “你是谁家的丫鬟，怎的如此胡闹？” 齐公子冷声喝道。 “我……我没有胡闹，我是替我家小……我家公子来买这把黑刀的……我有钱！” 同时被这么多公子哥盯着，丫鬟都快吓哭了，但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 然后还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 话音刚落，公子哥们全都大笑起来。 丫鬟或许太紧张，说漏了嘴，虽然马上就改了口，但公子哥们还是听明白了。 原来她是某个大户人家小姐的丫鬟，她家小姐应该是仰慕金锋，或者是喜欢金锋的诗词，想要购买这把黑刀，自己不方便出面，就把丫鬟派了过来。 结果谁知道丫鬟太胆小，一开口就露馅了。 “这个丫鬟太可爱了，刘兄你知道她是谁家的吗？” “大户人家的小姐轻易不出门，她们的丫鬟也是如此，我怎么可能认识？怎么张兄，你看上这丫鬟了？” “那倒不是，就是有些好奇，她家的小姐是谁。 ” “最近说书先生把清水男爵说得越来越神了，加上金先生的确很有诗才，仰慕他的大家小姐多了去了，只不过敢派丫鬟直接来买刀的，估计也就这一个吧。 ” “恐怕这位小姐是真的喜欢这首小诗吧，也对，这首小诗兼备霸气和洒脱，最容易被女孩子喜欢。 ” …… 男女之事，是最容易引起人们八卦兴趣的话题之一。 公子哥们也不能免俗，全都笑着猜测丫鬟和她背后小姐的身份。 【作者有话说】 再还一章，还欠大家十四章，北川都记着呢，也在尽力去还。 其实老读者应该都明白，北川如果最开始说每天保底两更的话，那么从第三章开始就是加更。 但是北川不想玩这样的文字游戏，也不想去求打赏什么的，大家喜欢北川写的故事，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北川就会尽力去写。 不过新书期间，曝光率也很重要，大家看完之后，如果可以，请帮忙打个满分好评，或者点个投票、发个评论什么的，支持一下本书，谢谢了。 第341章 托儿 丫鬟也知道自己犯了错，又羞又急，一张小脸变得红通通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洛澜不由起了一丝恻隐之心，高声问道：“这位姑娘出价一千五百两，请问还有人加价吗？” 原本还有一两个公子哥有竞价的心思，可是现在也不好意思和一个姑娘去争东西，都干脆放弃了。 洛澜见没人答话，便喊道：“一千五百两，第一次！” “……第二次！” “……第三次！” “成交！” 洛澜轻轻在铜锣上敲了一下，表示这次交易完成。 不等铁锤下台送过去，丫鬟自己跑了过来，手忙脚乱的把银票摊到木台上。 “麻烦大家稍等片刻。 ” 洛澜微笑着蹲下身子，把银票一张张整理好，数出一千五百两，然后把剩下的几张银票交还给丫鬟。 “哎哟，没看出来，这个丫鬟的小姐，还是个有钱人呢，剩下的银票，最少还有一千两吧？” “赵兄，要不然咱们派个人跟过去，看看是谁家小姐吧？” 不远处的两个公子哥笑着调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洛澜闻言，轻声对铁锤说道：“铁锤大哥，你安排两个人护送这位姑娘回去，路上留点心，别被人跟踪了。 ” “好的。 ” 铁锤打了个手势，一旁的老兵马上跑了过来。 “谢谢洛澜姐姐！” 小丫鬟趁着铁锤交代老兵的功夫，对着洛澜不停道谢。 刚才她就在担心被人跟踪了怎么办？ 要是被人跟到府门，她家小姐的名声就完了。 她也会被夫人打死的。 “没事，帮客人保密，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 洛澜轻声说道：“你跟这位大哥走吧，他会安排好的。 ” “嗯。 ”小丫鬟把刀盒紧紧抱在怀里，跟着老兵离开了。 洛澜重新起身，脸上的笑容也随之绽放。 “刚才出了点小变故，让大家久等了，现在拍卖继续。 ” 如今黑刀的品质已经完全被证明过了，公子哥们来参加拍卖会，除了黑刀的坚韧、锋利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好奇剩下的六把黑刀上的刻字是什么。 有些人就是奔着刻字来的。 比如几个不是武将世家的公子哥，对黑刀本身根本没有兴趣。 看到铁锤端着托盘上来，公子哥们全都收起心思。 就连之前一直怔怔发神的神秘年轻人，也再次抬头看向台上。 “接下来，就是第四把！” 洛澜也显得有些兴奋，语调都不由自主的稍微高了几分。 第二、第三把都是样品，她没有太大期待，接下来的七把才是今天拍卖会的重头戏。 而第四把，更是其中的关键。 洛澜缓缓抽出黑刀，眯起眼睛盯着刀身。 就在公子哥们要催促的时候，洛澜吸了口气，高声念道：“这把斩星的刻字为——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规矩还和之前一样，起拍价一千两，各位公子可以出价了！” 之前一直淡定的年轻人，闻言眼睛猛地一亮，一把抓住椅子扶手。 即便如此，手指头还微微有些发抖。 “这一句写得好啊，我爹肯定喜欢。 ” “不光你爹，我爹也一样，天天把想当年挂在嘴边，每次吃饭都跟我说当年他怎么样怎么样。 ” 公子哥们纷纷吐槽。 而坐在角落里的刘修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刚才他为难洛澜，被齐公子狠狠羞辱了一顿都没走，就是为了买一把黑刀送给大伯。 而这把黑刀，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得到这把刀！” 刘修远暗自做出决定。 却不知道，有好几个公子哥，心里的想法和他一样。 这也是洛澜让这把黑刀在第四个出场的原因。 在拍卖会开始之前，洛澜就猜到第二和第三把样品刀可能会让气氛变冷，而这把很可能会受欢迎。 所以她才让这把刀安排到最关键的第四场。 这也注定了第四把刀的竞争会非常激烈。 价钱很快就从一千两，攀升到了三千三百两，才终于停下。 最后出价的正是刘修远。 “别再有人加价！别再有人加价！” 刘修远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心里也在不停祈祷。 他这次总共就带了三千五百两银子，还是东拼西凑来的。 如果有人再加价，他就扛不住了。 金锋对黑刀的定价是八百两一把，新款黑刀虽然变得更精致，但是洛澜知道，造价应该差不了多少。 能卖到三千三百两，她已经很惊喜了，正准备开口进行最后的询问，却听到神秘年轻人再次开了口。 “五千两！” 此话一出，所有公子哥都齐刷刷扭头，看傻子一样看向他。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价钱喊到三千三百两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竞价了，就算真想要，随便再加个一二百两，应该就能拿到手。 可是年轻人却一下子加价一千多两，不是给金川商会送钱吗？ 刘修远一巴掌拍在扶手上，差点破口大骂。 可是想到齐公子还在，而且年轻人气度不凡，出手又阔绰，显然不是一般人，最终还是把快要骂出口的脏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这个人不会是金川商会找来的托儿吧？” 公子哥们交头接耳。 就连齐公子也用怀疑的眼神看向洛澜。 而洛澜也是一脸错愕，想不通年轻人唱的是哪一出。 年轻人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神色依旧淡然，好像公子哥们讨论的人不是他一样。 对方愿意出高价，洛澜自然欢迎，回过神来便笑着问道：“有人继续加价吗？” 公子哥们纷纷不甘心的摇头。 他们虽然也很想要这把刀，可是实力不允许啊。 当铁锤把黑刀送到年轻人旁边时，年轻人第一时间抽出长刀，眯着眼睛看向刀身。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年轻人轻声说道：“不愧是活捉了李继奎的清水男爵，写得太好了！庆怀真是好运气啊，封地上竟然出现了这么一位人杰！” 说完，把黑刀入鞘，也不递给丫鬟，就这么放到了自己腿上。 显然对这把刀，比第一把还要看重。 台子上，拍卖还在继续，第五轮开始了。 第342章 又一个丫鬟 “第五把斩星的刻字为——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洛澜说道：“老规矩，各位公子可以出价了！”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台下的公子哥们或在心里默念，或轻声重复，都在回味着这句话。 毕竟是一把新刀，刻字也透着一股悲壮的气氛，合公子哥们的心意，而且上一场拍卖让不少公子哥心里都憋了一股气，所以第五场的竞价氛围也很活跃，价格一直涨到二千一百两才终于停下。 黑刀不可能每一把都卖到五千两的高价，在洛澜心里，只要不低于一千五百两，就完全可以给金锋交差了。 第五把黑刀的刻字没有第一把和第四把那样出彩，能卖到这个价钱，也算可以了。 “张公子出价二千一百两，还有人想要加价吗？”洛澜高声问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喊道：“三千两！” “不会又来了丫鬟吧？” “听声音的确不是男人，嘿，还真被你说中了。 这又是哪家小姐的丫鬟？” “哪家小姐的丫鬟也不是，我敢肯定，这个人肯定是金川商会的托儿！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刚才来一个丫鬟就算了，又来一个！” “我也这么觉得，还有那个故作神秘的家伙，很有可能也是个托儿，看到黑刀价格不满意，就自己给自己加价！” “应该不是的，刘兄你看洛澜姑娘，好像也很意外。 ” 台子上，洛澜看着缓步走来的丫鬟，的确一脸意外。 “哟，这个丫鬟可以啊，不管是气度还是胆色，都比刚才那个丫鬟强多了，脸盘身段也都不错，你看那小腰细的，啧啧，肯定很软。 ” 一个公子哥语气轻佻的评价道。 旁边的公子哥也露出猥琐的笑容。 发现丫鬟看向他们，两人非但没有羞耻，反而对着丫鬟挑了挑眉毛。 “你们想死吗？”齐公子黑着脸呵斥道：“她是九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女！” “什么？” 俩公子哥差点吓得跳起来！ 贴身侍女往往是主人最信任、最亲密的人，调戏九公主的贴身侍女，几乎和调戏九公主差不多。 且不说九公主是皇帝最疼爱的女儿，单单九公主就不好惹。 其他公主要么端庄温婉，要么刁蛮跋扈，要么奢侈无度。 但是九公主则以聪慧和冷静出名，经常陪着陈佶一起整理奏折。 陈佶不喜政务，有时候实在烦了，就干脆把奏折都交给九公主。 甚至有内阁大臣传言，很多简单的奏折，都是九公主批复的，那些必须皇帝亲自拍板盖玉玺的，才是陈佶亲自批复的。 陈佶也不止一次的感慨过，如果九公主是男儿身就好了，定能帮他分担不少忧愁。 不过如果九公主真是男儿身，恐怕他也不敢天天让九公主待在身边，帮他处理政务了。 毕竟皇家的争斗向来都是残酷的。 “完了！” 两个公子哥脸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如果九公主要收拾他们，他们老爹出面都没用。 但是丫鬟却没有搭理他们，只是瞟了一眼就继续走向台子。 “沁儿姑娘，你怎么来了？”洛澜笑着问道。 “怎么，我不能代表公主殿下来参加拍卖会吗？”沁儿反问道。 “当然可以，我们开门做生意，就欢迎所有人。 ” “那洛澜姑娘继续吧。 ”沁儿就这样随意站在台下。 洛澜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主持拍卖会呢。 对着沁儿笑了一下，然后问道：“沁儿姑娘出价三千两，有人继续加价吗？” 虽然有不少公子哥对这把黑刀很满意，但是明知道九公主出手了，谁还敢抢？ 一群公子哥纷纷摇头。 第五把黑刀，顺理成章的到了沁儿手里。 “公主说，她手里就这么多银子了。 ” 沁儿拿出几张银票塞给铁锤，抱着黑刀转身就走。 洛澜看着她的背影，一脸苦笑。 沁儿的话有些没头没脑，但是洛澜却听懂了。 之前给九公主的黑刀是按照八百两一把算钱的，但是现在黑刀的价值明显远不止八百两，九公主故意派沁儿来买刀，应该不想让洛澜觉得她在占金锋的便宜。 九公主的封地也是一个县，但是远没金川大，每年的赋税也没多少，所以她手里的钱也不多。 上次买过黑刀之后，就只剩下三千多两银子，这次几乎全拿出来买黑刀了。 沁儿抱着刀盒路过两个公子哥的时候，冷冷瞟了两人一眼，然后长袖轻轻一挥，响起两道清脆的耳光声。 两个公子哥的左脸全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嘴角也有鲜血流出。 但是他们眼中却全都露出一丝轻松之色。 沁儿动手打了他们，就说明这件事算是翻篇了。 当众被一个丫鬟打耳光虽然丢脸，但是比起九公主的怒火，又算的了什么呢？ 何况被九公主的贴身侍女打脸，也不算太丢脸。 沁儿从头到尾都没跟两个公子哥说一句话，连脚步都没停。 可是就在快要走出小院的时候，沁儿突然停下了，看向之前两次出价五千两的神秘年轻人。 然后，抱着刀盒盈盈一拜：“奴婢见过晋王殿下！” “你个小丫鬟，我都遮住脸了，你就当没看到不就行了，非要行礼干什么？” 年轻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样，我还怎么继续参加拍卖会？” “请晋王赎罪。 ”沁儿也很无奈。 皇室规矩最为严苛，她如果真的和那些公子哥一样，不认识晋王那就算了。 明明认识，见到了却不行礼，就算晋王不追究，皇宫管事的大太监知道了，也会责罚她。 “晋王？哪个晋王？” “你傻了吗，咱们大康只有一个晋王！” “你是说，先皇陛下最小的皇子，封地晋州的那个？” “除了他还能有谁？” “可不是听说，藩王无故不能回京吗？” “这不是晋地有人造反了吗？估计是被陛下召回京的吧。 ” 一众公子哥全都一惊，随即全都露出恍然之色。 怪不得这个年轻人出手如此阔绰，而且他们都不认识。 原来是晋王。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下午写了一章半，有些不满意，就改了一下，然后改着改着就乱了，一直弄到现在才更新……大家放心，今天晚上就算熬通宵，北川也会再写三章出来，大家明早一起看就行，到时候京城剧情应该就结束了。 第343章 晋王 “拜见晋王殿下！”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对着年轻人躬身行礼。 晋王陈永泽和皇帝陈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不过晋王出生的时候，陈佶这个太子哥哥已经三十多岁。 上一任皇帝陈武也快六十了。 老来得子，哪怕是皇帝，陈武也非常高兴，非常疼爱这个幺儿。 可惜在陈永泽三岁的时候，陈武就驾崩了。 临死之前，陈武害怕陈佶登基后迫害陈永泽，就封陈永泽为晋王，封地晋州。 陈永泽的母亲出身晋州豪族，在本地势力很雄厚，陈永泽成了晋王，陈佶就算想动陈永泽，也得掂量一下。 其实陈武想多了，陈佶性格偏弱，登基以后除了干掉当初和他竞争皇位的两个弟弟之外，并没有过于为难其他皇子。 后来为了拉拢晋州豪族，还破例把晋王的母亲送回了晋州。 晋州地处西北，不光党项人会袭扰他们，契丹人有时候也会过去，导致晋州总是饱受战火摧残，民风也因此变得很彪悍。 晋王的父亲——上一任皇帝陈武，算是大康历史中为数不多的主战派皇帝之一。 一生发动两次北伐，发誓要夺回燕云十六州，洗刷父亲留下来的耻辱。 可惜两次北伐都失败了。 战争就是烧钱，两次北伐和战后巨额的战争赔款，几乎掏空大康国库，导致百姓的赋税越来越重。 陈佶如今在对待党项和契丹的问题上如此软弱，也有前两任的原因。 爷爷和父亲接连失败，也给陈佶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登基之后在对待党项和契丹问题上，一直很软弱，也加速了大康的衰败。 但是晋王正好和陈佶相反，她母亲出身晋州，性格本就彪悍，加上被陈武影响，从晋王记事时起，母亲就一直给他灌输主战思想。 所以晋王继承了他爷爷和父亲的遗志，一直以来都以收复燕云十六州为毕生目标。 可惜击败敌人光靠志气是不够的，这些年晋州和党项、契丹发生了数十次大大小小的摩擦和冲突，但是几乎每次都是以晋州的失败而告终。 当得知金锋带着铁林军在清水谷击败李继奎这个老对手之后，晋王高兴的放声大吼。 这次晋州有人造反，他被陈佶召回京城训斥，意外听到了“金戈铁马三千里，一刀光寒十六州”这句话。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晋王的心坎里，马上去派人打听。 然后就知道了金川商会和黑刀的消息，也知道了这句话出自金锋。 晋王本就对金锋很有好感，最近又被陈佶训斥的很郁闷，就想着来参加拍卖会散散心，顺便把那把刻着“一刀光寒十六州”的黑刀买回去。 谁知道过来后，又听到了“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这句话，一下子让他想起了老皇帝。 这让晋王有一种全天下只有金锋能懂他的那种感觉，正想着看看剩下的黑刀，刻字都是什么呢，却被九公主的丫鬟认了出来。 “罢了，看来我和斩星刀的缘分，也就这两把了。 ” 晋王无奈站起身来，看向台上的洛澜：“我之前给了你一万两，正好是这两把刀钱，对吧？” “对的。 ”洛澜躬身回答。 “那行，你们继续吧，我走了。 ” 晋王随意的摆摆手，带人离开。 他是陈佶的亲弟弟，这群公子哥连和九公主争夺的勇气都没有，谁敢跟他争？ 如果继续待下去，拍卖会也没办法继续进行，不如直接让洛澜把剩下的黑刀全都送给他好了，这样还省事。 只是出于皇族的自尊和对金锋的尊重，晋王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一直等到晋王离开，这群公子哥们还有些没回过神。 今天这场拍卖会也太玄乎了。 先是有个丫鬟来帮自家小姐买刀就算了，被他们调侃为“托儿”的两个人，身份竟然一个比一个吓人。 如果不是真的想得到黑刀，不少公子哥恐怕都闪人了。 洛澜也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劲，赶紧让铁锤把第六把黑刀捧了上来。 公子哥们的注意力这才重新回到黑刀上面。 但是有了之前的两次教训，这次公子哥们说话和出价都变得谨慎了许多，生怕半路再杀出来一个大佬。 这也严重影响了接下来的拍卖氛围和竞价。 第六把黑刀刻字为“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最终成交价为一千九百两。 有两个公子哥为了争这把刀，还大吵了一架，要不是被齐公子拉开，说不定就要上台打一场。 第七把刻字为“三尺黑锋怀天下,一骑白马开北疆”，最终成交价为一千八百两。 第八把刻字为“历经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被想起战友的齐公子买下，最终成交价二千一百两。 第九把刻字为“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如果说收复燕云十六州是武将们的梦想，那么青史留名就是很多读书人毕生追求的目标。 几个文官家的公子哥，本来是来凑热闹的，看到武将公子哥们为了一把刀争得破口大骂，他们还在心里嘲笑对方粗鄙。 但是当第九把黑刀上的刻字出来后，他们马上理解了武将公子哥的心情。 这句话简直说到了他们的心尖上，几个文官家公子哥，把第九把黑刀的价钱，直接炒到了四千一百两。 后来没钱的一方不服气，又辩不过对方，竟然不顾形象的朝获胜者吐口水，把那群武将公子哥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把黑刀能卖到四千一百两，是洛澜也没想到的。 一边让老兵把两个公子哥拉开，一边示意铁锤拿出第十把黑刀。 “各位静一静，本次拍卖会的压轴来了！” 洛澜高声喊道：“需要的朋友可要抓住机会了，这可是今天最后一把了。 ” 很多公子哥在拍卖会开始之前，都觉得自己今天至少会带回去一把黑刀。 可是黑刀总共就十把，晋王、九公主、丫鬟、读书人加起来就买走了五把。 这么算下来，几十个武将公子哥，能分的也就五把而已。 眼看着黑刀就剩最后一把了，不少人都急了。 很多公子哥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次不管是谁，自己都不能让了，也不能再看热闹了，必须要得到最后一把。 第344章 结束 “洛澜姑娘，最后一把斩星刀，刻得什么呀？” 一个文官家的公子哥问道。 他这次过来就是看热闹的，没有带什么钱，上一轮争夺中，很早就被淘汰了。 也正因为明白自己没机会，所以心态反而最好。 之前九把黑刀的刻字都非常出彩，作为压轴出场的最后一把，肯定不会逊色。 其他公子哥也全都停止议论，看向洛澜。 “既然大家着急，那我也不卖关子了。 ” 洛澜直接拔出黑刀，高声念道：“最后一把斩星上的刻字为——男儿何不带金钩，收取燕云十六州？” 大康士卒的盔甲，有两个地方需要用钩子连接起来。 在战场上立了大功的士卒，这两个钩子是掺金的，所以金钩就和金锋前世的功勋章一样，是每个士卒都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骄傲。 金钩用在这里，指的就是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后一句话，就非常明显了。 这也是洛澜把这把刀留着压轴的原因。 既然拍卖会以燕云十六州开场，那就还以燕云十六州结束好了，也算首尾呼应。 在场的武将公子哥，眼睛全都亮了。 没有抢到第一把黑刀，他们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但是最后一把刀的出现，让他们有种峰回路转的惊喜感。 而且这把刀的刻字，比第一把更加直白，更加符合公子哥们的胃口。 “规矩还是一样，起拍价一千两，各位公子可以竞价了。 ” 他们可不知道金川商会还有库存，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整个大康最后一把黑刀了。 洛澜话音一落，竞价的声音便此起彼伏响起，洛澜根本听不清。 无奈之下，只好拿起小锤，对着铜锣敲了几下。 铜锣声盖住公子哥们的声音，场面终于暂时安静下来。 “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报价。 ” 洛澜说道：“我刚才听到林公子报价一千九百两，有比一千九百两多的吗？” “两千一百两！” “两千三百两！” …… “三千五百两！” 刘修远大吼一声，直接站了起来。 错过“想当年”之后，刘修远一直在观望，就和狗熊掰棒子一样，总觉得后边的会更好，不知不觉就到了最后一把。 刘修远终于坐不住了，直接把自己手里的钱全都砸了出去，一下子提价一千多两，希望和晋王、九公主一样，镇住其他人。 可是着急的不光他一个人，其他公子哥也急了。 所以，刘修远的计划注定要失败。 都不用洛澜询问，场面只是稍微安静了一下，然后就有人继续出价了。 “三千六百两！” “三千六百五十两！” …… 刘修远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捂住额头。 他知道，自己最后的机会也没了。 最后一把黑刀，最终以六千二百两的价格成交。 其实在场的公子哥，是没人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的，在竞价到四千两左右的时候，中间还停了一下。 但是有两个关系要好的公子哥不甘心，把钱对到了一起，这样一来，两人的钱加起来直接超过了五千两。 其他公子哥一看，马上有样学样，互相组队。 然后硬生生喊出了本次拍卖会的全场最高价。 其实论名气，这把刀是远远不如第一把的，但是公子哥们都以为这是最后一把黑刀，所以拼杀的格外激烈，最终便宜了金川商会，便宜了金锋。 洛澜兴奋的差点跳起来，让铁锤把最后一把黑刀送了下去。 得到这把黑刀的两个公子哥激动的差点流泪。 太不容易了，他们把所有家底都拿了出来，才终于如愿以偿。 可是还不等他们高兴呢，就听到台上的洛澜高声喊道：“本次拍卖会到此结束，多谢大家的捧场。 本次拍卖会没有买到斩星的公子也不要灰心，三天后，我们会再开一场拍卖会，到时候还会有十把斩星，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捧场！” “你刚才不是说这是最后一把了吗，怎么又冒出来十把？” 买到最后一把黑刀的两个公子哥全都怒了，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冯公子，我刚才只是说，这是本次拍卖会最后一把斩星了，可没说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 洛澜微笑着答道。 “对呀，洛澜姑娘的确是这么说的。 ” “冯公子，你不会是想后悔吧？” “老钱，你怎么说话呢，冯公子是有脸面的人，自己喊出来的价钱，再后悔的话，那不是等于吐出来的口水再舔回去吗？” “对对，冯公子肯定不会这样。 ” 其他公子哥一听后边还会有十把黑刀，全都不急了。 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附和洛澜，调侃最后得手的两人。 “我……” 冯公子仔细想了一下，好像洛澜的确是这么说的。 其实他很想选择退货，可是又被其他公子哥用话架了起来，根本开不了口。 “冯公子，其实你这次买下压轴黑刀，绝对不会吃亏。 ” 洛澜笑着说道：“下次的十把斩星刀，刻字与这次完全不一样，所以下次的拍卖会，斩星的价钱只会越来越高，不会比这次便宜！” 可是冯公子的表情显然不信。 “这样吧冯公子，如果下次拍卖会，比你这次购买价格高的斩星刀，低于三把，你拿来退给我，怎么样？”洛澜自信说道。 “真的？” “当然，我金川商会向来说到做到！”洛澜说道：“在场的各位公子，都是见证。 ” 洛澜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冯公子要是再继续纠缠，肯定会被其他公子哥嗤笑，只好带着黑刀离开。 随着这些公子哥的离开，关于拍卖会的细节和黑刀上的刻字，也随之流传开来。 很多老将听到“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都不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第一次进入军营，意气风发，心里想着此生一定收复燕云十六州，建功立业，扬名立万。 怎么后来就慢慢的开始勾心斗角，把营地抛到脑后，心思全都放到朝堂上了呢？ 而文官们也被“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打动，决定下次拍卖会，如果有空的话，一定要去看看。 这也是洛澜想要看到的结果，以及她给冯公子做出保证的信心来源。 她相信，随着拍卖会的名气传出去，下次来的人，一定会比这一次更多，段位也会更高。 当然，带来的银子也会更多。 第345章 镇场 物以稀为贵，不光商品如此，诗词也是如此。 大康扬文抑武数百年，但凡有点才华的读书人，都想办法入仕了，没人愿意参军。 武将世家的公子哥倒是都读过书，可是他们去参军，基本上都是抱着混资历的念头去的，指望他们能写出什么好诗词？ 这就导致悲春伤秋、描写风花雪月之类的诗词比比皆是，但是描写战争、沙场的诗词实在太少了。 如今大康被党项、契丹欺辱多年，连年增加的赋税也导致百姓苦不堪言，百姓对党项、契丹都痛恨不已。 香皂盒上诗词描写的大多是花花草草，虽然也有一些暗喻了作者的品性和情操，但是一般老百姓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哪里能看得懂？ 所以对香皂盒感兴趣的都是一些读书人和一些怀春的少女，但是黑刀上的诗词，正好戳中了百姓的心坎。 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是因为金锋在清水谷的经历，加上说书先生的推动，这几句诗词的传播速度之快，范围之广，影响力之大，比之前香皂盒上的几十首诗词加起来都大。 只用了短短三天时间，第一次拍卖会上的十把黑刀上诗句，就彻底在京城传开了。 特别是那句“金戈铁马三千里，一刀光寒十六州”，可以说家喻户晓。 很多根本不知道金锋是谁的稚童，也天天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这三天里，洛澜他们也没闲着。 拍卖会结束的当天，金川商会就全力运作起来。 洛澜不计代价的撒银子，找来大批工匠，当天晚上就开始对酒楼院子进行大改造。 在银子的强大威力下，仅仅三天时间，工匠们硬生生给酒楼院子加了个三米多高的盖子，四周和作为支撑的柱子上，也都围上了素雅的粗布。 然后又添置了一大批桌椅板凳。 虽然看起来依旧有些简陋，但是已经比第一次好了太多。 这次拍卖会也让洛澜察觉到，其实拍卖会也是个很大的商机，她已经决定了，下次拍卖会结束后，就给金锋写信，找一个地方，专门来进行拍卖。 不光拍卖黑刀，也可以承接别人的生意，拍卖场进行抽成。 如果金锋在这里，肯定会赞叹洛澜有商业头脑。 她设想的，不就是前世的拍卖场吗？ 洛澜这边刚刚把院子收拾好，第二场拍卖会开始的时间也到了。 和她预料的一样，因为第一次拍卖会的影响，第二次拍卖会来的人比第一次多多了。 而且不再以武将世家的公子哥为主，文官家的公子哥也来了不少。 除了公子哥，洛澜还看到了不少衣着华丽的中年人。 第一次拍卖会时大吵大闹的公子哥们，在这些中年人面前，全都成了鹌鹑，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一个比一个板正。 很快，酒楼院子就被坐满了大半。 让洛澜没想到的是，晋王竟然又来了。 皇帝不出宫，晋王就是大康身份最高的人物之一，就连国公见了他，也得主动行礼。 一时间，整个院子都是给晋王行礼的声音。 “我这次来不参加拍卖，只是来看看清水男爵又有哪些佳句而已，你们不用管我。 ” 晋王对着周围摆摆手，在洛澜的带领下，来到最前面一排。 之前被安排在第一排的那些中年人，赶紧撤到第二排。 “还是得赶紧把包间弄出来啊。 ” 洛澜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 要是等会儿再来几个重量级人物，全都一人一排，院子再大也坐不下。 “我最近就要回晋州了，你把这个交给金先生，告诉他以后如果再去渭州城，可以顺路去晋州转转。 ” 晋王坐到居中的那把椅子上，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洛澜。 对金锋的称呼也由公事公办的清水男爵，变成了金先生。 “是！” 洛澜双手接过玉佩。 刚才她以为晋王真是来看黑刀刻字的，现在才知道，晋王这是在向金锋释放善意，来帮忙镇场子的。 这边晋王刚刚坐下，沁儿也来了。 好在她的身份终究只是个丫鬟，不用特殊安排，只是和洛澜打了个招呼，就随意找了角落坐了下来。 “那个和女掌柜打招呼的丫鬟，是九公主的贴身侍女吧？” “是的，我曾经在内阁见过几次。 ” “九公主派她来，也是给金锋镇场的吧？” “要不然还能为了什么，总不能来买斩星刀吧？我听说九公主的钱，上次就花光了。 ” “金锋的面子也太大了，晋王殿下亲自过来就罢了，可能真的对斩星刀感兴趣。 可是九公主还未婚嫁呢，竟然也派人过来，莫不是相中金锋了吧？我听说金锋已经成婚了……” “你不想活啦，九公主的闲话也敢说！” “这里就咱们俩，谁能听得见？” “九公主的贴身侍女和晋王的侍卫，绝对都是高手，别人听不见，不代表他们也听不见。 别说了，未时到了，拍卖会也该开始了。 ” 第二排的边缘位置，两个独自坐了一桌的中年人，悄悄分开凑在一起的脑袋，看向已经上台的洛澜。 因为有晋王亲自镇场，拍卖会进行的很顺利。 但是也是因为晋王的存在，拍卖会刚开始的时候，气氛有些沉闷，很多中年人和公子哥都有点放不开。 不过随着黑刀上的刻字越来越精彩，晋王又一直没有干扰的意思，公子们终于坐不住了。 在自家长辈的眼神示意下，开始了大胆竞价。 拍卖会的气氛也终于恢复了应有的活跃。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收失地终不还。 ” “犯我大康者，虽远必诛。 ”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 “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 ”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 …… 一句句刻字从洛澜嘴里念了出来。 不管文官还是武将，总会被其中一两句触动到。 就算没被触动的，也都在晋王面前，做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有些人甚至拿出手绢擦眼泪。 既然被触动了，总要竞拍一下吧？ 所以从第三把黑刀开始，竞拍气氛越来越热烈。 这一次，所有人的准备都比第一次充分，喊价也越来越高。 后边的七把黑刀，价格全都比第一场压轴还高。 “洛澜妹子，这场拍卖会，总共卖了多少钱？” 等到拍卖会结束，洛澜送走客人，铁锤和韩风第一时间找过来，兴奋问道。 【作者有话说】 再还一章。 第346章 物以稀为贵 有人是真的喜欢黑刀的锋利和坚韧，有人是喜欢黑刀上的某句刻字，也有人是黑刀和刻字都喜欢。 当然，也有人想要购买黑刀来送礼，或者只是为了在晋王面前表现一下。 但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第二次拍卖会的后半部分，非常成功。 很多公子哥都是得到了长辈的允许，代表家族在竞价。 本次拍卖会来了不少官员，而且晋王也在，安保问题尤为重要。 铁锤和韩风不敢有丝毫大意，全程都在小心警戒。 但是他们也听到了会场内热烈的气氛，和一声比一声高的喊价。 拍卖会一结束，两人就忍不住跑来找洛澜打听，本场拍卖会的收获。 “本次拍卖会……”洛澜故意停了一下，看到铁锤急得都要跺脚了，笑着说道：“十把黑刀总共卖了五万零三百两！” 嘶！ 铁锤和韩风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猜到这次拍卖会肯定会大赚一笔，但是没想到竟然赚了这么多。 “我的天，五万多两银子，那得多少啊？” 铁锤瞪着眼睛说道：“随便我花，估计一辈子也花不完。 ” “先生说京城是大康财富的汇聚之地，我之前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在明白了。 ” 韩风也赞叹道：“京城的有钱人真的是太多了，几千两银子，在他们嘴里随随便便就喊了出来。 ” “那是当然了，金川只是个偏远小县，赵县尉在金川都能攒到九千两银子，更别说这些京城官员了。 ” 洛澜说道：“他们手底下控制的地盘，可比赵县尉大多了。 ” “那他们得支持多少土匪才行？”铁锤瞪眼问道。 “支持土匪这种敛财手段，是上不了台面的，京城的老爷才不会这么做。 ”洛澜说道：“他们的手段高明多了。 ” “什么手段？”铁锤追问道。 “那就多了，比如很多盐商、漕商、布商之类的巨商，其实都是他们的人。 ” 洛澜说道：“先生说京城是大康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天下的有钱人，最少超过一半在京城，咱们今天见到的，不过是这座大山的一个角而已。 ” “对对，咱们广元郡城最大的布商周长林，就是京城周家的人，每年都要给周家进献银子。 ” 铁锤点头：“还有盐商，我听说有的大盐商，一年能赚几十万两银子呢。 ” “大商贾的确有钱，今天还要多亏了那几个商贾，要不是他们，咱们可能也赚不了那么多钱。 ”韩风笑着说道。 “今天有商贾来了？”铁锤问道。 “坐在西北角的那两桌就是。 ” 韩风本就心细，自从加入钟鸣之后，又养成了随时随地仔细观察的习惯。 之前拍卖会进行的时候，铁锤是一门心思的注意着安保工作，但是他不光注意外面，同时也抽空观察了拍卖会。 很快就发现有几个人出手很阔绰，但是举止却很低调。 所以韩风推测这几个人的身份是商贾。 “对，要不是他们一直抬价，的确卖不了那么多银子。 ”洛澜跟着点头。 “商贾们买斩星干什么？”铁锤问道。 “可能自己收藏，也可能送礼，谁知道呢。 ” 每把黑刀上的刻字都不同，这就等于每把黑刀都是唯一的，收藏价值一下就体现了出来。 “上次那个什么冯公子还觉得自己买贵了，要闹着退货，现在怎么不提这事儿了？”铁锤吐槽道。 “他那把斩星可是第一次拍卖会的压轴，估计现在出手，最少能赚一千两，再放一段时间，估计还能再涨。 ” 洛澜笑道：“这些公子哥虽然纨绔，却不是傻子，明知道赚钱的事情，他怎么可能退货。 ” “怪不得京城人都这么有钱，一转手就能赚一千两，这赚钱也太快了。 ”铁锤感慨。 “要说赚钱，还是今天前三个出手的，都只花了两千两左右，就拿到黑刀，随便一转手都能赚三四倍。 ” 韩风也有点羡慕：“那可是好几千两银子啊。 ” “如果不是晋王在，那些银子就该是咱们的。 ”铁锤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晋王在这儿，好多人刚开始都不敢出价。 ” “铁锤大哥你别乱说，今天好多人愿意出价，就是表现给晋王殿下看的。 ” 洛澜说道：“而且晋王殿下今天过来，也表明了他的态度，以后如果有人想为难咱们，就得考虑一下晋王殿下，这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 “我也是那么随口一说。 ”铁锤问道：“对了，洛澜妹子，咱们还有三十把黑刀呢，你怎么跟他们说只剩下三把了？” 拍卖会结束的时候，有人询问下次拍卖会什么时候，洛澜回答黑刀还剩下三把，依旧是三天后拍卖。 但是铁锤和韩风都很清楚，其实唐飞送来的黑刀还有三十把呢。 “先生说过，物以稀为贵，大家都会去抢金子，不会去抢山里的石头，黑刀能卖这么贵，就是因为数量少，而且每一把都不同。 ” 洛澜答道：“咱们现在已经卖出去二十把，如果继续大量往外放的话，价钱很可能会越来越低。 ” “对，东西越稀罕才越有人去抢。 ”韩风说道：“下次拍卖会只卖三把黑刀的话，可能会比十把卖的价钱更高。 ” 自从私有制出现，人类社会就不缺乏投机者。 其实黑刀现在的价钱已经被炒得太高了，远远超过了其实用价值，反而成了一种收藏品。 很多人购买黑刀，都是奔着刻字来的，反而不再在意它是否锋利坚韧了。 而且这个趋势越来越明显。 “我今天听到不少公子哥都抱怨说咱们这里太简陋了，明明做着几万两银子的大生意，却连个青楼都不如。 ” 韩风指着院子说道：“如今咱们拍卖会的名气也算打出来了，以后来的贵人会越来越多，洛澜姑娘，咱们是不是把这里重新布置一下？” “我也有这个想法，等下就写信给先生，问问是重新布置，还是干脆再买个地方。 ” 洛澜说道：“对了，唐大哥要买的东西都买好了吗，什么时候回去？” 第347章 吐蕃人 金锋不是守财奴，手里有了钱，自然不会放在家里生锈，而是尽量投入到扩建巩固西河湾，以及招募训练老兵上。 如今随着镇远镖局的名气越来越大，已经不需要张凉主动去找人了，每天慕名而来的退伍老兵就有不少，镖师队的规模越来越大。 金川毕竟是小地方，很多东西都买不到，唐飞这次过来除了送黑刀和肥皂，还带着一张清单，上面列着金锋让他采购的东西。 这几天唐飞一直带着人在京城冶铁坊市转悠，寻找金锋清单上的材料。 “我昨天晚上问了老唐，买得差不多了，估计明后天就走。 ”韩风答道。 “那好，我今天去把银票都兑换成金子，让老唐一起带回去。 ”洛澜说道。 大康没有银行，只有钱庄，其中最出名的是大康钱庄，由皇室开办，大康各个郡城以及江南富庶之地的县城，都有分店。 但是在大康钱庄存钱是没有利息的，而且还要支付保管费用，银票异地兑换，手续费更是极为高昂。 为了节省这笔开支，很多大商人异地做生意，都带着黄金。 大康黄金和白银的兑换比例是一比十，数万两白银兑换成黄金，也就几百斤而已。 金川到京城路途遥远，中间难免会遇到土匪路霸，为了保护安全，也为了回去的时候好捎带东西，唐飞这次来京带了三十多人，战马和驮马加起来八十多匹，多携带几百斤东西轻而易举。 当天晚上，洛澜就把手里所有银票兑换成了金块和金条，除了留下五百两黄金应急，其他的全都装进了一个个包裹，让韩风送到了唐飞手里。 “老唐，财帛动人心，这每一包可都是好几千两银子，你带来的人都靠得住吧？” 韩风提醒道：“这路上万一有谁卷着钱跑了，你回去可没办法跟先生交差。 ” “老韩你放心吧，这次来的兄弟都是凉哥和小北夫人亲自挑选的，都信得过，而且家里人都在西河湾，不会跑的。 ” 唐飞说道：“路上我也会注意的，谁要是真敢动心思，我先干掉他！” “就怕等你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跑了。 ” 韩风说道：“要是真发生这样的事，你赶紧派人来通知我，我来安排人去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干掉他！” 到了西河湾之后，他的生活和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他只是一个山里的猎人，去县府卖猎物，随便见到一个衙役都得点头哈腰的作揖行礼。 但是现在，他连晋王和公主都见过了。 其实韩风知道，金锋和张凉还没完全信任他，铁锤应该就是派来监督他的。 但是他并不在意，现在的生活他已经很满意了，也格外珍惜。 心里甚至在期盼着哪里出点事，好让他证明一下自己。 “我会的，谢了。 ”唐飞感激说道。 “咱们之间说谢就见外了，再说这本来就是我的活。 ”韩风答道。 金锋成立钟鸣小组，除了对外搜集情报，还要对内甄别细作。 万一出现叛徒，钟鸣小组还要负责追捕。 两人又聊了一阵，韩风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唐飞就带着队伍马队出发，铁锤和韩风带人一直送到西城门外。 几人在城门外说着告别的话，突然听到后边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什么人敢在京城纵马狂奔？” 几人都好奇转头看去。 没想到第一眼就看到了九公主的侍女沁儿。 在沁儿一旁，是几个骑在马上的魁梧汉子，一个个穿着鲜艳的长袍，腰间还挂着弯刀。 “吐蕃人！” 韩风和铁锤等人对视一眼，都认出了这群人的身份。 西川和吐蕃接壤，前些年还经常发生摩擦，张凉的胳膊就是在对抗吐蕃人的时候被砍掉的。 眼前就是城门了，进出的百姓排成了长队，可是吐蕃人连减速的意思都没有，显然要硬闯城门。 守卫京城的可不是纪律松垮的府兵，而是大康王牌军队之一的御林军，小队长发现有人意图硬闯，立刻命令士卒做好拦截准备。 沁儿一看，赶紧踢了几下马腹，加速跑到城门口，对着守城的御林军小队长出示了一块令牌，示意御林军放行。 小队长认出令牌代表的含义，匆忙挥舞着手臂，指挥士卒驱赶百姓。 不少百姓都被狂奔的战马吓得脸色发白，惊声尖叫着闪躲。 一时间，城门口乱成一团，但是还好在战马赶到前，把道路让了出来。 吐蕃人被惊慌失措的百姓逗乐了，哈哈大笑着呼啸而过。 有两个吐蕃人还顺手对着人群抽了几鞭子。 “这群混蛋也太嚣张了！” 铁锤怒视着吐蕃人的背影，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先生说弱国无外交，咱们大康弱了，别人都来欺负咱们。 ” 韩风叹息道：“如果是百年前，当时咱们大康国力强盛的时候，谁敢在京城如此放肆？”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呢？”铁锤也叹了口气。 吐蕃和大康也算是敌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汴京城，而且还和九公主的侍女在一起？ 韩风和铁锤都非常好奇。 可是沁儿只是冲着他们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他们也不好去打听。 “老唐，吐蕃人回去，应该会跟你们走一条路，你们等下走慢点，别跟他们撞上了。 ” 韩风提醒道：“这群人敢在京城撒野，肯定不是一般吐蕃人，如果真遇上了，你们也尽量避让，别跟他们起冲突，知道吗？” “放心吧，我明白。 ” 唐飞点点头说道：“行了，老严他们来了，我们走了。 ” 过来的时候，老兵们带了便携式重弩，这种东西肯定带不进京城，唐飞就派了几个老兵住在城外的客栈，约好今早在城门汇合。 “好的，一路珍重。 ” 韩风和铁锤等人对着唐飞抱拳。 唐飞还了一礼，带着马队上路。 回去的时候带的东西太多，驮马都很吃力，而且为了避免和吐蕃人撞上，唐飞一路上都没敢跑太快，比去的时候足足多花了三天时间，才从京城回到西河湾。 还没进村，就看到打谷场围了一大群人，格外热闹。 “这是怎么了？” 一个老兵好奇问道。 “看到那个大牌子没？应该是送亲队来了。 ” 唐飞笑道：“老严你去跟村长说一下，让送亲队先别走，咱们兄弟们还没挑呢。 ” 【作者有话说】 昨天睡得太晚，今天又吹了风，头疼的厉害，思维没办法集中，今天就两章吧…… 第348章 后山库房 老严骑着马跑向打谷场，但是很快就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严，有没有跟村长说，让他给咱们兄弟留几个好点的？” “今年的姑娘怎么样，漂亮吗？” 老兵们七嘴八舌问道。 “大家回来晚了，姑娘都被挑完了。 ” 老严苦笑着回答道。 “怎么会？” 老兵们都有些不信：“送亲队进村，哪一次不是剩下一大群姑娘？怎么可能被挑完了呢？” “那是以前，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家里多个人就多一份赋税，多一张嘴吃饭。 ” 老严说道：“现在咱西河湾的日子好过了，家里多个人，就多一份工钱，所以送亲队一来，姑娘们就被抢光了。 ” “哎呀，咱们还是回来晚了。 ” 老兵们纷纷叹息。 其实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家里多个人，就多一份工钱。 “大家也都别急，村长说了，送亲队明天还来，到时候咱们再挑也是一样的。 ” 老严看到老兵们失望，笑着说道。 “今天不是来过了吗，怎么明天还来？” 唐飞好奇问道。 按照规矩，送亲队每年来两次，春天一次，秋天一次。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要来第三次的。 “队长，其实今天这是送亲队第五次过来了。 ” 老严笑着说道：“咱们西河湾现在是来多少姑娘要多少，县老爷干脆就把全县的‘赔钱货’全都送咱们西河湾来了。 ” “大家都听到了吧，送亲队明天还来，都好好把货给送到库房，我晚上去跟村长说一声，明天的姑娘让咱们先挑。 ” 唐飞笑着说道：“老严你再跑一趟，请先生来一趟库房。 ” 除了老严这个斥候，其他老兵们的马上都带着金子，一路上唐飞都丝毫不敢大意，可不想最后关头出事。 “好嘞。 ”老严答应一声，骑马离开。 没去金锋家，而是直奔冶铁车间。 到了车间一问，金锋果然在旁边的实验室。 等到守门的老兵通报之后，金锋带着周锦走了出来。 两人都戴着厚厚的猪皮手套和口罩，身上也穿着特制的罩衣。 “老严回来啦？” 金锋去掉口罩，深深的吸了口气，问道：“路上顺利吗，有没有遇到土匪？” “土匪自然遇到了，不过我们带着重弩，人也多，土匪都被我们干掉了，兄弟们也没受伤，总体来说还是很顺利的。 ” 老严说道：“队长让我来请先生去一趟后山库房。 ” 西河湾共有好几个库房，打铁要用的东西，纺织相关的原材料和成品，都需要不同的库房来存放。 但是防守最严，最安全的，还是后山库房，那里存放着金锋几乎所有的家当。 “去后山库房？看来洛澜这次在京城没少赚钱啊。 ” 金锋笑着拽掉手套。 周锦懂事的上前，从后边帮金锋解开罩衣带子。 “老严，你先过去吧，我等下就过去。 ” 实验室和冶铁车间已经够金锋忙活，账目上的事，一直是关晓柔和唐小北在管。 既然知道唐飞带钱回来了，肯定要带上两人一起过去清点。 关晓柔正在屋檐下的桌边纳鞋垫，看到金锋回来，无奈的叹了口气。 金锋每次从实验室回来，头发总是乱糟糟的，衣服也绝对干净不了。 “润娘，浴堂有热水吗？” 关晓柔放下鞋垫，准备进屋给金锋找衣服。 润娘从厨房出来，看到金锋的样子也笑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锋哥，你先坐一下，我现在去烧水。 ” “不用着急，我要去后山，回来再洗。 ” 金锋喊住关晓柔：“晓柔，老唐回来了，叫上小北，咱们一起去一趟后山库房。 ” “好。 ” 关晓柔进屋把睡午觉的唐小北揪了起来。 后山，距离金锋射杀老虎不远的山脚，曾经有一大片树林。 如今树林全都被砍了，变成了一排排的砖瓦房，那些拖家带口的老兵，一大半安置在这里。 这天是休息日，孩子们不用去学堂，在营地周围嬉笑打闹，夜班的妇人也有不少人没睡觉，在忙着家务。 俨然成了一个小村庄的样子。 “先生，夫人！” 金锋如今在村里的威望，已经完全超过了村长。 看到金锋三人进村，妇人和孩子全都过来打招呼。 “唐嫂，洗衣服呢。 ” “刘婶，教育孩子不能光靠打，什么？这小子偷偷去女兵浴堂？这个得打，吊起来打！” 金锋在村里从来不摆架子，只要跟她打招呼的人，都会笑着回应一两句。 穿过老兵安置区，是一道青砖垒成的围墙。 围墙里也是一排排砖房，那些没成家的老兵、女兵就在这里生活、训练。 算是镇远镖局在西河湾的营地。 张凉正在训练场，得知金锋来了，马上带着一个女兵跑到门口。 女兵叫阿佩，和小玉一样，是西河湾第一批女兵，不仅力气大，作战也不输男兵，第一次参加战斗就在队友的配合下干掉了好几个土匪，被庆慕岚当成典型表扬。 阿佩自己也争气，后来的几次战斗中，每次都非常勇猛，职位也越来越高。 如今庆慕岚带着庆元军和长信军在外剿匪，西河湾这边的女兵，就暂时由阿佩带领。 “我们去库房，不是来找你们的。 ” 金锋笑着冲两人摆摆手，带着关晓柔和唐小北径直穿过训练场。 在营地最后方的山脚下，也有两间砖瓦房，这里就是后山库房。 金锋赶来的时候，老唐已经把东西从马背上卸了下来，堆在库房门口。 去一趟京城，来回需要好多天，老兵们都有些想家，之前经过安置区的时候，不少老兵都看到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但是却没有人离开，而是全都抱着弩弓或者黑刀，守在周围。 “先生！夫人！” 老兵们纷纷和金锋三人打招呼。 “各位辛苦了。 ”金锋点头回应。 “先生，这是洛澜姑娘让我捎给你的。 ” 老唐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捧到金锋面前。 “还挺厚的。 ” 金锋笑着检查了一下火漆，然后撕开信封。 第349章 洞中藏宝 洛澜在信中把京城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在信的末尾，附带了一份账单，里面记着他们到了京城之后的每一笔收入和花销，以及现在的库存。 “怎么了，洛澜在京城那边不顺利吗？” 唐小北发现金锋表情有点不对，皱眉问道。 “你自己看吧。 ” 金锋把信和账目递给唐小北。 唐小北迅速看了一遍，眼睛越瞪越大。 当看到账册最后汇总的数目，唐小北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当家的，洛澜在京城怎么了？是不是不顺利？” 关晓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得不得了。 “不是不顺利，是太顺利了。 ” 金锋问道：“你知道她在京城赚了多少银子回来吗？” “多少？”关晓柔问道。 “八万多两！” “八……八万多两？”关晓柔怀疑自己听错了。 同时看向唐飞等人面前的包裹。 如今后山库房还有四千多两银子，装了好几个箱子。 关晓柔没见过八万两银子，但是对比一下也知道，绝对是好大一堆。 凭唐飞他们面前的包裹，肯定装不下。 “夫人，包裹里都是金砖。 ” 唐飞笑着示意老兵们打开地上的包裹。 一堆堆的金砖在阳光的反射下，晃得关晓柔睁不开眼睛。 “这……这都是洛澜在京城挣的？” 关晓柔咽了口口水。 “不光是这些，洛澜还在京城购置了铺子宅子，加上改装，花掉了一万多两，最后还留了几千两以备应急。 ” 金锋感叹道：“而且她手里还有三十把黑刀没卖，如果全部卖出去，至少还能再卖好几万两。 ” “黑刀这么值钱吗？三十把就能卖几万两？”关晓柔有些不敢相信。 “夫人，先生说少了，现在黑刀在京城可受欢迎了，我回来的前一天，洛澜姑娘十把黑刀就卖了五万多两呢。 ” 唐飞笑着说道：“洛澜姑娘还说，黑刀以后会越来越值钱。 ” “这……” 关晓柔被惊得无话可说了。 以她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没办法理解花几千两银子去买一把刀。 “洛澜的确很厉害，不过更厉害的还是相公。 ” 唐小北也看完了信和账目，转头看向金锋，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如果没有相公写的诗词，洛澜不会那么顺利。 姐姐，你不知道，相公现在可是京城名气最大的诗人，连陛下都称赞他诗写得好呢。 那些有钱人愿意买黑刀，也都是奔着黑刀上的刻字去的。 ” “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赶紧把账目清点一下，老唐他们还急着回家呢。 ” 金锋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毕竟那些诗词不是他写的，这么被人夸奖，金锋还是有些尴尬。 金块都有固定的重量，很容易清点，不过十几分钟，唐小北就清点结束。 金锋推开库房大门，进入一个满是货架的房间，货架上放着一筐筐铜钱。 现在在金锋手底下讨生活的人足足好几千，每个月光是发工钱，需要的铜钱都是巨量的。 这一屋子铜钱，只够所有工人几个月的工钱。 金锋穿过层层货架，走到最后边，停在一扇铁门前边。 打开厚厚的铁门，露出一个两米多高，三米多宽的山洞。 在山洞左侧，也摆放着一排货架，货架上放着一个个箱子。 箱子里装的都是大大小小的银锭。 “老唐，你们把金块搬进来吧。 ” 金锋对着外面喊道。 “是！” 老唐马上领着老兵进入库房，在唐小北的指挥下，把金块整整齐齐码进小木箱，然后放到货架上。 “小北你把这次去京城的镖师名单记一下，报给凉哥，他们这个月的奖金翻倍，多出来的部分，你这边补给镇远镖局的账房先生。 ” 金锋交代道。 如今镇远镖局已经走上了正轨，有自己的食堂、宿舍和财会部门，也有一套完善的奖罚措施。 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金锋一般不会干涉。 但是京城路途遥远，虽然老唐没说，但是金锋也知道其中的艰辛。 而且一下子得到这么多钱，金锋也不能太小气。 “多谢先生！” 老唐他们全都笑了起来。 镇远镖局出护送任务是有奖金的，路程越远，危险程度越高，奖金就越高。 他们这次去京城，奖金比平时半年所有收入加起来都高，现在又翻了一倍，那就等于一年多的收入总和了。 家里所有屋子全都换成砖瓦房都用不完。 “你们一路劳顿，肯定都想婆娘孩子了，赶紧回去吧。 ” 金锋笑着说道：“明天开始休息三天，然后再来营地报到。 ” “好嘞！” 老兵们更加高兴了。 有了钱，又有了时间，他们可以带婆娘孩子好好去郡城逛逛了。 现在有了吊桥，去郡城比县府还近。 等到老兵都离开之后，金锋让关晓柔去把库房大门关上，然后点燃一个火把，走向山洞深处。 往里走了三十多步，又出现一道更厚的铁门。 打开这道铁门，狭窄的山洞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石屋。 石屋中也是一排排的货架，摆放着一座座泛着寒光的重弩，以及一箱箱的黑刀和盔甲！ 猎人要靠弓箭打猎，樵夫要用刀砍柴，妇人也要用刀做饭，所以按照大康律例，百姓可以制作和持有刀、弓箭，却不能私自打造盔甲。 这些盔甲就是金锋让满仓偷偷打造，然后让张凉派心腹送来的。 有了这些盔甲和黑刀，又有训练有素的老兵，只要需要，金锋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拉出一支数百人的钢甲战队。 再配上闪光弹和尚未对外公开过的，威力更大的重弩，以及在西河湾周围准备的防御工事，就算庆怀带着铁林军打过来，金锋都有信心应对。 所以，其实这个石室，才是后山库房的真正核心。 也是金锋最大的信心来源。 石室的秘密只有金锋、关晓柔、唐小北，以及张凉和几个心腹知道。 钥匙只有两把，一把金锋随身携带，另外一把被他埋了起来。 这样就算他身上的钥匙丢了，他也可以去把另外一把钥匙挖出来。 【作者有话说】 先发两章，后面的可能会晚点发，大家可以明天再看 第350章 矿石 打仗光有人和武器是不够的，还需要钱。 所以石室的货架上还有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着银票和一些金砖。 那是金锋为了防止意外，准备的战争储备金，也是他东山再起的本钱。 但是一旦战乱四起，银票能不能兑换都尚未可知，金锋之前就在打算去郡城把银票全都兑换成黄金。 现在正好省事了。 “当家的，搬几箱？” 关晓柔看到金锋打开里边的门，就猜到了他的打算。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最近用钱的地方多，搬三箱吧。 ” 现在西河湾到处都在开工建房，老兵也一批一批送到猫猫山和虎头山去训练，花钱就跟流水一样，这笔钱还有其他用，金锋也不能全都搬进去。 “好嘞！” 数银子搬银子是关晓柔最大的爱好之一，答应一声，伸手就去搬。 结果却没搬动。 金子的密度差不多是银子的两倍，一样的箱子，装银子只能装五百两，关晓柔咬咬牙也能搬得动。 但是装上金子之后，一箱就是九百多两，她再想搬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傻瓜，金子差不多是银子的两倍重，这一箱差不多一千两，”金锋笑着说道：“你搬不动的，我来吧。 ” “我跟当家的一起抬。 ” 关晓柔不由分说挽起袖子。 金锋没办法，只好由他。 唐小北还在仔细核对洛澜送来的账单，而且她自知没有力气，就没去凑热闹。 抬完箱子，金锋重新把铁门锁上，然后让关晓柔去喊张凉。 张凉来的时候，便看到库房外面的地上放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箱子。 金锋正在挨个打开查看，然后用染料做上标记。 看到张凉过来，抬头说道：“凉哥，这些箱子我已经做好了标记，你安排两队人，把标红色的抬到库房里，标白色的送到满仓那边。 ” 唐飞从京城带回来的除了金子，还有这些箱子。 只不过他害怕金子出现问题，没敢先去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带人来了后山。 交接完黄金之后，唐飞说要把箱子送到冶铁车间，但是金锋考虑到他们归心似箭，而且有些箱子里的东西比较贵重，一时又用不完，就让老唐他们把东西卸到了库房门口。 “好。 ” 张凉对着副手吩咐一声，然后跑过来想给金锋帮忙。 在金锋掀开箱子盖的时候，张凉往里看了一眼。 他以为金锋要往库房里放什么宝贝呢，结果却看到箱子里全都是石头。 “先生，这些石头不一般吧？”张凉好奇问道。 “凉哥你认识？”金锋诧异的抬起头。 “不认识，但是你让老唐千里迢迢把它们带回来，还要锁到后山库房，肯定不是一般的石头。 ”张凉笑着答道。 “嗯，这些石头都是矿石，别看其貌不扬，花了好几万两银子呢。 ” 金锋有些心疼的说道。 “几万两银子？”张凉一瞪眼：“它们能炼出金子吗？” “不能炼出金子，但是能炼出比金子更珍贵的东西。 ” 金锋神秘一笑：“对了，我让你派人打听硝石矿，有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 ”张凉摇了摇头：“不过最近有几批镖师要回来，说不定能打听到。 ” “那行吧。 ” 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会儿，张凉的副手带着两队老兵来了。 一队把标红色的箱子送进放铜钱的库房，另外一队则把剩下的箱子抬上板车，送往冶铁车间。 一番忙活下来，金锋累得满头大汗。 回到家，润娘已经把洗澡水烧好了，金锋便直接钻进浴堂。 关晓柔去给他送换洗衣服，结果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出来。 “当家的，你下次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给你送衣服了。 ” 关晓柔拧着头发上的水，气鼓鼓说道。 说完才发现庆慕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坐在石桌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嘴里发出“啧啧”的怪声就算了，还故意抬头看了一眼太阳。 关晓柔羞恼的跺了跺脚，捂着脸进屋了。 “先生挺有雅兴啊。 ”庆慕岚叹了口气：“我就惨了，天天在外面餐风露宿的……” “少跟我阴阳怪气说话，是我让你去剿匪的吗？” 金锋才不惯着她，直接问道：“有事说事，没事哪儿凉快去哪儿待着。 ” “你……” 庆慕岚下意识想要拍桌子，可是想到自己的来意，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剿匪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收获很大。 庆慕岚听从金锋的建议，采取闪电战，只用了短短五天时间，五支千人剿匪队，就在金川周边五县端掉了七股收岁粮的土匪势力。 但是五县剩下的土匪也得到了风声，全都逃进山里。 然后小玉发动群众，揪住几群土匪的尾巴，可是土匪对地形更加熟悉，几群土匪，庆慕岚他们只追上一群。 从此之后，庆慕岚一直带着剿匪队在山里和土匪兜圈子。 “先生，土匪已经和我们藏了一个多月的猫猫了，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 庆慕岚烦躁的挠了挠头：“我们从土匪那里缴获的粮食都快吃完了。 ” 金锋在金川剿匪，每次都收获满满，所以庆慕岚觉得这次剿匪她也能大赚一笔，最起码也能做到以战养战。 结果现实却给她上了一课。 最开始被攻破的七伙土匪，的确给她提供了不少粮食，以及两万多两银子。 但是后边就没这种好事了。 土匪们逃进山里的时候，别说银子了，连粮食都一起背走了。 五千多大军，现在就靠着第一次缴获的粮食和银子生活。 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其实在剿匪开始之前，庆慕岚曾经找了金锋好几次，让他负责指挥，但是都被金锋拒绝了。 除了要忙其他事，最主要的一点就是，金锋当时就想到会出现这种问题。 土匪们对地形太熟了，想要在陌生的地盘剿灭他们，实在太难了。 不过金锋是个不轻易认输的人，最近空闲时间，他也一直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其实就算庆慕岚今天不来，他也要派人去通知她。 “其实，我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 ” 第351章 毒瘤 “什么办法？” 庆慕岚赶紧追问。 “还是那句话，打仗要尽量克制敌人的长处，而把自己的长处发挥到极致。 ” 金锋反问道：“你想想，你和土匪之间的优势劣势各是什么？” “我们的优势是武器先进，战力高于土匪，劣势是地形不熟。 ” 庆慕岚露出思索之色：“而土匪则正好跟我们相反，他们对当地的地形极为熟悉，却打不过我们。 ” “既然你明白，为什么还要拿自己的短处，去跟敌人的长处比呢？” 金锋说道：“土匪都躲进了山里，你还去管他们干什么？闪电战有用，那就换个地方，再来一次！” “先生，你的意思是不管他们了，去打其他县的土匪？” 庆慕岚问道：“可是这样不等于跟土匪低头了吗？” “什么叫跟土匪低头了？” 金锋瞟了庆慕岚一眼：“不要忘了你的初衷是什么，你带人奔赴各地，不是去江湖寻仇，也不是去针对某一伙土匪，非要不死不休，而是要震慑各地，让他们不再收岁粮！”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语惊醒梦中人。 庆慕岚一下子愣住了。 是啊，自己为什么非要浪费军饷、时间，和几伙土匪死磕呢，他们钻进了山里，去找下一伙土匪不就行了？ “再说，就算你真的看这几股土匪不顺眼，也不应该在山里和他们兜圈子。 ” 金锋继续说道：“适合土匪做老巢的地方山头不多，你们离开后，土匪很可能会回去继续占领山头，你留下一些眼线，然后找个机会，再偷偷杀个回马枪，不是更有效果吗？” “我明白了！” 庆慕岚问道：“那先生觉得我下一步应该打哪里？” “去书房吧，那边有堪舆图。 ” 金锋起身，带着庆慕岚去了书房。 两人一直在书房商量到天黑，直到关晓柔过来喊吃饭才结束。 金锋看着庆慕岚和关晓柔离开的背影，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土匪背后的支持者基本上都是地方豪绅，代表的是地方豪绅的利益，就像是一颗毒瘤，如今这颗毒瘤已经成长了起来，深深扎进了大康的血肉深处。 就算皇帝下定决心要挖掉这颗毒瘤，也要经历一番剧痛，甚至酿成大祸。 庆慕岚手下有五千人，听着不少，守一城一地绝对够了，可是对于偌大的西川来说，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可是什么都不做，毒瘤只会越来越大。 庆慕岚的这次剿匪，就和一次化疗差不多，可能无法根除毒瘤，却能延缓一下病情，从局部扼制一下毒瘤的发展。 而金锋能做的，就是尽量增强药效。 忙活了一天，金锋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结果刚到餐厅，大刘又过来说郑方来了。 前世和老板熟了之后，经常听到他抱怨说自己太累了。 当时金锋还在心里骂他矫情，天天陪着客户大吃大喝逛会所的人，凭什么喊累？ 但是现在他有些理解老板的心情了。 事情真是太多了，吃顿饭都不能消停。 不过郑方这时候找来，肯定有事，金锋也不能不见。 “让他来这里吧。 ” 按照规矩，现在天已经黑了，让郑方进内院是不合适的。 但是金锋从来不在意这些，家里的几个女性，也都有自己的事业，对此也习惯了。 很快，大刘把郑方带了进来。 “老郑，吃饭了吗？”金锋指了指一个空座位：“一起吃点。 ” “不用了，吃过饭才来的。 ” 郑方摆摆手，说道：“先生，你要的岩盐到码头了，我来问问怎么处理？” 大康的食盐绝大多数都是通过晾晒海水获取的，不但效率低下，而且从海边运到西川这样的内陆省份，路途也非常遥远。 所以食盐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但是金锋拿到制盐售盐资格之后，马上想到的就是盐矿。 在很多年以前，川蜀之地还是一片海洋，后来经过地质运动，变成了陆地。 这个过程是缓慢的，在海陆变迁的过程中，一些海盆地内聚集的巨量海水被蒸发，然后慢慢的就形成了盐矿。 川蜀之地矿盐资源异常丰富，自贡和万县都是世界出名的矿盐产地。 但是金川地处川北，距离两地都很远，而且川蜀多山，从两地运矿盐过来实在不划算。 在交通条件落后的大康，水运无疑是成本最小的运输方式。 所以金锋决定使用矿盐之后，便第一时间让郑方派人，沿着嘉陵江往上寻找。 同时派人开始搭盖制盐车间。 川蜀是最容易形成盐矿的地形之一，不光自贡和万县有盐矿，其他地方也有。 郑方派出去的人只用不到半个月，就在一百多里外找到了一处。 金锋专门去看了一下，盐矿各方面都符合他的要求，规模虽然比不上自贡和万县那边，但是足够他开采好多年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盐矿距离嘉陵江很近，把矿盐送到船上，然后顺流而下，不到半天就能达到金川码头。 这个盐矿还处于广元郡范围，金锋第二天就去郡城，找郡守把盐矿附近的几个山头都买了下来。 然后马上让关柱子带人去准备前期工作。 “这么快？” 金锋放下筷子。 关柱子只带去了十几个人，他本来以为要到下个月才能送矿盐回来的。 “有钱好办事嘛，柱子兄弟害怕你等急了，花钱在当地请了不少青壮干活。 ” 郑方解释道：“要不是找船浪费了一些时间，前几天就送到了。 ” “那先送到双驼峰吧。 ”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 如今他占下的几个土匪老巢，都派上了用场。 猫猫山和虎头山是训练新兵的地方，铁罐山负责生产香皂，黑水沟的煤矿日夜不停，双驼峰距离嘉陵江最近，金锋就把盐场设在了那边。 “先生，你不会是想用矿盐，自己制盐吧？” 等郑方离开后，庆慕岚瞪着眼睛问道。 她最近一直在外忙着剿匪的事，很少回来，还不知道金锋要制盐的事。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金锋问道。 “问题大了！”庆慕岚把筷子一放：“你知不知道矿盐有毒，会吃死人的！” 第352章 让百姓吃上便宜又放心的盐巴 “是啊锋哥，矿盐真的有毒。 ” 一向不喜欢多嘴的润娘，这次也跟着劝道：“小时候我们村来了一个盐贩子卖矿盐，当时村里人图便宜就买了一些，后来吃死了好几个人，晓柔姐也知道这事的。 ” “有这事。 ” 关晓柔本来对金锋充满了信心，可是听到庆慕岚和润娘这么说，突然有些犹豫了。 她虽然很爱银子，但是更怕金锋出问题。 “当家的，要不然咱们也跟其他盐商一样，去海边拉盐吧？” “咱们西川遍地都是盐矿，如果开发利用好了，整个大康吃一百年也吃不完，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千里迢迢去海边拉盐？” 金锋把碗递给润娘：“再帮我盛半碗面条。 ” 润娘的手擀面做得越来越地道了，金锋每次都能吃一两碗。 “先生，制盐可不是小事，万一出了差错就是大麻烦。 ” 庆慕岚看到金锋不慌不忙的样子，有些急了：“其实自古以来，有不少人跟你的想法一样，尝试用矿盐来制作盐巴，可是从来没人成功，反而把命搭了进去。 ” 来到西河湾之后，庆慕岚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也很期待金锋最后能把西河湾改造成什么模样。 知道西河湾的发展需要很多钱，而那时候金锋还没开始售卖香皂和黑刀，总是为银子发愁。 所以庆慕岚软磨硬泡，不停写信轰炸她哥，才替金锋争取到了制盐贩盐的资格。 但是现在，庆慕岚有些后悔了。 别人拿到制盐贩盐资质，都是去海边拉盐，就算想自己制盐，也是在海边找一个渔村，雇佣海边的渔民晒盐。 庆慕岚是真没想到，金锋会想着用矿盐来自己制盐。 “先生，我知道你现在用钱的地方很多，可是你不是已经有香皂和黑刀了吗？没必要再用矿盐来赚百姓的黑心钱吧？” 庆慕岚是真的急了，话也说得越来越重：“矿盐弄不好真的会出人命的！” 唐小北一听就不愿意了：“慕岚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相公？别人做不到，不代表相公做不到！ 再说，你认识相公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见他坑过百姓？哪一次不是拿着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在贴补百姓？ 没有相公，西河湾甚至整个金川县，能有现在的日子吗？” “小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担心先生……” 庆慕岚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想要解释，可是话说到一半就被金锋打断了。 “行了，我知道慕岚的意思，害怕我弄出来毒盐，害了百姓，也害了自己。 ” 金锋从润娘手里接过饭碗：“润娘，你再去一趟灶房，把盐罐拿过来。 ” “好。 ” 润娘虽然不知道金锋突然要盐罐干什么，但还是听话的去厨房把盐罐抱了过来。 “这是我上次给你的那罐吗？”金锋问道。 “是的。 ”润娘点头。 “那就行了。 ”金锋指着盐罐说道：“这些盐巴就是我和小锦在实验室用矿盐做出来的，咱们吃了快一个月了，你们有谁觉得不舒服吗？” “什么？”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金锋。 润娘捂住嘴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她一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做饭用的盐巴，都是用矿盐制作的。 庆慕岚将信将疑的挖出一勺盐巴，倒在桌子上。 大康的盐巴大部分都是粗盐，而且有些泛黑，而桌上的盐巴则和雪沙一样，又白又细。 以庆家的影响力，庆慕岚从小吃的盐自然比老百姓好得多。 但是品相这么好的盐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可置信问道：“先生，这真的是你用矿盐做出来的？” “慕岚姐姐，是真的，这罐盐巴就是我和先生一起提炼出来的，还是我亲手装进罐子的。 ” 一直埋头吃饭的周锦开口说道：“现在实验室还有好多没用完的矿盐呢。 ” 绝大部分天然矿盐都含有杂质，这些杂质对人体有害，必须要经过多次提纯和过滤才能使用。 金锋和周锦最近就在实验室忙着这事。 从海边把盐拉到西川，最好的办法也是从长江走水路，路途遥远不说，一路上都是逆流而上。 大康可没有机动船，拉盐的大船基本上全都靠纤夫拉，就算顺利，也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加上盐商们的贪婪，所以大康的食盐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如果金锋真的能从矿盐中提出这么好的盐巴，那对于整个大康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庆慕岚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先生，能让小锦给我演示怎么制盐的吗？”庆慕岚说道：“不是不相信先生，而是这件事干系太大了。 ” “行吧。 ”金锋想了一下，冲周锦说道：“小锦，你明天给慕岚演示一下。 ” “别明天了，现在就去。 ” 庆慕岚饭也不吃了，拉着周锦就走。 实验室是西河湾的禁地，庆慕岚也是第一次进来，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好奇的看着里面的瓶瓶罐罐。 当天夜里，庆慕岚亲眼看着周锦把一块五十多斤的矿盐块砸碎，然后经过一道道工序，变成又细又白的精盐。 庆慕岚尝了一下，味道非常纯正，没有任何异味。 “太神奇了，真是太神奇了！原来矿盐真的可以变成精盐。 ” 哪怕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庆慕岚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先生这次要发大财了！” 食盐是每个家庭必须的东西，市场比香皂和黑刀大了无数倍。 金锋制作出来的盐巴不管是品相还是味道上，都能碾压其他盐商的海盐。 最重要的是金锋不用千里迢迢从海边把盐拉过来，相对其他盐商来说，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以目前大康的盐价，金锋想不发财都难。 “先生说盐巴不算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制盐不光是为了赚钱，还要让整个广元的百姓都吃上便宜又放心的盐巴！” 周锦说道：“所以你今天说先生要赚黑心钱，小北姐姐才会那么生气。 ” “让百姓吃上便宜又放心的盐巴……” 庆慕岚喃喃自语着，脸上一片火热。 想到吃饭时质疑金锋的话，庆慕岚觉得无地自容。 “是我错怪先生了，我现在就去跟他道歉。 ” 第353章 西河湾制盐厂 “慕岚姐姐，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 周锦一把拉住庆慕岚：“先生最讨厌睡觉的时候别人打扰他，你现在去叫醒他，肯定会被臭骂一顿的。 ” 庆慕岚这才想起来，现在是大半夜。 有些尴尬的吐了吐舌头：“是挺晚了，小锦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 难得来一次实验室，走的时候，庆慕岚还顺手抱了一坛烈酒离开。 这几天庆慕岚一直忙着剿匪，也累得不行，一觉醒来，天早亮了。 等她跑到金锋家，关晓柔告诉她金锋一大早就带队去双驼峰了。 “晓柔，你跟先生说一下，昨天是我说错话了，请他不要跟我一般见识，等我下次回来，再跟他道歉。 ” 庆慕岚来找金锋，除了道歉之外，还想跟他商量一下关于制盐和售盐的事情。 可是剿匪队也在等着她回去做主，庆慕岚没时间再跑双驼峰去找金锋。 留下话之后，庆慕岚也带着阿梅离开西河湾。 走到村口的时候，发现打谷场聚集了一堆人。 “阿梅，这是干什么呢？”庆慕岚问道。 如今西河湾的人都很忙，很少出现这种扎堆聚集的情况。 “是送亲队来了。 ”阿梅说道：“现在西河湾的日子好过了，汉子们都在纳妾，县令就让衙役把其他地方嫁不出去的姑娘都送来了。 ” “张县令倒是会想办法。 ” 庆慕岚笑了一下，带着亲卫队纵马离开。 其实金锋也没太把送亲队放在心上，毕竟这种事是你情我愿的，他也不好干涉。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送亲队来得越来越频繁，送来的姑娘越来越多。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地方的姑娘等不及送亲队，干脆组着队自己来了。 如今村里的很多汉子都纳了五六个小妾，家里都睡不下了。 唐小北一看再这样下去，恐怕全县的适龄姑娘都要跑过来，终于坐不住了。 金锋不在，唐小北便和村长、张凉等人商量了一下，要求西河湾的汉子停止纳妾，才算止住这个势头。 送亲队也停止了再送人过来。 可是那些自发赶来的姑娘们不知道啊，依旧源源不断的往西河湾聚集。 很多姑娘的处境都和当初的关晓柔差不多，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来西河湾的。 结果到了西河湾，却被告知西河湾今年不再纳妾，很多姑娘都绝望了。 有个姑娘受不了打击，直接在村口上吊了，幸亏被巡逻的老兵发现，救了下来。 唐小北得知此事，只能一边安抚这些姑娘，一边派唐飞骑马去双驼峰找金锋商量如何处理这事。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对于金锋来说，把矿盐变成精盐，并不算太难的事。 双驼峰有土匪留下来的宿舍、食堂，还有好几个用来屯粮的大仓库，腾出来几个，稍微改造一下就可以作为制盐的车间。 只不过大康基础条件太落后，没办法实现自动化生产，想要大规模制盐，只能采用人海战术。 如今关柱子已经带人从船上往双驼峰转运矿盐，需要的设备满仓也带着一群女徒弟调试结束，只要招到人手，就可以开工了。 金锋正考虑是回西河湾调人，还是在当地招募工人，唐飞来了。 得知西河湾如今的情况，金锋也哭笑不得。 不过这也解决了制盐厂的用工问题。 “你回去跟凉哥说，让他派人把这批姑娘都送到双驼峰来制盐吧，这边正好要用人。 ” “这个……” 唐飞犹豫了一下，问道：“先生，这些姑娘可都是外地人，她们要是把制盐的办法传出去怎么办？” “没事的，满仓做了准备。 ” 金锋摇头说道。 制盐厂采取的是流水线作业，每个车间负责的流程都不同。 而且进行过滤的容器，都是严禁工人触摸的，他们最多看到一个个大铁罐子，却不知道铁罐子里装的是什么。 唐飞见金锋这么说，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他来时骑了三匹马，现在动身还能在天黑前赶回西河湾。 唐飞刚走，关柱子来了。 “妹夫，船上的矿盐都送了过来，我等下就回矿山了。 ” 自从关晓柔嫁给金锋之后，关家的生活也好了，天天都有肉。 原本又高又瘦的关柱子，如今长胖了一圈，显得更加壮实了。 又被金锋委以重任，整个人也比之前自信很多，说话的声音都洪亮不少。 “路上小心点，矿山那边就交给大哥了。 ” 金锋对于关柱子的改变，也非常满意，鼓励道：“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 “我不需要用人，也不需要用钱，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妹夫你想办法买几条船吧。 ” 关柱子说道：“经过咱们这一段的大船，基本上都拉着货，想找到一条空船太难了，这一次就在岸边等了好几天，才遇到一条，而且他们还嫌距离太近，不愿意接咱们的活儿，我最后多加了三十两银子，他们才答应。 以后咱们盐厂做大了，也少不了用船的地方，总是雇别人的，太不划算了。 ” “这倒是个问题。 ”金锋微微点了点头：“行，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安排的。 ” “那好，妹夫我走了。 ” 关柱子挥挥手，带着一群关家村的汉子下山了。 金锋则转头吩咐道：“大刘，老唐应该还没下山，你快派人去追上他，让他跟凉哥说一声，让镖师和商会那边打听一下，哪里有造船厂，要能定做大船的那种。 ” 关柱子刚才说的有道理，盐厂想要发展，离不开船只。 这个倒是金锋之前没有考虑到的地方。 “好！” 大刘答应一声，飞奔下山。 唐飞当天夜里赶回西河湾，第二天一大早，张凉就派人护送集合在西河湾村外的姑娘上路。 西河湾在金川西边，双驼峰在东边靠近嘉陵江的地方，姑娘们走了两天才到。 随着姑娘一起来的，还有一车车厂服、鞋子等基本物资。 姑娘们一上山，每人就发了一套崭新的衣服和鞋子。 很多姑娘在来之前，心里是忐忑的，但是收到衣服和鞋子之后，终于慢慢踏实起来。 经过几天简单的培训，女工们陆续进入工作岗位。 西河湾制盐厂正式挂牌成立，投入生产。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的内容属于两个大剧情之间的过渡，有很多东西要写，因为后边要用到，又怕写得太多太杂，会显得啰嗦，一直没考虑好怎么写。 写第一本书的时候，每天更新五章，坚持了一年多，以为这本书也可以做到，现在发现有点过于自信了，兼职想要每天万更真的太难了，工作上的事情稍微忙一点，可能回来就八九点了，根本来不及。 保质保量的稳定的更新是一个作者的基本责任，说这些不是要抱怨什么，而是希望大家稍微理解一下，多多包涵。 第354章 定价 其实制盐并没有太大的技术壁垒，主要就是溶解、过滤、提纯、结晶几个步骤而已。 当天下午，一车车矿盐块拉进车间，第二天被送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车车雪白细腻的食盐。 毕竟是第一次用土办法批量制盐，金锋也不确定是否真正安全，第一批盐巴制作出来之后，金锋没有立刻对外售卖，而是送进了库房。 然后随机舀了部分样品，煮了几碗麦粥，喂给早就准备好的狗子。 连续喂了三天，确认狗子没有任何异常，又让灶房做了几锅小灶，然后找了几个老兵、女兵，包括他自己，连着吃了两天，也没有察觉到任何不适之后，金锋才通知让金川商会的人过来。 因为推广香皂，金川商会在广元郡治下所有县府都设立了分店，如今还不停的向周边几个郡城扩张。 只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唐小北在负责，金锋没怎么过问。 来的是个女掌柜，和洛澜一样，都是唐小北第一批购买的奴婢之一，金锋曾经对她们进行过培训，只是当时人有点多，后来又没有再见过面，没有记住她的名字。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女掌柜早就练成了察言观色的本事，不等金锋开口，主动自我介绍道：“金先生，我是钟铃儿，现在负责商会在广元郡及治下县府的事务。 ” 广元算是金锋的大本营，唐小北把广元市场交给钟铃儿，也可以看出对她的器重。 金锋默默记住钟铃儿的名字，然后带着她走进仓库。 连续积攒了几天，仓库中央的盐巴已经堆得跟小山一样了。 一群工人穿着全套的罩衣，蒙着口罩，正在往麻袋里灌装。 如果是前世，这种简陋的灌装条件，恐怕早就被卫生监督部门查封了。 但是在大康，金锋这样已经是绝对的良心了。 海边制盐厂的生产条件，完全和西河湾没法比。 麻袋最显眼的位置写着“西河湾精盐”几个大字，在大字下边是一行稍小一些的字，写着“让百姓吃得起放心盐”。 这些字不仅可以增加西河湾盐厂的识别度，也算是金锋的一种期待。 大康百姓吃盐真的太难了，哪怕是相对富裕的西河湾，妇人们做饭依旧是数着盐粒子下锅。 很多百姓因为长期摄取不到足够的盐分，从而患上了低钠综合症。 这也导致很多百姓明知道矿盐有毒，依旧会偷偷食用矿盐。 香皂和黑刀已经可以给金锋带来足够的金钱，高效率的织布机也在逐渐装进西河湾纺织厂，到时候又是一大笔固定收入。 如今的金锋已经不是很缺钱，如果制盐工艺传出去能把大康的盐价打下来，让老百姓都能吃得起食盐，金锋肯定会毫不犹豫去做。 但是金锋太清楚盐商的贪婪了，他们得到工艺之后，最大的可能不是降低盐价，反而是提价。 毕竟这种工艺制作出来的食盐，无论品相还是味道，都比以前更好。 “先生，这就是咱们西河湾制盐厂做的盐巴吗？” 钟铃儿指着面前小山一样的一大堆精盐，惊讶的瞪大眼睛：“这品相也太好了吧？” 她不敢相信这些盐巴是用矿盐做出来的。 上前几步，用手指沾了些盐巴放进嘴里：“味道也好，没有任何异味，比青盐好多了！” 钟铃儿能被唐小北选中，自然也是识文断字能写会算的。 在大康，只有出身富贵之家的女子才有这样的待遇，所以钟铃儿也是见过世面的。 她家没落之前，比唐冬冬家更加殷实。 从小吃的盐巴，自然也不是寻常百姓家那种泛着黑的粗盐，而是一种叫做青盐的精制食盐，很多王公大臣吃的，也是青盐。 在钟铃儿看来，眼前的盐巴不管是品相还是味道，都比青盐更胜一筹。 “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说到这里，钟铃儿有些犹豫。 毕竟她和金锋不是很熟，很担心问出这个问题之后，金锋会生气。 可是矿盐有毒，早已深入人心，而制造、贩卖毒盐可是大罪，钟铃儿又不得不问。 金锋一看就猜出她在担心什么，笑着说道：“如果你想问是不是有毒，这个只管放心，我和大刘、阿蝶他们从四天前就开始吃这个盐，到现在都没有觉得任何不舒服。 而且从昨天早上开始，厂子食堂里的盐巴也全都换成了这个，全厂的人吃了一天多，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 听到金锋这么说，钟铃儿长长松了口气，问道：“先生，咱们的盐卖多少钱一斤？” “十文一斤吧。 ”金锋答道。 “十文一斤？” 钟铃儿差点跳起来。 因为朝廷的纵容和盐商的贪婪，大康的盐价被炒得非常高。 盐商们拉过来的黑粗盐，都要一百文一斤，精制的青盐更是卖到三百文一斤。 在钟铃儿看来，以西河湾精盐的品质，绝对可以比青盐卖得更贵。 结果金锋却告诉她，只卖十文钱一斤？ 钟铃儿实在无法理解，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十文钱一斤。 ” 金锋再次点头。 成立西河湾制盐厂之前，金锋心里就有了明确的市场定位。 利用香皂和黑刀，从有钱人手里赚再多钱，金锋都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反而有种杀富济贫的感觉。 但是食盐是生活必需品，主要目标人群是老百姓，如果定价太贵，他和那些盐商又有什么区别呢？ 制盐的成本平摊到每斤盐上，实在太低了。 就算卖十文钱一斤，金锋的利润依旧超过大半。 盐矿附近不能耕种，完全就是荒山，加上有西川牧的招牌，广元郡守只是象征性的收了几百两银子，就把盐矿附近的几个山头全都承包给了金锋。 按照金锋的目测，那片盐矿的储存量至少也在千万吨级别以上，几百两银子几乎和没花钱差不多。 金锋制盐成本主要就是人工、运输和日常设备损耗。 这些对于制盐厂来说，不值一提。 就算再卖便宜点，金锋都绝不会赔钱。 之所以定价十文，是他担心过分低价，会引起百姓没必要的哄抢和囤积。 大康没有塑料袋，盐巴只能装在罐子里，很快就会化的。 第355章 金川商会卖盐啦 “先生，这么好的盐巴，十文钱一斤，几乎和白送差不多。 ” 钟铃儿感叹道：“让百姓吃得起放心盐，您真的做到了！” 平时老百姓买盐都是一两二两的买。 但是以前买一两盐的钱，从西河湾制盐厂，就能买到一斤。 绝对算是非常良心了。 “十文钱一斤，这个价钱必须给我定死，如果让我发现你私自提价，别怪我不客气！”金锋扭头看向钟铃儿。 “铃儿不敢！” 钟铃儿被金锋的眼神吓了一跳，赶紧举起手保证：“只是……我担心其他盐商发疯……” 其他盐商的制盐成本，主要也是人工和运输。 人工应该比金锋这边还便宜，毕竟盐商不会给工人那么高的工钱。 但是运输成本则比金锋高多了。 拉着粗盐的重载大船，几乎全程都要靠纤夫拉着逆流而上。 从东海到西川可不是十里八里，而是数千里。 一路上支付给纤夫的拉纤费，船上工人的吃穿用度，以及大船的损耗，算下来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金锋这么做，其实算是在用低价恶意破坏市场，其他盐商知道了，肯定不会高兴。 “每个盐商的售盐范围，不是都规定好了吗？” 金锋问道：“我在自己的地盘卖多少钱，关他们什么事？” “先生，其实民间有很多‘盐老鼠’的。 ” 钟铃儿发现金锋露出疑惑之色，赶紧解释道：“盐老鼠就是小盐贩子，比如广元的盐价比巴州便宜，他们就会从广元买盐，然后偷偷送到巴州去卖，赚个差价。 当然，也有一些盐老鼠直接贩卖矿盐。 咱们的精盐这么好，又这么便宜，估计很快整个西川的盐老鼠都会蜂拥而至，到时候咱们的精盐肯定会流通到其他地方。 ” “原来是这样。 ” 金锋点点头，也听懂了钟铃儿话里的担忧。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金锋这么做，就是在断其他盐商的活路。 能成为盐商的人，都有各自的手段，其中不乏心狠手辣之徒，钟铃儿在担心他们做出报复行为。 “铃儿你放心，你帮我做事，我就会尽力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 金锋说道：“我这边再从镖局给你调拨一批人手，专门护送运盐队，保护你们的安全。 ” “谢谢先生。 ” 钟灵儿对着金锋行了一礼，然后试探着问道：“那盐老鼠要是来买盐的话……” “咱们是卖货的，不知道谁是盐老鼠，只要有人出钱，咱们就卖。 ” 金锋淡淡答道。 其实他之前还在遗憾自己售盐的范围太小了，现在盐老鼠的出现，等于正好帮金锋弥补了这个遗憾。 至于那些盐商怎么想，金锋才懒得管呢。 “我明白了。 ” 钟铃儿一听就懂金锋的意思了。 “不过那些盐商说不定也会派人，假扮盐老鼠来买盐，这个你要注意分辨一下。 ” 金锋提醒道：“如果发现这样的人，派镖师跟着，发现一个就抓一个，举报一个！” “好的。 ”钟铃儿默默记下。 “还有一点，除了在郡城、县城贩卖，你也要安排人下沉到各个村镇，尽快让全广元的百姓都知道西河湾精盐，吃上咱们的盐巴！” 金锋又提了一个要求。 很多百姓一辈子都去不了几次县城，想要让老百姓都知道西河湾精盐，从而认准西河湾精盐，地推是最好最快的方式。 “先生，这样用到的人手恐怕就太多了……” 钟铃儿有些为难。 “我让小北调一些人手给你，这只是暂时的推广，等西河湾精盐的名气打出来后，就不用这样了。 ” 金锋说道：“所以这次你们下沉村镇，还要在每个镇上挑选一个代理商，以后让代理商去县府拿货，村民再去找代理商买就行。 ” “这倒是个好办法。 ” 钟铃儿虽然第一次听说代理商这个词，却理解了金锋的意思：“那代理商拿货，给什么价？” “也是十文钱一斤。 ”金锋说道：“咱们这边给代理商发工钱，算是他们的报酬。 ” 虽然还没开始发售，但是金锋自信西河湾精盐绝对不愁卖，没必要再用提成的方式刺激代理商。 “你这边还要派人监督代理商，如果有人勾结其他盐商恶意囤货，或者私自加价，立刻取消他的代理商资格。 ” 金锋又提醒了一句。 “好的。 ”钟铃儿点头答应：“先生还有什么交代的吗？” “暂时没有了，如果遇到突发情况，你这边能自己处理的，就先自己处理，不能处理的，马上上报。 ” 金锋说道：“板车都准备好了，安排人装货吧。 ” 很快，钟铃儿就带着绵延数百米的板车队，离开双驼峰。 第二天一早，金川和距离双驼峰较近的两个县城商会店铺，就摆出一盆盆雪白的精盐。 “金川商会又准备卖什么？” “不知道，看样子好像是盐。 ” “哪儿有这么白的盐？” 在今天之前，金川商会只卖香皂，对于来百姓来说，香皂绝对是个奢侈品。 现在突然多了一样商品，路过的百姓都有些好奇的议论。 一个过路的读书人扭头看了一眼，说道：“就是盐，那个袋子上写着呢，西河湾精盐。 ” “这位小哥，你莫要骗我们不识字，那明明十几个字呢。 ” “我骗你们干什么，那几个大字是西河湾精盐，下边小一些的字是让百姓吃得起放心盐。 ” “让百姓吃得起放心盐？这句话说得太好了，现在盐价真的太贵了。 ” “老吴，这种话听听就好了，不要当真，金川商会卖的东西，怎么可能便宜？那一块香皂要好几两银子呢。 ” “呃……也是，这盐巴的成色比青盐还好，肯定不便宜。 ” “那还在盐袋子上写让百姓吃得起放心盐干什么？恶心咱们吗？” 正议论着，一个伙计提着铜锣从商会铺子里走了出来。 铛！铛！铛！ 敲了几下铜锣，开口吆喝道：“路过的父老乡亲们，都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啦，我们金川商会开始卖盐啦！” “小哥你们金川商会的盐巴怎么卖？多少钱一斤啊？” “老吴你这样问，是准备买两斤吗？” “金川商会的盐巴，我可买不起，就是问问。 ” 第356章 善名 “小哥，你快说吧，这盐巴多少钱一斤啊？” 围观的百姓起哄问道。 “大家听好了！” 伙计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们的精盐，十文钱一斤！” “十文钱一斤，这也太贵……什，什么？多少钱一斤？” 有百姓下意识想要批判一下黑心的金川商会，可是话还没说完就改口了。 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瞪着眼睛看向伙计：“你是不是说错了？” “小哥，第一次卖货吧？怎么自家的价钱都记不住呢，小心掌柜的抽你！” 也有百姓认为是伙计说错了，或者是记错了价钱。 “我没有说错，也没有记错价钱，我们金川商会的盐巴，就卖十文钱一斤！” 伙计再次确认道。 “这怎么可能？” “他们卖的不会是矿盐吧？” “应该不至于，私卖矿盐弄不好要杀头的，金川商会卖香皂赚的盆满钵满，没必要来冒险赚这个黑心钱！” “这盐巴那么白那么细，也不可能是矿盐！” “这个小二不会是疯了吧？” 百姓们完全不信伙计的话，一些想象力丰富的，已经在脑海里上演了一出掌柜的为难伙计，伙计故意贱卖商品报复的大戏。 “大家静一静！” 伙计又敲了几下铜锣，指着盐袋子说道：“难道大家都没注意到，我们的盐巴叫西河湾精盐吗？” “叫西河湾精盐怎么了？”一个背着弓箭的猎人问道。 这次不用伙计回答，猎人的同伴就说道：“你难道没听说过西河湾？没听说过金先生？” “我自然听说过……不会吧，这个盐巴是西河湾的金先生卖的？” “这位大哥说得对，金川商会就是金先生开的，我们卖的盐巴，自然也是金先生做的。 ”伙计说道：“所以才叫西河湾精盐！” 如今在金川县，名气最大的不是县令老爷，而是金锋。 西河湾剿匪队剿灭了全县的土匪，农户不用再交岁粮，猎人进山、行商赶路也不怕再遇到土匪。 整个金川县的百姓，几乎都对金锋心存感激。 听到盐巴是金锋做的，哪怕觉得再不可思议，百姓心中的疑虑也消散了大半。 金先生这样的大善人，怎么可能做毒盐毒害百姓呢？ “大家都知道，金先生最看不得百姓受苦，知道百姓都吃不起盐，没有力气干活，心里很难过。 ” 伙计按照掌柜的吩咐，说道：“为此，金先生找庆侯爷帮忙，找到了咱们西川路的牧守大人。 从来不肯跟人说好话的金先生，为了让百姓能吃上盐巴，不知跟牧守大人说了多少好话，终于拿到了制盐资格和咱们广元的售盐权。 然后金先生第一时间成立了西河湾制盐厂，立志让咱们广元的百姓都吃得起放心盐！” “让百姓吃得起放心盐，这句话说得太好了！金先生真是大善人啊！” “是啊，不光帮着咱们百姓剿匪，还做出来这么便宜的盐巴！” “小哥，这么好的盐巴才卖十文钱一斤，金先生会不会赔钱啊？” …… “赔钱肯定是赔钱的，但是先生说了，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他对钱不感兴趣，只要对百姓有好处的事，就算赔钱也要做下去。 ” 伙计直接开始煽情了：“其实不瞒大家说，我们金川商会卖香皂赚的钱，不少都贴到盐厂了。 ” 矿盐有毒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所以金锋交代暂时不要透露精盐是矿盐做的。 等到以后百姓接受了精盐，再说不迟。 “金先生真是咱们整个金川的大恩人呐！” “我等下回去，一定要再给金先生的牌位磕个头！” 大康的百姓很淳朴，也被盐商折磨了太久，不少人听到伙计这么说，感动得当场抹起了眼泪。 庆慕岚带领的剿匪队，最先动手的五个县府，都是广元郡的。 剿匪队打得是镇远镖局和金锋的旗号，所以如今周边几个县的百姓也对金锋感激不已。 同样的一幕，接下来的几天，在广元各个县府上演。 然后随着地推开始，又传遍每个村落。 有了盐就有了力气干活，现在百姓都称呼西河湾精盐为“十文盐”，有人叫“救命盐”。 金锋的声望在广元各地，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制盐厂经过最初的磨合期，也转入了平稳发展模式，金锋又盯了几天，就把制盐厂交给了唐冬冬培养出来的一个车间主任，然后带着亲卫队返回西河湾。 如今的西河湾，一天一个样子，金锋只是在双驼峰待了不到一个月，进村的路上就又多了好几排整齐的砖瓦房。 西河湾和关家村之间的空地，基本上全都被房子连了起来。 刚准备进村，却在村口遇到了魏无涯和几个老人。 金锋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到魏无涯对着他鞠躬行了一个大礼。 老人更是直接跪在地上就给金锋磕头。 “魏先生，你们这是干什么？” 金锋赶紧跳下战马，扶起魏无涯和老人：“你们都是老人家，魏先生还是德高望重的名医，对我行如此大礼，这不是让我折寿吗？” “现在整个广元谁不知道金先生赔钱卖精盐，救了无数百姓？很多百姓现在都把先生当菩萨，在家里供着呢。 ” 魏无涯说道：“别说老朽只是鞠躬，就是磕头，先生也受得起。 ” 虽然金锋听说此事，心里也挺爽的，毕竟自己的付出，被人认可了。 但是当面被人如此夸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摆着手说道：“我就是尽了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罢了。 对了魏先生，丰水镇的灾情如何了？” 金锋一直在担心丰水镇，只是他不懂医术，能做的不过是告诉魏无涯疟疾的传播途径，以及提供一些纱帐之类的东西。 其实金锋知道，有一种树叫金鸡纳树，也叫奎宁树，在没办法合成青蒿素之前，是治疗疟疾最好的天然药物。 可惜金鸡纳树和土豆、红薯、玉米这些高产农作物一样，原产地都在美洲，和大康之间隔着广阔的太平洋，金锋就算知道，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还是要发展工业，尽快把船造出来才行啊。 ” 【作者有话说】 今天没了，大家不用等了 第357章 救救小姐 “丰水镇的灾情……” 魏无涯叹了口气：“算是解决了吧。 ” “解决了就是解决了，没解决就是没解决，什么叫算是解决了？” 金锋纳闷问道。 “先生跟我说了疟疾的传播途径之后，我们就赶快解决了一些容易滋生蚊虫的死水滩、旱厕之类的地方，加上先生赠送的蚊帐和衣物，现在村里已经半个月没有出现新的病人了。 ” 魏先生说道：“但是那些已经染病的百姓，七成都没挺过来……” 金锋闻言，不由叹息一声。 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想要治疗疟疾，实在是太难了。 丰水镇的病情能被遏制住，除了清理水滩和蚊帐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现在天气逐渐变冷，蚊子越来越少的原因。 “这几位是？” 金锋指着魏无涯背后的几个老人问道。 “他们是丰水镇受灾最严重几个村子的村长，听说我要来西河湾，一定要跟着来感谢先生。 ” 魏无涯解释道：“我刚才给先生行礼，也是为了此事。 如果没有先生的指点，以及慷慨解囊，丰水镇这次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呢。 ” “谢谢金先生！” 几个老人说着又要作揖，被金锋拦住了。 老人们又从各自背后的包裹里往外拿东西，有鱼干也有大米，甚至还有两只野兔，非要金锋收下。 正推让着，远处道路上出现一道身影，骑着战马在山间疾驰。 后边还跟着一匹战马。 “先生，好像是个女兵！” 大刘一边示意老兵们做好防御准备，一边嘀咕道：“跑这么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对方速度很快，只是片刻就到了眼前。 金锋看着来人，眉头微微皱起。 来人是庆慕岚的一个亲卫，此时身上好几个地方都在流血，坐下的马鞍和战马肚子，都被鲜血染红了。 见到金锋，直接从马上滚了下来。 “阿夏，你怎么弄成这样？” 大刘赶紧上前，把女兵扶了起来。 女兵没有回答大刘，而是朝金锋伸出手臂，虚弱而又急促的说道：“先生……先生，快去救小姐！” 金锋心里一咯噔，问道：“慕岚怎么了？” “小姐被……被土匪大军围了……咳咳！” 女兵话还没说完，猛地咳出两口血，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魏无涯见状，赶紧上前几步，在女兵后背拍了几下，然后又握拳在腋下轻轻捶了一下，就看到女兵哇的一下又吐出几口淤血，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但是呼吸却平稳了下来。 “你们小姐在哪儿？土匪有多少人？” 金锋害怕女兵再出问题，也不问事情经过，直接问地点和对方人数。 “在青山县五郎山……土匪有……四千多人！”女兵答道。 “青山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土匪？这都可以说是叛军了吧？”大刘惊问道。 一般豪绅扶持土匪收岁粮，都只有数百人，像黑水沟那种超过一千人的土匪群，非常少见。 毕竟养土匪也是要花钱的，几百人足够土匪震慑老百姓了。 黑水沟也是因为支持者是赵县尉，地盘大，又靠近官道，可以拦路设卡收过路费，才能发展到千人规模的。 大刘以前也做过镖师，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土匪，但是四千多人的土匪窝，从来没听说过。 这比很多乙等军的人数都多了。 “很多乙等军都不够四千人，肯定不会是一伙土匪，应该是几伙土匪凑到了一起。 ”金锋说道。 “对……”女兵虚弱的点点头，然后头就低了下去。 魏无涯伸手摸了女兵的手腕，说道：“金先生，她失血太多，又长途赶路，加上过于忧虑，晕过去了。 ” “阿健，你赶紧把她送到医疗队，大川，你马上去找一趟赵老山，让他打听一下二组里有没有青山县的，或者对五郎山熟悉的人。 ” 金锋飞快的交代一声，然后看向魏无涯：“魏先生，我这边有点急事，先不陪诸位了，大强，你带几位老先生回去，让村长先招待一下。 ” “先生正事要紧，我去给这个女娃娃看看伤势。 ” 魏先生赶紧说道。 “招待不周，诸位老丈莫要见怪。 ” 金锋对着几个老人行了个书生礼，翻身上马，带着大刘直奔后山老兵大营。 很快，老兵大营中就响起沉闷的鼓声。 不管是老兵还是女兵，也不管他们正在训练还是在休息，听到鼓声全都放下手里的事情，往大营飞奔。 张凉更是一脸惊诧的冲出屋子。 他没下令，谁敢擅自敲响点将鼓？ 结果一出门就撞上了金锋。 “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慕岚出事了。 ”金锋直奔主题。 “慕岚姑娘出事了？”张凉先是一惊，然后问道：“先生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可靠吗？” 在他看来，庆慕岚手下有五千正规军，就算庆慕岚只带领其中一支，也有一千人，又装备了投石车、重弩和闪光弹，攻打一座小城池都足够了，去剿个匪能遇到什么危险？ “是慕岚的亲卫阿夏来报信的，应该可靠。 ” 金锋答道：“听阿夏说，应该是几股土匪害怕被围剿，勾串到一起，凑了四千多人，把慕岚围困到了青山县的五郎山。 ” “四千多土匪勾连……” 张凉瞳孔微微一缩，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既然金锋敲响了点将鼓，那说明金锋肯定要去救援庆慕岚。 可是西河湾常驻的老兵和女兵加起来，也不过数百人，而土匪有四千多人，怎么救？ 就在张凉准备开口劝说金锋的时候，大壮跑了过来。 在之前的剿匪战中，大壮受伤严重，一直在家休养，前几天才刚刚返回营地。 张凉手底下正缺人手，就把他安排到了身边。 “先生，大队长！” 大壮对着两人敬了一礼，然后喊道：“除了在岗位值守不能来的兄弟，其他人全都集合完毕，共一百零三人！” “一百零三人？” 金锋也不由微微皱眉。 土匪之间很少合作，既然勾连到一起，那就说明庆慕岚给土匪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把土匪逼得没有办法。 俗话说哀兵必胜，这种时候，土匪也会变得可怕。 而西河湾只有一百多人，怎么打？ 第358章 被夺 “我走的时候，你不是还说有四百多人吗，怎么现在就剩这么多了？”金锋问道。 在他去双驼峰之前，张凉才跟他汇报过，说如今镇远镖局的老兵和女兵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一千五百人。 留在村里的老兵和女兵也超过了四百人，让金锋放心。 “这不是前几天先生开始卖盐了吗，还要求商会分散到各个村镇，每个小队都需要镖师护送，小北夫人找我要人，而且还必须得是能信得过的老人。 我没办法，只好从村里抽人给商会。 ” 张凉解释道：“如今商会发展的太快了，去的地方越来越多，镖师本来就不太够用，前几天洛澜姑娘还给我来信，说她准备开发京城周边市场，让我最少派五百人过去，我打算先生回来了，先商量这个事呢。 ” “我倒是忘了这茬……” 金锋无奈的点了点头：“镖师的事咱们回头再说，现在救援慕岚要紧，一百人太少了，还能再抽一些吗？” “不能了，”张凉摇头说道：“这一百多人，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能让先生全部带走。 咱们村现在要派人看守的地方太多了，各个厂子、库房，还有大大小小的路口，都要派人把守，如果先生把这一百人带走，值守的兄弟连个换班的都没了。 ” “这怎么办？” 金锋急得来回踱步。 就在这时候，之前去送女兵的老兵跑了过来：“先生，阿夏醒了，急着要见先生，但是魏先生不让她过来。 ” “凉哥，咱们一起去看看。 ” 金锋交代道：“大壮，你这边准备好战马、投石车和重弩，等我回来，咱们随时就走。 ” “是！”大壮答应一声，转身跑了。 而金锋和张凉则骑上战马，向村里飞奔。 谢光老宅小院，之前被租给了庆怀，然后庆慕岚又在里面住了一段时间，现在女兵们都搬到了后山营地，这里就被改造成了西河湾医疗室。 平时老谭会在这里坐诊，遇到磕磕碰碰的外伤，周锦也会来处理。 金锋赶到的时候，阿夏的伤口已经被周锦处理好了，魏无涯又给她喂了一些自制的药丸，终于不再昏迷。 看到金锋进来，阿夏想要撑起身子，却被金锋按住了肩膀。 “都这时候了，没必要在乎那些虚礼了，你有什么事，赶紧说吧。 ” “先生，有兄弟在五郎山看到了双驼峰的人，小姐让我提醒先生，小心冯圣！” 阿夏虽然依旧虚弱，说话声音也很小，但是却终于能说完整的话了。 “冯圣？”金锋想了一下：“冯圣是不是当初带着虎头山、双驼峰的人，想要从长蛇沟来打咱们的那个冯先生？” “对，就是他。 ”阿夏点头。 “怪不得一直找不到双驼峰的狗崽子，原来跑到青山县了。 ” 张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当初长蛇沟一战，只抓住了虎头山土匪，双驼峰土匪却跟着冯先生跑了，然后又走水路，甩掉了跟踪的老兵。 最近这段时间，张凉一直派钟鸣小组的人在寻找冯先生和双驼峰土匪的下落。 按理说双驼峰有数百人，不管到了哪里，都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可是偏偏钟鸣小组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打探出来，双驼峰土匪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这让张凉一直想不通。 现在他明白了。 长蛇沟战败之后，双驼峰土匪逃跑的方向是往南，所以钟鸣小组的搜查目标，一直是金川以南。 而青山县却在金川西北，钟鸣小组根本没派人去，怎么可能找得到？ “当初小姐带我们封锁土匪的时候，顺便让人调查了一下冯先生的资料，小姐说冯先生此人生性狡诈，而且能说会道，这次青山县的土匪，很可能就是他在背后窜连起来的。 ” 阿夏说道：“小姐让我跟先生说，一定要提防此人。 ” “这个冯先生的确不简单，是个人物。 ” 金锋微微点头。 当时封锁土匪老巢，金锋的注意力几乎都被赵县尉和两个乡绅吸引，完全没在意过冯先生。 结果到最后才知道，冯先生耍了所有人，连赵县尉都成了他手里的棋子。 如果不是有猎户发现了虎头山和双驼峰的异常，金锋说不定也会中计。 他也没想到，土匪好不容易逃下山，不忙着逃命，竟然敢打西河湾的主意。 “先生，你也太抬举他了。 ”大刘说道：“不过是豪绅手下的一个走狗罢了，也敢自称先生！” “大刘，咬人的狗不叫，越是这样的人，越可怕！” 金锋说道：“当初咱们觉得他是个小角色，谁也没把他放在眼里，现在呢，闹出这么大的幺蛾子。 ” “冯先生的确很阴毒，小姐说这次我们被困，八成也是这个冯先生的计策。 ”阿夏说道。 “什么计策？”金锋问道。 其实他刚才就在好奇，庆慕岚带的有重弩和投石车，土匪凭什么困得住她？ 只是阿夏昏迷了，他没来得及问。 “我们发现大批土匪，小姐知道硬拼打不过，马上让人寻找一个适合的山坡，安放重弩和投石车，可是等我们刚安好，山坡旁的树林里，突然杀出来一大群土匪，把……把重弩和投石车都抢走了……” 说到这里，阿夏红着脸低下头。 “土匪竟然把投石车和重弩抢走了？！” 大刘直接跳了起来。 金锋和张凉也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中看出了担忧。 “咱们之前还是小看了冯先生，以后再想抓住他，恐怕难了。 ”金锋叹息道。 “先生，如果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冯圣，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能抓住他。 ”张凉说道。 “什么办法？”金锋问道。 “这个……”张凉看了一眼周围：“营房那边有地图，先生咱们还是回营房再说吧？” 此时医疗室不光有阿夏和金锋的亲卫，还有魏先生和那几个老人，以及老谭和两个受伤的村民，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金锋点点头，看向阿夏：“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第359章 猪脑子 “五郎山是一座石头山，山上连条小水沟都没有，我们随身携带的军粮也只够五天的。 ” 阿夏哀求道：“我知道营救小姐会很难，但是求先生一定要尽快，要不然就算土匪不攻山，兄弟们也撑不了多久的。 ” “山上没有水？” 屋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庆慕岚是猪脑子吗？明明看到是个石头山，还带人往山上跑？” 金锋气得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 如果只是重弩和投石车被夺，他也不是很担心，因为在后山仓库里，有现成的射程更远的重弩。 可是是个人都知道，没水的话，最多三四天人就完了。 土匪有几千人，凭村里这点人肯定不行，必须要调集人手。 可是三四天时间，去哪儿调人？ 就算能找到人，赶路也是需要时间的。 金锋平时几乎不发火，这次是真生气了。 “先生，你消消气，这次明显是冯先生处心积虑布局，慕岚小姐才会中计。 ” 张凉劝说道：“现在想办法救慕岚小姐要紧。 ” “人家布局，她就要就往里钻？” 金锋拍着桌子说道：“人家摆明了想要把她往山上逼，这时候就应该集中兵力用重弩突围，怎么能真的上山呢？” 不过金锋也明白，现在发火没用，深吸两口气，看向阿夏：“你们行军时，带水囊了吗？” “带了，”阿夏点点头：“我离开时，水囊里大概还有一碗水，省着点喝，应该够撑两三天的。 ” 听到阿夏这么说，金锋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样的话，时间还稍微充足一些。 “先生，赵老山来了。 ” 一个亲卫进来通报。 金锋点点头，走出医疗室。 院子里，赵老山带着一个汉子站在院子里。 金锋把投奔西河湾的外村人都集中安置，组成西河湾二组，赵老山就是二组的队长。 随着投奔的人越来越多，西河湾二组的规模也越来越大，而且成员非常复杂，但是赵老山依旧把二组打理的井井有条，金锋对他非常满意。 “先生，咱村里就大强老家是五郎山附近的。 ” 赵老山指着汉子说道：“不过大强以前是猎人，经常去五郎山，对周围都很熟悉。 ” “辛苦赵叔了。 ”金锋冲赵老山点点头，然后看向猎人：“那就麻烦强子大哥你跟我说说五郎山的情况吧。 ” “五郎山的情况？啥情况？”猎人有些紧张的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什么。 “呃……咱们村有一支剿匪队被围在五郎山了，我想带人去救。 ” 金锋说道：“所以我想知道五郎山有多大，多高，有没有小路之类的。 ” “村里派人去五郎山剿匪了？” 汉子一听，眼睛一下子红了。 他就是被土匪逼得活不下去了，听人说西河湾有活路，才带着一家人投奔西河湾的。 听到西河湾剿匪队去了五郎山，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 “赶紧说话，先生还等着呢。 ” 赵老山轻轻推了大强一下。 “哦哦，”大强回过神来，赶紧说道：“五郎山是个石头山，山上都是大圆石头，草啊树啊的很少，大倒是不算太大，也不算很高，不到一百丈，能上山下山的路挺多的，少说也有七八条，但是好走的就三条，剩下的都是小路。 ” “山上有水吗？”金锋问道。 “没有，五郎山很陡，根本存不住水。 ” 大强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问道：“先生，你要去五郎山剿匪，能带上我不？我可以给先生带路。 ” 金锋和张凉对视一眼，然后缓缓点头。 “赵组长，辛苦你了。 ”张凉笑着看向赵老山：“你事情多，忙去吧。 ” 赵老山知道张凉这是在赶他走，笑着说道：“那行，我先去忙了，有事先生你再派人跟我说。 ” 等赵老山走后，张凉看向猎人，问道：“大强兄弟，你当过兵吗？” “当过，”大强遗憾说道：“但是我以前摔过腿，参加镖师考核，负重越野没过关，超了半柱香的时间。 ” “没关系，你这次好好表现，我可以破格招你。 ”张凉说道。 “大队长你放心，我一定好表现。 ”大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拍着胸脯保证道。 现在谁不知道镖师的待遇高，除了工钱，还有各种奖励，有时候出一次任务的奖金，就够一家人吃大半年饱饭了。 没有通过镖师考核，一直是大强心里的遗憾。 “你从老家来西河湾，走的是官道吗？”张凉问道。 “对，走的官道。 ”大强点头：“从五郎山过来，也就官道一条路。 ” “你当过兵，应该可以看出来哪里适合伏击吧？”张凉又问道。 金锋目光一凝，没有说话，却明白了张凉的意思。 “那当然，俺以前可干过斥候，就是吃探路这碗饭的。 那当然是回龙山！”猎人毫不犹豫答道。 “走，咱们去后山，你好好跟我们说说路上的情况。 ” 张凉揽住猎人的肩膀，一起回了后山。 到了后山大营，张凉又派人去把大壮找来，几个人一起钻进后山议事厅。 半个时辰后，几人才从议事厅出来。 大壮跑到校场，对集合的老兵、女兵喊道：“一连一排、二排，女兵一连一排二班、三班，第二急行军战备，准备出发。 ” 如今镖师人数越来越多，为了方便管理，金锋就按照前世军队的方法，以团、营、连、排、班的形势，给老兵重新分组。 目前镇远镖局只有一个团，团长毫无疑问是金锋，副团长是张凉。 共有四个营，分别为负责守卫西河湾、铁罐山、双驼峰之类要地的一营，营长由张凉兼任，大壮为副营长。 负责护送走镖的二营、三营，营长分别为张凉的黑大个战友铁牛和金锋曾经的亲卫队长铁锤。 负责在猫猫山、虎头山训练新兵的为四营，营长是郑方。 根据各个地方不同，每个营的人数也不同。 比如如今一营的人数就不足三百人，而四营算上新兵的话，人数都超过了四百人。 女兵队也按照这种方式进行了重组，只不过女兵目前只有一个营，营长自然就是庆慕岚。 女兵的主要任务依旧是辅助男兵，一般每次出任务，四个老兵，会配一个女兵。 除了作战部队之外，还有一支军医队，每次出任务，一个排安排一个女军医。 第360章 找帮手 随着大壮一声令下，老兵和女兵都行动起来。 第二急行军战备，是指每个人配两匹马，一匹骑乘，一匹驮运物资。 很快，两个排的老兵，和两个班的女兵就全部准备完毕，骑到了马上。 毕竟还要留人看家，抽调这么多人，已经是张凉能承受的极限了。 就在张凉准备下令出发的时候，关晓柔和唐小北手拉手跑了过来。 这次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家看看呢，金锋冲张凉说道：“凉哥，你们先走，我随后去追你们。 ” “好。 ”张凉答应一声，带着队伍离开。 “相公，你这刚回来，又要出去了？” 唐小北气喘吁吁的问道：“不去了行不行？” 关晓柔没有说话，却也一脸祈求的看着金锋。 她们刚才听说金锋回来了，去村口没找到，碰到了赵老山。 听说金锋去了医疗室，就又去了医疗室，然后见到了阿夏，也知道了庆慕岚被土匪包围的事。 一听包围庆慕岚的土匪有四千多人，两人都吓坏了，第一时间往后山跑。 终于在金锋出发前，赶到了后山营地。 人都是有私心的，虽然她们俩平时和庆慕岚关系很好，但是此时，她们却不希望金锋冒险去救庆慕岚。 “不行的，慕岚出事了，我必须得去救。 ”金锋无奈说道。 不管因为庆慕岚的身份，还是和庆怀之间的情谊，他都必须竭尽全力去营救。 “我知道必须要去救慕岚姐姐，可是相公你别去行吗？” 唐小北死死搂住金锋的胳膊。 “小北，松手吧，当家的铁了心要去的。 ” 关晓柔对金锋更加了解，一看金锋的表情，就知道劝不动了，轻轻拉开唐小北。 “当家的，你是男人，你要做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管不了，可是求当家的一定多想想我和小北，你要是出了事，咱家的天就塌了。 ” “你们放心，我穿着金丝软甲呢，不会有事的。 行了，凉哥他们都走远了，我再不走就赶不上他们了。 ” 金锋伸手揉了揉唐小北的脑袋，又对关晓柔笑了笑，翻身上马，带着亲卫队，奔出后山大营。 一路上，金锋等人速度都很快，傍晚时分，几十人就赶到了广元郡城。 大壮带着老兵、女兵留在城外等候，金锋和张凉则直接骑马进城，直奔郡守府。 土匪有四千多人，又提前占据有利地形，他们几十人过去就是送死，而另外四支剿匪队又分散在各县，以大康的通讯水平，就算金锋第一时间派人去召集他们，等他们再从各地赶到五郎山，估计庆慕岚的尸体都凉透了。 所以金锋现在唯一能求助的，就是广元郡守。 广元是郡城，常驻的府兵有三千人，再加上金锋携带的便携式重弩和投石车，才有营救庆慕岚的希望。 其实调动数千府兵，是要向朝廷请示的，但是郡守一听说庆慕岚的身份是西川州牧的亲妹妹，马上拍板决定，以剿匪的名义出兵，这样就不用向朝廷请示了。 肖都尉早就看出了庆慕岚的身份不简单，如今又得到了郡守的手令，自然不敢拖延，立刻集结府兵。 第二天一早，除了留下五百人守城，剩下的两千五百府兵，全都被肖都尉带着出城，和张凉等人汇合。 大军出动，速度自然比不上金锋、张凉他们骑马赶路，哪怕肖都尉下了急行军命令，一天也不过才走了四十多里。 对此金锋也没有办法，毕竟山路难行，府兵们平时的伙食又差，一天四十里，依旧有不少府兵叫苦不迭，要是再加速，恐怕就有人要掉队了。 走到一处名叫回龙山的地方，张凉找到肖都尉，以天色已晚为理由，要求扎营。 肖都尉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张凉兄弟，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呢，要不再往前走一段吧，过了虎啸岭再扎营？” “下午先生就有点儿肚子疼，一直忍着到现在，快忍不住了。 ” 张凉小声说道：“你总不能抛下先生，自己走吧？” “那不能。 ” 肖都尉马上扯着嗓子把副官叫了过来，下令就地扎营。 肚子疼的理由是金锋帮着张凉出的，既然演戏，那就要演全套嘛。 队伍停下后，金锋就钻进了树林。 从树林回来，发现张凉站在营帐门口，抬头看着天，一动不动，便好奇问道：“凉哥看什么呢？” “在看云，”张凉说道：“按照这个速度，恐怕最快也要到后天下午才能赶到五郎山了，然后还不知道几天能破掉土匪，也不知道慕岚姑娘能不能坚持下去。 我今天注意看了一下，天上的云彩很厚，这两天要是下场雨就好了。 ” “是啊，要是能下场雨就好了。 ” 金锋跟着叹息一声：“老天爷的事，咱们说不准，还是希望大壮那边能顺利吧，算时间，大壮应该到虎啸岭了吧。 ” 说完，走到营地边缘一处山崖旁，看向远处。 …… 虎啸岭距离金锋他们驻扎的地方只有几里远，是广元去五郎山的必经之路。 之所以叫虎啸岭，就是因为此地经常有猛虎出没，过往的商队，要成群结队才敢通过，猎人也不敢轻易进山。 但是此时，在虎啸岭一侧的树林里，却藏了数以百计的人。 正是当初从长蛇沟逃掉的双驼峰土匪。 一个小土匪顺着山沟跑到鲁当家面前，小声说道：“大当家，金锋和府兵在回龙山扎营了。 ” “他娘的，金锋那厮也是个胆小鬼，再往前走几里地就行了，非要在回龙山扎营干什么？害得老子还要在山里蹲一夜。 ” 鲁当家气呼呼的喝骂一声，转头看向二当家：“老二，你安排兄弟们赶紧分班吃饭休息，明天早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 “大当家，金锋找了府兵，两千多人呢，咱们只有几百人，能打得过吗？” 二当家担忧问道。 “咱们来之前，冯先生就料定金锋会去找广元的府兵，所以才会分给咱们这么多重弩和投石车！” 鲁当家说完，扭头看向身后。 在他身后，错落摆放着十几架投石车，更远一点的地方，一座座重弩泛着寒光，箭头全都对准了官道。 第361章 潜行 “大当家，投石车真的那么好用吗？” 二当家还是有些害怕。 金锋已经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了。 当初金川县大大小小的土匪几十群，如今四大收岁粮的土匪，只剩下他们双驼峰苟延残喘，剩下的三伙要么被抓去衙门领赏，要么被押到黑水沟做苦力去了。 至于那些小伙土匪，更不用说了，要么直接做鸟兽散，要么直接被西河湾的剿匪小队给剿灭了。 如果说土匪是百姓心里的煞星，那金锋就是金川土匪心中的阎王爷。 “看你那怂样？” 鲁当家没好气的踹了二当家一脚：“当初金锋只有几十个镖师，凭什么灭掉铁罐山的？不就是靠投石车和重弩吗？现在咱们好几百人，又提前占据了虎啸岭，为什么干不掉他们？ 再说了，冯先生给咱们的任务是杀掉金锋，又不是杀掉所有府兵，到时候咱们多用几架投石车和重弩瞄准金锋，他就是有一百条命，也得被砸成渣渣！” 冯先生选择虎啸岭，就是因为官道在虎啸岭一段，变得非常狭窄，是广元到五郎山最适合埋伏的地点之一。 南侧是数十丈高的陡峭悬崖，而官道北侧则是陡坡，土匪们就藏在陡坡上的树林中。 一夜无话，第二天还没亮，府兵们就在肖都尉的催促下，埋锅做饭。 其他士兵则开始收拾帐篷装车。 作为一名勋爵，金锋自然可以穿戴盔甲，而且按照大康礼部规定，他还可以从亲卫队中挑选两人穿甲。 只不过金锋嫌盔甲穿在身上不舒服，平时从来不穿。 但是今天早上，金锋走出帐篷的时候，身上穿上了一套盔甲。 不仅是他，身后的张凉和大刘也是一样。 这套盔甲是金锋设计的，通体为黑色，关节链接的地方更加灵活，看起来也更加贴身。 除了常规盔甲的头盔、胸甲，金锋还配上了腿甲和战靴，从外形上完全碾压肖都尉身上的府兵制式盔甲。 不光外形出色，这三套盔甲还融合了西河湾冶铁车间目前最高工艺，轻便坚硬，锋利的黑刀都很难刺破。 吃过早饭，天色已经微亮，大军便启程开拔。 大军虽然走得慢，但是从回龙山到虎啸岭，不过几里路而已，不到半个时辰，藏在山林里的土匪，就远远看到了府兵队伍。 官道狭窄，两千人多人排出来的队伍，足足数百米那么长，一眼看不到边。 “金锋来了，都给老子打起精神！” 鲁当家低头看向探路的土匪：“金锋在队伍哪里？” “最前面镇远镖局旗子下边，穿着黑色盔甲的就是金锋和他的两个手下。 ” 土匪指着山下说道。 鲁当家眯着眼睛往东边看去，果然看到一面镇远镖局的黑色镖旗。 在镖旗下，三个穿着黑色铠甲的人影，骑在高大的战马上。 “让后边做好准备，一旦金锋到了那棵歪脖子树下，马上给我干掉他！” 鲁当家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后边的重弩和投石车。 就在此时，重弩和投石车旁边的灌木丛中，突然飞出一道道箭矢。 守在重弩和投石车旁的土匪，接连中箭倒地。 然后鲁当家就看到灌木丛中冲出一群披着树枝、杂草的怪人，占领了重弩和投石车阵地。 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了，从灌木丛飞出箭矢，到怪人们夺回重弩，前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 很多土匪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看到其中一个怪人举起弩弓，抬手对着空中扣动了扳机。 咻！ 响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飞上空中。 “这是镇远镖局的响箭！这里怎么会有镇远镖局的人？” 鲁当家觉得自己头皮都炸了，来不及多想，扯着嗓子嘶吼道：“快，给我把重弩投石车夺回来，要不然大家都得死！” 土匪们也都回过神来，纷纷冲向重弩和投石车。 这伙怪人正是大壮带领的一群老兵。 自从得知这次行动的幕后策划者是冯先生，张凉立刻意识到，冯先生很可能会在金锋救援庆慕岚的路上埋伏。 询问猎人大强得知，西河湾到五郎山，最适合埋伏的地点是虎啸岭，张凉就派钟鸣小组提前一步出发，走访了虎啸岭周围的百姓，很快就确认了最近有大批土匪进了虎啸岭。 张凉和金锋一商量，决定将计就计，金锋去郡城拜访郡守的时候，大壮也随着商队混入了郡城，从郡城镇远镖局抽调了几十名老兵，化妆之后从另外的城门离开。 金锋他们随着府兵大部队慢悠悠前进的时候，这几十名老兵已经在当地猎人的带领下，从山间老林绕到了虎啸岭背后，还从一条小路爬到了虎啸岭山顶。 为了给大壮他们争取时间，金锋才会在几里外的回龙山，以肚子疼的理由安营扎寨。 土匪们的注意力果然都被几里外的府兵大部队吸引，没人注意背后。 大壮他们便借着夜色掩护，用了一夜的时间，悄悄潜行到土匪的重弩和投石车附近。 然后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一班，二班，拦住他们，三班，拆货！” 大壮一声令下，老兵们立刻分成了两组。 投石车和重弩都是对准官道的，占领重弩的二十多个老兵，一部分调转重弩方向，对准土匪集中的区域，另外一部分则抬起手弩，对准往山上冲的零散土匪。 老兵们使用重弩可比土匪熟练多了，随着一声声弓弦崩响，一个个土匪被巨大的重弩箭矢或者尖锐的手弩箭矢，夺走生命。 重弩装有转向底座，调转方向很方便，投石车相对来说就笨重得多了，想要重新调整方向很难。 既然调不了方向，三班的老兵便分头冲到投石车下，拆卸其中的关键部件。 这些投石车都是西河湾制造的，类似的训练老兵们不知道做过多少遍，都不用看，只是伸手一摸，就从投石车底座抠出来一个小齿轮。 齿轮很小，但是却非常关键，没了它，投石车就成了摆设。 解决了投石车的威胁，三班的老兵们也撤退到重弩阵地，帮助一班、二班，利用重弩阻拦敌人。 第362章 接下来才是硬仗 土匪毕竟有好几百，如果一窝蜂发动冲锋，老兵们根本不是对手。 可是土匪哪有这个胆气和纪律？ 还没死的，全都吓得躲到大树或者山石后边，不敢露头。 “你们快上啊，等下金锋带着大部队赶来，咱们都得死！” 同样躲在石头后边的鲁当家，急得直跺脚，指着不远处的土匪喝骂。 这时候谁敢露头谁死，不管鲁当家如何喝骂，所有土匪都当作没听到。 就这样，几十个老兵，硬生生把数百土匪死死压到了山坡上。 几百米外，大刘听到响箭声，不由抬头看向虎啸岭。 “先生真是神机妙算，土匪还真想在这里埋伏咱们！” “不是我神机妙算，这次的行动，全是凉哥一手安排的。 ” 金锋笑着说道。 “哈哈，大队长也厉害！” 大刘赶紧冲张凉竖起大拇指。 张凉瞟了大刘一眼，没有搭理他，转头看向金锋：“先生，我带人去支援大壮吧，他们人太少了，别出意外。 ” “好！”金锋赶紧点头：“小心点。 ” 张凉对着后边喊了一声，除了金锋的亲卫，剩下的老兵全都跟着张凉离开。 “金先生，前面怎么了？”肖都尉拍马赶到金锋身旁：“张凉兄弟干什么去了？” “我们的人得到消息，有土匪准备在虎啸岭埋伏咱们，凉哥去解决他们了。 ”金锋随口答道。 “什么，虎啸岭有土匪埋伏？”肖都尉被吓了一跳：“多少人？” “是当初从金川逃掉的双驼峰土匪，好像五六百人吧。 ” “五六百人？”肖都尉一听就急了：“可是张凉兄弟才带了几十个人啊！” 他毕竟从军十几年，基本的军事素养还是有的，自然明白虎啸岭的地形非常适合埋伏。 土匪提前占据了有利地形，没有数倍人手，是不可能冲过去的。 在肖都尉看来，张凉只带了几十人过去，不是和送死一样吗？ 可是金锋依旧不慌不忙：“肖都尉不用担心，我们昨天就发现了土匪的小动作，昨晚已经派人潜到虎啸岭了，现在土匪应该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 ” 事到如今，成功还是失败，都已成了定局，已经没有继续隐瞒肖都尉的必要了。 肖都尉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恍然之色。 其实昨天张凉以金锋闹肚子为借口要求扎营，肖都尉就觉得有些奇怪。 毕竟两千多人的队伍很长，金锋完全可以骑马跑到前边，队伍通过的时间，足够他解决这个问题了。 现在肖都尉明白了，原来金锋早就知道了虎啸岭有土匪埋伏！ “金先生，你真是瞒得我好苦。 ” 肖都尉苦笑着摇摇头。 “我和凉哥也是临时接到的消息，没来得及跟肖都尉商量，还希望肖都尉见谅。 ” 金锋“不好意思”的冲着肖都尉行了个书生礼：“以后再有事情，一定先跟肖都尉通气。 ” 肖都尉知道金锋还是不信任他，明显在敷衍他，不过也不好说什么，笑着回了一礼：“先生，既然前面有土匪，我要去安排一下，先失陪了。 ” “肖都尉请便。 ” 金锋点点头，肖都尉便拍马离开。 很快，府兵们就进入战斗状态，盾牌兵举着一个高的大盾，冲到了队伍最前面。 山坡上的土匪被大壮和张凉围得死死的，又听到大部队靠近的脚步声，直接绝望了，最终选择了投降。 鲁当家也被生擒。 数百土匪排着队，被府兵押着蹲到官道南侧。 张凉和大壮带着几个老兵从山坡上跳了下来，走到金锋面前，遗憾说道：“先生，问过土匪了，冯先生这次没来虎啸岭。 ” 这次行动除了破坏土匪的埋伏之外，金锋和张凉都期望能抓住冯先生。 可惜希望落空了。 “没事，他没来虎啸岭，肯定就在五郎山，只要他继续作妖，总能抓住他！” 金锋笑着拍了拍张凉的肩膀，然后看向大壮：“没有兄弟伤亡吧？” “没有，土匪都被我们打蒙了，我们夺了重弩，他们才反应过来。 ” 大壮喜滋滋回答道：“兄弟们现在正在上面拆重弩和投石车呢。 ” 他之前在剿匪中犯了错，还有二十军棍记在张凉的小本本上呢。 这次算是立了大功，二十军棍应该可以免掉了。 “我刚才清点了一下，慕岚姑娘那一队携带的重弩和投石车，有一半在这里。 ”张凉跟着补充道。 “这几天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了。 ” 金锋微微松了口气。 他可不想看到自己制造的武器，用来打自己。 “先生，这些人怎么处理？”张凉指着路边的土匪问道。 “几个当家的杀了，剩下的人送到黑水沟挖煤！” 金锋冷声说道。 蹲在附近的土匪听到金锋这么说，全都松了口气。 他们曾经试图攻击过西河湾，很怕金锋一怒之下把他们杀了，或者送到官府领赏。 土匪送进官府，唯一的下场就是送到战场上当炮灰。 相对来说，去黑水沟挖煤，倒是更容易接受。 甚至有些土匪心里还有些期待。 毕竟金锋是现代人思维，做不出把人当畜生来用的事情。 黑水沟土匪的劳作虽然繁重，但是金锋也没在吃饭的问题上苛待他们，每个土匪每顿饭都有两个粗粮窝窝头和一碟咸菜，麦粥更是随便喝。 很多土匪在当土匪的时候，生活都没这么好。 而且金锋还制定了工分，表现好的，干活勤快的，都可以得到工分。 攒到五百工分，就可以和西河湾正式工一样，每月领取工钱，然后在煤矿店铺里购买东西。 攒到一千工分，就正式获得自由，可以随意离开煤矿了。 这个规定一出来，不知道多少土匪激动的热泪盈眶。 现在黑水沟里的土匪们，恨金锋的已经不多了，所有人都闷着头攒工分，希望能早一天重获自由。 其实有不少土匪是被逼无奈才上山的，如今跟着鲁当家，和丧家之犬一样到处流窜，吃不好，睡不好的，很多土匪都过够了这样的日子。 能去黑水沟，对于不少土匪来说也算是一个解脱。 “凉哥，你去跟肖都尉商量一下，让他派人把土匪送到黑水沟。 ” 金锋说道：“大壮，弩车和投石车现在带不了，先把关键部件拆了，放在这里，让兄弟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接下来要打硬仗了！” 第363章 援军到了 押送土匪去黑水沟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府兵的头上。 府兵本来就才两千多人，又分走了五百人去押送土匪，如今加上镇远镖局的镖师，也不过两千出头，而土匪有四千多人，肖都尉心里实在没底。 郡守不用参战，所以得知庆慕岚是西川牧的妹子，毫不犹豫给府兵下达了剿匪命令。 但是肖都尉不操心不行啊，这些府兵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别说打光了，就是损失三分之一，他都得完蛋。 到时候朝廷追责，郡守铁定会把责任推到他头上。 当初铁锤在郡城受伤之后，大刘接替了亲卫队长的职务，和肖都尉也有了一些交情。 趁着金锋布置任务的时候，肖都尉找到大刘，打听道：“大刘兄弟，你跟老哥我透个底，金先生是不是有手段没用呢？” “肖都尉，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先生是不是还有手段，但是我知道，先生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也不会拿兄弟们的性命来开玩笑。 ” 大刘拍了拍肖都尉的肩膀：“所以肖都尉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 肖都尉虽然没有打听出想听的结果，但是听到大刘这么说，再看一看金锋淡然的表情，心里还是安定不少。 经过虎啸岭之后，斥候再也没有发现任何危险，又经过一天多的跋涉，第三天上午，猎人大强指着远处说道：“先生，那座山就是五郎山。 ” 金锋顺着大强的手指看过去，在视野尽头，有一座红褐色的山峰。 看到这座山峰的第一眼，金锋就想起了前世公司团建去过的一个景点——嵖岈山。 嵖岈山位于豫南地区，是花岗岩地貌，山上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大石头，非常有特点，86版《西游记》还在那边取过景。 金锋从小在山区长大，早就看惯了大山，但是到了嵖岈山，还是被其特殊的地理构造吸引，加上前世去过的景点不多，印象非常深刻。 眼前的五郎山和嵖岈山在地理构造上，属于同一类地形，但又有所不同。 嵖岈山面积大，有几处山势比较平缓，在漫长的岁月里，被风带来的泥沙灰尘积攒，这部分区域植被很茂盛，而且在山腰和山顶还各有一处湖泊，算是嵖岈山一景。 可是五郎山只是一座小山峰，不高，但是山势格外陡峭。 这种地形，但凡下点雨，雨水都会顺着是石头淌下去，顺带着把泥沙也带走，所以整座山看过去都是光秃秃的，只有几点小小的绿色。 在这样的山上，想要找到吃的，的确很难。 看山跑死马，虽然看到了五郎山，但是直线距离还有好几里，再加上山路盘旋，至少还要再走一个时辰才能到五郎山下。 大军行进，根本不可能瞒得过敌人，也不可能偷袭，只是让人通知肖都尉做好战斗准备。 很快，队伍中就响起节奏明确的鼓声，旗手也挥舞着旗子，发出战备命令。 “前面就是五郎山了，这次是动真格的，都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精神，做好随时交战的准备。 ” 各个百夫长，都在队伍里来回奔跑，看到谁还在摸鱼，上去就是一脚。 金锋这边也没闲着，唐飞带领的斥候全都被派了出去，仔细搜查两侧山林，防止被偷袭。 几辆板车也被推到了最前面，掀开盖在上面的粗布，露出下边的重弩。 还有十几个老兵，从马车上卸下一个个零件，飞快组装投石车。 五郎山上，庆慕岚带着亲卫站在一处崖壁边缘，看着下方的土匪和士卒。 此时的庆慕岚再也没有了平时的意气飞扬，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 她带的这一千人属于第一剿匪队，来自长信军。 接手长信军之前，庆怀特意来信提醒庆慕岚，长信军也是一支老爷兵，让她用的时候，一定要谨慎。 所以庆慕岚才会亲自带领第一剿匪队。 之前的战斗中，凭借重弩和投石车，剿匪队占尽优势，士卒们也显得一个比一个勇猛。 除了抢夺土匪老巢的时候，士卒们显得混乱了一些，其他地方表现的都还可以。 这让庆慕岚非常欣喜，甚至一度产生了传言虚假的错觉，认为长信军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不堪。 但是这次被困五郎山，彻底击碎了庆慕岚的错觉。 长信军的确是一支老爷兵，占尽优势打顺风仗还行，这才被围没几天，一个个全都蔫了。 五郎山全都是大石头，连个野兔都没有，剿匪队的士卒都好几天没有正儿八经吃顿饭了，人心本就不稳，冯先生又让土匪在山脚大吃大喝，弄的剿匪队士气全无。 不少士卒已经开始在背后说庆慕岚牝鸡司晨，把错误都归结到了庆慕岚头上。 如果不是阿梅及时杀掉了几个煽风点火的家伙，说不定剿匪队已经乱了。 “阿梅……” 庆慕岚刚准备开口说什么，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鼓声。 “哪儿来的鼓声？” 庆慕岚侧着耳朵听了一阵，然后飞快爬上背后的大石头，看向东方。 只见东方的山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支队伍，顺着山道蜿蜒盘旋数百米。 “小姐，咱们的援军到了。 ” 阿兰激动喊道：“我看到了广元郡府兵的大旗，还有咱们镖局的黑旗……哎呀，还有先生的云纹旗，小姐，金先生亲自来了！” “先生来了？” 庆慕岚这几天的日子也不好过，心里充满了自责、愧疚、不甘、恐惧等情绪，只不过为了稳定军心，强自撑着没有倒下而已。 当听到金锋来了，庆慕岚心中的各种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安全感。 好像金锋一来，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担心了一样。 但是下一秒，庆慕岚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道：“金先生怎么知道咱们被困了？你们谁报的信？” 庆慕岚非常清楚西河湾的情况，也非常清楚金锋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组织太多老兵。 当发现围攻五郎山的土匪有数千人，庆慕岚根本没有向金锋求援的念头。 因为这种情况下，向金锋求援无异于让他来送死。 可是，金锋还是来了。 第364章 开战 第364章 金锋和广元府兵一起出现在这里，说明了肯定有人给金锋报信。 而且按照时间推测，在被围当天，金锋就接到了报信，然后第一时间去广元找郡守求援。 只有这样，才会这么快赶到。 “你们谁给先生报信了？” 庆慕岚看着自己的亲卫，再次问道。 “小姐，是我！” 阿梅低声答道：“我的职责是保护小姐的安全，所以在土匪彻底围山之前，我让阿夏回去向先生报信了。 ” “你的职责是保护我的安全，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先生的安全？” 庆慕岚瞪着眼睛问道：“难道你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让先生过来，他也很危险吗？” “知道，可是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 阿梅答道：“我让阿夏提醒了先生这边的情况，也说了冯先生的事，先生既然过来，肯定有所把握。 ” “从队伍上看，先生带来的府兵和镖师，加起来最多两千人，土匪足足有四千多，而且已经占据了地利，还夺走了咱们的投石车和重弩，先生能有什么把握？” 庆慕岚喝道：“靠这些战斗力连长信军都不如的府兵吗？” 投石车、重弩从山上攻击，和从山下攻击的距离是不一样的。 就好像你从高楼上往下投标枪，轻易就能扔几十米远，却不可能站在平地上，把同样一根标枪投到几十米外的高楼一样。 如今土匪也有了重弩和投石车，而且早早就占据了半山腰的有利地形，完全把金锋的投石车和重弩克得死死的。 除了派兵强攻，庆慕岚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破局的办法？ 金锋给她讲解兵法的时候曾经说过，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意思是当己方数量是敌人的十倍，就可以把敌人围起来打。 数量是敌人的五倍，就赶紧动手揍他。 两倍于敌人，就把敌人分散开，逐一击破，这样才可以尽量减少己方损失。 如果和敌人数量相当，有把握打赢就打，如果实力远弱于敌人，明知道打不赢，那就不要犹豫，赶紧撒丫子跑，跑慢了可能就把小命丢在战场了。 如今府兵一方的装备、地形、人数都处于完全的劣势。 庆慕岚看不到任何获胜的希望。 “奴婢自主主张，请小姐责罚！” 阿梅直接单膝跪地，也不辩解了。 “你……回去了我再跟你算账。 ” 庆慕岚虽然生气，却也知道这件事怪不得阿梅，跺了跺脚，转身下山。 她要赶紧组织人手，万一金锋发动了强攻，她也要进行配合。 “阿梅姐，小姐都走了。 ” 阿兰伸手把阿梅拉了起来，两人急匆匆追上庆慕岚。 或许被金锋刺激到了，庆慕岚变得格外狠辣，为了重振军纪，让阿梅和镖师接连斩杀了五六个故意拖拉的长信军。 庆慕岚这边忙着立威，整顿军纪，山下的金锋也没闲着。 府兵大军一直推进到距离五郎山一里多远的地方才停下来。 不再继续往前走，是因为金锋看到了山腰上的投石车和重弩。 按照他的推算，再往前走，就有可能进入投石车和重弩的攻击范围。 金锋、张凉、肖都尉三人并排站在一块大石头后边。 这里不仅视野辽阔，还是土匪投石车和重弩的射击死角。 “肖都尉，可以派人去喊话了。 ” 张凉转头看向肖都尉。 “这时候喊话，不是让土匪笑话吗？” 肖都尉心里腹诽，但还是对着一个府兵小队长摆了摆手：“老梁，去喊个话！” 小队长苦着脸应了声是，驱马走到阵前。 “土匪们听着，我们是广元郡府兵，识相的，赶紧给老子滚出来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小队长的话还没喊完呢，对面就传来土匪的哄笑声。 “这个府兵还没睡醒吧，就这点儿人，也敢开口让老子投降？” “哈哈哈，还格杀勿论，笑死老子了！” “龟儿子，赶紧滚吧，跑慢了小心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土匪们的哄笑声还没结束，便是数道重弩箭矢呼啸而至。 或许是土匪对于重弩掌握的还不够熟练，所有箭矢都射空了，最近的一支距离小队长也有一丈远。 不过就算如此，小队长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踢了踢马肚子，转身就往回跑。 可能重弩全部落空，让土匪觉得丢了面子，小队长刚刚调转马头，山腰上就飞出一大片石头。 重弩的杀伤力是直线型的，而投石车的杀伤是成片的。 小队长这次运气没有那么好了，接连被石头击中，当场就断了气。 “该死的土匪！” 肖都尉见状，气得锤了旁边的石头一拳。 金锋的脸色也冷得快滴出水来，不过却没说什么，而是蹲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一些肖都尉完全看不懂的符号。 倒是张凉，脸色依旧平静，对着后边的镖师点了点头。 轰隆隆！ 一群女兵把刚刚组装起来的三架投石车，推到了阵地前方，默默等待。 片刻后，金锋扔掉树枝，抬头说道：“一号车，方向三，高度六，满弓，二号弹三颗。 ” “什么意思？” 肖都尉挠挠头。 金锋说的话，除了一句“一号车”之外，剩下的他一点也没听懂。 张凉和大刘都听懂了，但是却没人给他解释。 这三架投石车都是金锋后山库房的藏品，不仅便携，还装有可以调节方向的底座，以及金锋最新研究出来的标尺。 金锋的话音一落，负责第一台投石车的女兵们便立刻行动起来。 有人转动底座，有人转动绞盘，有人在调整角度，也有人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三颗小碗一般大的坛子。 “方向就位！” “高度就位！” “弓度就位！” “火弹就位！” 十几秒后，女兵接连报告。 “二号车，方向二分五，高度六，九分弓，一号弹两颗。 ” 金锋继续开口。 负责第二台投石车的女兵们也飞快行动起来。 山腰上，庆慕岚勉强把长信军归拢了起来，看到山下的情景，疑惑低语道： “先生在干什么呢？他不会觉得隔着那么远，投石车能把石头砸到山上吧？” 第365章 精准打击 不光庆慕岚在关注下边，她身后的长信军士卒，也个个伸长了脖子。 庆慕岚能这么顺利的把士卒归拢起来，除了阿梅的狠辣立威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长信军的士卒看到了援军，看到了获救的希望。 士卒们大多都是农夫出身，能记住自家的战旗就不错了，绝大多数都认不出广元府兵的旗帜，还以为金锋带来的都是镖师。 在之前的剿匪行动中，长信军士卒早就被老兵的战斗力折服。 二十个男兵，配上四十个女兵，控制着投石车和重弩，每次都能给土匪带来巨大的伤亡，说是以一敌十，一点都不过分。 如果来的两千人全都是镖师，那还怕什么？ 但是几个军官却满脸担忧。 一般士卒认不出府兵的旗帜，他们是认识的，更清楚府兵的战斗力。 至于山上的土匪，则对金锋的动作不屑一顾。 他们拿到投石车和重弩之后，来回实验了很多次，早就测试出了投石车在不同情况下的有效射程。 金锋所在的位置，根本不可能把石头投到五郎山。 就在各方各怀心思的时候，女兵们的三架投石车已经全都填充完毕。 张凉回头看了一眼，见金锋微微点头，冷声喊道：“动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负责填充的女兵拿起火油，浇在抛投筐内装载的坛子上。 然后用火折子点燃。 下一秒，三个女兵同时抡起手里的锤子，砸向扳机。 嗖嗖嗖！…… 七个燃烧的坛子，呼啸着飞向山腰，准确的落在两处重弩阵地。 啪！ 坛子被砸碎，里面装着的火油也四处迸溅。 两处重弩阵地全都燃起熊熊大火。 土匪布置在五郎山的重弩，全都被淹没在火海之中。 重弩虽然添加了不少钢材，但还有很多零件是木质的，被大火一烧，几乎等于报废了。 “他们的投石车怎么可能把东西扔这么远？” 聚集在山上的几个土匪大头目，全都被吓傻了。 他们想不明白，镇远镖局的投石车看起来还不如他们缴获的那种体型大，为什么投掷距离却比缴获的远了一大半？ 土匪们哪里知道，被他们夺走的那些投石车，只是最普通的一种。 那种投石车优点是制造简单，操控也方便，而且每次能投掷的石块数量多，对于密集的敌人，杀伤力巨大。 缺点就是体型大，移动和携带不方便，投掷距离也不远。 而金锋现在使用的三架投石车，是后山库房的改良型，虽然每次能够投掷的石块重量轻，操作也比较复杂，但是投掷距离远，而且落点精准。 “好！” 山上的长信军全都激动的大吼起来。 庆慕岚和身后的几个亲卫，也全都长松一口气。 她们这几天被土匪围得死死的，连一点突围的机会都没有，主要威胁就来自重弩和投石车。 金锋既然能解决掉重弩，那肯定也能解决投石车。 果然，女兵们干掉重弩之后，并没有停止，在金锋的指挥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填充和蓄力。 “快！把投石车都换到其他地方去！” 土匪大头目们也意识到金锋的打算，纷纷嘶吼着命令投石车转移。 可是传令的土匪还没跑到投石车阵地，女兵新一轮的打击就到了。 随着坛子摔碎的声音，土匪们的投石车阵地也陷入火海。 至此，土匪从庆慕岚手里抢夺来的投石车和重弩，全部没了。 这两轮攻击，对于土匪的士气打击，也是巨大的。 不少土匪都露出惊慌之色。 而山下的肖都尉，则看着山腰上的两片火海，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他最怕的就是金锋让府兵强攻，不计代价的救出庆慕岚。 现在来看，金锋果然留有后手。 “这下不用我们拼命了。 ” 肖都尉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旁边，张凉向金锋：“先生，还要再派人去喊话吗？” 肖都尉刚刚松下的那口气，又一下子提了起来。 之前派去喊话的人，尸体还没凉，现在再派人去，不是让人去送死吗？ 突然，肖都尉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露出恍然之色。 府兵围剿土匪，从来都不喊话，直接打就是了。 之前张凉让他派人喊话，肖都尉就觉得有些奇怪。 但是想到可能是张凉从军留下的习惯，也没多想。 现在他明白了。 刚才张凉让他派人去喊话，并不是真的为了劝降，而是为了确认土匪的重弩和投石车阵地！ 那么这一次喊话，应该是为了确认，土匪是否还隐藏了投石车和重弩。 想明白这些，肖都尉非但没有责怪张凉，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他也是上过战场的人，非常清楚战场的残酷，比张凉一样明白，战争必然是会死人的道理。 如果能探查清楚敌人的虚实，死几个人算什么？ 就算牺牲一支百人队，都是值得的。 肖都尉此时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最近哪个百夫长不听话了。 但是却看到金锋摇了摇头：“不用了，土匪没有重弩和投石车了。 ” 张凉和肖都尉明白的道理，金锋自然也明白。 所以哪怕于心不忍，他刚才也没有阻止张凉。 每支剿匪队配的重弩和投石车都是有明确数量的。 之前在虎啸岭从双驼峰土匪手里缴获了一批，刚才又数了一下火团，很容易就能算出来投石车和重弩的数量。 既然可以确认土匪没有了投石车和重弩，就没必要再拿人命去试探了。 “那接下来？”张凉试探着问道。 “剩下的事情，凉哥你来做主就可以了，不用在跟我商量。 ”金锋答道。 之前张凉一直在村里主持老兵、女兵训练工作，金锋主要看重的是张凉的忠诚。 但是这次行动，金锋却发现张凉在制定作战计划，以及指挥作战方面，能力也非常强。 虎啸岭的行动，就是张凉一手安排的。 事实证明，非常成功。 金锋之前数次以少胜多的战斗，都是借助了武器和地形的优势，但是这次土匪分散在五郎山各处，很难依靠投石车和重弩来大范围击杀。 这种情况下，只能强攻。 金锋自问，他没有能力指挥数千人规模的战斗，所以非常干脆的把指挥权交给张凉。 “是！” 张凉也没客气，答应一声，跑到一旁找肖都尉去了。 第366章 新的战阵 火油着得凶猛，但是数量并不多，很快就燃烧殆尽，只剩下重弩和投石车上的木头零件还在燃烧。 土匪们这才上前，把大火扑灭。 可是不管投石车和重弩，都被烧毁了。 围困五郎山期间，土匪们都尝到了投石车和重弩带来的甜头，如今还没稀罕够呢，就被一把大火给烧毁了。 不少土匪都露出沮丧和担忧的表情。 “兄弟们，不要担心，他们只有不到两千人，咱们的人手是他们两倍还要多，他们敢来，咱们就让他有来无回！” 一个土匪大当家扯着嗓子喊道：“冯先生说了，杀掉一个府兵，赏银五两，杀掉一个镖师，赏银十两，兄弟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兄弟们，大家都是各个山头的大王，最近却被一群走镖的逼得有家不能回，我不知道你们，但是这口气，我周连奎忍不了！” 另外一个大当家跟着喊道：“今天，咱们报仇的机会来了，镇远镖局的大当家金锋，二当家张凉都来了，还有郡城府兵队的都尉，只要干掉他们，以后谁也不敢来招惹咱们了！” “周当家和许当家说得对，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第三个大当家跳上石头，举着刀喊道：“杀！干掉他们，咱们回山吃肉喝酒！” 以前走镖的见到土匪，哪次不是磕头作揖的双手捧上过路钱？ 可是自从镇远镖局成立之后，作风非常强硬，只要敢拦路，抬手就是一轮弩弓齐射。 这次剿匪队打得也是镇远镖局的旗号，把青山县的几伙土匪撵得四处流窜，狼狈不已。 土匪们早就憋着一股气，加上冯先生从中周旋，几伙土匪这才联合起来。 一般的土匪本就想法简单，被大当家们这么一拱火，不少土匪都举起手里的武器，兴奋大喊。 气氛是会传染的，所以每次打仗之前，都会有战前动员。 刚开始只是靠近大当家的土匪们呼喊，紧接着，其他土匪也被感染了，纷纷举起手里的武器。 “杀！杀！杀！” 数千名土匪一起呼喊，声势极为浩大，周围几个山头的鸟群都被惊得飞了起来。 几百米外，很多还没搞清楚情况的府兵，也被土匪们的喊杀声吓得心惊肉跳。 张凉看了一眼五郎山方向，没有去管府兵，而是回头看向面前整齐站列的镖师方阵。 金锋从西河湾带出来的老兵，加上临时从广元调去打虎啸岭的镖师，除了负责三台投石车的女兵，其余的都在这里了。 加起来大概有一百多人，分成了三个小组。 第一组全是身强体壮的男兵，每人提着一面一人高的盾牌。 第二组也都是男兵，每人提着一杆一丈多长，带着倒刺的锋利长矛。 最后一组男兵女兵各占一半，数量也最多，每人手里一把连发手弩。 “土匪可有四千多人，怕吗？”张凉问道。 “大队长，你这么说就是小瞧人了，咱们铁林军什么时候怕过？” “就是，别说只是一伙土匪，就算是党项的铁骑，咱也不怂！” “先生说土匪就是乌合之众，别看现在叫得欢，等下打起来，保证一个比一个逃得快。 ” “大队长，你就放心吧，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镖师们纷纷笑着回答。 张凉现在的正式身份是镇远镖局副团长，但是老兵们还是更喜欢叫他大队长。 “很好！” 张凉微微点了点头：“行动吧，去把慕岚小姐带回来！” “是！” 一百多老兵齐声答应，然后迅速组成一座三角战阵，宛如一枚巨大的箭矢。 猛地一看，这座阵法和马其顿方阵差不多，都是盾牌手在前，长矛手在后，只不过多了一组弓弩手而已。 其实这种阵法是张凉和金锋研究了好久，才改良出来的。 马其顿方阵最大的缺点，就是左右两翼和后方都很容易被敌人突破。 而这座箭矢战阵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三角形的三条边，全都是盾牌手，敌人不管从哪个方向突进，面对的都是一样的长矛。 “进！” 随着大壮一声令下，镖师们踏着整齐的步伐，向五郎山挺进。 “金锋疯了吧，派这点人过来干什么？给咱们塞牙缝吗？” “咱们有四千多人，一人扔一块石头，也能把这点人压死。 ” “这些人不会是得罪了金锋，被他派来送死的吧？” 一个大当家看着山下，就像是在看一群疯子一样。 也有一个大当家担忧说道：“传言金锋最为护短，怎么会派这么多人来送死？ 再说，你看他们的装备，显然是镇远镖局的精锐，就算送死，金锋也不会派他们来吧？ 我觉得，这些人肯定有其他目的。 ” 结果这个大当家的话刚说完，周围就传来一片嘲笑之声。 “老阮，你姓阮，不能真的软吧？” “你要是害怕，干脆带着你的人滚蛋好了，以后你们牛头山的岁粮，我们白石山来收！” “姓阮的，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他金锋会用火油，咱们也会，他们装备再精锐，也不可能水火不侵吧？” 姓阮的大当家一听，只好闭嘴。 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因为冯先生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就在大当家们讨论的时候，三角战阵已经往前推进了一百多丈，再往前走十几丈，就是土匪们的聚集地了。 在战阵前方的土匪，个个手里握着一个小坛子，全都做好了投掷准备。 只要战阵再往前推进三丈，他们就会把手里的小坛子扔出去。 然而就在此时，盾牌组成的墙壁，突然裂出一道道小口，数十道弩弓箭矢从小口中飞出，直奔土匪群。 站在最前面的土匪，当即中箭倒了一排。 然后不等后边的土匪回过神来，第二轮射击又来了。 又是一排土匪倒地。 剩下的土匪全慌了，不管不顾的把手里的小坛子扔向战阵。 可惜这些小坛子每个都有四五斤，他们根本扔不远。 “这群蠢货，不是给他们发盾牌了吗？盾牌用上啊！” 一个大当家气得直跳脚。 在行动开始之前，冯先生就提醒过几个土匪大当家，小心镇远镖局的弩弓。 大当家们就找工匠赶制了一批盾牌，发了下去。 可惜土匪们都不习惯使用，也没把冯先生的提醒当回事，盾牌发下来后，都被扔到了一旁。 而且老兵们的动作太快了，两轮射击耗费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十几秒。 直到第二轮射击过后，土匪们才终于回过神来，纷纷捡起盾牌，护在身前。 “这次我看你还能怎么办？” 几个大当家都咬牙看着下边。 第367章 障眼法 此时弓弩手已经没用，战阵如果还敢往前，等待他们的就是火油焚烧。 几百米外，张凉冷笑一声，对着投石机旁的女兵点点头。 女兵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几秒之后，三台投石车同时激发，燃着火的坛子，精准的落到战阵前方的土匪群中。 坛子内的火油，四处迸溅，不少土匪都被沾了一身。 一时间，惨嚎声此起彼伏。 战阵前方立刻化成一片火海。 所有土匪都被战阵吸引，完全没人注意到，肖都尉带着数百人，在猎人大强的带领下，穿行在五郎山东侧的山林之中。 山林间有条小路，非常隐秘，如果不是大强带路，肖都尉他们根本找不到。 五郎山共有三条比较容易下山的路，分别在山峰南侧，东侧和北侧。 如今战阵正在攻打的就是南边那条路，而肖都尉的目标，就是攻打、占领东侧这条山路。 土匪毕竟没有什么纪律性，听到南边打得热闹，负责看守东侧山路的土匪，一大半都转到南边去看热闹。 剩下的虽然没去，但是心思也没在防守上。 肖都尉带人一直摸到山脚，土匪都没发现。 平时只知道欺负百姓和行商的府兵，此时一个个斗志昂扬。 因为在出发前，张凉答应他们，俘虏或者杀掉一个土匪，府兵就能得到一块香皂，香味儿随便挑。 第一个夺下山腰关卡的人，再送一把镖师配备的黑刀。 利益永远是团结人心的最快、最好手段。 如今香皂的市场完全被女掌柜们打开了，特别是京城，对香皂的需求量非常高，铁罐山如今不光扩大了生产车间，还实行两班倒，日夜不停生产。 然而依旧供不应求。 因为大规模采购油脂，导致金川周边几个县，以及广元郡城，最近各种油脂的价格都接连上涨。 如果不是庆慕岚突然出事，金锋这几天就准备去铁罐山看看，能不能改进一下生产流程，提高工作效率。 现在郡城的青楼和富贵人家想买香皂，都得先交钱预约，就算这样，还不一定能正常拿到货。 几种比较少有的香味儿，在黑市上的价格更是被炒到了十五两一块。 十五两银子对于一般的府兵来说，绝对不是一笔小钱。 更不用说黑刀了。 自古以来，男人没有几个不喜欢武器的，黑刀在广元的名声虽然不如京城大，但是随着镖师们的传播，名气也渐渐传了出去。 不少富家公子哥都眼馋得不得了。 然而黑刀在京城大卖之后，张凉也意识到了黑刀的珍贵性，把镖师们的黑刀都收了回去，重新配发了普通战刀。 黑刀只有在执行某些任务的时候，才会重新发放。 不是因为小气，而是镖师们要经常护送货物来回往返各地，一把黑刀就能卖上千两银子，再让镖师们带着，就是在害他们。 这年头，为了张烙饼都有人去杀人，别说一支镖师小队所有黑刀加起来的价值，就是单单一把黑刀，就足够土匪们铤而走险了。 张凉的决定，让黑刀变得更加稀少。 如果能得到一把，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除了香皂和黑刀之外，张凉还亲口答应，这次参战的府兵，待遇都和镖师一样，伤亡由镇远镖局进行抚恤。 其实府兵也都是正当年的青壮，并不是不能打仗，而是缺乏系统的训练和应有的士气。 训练方面，张凉暂时没办法，但是通过这两个条件，一下子把府兵的士气提了起来。 随着肖都尉一声令下，府兵们立刻争先恐后的向山上冲去。 山腰的土匪们还在看热闹呢，突然发现山脚树林里涌出一群群府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有人仓皇应战，也有人转头就跑。 正在山顶观战的庆慕岚看到这个情况，反应也很快，立刻带着长信军发起突围。 在求生本能的驱动下，长信军也不敢偷懒耍滑，作战比平时勇猛多了。 等土匪大当家们得到消息，意识到中了张凉的障眼法，已经晚了。 东侧守山的土匪被府兵和庆慕岚上下夹击，已经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山腰上到处都是土匪的尸体。 下山的路也被府兵们占领。 “慕岚小姐，先生让我来接你，跟我走吧。 ” 一个金锋的亲卫上前迎上庆慕岚。 “可是我的人……” 庆慕岚犹豫的看了一眼背后的长信军。 虽然长信军这次的表现让她很失望，但毕竟是庆家花了不少资源才培养出来的军队，她也不能随便扔在这里。 而且这样做，有些弃师而逃的意思，庆慕岚平时最看不起这样的人。 “慕岚小姐放心，我来的时候，先生让我带上了水和干粮，剿匪队我来安置。 ” 肖都尉上前说道：“快去吧，先生一直担心小姐呢。 ” 说完，指了指山下。 此时长信军已经冲到了山脚，只见一队府兵抬着水桶和烙饼，从树林里走出。 又渴又饿了好几天的长信军，马上围了上去。 庆慕岚看到这一幕才终于放心，点点头，带着阿梅等人跟着金锋的亲卫离开。 十几分钟后，在府兵大营中，庆慕岚见到了负手而立的金锋。 “先生……” 一向大大咧咧的庆慕岚，此时却跟第一次见到相公的小媳妇儿一样，扭扭捏捏走到金锋面前，憋了半天才低着头，满脸愧疚的说道： “先生，对不起，阿琴他们……” 金锋给每支剿匪队都配备了二十名老兵，以及四十个女兵，掌控重弩和投石车，为剿匪队提供远程武器打击。 这样既可以防止重弩和投石车外泄，也能起到练兵的作用。 经过这次剿匪之后，那些女兵也都有了大规模战斗经验，以后万一上了战场，拉出去就能用。 可是因为庆慕岚的指挥失误，这次行动中，老兵和女兵们刚把重弩和投石车架好，就遭遇了数百土匪的突袭。 老兵、女兵被打个措手不及，全部阵亡。 金锋对于庆慕岚，也非常失望。 但是看到庆慕岚安全回来，也长长松了口气。 “你的事咱们回去再说。 ” 金锋瞥了庆慕岚一眼，然后看向大刘：“去告诉凉哥，慕岚救出来了。 ” 第368章 总攻五郎山 金锋虽然把指挥权交给了张凉，但是之前制定战略计划的时候，金锋也参加了，知道张凉有一个强攻计划。 但是之前庆慕岚被困五郎山，张凉投鼠忌器，害怕把土匪都逼到了五郎山上，对庆慕岚不利，所以没有启用这个计划。 而是采用障眼法，以精锐镖师在南边吸引土匪的注意，然后让猎人带着肖都尉，从背后暗度陈仓，一举攻破五郎山东侧。 现在庆慕岚已经被救出，张凉就不用忌惮了。 果然，大刘离开不久，远处的营地就响起急促的战鼓声。 下一秒，数以百计燃烧的小坛子，从隐秘的山林中飞出，砸向土匪相对密集的地方。 虽然冯先生早有提醒，聚集在一起的土匪不多，死在这一轮打击中的土匪也不是很多，但是这次投掷的火油，金锋添加了一些生烟的东西，一时间，五郎山到处都是火焰，浓烟冲天而起，遮天蔽日。 很多土匪都被呛得咳嗽不止，涕泪横流，连几米外的同伴都看不清了。 五郎山东侧，肖都尉确认所有长信军都已经撤了下来，直接放弃了把守山间小路，把俘虏交给长信军看守，自己带人从山腰位置，往南杀向土匪大当家聚集的地方。 只不过他们全都用湿毛巾遮住了口鼻。 这样不仅能够在浓烟中分辨出自己人和土匪，也能有效的防止被呛。 与此同时，山下大营剩下的府兵，也在肖都尉副手的带领下，裹上湿毛巾，扑向五郎山。 张凉也答应了他们同样的条件，杀掉或者俘虏一个土匪，奖励一块香皂，香味儿同样可以随便挑。 杀掉或者俘虏土匪的大当家、二当家或者其他小头目，也有不同的奖励。 所以现在在府兵们眼里，五郎山脚和山腰来回跑动的不是土匪，而是一把把银子。 冲锋起来，也格外勇猛，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生怕自己跑慢了，土匪就被其他人杀光了。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当府兵们被张凉的高额悬赏刺激的不畏生死时，整体的气势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这就是士气，一个非常玄妙，却真实存在的东西。 两军交战，同样的人数和装备，如果一方士气高昂，充斥着必胜的信心，而另外一方情绪低沉，那么获胜的一方，永远是士气高昂的一方。 这也是张凉费尽心机刺激府兵的原因。 而土匪的情况则正好和府兵相反。 四处燃烧的火焰虽然没有给土匪造成太大的杀伤力，但是却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视线。 土匪们现在已经完全看不清山下的情况了，但是可以听到，四处都是府兵的喊杀声。 当初项羽带领的江东子弟兵，何等的骁勇善战，但是被围垓下之时，依旧被四面楚歌的声音严重影响了士气，从而导致一代霸王和虞姬双双自刎于江畔。 霸王的江东子弟兵尚且如此，何况一群乌合之众的土匪了。 虽然明知道府兵没有己方人多，但是依旧有不少土匪被吓得双腿发抖，完全没有了作战的勇气。 当府兵们冲到山脚下的时候，火油也差不多燃烧殆尽，但是浓烟依旧在往山上飘。 府兵们挥舞着武器，冲向快被浓烟熏瞎的土匪们。 比府兵更快的，是之前一直和土匪对峙，吸引土匪注意力的镖师等人。 随着大壮一声令下，镖师们也都裹上早就准备好的湿毛巾，然后分成了三组，组成三座小型阵法。 这次他们不再防备后背，完全成了箭矢形状，也如同箭矢一样，迅速而凌厉的扎进土匪群中。 每一座小型阵法都像是一台绞肉机，疯狂收割所过之处的土匪。 一时间，整个五郎山到处都是惨叫声，喊杀声。 山腰处，几个土匪大当家完全被吓傻了。 土匪的失败已经无可避免。 他们实在想不通，己方明明的人数、地势、装备都占优势，为什么会被打败？ 而且败得如此干脆、彻底！ 就在土匪大当家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有喊杀声。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肖都尉带着人已经冲到了他们背后。 片刻之后，这群大当家、二当家全都被肖都尉活捉。 肖都尉开心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这些大当家可都是钱啊。 土匪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现在又没了人指挥，很快就开始出现溃逃现象。 一旦有人带头，马上就有人跟随。 很快，溃逃开始蔓延，土匪们疯狂向五郎山西边和北边逃窜。 这时候是最好的杀敌时机，府兵们自然不会放过，紧紧咬在后边。 张凉做了那么多准备，怎么可能没考虑到这一点呢？ 镇远镖局在青山县也有分部，此时镖师和青山县的四百多府兵，早就等在土匪溃逃的路上了。 当土匪们逃出没多远，三条逃跑的山路，全都被重弩和投石车封锁了。 …… 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 此时的五郎山，山腰以下全都被浓烟熏黑，土匪的尸体随处可见。 被俘虏的土匪沿着山路排开，更是一眼看不到头。 这么多土匪，指望镖师押送肯定不行。 张凉只好去找肖都尉商量。 “肖都尉，还要麻烦府兵兄弟，把他们都送到黑水沟。 ” “张凉兄弟，说麻烦就见外了，这件事就包在兄弟身上了！” 肖都尉拍着胸脯说道。 这次府兵收获满满，士气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如果再遇到战斗，广元府兵绝对能拉出来打硬仗了。 最重要的是，这种规模的剿匪行动，别说广元，就是整个西川路，也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可是大功一件，郡守肯定会上报朝廷。 大康苦土匪久矣，发生这样的事情，朝廷肯定会奖赏。 到时候肖都尉想不升官都难。 所以，肖都尉对金锋和张凉感激不已，押送俘虏这种事，自然不会推辞。 此时天色已黑，大军肯定无法开拔，肖都尉只好安排府兵就地扎营，看守俘虏。 …… 青山县志记载，大康永安二十三年秋，西河湾第一剿匪队被困五郎山，清水男爵金锋，广元郡府兵都尉肖大元，率镇远镖局一百镖师，以及广元郡两千府兵，于五郎山剿匪。 杀敌一千三百余，俘虏土匪三千二百余。 自此，青山县再无匪患，百姓无不感激涕零，于家中供奉清水男爵长生碑者，无可计数…… 第369章 毒蛇 “还没有找到冯先生吗？” 营地中，金锋看向张凉。 相对于四千多土匪，金锋其实更担心冯先生。 土匪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有好处时一个比一个冲得快，形势一旦不妙，同样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这次如果不是他们围住了庆慕岚，金锋有太多办法可以收拾他们。 但是冯先生的心思太深，也太会蛊惑人心，这次能纠集四千多土匪，下次说不定就能纠集更多人。 只可千日做贼，不可千日防贼。 一旦被这样的人盯上，以后就别想过安生日子。 所以这次来五郎山，金锋的第一目标是营救庆慕岚，第二目标就是干掉冯先生，至于土匪，是最后才考虑的。 只是可惜，仗都打完了，也没看到冯先生的人影。 “没有，我刚才让人审了一下几个土匪大当家，冯先生前天说有事，离开了五郎山，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 张凉说道：“我估计他可能知道土匪打不过咱们，所以提前溜了。 ” “如果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不带着土匪一起跑？” 大刘问道：“有这几千人做班底，再加上冯圣的手段，他不管去哪儿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 青山县属于西川路的西北角，往北几百里就是京兆路的地盘，往西几百里是吐蕃。 以目前大康的形势，就算打死肖都尉，他也不敢带着府兵追到吐蕃去。 “冯圣扔下土匪，可能是嫌弃土匪目标太大，带着不好逃跑，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次能蛊惑四千土匪，下次还能再蛊惑四千，甚至更多。 ” 金锋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第二种情况就是冯圣别有所图，故意把咱们的注意力引到五郎山……” 金锋的话还没说完，大刘就惊呼起来：“这家伙以前可打过西河湾，他不会还不死心，把咱们引出来，然后再去打一次吧？” “要真是这样，咱们倒省事了。 ”金锋笑着说道。 出发之前，张凉就考虑到了这个可能。 不光留下了足够的人手防守西河湾，还下令让郑方从猫猫山又带了一批老兵回去。 如今西河湾周边的工事已经建造的差不多了，完全可以说是铁桶一个。 冯先生除非再带四千土匪去攻打，否则不可能成功。 如今在钟鸣小组的宣传下，几乎整个金川县的百姓都知道，向西河湾举报土匪有重奖，别说四千人，就是四十人，也休想悄无声息的靠近西河湾。 大刘跟着金锋久了，渐渐也摸到了金锋的脾气，一看金锋的表情，就知道村里做了防备。 “那只剩下先生说的第一种可能，冯圣害怕了，嫌带着土匪跑不快，就把土匪留在这里阻拦咱们，他自己溜了。 ” “咱们之前本来就没找到冯圣，他要是想跑，咱们根本发现不了，所以我觉得第一种的可能性很低。 ” 张凉说道：“我还是觉得先生说的第二种可能更大，冯先生别有所图。 ” “西河湾他不敢去，那他还能图什么？”大刘问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 ”张凉摇头。 “不知道那就查出来！”金锋说道：“凉哥，给小玉传信，让她先把其他事放一放，全力搜查冯先生！” 剿匪队共有五支，第一剿匪队因为是庆慕岚带领，小玉最为放心，所以把重点放在了另外四支上面，人也一直在其他县府。 “好的，我等下就安排人去通知小玉。 ”张凉点头。 结果话刚说完，帐篷外看守的亲卫就带着小玉进来了。 战场果然是锻炼新兵最好的地方，虽然掌管钟鸣二组的时间不长，但是小玉成长非常快。 如今金川县到处都是她的眼线，别说土匪了，各村的地痞流氓都收敛了许多。 小玉从小就跟村里的妇人厮混在一起，对于妇人们的心理再熟悉不过了。 对于妇人来说，土匪是洪水猛兽，那么地痞流氓就是讨厌的蚊子。 虽然不至于要人命，但是一天到晚都能遇到，不注意就趴到身上占便宜。 所以小玉下去发展眼线的时候，特意跟各村的妇人都交代过，地痞流氓欺负人，只要证据确凿，西河湾剿匪队也管。 虽然不至于被当成土匪抓起来，但是狠狠揍一顿是跑不掉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小玉发展眼线的工作才会如此顺利。 如今在金川县妇人圈子中，名气最大的是金锋，第二个就要数小玉这个“妇女大队长”了。 还在村里的时候，小玉就总是风风火火的，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变得更加雷厉风行，走起来路来龙行虎步的，颇有庆慕岚之前的风范。 “嘿，真是说曹……说小玉，小玉就到了。 ” 金锋笑道：“小玉，你是学了顺风耳吗？怎么知道我们要找你？” “我一听说五郎山的事情，就马上往青山县这边赶，想要帮先生提供一些情报，现在看来用不上了。 ” 小玉接着就开始检讨自己：“对不起先生，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没找到冯圣不说，连他纠集了这么多土匪都没发现，请先生责罚！” “这次你的确有很多失职的地方，关于处罚，回去我会和凉哥商量，按照镖局的章程进行处罚。 ” 金锋对于小玉的态度很满意，但是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错了就是错了，如果不进行处罚，以后谁还会把规矩放在眼里，那镇远镖局还制定规矩干什么？ “是！”小玉也没狡辩，乖乖低头。 “处罚的事回去再说，现在你尽快把冯圣给我找出来！” 一想到被冯先生这样的人盯上，金锋就觉得背上爬了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一样，浑身不自在。 “我来的时候，已经安排下去了。 ” 小玉说道：“现在附近几个县和郡城，商会的伙计、镖局的镖师，还有我的眼线，都在找他。 ” “做的不错。 ” 金锋欣慰表扬道。 小玉天生就是吃情报这碗饭的，现在不用自己交代，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还有张凉，这次也表现出了很强的军事素养，让金锋非常惊喜。 想到这里，金锋不由扭头看了一眼外面。 庆慕岚这次被打击得不轻，回来这么久了，一直坐在石头上低着头发呆。 第370章 要么认罚要么滚 “凉哥，慕岚现在的状态，肯定不适合再带队剿匪了。 ” 金锋转头看向张凉：“我等下去跟她商量一下，如果她愿意交出兵符，剿匪队暂时由你带着。 ” “这能行吗？”张凉有些犹豫。 自古以来，调兵遣将都是大事，所以在张凉心目中，兵符是非常神圣的东西。 “我去问问吧，估计问题不大。 ”金锋答道。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长信军、庆元军就是庆家的私军，要不然西川牧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调动他们来剿匪。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大康重文轻武和腐朽的程度。 数千人马的调动，西川牧只是打着镇远镖局的旗号，就自己做主了。 如果不出意外，皇宫里的陈佶，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交代完缉拿冯先生的事，金锋出了帐篷，走到庆慕岚面前。 此时的庆慕岚再也没了平时的飒爽，好几天没洗脸，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狼狈不已。 而且一直到金锋走到跟前，都没有发现，依旧在发呆。 看到庆慕岚这样，金锋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每个人的成长都需要时间和足够的磨炼，庆慕岚也不能例外。 在此之前，她不过最多算个纸上谈兵的军事爱好者，这次是她第一次正式带兵，谁知道就遇到了冯先生这样的对手。 金锋知道，庆慕岚是个骄傲的人，这次的失败对她打击太大了。 如果扛过去了，肯定会有一个很大的进步。 但是如果扛不过去，恐怕就会彻底消沉，然后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富家小姐一样，由父母做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公子哥嫁了，从此被关进深宅大院中。 能在富家子女中遇到一个敢于为女性发声的人不容易，金锋不想这么轻易放弃庆慕岚。 但是也不可能为她网开一面。 要不然不光坏了规矩，也会寒了阵亡的六十个镖师家人的心，寒了剩下镖师的心。 想了一下，金锋轻轻踢了庆慕岚一下：“哎，回魂了！” “先……先生！” 庆慕岚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到金锋，有些手足无措的拢了拢额前的头发。 “你准备就这么一直坐在这儿发呆吗？” 金锋冲着旁边的阿梅招招手，让她帮自己搬了块石头过来。 “先生，我是不是很没用？” 庆慕岚揉着头发，满脸内疚说道：“你用那么少的人，灭掉整个金川的土匪，都没死几个人，我这边有一千人多人，还有你支援的重弩、投石车，结果……” 说到这里，一向要强的庆慕岚，哽咽着说不出话了。 “慕岚，这次你的确犯了无法弥补的错误，”金锋语气放轻了一些，继续说道：“每个人都会犯错，我也一样，犯了轻敌的错误。 灭掉金川的土匪之后，我就认为土匪都是一群土鸡瓦狗，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明知道你之前从来没有指挥过战斗，还一下子把五千人的队伍交给你。 ” 这不是在安慰庆慕岚，也是金锋自己的反思。 这次他的确轻敌了，都忘了自己为了对付金川的土匪，谋划了多久，费了多少心思。 对付一个县的土匪尚且如此，而庆慕岚要对付的是整个西川的土匪，难度可想而知。 “先生，你信任我，才把队伍交给我的。 ” 庆慕岚自责的摇头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用……”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道歉能让阿琴他们重新活过来吗？” “错误已经铸成，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自己挑吧。 ” “第一，让庆元军、长信军各自回营，这次剿匪行动作罢。 ” “第二，剿匪队暂时交给凉哥来指挥，你回去按照镇远镖局规章，乖乖领罚！” 金锋本以为庆慕岚会考虑一下的，结果他话音刚落，庆慕岚就马上答道：“先生，我认罚！” “你可要考虑清楚，上次大壮指挥失误，导致镖师阵亡，可是被罚了二十军棍，你这次的错误比大壮严重多了，我估计最少也得四十军棍。 ” 金锋问道：“大壮上次是因为受伤，暂时没有处罚，你现在可好好的，一旦接受处罚，就会立即执行，你可想好了。 ” “四十军棍？！” 庆慕岚还没说话，阿梅先不愿意了：“先生，不可以！四十军棍打下去，小姐会被打死的！州牧大人也不会同意的！” “不可以就带着你们的人，给我滚回去！” 金锋转头看向阿梅，声音也突然拔高了几度：“镇远镖局只有镖师，没有大小姐！” “奴婢愿意替小姐领罚！” 阿梅一看金锋真的动怒了，赶紧抱拳求情。 “阿梅，别说了。 ”庆慕岚拉了阿梅一下：“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犯的错就要自己扛！” “小姐……”一向冷静的阿梅，此时急得眼睛都红了。 四十军棍说起来简单，但是真要打到身上，一般人还真扛不住。 “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明天早上给我个准话。 ” “先生，我已经做好了选择，不用考虑。 ” 庆慕岚语气逐渐变得坚定：“我爹从小就教我，错了就要认，哪怕先生不让我待在西河湾了，我也会领完罚之后再回西川。 ” 金锋又深深看了庆慕岚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当天夜里，庆慕岚没有回帐篷，而是来到安置镖师尸体的帐篷，拄着黑刀站在帐篷外，为战死的镖师守灵。 八九点的时候，天上突然响起沉闷的雷声，然后紧接着就开始下雨。 此时已是深秋，夜里已经很凉了，但是不管阿梅怎么劝，庆慕岚都没有回去。 阿梅没办法，只好找了一把雨伞来为她撑着。 可是夜里又起了风，就算阿梅再小心，庆慕岚的两条腿还是被雨水飘湿了。 金锋没去劝阻，任由庆慕岚在雨中站了一夜。 秋天的雨，一旦下起来就没完没了，第二天早上，大雨依旧没停，庆慕岚依旧在雨中站着。 这下金锋就有些担心了。 趁着半上午老天爷放晴的空当，马上安排大刘准备返程。 阿梅得到返程消息，长长松了口气。 最近几天，庆慕岚一直没有吃好睡好，要是再淋一天，不用等军棍，就先被寒冷撂倒了。 正准备去通知庆慕岚，一只鸽子却落到了阿梅肩膀上。 鸽子腿上还用油布绑着一张小纸条。 阿梅把小纸条取下来展开看了一眼，脸色猛地变了。 急匆匆跑到庆慕岚跟前：“小姐，殿下要来了！” 第371章 舞阳公主 “殿下？”庆慕岚一愣：“哪个殿下？” “九公主殿下。 ”阿梅答道。 “舞阳要来？”庆慕岚脸色猛地变了，抓住阿梅的胳膊问道：“她到哪儿了？” “从信上看，昨天过了凤翔府，现在应该到了嘉陵江渡口。 ” 阿梅说道：“公主殿下说要来西河湾看小姐。 ” 说完，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金锋。 她毕竟只是个侍女，庆慕岚认着挨罚，她也没有办法。 偏偏这时候九公主来了。 阿梅不信金锋敢当着九公主的面，责罚庆慕岚。 等九公主离开的时候，庆慕岚肯定要去送行的，到时候就直接回西川府。 金锋总不能追到西川去打军棍吧？ “什么，都到嘉陵江了？” 庆慕岚急了。 从嘉陵江坐上船顺流而下，如果速度快点，一天就能到金川。 就算船夫为了保证九公主的安全，最多两天，肯定能到。 想到这里，庆慕岚着急跑向金锋。 “先生，恐怕我今天没办法跟你回西河湾，舞阳要来了，我要去渡口接她。 ” “舞阳？” 金锋有些迷惑。 他前世听说过舞阳这个地方，但是听庆慕岚话里的意思，舞阳好像是一个人。 “舞阳是陛下和庆妃姑姑的女儿，封地在豫州的舞阳县，封号也叫舞阳公主。 ”庆慕岚解释道。 “九公主殿下？我记得她好像还未婚配吧，怎么能出京城呢？” 洛澜在来信中多次提到过九公主，知道九公主是庆慕岚的表妹，对金川商会在京城的生意多有照顾，只不过没有提到过她的封号。 听到金锋这么问，庆慕岚长长叹了口气：“她就是为了婚配才来金川的。 ” “婚配？”金锋脱口而出道：“她要去吐蕃？” “先生如何知道的？”庆慕岚诧异问道。 “这还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的嘛。 ” 金锋说道：“你说九公主为了婚配才来金川，金川乃至整个西川，除了你哥，谁的身份还能配得上九公主？ 而你哥早已成婚，皇帝肯定不会把九公主嫁给他，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九公主要去吐蕃和亲，所以才会路过金川。 ” “先生你真的太厉害了！” 庆慕岚由衷赞叹道。 她是前段时间收到九公主来信，才知道这件事的，结果金锋只从她的一句话里，就推断了出来。 “先生，舞阳此去吐蕃，估计这辈子我都再见不到她了，她又给我传了信，我必须去接她。 ” 庆慕岚问道：“先生，等办完舞阳的事，我再回去受罚可以吗？” “这个……”金锋思忖片刻，微微点了点头：“可以，九公主什么时候到金川？” “顺利的话，明天或者后天就能到金川渡口。 ” 庆慕岚说道：“对了先生，舞阳在信中还说要去西河湾做客呢。 ” “西河湾就是一个小山村，她去西河湾干什么？”金锋问道。 “舞阳身上也流着我庆家的血脉，所以对于政事军事都很关心。 ” 庆慕岚说道：“先生在清水谷击败党项骑兵，舞阳敬佩不已，来信跟我说过好几次呢。 ” “没想到连公主都知道我。 ” 金锋说道：“洛澜给我来信也说了，九公主很厉害。 ” “舞阳的确厉害，就是错生为女儿身，否则……” 说到这里，饶是大大咧咧的庆慕岚也左右看了一下，见没有外人才继续说道：“如果舞阳是个皇子，陛下肯定会把太子之位传给她，那样的话，大康就有望中兴了。 ” “评价这么高？”金锋怀疑的看向庆慕岚。 他刚才只是随口附和一下，没想到庆慕岚还夸起九公主来了。 前世历史上的朝代，为什么国祚大多只有三四百年？ 很多人都会归结到迷信上，其实不然。 开国之初，天下的资源大半都归拢到了皇族手里，皇族的威信最大，为了安抚经过战乱的百姓，皇族往往会采取休养生息的政策。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士族阶层会逐渐变得强大。 比如开国皇帝的宰相，即使退休了，家族的势力也会很大，依旧会不停的掠夺社会资源，满足自己家族的发展。 一代两代问题还不大，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个皇帝都有自己的班底，积攒出来的士族也会越来越多。 而天下土地和资源都是固定的，支撑这些士族发展的资源从何而来？ 一是皇帝为了拉拢班底，牺牲部分皇家利益，赏赐而来，二就是盘剥百姓。 时间长了，皇族手里的资源就少了，百姓的利益也不断被蚕食。 这就导致了大康如今的局面。 大大小小的士族盘踞在大康各处，为了满足自己豪奢的生活，疯狂盘剥百姓，导致民不聊生，也固化了阶级。 毕竟宰相的儿子就算做不了宰相，最次也能弄个郡守当当吧？ 天下的官分给这些士族子弟都不够了，寒门书生想要出头，也就越来越难。 在金锋看来，如今的大康已经无可救药，想要中兴，谈何容易？ 除非能从上到下把整个大康的士族都清理一遍，把社会资源重新分配给百姓，这样才有可能。 可是这样一来，就要和整个天下的士族为敌，难度太大了。 “先生，我没有乱说。 ” 庆慕岚说道：“舞阳是真的很厉害，陛下的很多奏折，都是她帮忙批复的。 这次出嫁吐蕃，也是她为了牵制党项，自己提出来的。 ” “哦？” 能够帮皇帝批复奏折的公主可不多，金锋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武则天。 她刚开始也是帮助皇帝批复奏折，慢慢的，就成了一代女帝。 “陛下不喜政事，心情烦躁的时候，很容易意气用事随意批复政务。 ” 庆慕岚小声说道：“舞阳曾经给我写信说过，为了天下百姓，她愿意此生都不婚配，在宫中帮助陛下处理政务。 可是如今大康的局势太紧张了，而吐蕃的内乱也差不多结束，舞阳便想着通过和亲的办法，争取让吐蕃出兵，牵制一下党项。 ” “九公主这个想法倒是不错。 ” 金锋微微点头，心里对九公主也产生了一些好奇和敬佩。 第372章 水匪 吐蕃距离金川太近，所以金锋曾经专门了解过这个世界的吐蕃历史。 党项和吐蕃也有接壤，历史上也是冲突不断。 大多数时候都是党项人吃亏。 不是党项人不能打，而是吐蕃地处高原，党项人的骑兵和战马一打上去就会起高原反应。 这就注定了吐蕃人永远处于进攻位置，趁着党项人不注意，下去掠夺一番就跑，党项人想追都没法追。 当然，吐蕃不光掠夺党项，也会掠夺大康。 所以当初大康建国之处，开国皇帝才会把西川的首府定在西川城。 前些年，吐蕃一直陷于诸王混战，对于党项和大康掠夺的次数也有所减少。 但是如今诸王混战已经基本结束，一个叫尕达的赞普占领了吐蕃绝大部分地域，只剩下两三个小王，还躲在高原的角落苟延残喘，被尕达消灭，只是时间问题。 九公主和亲的对象，就是这个尕达赞普。 如果九公主有足够的手段可以打动尕达赞普，那就有可能成为这个世界的文成公主，通过和亲吐蕃，牵制党项。 只不过文成公主有强盛的大唐为后盾，在吐蕃说话有底气，而大康国力羸弱，面对吐蕃，处于弱势的一方。 九公主到了吐蕃，肯定没有文成公主的待遇。 想要控制尕达赞普，也是难上加难，弄不好甚至有可能把命搭进去。 正是因为这样，金锋才会对这个尚未谋面的公主，产生一丝敬佩。 庆慕岚看着金锋，犹豫了一下，问道：“先生，你能跟我一起去接舞阳吗？” “舞阳以前最佩服的人是庆怀哥哥，现在是先生，你能去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 庆慕岚弯腰对金锋行了一礼：“舞阳就要远嫁吐蕃了，我这个当表姐的不能为她做什么，还请先生能成全！” “你不说我也会去的。 ” 九公主在京城对金川商会多有照拂，而且给庆慕岚的信中明确说了要去西河湾，金锋作为大康勋爵，于情于理，都应该去迎接一下。 何况两世为人，他都还没见过公主呢，对九公主也有些好奇。 “谢谢先生！” 消沉了好几天的庆慕岚，此时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要去见公主殿下了，去洗洗吧，要不然公主殿下还以为我虐待你了呢。 ” 金锋笑着指了指庆慕岚沾了泥水的衣服：“我让大刘去准备马车。 ” 从五郎山到渡口，坐马车得一天多时间，当天上午，金锋和庆慕岚便出发了。 庆慕岚接连几天都没睡好，昨晚又为战死的镖师守了一夜灵，如今战事已经结束，一切都成了定局，庆慕岚认罚之后，心结解开不少，上了马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好在山间小路大多是石头，没有太过泥泞，马车只是走得较慢，却还算平稳。 另外一辆马车上，金锋看着骑在马上的大刘等人，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应该把雨衣弄出来。 大刘身上虽然披着蓑衣，但是衣服依旧被雨水浇透了。 饶是身强体壮的老兵，也时不时的哆嗦一下。 到了中午，雨势突然变大了，大刘不得不放缓速度，一直走到天黑，才走到广元郡城。 大雨一直下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也没停，但是九公主可能今天就会到渡口，金锋和庆慕岚不得不冒雨赶路。 “先生，这雨下了差不多一天一夜了吧？” 中午在路过的客栈吃饭时，庆慕岚担忧说道：“秋雨虽然好，但是下多就成灾了，刚才我已经看见两处山洪了，山谷里的田地肯定都被冲毁了，也不知道下边的村子怎么样。 ” “村子一般都会建在高一点的地方，应该问题不大，就是很多百姓恐怕都要重新播种了。 ” 金锋皱眉说道：“如果大雨下得时间再长点，耽误了播种时间，那明年就会是个灾年。 ” 秋雨下的时间虽然都较长，但是一般都不大。 但是这两天就好像谁把老天爷捅了个窟窿似的，大雨下了一天一夜都没停。 百姓才刚刚种上麦子，低洼一些的田地，几乎都被淹了。 “很多百姓种地的种子，都是向豪绅借的高利粮，重新播种，就得再借一次，再加上朝廷又增加了赋税，真不知道百姓明年要怎么过？” 庆慕岚愁的饭都吃不下去了。 所谓高利粮，就和高利贷差不多，播种的时候借一斗，收获的时候，就要好几倍的还给豪绅。 “但愿这场雨不会下很久吧。 ” 金锋无奈的叹了口气。 …… 与此同时，几百公里外，九公主也站在船舱里，看着外面的大雨叹气。 只不过金锋和庆慕岚担心的只是西川，而九公主担心的是整个大康。 嘉陵江的水位从她昨天上船到现在，已经涨了一大截，而且还在继续往上涨。 到时候长江沿岸的百姓必然会被冲击。 最可怕的还是黄河。 黄河流经土质松软的黄土高原，携带了巨量的泥沙，长年累月下来，硬生生把黄河抬到了地面以上，成为一条地上河。 一旦水流过大，黄河就随时有决口的可能。 每次黄河决口都是一场大灾难。 前世也是新中国成立之后，进行了一次大改造，沿途容易决口的地方都改成了混凝土河堤，才算解决这个难题。 可是如今的大康，只有西河湾才有水泥，而且也是今年才弄出来，肯定没有混凝土河堤。 “殿下，奴婢把窗子关上吧，您的衣服都被漂湿了。 ” 沁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九公主背后，轻声说道。 “关上吧，”九公主点点头，问道：“还有多久可以到金川渡口？” “如果是平时，这时候差不多就快到了，但是船家说现在水太大，他不敢走快，所以估计还要两三个时辰才能到。 ” 沁儿一边回答，一边伸手去关窗户。 就在窗户关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九公主问道。 “殿下，你看后边那几艘船，速度好快！” 沁儿指着窗外说道。 九公主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便看到五六艘又瘦又长的木船，顺着水流迅速靠近。 沁儿刚准备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锣声，以及船家的嘶吼。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水匪来了！保护公主殿下！” 第373章 凿船 “水匪？！” 沁儿一听，立刻关上窗户，拉着九公主后退：“殿下，你赶紧去里舱！” 这只木船是凤翔郡守特意为九公主准备的，曾经被一个盐商改装过，里舱相当于安全屋，就算水匪登船，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攻破。 九公主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很配合的进了里舱。 只不过脸上没有多少紧张，而是皱眉思考片刻，对沁儿说道：“去把船家找来。 ” 沁儿犹豫了一下，打开舱门走了出去。 甲板上，数以百计的士卒冲出底层船舱，奔向木船各处。 这批士卒全都穿着精良的盔甲，眼神也非常锐利，动作迅速却井然有序，一看就全是经过战场杀伐的老兵。 他们就是公主的侍卫队，也是她的嫁妆。 看到沁儿打开舱门，侍卫队长赶紧跑了过来：“沁儿姑娘，你不在里边陪着殿下，出来干什么？” “殿下要见船家。 ”沁儿答道。 “见船家……” 侍卫队长为难的看了一眼正在指挥水手的船老大。 作为大康皇帝最宠爱的女儿，九公主要远嫁吐蕃，皇帝陈佶自然心疼，给她安排的侍卫队，也是从御林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御林军的主要职责是护卫京城，算是大康最有战斗力的军队之一。 一路上，也有几伙不长眼的土匪想要拦截九公主的队伍，都被侍卫队轻易击溃。 可惜侍卫队在陆地战斗能力不错，到了水上就成了旱鸭子，现在还要指望船老大来摆脱水匪呢。 九公主在这个节骨点上叫走船老大，不是胡闹嘛？ 沁儿也看到了船家正在忙，却没有解释。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九公主这时候见船家干什么。 不过九公主交代的事情，沁儿就会去完成。 如果侍卫队长不同意，她会亲自动手去把船老大提过来。 侍卫队长一看沁儿的表情，就知道她是铁了心的找船老大，无奈的叹了口气，跑到船头。 和船老大手舞足蹈的比划一阵，船老大便小跑着过来，弓腰跟着沁儿进了船舱。 “殿下，船老大来了。 ” “草民张黑头，拜见公主殿下！” 船老大跪在地上，对着九公主磕了个头。 磕完了头也不起身，就这么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九公主。 其实九公主的意思是随便找个船上的人来就行了，没想到沁儿直接把船老大找来。 但是她也没说什么，淡淡问道：“平时这里的水匪严重吗？” “这个……” 船老大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民过不下去了，上山做土匪。 渔民过不下去，只能下河做水匪。 这些年因为赋税不断加重，水匪数量剧增。 如果照实说的话，就是在打朝廷的脸。 但是如果说水匪不多，外面就有一伙。 船老大不答话，其实也是一种回答。 九公主微微点了点头：“那看来应该是挺多的。 ” 然后又突然问道：“出发前，难道你就没有打点一下吗？” “殿下赎罪，这伙水匪可能是这几天才成立的！” 船老大以为九公主生气了，赶紧磕头认错。 心里也极为郁闷。 他在半个多月前就收到通知，要载一位贵人去金川，为了避免路上生事端，他专门开着船先走了一趟，沿途遇到的所有水匪，都打点了一遍。 水匪们收了钱，也还算讲道义，从出发到现在，认出这艘船之后，都没有露头。 之前船老大还在心里暗自庆幸来着。 谁知道这快到目的地了，突然冒出来一股水匪。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 九公主摆摆手，眼中却露出思索之色。 “草民告退！” 船老大躬着身子退出船舱。 出了门，才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以九公主的身份，想要杀他都不需要理由，挥挥手就行了。 何况他刚才还撒谎了。 他跟九公主说这伙水匪是新成立的，其实并不是。 后边追击的水匪快船足有六艘，新成立的水匪是不会有这么多人，这么多船的。 这伙水匪要么是上次打点的时候漏掉了，要么就是不守道义，想要再敲诈一笔。 想到这里，船老大赶紧跑向船尾。 大船为了更加平稳，一直在减速行驶，而水匪的船又窄又长，速度很快，此时已经快到大船船尾了。 船老大到了船尾，发现水匪们都蒙着脸，心里不由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一般水匪是不蒙脸的，蒙着脸说明对方可能已经动了杀心。 但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喊道：“各位好汉，这艘船上有贵人，还请各位好汉行个方便，先行退去，事后兄弟必有回报……” 结果话还没说完，一道箭矢穿过雨幕，正中船老大的胸口。 这个变化连侍卫队长都没料到，等他跑过去，船老大已经断气了。 “爹！” 船老大的儿子惨嚎一声，冲了过来。 可是还没冲到尸体旁边，水匪船上飞出了更多箭矢。 船老大的儿子中了三箭，扑通一声栽倒在船尾甲板上，抽搐了几下就死了。 鲜血染红甲板，然后又被雨水冲走。 侍卫队的士卒都穿着精良铠甲，箭矢射中盔甲，只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却根本无法穿透。 但是盔甲护不住脸庞，所有士卒都下意识别过头去，害怕被箭矢射中脸颊。 就在这时候，水匪们的小船已经靠近了大船。 “小心他们登船！” 侍卫队长回头喊了一声，拔出战刀，做好了战斗准备。 可是谁知道，水匪们根本没有登船的意思，只是紧紧贴着大船，很快船体就响起“嘭嘭嘭”的声音。 “不好，他们在凿船！” 侍卫队长脸色大变。 他们都穿着盔甲，他并不是很担心水匪登船。 水匪的船虽然快，却不大，六条船上的人加起来，也绝不可能是侍卫队的对手。 可是水匪凿船的后果就太严重了，侍卫队的人基本上都和他差不多，是旱鸭子，一旦大船被凿沉，再大的本事也是白搭。 “给我用弓箭干掉他们！” 侍卫队长扯着嗓子嘶吼。 一群侍卫收起长刀，取下背上的弓箭，对准下边的水匪。 第374章 镇远镖局的船 汹涌的嘉陵江上，一只大船缓缓行驶在江面上。 六只小船分散在大船两侧，正在拼命凿船。 大船上，弓箭手已经从箭袋中拿出箭矢。 可是谁知道就在这时候，水匪们竟然举起盾牌，把头顶罩得严严实实。 而“嘭嘭嘭”的凿船声还在继续。 侍卫队长心急如焚，从旁边拿起一杆长矛，想要捅开水匪。 可是御林军制式长矛只有两米左右，而大船甲板距离水面足足有一丈多高，长矛根本够不着。 侍卫队长无奈，只好握紧长矛，用尽全力投了下去。 嘭！ 长矛直接扎透盾牌，钉在持盾土匪肩膀上。 土匪惨嚎一声，翻身落水。 因为这两天的降雨，嘉陵江此时的水流非常急，土匪只是在水中冒了两下头，然后就不知道被卷到了哪里。 凿船的声音也因为这个变故停了下来。 可是不等侍卫队长高兴，就看到水匪小船上的盾牌同时收起，露出躲在盾牌下的弓箭手。 此时很多侍卫队员都伸着脑袋往下看呢，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五六个成员直接被射中眼睛、额头等要害部位，当场死亡。 还有三四个被射中嘴巴、耳朵等地方，侥幸捡了一命。 所有侍卫队员都吓得把脑袋缩了回来。 侍卫队长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要不是他反应快，恐怕也中了招。 土匪们见侍卫也拿出弓箭，马上又举起了盾牌。 下一秒，凿船的声音再次响起。 而且比之前更加急促。 “找死！” 侍卫队长冷喝一声，又拿过一杆新的长矛。 下一秒，又有一名水匪落水。 九公主在船舱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眯着眼睛思考一阵，然后直接起身打开舱门。 “殿下，你干什么？”沁儿慌了，闪身挡住九公主：“水匪已经到了船下，外面到处都有可能出现流箭，您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你看看外面的江水，如果船被凿沉了，沁儿你觉得咱们还能活下去吗？” 九公主推开沁儿，走出舱室。 沁儿赶紧跟上，警惕的盯着左右。 两人转过拐角，正好看到侍卫队长在往下投掷长矛。 可是长矛不是侍卫队的主兵器，他们带的数量不多。 九公主和沁儿看到的这一杆，就是最后一杆。 投掷完之后，侍卫队长到处寻找其他可以投掷的东西。 结果东西没找到，却被九公主吓了一跳。 “殿下，您怎么出来了？” 九公主没有回答侍卫队长，而是也在打量四周，寻找可以对付水匪的办法。 只不过九公主的表情比侍卫队长冷静得多。 扫视了一圈，九公主突然指着桅杆说道：“秦队长，把桅杆砍倒！” “桅杆？” 侍卫队长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长矛够不着水匪的小船，但是桅杆肯定可以啊。 侍卫队长马上喊了几个手下，抡着战刀劈砍桅杆。 咔嚓！ 碗口粗的桅杆，被从根部砍断。 不用队长吩咐，四个侍卫一起动手，把桅杆抬到甲板边缘。 桅杆的底端和碗口一样粗，但是顶端却只和茶杯差不多。 侍卫队长抓着顶端，示意手下抬起另外一头，把桅杆扔了下去。 桅杆好像钟摆一样，砸向第一条水匪小船。 水匪被砸得落水一半，不过桅杆也停了下来。 制作桅杆的树木必须结实，也非常沉，但是侍卫队长硬是把桅杆提了起来，对准两面盾牌的缝隙，用力捣了下去。 咔！ 桅杆的下坠之力，再加上侍卫队长的恐怖力量，直接把水匪的小船捣了个窟窿。 一船的水匪都被卷入江水之中。 侍卫队长没空去看他们是否被淹死，吃力的提着桅杆，向第二条小船挪动。 水匪头目发现了侍卫队长的打算，立刻下令，让第二条小船暂时离开。 侍卫队长无奈，只好提着桅杆，又向第三条小船挪动。 可是当他快要挪过去的时候，第三条小船也跑了。 而第二条小船却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继续凿船。 “不行，这个办法也行不通。 ” 九公主秀眉微蹙，继续扫视周围。 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有找到能用的东西。 正着急呢，突然听到沁儿喊道：“殿下，你看前边，好像是镇远镖局的旗子！” “镇远镖局？” 九公主抬头看向前方。 之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水匪吸引，不知道什么时候，江面上出现了一艘大船。 那艘船比九公主乘坐的这艘还大得多，好像拉着很重的货物，船舷吃水很深，行驶速度也非常非常慢。 一面绣着“镇远”的黑色镖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其他行商遇到水匪、土匪劫道，基本上都是乖乖缴纳过路费。 但是镇远镖局不一样，从来不向任何土匪妥协，遇到土匪劫道，直接就是重弩开路。 真的打不过，扔下货物就跑，回去叫更多的人过来。 开发隔壁郡城市场的时候，就曾经遇到一股规模数百人的土匪拦路，杀了两个金川商会的伙计，张凉得到消息，直接集结了两百镖师，发动强攻打下了那股土匪的老巢，然后在山下吊死了所有土匪。 从那一次之后，一般土匪见到镇远镖局的旗子，就好像老鼠见了猫，转头就跑。 一般镖局遇到下雨，都会收起旗子，但是镇远镖局不是。 旗子就是镇远镖局的标志！ 这个传统，也被关柱子保留了下来，只要是运货，必然把镇远镖局的旗子挂出来。 效果也非常明显，盐矿开办以来，关柱子共送了好几次货物，一次水匪也没遇到。 “沁儿，这下咱们不用担心了。 ” 九公主提着裙子跑回船舱，用绸布匆匆写了一封信交给沁儿：“快，射到镇远镖局的船上去！” 那艘大船正是关柱子带领的货船，拉的是矿盐，要送回金川渡口。 关柱子和几名镖师站在甲板上，正看着水匪和侍卫的战斗呢，突然远处飞来一支箭矢，钉到甲板上。 “老子只是看个热闹，冲老子射箭干什么？” 虽然箭矢距离较远，但是关柱子还是被吓了一跳：“本来想救你的，可是你竟然拿箭射老子，不管你了！” 第375章 救生船 “柱子哥，那支箭上好像有东西。 ” 一个镖师指了指箭矢。 关柱子定睛一看，果然，在箭矢尾端，好像绑着一块白布。 “还真有东西，去拿过来看看。 小心点，别中了暗箭。 ” “知道。 ” 镖师举着一面盾牌，小跑着过去拔下箭矢。 沁儿箭法很好，甲板上只有一个木箱下边雨水淋不到，箭矢就射在这块干燥的地方。 镖师拿着箭矢返回，交给关柱子。 关柱子从箭矢上解下绸布，一群人看着上面的方块字，大眼瞪小眼。 他们都不识字。 “你们在上面小心点，我去找彤彤妹子，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 关柱子不识字，金锋就给他安排了一个能写会算的女掌柜，免得他被人坑了。 在这个时代，读书人都是高人一等的，关柱子对于女掌柜非常尊敬，没让人去叫女掌柜上甲板，而是自己拿着绸布跑回舱室，敲了敲女掌柜的门。 “柱子哥，有事吗？”女掌柜开门问道。 “彤彤妹子，刚才有人往船上射了支箭，上面还带着一块布，你看看写的什么？” 关柱子把绸布递给女掌柜。 “射上来的？” 女掌柜也看到了对面的大船和水匪，只不过一般遇到水匪之类的，她都很自觉的躲在后边，以免给镖师添乱。 闻言赶紧接过绸布。 下一秒，女掌柜的脸色就变了：“柱子哥，快去救人！对面船上是慕岚小姐和庆侯爷的表妹，来金川是去西河湾拜访先生的！” “什么？！” 关柱子被吓了一跳，转头就往外面跑。 一边跑一边大喊：“老周，快救人！船上的人是慕岚小姐的表妹，来金川拜访妹夫的！” 甲板上，镖师们在发现水匪的时候，就架起重弩，做好了防御准备。 听到关柱子的话，镖师们立刻瞄准了水匪的小船。 负责这次货物押运的，有一个排的镖师，总共带了九座重弩，干掉这些水匪轻而易举。 可是直到关柱子跑到跟前，镖师们都没有扣动扳机。 “老周，还犯什么迷糊呢？” 关柱子推了镖师排长一下：“赶紧动手啊！” “柱子兄弟，不行啊！”老周说道：“我要是动手，会把对面的大船一起射穿的！” 关柱子抬头看去，的确是这样。 重弩箭矢的力量太大了，从现在的角度射过去，会连大船一起射穿。 那就不是救人了，而是成了土匪的帮凶。 “那怎么办，老周你想想办法啊！” 关柱子急得直搓手。 他们这条船拉的矿盐太多，太重了，根本走不快。 对面的客船此时已经快要和货船并行，再过一会儿，客船走远了，他们想救人都没办法。 “我来喊喊话，试试能不能吓走水匪吧！” 老周站到甲板边缘，大声喝道：“何处来的水匪小崽子如此不长眼，我们镇远镖局的客人也敢劫？速速退去，否则老子打碎你们！” 几个镖师赶紧把重弩推到甲板边缘。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水匪早就吓跑了，可是这帮水匪就像没听到，没看到一样，还在继续凿船。 此时两条船已经处于并行状态，从货船上可以清晰看到，客船的底部已经出现了几个小洞。 客船看起来很大，布置的也奢华，但是结构非常简单。 凿穿船帮，就是底舱。 如果不是船工在里面封堵进水口，客船可能现在就撑不住了。 “不行，这样下去他们撑不了多久！” 老周发现水匪不理他，一拳砸在护栏上：“一班长，放小船，干掉他们！” “是！一班跟我走！” 一班长答应一声，带着自己的人跑向货船另外一侧。 那边拴着两条小船。 其实在此之前，大康的货船、客船上，是没人准备这种小船的，还是金锋提醒，关柱子才弄了两艘“救生船”，放在货船上。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老周，现在水这么急，小船下去行不行啊？” 关柱子担心问道。 救生船是很普通的那种小木船，很难应对大的风浪。 “不行也得行，如果这次不能给水匪一个教训，传出去了，镇远镖局以前积攒的威名，就打了水漂！那是兄弟们拿命拼来的名声，不能毁在我们三排手里！” 老周说道：“还有，对面的客船已经被凿了太多洞，就算击退了水匪，也必沉无疑，咱们的船太慢，必须要在他们漂走之前，把慕岚姑娘的表妹救下来。 ” “有道理，”关柱子赞同的点点头：“还是老周你想的周到。 ” 说话间，一班长已经带着一班的镖师坐上小船，被放到了水面上。 救生船是被镖师改造过的，船头都装有重弩，舱板下方携带着一箱箭矢。 在船舱的边缘，还系着一排猪尿泡，万一小船翻了，可以充当救生衣来用。 加上班长，一班共有十人，每条船上五个。 三人负责重弩，剩下两人负责用船桨控制方向。 江面水流湍急，两条救生船一落水，就顺水流了下去。 调整好位置之后，一班长二话不说，对着一艘水匪小船扣动了扳机！ 嗖！ 重弩箭矢呼啸飞出，直接命中水匪小船尾部！ 木屑纷飞，小船尾部直接被巨大的箭矢轰碎了，船上的水匪全都落入湍急的江水中。 重弩箭矢可以反复利用，镖师们在盐矿闲着没事，就是练习射弩，如今配合的太熟练了。 负责瞄准和击发的一班长这边扣动扳机，下一秒，负责上弦的镖师已经开始飞快转动绞盘了。 负责填充的镖师也已经把箭矢放了上去。 前后不过几秒钟，又是一枚长矛般的箭矢飞出。 但是这次在击发的时候，小船遇到了浪头，箭矢斜着飞入水中。 水匪们好像被重弩的威力和击发速度吓住了，终于放弃了凿船，松开钉在大船上的钩子，顺着江水漂流逃离。 逃跑之前，一个身材魁梧的水匪，举着一把大铁锤，狠狠砸向一处舱壁。 这处舱壁周围被打了好几个小洞，被这么一砸，立刻出现一个比脸盆还大的窟窿。 这么大的窟窿可不是船工能堵得住的，江水立刻汹涌倒灌进船舱。 客船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下沉。 第376章 来生再做兄弟！ “快，救人！” 一班长本来想去追击水匪，可是看到客船开始下沉，赶紧冲着另外一艘救生船喊道。 两艘救生船立刻以最快速度靠近客船。 “船家呢，快，把船靠过去，救人！” 关柱子急得直跺脚。 船家就在一旁，听到关柱子这样说，赶紧指挥船工靠近客船。 可是货船太大了，拉得东西也重，行动太笨重了，靠近的速度很慢。 “该死的！” 货船上，老周狠狠砸了一下栏杆，冷声喝道：“给我瞄准他们，一艘也别放过！” “是！” 甲板上的几座重弩全都调转方向，准备等水匪离客船再远点就击发。 可是此时江面进入一处拐弯的地方，水流一下子变得更加急了。 货船也变得不稳定，只击中两艘水匪的小船，剩下的水匪就逃远了。 客船上，船工们纷纷从舱室冲出来，挤到甲板上。 就连一向冷静的九公主，此时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 其实在船家告诉她提前打点过沿途水匪的时候，九公主就意识到了一丝不妙。 但是不等她确认，更来不及提醒侍卫队长，水匪就已经杀到了。 当使用桅杆依旧不能驱赶水匪，九公主就知道这次可能要完。 可是就在这时候，她发现了镇远镖局的货船。 不得不说，镇远镖局的行动速度非常快，她前脚把求救信送到船上，片刻后镖师就展开了救援行动。 可惜依旧没来得及。 按照江水倒灌的速度，最多盏茶的功夫，客船就会完全沉没。 “殿下，镇远镖局的小船来了！” 沁儿指着江面说道：“殿下，你准备登船吧。 ” 九公主回头看了一眼船舱，无奈的叹了口气。 船舱里，有这次为去吐蕃准备的众多礼品。 不过九公主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最多事后再派人来打捞。 伸手在怀里摸了一下，确认和亲的国书没问题，便在沁儿的保护下，赶到甲板边缘。 侍卫、船工、奴仆杂役…… 此时甲板上到处都是人。 人都是有求生欲望的，命都快没了，船工们这时候可管不了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全都一窝蜂的涌向救生船所在的一侧。 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 “保护殿下！” 侍卫队长还算称职，立刻带领侍卫队，把九公主和船工隔开。 当一班长控制着小船靠到客船旁边，客船已经沉了大半。 “哪位是慕岚小姐的表妹，还请快快上船！” 一班长仰着头冲客船上喊道。 “这里！” 沁儿带着九公主赶到救生船旁边：“难道你没看到公主殿下的霞帔吗？” “公主殿下？” 一班长不由一愣。 其实他早就看到了九公主，毕竟九公主的衣服太华丽了，在一群奴仆和侍卫中间，格外显眼。 但是一班长连大字都不认识一个，哪里有本事从服装上分辨出九公主的身份？ 别说他了，货船上的关柱子等人也只知道舞阳是庆慕岚的表妹，并不知道她还是个公主！ “对，这就是本朝的九公主殿下！” 沁儿昂着头说道：“还不快把船靠过来，恭迎殿下上船！” 谁知道她话音刚落，就看到一班长对着大船船壁推了一下，救生船立刻漂开了几米远。 “对不住，慕岚小姐的表妹没上船，谁也不能先上！” 一班长梗着脖子喊道。 山高皇帝远，皇权在一班长这种山民眼里，虽然还有很强的威慑力，却不是第一位的。 在一班长心里，最重要的人是金锋，因为金锋给他发工钱，让他养活了一家人。 而皇帝呢，除了找他收税，还为他做了什么？ 所以，在一班长看来，和金锋要好的庆慕岚的表妹，比一个什么从未听说过的九公主，分量要重得多。 九公主正是因为清楚这点，所以给关柱子写信求援，只说她是庆慕岚和庆怀的表妹，要去西河湾拜访金锋，却对公主身份只字未提。 “这位壮士，本宫便是慕岚姐姐和庆怀哥哥的表妹。 ” 九公主上前说道：“刚才的信也是本宫亲手所写。 ” “那您早说啊！” 一班长赶紧又把救生船靠了过来。 “殿下，奴婢冒犯了！” 沁儿怕一班长再闹幺蛾子，直接搂着九公主从客船一跃而下，平稳的落到救生船上。 而此时，其他人也都挤到了甲板边缘。 侍卫队还算尽责，一直到现在，都还在阻拦着船工，防止他们冲撞救生船。 这种纪律性，在大康军队中，实属罕见。 “珠儿，翠儿，你们也上来！秦队长，你再带三个人，上另外一艘救生船！” 九公主抬头说道。 客船眼看着就要下沉了，而货船距离还远，两艘救生船，每艘上面已经有了五个镖师，最多再装三四个人就坐满了。 侍卫队长秦铭，是御林军大统领的第三子，秦家一直是皇族坚定的拥趸者，所以别的侍卫和奴婢可以不管，但是秦铭必须要救下来。 而珠儿、翠儿和沁儿一样，是九公主的贴身侍女，也是皇家从小培训的高手。 珠儿翠儿闻言，纵身跃入小船。 但是秦铭却没有动。 客船水面距离甲板只剩下不到两尺，而侍卫们绝大多数都不会游泳，又穿着重甲，注定要随着客船一起沉入江底。 秦铭算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做不到抛弃手下，独自逃生的事情。 “怎么，不在京城，本宫说话，秦队长就不听了吗？” 九公主的声音变大一些：“秦队长，现在，马上带着三个人上另外一条船！” “是！” 秦铭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必须服从皇家的命令。 面带愧色的冲着侍卫们抱拳：“兄弟们……” “队长，你别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 一个侍卫笑道：“来生再做兄弟！” “来生再做兄弟！” 其他侍卫也齐声大喊！ “来生再做兄弟！” 秦铭也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纵身跳上救生船：“钟奎勇、梁同济、严驰，上船！” “来生再做兄弟！” 另外三名侍卫也大喝一声，跟着跳上救生船。 三人全都身材魁梧，又穿着重甲，差点把救生船震翻。 “都是好汉子啊，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一班长也被侍卫队的气氛感染，开口喊道：“都这时候了，你们还穿着重甲干什么，怕沉得不够快吗？” 第377章 翻船 “穿着这么重的盔甲落水，谁也游不动！” 一班长对着客船上喊道：“都快把盔甲脱了，把船砸了，每人抱两块大木头！” 这次护送九公主的士卒，都是从御林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好的纪律性。 配备的盔甲也是最好的，可以说刀枪不入。 但是这样的盔甲有一个弊端，就是太重，每一套都有好几十斤。 秦铭三人上了船，救生船都往下沉了一大截。 盐矿运到双驼峰最好的办法就是走水路，所以负责保护盐矿的镖师，都是张凉挑选的懂水性的。 一班长就是渔民出身，不到十岁就能在嘉陵江上游个来回，水性非常了得。 但是即便是他，也没信心穿着一套几十斤的盔甲，在此时汹涌的嘉陵江上活下来。 更别提那些不懂水性的侍卫队了。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班长说的那样，脱掉盔甲，然后寻找可以漂浮的东西，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对于真正的战士来说，盔甲和战刀一样重要，这群侍卫绝大多数又是第一次坐船，根本想不到这些。 如此一群精锐，就这么损失在嘉陵江上，九公主心里也在滴血。 只是长久以来养成的冷静，让九公主明白，沉船已经无可避免，而救生船上已经人挨人，几乎到了承载极限，根本不可能装下所有人。 她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全其中最重要的部分。 但是现在听一班长的话，觉得倒是个可行之法，九公主也顾不上仪态，转头向秦铭喊道：“秦队长，听这位壮士的！” 秦铭也回过神来，冲着船上喊道：“所有人听令，脱掉战甲，把船拆了，都把胳膊栓到木板上！活下来的兄弟，金川渡口汇合！” “是！” 侍卫们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救救我们！” 船员奴仆们没有了侍卫队的阻拦，纷纷冲向甲板边缘，有一个胆大的船员，直接往救生船上跳。 可是此时救生船已经和客船拉开距离，船员没有跳上去，扑通一声落入江水中。 一班长叹息一声，让人解开和客船拴在一起的绳子。 金锋说过，救生船最多搭八个人，此时已经有九个人，再上人随时可能翻船。 一班长就算于心不忍，也没有办法。 要救的人已经上船，能提醒的他也提醒过了。 救生船漂流的速度太快，赶到的时候，一班长往客船上抛了绳子，让侍卫队把救生船栓到了客船栏杆上。 当绳子解开，救生船马上顺着江水向下漂去。 “老三，老五，靠边。 ” 此时江水太大太急，救生船上只有两支船桨，根本不可能逆流划回货船。 最好的办法就是控制救生船靠边，然后等货船驶过之后，他们再靠上去。 在他们身后，水面距离客船甲板已经不远了。 甲板上乱成一团，侍卫们的战甲已经全都脱掉，正在忙着拆船取木头。 已经拿到木头的侍卫，也互相帮忙把木头系到对方的胳膊上。 船员奴仆们有的惊慌失措，有的在学习侍卫，也有的在抢夺船上的值钱物品。 很快，江水漫过甲板，下沉的速度更快了。 甲板上的侍卫船员奴仆，接连被江水卷走。 有所准备的还好些，没有准备的，很快就被浪花卷走了。 秦铭和几个侍卫全都咬紧牙关，就连一向冷静的九公主，此时脸色也有些发白。 江水可不管你是公主还是奴婢，如果不是正好遇到了镇远镖局的人，恐怕她此时也成了江水中的一个黑点。 救生船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后边渐渐沉没的客船上，都没人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岸边，一群蒙面人正在盯着他们。 这群人正是之前逃掉的那批水匪。 除了为首的两个首领，剩下十几个水匪都在疯狂砍树。 嘉陵江在前面微微拐了个弯，弯度虽然不大，但是水流却很急。 水匪也还害怕自己的小船扛不住，就和一班长一样，选择了靠岸。 结果他们刚上岸不久，就看到救生船也漂了下来。 当救生船距离岸边还有五六丈远的时候，为首的蒙面人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之色，冷声喊道：“放！” 哗啦啦！ 水匪们抬着五六棵被大树，扔进嘉陵江。 大树在湍急的江水中，翻滚着漂流而下。 “班长，快看前面！” 一个镖师发现了大树，放声嘶吼。 “快，闪开！” 一班长跳到救生船尾部，拿起一支备用浆，疯狂划水。 可惜江边的水流比中间还急，很难控制小船快速转向。 一班长从小在船上长大，很快判断出来，他们很难避开大树冲撞，当即喊道：“避不开了！” 扔掉船桨，从救生船一侧取下一个猪尿泡，递给九公主：“公主殿下，快把猪尿泡系到胳膊上！” “大胆，殿下乃是千金之躯，怎么能用如此污秽之物？！” 沁儿一脸嫌弃的挡住一班长。 “我亲手刷了好几遍，下锅煮了就能吃，怎么污秽了？” 一班长梗着脖子问道。 沁儿还想说什么，结果九公主却主动接过猪尿泡。 “殿下……” “沁儿，都这时候了，没有那么多讲究，你们也快绑上！” 九公主把猪尿泡递给珠儿，然后抬起胳膊。 珠儿赶紧动手，把猪尿泡绑到九公主胳膊上。 “秦队长，你们也赶紧把盔甲脱了！” 一班长往自己胳膊上系着猪尿泡，提醒道：“你们的盔甲太重了，猪尿泡带不起来！” “好！” 秦铭答应一声，见解带子来不及，直接提起战刀，割断带子。 好在救生船上准备的猪尿泡够多，每人绑了一个，最后还剩下一个。 一班长让珠儿把最后一个也绑到九公主胳膊上，然后又取下一盘绳子，栓到自己腰上。 另外一条船上，水性最好的镖师也和一班长一样，把绳子栓到腰上。 做完这些，大树已经到了几丈之外。 “所有人都蹲下去，扶好船帮！” 一班长提醒一声，首先蹲了下去，两手紧紧抓住船帮。 九公主和几个侍女刚刚蹲下，大树就撞了上来。 救生船被撞得在水里打转，不等一班长采取措施，第二棵又来了。 这次救生船直接被撞翻，所有人都落进水里！ 第378章 暗生情愫 湍急的江面上，几个人影上下浮动。 一班长好像一只水猴子，在水里来回闪躲剩下的大树。 但是九公主就狼狈得多了，只能随着水浪上下漂浮。 幸好珠儿懂一些水性，始终护在九公主周围，这才没有让九公主被大树撞上。 而秦铭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连续被撞了好几次，还有一次直接撞到了头上，整个人都被撞蒙了，顺着水流不断往江中心漂。 一班长见状，没有去营救秦铭，而是飞快往岸边游去。 幸好他们落水的地方距离岸边不远，以一班长的水性，很快就上了岸。 “老五，救人！” 一班长解下腰上的绳子，一头拴在旁边的树上，另外一头使劲抛进江里。 距离绳子最近的一个镖师游过去，从水里捞出绳子，飞快游向秦铭。 把绳子系到秦铭胳膊上，然后对着岸边打了个手势。 一班长马上用力往回拉绳子。 其他镖师也没闲着，趁着这个时间，又把沁儿等人也拖到绳子附近。 几分钟之后，九公主等人终于被拉到了岸边。 此时九公主的衣服和头发都湿透了，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当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大地，九公主心里才终于变得踏实一些。 可是不等他们找个避雨的地方修整一下，远处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一班长擦了一把脸上的江水，蹭蹭几下爬到旁边一棵大树上，脸色大变道：“不好，是水匪！” “他们还敢来？” 秦铭现在对于水匪恨之入骨，一把从腰间拔出佩刀。 其他三个侍卫也是一样。 “他们有多少人？” 九公主拢了拢头发，看向一班长。 “看起来有三十几个。 ”一班长答道。 “那秦队长就不用动手了，沁儿、翠儿，你们去解决，记住速战速决！” 九公主淡淡说道。 “是！” 沁儿和翠儿答应一声，各自从腿上拔出一把匕首，掠向北方。 “他们有三十多人……” 趴在树上的一班长还以为九公主听错了，刚准备再提醒一遍，但是下一秒，剩下的话硬生生被她咽了回去。 “我的天，她们的速度竟然比阿梅还快！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厉害了吗？” 在之前的对抗训练中，一班长曾经带人和阿梅交过手。 他们一班十个老兵，在阿梅手下连半柱香都没撑过去。 阿梅那恐怖的速度和力量，都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但是此时，他见到了速度比阿梅更快的人。 而且同样是两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 沁儿是一个十足的旱鸭子，之前在江里差点被淹死，此时终于上了岸，心里正攒着一股火呢。 靠近水匪之后，和翠儿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扑进水匪群中。 “两个人也敢来找死！” 冲在最前面的水匪小头目冷哼一声，喝道：“给我……”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沁儿冷笑起来。 然后水匪小头目便觉得眼前一黑，脖子一凉，身上的力气迅速消散。 和一班长猜想的一样，沁儿和翠儿都是身手比阿梅更好的高手，没有任何一个水匪是两人的一招之敌。 匕首在两人手中左右翻飞，划过一个个水匪的脖子。 然后也不查看战斗结果，接着掠向下一个目标。 短短不足半分钟，两人就硬生生从水匪群中杀了个对穿。 三十多水匪，直接被干掉了一大半。 如果是一般水匪，遇到这样的高手，早就一哄而散了。 但是这群水匪却不是如此，明知道不是对手，明明露在外面的眼睛充斥着浓浓的恐惧，却没有一个人逃跑。 反而挥舞着武器围成一圈，把沁儿和翠儿围了起来，想要用乱刀阵砍死两人。 可惜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不等水匪动手，沁儿和翠儿率先发动攻击！ 一番争斗之后，周围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水匪还能站得起来。 可是就在沁儿收起匕首的刹那，旁边的灌木丛中突然飞出一道箭矢。 “小心！” 躲在树上观察战斗的一班长不由高声提醒。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沁儿微微侧身，然后猛地一抬手，竟然硬生生把箭矢抓到了手里！ “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翠儿冷哼一声，闪身扑进灌木丛。 片刻之后，翠儿提着一个黑衣人走了出来。 黑衣人没有死，只是被敲晕了，同时手腕脚腕都有一道小小的伤口，显然手筋脚筋都被挑了。 “我的天，这也太厉害了！” 一班长不由咽了口口水。 之前沁儿嫌弃猪尿泡的时候，他还想讽刺两句的，只是看在九公主的面子上，忍了下去。 现在一班长对于自己这个决定暗自庆幸。 比阿梅更胜一筹的姑娘，自己实在招惹不起啊！ 当初有个镖师背后偷偷议论庆慕岚被阿梅听到了，从那天开始，每次训练，阿梅都要挑那个镖师。 结果自然不用多想，从那天开始，那个镖师脸上就没有好过。 直到跟着铁锤去京城，才总算逃离了阿梅的魔爪。 此时沁儿身上的衣服都被江水和鲜血打湿，妆容也被江水泡花了，显得有些狼狈，但是一班长却觉得此时的沁儿，比之前更加好看。 一班长觉得心跳微微加快了一拍。 沁儿、翠儿两人又把周围搜查了一下，确认没有其他水匪，这才各自提着一个俘虏返回岸边。 “殿下，这群水匪不对劲！” 沁儿把俘虏扔到地上，皱眉说道：“咱们来时遇到的土匪，见势不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但是这群水匪明知道不是我和翠儿的对手，而且也很害怕，可是依旧不怕死的往上冲！ 所以我留了两个活口，秦大哥，交给你们了，问问他们的来路！” “明白！” 秦铭担心审讯场面惊到九公主，示意手下架起两人，拖到后边的山林。 一班长也赶紧从树上跳下，跟了上去。 他也很好奇这些水匪来自哪里，明明看到了镇远镖局的旗子，还敢下手。 沁儿本来以为需要等一会儿才会出结果的，可是谁知道秦铭几人很快就回来了。 但是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跟在后边的一班长也暗自咬牙。 “怎么了？没问出来吗？”沁儿问道。 “问出来了，”秦铭说道：“他们是兔儿坡的水匪，被人绑了家人，逼着来行刺殿下！” “不对吧秦队长，水匪不都是没有家人吗？”沁儿问道。 第379章 九公主的决定 “兔儿坡和其他水匪不一样……” 秦铭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而是抬头偷偷看了一眼九公主。 “哦，如何不一样？” 九公主问道。 但不是问秦铭，而是看向一班长：“你知道兔儿坡水匪吗？” “当然知道，”一班长得意说道：“先生让我们来负责护卫航道，我专门打听了沿途的各种水匪。 ” “那壮士能给我说说吗？” “有啥不能的？我叫牛奔，殿下你别叫我壮士，跟兄弟们一样叫我大牛或者大奔都行。 ” 一班长说道：“兔儿坡原本是个渔村，还是一个宗族的，后来因为赋税太重，交不起就全村一起落草为寇了……” 沁儿听到这里，马上明白秦铭刚才为什么说到一半不说了。 当着九公主的面说赋税太重，不是在骂朝廷吗？ 想到这里，沁儿赶紧给一班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了。 可是一班长就是个实打实的铁憨憨，哪里看得懂沁儿的眼神？ 见到她给自己使眼色，还以为沁儿觉得自己说得好呢。 于是更兴奋了，手舞足蹈说道：“说起这兔儿坡的水匪，还真不是一般水匪，他们从来不抢劫渔民，只抢劫盐商之类的商船，抢了钱财之后，还会接济一下过不下去的人，先生说……” “行了，别说了！” 沁儿见使眼色没用，一班长越说越离谱，直接开口阻止。 “为啥子不说了？”一班长疑惑的挠了挠头。 “就是，为什么不说？”九公主问道：“你们先生说什么了？” “先生说兔儿坡水匪和其他水匪不一样，他们是被迫才做的水匪，让我们遇到了，不要太为难他们，赶走就行了。 ” 一班长叹了口气：“其实兔儿坡水匪也一直在避着我们，之前一直没碰面，没想到最后还是遇到了。 ” 九公主已经完全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是否问出来，何人指使他们来行刺本宫的吗？” “问出来了，刚才沁儿姑娘抓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土匪，就是他们绑了兔儿坡水匪的家人，逼着他们来行刺的，跟着水匪过来，是为了督战。 ” 秦铭答道：“据这个人交代，他听命于一个叫冯圣的人。 ” “冯圣？”九公主想了一下，确认从来没听说过这样一个人，微微蹙眉问道：“冯圣是何人，为何行刺本宫？” “冯圣是我们金川本地的一个土匪头子……” 一班长把冯先生的来历，给九公主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至于他为何要行刺殿下，我就不知道了。 ” “你刚才说，前不久冯先生还在什么地方围困住了慕岚？” 朝堂大臣说话，一个比一个会拐弯抹角旁敲侧击，九公主奏折看多了，早就习惯了抓重点。 一班长的话音刚落，她马上找到了最可疑的地方。 “是的，不过殿下你放心，我早上听柱子哥说，先生已经亲自出马，带着广元的府兵，去救慕岚小姐了。 ” 一班长说道：“以先生的本事，慕岚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 “金先生带走了广元的府兵？……” 九公主露出思忖之色，然后问道：“大牛，从这里到金川渡口，要走多久？” 救生船已经不知道漂到哪儿，他们现在无法登上货船，只能从陆路去渡口。 “现在雨停了，走快点的话，一两个时辰就能到。 ”一班长答道。 “去渡口共有几条路？” “山里路少，官道就一条。 ” “有小路吗？” “有倒是有，就是不好走……” “咱们走小路！” 九公主不等一班长说完，就做出了决定。 “殿下，小路不比官道近多少，还得进山。 ” 一班长说道：“最近大雨一直没停，山里肯定发水，这时候进山太危险了。 ” “走山路！”九公主又说了一遍。 秦铭对于一班长刚才救他上岸心怀感激，看他还没明白，便问道：“殿下，您是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 九公主摇头说道：“从大牛描述来看，冯圣此人颇有心机，这样的人做事往往一环扣一环，说不定会在官道上埋伏。 ” “有道理！”秦铭微微点头。 如今他们侍卫队只剩下四个人，盔甲也没了，如果遇到大股土匪，的确很危险。 “殿下，金川的土匪都已经被肃清了，咱们现在进了金川地界，不会再有人敢埋伏的！” 一班长却不当回事。 “殿下说了走小路，那就走小路！” 沁儿狠狠瞪了一班长一眼：“你再啰嗦，我把你的舌头割了喂鱼？” “走小路就走小路，凶什么嘛？” 一班长嘀咕一声，带着镖师在前面带路。 不得不说，九公主的直觉很准。 在出事地方到金川渡口的官道旁，真有一大群土匪埋伏在山林中。 如今在金川，这么大的土匪团伙已经看不到了，他们是坐船顺着嘉陵江下来，才避免了被当地百姓发现。 一个穿着蓑衣的土匪钻进树林，找到土匪头目。 “四当家，江面上出现了不少破木头，还有人趴在木头上漂下来！” 这个土匪负责在江边监视，看到江面上有人漂下来，赶紧过来报告。 “那肯定是兔儿坡水匪得手了，兄弟们，做好准备，肥羊很快就该来了。 ” 土匪头目说道：“特别是弓箭手，先把女人干掉！” “四当家，女人又不能打，浪费箭杆子干什么？”有土匪问道。 “别管为什么，冯先生这么交代，咱们只管听话就行！” 头目说道：“这件事咱们要是办得漂亮了，个个有赏，但是我也把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出了岔子，别怪老子翻脸无情！” “是！” 土匪们都打起精神，紧紧盯着树林外的官道。 可是他们一直等了半个多时辰，官道上还是静悄悄的。 他们想找的肥羊，此时已经从小路进了山。 山路难行，一班长老家就在嘉陵江边，对附近很熟悉，一直走到半下午，也没有遇到危险。 “殿下，穿过这片林子，再往前走半个时辰，就到渡口了。 ” 一班长指着前面的林子说道：“后边全是好走的平路，不用翻山了。 ” 九公主刚准备说话，却看到沁儿突然闪身，挡在她前面。 第380章 兵分两路 “沁儿，怎么了？” 九公主问道。 “前面树林里有人，而且人不少！” 沁儿看着林子说道。 “树林有人？” 一班长下意识看向树林，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沁儿也没解释的意思，拉着九公主就往身后的山上跑。 两人一动身，树林里就传出一片呼啸之声。 一班长下意识匍匐在地。 下一秒，便听到一道道尖锐的呼啸声从头顶飞过。 紧接着就是一群土匪呼喊着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还真有人啊！” 一班长心里一惊，起身冲到一块大石头后边。 好在沁儿提醒及时，老兵和侍卫没人中箭，一群人都躲到了石头后边。 “你带的什么路，怎么会有土匪埋伏？” 沁儿恶狠狠的盯着一班长：“你是不是和土匪一伙的？” “沁儿，不得胡说，如果大牛想对咱们不利，最开始不救咱们就行了。 ” 九公主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不管咱们走那条路，都会遇到土匪。 ” “还是殿下聪明！”一班长听到九公主这么说，连连点头。 沁儿没心情跟一班长磨牙，伸头看了一眼下边：“土匪至少超过两百人，而且放箭的人还躲在林子里没出来，殿下，怎么办？” “土匪人多势众，咱们不宜和他们纠缠。 ” 九公主脸色虽然有些发白，却依旧冷静：“撤，往回走，大牛，还是你来带路！” “是！” 一班长答应一声，带着众人重新上山。 珠儿看九公主跑得慢，直接把九公主背到背上。 土匪在后边紧追不舍。 …… 与此同时，金锋和秦慕岚趁着雨停的空当，终于赶到了金川渡口。 此时渡口停着一艘庞大的货船，正是关柱子所在的运盐船。 而关柱子正在喊着什么，只不过距离还有些远，听不清楚。 “刚才我还担心舞阳已经到了呢，还好，她还没来。 ” 庆慕岚看到渡口只停着运盐船，微微松了口气。 关柱子看到金锋，赶紧飞奔过来，隔着老远就喊道：“妹夫，出事了！” “怎么了？”金锋心里微微一紧。 “我昨天雇了一艘货船，货船的船老大叫魏老三，今天早上就跟儿子一块去码头……” “停停停！我不想知道船老大叫什么！” 金锋直接打断关柱子，看向随后赶到的女掌柜：“彤彤，你来说！” “是！我们今天送矿盐回来，看到有水匪打劫一艘客船，然后客船上的人往我们船上射了一封信！” 女掌柜从怀里掏出绸布递给金锋，然后继续说道：“柱子哥知道船上的人是慕岚小姐和庆侯爷的表妹，就赶紧派大牛哥带人乘坐救生船去驱赶水匪。 可是我们遇到客船的时间太晚了，大牛哥把水匪赶走时，大船已经被凿穿了！” “什么？” 庆慕岚脸色一白，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金锋也被吓了一跳。 老天爷，那可是大康皇帝最喜欢的九公主啊，要是在金川境内出事了，金川的天都会塌下来！ “慕岚小姐，先生，你们别着急！” 女掌柜赶紧说道：“在大船沉下之前，大牛哥把客人救上了救生船，我们都以为没事了，谁知道水匪提前上了岸，也看到了救生船，就在岸边砍了树，把救生船撞翻了……” 庆慕岚两腿一软，要不是阿梅赶紧扶住，恐怕就坐到了地上。 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女掌柜的胳膊，红着眼睛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就看到他们往下漂过拐角，我们的大船速度太慢，就看不到了……” 女掌柜安慰道：“不过我看到他们落水的时候，都栓上了救生船上的猪尿泡，而且大牛哥的水性很好，他们肯定不会出事的。 ” 几人正说着，就听到远处江边传来一阵呼喊声，很多人都围了过去。 “那边怎么了？”金锋皱眉问道。 “在大船沉没之前，大牛哥告诉船上的人，让他们把船拆了，抱着木头往下漂。 ” 女掌柜答道：“从吃中午饭开始，就不断有人漂下来，估计这又来了一个吧？” 渡口修建在一处山坳，江水相对平缓，客船上的很多侍卫、奴仆，漂到这里被渡口的人救了起来。 “有没有发现大牛他们？”金锋问道。 “没有。 ”女掌柜摇了摇头。 “大刘，赶紧安排人把战马喂一下，等下咱们说不定还要赶路。 ” 金锋交代一声，带着庆慕岚等人，跑到暂时安置获救者的棚子。 问了一圈，金锋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救生船离开的时候，客船还没有沉没，所以有两个侍卫看到了一班长他们把九公主拉上岸的情景。 按照时间推测，九公主一行人就算步行，此时也早该到了渡口，结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人影。 赶到马厩，大刘等人正在喂马。 这批战马还是从西河湾带出来的，这几天先是跟着金锋跑了一趟五郎山，然后又从五郎山跑到渡口，已经很疲惫，其实不适合继续赶路。 可是为了寻找九公主，金锋也顾不上这些了。 “慕岚，我刚才找人打听了，从沉船点到渡口，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官道一条小路。 ” 金锋说道：“我留三匹战马，剩下的都给你，你带人骑马走官道，我带剩下的人走小路，你觉得怎么样？” 渡口如今需要存放大量矿盐和其他物资，所以平时也有两个排的镖师驻扎把守。 如今这群人都被金锋抽调了过来，人数比战马多得多。 “可以！” 庆慕岚此时已经顾不上思考其他的了，只想赶紧找到九公主。 “好，那赶紧出发吧，路上小心点，有消息就派人来渡口通知一声。 ” “好！” 庆慕岚点点头，带着数十名镖师，骑上战马奔出渡口院子。 金锋随后也带着剩下的人，走上小路。 结果才出门没多远，就看到一个猎人打扮的人，从旁边的林子钻了出来。 “你们是西河湾剿匪队的吗？我看到了土匪，好多土匪！” 猎人手舞足蹈喊道：“他们拦住了一群人，那群人穿着你们西河湾剿匪队的衣服，你们快去救人啊！” 第381章 你撒谎 从护卫队时期开始，老兵们就是统一的黑色劲装。 随着剿匪行动，镖师们穿着这套衣服走遍金川的每个村镇，也成了西河湾的标志之一。 在金川，可能有百姓不认识衙役的官服，但是绝对没有百姓不认识这身衣服。 “我们是西河湾剿匪队的，你在哪里看到土匪和我们的人？” 大刘着急问道：“我们的人中间有没有姑娘？” “我几个姑娘，但是没穿剿匪队的衣服！”猎户答道：“就在二十里外帘子沟旁的杨树林！” 穿着剿匪队的衣服，还有几个姑娘，都和女掌柜说的一致。 “先生，肯定是大牛他们！”大刘兴奋喊道。 “我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已经被土匪围起来了，你们快去救人吧！” 猎户说完，又扭扭捏捏的补了一句：“那个……我能去领赏钱吗？” 如今镇远镖局在铁罐山、虎头山、渡口、黑风岭等地都有驻点，百姓在金川境内发现土匪，可以向任何驻点举报，一旦被证实，就可以获得相应的赏钱。 “可以是可以，但是得等我们剿匪结束之后，你才能领到赏钱。 ” 大刘答道：“你先去渡口那边记一下牙牌，等剿匪结束了，我们会把赏钱送到你手里的。 ” “好嘞！” 猎户答应一声，转身要走，却被金锋身后一个亲卫叫住了。 “等等！” “这位兄弟，你还有事吗？” 猎人回头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下，你是哪个村的。 ”亲卫问道。 “这……大兄弟你问这个干什么？” 之前一直对答如流的猎户，遇到这个最简单的问题，却明显慌了一下。 金锋微微眯了眯眼睛，不露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 其实他刚才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帘子沟这个地方他知道，在官道那边。 庆慕岚带领的马队，在他前面出发，猎人如果从帘子沟方向过来，肯定会遇到庆慕岚。 为什么猎人没有去拦庆慕岚，而是拦住了自己？ 但是想到猎人从林子里钻出来的，而且穿着装扮、说话神态都没有问题，而且还不忘索要赏钱，金锋又打消了怀疑。 觉得猎人可能是被土匪吓坏了，没敢走官道，一直从林子中赶路，没来得及拦住庆慕岚。 可是猎人现在的神态，让金锋再次警惕起来。 大刘平时有点憨，但是作为护卫还是非常尽责的。 发现金锋后退，马上意识到不对，跟着后退几步，站到金锋身侧。 亲卫队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各自散开，挡住猎人退路。 “说吧，你是哪个村的？”亲卫再次问道。 “我……我是帘子沟旁朱家湾的。 ” 猎人见状，只好说了一个村子的名字。 “你撒谎！我姑姑就是朱家湾的，村里的猎户我都认识，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亲卫直接拔出长刀：“说，你到底是谁？” “钱通说的没错，我就是朱家湾的，我们村没他这号人！” 渡口驻点的镖师，很多都是周围村子的，马上有朱家湾的镖师站出来拆穿猎人。 “我……” 猎人没想到自己随便报了个村子，竟然撞到了正主身上。 见谎言被戳穿，猎人不但没有逃跑，反而目光一冷，抽出腰间的柴刀，直扑金锋。 大刘早就做好了准备，闪身挡到金锋面前。 冷喝一声，长刀朝着猎人的脑门砍去。 可是猎人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微微一侧身便躲过了长刀，肩膀顺势撞在大刘胸口。 大刘身材魁梧，这几个月吃的也好，体重接近两百斤。 可是却被猎人直接撞得飞了起来！ “是个高手！” 金锋眉头微皱，迅速退到自己骑乘的战马旁边。 他学的那点搏击技巧，教训地痞流氓问题不大，遇到这样的高手，没有任何胜算。 之前在村里，他也和阿梅切磋过，每次都以惨败收场。 该拼命的时候金锋不会怂，但是明知不敌，他也不会傻乎乎去送死。 空地上，猎人已经被亲卫和镖师包围。 发现金锋已经撤到后边，猎人立刻把目标锁定了那个叫钱通的亲卫。 刚才他本来已经蒙混过关，就是钱通多问了几句，才导致他露馅。 寻常可见的柴刀，到了猎人手里就好像活了过来，刷刷几刀逼开其他亲卫，闪电般划向钱通的脖子。 猎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钱通根本来不及闪躲。 柴刀在钱通脖子长一划而过，猎人嘴角浮现出一丝冷血的微笑。 可是下一秒，猎人的微笑就凝固了。 他一生中不知道杀过多少猎物，人也杀过不少，马上发现触感不对。 柴刀不像是划到了人的脖子，而是像划在铁片上一样。 事实上，猎人猜得不错。 镖师的黑色劲装都是高领的，为了防止被人割喉，领子里衬了一层铁皮。 柴刀已经力尽，回刀已经来不及，猎人便顺势飞起一脚，踹在钱通肚子上。 钱通直接被踹飞，身后的几个镖师也被砸倒。 包围圈因此出现了一个缺口！ 猎人从缺口中冲出，飞快掠向金锋。 大刘此时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这一幕，疯了一样向金锋那边冲去。 可是猎人的速度太快了，金锋又往后退的有些远，不仅大刘来不及救援，其他亲卫和镖师也来不及。 眼看着猎人就要冲到眼前，金锋突然抬起了胳膊。 手里举着一把手弩。 嗖嗖嗖！ 扣动扳机，三支筷子长的短箭，闪电般飞向猎人。 这么近的距离，一般人很难躲得开，但是猎人却硬生生往左闪了一步。 短箭全部落空！ 此时再给手弩上弦，已经来不及了。 “先生！” 大刘看到猎人距离金锋已经不足一丈，急得直接把长刀扔了出去。 可是连手弩都无法击中猎人，更何况长刀呢？ 猎人冷笑一声，轻易就躲开了。 “完了！” 大刘痛苦的闭上眼睛。 猎人的身手完全不弱于阿梅，这个距离，金锋必死无疑！ 可就在此时，大刘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巨响！ 睁开眼睛，大刘看到了让他挠破脑袋也想不通的一幕。 之前气势如虹的猎人，此时胸口上绽放出一团血雾，和破麻袋一样往后倒飞！ 第382章 党项密卫 噗通！ 猎人重重砸在地上，胸口一片血肉模糊。 “怎么回事？” 大刘下意识转头看向金锋。 金锋此时两手都是平举状态，其中一只手上拿着手弩，另外一只手上则握着一个大刘从来没见过的铁疙瘩。 铁疙瘩还冒着阵阵青烟。 “愣着干什么，赶紧干活啊！” 金锋没好气的踹了大刘一脚。 “阿超，你们看看他死了没！” 大刘回过神来，一边指挥着亲卫去查看猎人，一边紧张问道：“先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金锋摇了摇头，说道：“慕岚应该还没走远，你现在马上安排人去追上她，把这边的事情跟她说一下，让她派几个人去探路，剩下的人马尽快折回来！” 敌人越不想你做的事情，越对你有利。 猎人的出现，表示九公主九成九走了小路。 再让庆慕岚去官道，就是白白浪费时间。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金锋还是决定让庆慕岚安排几个人马，继续探查官道。 “是！” 大刘答应一声，马上安排人骑着快马去追庆慕岚。 “陈排长，你带着兄弟们，顺着这条路先走，我们和慕岚汇合之后，会去追你们！” 金锋指着通往沉船点的那条小路，冷声说道：“路上如果遇到土匪，格杀勿论！” “是！” 陈排长是驻扎在渡口的镖师负责人，得到金锋的命令，赶紧带着除亲卫队之外的其他镖师，向着小路跑步前进。 等到他们离开，金锋才看向猎人：“他怎么样了？” “已经断气了。 ” 一个亲卫踢了踢猎人的脑袋，一点反应都没有。 “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线索。 ” 金锋本来还想从猎人嘴里问点情报出来，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只能通过搜身，看看是否能发现点什么。 趁着亲卫搜查猎人的时间，金锋走到钱通身前问道：“老钱，没事吧？” 刚才钱通结结实实挨了猎人一脚，对于这种级别的高手来说，这一脚弄不好会把人的肋骨踹断。 “有先生给的内甲，当然没事！” 钱通笑着拍了拍胸口。 当初击败铁罐山土匪，金锋从大当家身上缴获了一件金丝甲，后来仿照金丝甲，尝试着用铁丝编制了一批内甲。 这批内甲虽然不如金丝甲那么软和舒服，防御效果也没有金丝甲那么强，但是一般的箭矢和刀剑劈砍，很难直接破开。 所以金锋就偷偷给每个亲卫发了一套，让他们穿在衣服里边。 “没事就好。 ” 金锋拍了拍钱通的肩膀，鼓励道：“这次你做的很好，要不然咱们估计都被骗了，回去我向凉哥给你请功！” 猎人的演技实在太好了，不管是服装，还是说的话，都几乎没有漏洞。 如果不是钱通提醒，金锋真的可能中招。 “我也是正好住在帘子沟附近，才会觉得不对劲。 ” 钱通被金锋夸的脸都红了。 “立功就是立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 金锋拍了拍钱通的肩膀。 “先生，这是什么宝贝啊？” 大刘看到金锋这会儿有空，凑上来指着金锋手里的铁疙瘩问道。 其他亲卫也非常好奇，纷纷竖起耳朵。 “这叫火枪，也是我和满仓下一步要克服的难关！”金锋答道。 火器才是对付骑兵最好的武器，前世历史上，重机枪的出现，才彻底结束骑兵在战场的统治地位。 自从得到硝石之后，金锋就没停止过研究火药和枪械。 可惜大康的工业水平实在太落后了，几乎一切都要从零开始。 金锋不知道耗费了多长时间，才算制作出这把火枪。 只不过目前还在测试阶段，金锋也不能保证制作枪体的钢材能不能承受火药爆炸的威力，会不会炸膛，什么时候会炸？ 如果不是今天情况太紧急，金锋是不会使用的。 而且这把枪几乎是金锋用小锉刀一点点磨出来的，想要量产，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火枪？” 大刘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搓着手问道：“先生，能给我看看吗？” “其实火枪的射程还没你们腰上的弩弓远，没什么好看的。 ” 火枪里的火药和铁砂已经被击发，如今就是一个铁疙瘩，金锋随手递给大刘。 如今西河湾制作的弩弓，射程已经可以达到一百多米，比这把火枪远多了。 不过火枪也有很大的优点。 击发之后，枪管里的铁砂会在火药爆炸力的推动下，迅速冲出枪口，短距离内速度比箭矢更快，打击范围也比弩弓大得多。 “先生，你过来一下！” 检查尸体的亲卫喊道。 “有什么发现吗？”金锋问道。 “衣服、柴刀、弓箭什么的都很正常，但是先生你看这里。 ” 此时猎人的衣服已经被扒光了，亲卫掰开猎人的脚趾头说道：“这里有个纹身！” 在猎人的大脚趾和二脚趾之间，有个指甲盖大的纹身，看起来应该是个文字，但是金锋不认识。 “你们谁认识这个字？”金锋问道。 “不认识！” 亲卫们接连摇头。 就在此时，远处想起密集的马蹄声。 庆慕岚带着马队回来了。 金锋拿起衣服盖到猎人身上，然后指着脚趾问道：“慕岚，你回来的正好，你看看是否认识这个字？” “这就是那个猎人吗？” 庆慕岚虽然着急，但她知道金锋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拦住她。 跳下战马，凑上前一看，脸色当即就变了。 “怎么了？”金锋问道。 “先生，这是个党项文字，念做‘密’，党项王族的密卫，都会在身体某个位置刻上这个字！” 庆慕岚解释道：“有的人刻在头发中，有的人刻在大腿上，刻在脚趾缝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 “党项密卫？” 金锋一愣。 怪不得对方身手这么好，原来还有这样的来头。 “我以前在铁林军，也听说过党项密卫，可是他们为什么来金川？”大刘纳闷问道。 “舞阳这次去吐蕃和亲，最大的目的就是劝说吐蕃袭扰党项，从而减轻大康西北的压力，党项人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派人来破坏和亲，再正常不过。 ” 庆慕岚苦笑道：“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舞阳还没到金川，党项密卫的细作已经先到了！” 第383章 恶战 “从这个细作的穿着打扮，以及说话来看，绝不是近期才来金川的。 ” 金锋说道：“如果不是钱通发现了他的破绽，我们都没察觉他不是大康人。 ” “党项每年从大康掳走的汉奴不计其数，他可能就是个大康人，只不过从小被党项训练成密卫，然后再送回大康。 这些年发现的党项密卫，很多都是这种情况。 ” 庆慕岚说道：“如果他潜伏的时间比较长，那很可能之前的目标是刺杀庆怀哥哥。 当然，也有可能是先生。 ” “刺杀我？”金锋一愣：“我只是一个男爵，不至于被党项密卫盯上吧？” “先生虽然爵位不高，但是党项人对先生的恨意，绝不比庆怀哥哥小。 ” 庆慕岚说道：“培训一个合格的密卫很难，所以密卫一般不会更换目标，比如这个人的任务如果是刺杀庆怀哥哥，当庆怀哥哥不在金川，他就会潜伏起来，默默等待机会。 而且密卫在行动之前，都会制定非常详细的行动计划，这次可能是舞阳的身份太重要，他才临时更换目标，来对付舞阳。 ” “所以他因为准备不充分，露出了马脚。 ”金锋说道。 “对，密卫最怕的就是暴露，一旦暴露，基本上就意味着死亡。 ” 庆慕岚点头：“先生，这个人的尸体交给我吧，等咱们回来了，我让暗线去查查，看能不能查出他的来历。 ” “可以。 ” 一具尸体而已，金锋要了也没用，爽快的答应下来。 但是对于庆慕岚能否查出这个人的身份，金锋并不抱什么希望。 大康没有网络，也没有指纹库、dna库，想要摸清一个经过专业培训的间谍，几乎不可能。 不过庆慕岚愿意查，就让她去查呗，万一查出来了呢？ 同时金锋也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必须要提高警惕，村里的人员来历，也要严格审查才行。 …… 北方群山之中，九公主一群人占领了一个小山头，已经和土匪对峙快半个时辰了。 大牛本想带着他们逃进老林子，这样更容易甩开土匪的追杀。 可是到了这里，警惕的沁儿发现前面的树林也藏有土匪，下山等于钻进了土匪的包围圈。 侍卫队长秦铭当即决定停下来，选了一座小山头进行防守作战。 不得不说，秦铭不光忠诚，在战略上也不是庸才，选的山头虽然不大，但是非常陡峭，称得上易守难攻。 可是土匪数量太多了，而他们又没有重弩之类的防守器械，只能和土匪展开白刃战。 土匪背后的黑手早就料到九公主会有高手护卫，不光安排了高手夹在土匪群中攻山，还找了非常厉害的弓箭手藏在暗处放冷箭。 打到现在，杀掉了不少土匪，但是九公主一方损失也很严重。 十个镖师战死四个，侍卫也战死两个，剩下的多多少少也都带着伤。 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就是一直躲在石头后边的九公主。 “他娘的，老韩去京城之前还跟我吹，说金川的土匪已经被肃清了，下次再见到这王八蛋，老子非要好好问问他，这些土匪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大牛一边帮同伴包扎伤口，一边咒骂。 “班长，你省点力气吧，想骂老韩，得先活下来！” 腿上中箭的同伴从石头缝往外看了一眼：“土匪又要上山了！” “他们既然来送死，老子就成全他们！” 大牛从腰上解下仅剩的一个箭匣递给同伴：“老四，你和老七腿上都中了箭，就不要出去了，给我把山下放冷箭的家伙找出来！” 对方的弓箭手实在太恶心，战死的镖师和侍卫，有三个是被冷箭直接射杀的，剩下的三个中也有两人因为被冷箭所伤，然后才被土匪围杀。 “我会的！” 腿上中箭的两个镖师，郑重接过箭匣。 其他几个镖师也取出自己的箭匣，交给他们。 “珠儿，你胳膊受伤了，这次你留下来保护殿下。 ” 沁儿也在交代同伴：“如果我和翠儿出事了，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冒险，知道吗？” 之前的攻山中，珠儿看到沁儿和翠儿被土匪中的高手缠住，竟然抛下九公主，去帮沁儿两人。 结果土匪中还藏有另外一个高手，等她离开之后，突然暴起向山顶猛冲。 如果不是一个侍卫拼死抱着高手一起滚下山，说不定九公主就被斩首了。 高手如果不主动暴露实力，就和普通土匪一样，沁儿也不敢保证，是否还有高手藏在土匪群中。 接连攻了几次都没有打下小山，土匪也有些急了，这次冲锋格外猛烈。 如今镖师加上侍卫，能打的加起来不足十个人，哪怕有沁儿和翠儿掠阵，还有两个镖师在背后放箭帮忙，这一战打得依旧非常辛苦。 最要命的是，对方的弓箭手也在不停放冷箭，最开始的目标是压制沁儿和翠儿，后来发现两人反应太快，干脆对镖师和侍卫下手。 很快，又有一个镖师胳膊上中了一箭，长刀没握紧掉到地上。 周围的土匪就像闻到了血腥味儿的鲨鱼，蜂拥而至，向这个镖师发动最为猛烈的攻击。 “老三！” 大牛厉喝一声，想要去救援中箭的镖师。 可是他对面的两个土匪立刻加快攻击，死死缠住大牛，根本不给他救援的机会！ 镖师们每个都在以一敌多，手里有武器尚且打得险象环生，没了武器，下场可想而知。 只是两个呼吸的时间，中箭的镖师就被土匪乱刀砍死了。 “给老子去死！” 大牛被同伴的死刺激得两眼发红，一刀捅进面前土匪胸口，然后飞起一脚，把对手踹了出去。 就在土匪被踹倒的一瞬间，一道箭矢从土匪的胳肢窝飞了出来。 对方弓箭手选择的时机太准了，大牛想要躲开已经不可能，只能下意识蹲一下身子，避开心脏位置。 嗤！ 箭矢射中左肩，箭头从后背冒了出来。 大牛疼得额头青筋暴突，但愣是咬着牙关没退一步，反而抓住土匪兴奋的机会，再斩一敌！ 但是下一秒，更多土匪涌了上来。 第384章 那一道光 腿部中箭的两个镖师，一直趴在山上寻找对方弓箭手的行踪。 之前一直没有找到，但是这次对大牛动手，却被其中一个镖师发现了。 “老七，我找到了！两点钟方向，那片圆石头后边的灌木丛，对方的弓箭手就躲在那里！” “我看到他的衣服了！王八蛋，藏得真严实啊！” 另外一个镖师喊道：“四哥，我射左，你射右，别让他跑了！” “好嘞！” 两个镖师早就形成了默契，几乎同一时间扣动了弩弓扳机。 嗖！嗖！ 两道箭矢并排飞进灌木丛。 下一秒，一个全身披着伪装的汉子从灌木丛中栽倒出来。 “王八蛋，终于干掉你了！” 大牛对着山下吐了一口血水。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左侧两个土匪同时挥刀斩来。 眼看柴刀就要砍到大牛脖子上，沁儿突然伸手抓住大牛的领子，狠狠往后拽了一下。 身材魁梧的大牛，竟被沁儿单手拽了回去。 两把柴刀几乎贴着大牛的胸口砍到了空处。 而翠儿则马上闪身顶替大牛的位置。 可是翠儿还没站稳，一个之前总是在旁边打边鼓的土匪，挥舞着柴刀向翠儿发动猛攻。 对方的攻势看起来猛烈无比，实际上毫无章法，一看就是土匪惯用的乱刀法。 打了这么久，翠儿对于土匪的攻击路数早就很熟悉了，准备找个破绽，先把这个家伙干掉。 结果她还没找到机会，这个土匪突然飞起一脚，踹向翠儿肚子。 翠儿下意识后退。 按照土匪之前的表现，翠儿完全可以避开这一脚。 可是谁知道原本平平无奇的土匪，速度突然变得比翠儿更快一筹。 翠儿闪躲不及，当即被踹中，倒飞而起。 “不好，是个隐藏高手！” 翠儿顿感不妙。 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边。 在翠儿被踹飞的同时，山下突然出现两道箭矢，一道飞向脖子，一道飞向心口！ 人在空中无处借力，翠儿只能尽量扭腰，以破坏身体平衡为代价，来躲避箭矢。 可是箭矢的速度太快了，翠儿只堪堪躲开脖子那一箭，另外一箭直接命中了她的胸口！ 翠儿“噗通”一声落到山坡上，用尽力气回头看了九公主一眼，然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尸体也随之咕噜噜滚下山去。 “翠儿！” 珠儿看着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死在眼前，心里痛得跟刀绞一般。 但是她不能离开九公主，不能为同伴报仇。 九公主的表情依旧和平时一样冷静，但是藏在袖子中的拳头，却紧紧握了起来！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从沁儿拽走大牛，到翠儿中箭，前后不过几息时间而已。 几息之前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此时已经永远的阴阳两隔！ 但是战场从来都不是悲伤感慨的地方，沁儿甚至来不及回头多看一眼翠儿的尸体，就继续加入了战斗。 随手把大牛扔到地上，沁儿上前接替了翠儿的位置，堵住了准备往山上冲的隐藏高手！ 大牛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有些傻了！ 翠儿在他看来就是无敌的高手，就这样没了？ 和大牛一样傻眼的，还有山上的两个镖师。 “老七，他们的弓箭手不是被咱们干掉了吗……” “肯定是藏在一旁没动手的！” 老七一拳砸在地上：“四哥，我来找这个王八蛋，你掩护沁儿姑娘！” “好！” 箭矢已经不多，好钢要用到刀刃上。 老四举起弩弓，想要瞄准和沁儿缠斗的高手。 可是高手早就防备着他，一直在沁儿的另外一面袭扰，老四根本找不到射击角度。 就在双方打得难分难解之时，山下又出现一群土匪，个个手里提着盾牌。 此时镖师、侍卫都减员严重，就连大牛都重新加入战斗，已经分不出人手去拦截这些土匪了。 土匪盾牌队一鼓作气，冲到了山顶。 分出几人冲向暗中射箭的老四和老七，剩下的人直奔九公主和珠儿。 此时已经没有支援，珠儿只能让九公主躲到巨石后边，自己则加入战团。 知道珠儿厉害，盾牌队根本不跟她拼招式，只是用盾牌围她撞她。 这样一来，珠儿只能破开盾牌，才能击杀后边的土匪，体力耗费严重不说，速度优势也被限制了。 而且山顶范围太大，珠儿很难守住所有位置。 九公主冷静睿智，武力值却非常一般，任何一个土匪绕过珠儿，对于九公主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没想到本宫竟然会死在这种地方？” 九公主看着不断逼近的土匪，内心满是苦涩和不甘。 从十三岁听说党项、契丹对边关百姓的欺压开始，九公主就立志要复兴大康。 其他公主勾心斗角争宠的时候，她在读书。 其他公主绣着嫁衣，幻想未来的驸马的时候，她在查阅典籍。 其他公主哭天抹泪嫁人的时候，她在思考大康的出路。 终于，陈佶注意到了这个酷爱读书的女儿，考问一番之后，对于九公主的学识欣喜不已，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称赞九公主为天下第一才女。 从此九公主就成了御书房的常客。 最开始只是帮着陈佶泡个茶，磨个墨，后来渐渐的开始帮助陈佶批复一些公式化奏折。 然后慢慢的，不喜政事的陈佶，干脆把大部分奏折都交给九公主来处理。 九公主也很争气，很多事情处理得比陈佶更好。 大康能撑到现在还没倒塌，完全可以说有九公主一份功劳。 刚开始朝堂大臣们以为这不过是皇帝和女儿之间的一个小玩笑，没有太在意，可是随着九公主参与政事越来越多，一些利益受到影响的皇子和大臣便开始不满了。 所以九公主做出和亲的决定，立志从其他方面来帮助大康摆脱困境。 九公主是骄傲的，也是冷静的。 她非常清楚落到土匪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所以明知不是土匪的对手，却还是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做好了战斗准备！ 也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只是心中不甘罢了。 就在九公主准备冲上去帮助珠儿的时候，突然听到山下传来一阵嘈杂声。 低头往下看去，正好看到山脚亮起一道耀眼至极的白光。 哪怕隔着这么远，九公主依旧觉得眼睛被闪了一下。 等眼睛恢复过来，她看到山下出现了一支穿着黑色劲装的队伍。 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站在队伍最前面，对着山上做了个进攻的手势。 在他身后，一面黑色的大旗迎风招展…… 也不知道是刚才被闪着了，还是喜极所致，九公主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第385章 初次见面 小山脚下，数十名镖师全都举着弩弓，做好了击发准备。 在赶到的第一时间，金锋先命令镖师们往土匪集中的区域扔了一波闪光弹。 虽然天还没黑，周围也很空旷，闪光弹的效果不是很好，但是镖师们投掷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山脚的土匪除了几个正好闭眼的，其他全都陷入短暂的失明状态，根本不知道死亡已经来临。 随着金锋手掌落下，所有镖师同时扣动扳机。 之前把九公主一群人逼得走投无路的土匪，此时和稻草一样，纷纷倒在箭矢之下！ 只是一轮齐射，便被镖师们干掉了数十人！ “兄弟们，再坚持一下啊，先生亲自来救咱们了！” 浑身是伤的大牛仰头大笑道：“土匪小崽子们，你们完蛋了！” 生死带来的冲击是最大的，一向冷静的九公主，此时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金锋伸手发出攻击命令的那一幕，深深烙印到她脑海，一生都没有忘记。 “快，拿盾牌！” 山腰上的土匪头目被闪光弹影响较小，疯狂怒吼着提醒。 可是西河湾手弩最大的优点就是上弦快和自动填充。 头目的话音刚落，第二轮齐射便到了！ 仅仅几秒之后，又是第三轮！ 山脚下的一百多土匪，除了几个反应较快的，其他全部死在三轮齐射之下！ “阿梅，快点上山，先把舞阳救下来！” 庆慕岚抬头看着九公主，急匆匆说道。 “你当阿梅是超人啊，山坡上那么多土匪，她怎么冲上去？” 金锋拉住阿梅的胳膊：“别听她的，她这是让你去送死，而且死得毫无意义！” 说完，另外一只手拉住庆慕岚：“还有你，这时候可别给我犯浑！” 庆慕岚刚想说话，左侧灌木丛中突然飞出两道箭矢，直奔金锋！ 阿梅眼睛一眯，抬手举起盾牌！ 嘭嘭！ 两道箭矢全都射在盾牌上，其中一道几乎把盾牌射穿了！ 大刘被吓了一跳，马上带着亲卫把金锋和庆慕岚围到中间。 “所有人，十点钟方向，齐射！” 负责带队的连长一看有人对金锋放冷箭，马上命令镖师们对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来了一轮覆盖式射击！ 紧接着一个班的镖师冲进灌木丛。 很快，灌木丛中就传出“别跑”的喊声。 几个放冷箭的而已，不值得金锋关注。 如今最重要的任务是营救九公主。 金锋对着连长打了个手势，示意连长攻山。 “一排，冲锋！二排，掩护！三排，两翼！” 连长一声令下，镖师们迅速行动起来。 一排的镖师左手持盾，右手持刀，组成箭矢阵型，狠狠刺入土匪群中。 经过多次剿匪，镖师们的战斗力和配合都提升了很多，土匪虽然依旧占据数量优势，却根本挡不住镖师上山的脚步！ 当冲到山腰位置，一个隐藏在土匪群中的高手突然发难，一脚踹在镖师盾牌上，直接把那个镖师踹得倒飞，接连撞翻了好几个同伴才停下来。 一排的阵型也被打乱了。 但是一排长却没有慌乱，迅速作出战术调整。 “有高手！撤！一班掩护！” 战斗力最强的一班，立刻前腿弓，后腿蹬，双手举着盾牌，挡在高手面前。 二班、三班迅速拖起受伤的同伴往后退。 高手再次飞起一脚，踹在面前盾牌上。 持盾的镖师早已做好了准备，虽然依旧被踹得接连倒退，却没有被踹飞。 高手正准备再次攻击，负责掩护的二排已经做出了反应。 两个班的镖师同时对着高手扣动扳机。 见识过阿梅的身手，张凉早就考虑过如何应对高手的问题。 在平时的训练中，也经常请阿梅过去进行实战演练。 这就是张凉经过反复思考，针对高手制定的战术。 习武高手虽然反应速度快，力量强，但毕竟不是神仙，十把弩弓齐射，完全可以封锁对方的所有退路。 果然，随着一个班的镖师同时射击，高手虽然拼尽全力闪躲，腿上依旧被射中一箭。 然后二班的齐射也紧随而至！ 这次高手连闪躲的机会都没了，直接被射中三箭，其中还有一箭命中心口，当即就挂了！ 之后，三个排的镖师互相配合，硬生生从山脚杀到山顶！ 负责搜查灌木丛的镖师，也带着两具弓箭手的尸体回来了。 战斗正式结束。 直到此时，金锋才松开庆慕岚的胳膊，陪着她一起上山。 “舞阳，你没事吧？” 可以看出庆慕岚很在意九公主，关系应该也很亲密，完全没有在意两人的身份差距，先围着九公主转了一圈，还把她的胳膊拉起来，看看是否受伤。 “姐姐，我没事的。 ” 九公主轻轻笑了一下：“不过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就说不定了。 ” “你还笑得出来，我都快被吓死了！” 庆慕岚没好气的拍了九公主一下。 两姐妹打闹的时候，金锋也看向九公主。 此时的九公主经过落水和逃亡，显得有些狼狈，不过眼中却依旧透着一股自信和从容。 当看到她手里的长刀，金锋对九公主的印象更好了一分。 面对危险的时候，至少她没有选择坐以待毙。 封建皇权时期，男性是不能随意打量公主的。 九公主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敢肆无忌惮盯着她看的陌生男性。 面对土匪劫杀都能保持冷静的人，愣是被金锋看的害羞了，微微侧身避开金锋的视线。 金锋就算再直男，也意识到失礼了。 轻咳一声，给九公主行了个书生礼：“金锋见过殿下！救驾来迟，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文儿见过金先生！” 九公主微微蹲身，还了一礼：“金先生言重了，若不是先生及时救援，文儿此时怕已经命丧歹人之手了！” 庆慕岚挑了挑眉毛，看向九公主的眼神有些诧异。 公主身份尊贵，轻易不会给人行礼。 可是九公主不但给金锋还礼了，而且还自称文儿。 要知道平时就算见到国公之类的大员，九公主也只是自称一声舞阳而已。 金锋是第一次见到九公主，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去看望伤员。 九公主看着金锋的背影若有所思，连庆慕岚跟她说话都没听到。 “看什么呢？”庆慕岚伸手在九公主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就是觉得金先生果然和常人不同。 ” 九公主收回目光：“姐姐你刚才说什么？” 第386章 先生高义 留下一个排的镖师打扫战场，金锋带着剩下的人，保护九公主离开小山。 九公主回头看了一眼小山，心中五味杂陈。 从京城出发的时候，侍卫、奴婢、仆从加起来足有数百人，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近百丈。 可是此时，侍卫打得只剩下秦铭一个人，就连贴身侍女也死了一个。 庆慕岚察觉到九公主情绪低落，小声劝慰道：“舞阳，你放心，等回去之后，我马上给我哥去信，让他下发最高等级的海捕文书，一定把冯圣缉拿归案！” “姐姐，我担心的不是一个土匪，而是他为什么这么做？” 九公主说道：“一个素不相识的土匪，如果没人在冯圣背后指使，打死他也不敢对我动手，也没有对我动手的理由！ 你给鑫尧哥哥写信，让他重点查一下金川境内的党项细作！” 之前庆慕岚一直夸赞九公主，金锋还以为她在吹捧。 现在金锋不得不佩服，九公主的确很冷静，而且非常聪明。 常人在一天内接连经历几次生死之劫，恐怕半年都不一定能走出阴影。 可是九公主从未表现出慌乱之色，还在这么快的时间分析出背后指使者是党项人，的确很厉害。 “舞阳你猜得真准，”庆慕岚说道：“我们来之前，先生抓住了一个党项密卫。 ” “在哪里？”九公主闻言大喜。 沁儿眼中也闪过一丝狠辣之色。 宫中出来的高手，不光身手好，审讯手段也比张凉这种军中粗人高明得多。 就算是铁人落到他们手里，也能敲出二两铁水。 “在渡口，但是已经死了。 ” 庆慕岚把金锋遇到细作的过程说了一遍。 “秦队长等下要去渡口收拢幸存的侍卫，珠儿你跟秦队长去一趟，看看有没有线索。 ” 就算是尸体，九公主也不打算放过。 走到一处岔路口，队伍分成了两队。 大部队护送金锋和九公主去双驼峰，另外一队人原路返回渡口。 如今的双驼峰热闹非凡，来往的板车络绎不绝。 有从渡口送矿盐上山的，也有拉着制好的盐巴下山的。 在山脚一块大石头上，刻着两行朱红色的大字。 九公主轻声念道：“西河湾制盐厂，让百姓吃得起放心盐……姐姐，这是先生的制盐厂吗？” 金锋制盐的时间不长，庆慕岚还没来得及写信告诉她。 “是的，”庆慕岚说道：“舞阳，金先生制盐可厉害了，能把矿盐变成精盐！” “矿盐变精盐，这怎么可能？” 矿盐有毒在大康是常识，九公主脸色一变：“不会中毒吗？” “不会的！”庆慕岚说道：“如今整个金川吃的都是西河湾精盐，尚未发现任何人中毒。 ” “真的？” 九公主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 盐商绝大多数都是各大士族的人，皇族吃盐有盐商进贡，但是皇宫里的太监宫女之类的，吃盐都要从盐商处购买。 最重要的是，军队士卒吃盐，也需要国库来承担。 九公主帮助陈佶批改奏折这么久，非常清楚这是一笔何等的庞大开销！ 食盐之所以价格高昂，除了士族垄断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运输困难。 大康不缺盐矿，如果金锋可以解决矿盐的毒素，运输成本会大大降低。 想到这里，九公主等不及上山，示意沁儿拦住一辆运盐的板车，打开板车上的布袋。 九公主从布袋中抓了一把雪白的细盐，惊叹出声：“这品相也太好了吧？” 虽然她很少接触食盐，却不是没见过。 单论品相，西河湾精盐不逊色宫中的贡盐。 “不光品相好，而且没有任何异味。 ”庆慕岚补充道。 “这样的盐巴卖多少钱？”九公主问道。 庆慕岚笑着伸出两手食指，比划了个十：“十文！” “十文钱一两，的确不算贵。 ”九公主点了点头。 “舞阳你猜错了，不是十文钱一两。 ”庆慕岚摇头。 “十文钱一钱？那就有些贵了。 ” 九公主又看了一眼石头上的刻字，秀眉微微皱了一下。 “也不是十文钱一钱，是十文钱一斤！”庆慕岚笑着说道。 “什么？！十文钱……一斤？” 一直淡定从容的九公主，此时猛地瞪大了眼睛，呼吸也变得紧促起来。 两眼不可思议的盯着庆慕岚：“姐姐不是在骗我吧？这么好的盐巴，十文钱一斤？！” “我骗你干什么？” 庆慕岚自豪说道：“先生说要让百姓吃得起放心盐，要是卖的太贵，百姓怎么吃得起？而且十文钱一斤不是出厂价，而是售价哦，小商贩的工钱，都是先生补贴的。 ” 脸上的得意劲就好像西河湾盐厂是她的一样。 “金先生，你这个盐厂每个月可以制作多少盐巴？十文钱一斤，本宫全要了！” 九公主激动的看向金锋。 她本来想跟金锋谈判索要制盐配方的，可是一听到十文钱一斤，马上改变了决定。 十文钱一斤，对于九公主来说，几乎和白送差不多。 “对不起殿下，我的售盐权只有广元。 ” 金锋摇头。 “这个不用先生操心，本宫来解决！” 说到正事，九公主的语气变得霸气了许多：“先生只管回答行不行就可以了！” 生意上门，金锋自然不会往外推，点头答道：“只要不拖欠钱款，殿下要多少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 九公主说道：“不瞒先生，我采买盐巴是提供给各个军队的，你可以加价，却绝不能用有毒的矿盐来以次充好，万一出了问题，是会杀头的！” “洛澜来信说，殿下在京城对金川商会多有照拂，那么殿下应该知道金川商会赚钱的能力，殿下觉得我是缺钱的人吗？” 金锋说道：“良田千顷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我如果想要赚钱，直接把盐价定高点不就行了？何必冒着杀头的罪名以次充好呢？” “良田千顷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说的太好了！” 九公主默念几遍，然后躬身对着金锋行了一礼：“先生能写出那么多斐然诗词，果然高义！文儿以小人之心揣度先生，请先生赎罪！” 第387章 舞阳做不到 “殿下也是为全军将士着想，为大康社稷着想，亦是高义，何罪之有？” 花花轿子人抬人，金锋也顺口夸赞九公主。 “文儿只是一介女流，哪里当得起先生的高义之评？”九公主谦虚道。 “女流又如何，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大康女子比男人多得多，女子为何不能关心社稷？” 金锋说道：“殿下这些年为大康殚精竭虑，如今又以千金之躯前往蛮荒之地，哪一件不是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如此胸怀都不能称作高义，那何为高义？” 这么说不是拍九公主马屁，而是金锋对九公主的确敬佩。 在大康重男轻女如此严重的社会背景下，一介女流能在暗中影响朝堂多年，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作为皇帝最喜欢的公主，她随便在京城找个国公家族嫁了，绝对能荣华富贵一辈子。 可是九公主却没有选择荣华富贵，而是赌上了身家性命和一生幸福，自愿远嫁苦寒之地的吐蕃。 或许这么做更多是为了皇室的江山，可是即便如此，金锋觉得也比那些在朝堂上各怀心思，甚至卖国求荣的朝堂重臣强了无数倍。 九公主这些年不知道听了多少流言蜚语，直到此时，她终于觉得遇到了能理解她的知己之人。 眼角微微红了一下，轻声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女子为何不能关系社稷？如果天下人都能有先生一样的气度，那该多好啊！” “舞阳，我早就写信跟你说过，先生从来不轻视女子。 ” 庆慕岚说道：“先生说过，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如今在西河湾，女子不光能做工，还能管事，西河湾盐厂从厂长到各个小组组长，几乎都是女子，她们照样把厂子管理得井井有条，一点不比男人差！” “哦，那我可要去见识一下。 ” 九公主收起情绪，笑着看向金锋：“先生，盐厂可否参观？” “当然可以！”金锋笑着说道：“不过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衣物，殿下可以先洗洗风尘，再参观不迟。 ” “那就听先生的。 ” 九公主笑着点头。 金锋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九公主上山。 一路上，不管是巡逻的镖师，还是赶车的劳工，见到金锋都主动的打招呼。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九公主能够看出来，他们不是在强颜欢笑，而是真的很高兴，真的对现在的生活满意。 到了山上，金锋先让庆慕岚带着九公主去洗澡换衣服，然后一行人才去车间。 如今西河湾精盐的市场已经完全打开，厂子日夜不停的生产，一幅热火朝天的景象。 “慕岚写信说，先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舞阳以前还不信，现在信了！” 九公主站在包装库房中，感叹道：“有毒的矿盐从一头进去，再出来就成了白花花的细盐，真是太神奇了！如果此法能传遍天下，百姓再也不用为吃盐发愁了！” “如果殿下可以保证把盐价打下来，我愿意把此法献给殿下。 ” 金锋说道：“若是殿下不能，那就莫要再提此事，我制盐不是为了赚钱，却也不想把此法送给盐商，让他们来鱼肉百姓。 更不想和投石车一样，成为某些人资敌的手段！” “这……” 九公主迟疑了。 她之前的确有讨要制盐之法的念头，可是她也很清楚，盐巴是各大士族敛财的重要手段之一，想要把盐价打下来，极为困难。 如果她还在大康，或许还能想办法尝试一下，但是她很快要去吐蕃，时间根本来不及，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盐巴弄到军队去。 “对不起先生，舞阳做不到。 ” 九公主无奈说道。 “殿下没必要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 ” 金锋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他已经想好了九公主万一讨要制盐方法，应该如何拒绝。 如今九公主主动放弃，让金锋也松了口气。 “殿下之前说的为军部采买盐巴，还需要吗？” 金锋问道：“如果需要的话，我这边得提前准备车间，加大生产规模。 ” “这个自然是要的。 全天下的盐价本宫打不下来，但是军部采买盐巴，一直是国库出资，本宫还是自信可以做到的。 ” 九公主自信说道：“谁若是阻拦，那就由他来承担军盐好了。 ” 在御书房批复这么多年的奏折，九公主自然有自己的小班底。 这件事对于皇室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她对陈佶太了解了，哪怕离开大康，她也有把握促成此事。 也必须促成此事。 因为盐价高昂，很多士卒都因为缺盐而患上了低钠综合症，浑身无力。 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大康整体的军事实力都能提升一个台阶。 “那还请殿下尽快统计个数目给我，我好做准备。 ” 金锋说道：“而且如果路途遥远，运费也需要另外再算的。 ” “本宫还要在金川待一段时间，数目会尽快交给先生，至于运费，咱们再协商。 ”九公主答道。 沉掉的大船上携带了很多物资，必须要打捞出来。 而且遇劫之事，九公主也想深挖一下。 “可以。 ”金锋点头答应。 大刘见金锋和九公主的谈话告一段落，凑上来小声说道：“先生，食堂那边传话过来，说饭菜已经备好了。 ” “殿下，去吃点东西吧？” 金锋看向九公主。 九公主心里操心着沉船的事，没有什么胃口。 但是车间已经参观完了，留在这儿也没什么事，便点头答应。 盐厂食堂里侧有两个包间，盐厂筹备改建阶段，金锋经常带着管理层在里面聚餐谈事。 此时包间的大圆桌上，已经摆了十几个菜，都冒着腾腾热气。 没有什么山珍海味，都是一些寻常的家常炒菜。 但是大康现在的烹饪方式全都是炖炸为主，九公主还是第一次见到炒菜。 翠绿的炒青菜，和炖出来的完全不一样，立刻勾起了她的食欲。 “舞阳，金先生弄出来一种新的铁锅，还创造了一种新的烹饪之法，保证你吃一次就会喜欢的。 ” 庆慕岚笑着把九公主带进包间。 “哦，那本宫可要好好尝尝。 ” 九公主甩开其他念头，笑着答道。 第388章 文儿敬先生一杯 “金川乃是乡野之地，没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一些家常菜，委屈殿下对付着吃几口吧，请！” 金锋指了指主座，然后自己先一屁股坐到了陪客座位上。 跑了一整天，他也累得不轻。 封建时代，等级森严。 尚未出阁的公主岂能与陌生男子同桌而食？ 沁儿一瞪眼，要去把金锋提起来，却被九公主用眼色制止了。 但是金锋也看到了沁儿的小动作。 庆慕岚见气氛有点尴尬，笑着说道：“舞阳，你知道我在西河湾，最喜欢什么吗？” “什么？”九公主非常配合的问道。 “我最喜欢的就是先生家吃饭的气氛。 一大家子人，不管男女老幼，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大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特别开心。 ” 庆慕岚把九公主按到主座上，然后说道：“先生的小姨子也特别可爱，每次吃饭，我都喜欢跟她坐一起。 ” “那样的确挺好的。 ” 九公主笑着附和道。 她听懂了庆慕岚的言外之意，在跟她解释，金锋家吃饭就是这个习惯。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小娥找我抗议好多次了，让我以后吃饭的时候把门关上，省得你总是去抢她的鸡腿。 ” 金锋瞟了庆慕岚一眼。 “抢着吃才香嘛，”庆慕岚满不在乎说道：“先生你难道没有发现，自从我去你家蹭……不，自从我去你家吃饭之后，小娥吃饭都快了许多吗？” “那可不，吃慢了鸡腿就全被你抢走了！” “姐姐，你还跟小姑娘抢鸡腿吃呢？” 九公主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她实在无法想象，素来喜欢舞刀弄枪的庆慕岚，会和一个小姑娘抢东西吃。 几人说话的空当，沁儿拿过一个空盘子，每样菜夹了一点，快速吃下。 “先生，舞阳是公主，吃饭之前，必须要测毒……” 庆慕岚又帮着九公主解释。 “没事的，能理解。 ” 金锋看向沁儿：“这位姑娘，可以了吗？” 沁儿没有搭理他，向九公主点了点头。 按照规矩，此时作为主人的金锋，要给九公主敬酒。 可是金锋完全没意识到这点，而是拿起了筷子，考虑先吃哪道菜了。 庆慕岚一看，赶紧端起面前的杯子：“舞阳，双驼峰禁止饮酒，姐姐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算是给你压惊，也祝你此去吐蕃一切顺遂！” 金锋闻言，只好放下筷子，也端起杯子，随口说道：“祝殿下心想事成！” “今天多谢先生仗义出手，文儿敬先生！也敬慕岚姐姐！” 九公主端起杯子，三人一饮而尽。 “双驼峰为何禁止饮酒，是怕误事吗？” 九公主放下杯子，好奇问道。 “不是，先生说天下百姓有很多人尚不能果腹，不管是用粮食还是果子酿酒，都是在从百姓嘴里抠救命粮，先生于心不忍。 ” 庆慕岚解释道。 “如果天下读书人都能像先生一样心念百姓，大康何愁不能兴盛啊！” 九公主举起杯子：“文儿再敬先生一杯！” 沁儿赶紧上前，给杯子倒上一杯茶水。 “殿下谬赞。 ” 金锋没办法，只好举起杯子。 菜还没吃一口呢，先喝水喝了个肚儿圆…… 好在庆慕岚及时救场，给九公主夹了一筷子肉片。 “舞阳，别光喝水，来尝尝这个爆炒肉片，可好吃了。 ” 肉片是用面粉勾芡过的野猪肉，又嫩又弹，从未吃过炒菜的九公主，立马喜欢上了。 正准备再来点，庆慕岚又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肉。 “来，尝尝这个糖醋里脊，我最喜欢吃了。 ” “还有这个醋溜白菜，你别看只是一颗大白菜，炒着吃味道和煮着完全不一样。 ” …… 庆慕岚把桌子上的菜挨个给九公主介绍了一遍。 九公主也吃得兴高采烈，连沉船的烦心事都暂时忘到了脑后。 十几个菜都尝一遍之后，九公主差不多也吃了半饱。 庆慕岚又跟她说起在西河湾的趣事，不知不觉，又说到了酿酒的事情上。 “舞阳你不知道，其实先生酿酒和制盐一样厉害，我去他的实验室喝过几次，绝不比我哥从京城带回来的那些酒差，等你去西河湾，我给你弄点出来尝尝……” 金锋本来正在埋头干饭，听到庆慕岚说到实验室，抬头问道：“庆慕岚你等会儿，我的实验室你到底去过几次？还弄点出来给殿下尝尝，你先弄点给我尝尝呗！” “我……” 庆慕岚自知说错了话，一下子噎住了。 “快说，是不是锦儿带你去的？”金锋追问道。 他的实验室安保等级仅次于后山库房，二十四小时都有镖师把守，没人带着，庆慕岚不可能进得去。 “不是锦儿，是……是晓柔。 ” 庆慕岚害怕连累周锦，只好老实交代。 “她带你去实验室干什么？”金锋问道。 关晓柔可是最护家的，知道实验里的秘密都能值大钱，绝不会轻易带人进去。 “晓柔和婉娘不是在调配香精嘛，村里只有我去过京城，她们调配出来后，就找我去闻闻味道呗……” 反正已经说了，庆慕岚便干脆全撂了。 “所以你就偷我的酒喝？” 金锋伸手敲了一下庆慕岚的脑袋：“你知不知道，那些酒有的还没处理好，是不能乱喝的，你万一喝中毒了，我怎么跟庆候交代？” 庆慕岚心虚的缩了缩脖子，还吐了一下舌头。 旁边的九公主直接看呆了。 因为兴趣相投，九公主和庆慕岚关系非常要好。 可是认识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见到庆慕岚露出如此小女儿的一面。 由此可见，庆慕岚非常信任和依赖金锋。 三人正吃得高兴，大刘悄悄走了进来。 “先生，县令来了，说求见殿下，让他上来吗？” 九公主在金川境内遭遇了劫匪，还差点香消玉殒，金川县令哪怕不知道她要来，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得到消息的时候，县令差点吓尿了，第一时间带人赶到双驼峰。 其实不光是金川县令，还有刚刚得到消息的广元郡守，此时也已经冒雨出城，正连夜往金川赶路呢。 县令是来见九公主的，金锋便没有回答大刘，抬头看向九公主。 第389章 让他等着 让他等着 之前还和庆慕岚有说有笑的九公主，听说县令来了，马上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表情。 冷冷说道：“让他等着吧。 ” “是！” 大刘又看了一眼金锋，躬身退了出去。 山下，县令一行人穿着蓑衣，站在雨中默默等待。 看到大刘下山，张县令赶紧迎了过去。 “大刘兄弟，公主殿下怎么说？” “殿下还在吃饭，说让大人等一下。 ” “那殿下说等多久了吗？还有，殿下脸色看起来怎样？” 县令悄悄靠近大刘，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悄悄塞进大刘手里。 “殿下没说让大人等多久，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 ” 大刘如实回答，却没有收张县令的银子。 为了避嫌，还往后退了两步。 张县令见状，只好把银子收了回去。 “大人，这雨也太大了，进屋等吧。 ” 大刘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指着旁边一排茅屋说道。 如今每天来双驼峰拉盐的劳工络绎不绝，很多时候都要排队上山，这些茅屋是给他们歇脚的。 “多谢兄弟好意，我们站在外面等就行了。 ” 张县令摇头说道。 “对了大人，还有件事。 ” 大刘小声说道：“殿下的大船被水匪击沉，先生让我提醒一下大人，准备好打捞队。 ” 周师爷、赵县尉等人接连被金锋干掉，等于帮张县令除掉了所有绊脚石。 所以最近这几个月，张县令对金锋一直非常友好。 下午金锋猜到张县令肯定会来，就趁着九公主参观车间的时候，交代了大刘提醒张县令一声。 然后没多久，张县令果然来了。 “多谢先生提醒，我马上就去办。 ” 张县令感激说道。 他是真的感激金锋，感激镇远镖局。 张县令已经得知了九公主遇袭的经过，这次如果不是镇远镖局先后两次出手，九公主绝对凶多吉少。 堂堂公主如果死在他的境内，张县令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很快，一个衙役冒雨离开，连夜去寻找打捞队。 张县令则带着其他人，继续站在雨中等待九公主的召见。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 秋天的雨很冷，张县令已经四十多岁，在雨中站了一夜，冻得抱着膀子直打哆嗦。 吃过早饭，九公主才召见了张县令。 “下官张德明，拜见公主殿下！” 张县令也不管地上的泥水，跪在地上便拜：“下官不知殿下驾临，没有及时派人护卫，让该死的水匪惊扰了殿下，求殿下治罪！” “你的罪责自然有吏部刑部大理寺来过问，本宫无权治罪。 ” 九公主冷冷说道。 可是九公主越是这么说，张县令就越害怕。 金锋同情的看了张县令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两人本来就没什么交情，他提醒张县令准备打捞队，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没必要再为他求情。 九公主不说话，张县令也不敢抬头，就这么以头杵地，哆嗦着说道：“下官自知罪孽深重，万死也不能赎罪，但是下官已经准备好了打捞队，求殿下允许下官为殿下打捞沉船！” “如果你能把沉船捞上来，本宫便记你一功。 ” 听到张县令这么说，九公主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起来吧！” “谢殿下！”张县令赶紧磕头谢恩。 等到九公主带人走过去，张县令偷偷向金锋拱了拱手，感谢他的提醒。 如果不是金锋提醒他准备打捞队，今天这一关肯定没那么好过。 金锋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张县令。 随后，张县令便带人赶往嘉陵江，亲自指挥打捞队。 九公主本来也想去，可是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金锋和庆慕岚都极力阻拦。 镇远镖局不是官方机构，九公主昨天就算被水匪土匪杀了，跟金锋关系也不大。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九公主跟着金锋到了双驼峰，如果再出事，那金锋就跑不掉了。 虽说如今双驼峰和渡口的所有镖师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多人，再加上重弩，就算面对三四百土匪也丝毫不怵，但是何必冒险呢？ 老老实实待在易守难攻的双驼峰等消息不行吗？ 当天中午，风雨兼程的广元郡守也赶到了双驼峰。 可怜的老郡守，为了赶路连马车都没坐，在雨中骑马从广元跑到这里，差点没把他这把老骨头累散架。 老郡守在出发的时候，就把自己培养的暗线全都放了出去，全力调查袭击九公主的水匪土匪背景。 果然和金锋当初猜测的一样，老郡守在广元经营多年，对于广元的控制力非常高。 当天晚上，郡守的暗线就来报告，控制土匪的人的确是冯先生。 老郡守当即签发了海捕文书，全力捉拿冯先生。 全郡的衙役、府兵，加上小玉的钟鸣小组，全都行动起来。 可是冯先生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 反而是郡守的暗线顺藤摸瓜，找到了和冯先生接触的党项细作。 可惜在抓捕的过程中，这个细作发现逃不掉，直接跳崖了。 为此，九公主非常生气。 大雨这几天一直没停，嘉陵江的水位一直在上涨，其实不适合打捞。 但是张县令为了好好表现，带着打捞队在江上漂了好几天，终于根据漂浮物，找到了沉船位置。 他运气不错，大船没有随着江水漂太远，而是被冲到了一处水流较为平缓的江湾内。 张县令足足发动了数百府兵和百姓，硬生生把沉船从江底拖了上来。 船里的布匹丝绸之类的东西已经被泡变形，不能用了，但是金银器皿之类的都没问题，又被重新装箱，送到了双驼峰。 这几天秦铭一直守在渡口，等待幸存的侍卫来汇合。 幸亏当时江水还不算非常大，而且大牛提醒及时，几乎所有侍卫都在大船沉没前分到了木柱之类的漂浮物。 几天时间，总共有三十多名侍卫，以及五六个丫鬟仆赶到渡口汇合。 至于没来的，十有八九应该是淹死了。 秦铭跟驻守在渡口的镖师交代如果有侍卫找来，让他们去双驼峰，然后便带着幸存者去找九公主汇合。 沉船已经找到，幸存者也都回来，九公主再留在双驼峰也没什么意义，便提议去西河湾看看。 第390章 金先生来了 庆慕岚早就跟金锋说过，九公主要去西河湾，所以金锋前几天已经从各地调集了一百多镖师到双驼峰，护卫九公主的安全。 第二天正好雨停了，一大早队伍便离开双驼峰，一路向西。 好不容易赶上一个晴天，才下山不久，金锋他们就看到很多百姓都跑到田里去看庄稼。 连续的降雨，导致很多地方的田地都被淹，就算现在再重新播种，也肯定赶不上农时了。 不少百姓都两眼无神的坐在田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看到镇远镖局的黑旗，百姓们就像看到了曙光，纷纷冲到路上。 “大兄弟，你们剿匪队还招人不？我以前当过兵，别看我少了三个手指头，打仗一点不含糊。 ” “大兄弟，你们那边的盐厂还招人不？我不要工钱，只要管饭就行！” “小玉以前说金先生可能还要再开纺织厂，什么时候开啊，我们能去做工吗？” “大兄弟，我看你们最近拉盐的人很多，我去给你们拉盐吧！” 百姓们站在山路中间，不停的询问。 男的问镖局和商会要不要人，女的问盐厂和纺织厂。 百姓把路挡住，队伍不得不停了下来。 金锋和张凉都反复强调过，镖师不能随意向百姓出手，否则按军法处置。 镖师们没办法，只好回头去看金锋。 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围了过来，金锋担心有刺客藏在百姓中，只好驱马走到前面。 “大家都静一静，金先生来了！” 大刘赶紧跟上去，冲着人群大喊。 “呀，金先生来了！” “金先生，今年肯定要绝收了，求求金先生发发慈悲，给我们赐一条活路吧！” “金先生，再开个厂子吧！” 百姓们听到金锋到了，全都一涌而上，向金锋哭诉。 场面变得更乱了。 铛铛铛！ 大刘拿起一面铜锣使劲敲了几下，场面才总算安静下来。 “大家听我说，”金锋骑在马上，大声喊道：“我最近需要在附近再建立几个厂子，到时候大家想要做工的，都可以去应聘。 ” 这几天他又跟九公主谈了几次，彻底敲定了给军方供盐的事宜。 为了防止制盐之法泄露，金锋暂时没有去外地办盐厂的打算，所以接下来，双驼峰附近肯定要开始大规模的建设。 需要的劳动力缺口也是巨大的。 这些人正好可以用上。 “大家听到了吗，金先生说要在咱们这边开厂子了！” “太好了！我们也可以去西河湾的厂子做工了！” “金先生真是菩萨啊，不光帮我们赶走了土匪，遇到灾年还给我们找活路！” 不少百姓们直接跪到地上，对着金锋磕头。 “大家不要这样，都赶紧起来吧。 ” 金锋喊道：“我现在有急事要回西河湾，麻烦大家把路让一下。 ” 百姓们赶紧退到道路两侧，让队伍过去。 “大刘，跟大家说一下，把旗子都放下来，衣服也都翻过来穿。 ” 金锋回头看了一眼黑旗，无奈说道。 这次降雨的范围很大，整个金川县都在受灾范围。 西河湾的建设速度再快，也没办法把全县的人都雇佣过去做工。 等会儿再被拦住，金锋真不知道怎么脱身。 九公主在马车里，目睹了整个过程。 看着欢呼雀跃的百姓，九公主却微微皱起眉头。 常年站在皇帝的角度看待问题，让九公主的视野比一般人要高得多。 这次受灾范围太广了，这个村子的百姓运气好，遇到了金锋，那其他地方受灾的百姓怎么办呢？ 很快，队伍里所有旗子都被收了起来，镖师们也都把长袍脱下来，翻着穿到身上。 这样一来，百姓们就认不出他们是西河湾的人了，果然没有人再来阻拦。 双驼峰在县府东边，西河湾在西边，一天走不回去，安全起见，金锋没有选择住客栈，而是带着队伍去了猫猫山。 猫猫山的地形远不如虎头山和双驼峰险峻，为了安全起见，张凉便命人在猫猫山的入口处，用水泥浇筑了一座小城楼出来。 九公主还是第一次见到水泥建筑，指着小城楼问道：“慕岚姐姐，这个城楼用一整块石头雕成的吗？怎么连一点缝隙都没有？” “这不是石头，是先生发明的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 ” 庆慕岚说道：“水泥最开始是粉末，但是遇到水之后，就会变得比石头还结实，攻城车都撞不破。 ” “粉末遇到水能变得比石头还结实？” 九公主露出怀疑之色。 “你要是不信，晚上我找点水泥让你试试就知道了。 ” 庆慕岚听到山上传来的呼喝之声，拉着九公主就跑：“舞阳，肯定是老兵和女兵在进行对抗训练，咱们去看看！” 如今的猫猫山，是镇远镖局的新兵训练基地，九公主和庆慕岚赶到演练场的时候，数百个老兵和女兵正在进行实战演练。 九公主看着不断摔倒，又不断爬起来继续战斗的女兵，惊叹道：“慕岚姐姐，你手下的女兵也和她们一样厉害吗？” “这些都是新兵，用先生的话来说，就是菜鸟，我手下的女兵都是老鸟，比他们厉害多了。 ” 庆慕岚自豪说道：“其实女兵在体力上还是要比男兵差点，所以不擅长格斗，她们擅长的是弩弓。 ” “弩弓？” “是的，先生说对付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敌人消灭在靠近自己的路上，这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的赢得胜利。 ” 庆慕岚说道：“弩弓和投石车就是先生根据这个理念制作出来的。 ” “把敌人消灭在靠近自己的路上，果然有道理。 ” 九公主微微点头：“庆怀哥哥写信说先生是统军的天才，果然不假，可惜先生不喜功名，不愿意从军，否则大康又能再多一员大将！” “其实我觉得先生不去统军也挺好的，留在金川，先生可以做出各种各样的东西，发挥的作用说不定比直接统军更大。 ” “也对。 ”九公主赞同的点头。 “行了，咱们不说这个了，舞阳你不是一直想试试我的盔甲吗，走，趁着天还没黑，我带你去试试。 ” 庆慕岚拉着九公主跑向演练场。 第391章 要不要呢？ 九公主从小在宫里长大，被各种规矩束缚了近二十年，难得有次放飞自我的机会，不光穿了庆慕岚的盔甲，还观看了女兵的弩阵演练。 甚至还让沁儿出手，试了一下弩阵的威力。 手弩的齐射太密集，不使用盾牌的情况下，沁儿根本无法靠近弩阵。 可是一旦使用盾牌，战况立刻逆转。 沁儿借助盾牌，毫无压力的冲进女兵方阵，然后凭借高超的身手，轻易就击溃了女兵方阵。 平时庆慕岚很少带阿梅来猫猫山，新兵们都缺乏和高手实战的机会，现在有了免费的陪练对象，郑方自然不会放过。 当即重新组建队形，非要和沁儿一较高低。 后来金锋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还出招让郑方给每个女兵发了一个火油瓶。 当沁儿使用盾牌的时候，整个人躲在盾牌后面，很难看到前面的情况，女兵们便把燃烧的火油瓶砸到盾牌上。 沁儿当即被火海包围，如果不是金锋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灭火的沙子，沁儿绝对会被粘在身上的火油烧死。 即便没有被烧死，手里的盾牌也被大火烧得没办法把持，结局同样是被弩弓射死。 “先生的战法一出来，高手的优势全都没有了。 ” 庆慕岚叹息道。 “高手的优势本来就不是参加这种多人大规模对战，而是执行护卫、暗杀斩首等特种任务。 ” 金锋说道：“就像一把柴刀，它的作用就是劈柴，你非让它去砍石头，再锋利的柴刀也顶不住。 ” “明白了。 ” 庆慕岚恍然。 九公主也微微点头。 紧接着，九公主又观看了男兵和女兵的实战演练，以及各种战术配合，一直在演练场待到天色彻底黑下来才回屋去吃饭。 吃过晚饭，九公主看着夜色中被火把照亮的小城楼，又想起了水泥，便找庆慕岚去打听水泥到底为何物。 庆慕岚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让阿梅去找水泥给九公主演示。 好在建造小城楼的时候，水泥还剩下了几包，阿梅找来一个泥瓦匠，用木板先制作了一个水槽的模具，然后把掺了石子沙砾的水泥倒了进去。 为了增快水泥的凝固速度，泥瓦匠在模具旁边升了一堆篝火。 第二天一早，九公主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跑过去查看。 昨天稀泥一样的水泥沙子，经过一夜时间已经凝固成型，泥瓦匠拆掉模具，露出里面的水槽。 九公主让人找来一把长刀，用尽力气对着水槽砍了一刀。 结果水槽只是被砍了个小口子，主体依旧完好无损。 “真的和石头一样结实！” 九公主把柴刀递给沁儿。 “我昨天就跟你说了，你还不信。 ” 庆慕岚打着哈欠说道：“其实现在水泥凝固的时间还短，如果再放两天，会更结实的。 ” “姐姐，你知道此物是如何做出来的吗？造价高吗？”九公主问道。 “我只知道水泥好像是用铁矿粉，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石头一起烧出来的，至于具体造价，得去问先生。 ” 庆慕岚说道：“不过我估计应该不是很高，我前段时间听说，先生准备用它来铺路，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铺了。 ” 村里一到下雨，路面就变得泥泞不堪，而大康又没有胶鞋，每次出门都弄得一身泥巴，让金锋非常不爽。 所以做出水泥之后，金锋的第一个目标是建造防御设施，第二个目标就是给全村铺上水泥路。 “如此神物，用来铺路？！” 九公主秀眉微蹙，一副金锋暴殄天物的样子。 大康工业落后，建造一座城池是非常艰难的事情，特别是城墙，造价极为高昂。 水泥如果造价不高，那用来建造城墙最合适不过了。 九公主正准备去找金锋问问水泥造价，院子对面的房门吱扭一声打开了。 猫猫山条件有限，好房子就那么几间，金锋把主屋让给了九公主，自己住进了偏房。 本来想睡个懒觉，却被九公主和庆慕岚说话的声音吵醒。 “殿下，慕岚，早啊！” 金锋打着哈欠，随意抬了抬手，和九公主、庆慕岚打了个招呼。 沁儿看着金锋不修篇幅的样子，下意识就想呵斥。 可是想起九公主昨晚交代的话，只好硬生生忍了下来，把头别到一边。 “先生……早！” 九公主以为挥手说早是金川的习俗，犹豫了一下，学着金锋的样子，也弱弱的抬了抬手。 “你们一大早在说什么呢？” 金锋用马鬃做的牙刷沾了点精盐，一边刷牙，一边问道。 “在说先生发明的水泥呢，一些粉末拌上水，然后就变得跟石头一样坚硬，真是神物啊！” 九公主问道：“不知水泥造价高吗？” “怎么，殿下想要购买水泥？” 金锋说道：“水泥的造价虽然不高，不过也不算便宜，而且我也没有去外地建厂子的打算，运输也是个大问题。 ” 他不怕九公主买水泥，就怕九公主索要水泥的制造之法。 制盐之法如果被传出去就算了，就当造福天下百姓，可是水泥的制造之法，金锋暂时还不想外传。 九公主在朝堂锤炼多年，一听金锋的话，就知道他不想卖水泥，更不愿意告知水泥的制造之法。 如果她以皇室的身份强要，金锋或许会把制造之法献出来。 可是这样一来，就等于涸泽而渔，金锋以后再发明什么东西，肯定不会再轻易展露。 截止目前，金锋不光发明了投石车、香皂、水泥等大康之前从来没有的东西，还改良了重弩和锻造之法，研究出了把矿盐变成精盐的办法。 以及可以有效克制骑兵的陷马坑和马其顿方阵…… 除了香皂之外，其他发明对于大康都非常重要。 没有投石车，没有马其顿方阵，大康西北边疆，此时恐怕早就成了党项人的跑马场。 如果自己强行索要水泥的配方，金锋势必会心生抵触，说不定以后都不会再发明东西了。 可是水泥对于大康也非常重要，如果到了皇家手里，就能迅速打造出一个个坚实的堡垒出来。 “到底要不要呢？” 九公主有些犹豫。 第392章 九公主的小心思 金锋一看九公主犹豫，心里猛地紧了一下。 他就算是傻子，九公主这个表情，他多少能猜出来一些端倪。 在封建时期，皇室就是天，九公主如果强行索要，金锋只能给。 好在九公主想了一阵，最后摇了摇头，说道：“本宫只是觉得神奇，没有想着购买。 ” 九公主对大康的整体情况，恐怕比陈佶这个皇帝还要更清楚。 因为战乱和高额赋税，大康的人口这些年一直在下降。 很多现有的城池，都出现了很多空置的房屋，完全没有建造新城的必要。 而且大康的国库也支撑不起再建一座新城。 所以，就算金锋答应把制造水泥的方法交给她，九公主也用不上。 为了一个用不上的东西，得罪一个潜力无限的人，实在得不偿失。 听到九公主这么说，金锋才算放心，赶紧漱了漱口闪人进屋。 通过这件事，金锋对九公主也提起了一丝戒备。 九公主是关心天下，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会比一般的皇子公主更有侵略性。 这样的人，以后还是离远点好。 所以从猫猫山去西河湾的途中，金锋都骑着马走在前面，尽量避开九公主。 就算实在避不开，也不会再和之前一样随意了，每次说话前，都会想一下再开口。 九公主一路上不知道偷偷看了几次金锋的背影，心中泛起阵阵无奈。 从小到大，她接触的人都是非常严肃的，包括一起长大的沁儿，也从来不敢在她面前乱说话。 惟有金锋，好像并不在意她的公主身份，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表现的非常随意。 昨天吃饭的时候，还和调侃庆慕岚一样，调侃了她几句。 这种平等对待的感觉，让九公主觉得很舒服。 觉得金锋比朝堂上那些看起来严肃古板，实际上却处处算计的老狐狸有趣多了。 也让九公主明白庆慕岚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西河湾了。 她们这样的豪门闺秀，其实是非常孤独的。 遇到金锋这样发自内心把她们当成朋友的人，简直太难了。 换成她是庆慕岚，也不会离开。 但是从早上开始，九公主能感觉到，金锋对她的态度改变了。 这是九公主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一路上都在想着如何才能弥补和金锋之间的关系。 猫猫山到西河湾已经不算很远，申时左右，九公主远远看到了一座白色的堡垒。 这座堡垒修建在官道旁边的空地上，和猫猫山的小城楼一样，通体由混凝土浇筑而成。 在堡垒顶部平台上，站着六个手持弩弓的镖师。 镖师旁边，用粗布盖着一台台重弩和投石车。 这样的堡垒，在西河湾周围有好多。 也是张凉为西河湾建造的第一道防线。 如果有人想要攻打西河湾，镖师们借助堡垒上的投石车和重弩，轻易就能封锁官道。 过了堡垒，便进入了西河湾地界。 九公主掀开马车帘子，好奇的看着周围。 远处山沟里，几道烟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那是长蛇沟，水泥厂、石灰厂、砖厂、石炭仓库，都在那边。 ” 庆慕岚充当导游，指着烟柱说道：“那几个烟柱都是砖窑水泥窑冒出来的。 ” “那边的房子干什么用的？是砖瓦房吗？” 九公主又指着远处一排排的三层小楼问道。 “对，都是砖瓦房。 ” 庆慕岚解释道：“先生的纺织厂建好后，好多外村妇人来讨生活，那些楼房就是用来安置她们的宿舍。 几个月前那边还是一片空地呢，现在都盖了房子，估计再过几个月，西河湾和关家村就能全部连起来，成为一个大村子了。 ” “先生盖砖瓦房来安置外村人？” 九公主诧异问道：“那西河湾本村人住什么房子？” 虽然从小到大九公主出京城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她很清楚，一般百姓可住不上砖瓦房。 事实上，她从京城一路走来，沿途的乡村基本上都是茅草屋，偶尔能看到一两个砖瓦房，那里面住的肯定是当地乡绅。 结果到了西河湾，砖瓦房却好像变得一文不值，被金锋用来安置投奔的妇人。 “西河湾也就是前几个月先生开始办纺织厂，生活才好起来，住的自然都还是茅草屋多些。 ” 庆慕岚说道：“不过西河湾工人的工资比较高，现在有不少人家打算盖砖瓦新房，只是砖窑生产的转头建厂子都不够用，他们买不到砖头。 我上次回来听说村里正在筹备再打几个新窑，估计明年村里就会出现很多砖瓦房。 ” “原来是这样。 ” 九公主微微点了点头。 说话间，车队走进了村子。 一直骑马走在马车外边的沁儿抽了抽鼻子，眉头微微皱起。 旁边的珠儿更是直接把手握住了剑柄，做好了随时拔剑的准备。 九公主察觉到两人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殿下，有血腥味。 ”沁儿警惕的环顾四周：“殿下先把窗户关上吧。 ” “不用紧张，血腥气是地上的。 ” 庆慕岚笑着说道：“舞阳你还记得我信上跟你说过的第一次杀人吗？就是在这里。 ” “这就是你和先生灭掉铁罐山土匪的那个打谷场？” 九公主马上想起来了：“怪不得有血腥味儿，毕竟当时死了那么多土匪呢。 ” “先生让人把这里翻了一遍，已经好多了，夏天的时候味道更重呢，很多胆小的人大白天都不敢从这里走。 ” 庆慕岚转头看向一处角落，露出回忆之色。 她第一次杀人，就是在那个角落。 那也是金锋给她上的第一课。 进了村，路上的人便多了起来。 “先生回来啦！” “大刘，听说你去救慕岚小姐了，救下了没有呀？” “先生出马，怎么可能救不下，你看慕岚小姐不是坐在马车里吗？” “现在还有土匪敢跟咱们西河湾作对，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 “咦，坐在慕岚小姐旁边的姑娘是谁啊，看起来好俊啊。 ” “能和慕岚小姐同坐一辆马车，肯定是先生的贵客，你看看就行了，别乱指，小心阿梅把你的手指头掰了！” …… 村民们见到金锋，有人打招呼，有人打听战况，也有人好奇地猜测九公主的身份。 九公主觉得很有趣，便没有拉上马车帘子。 正看得高兴呢，右边胡同里突然传出来一阵惨嚎。 一个穿着破布麻衣的少女，从胡同冲出来，差点撞到金锋的战马上。 第393章 这么漂亮的姑娘，从哪儿拐来的？ 律！ 金锋一把拉住马缰绳。 少女也被战马吓住了，腿一软，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小贱人，老子要是抓住你，非把你的腿打断！” 一个光着膀子的汉子，骂骂咧咧从胡同追了出来。 手里还提着一根手指头粗的树枝。 金锋低头看了一眼，少女脸上和露在外面的胳膊上，一条条红色的痕迹格外刺目。 “呀，先生回来啦？” 汉子看到金锋，赶紧笑着打招呼。 金锋平时在村里，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是此时却阴沉着脸，冷冷看着汉子，没有答话。 “他完蛋了！” 马车里，庆慕岚低声说道。 “怎么了？”九公主好奇问道。 “如今西河湾的日子好了，前段时间很多嫁不出去的姑娘来西河湾做小妾，这个姑娘就是其中一个。 ” 庆慕岚说道：“乡下男人为了立威，一般都会在婆娘进门的时候先打几顿，小妾更是如此，这个男人肯定是在教训小妾。 先生最讨厌这样的规矩，你看他的脸色，都快滴出水了，肯定非常生气。 ” 九公主微微点了点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外面。 金锋的确非常生气。 可是汉子还没意识到，见金锋不搭理他，抬腿踢了少女一脚： “你个小贱人，一点眼色没有，没看到差点撞了先生吗，赶紧给先生认错！” 少女吓得抖了一下，跪在地上给金锋磕头：“先生，是红红没长眼……” “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汉子伸手抓住少女的头发，笑着跟金锋说道：“先生，我昨天去山上打了两只山鸡，晚上给您送去，让贵客尝尝啊！” 说完就准备拖着少女离开，可是下一秒，就看到金锋扬起马鞭，对着他抽了一鞭子。 啪！ 汉子脸上直接被打出了一道血痕。 “先生，你……” 汉子捂着脸，满脸不解的看着金锋。 “怎么，徐老三，你还想跟先生炸刺不成？” 大刘瞪眼说道：“你再瞪眼试试，老子把你眼睛挖出来喂狗！” “老三不敢！” 汉子不服气的低下了头。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金锋收起马鞭，冷声问道。 “因为这个小贱人冲撞了先生，让先生在贵客面前丢了颜面……” 徐老三低着头答道。 他这几个月一直在跟着商会送货，也算见过一些世面。 刚从胡同口出来，他就看到了九公主。 虽然不知道九公主的身份，但是从九公主的发饰和衣服，以及周围的护卫情况就可以判断出，这个和庆慕岚同坐一辆马车的漂亮姑娘，肯定来头不小。 “错！” 金锋发现一直到现在，徐老三还抓着少女的头发没松手。 少女满脸痛苦，却又不敢挣扎。 金锋甩手又给徐老三一鞭子：“给我松手！” 徐老三赶紧松开少女的头发。 “她是什么人？”金锋指着少女问道。 “是我新娶的小妾。 ” “为何打她？她做错了什么？” “错倒也没什么错，可是我娘说新婆娘娶回家，要先打几顿立规矩……”徐老三小声回答道。 “荒谬！这是第几次立规矩了？” “她才打两次……” “你总共娶了几个小妾？” “六个……她是最小的一个。 ” “其他的都立过规矩了？”金锋眯着眼睛问道。 “立……立过了。 ”徐老三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金锋这次离开西河湾，是去营救庆慕岚。 关晓柔、唐小北等人都非常担心，金锋还没到村口，在书房核对商会账目的唐小北，就接到了值班镖师的通知。 唐小北马上拉着关晓柔来村口迎接金锋。 赶到村口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相公，你终于回来了！” 唐小北看到金锋还能骑马，就知道他没受伤，指着徐老三和少女问道：“这是怎么了？” “晓柔，去把徐老三其他几个小妾都叫出来。 ” 金锋冷着脸说道。 “好……” 关晓柔对于金锋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看到金锋脸色不对，赶紧跑过去叫人。 徐老三家就在村口不远，很快，关晓柔便带着三个少女从胡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拄拐的老太婆。 “当家的，还有两个小妾去纺织厂上工了。 ” 关晓柔说道：“还去叫过来吗？” “一起叫过来。 ”金锋阴沉着脸说道：“大刘，你去！” “好！”大刘抖了抖马缰绳，骑马跑向村里。 很快，两个少女便气喘吁吁赶到村口。 后边还跟着闻讯赶来的唐冬冬和村长、小玉等人。 “小玉、冬冬，你们来的正好。 ” 金锋指了指几个小妾，说道：“你们带她们去屋里检查一下，看看她们身上总共有多少伤，都是什么东西打的。 ” 最近嫁到西河湾做小妾的姑娘不少，虽然金锋在村里不止一次的交代过，不准殴打小妾，但是依旧有不少男人为了立规矩，该打还是打。 纺织厂新招的女工中，不少都是带着伤去上班的。 对此，唐冬冬早就心生不满了，不过金锋不在家，她也不好说什么。 察觉到金锋要拿徐老三开刀，唐冬冬马上和小玉一起带人把徐老三的几个小妾带回家里，查验伤势。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六个小妾身上大大小小的血痕加起来，足足超过百处，全都是用木条抽出来的。 “冬冬，村长，通知大家先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来村里广场开会！” 金锋黑着脸说道：“对了，还有二组和关家村的，村长你也派人去通知一下。 ” “好！” 唐冬冬和村长也看出来金锋是真的生气了，赶紧返回村里通知。 “相公，那位姑娘是谁呀？” 唐小北偷偷瞟了一眼九公主，小声问道：“看穿戴和气质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呀，你从哪儿拐来的？” “别乱说，”金锋伸手在唐小北头上敲了一下：“她是庆候和慕岚的表妹，也是当朝陛下的九公主。 ” “九……九公主？” 唐小北和关晓柔同时瞪眼。 她们无法理解，金锋明明去营救庆慕岚的，怎么突然带了一个公主回来？ 老天爷，那可是公主啊！ 寻常百姓见到县令都会吓得腿发抖，更别说皇子公主了。 饶是心里素质更强的唐小北，呼吸也猛地滞了一下。 第394章 小妾的问题 “走，我带你们去认识一下。 ” 金锋一手牵着一个，把两人带到马车前，介绍道：“晓柔、小北，这位是当朝九公主，舞阳公主殿下！” 关晓柔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能见到公主，此时脑子还是蒙的，只知道对着九公主傻笑，连行礼都忘了。 唐小北见状，只好微微蹲身，对着九公主行了一礼：“民妇唐小北，见过殿下！” 关晓柔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有样学样：“民妇关晓柔，见过殿下！” “两位就是先生的妻子吧？我听慕岚姐姐在信里提到过很多次。 ” 九公主也没有摆架子，微笑着说道：“两位果然和慕岚姐姐说的一样漂亮。 ” 关晓柔被九公主夸得满脸通红，只知道摆手，都不会说话了。 唐小北见状，只好笑着回道：“殿下才是小北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 ” “我听说金川商会一直由小北妹妹在打理，能把商会经营得这么好，小北妹妹很厉害啊！” “商会能在京城打开市场，多亏了殿下帮忙，小北感激不尽！” 唐小北说着，又对九公主行了一礼。 “你们俩回头再聊，”金锋一看俩人越聊越热乎，赶紧打断：“殿下，我这边有点事要处理一下，要不然你先跟小北一起回去休息吧？” “不用了，我也不累，让小北妹妹和慕岚姐姐带我在村里转转吧。 ” 九公主笑着说道。 庆慕岚在信里跟她说过太多次西河湾，九公主早就好奇了。 除此之外，她也很好奇金锋如何处理徐老三和小妾的事情。 “那也行，”金锋转头看向关晓柔：“晓柔，那你先回去把主屋收拾一下，再通知润娘做一桌好菜，不能怠慢了殿下。 ” “好！”关晓柔巴不得赶紧离开，闻言如蒙大赦，答应一声，也不跟九公主打招呼，低着头直接跑了。 “殿下对不住，内人天生怯弱，失礼之处还望殿下包涵。 ” 金锋无奈的替关晓柔赔不是。 “不碍的，尊夫人一看就是淳朴善良之人，我很喜欢这样的性子。 ” 九公主笑着说道：“何况若不是尊夫人的哥哥及时派人营救，本宫此时恐怕已经尸沉江底了。 ” “其实晓柔也很厉害，先生最初做出来的香皂，是没有味道的，香味都是她调配出来的。 ”庆慕岚说道。 “那的确很厉害。 ” 九公主闻言，微微有些惊讶。 以她的眼力，一眼就看出关晓柔是那种内向的山村妇人，本来没太放在心上。 现在才知道她看走了眼，关晓柔竟然还会调配香料。 在京城的时候，九公主一直对金川商会非常关注，很清楚香皂之所以能顺利打开局面，各种各样的香味非常重要。 没想到那些香味，竟然出自一个见了人，脸红得不敢说话的女子之手。 金锋看到村民们陆续往村口汇集，便跟九公主打声招呼，跳上村口集会的高台上。 九公主也没离开，只是让车夫把马车赶到一旁，又把唐小北叫上了马车。 “慕岚姐姐，相公不是去救你了吗，怎么又遇到了殿下？” 唐小北对此事还一头雾水，一上车就拉着庆慕岚询问。 庆慕岚便从五郎山开始，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三人正聊着，突然听到村里传出密集的脚步声。 纺织厂的女工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出现了。 如今西河湾共有好几个纺织车间，除了纺线之外，还新开办了织布车间。 纺线车间生产的麻线，不再送到广元去卖，而是经过二次加工，做成布匹之后再卖出去。 这样一来，纺织厂的整体利润立马提高了许多，规模也越来越大，白班的女工，再加上后勤之类的其他工种，加起来都超过了千人。 千人说起来不是很多，但是聚集到一起还是非常壮观的。 四个人一排，队伍从村口一直延伸到村子深处，完全看不到尾巴。 “她们都在先生的厂子里做工？” 九公主惊讶问道。 “这些只是白班的，夜班的还没来呢。 ”庆慕岚答道。 话音刚落，在宿舍休息的女工，也在一个车间主任的带领下，从南边进入会场。 然后西河湾的村民，以及赵老山带领的二组村民也陆陆续续赶到。 最后是村长带着工地、砖窑等地的汉子。 偌大的打谷场，到处都是人。 金锋看着人来的差不多了，便跳上人群中间一个木头台子上。 “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很抱歉耽误大家时间了，但是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必须要解决，所以才把大家都叫来。 ” 金锋对着人群抱了抱拳。 “锋哥儿，什么事呀？” 不少村民出声问道。 金锋举手虚压一下，村民们马上安静下来。 “前段时间咱们村有不少人家都娶小妾了吧？我听说最多的几家，娶了八九个！” 金锋冷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不就是想着多娶几个小妾，不光能开枝散叶，还能去纺织厂上班，帮家里挣钱吗？ 只要人家姑娘愿意，我也不说什么，可是我以前有没有说过，不允许殴打新进门的姑娘？” 说到这里，金锋的声音陡然变大几分，变成喊的：“打女人的男人是最没出息的，有本事你们去打土匪，打党项，打契丹啊！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金锋喊完，在场不少男人都低下了头。 也有人露出不服气的表情。 “怎么，我看有人不服气？不服气也行，现在站出来，我明天就安排人送你们去铁林军，庆候正在跟党项人打仗呢，你们可以过去打党项人！” 金锋冷笑道：“有人愿意去吗，站出来！” 听到金锋这么说，那些不服气的汉子也纷纷低下脑袋。 “怎么没人说话了？”金锋说道：“如果没人说话，那咱们就来说说小妾的问题。 ” “我希望大家弄清楚一件事，人家姑娘嫁给你，不是因为你多英明神武，也不是你多厉害，而是在自己家里过不下去了，没办法才投奔的西河湾！” 金锋高声说道：“人家姑娘也是爹生娘养的，嫁给你又不是白吃白喝，去纺织厂上班赚的比你还多，你凭什么打人家？” 这番话算是说到了那些姑娘的心坎里，纺织厂队伍里顿时响起一片叫好之声。 第395章 相见恨晚 “村长！” 金锋朝着台下喊道：“等下去学堂，让先生晚上加个班，在纺织厂和砖窑、石灰窑这些地方，都用白灰写上大字，就写妇女能顶半边天！” “好！” 老村长点头答应。 “我知道很多人都不服气，觉得妇女凭什么能顶半边天，现在我就来告诉你们为什么！” 金锋喊道：“别的不说，就说你们每个月领工钱，但是你们知道工钱怎么来的吗？都是女工做的香皂，织的布换来的！ 男人呢，你们都干什么了？你们会做香皂吗？会织布吗？你们除了有两把笨力气，能搬砖盖个房，你们还会干什么？” 不少男人听到这里，都露出羞愧之色。 大康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太严重了，必须要下猛药才能见效。 所以金锋便开始混淆概念，继续说道：“当然了，也有男人可能会说，你们能打土匪，能送货，难道女兵就不能吗？ 单人战斗力咱们就不说了，阿梅就在那边，谁要是不服气，只管去跟她练练。 再说协同作战能力，女兵队现在也不比男兵差，之前几次以女兵为首的护送任务，完成的比男兵还好。 还有管理，纺织厂、肥皂厂都是女子在管，事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再看看砖窑、石灰窑，到处大小便的，三天两头打架的，我都懒得说你们！ 所以，不要再看不起女子，男人能做到的事情，女子也能做，但是女子能做到的事，男人不一定能做到！” 台子上，金锋的演讲还在继续，台子下，九公主却听得心潮澎湃。 哪怕贵为公主，九公主依旧被男尊女卑这座大山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如果她是男儿身，又如何会沦落到去和亲救国的地步？ 之前她就在庆慕岚的信中知道金锋推崇男女平等。 来到西河湾之后，九公主感触更深。 参观制盐厂的时候，九公主就发现了，盐厂的管理层，有八成以上都是妇人。 这表示金锋推崇的男女平等，并不是随口说说，而是付诸行动。 台子上，金锋的演讲还在继续。 “你们不是喜欢立规矩吗，现在我也立一条规矩，今后村里谁若是无端殴打婆娘小妾，别想再在村里的任何厂子做工！” 金锋冲着台下喊道：“小玉，你上来！” “是！”小玉赶紧登上木台。 “明天成立西河湾妇女大队，专门负责妇人的事，你任妇女大队长，冬冬任副队长！” 金锋说道：“婶娘姐妹们听着，以后你们家的男人再无缘无故的打你们，都可以去妇女大队告状，只要查出来是真的，妇女大队会帮你们做主！ 在咱们村，女人离了男人，照样能过日子，如果你们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妇女大队会帮助你们去县府和离，你们照样可以上工养活自己，养活孩子！” 封建时期，男人休妻很常见，但是女性提出和离的，少之又少。 这话一出，地下的人群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没想到金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女人离了男人，照样能过日子！” 台子下，九公主喃喃自语道：“如果全天下都和西河湾一样，如果早些遇到先生，该多好啊！”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是金锋言谈之间表现出来的胸怀和气度，都让九公主暗生敬佩。 今天金锋的这番关于男女平等的演讲，让九公主产生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如果早些遇到金锋，可能她就不会想着去吐蕃，而是和金锋联手，在大康施展作为了。 “小玉，这件事交给你，能不能办好？” 金锋看向小玉。 “能！”小玉赶紧拍着胸口保证。 她本来正在青山县帮张凉调集情报，可是人手不够，昨天回村里带人，准备明天一早离开。 现在她改变想法了。 金川县以外的事，归张凉和韩风统领的钟鸣一组负责，她是不放心，才跟着去青山县帮忙的。 而团结妇女，成立妇女大队，本来就是她的责任。 小玉决定把张凉那边的事情交给韩风的手下去做，她专门来处理妇女大队的事。 “你们妇女大队，除了管殴打小妾的事，还要注意村里是否有恶儿媳虐待老人和孩子，一旦发现，也停工处理。 ” 金锋又交代一声。 “好！”小玉点头。 “那就这么决定了，村长你还有事没？” 金锋看向村长，见村长摇头，就挥手说道：“没事大家就散会回去吧！” 说完，自己跳下台子。 发现九公主没有离开，正在对着自己微笑，只好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殿下还没走呢？” “要是走了，岂不是看不到先生如此动人心弦的演说？” 九公主笑着说道。 “让殿下见笑了。 ” 金锋无奈说道。 村里平时很少会出现这种幺蛾子事件，结果今天九公主过来，就撞上一件。 金锋有点担心九公主会不高兴。 不过随即释然，九公主马上要去吐蕃，她高不高兴，和自己关系不大。 “殴打小妾这种事，又不是只有西河湾有，全天下都是如此。 ” 九公主说道：“但是肯站出来帮妇人说话的，本宫只见过先生一人而已。 ” 金锋笑笑没有接话。 “先生，你若无事，陪本宫在西河湾转转如何？” 九公主有意改善和金锋的关系，主动发出邀请。 堂堂公主都开了金口，金锋自然不能拒绝，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当奉陪。 ” 九公主便走下马车，在金锋和唐小北的带领下，进了村子。 水泥窑烧制的水泥，盖房和建堡垒都不够用，所以现在还没用水泥铺路。 不过冶铁车间每天都有不少煤渣，村长就带人把煤渣铺到路上，倒也不至于泥泞。 九公主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路面，还饶有兴致的让沁儿捡起一块给她看。 一行人先去看了纺织厂。 纺织厂如今已经进入正轨，几个车间全都热火朝天，却又井然有序。 因为金锋刚才的演讲，让女工们对金锋的感激更上一层，自从金锋进了纺织厂，打招呼的声音就没停过。 不少尚未出嫁的姑娘，看金锋的眼神都水汪汪的。 第396章 先生真是太厉害了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九公主也慢慢摸清了金锋的性格。 知道他不太喜欢过于严肃的谈话方式，便捂着嘴调侃道：“看来先生很受欢迎嘛，本宫发现很多姑娘看先生的眼神都含情脉脉。 ” 庆慕岚闻言，一脸诧异的回头看向九公主。 在庆慕岚的印象中，九公主自从帮助陈佶批复奏折之后，就变得非常严肃。 现在竟然也学会了开玩笑。 她哪里知道，九公主这是在故意和金锋修补关系呢。 几人随意闲聊着，穿过纺织厂，到了冶炼车间门口。 在这里，九公主见到了黑刀的锻造过程。 虽然九公主对车间里那座硕大的铁炉很感兴趣，但是想到之前因为制盐配方的事，已经和金锋之间生出了芥蒂，所以她只是称赞了一番，压根没有询问炉子的事情。 金锋也不是傻子，通过九公主的反应，大概猜出了她的想法，心中对九公主的警惕，也稍微减少一丝，不过却没有完全放松警惕，路过实验室的门口的时候，庆慕岚提出带九公主进去参观一下，金锋便没有答应。 因为关晓柔和婉娘经常在实验室制作香皂，以九公主的聪慧，恐怕看一遍就能学会了。 这也是金锋带九公主去猫猫山借宿，而不去铁罐山的原因。 香皂现在可是金川商会的主要资金来源之一，如果香皂的配方传出去，西河湾的建设会受到重大打击。 九公主兰心蕙质，发现金锋没有接庆慕岚的话，便主动向门口走去。 边走边随意问道：“先生，现在有多少人在西河湾做工？”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金锋转头看向唐小北：“你知道吗？” “西河湾原有村民三百零三人，除了他们，现在各个厂子的男工女工、镖局的男兵女兵，以及他们的家属加起来，总共是三千七百多人。 ” 唐小北笑着答道：“如果算上铁罐山、双驼峰、虎头山、黑水沟，以及金川商会雇佣的伙计之类的，人数更多，具体数目，我也记不清了。 ” “这么多？” 九公主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但是听到这个数据，不由停下脚步：“我记得金川县总人口也就四万多人吧？” 封建时代，由于粮食产量很低，养不起太多人，医疗条件也落后，孩子夭折率很高，大康这些年的人口一直在减少。 几十年前，党项和契丹还没有进犯中原，赋税还没那么重的时候，金川总人口一度达到了六万人，短短几十年，人口就减少了三分之一。 不管在什么时候，这都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可惜皇帝和朝廷的大臣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全县不到四万人，西河湾一个村就集中了三千多人，几乎是一个县总人口的十分之一了。 这让九公主如何不吃惊？ “是的，”唐小北有些自豪的点头说道：“前段时间村子里同时几个厂子开工，有些村子是全村搬到西河湾的。 ” “先生真是太厉害了，竟然养活了这么多人。 ” 九公主赞叹道。 金锋笑了笑，没有说话。 几千人算什么，前世数万人的厂子太常见了。 离开厂子，几人闲聊着继续前进，迎面走来一个小姑娘，正是金锋的二徒弟周锦。 见到金锋，周锦脸上猛地一喜，跑上前亲热的挽住金锋的胳膊，笑眯眯问道：“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会儿了，你刚才没听到村长喊开会吗？”金锋问道。 “听到了，但是魏先生在给人看病，没让我去。 ”周锦笑着说道：“早知道先生回来了，我肯定过去。 ” “魏先生还在西河湾？”金锋诧异问道。 去五郎山之前，魏无涯带着丰水镇的人来感谢他，结果金锋接到阿梅派来的女兵求援，马上动身去五郎山了。 然后又去渡口迎接九公主，来来回回都快十天了，他以为魏无涯早该走了呢。 “在呢，魏先生说他要等先生回来，跟先生讨论医术。 ” 周锦仰着头说道。 “他是广元最好的大夫，我对医术只了解一星半点，他跟我讨论什么医术？” 金锋哭笑不得道。 自己人知道自家事，魏无涯要是跟他讨论冶炼之术，金锋丝毫不怵。 可是他的医疗知识，连半瓶水都算不上，能和魏无涯讨论什么？ “才不是呢，魏先生见了先生的缝合术和酒精，一直赞不绝口，说先生提出来的外科医术，是可以开宗立派的学术！” 周锦认真答道：“魏先生说了，这种办法如果传给军方，战场上伤员可以多活一半以上！” 魏无涯学的是传统中医，虽然也有外科，但是处理伤口什么的，都不是很规范，在战场上随便用脏布给伤员包扎伤口，就可以看出来。 不过这也怪不得中医，实际上在封建时期，西医治病更离谱。 总结成一句话就是胳膊疼剁胳膊，腿疼剁腿。 可以说效果立竿见影，剁了不就不疼了吗？ 也就是后来显微镜的出现，为西医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西医才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如果不是五郎山和九公主的事，金锋这次回来就准备开始烧制玻璃。 显微镜虽然需要的要求较高，但是金锋自信最多花费几年时间，他肯定能捣鼓出来。 九公主本来只是站在旁边随意听着，可是听到周锦的话，脸色马上变了。 一把抓住周锦，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是谁呀，弄疼我了！”周锦挣开胳膊，气呼呼的瞪了九公主一眼。 “锦儿不得无礼，这位是当朝九公主殿下！” 金锋赶紧在周锦头上拍了一下，然后给九公主道歉：“劣徒没见过世面，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包涵！” “公……公主？！” 周锦眼睛一瞪，好奇的打量九公主。 她毕竟只是一个山里长大的姑娘，还不知道公主意味着什么。 “发什么愣，还不赶紧给殿下磕头？” 唐小北对着周锦腿上踢了一下。 “锦儿给公主磕头了！” 周锦这才回过神来，跪到地上给九公主磕了个头。 “快起来！” 之前接受关晓柔和唐小北行礼的时候，九公主都一直端坐在马车上，但是此时却伸手把周锦拉了起来。 激动问道：“小姑娘，你刚才说什么？真的有办法可以让战场上的伤兵多活一半吗？” 第397章 托词 封建时期两军交战基本都是短兵相接。 一场战斗下来，伤员人数可能是直接战死的好几倍。 由于医疗条件落后，伤员死亡率非常高。 特别是在夏天，如果军营卫生再不达标，特别容易感染。 一旦感染，能不能撑过去，就看个人造化了。 有些伤员肚子被划破，肠子都流了出来，结果却撑了过去。 还有些伤员可能只是胳膊上破了个小口子，但是却病死了。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一场战斗打下来，直接死在战场上的可能只有几十人，但是死在伤兵营的可能就有几百人。 如果能减少伤员一半的死亡率，对于大康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所以九公主才会如此激动，甚至都忘记了身份，直接伸手抓住周锦。 “小姑娘，真的有办法可以让战场伤员多活一半吗？” 周锦被吓得不轻，结结巴巴说道：“就是……就是先生教我的外科医术呀！” “外科医术？”九公主转头看向金锋：“请问先生，何为外科医术？” “殿下，你先放开锦儿。” 金锋笑着指了指周锦的胳膊。 九公主这才回神，赶紧松手。 周锦吓得藏到金锋身后，再也不敢靠近九公主。 “锦儿，殿下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怕什么？” 金锋笑着拍了拍周锦的脑袋，然后抬头看了看天：“殿下，好像要下雨了，咱们不如去医疗室再说吧？” “听先生的。”九公主笑着答道。 几人顺路走进医疗室。 谢光的老宅占地面积不小，以前庆慕岚住在这边的时候，院子里搭建了不少帐篷。 如今女兵都搬到了后山营地，院子里就空出来一大块。 村里的赤脚先生老谭接手医疗室之后，就把院子里的空地翻了一遍分成两小块，一块种些蔬菜，另外一块尝试着种植草药。 金锋他们进院的时候，就看到两个老者正拿着锄头刨地。 正是魏无涯和老谭。 看到金锋进来，魏无涯赶紧把锄头放到一旁：“金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从五郎山出来，又去渡口迎接公主殿下，所以耽误了些时日，让魏先生久等了。” 金锋害怕魏无涯和周锦一样冲撞九公主，主动介绍道：“这位是当朝九公主殿下！” 魏无涯在郡城生活了大半辈子，又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知道公主意味着什么。 稍微楞了一下，赶紧拍掉身上的泥土，对着九公主行礼：“老朽魏无涯，见过殿下！” 在来医疗室的路上，金锋大概给九公主讲了一下魏无涯的事迹。 九公主对魏无涯印象很不错，微笑着抬了抬手：“魏先生不必多礼，来的路上，金先生跟我说老先生不顾个人安危，救治疟疾百姓，及时扼制灾情，本宫非常钦佩。 若不是先生大仁大义，说不得疟疾便会肆虐，本宫替百姓谢先生。” 魏无涯是传统的大康思想，得到皇室成员的称赞，激动的连连行礼：“多谢殿下夸赞，老朽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 得知金锋在公主面前帮自己说好话，魏无涯也投桃报李：“其实能扼制住疟疾，全靠先生点拨，以及慷慨解囊，捐赠诸多物资。” “先生知道如何治疗疟疾？”九公主转头看向金锋。 一直以来，疟疾都是顽疾，而且传染性非常强，九公主每年都会遇到关于疟疾的奏折。 上面描绘的场景，九公主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如果能解决疟疾，意义也非常重大。 “以前听说过一些关于疟疾的知识，只知道如何防治，对于已经染病的病患，暂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金锋答道。 “知道如何防治，就能在疟疾开始肆虐之前，尽量把灾情控制住。” 魏先生说道：“这次若非先生点拨，老朽恐怕一点办法也没有。” “以前只知先生在工匠、诗词、统军之道上造诣颇深，没想到先生在医术上也有建树。” 九公主笑着问道：“先生，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是啊，和金先生相比，老朽这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魏无涯赞同的点头。 “先生，你这一身本事，都是跟谁学的？”九公主好奇问道。 “小时贪玩，经常逃学去山里，在山里遇到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先生，很多东西都是老先生跟我说的。” 金锋随口杜撰一个高人出来，应付道：“可惜年少不懂事，只学了老先生的一点皮毛而已，老先生便不知又云游何处去了。” 封建时期，迷信是最好的托词。 魏无涯对于金锋的话深信不疑。 九公主虽然有所怀疑，却不便过多追问，也算默认了这个说法。 “金先生，外科医术，也是老先生教你的吗？”魏无涯问道。 “是的，”金锋答道：“老先生跟我说，腐败阴暗之处，会滋生很多人眼看不到的小虫子，这些小虫子，有的喜欢饮血，有的喜欢啃噬人和动物的五脏六腑。 平时咱们的皮肉阻拦，小虫子无可奈何，可是身体一旦受伤，小虫子就可以通过伤口进入体内进行破坏。 疟疾其实也是这种小虫子在作祟，只是它们太小了，咱们看不见而已。” “有道理，人长居阴暗之处，必然会生病。” 魏无涯赞同的点头。 “可是既然人眼看不见这种小虫子，那老先生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九公主提出质疑。 “老先生说他曾经见过一面镜子，叫做显微镜，通过这面镜子看东西，东西会变大，当变得足够大的时候，就能看到这种小虫子了。” “天下竟然有如此宝物？”魏无涯惊叹不已。 “宝物若是真和先生说的一样厉害，那一两银子用宝镜一照，岂不是变成了好几两？” 九公主严谨得多，依旧持怀疑态度。 “这种镜子只是让东西看起来更大，更清楚，并不能真的把东西变大。”金锋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九公主恍然。 “那也很厉害了。”魏无涯却没有计较那么多，拉着金锋的袖子说道：“金先生，你日后若是得到了这个宝物，一定要叫我来见识一下。” 金锋闻言，不由笑了。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第398章 我想留下来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每个人都避不开。 金锋自身对于医术的了解有限，主持医疗室的老谭，以前就是个上山采药的药农而已，医疗水平估计连金锋都不如。 魏无涯不管医术还是人品，都非常靠谱，如果能把他留下来主持医疗室，是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自从听周锦说魏无涯在西河湾没有离开，金锋就在思考怎么把魏无涯彻底留下来。 “不瞒魏先生，老先生跟我说过如何制作显微镜，可惜因为材料不够，我一直未能成功，只是做出了一个次品，只能把东西放大两三倍而已。” 金锋露出无奈之色。 “真的？可否借老朽一看？” 魏无涯只觉得心痒难耐。 “当然可以。” 金锋转头看向周锦：“小锦，去实验室把我桌案上的镜子拿过来。” “是！”周锦转身跑出去，很快便拿着一块透明的镜子过来。 玻璃暂时还没制造出来，之前金锋在库房看到几块比较大的天然水晶，就拿来打磨成了不同规格的凹凸镜，想着看能不能先做一副望远镜出来。 结果实验失败，又没有找到更多的水晶，就暂时搁浅了这个计划，准备先把玻璃做出来再说。 其中有两块水晶磨成的镜子可以当放大镜用，就被金锋放到了桌子上，有时候会用一下。 周锦取来的就是其中一块。 金锋接过放大镜，对着桌子上的毛笔，缓缓往后拉了一段距离。 筷子粗细的笔杆，随即变得跟指头一般粗。 制作放大镜的水晶成色并不是很纯净，金锋打磨的技术也不是很好。 前世路边两元店里买的放大镜，都比金锋手里这块效果好得多。 可是现在，堂堂一国公主和郡城最负盛名的名医，全都一副见到稀世珍宝的表情。 “果然是宝物，真的变大了！” 魏无涯激动的直拍手：“先生，我能试试吗？” “当然！”金锋随手把镜子递给魏无涯。 魏无涯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然后举着放大镜，一会儿照照这里，一会儿又照照那里，玩得不亦乐乎。 后来九公主也没忍住，拿过去把玩了一番。 “金先生，不知你什么时候能做出那种可以看见小虫子的镜子？” 魏无涯现在已经彻底信了金锋的话，对于金锋所说的显微镜，万分期待。 “接下来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会专门来做这个。” 金锋说道：“但是时间不好说，如果顺利，可能半个月就能成，如果不顺利，一两年也有可能。” “这……”魏无涯犹豫了一下，问道：“金先生，我可不可以留在西河湾？” 金锋闻言，心中不由一喜。 他刚才还想着怎么留下魏无涯，结果他还没开始忽悠，魏无涯就主动要求留下。 “魏先生想要留下，我自然欢迎。”金锋问道：“不知先生是打算常住还是短住？” “要是先生同意，我想常住西河湾，等先生做出显微镜，老朽也可以见识一下那种肉眼看不见的虫子，顺便也可以向先生请教外科医术。” 魏无涯答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魏无涯的追求就是医术。 可是他的医术在广元地界已经算是顶尖了，想要再进一步非常难。 自从在西河湾听周锦说过外科医术之后，让魏无涯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于是就决定留下来不走了。 对于魏无涯来说，在哪里看病都一样。 金锋担心魏无涯离开，却不知道魏无涯也在担心金锋不愿意收留他。 现在两人把话一说开，皆大欢喜。 “那我和先生一起进步！” 金锋非常高兴：“大刘，速速回去通知晓柔，给殿下收拾完屋子后，再给前院腾出来给魏先生住。” “先生不必那么麻烦，这医疗室就有两间空屋，厨房茅房也一应俱全，我住在这里就可以了。” 魏无涯摆手说道。 “那怎么行？”金锋说道：“先生若是打算常住西河湾，总要把家人接过来吧，两间屋子怎么住得下？” “儿女都已成家，家里只有老妻老妾两人而已，两间屋子足够了。” 魏无涯说道：“再说我是郎中，不住在医馆，住在哪里？” “先生既然坚持，那我就不勉强了，先生暂时委屈一下吧，等新的医馆建好，先生再搬过去。”金锋说道。 随着西河湾的人口越来越多，生病的也会越来越多，谢光的小院以后肯定不够用。 金锋早就打算重新盖一座更好的医疗室，只不过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和精力。 现在魏无涯来了，这件事也必须要提上日程。 “那自然听先生安排。” 魏无涯对此倒是没有反对。 “恭喜金先生，又多一位得力干将。” 九公主笑着上前说道：“也祝愿魏先生得偿所愿，医术更进一步，为百姓救死扶伤。” 语气中透着淡淡的羡慕。 公主的身份尊贵不假，可是也有太多的束缚。 虽然才来西河湾不久，但是九公主却喜欢上了村里的氛围。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留下来。 可惜她是公主，不能和魏无涯一样洒脱。 几人说话间，阴了半下午的天，又开始下雨。 刚开始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随后越下越大。 “也不知道谁把天河捅破了还是怎地，今年的雨水也太大了。” 魏无涯看着门口的雨幕，无奈说道。 “是啊，老天爷要是再下几天，恐怕明年就要绝收了。” 金锋也跟着叹息。 以他现在的身份，就算绝收三年，肯定也不愁吃喝。 但是金锋还是为百姓担忧。 赋税本来就重，如果再绝收，这是把老百姓往绝路上逼啊。 只不过九公主还在，金锋不好吐槽朝廷。 以九公主的聪慧，自然听懂了金锋的言外之意，下意识的想要帮朝廷辩解几句，可是张了张嘴，却发现无从辩解。 连年加税，本就是朝廷苛待百姓，如何辩解？ 其实从前几天发现嘉陵江水位上涨，九公主也一直在担心，在思考解决的办法。 突然，九公主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金锋：“那位神仙似的老先生，是否跟先生说过农事？” 第399章 畅所欲言 其实关于农事，金锋也想过很多。 如今金川商会利用香皂、黑刀，可以源源不断的输送大量金钱。 这些金钱养活一个西河湾的几千人绰绰有余。 而且西河湾用工人数最多的纺织厂，随着新型织布机的投入使用，不但已经自给自足，还有所结余。 如今冶铁车间完全形成流水线作业，满仓培训的女弟子，每人都负责制造织布机的一两个部件。 然后送到隔壁的组装间，很快一台织布机就拼装好。 不仅可以防止泄密，而且大大提升了生产效率。 大康传统的木匠，一个月能造出一台织布机，已经算是速度非常快了。 而冶铁车间这边，如果唐冬冬需要，满仓带着一群女弟子，一天时间能造出十几台。 除了流水线作业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机床的运用。 冶铁车间已经有了十几台简易机床，虽然还非常原始，但是用来制作金锋设计的织布机绰绰有余。 木匠需要精雕细刻好几天的部件，利用机床，刷刷几下就搞定了。 这就是工业的力量。 金锋制造的新型织布机，采用风车驱动，没风的时候就用牲口驱动，织布速度是大康传统织布机完全无法比拟的。 这就决定了，西河湾纺织厂的人工成本大大降低。 纺织厂也随之扭亏为盈。 除了纺织厂，还有盐厂。 等到九公主这边协调完毕，双驼峰附近势必会开办很多制盐厂，到时候又可以解决很大一批百姓的就业问题。 所以金锋不担心自己吃不饱肚子，也能养活整个西河湾，如果给他一两年时间，金锋甚至可以让整个金川县转入工业发展模式，解决百姓的吃喝问题。 可是老天爷没有给他这个时间。 这场秋雨下的时间太长，金川县来年至少一半的田地都要绝收。 朝廷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加收赋税，老百姓怎么活？ 而且天下的粮食总数是一定的，绝大多数集中在地主乡绅手中，金锋可以发展工业，卖香皂、卖盐、卖布这些东西，赚钱购买粮食养活金川百姓，那其他地方的百姓怎么办？ 最根本的解决办法还是打击地主乡绅，同时大力发展农业。 打击地主乡绅，金锋就不用想了。 别说他一个区区清水男爵，便是当朝皇帝陈佶，想要做到都千难万难。 所以只剩下发展农业一条路可走。 发展农业，金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杂交水稻技术。 前世正是这个技术，解决了十几亿人的吃饭问题。 可是随即又放弃了。 前世袁爷爷带领团队在田间地头辛苦几十年，才解决的问题，金锋一个学机械的，只是大概知道其原理，具体怎么操作，金锋就不是很懂。 不过金锋前世也出自农家，小时候经常帮着家里下地干活，对于农事并不陌生。 虽然没办法跟专业学农业的相比，但是对于如今的大康来说，也属于超越时代的技术。 因为大康目前的耕种方式，也和冶炼一样极为落后。 很多地方都还采用刀耕火种的原始耕种方式。 所谓刀耕火种，就是在地里焚烧草木，然后用草木灰为肥料，进行播种。 播种的时候也不翻地，直接用木棍在地上戳个窟窿，然后把种子扔进窟窿里，再把窟窿踩上，就算耕种完成了。 这样种出来的庄稼，产量怎么可能高？ 大康的小麦，平均亩产只有一百多斤，两百斤已经是高产良田了，而且还需要风调雨顺。 不是说百姓不知道翻地有利于农作物生长，而是百姓没有耕牛。 除了耕牛价格高昂之外，还有很多地方养牛也需要缴税。 不光是大康，金锋前世的历史上，封建王朝也出过这么扯淡的苛捐杂税。 没有耕牛，男丁又少，再加上耕种的农具落后，指望一群老弱妇孺翻地，恐怕农时过去，她们也翻不了几块，只能采用这种粗糙的耕种方式。 金锋之前就想过把自己知道的种植经验，传授给农民。 然而金川县以山地为主，百姓大多以种植桑麻为生，种植水稻、小麦者比较少，金锋后来一忙，这事就耽搁了。 现在九公主主动问起，金锋便准备好好跟她聊聊。 “民以食为天，农事乃立国之本，老先生自然说过。 ”金锋答道。 “那老先生如何说？”九公主追问道。 “这个……”金锋犹豫了一下，问道：“老先生的话比较激进，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九公主绝对称得上兰心蕙质，听金锋这样一说，就知道他接下来肯定要批判朝廷。 但是农业对于国家实在太重要了，九公主想了一下，把秦铭等护卫全部赶出医疗室，就连沁儿也一起赶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金锋、九公主、庆慕岚和魏无涯四人。 “先生，如今这里没有外人，先生想说什么只管畅所欲言，哪怕你骂父皇是昏君，本宫也绝不追究！” 九公主说完，郑重其事对着金锋行了一礼：“还望先生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如实相告。 ” “先生，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舞阳和那些争权夺利的混蛋不一样，她是真的想为大康做事。 ” 庆慕岚鼓励道：“而且大康开国数百年，还没有因言获罪的先例。 ” 说完，害怕金锋担心，先打了个样：“舞阳，你说陛下是昏君，一点都不假，庆怀哥哥和先生明明打了胜仗，结果给党项的岁贡却增加了，如此作为，不是昏君是什么？” “唉！……” 九公主叹息着摇了摇头，没有辩解。 也无从辩解。 因为这件事，九公主对陈佶也非常不满。 其实说起来，陈佶这个决定做的有些莫名其妙。 事发前几天，陈佶还在主战派的劝说下，偏向于和党项人彻底决裂，不再纳贡，把节省出来的钱粮用来练兵御敌。 可是主和派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副前朝书画大家的墨宝真迹送了上去，竟然让陈佶改了主意。 听起来很梦幻，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扯淡。 这也是皇权时代最大的弊端。 皇帝的权利太大了，很多影响全天下的命令，都是皇帝一拍脑袋做出的结果。 或许只是一两天时间，皇帝便后悔了，可是政令已下，皇帝后悔也没用，只能捏着鼻子继续执行。 这种事金锋前世学习的历史的时候也经常看到。 原本好好的国家，可能因为出现一个昏君，就迅速衰败下去。 第400章 无解的局面 “本宫知道，前几天因为水泥之事，先生对本宫有所芥蒂，现在本宫向先生保证，本宫是真的发自内心钦佩先生，绝不会利用公主的身份，逼迫先生做任何事。 ” 九公主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对金锋已经有所了解，知道金锋喜欢直来直去的谈话方式，便直接说道：“先生只管畅所欲言，说什么都可以！” “是啊先生，舞阳之前给我的信中，多次提到真的钦佩先生。 ” 庆慕岚说道：“先生以为她来西河湾真是为了看我吗？其实就是来拜访先生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 金锋见九公主一脸真诚，不似作伪，便直接说道：“老先生在跟我说农事之前，先说了百姓吃不饱肚子的主要原因。 ” “老先生说，如今百姓吃不饱肚子，除了耕种方式落后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苛捐杂税太重了，朝廷要征粮，地方官府也要征粮，土匪和乡绅还要盘剥，老百姓能有几两油水，顶得住如此层层搜刮？” 金锋说道：“所以老先生说，如果能解决地主乡绅，把田地还给百姓，百姓自然能吃饱肚子。 ” 大康官员冗杂，全国官吏的俸禄加起来也是一笔非常大的开支。 数十年前，国库便开始空虚，朝廷无钱给地方官吏发放俸禄，便出台政策，允许地方官员根据各地的情况，增加一点赋税，作为地方官衙的开支。 这个政策一出来，算是彻底释放了一头吞噬国运的猛兽。 于是各个地方的官员便开始巧立名目，以各种由头征税。 贪腐之风盛行，各种苛捐杂税层出不穷。 百姓活不下去，只能入山为匪。 土匪不事生产，全靠劫掠百姓为生，给各地百姓又压上一座大山。 金川周边几县，主要以种植桑麻，纺线织布为主，地主乡绅通过土匪收取岁粮的方式来盘剥百姓，土地兼并问题不算严重。 在中原地区，很多农民的土地都被地主以各种办法吞并了，只能成为地主的佃户，佃租为生。 每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大半要作为地租交给地主，然后还要承担各种赋税以及徭役。 就算是遇到风调雨顺的年头，也只能勉强糊口而已。 如果遇到灾荒之年，可能连地租都交不起，只能把儿女送到地主家为奴为仆，抵消地租。 要是连儿女都没有，只能饿死。 其实搜刮来的钱粮，也没有到朝廷手里，都到了地主乡绅嘴里。 大康虽然耕作方式落后，但是人口也少，人均土地面积并不少，如果没有地主盘剥，自然能吃得饱饭。 “老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很多地主乡绅，都是豪门望族，传承的时间比大康都要久远，在当地扎根太深，而且有一些乡绅，还有子弟在朝中和各地为官，想要解决他们，谈何容易啊？” 九公主叹息道。 “是的，解决他们很难，但是他们已经集结成瘤，如果不忍痛割除，必然拖累整个天下。 ” 金锋说道：“殿下若是不信，那就等着看吧，如果朝廷不收回成命，继续增加赋税，明年受灾之地必然盗贼四起，遍地造反！” “遍地造反，也太严重了吧？” 九公主微微皱眉，觉得金锋有些危言耸听：“自父皇登基，只有晋地今年一处造反。 那还是因为晋王叔穷兵黩武所致，其他地方，断不至于。 ” 晋王受先皇影响很重，一心想要收复失地燕云十六州。 不管什么时候，打仗就是打钱。 晋王虽然有大志向大报复，却没有相匹配的赚钱能力，为了支撑数量庞大的军队开支，只能使劲盘剥百姓。 加上去年晋地大旱，终于导致百姓揭竿而起。 “舞阳，先生曾经跟我说过一个故事……” 庆慕岚见九公主的态度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就把金锋讲给她听的骆驼和稻草的故事，给九公主讲了一遍。 以九公主的才智，自然听懂了故事背后的意思，问道：“先生的意思是，这次的加税，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在又加上了这场雨。 ”金锋脸上忧色更甚：“我现在还不知道这场雨的范围有多大，但是以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至少广元郡几县都在受灾范围。 如果今年冬天再下大雪的话，可能百姓连今年都撑不过去。 ” “那应该怎么办？” 九公主虽然内心还有些抵触，但金锋的分析合情合理，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想解决很简单，朝廷派人调查受灾范围，提前从未受灾地区调集粮食过来，做好赈灾准备。 ” 金锋说道：“同时，朝廷答应减轻明年的赋税，或者允许百姓拖欠一年，然后再借给百姓种子进行春耕播种，便可渡过难关。 ” “先生说的简单，可哪一条实施起来，都千难万难啊！” 九公主叹息一声，揉着眉心坐下。 “我自然知道很难，可是除此之外，殿下能想出其他更好的办法吗？”金锋问道。 “我……”九公主张了张嘴，又无奈的闭上了。 金锋眼中也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此时不过是秋天，气温已经很低了，今年是个寒冬的可能性很大。 冬天对于老百姓来说都是一场大劫，每年冬天都是老百姓死亡最多的时候。 特别是遇到灾年和寒冬之年，情况更加严重。 他之所以跟九公主说这么多，就是希望九公主能有办法，调集一些粮食过来，应对极有可能出现的灾荒。 那样说不定就能拯救数以万计的灾民。 现在看来，金锋太高看九公主了。 她或许是真心做事，也有手腕，但是这件事牵扯太多，九公主也无能为力。 “哎呀，金先生你不是要说农事吗，怎么又扯到政事上了呢？” 魏无涯虽然一心都扑在医学上，但是毕竟活了几十年，非常清楚这是个无解的局面，再讨论下去也没有意义。 便主动把话题拉了回来：“金先生，你还没说，老先生跟你说如何种地呢？” “先生对种地也感兴趣？” 金锋看出九公主没有办法，便也死了心，转头和魏无涯攀谈起来。 “不瞒金先生说，老朽一直到二十岁才开始学医，之前一直是农民。 ” 魏无涯说道：“而且老朽侍弄庄稼的本事，不比看病差，这些年也不曾荒废，去年和老妻种的两亩地，差不多收了五百斤麦子呢。 ” “这么高？”金锋诧异问道。 他刚才只是顺着魏无涯的话头转移换话题而已，没想到魏无涯还懂得种地。 那可不可以跟他一起弄几块试验田？ 第401章 大功德 “魏先生，你可有窍门？” 九公主也被金锋和魏无涯的谈话吸引。 “没有什么窍门，精耕细作而已。 ” 魏无涯说道：“我和老妻老妾三个人就侍弄两亩庄稼，自然仔细翻耕施肥，除虫除草，产量当然会高些。 ” “寻常百姓哪儿有这种功夫？”金锋无奈说道。 其实大康的人均耕地面积并不少，但是由于缺乏青壮和基本的农具，根本没办法深耕细作。 有些地方，还有繁重的徭役。 所谓的徭役，就是给官府、大地主干活，不光没有工钱，还要自带干粮。 “这些都是陈年积弊，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老先生有没有教授先生更好的耕种方法呢？”九公主问道。 “先生倒是说过一种选良、杂交和嫁接之法。 ”金锋答道。 “何为选良、杂交、嫁接？”魏无涯问道。 “先生说庄稼的收成和种子密不可分，正确的耕种方式，应该用好地专门来育种，挑选个大粒饱的种子来进行播种。 ” 金锋说道：“但是咱们大康的农民，播种的时候，都是用去年的陈粮为种，有些都是秕谷，这样种出来的粮食，怎么可能长好？” “先生，其实你说的这个道理，农民也懂，但是没办法啊，他们只有陈粮。 ” 魏无涯叹息道。 “所以这就需要官府出力了，”金锋看向九公主：“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殿下能上奏陛下，成立专门育粮的机构，培育良种。 ” “这件事我会上奏父皇的。 ”九公主问道：“那何为杂交、嫁接呢？” “魏先生既然喜欢种地，那先生应该知道，有些水稻和小麦禾苗长得很高，但是结的粮食却不多，而且容易倒伏这个问题吧？” “对的，”魏无涯赶紧点头：“有些时候，禾苗长势喜人，但就是粮食不高产，风一刮就倒。 ” “老先生说，可以把各种水稻小麦都培育一些，然后观察哪些品种抗倒伏，哪些品种产量高，然后在它们授粉期间，人为的进行干预杂交，第二年再用它们结出来的粮食为种子，找出既高产，又能抗倒伏抗病的品种，然后再进行大量培育，这便是杂交技术。 ” 金锋简单的把杂交技术说了一下。 “这个办法好，就是需要浪费很多时间。 ”魏无涯叹道。 “是啊，这件事可能需要十几年，几十年，甚至一生来做。 ” 金锋说道：“但是一旦做成了，那就是惠及万民千秋万代的大功德！” 前世金锋崇拜的人很少，袁爷爷排在第一位。 老人家把一生都奉献在了农业上，年轻的时候被误解被仇视，试验田接连被破坏，一般人早就放弃了。 可是老人家坚持了下来，最终解决了数十亿人口的吃饭问题，说是造福万民的大功德绝不过分。 “先生，既然你知道此术，文儿拜请先生主导杂交之术！” 九公主对着金锋深深一拜：“需要多少钱财，先生只管说，文儿去求父皇拨款！” “拨款倒是不用，多种几块地的钱，我还是能拿出来的。 ” 金锋说道：“就是这是个精细活，我对耕种知道的也少，害怕弄不好。 ” “先生，我向你推荐一人如何？”魏无涯说道。 “谁？” “谭先生！” “哪个谭先生？”金锋一愣。 “就是医疗室的谭先生！”魏无涯说道：“他侍弄庄稼药材比我还在行，而且非常细心，院子里的药材都是他种的，你看长得多好。 ” “哦，原来是老谭啊！”金锋恍然。 老谭一直以上山采药为生，偶尔也帮村里人看看病，金锋还不知道他会种地呢。 “那我等下去找老谭谈谈。 ”金锋笑着说道。 “先生放心，老谭如果忙不过来，我也会去帮他的。 ”魏无涯说道。 “医疗室以后还要靠先生和老谭来帮忙，能忙得过来吗？”金锋问道。 “行医救人只能救百人千人，但是如果能培育出先生所说的良种，那便是救济万民，老朽就算累死在地头都是值得的！” 魏无涯拍着胸脯说道。 所谓医者仁心，魏无涯的医术或许不是大康最好的，但是他的医德绝对是高尚的，要不然也不会自己筹钱，然后冒着被感染的风险深入疟疾病区，免费帮助百姓看病了。 每个人都有私心，魏无涯可能不在乎金钱和权利，但是杂交技术弄好了不仅可以惠及万民，还可以流芳百世。 这对于魏无涯来说，吸引力是巨大的。 “那行，以后就麻烦先生了。 ” 金锋说道：“我回头去找村长把河边几十亩良田承包过来！” “可以！”魏无涯继续问道：“选良和杂交先生都说了，那何为嫁接呢？” “杂交是针对水稻和小麦，嫁接是针对瓜果的。 ” 金锋解释道：“有些果树结出来的果子又大又多，但是却容易生病，而有些果树结的果子又小又少，抗病性却很好，嫁接就是一种植物的枝或者芽，插到另外一种植物上，那样就有可能培育出又大又多，还能抗病的果子出来。 ” “这岂不是和杂交一样？”魏无涯说道。 “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金锋点头。 随后，几人又把老谭叫进屋里。 老谭就是个淳朴的山民，听说金锋要把河边最好的几十亩良田承包下来给他种，还会帮他买两头耕牛，马上答应下来，恨不得现在就去田里耕作。 “几位先生，以后就辛苦你们了！” 九公主满怀期待的看着金锋、魏无涯和老谭几人。 “殿下，这件事未必能成，就算做成，也需要很多年的时间。 ” 金锋说道：“其实老先生还跟我说了一种更好的解决办法。 ” “什么办法？”九公主问道。 “老先生说，从东海往东十万里，有一座叫做美洲的大陆。 ” 金锋说道：“那是一块肥沃而富饶的地方，版图比大康要大好几倍，不仅有可以治疗疟疾的草药，还有好几种粮食作物都非常高产，就算在贫瘠之地，亩产也能达到千斤以上！” 第402章 萌芽 其实这才是金锋心目中解决粮荒最好的办法。 不管是红薯、土豆还是玉米、南瓜，产量都非常高，而且适应性非常强，大康各地都可以种植。 可惜美洲实在太远了，以金锋现在的能力，根本到不了美洲那么远的地方。 “世上真有如此神物？” 九公主激动问道。 可以治疗疟疾的草药、亩产千斤以上的作物…… 光是想想就让九公主激动。 如果是真的，那大康再也不用担心粮荒问题了。 “老先生不会骗我，”金锋说道：“只是可惜，我没有可远航的大船，也不认识这方面的人才。 ” 说完看向九公主：“不知道殿下是否可以调派船只去一趟？” 这也是金锋说出美洲的原因。 皇权时代，皇室手里占据的资源最多。 他没有办法，只能借助皇室的力量。 “没有，”九公主无奈的摇头：“东海太大了，别说十万里，即便是数千里外的瀛洲，每次去一趟都千难万难。 前几年大康派使者去瀛洲，出航时是二十艘大船，一年后只回来了九艘，剩下的十一艘全都被风浪掀翻了。 ” 听到九公主这么说，金锋心顿时凉了半截。 去一趟瀛洲都能折损大半，横跨整个太平洋去美洲，想都不用想了。 金锋只能退而求次，问道：“那公主认识的有造船方面的人才吗？” 大康没有能去的大船，他自己造还不行吗？ “先生还会造船？”九公主诧异问道。 “老先生说过一些，能不能造出来，我也不敢保证。 ” 金锋前世虽然在船厂实习过，也专门研究过历史各个时期的大船，但是大康的工业基础太落后，他也不敢把话说太满。 “我不认识造船的人才，但是却可以帮先生找！” 九公主说道：“我回去就写信找人专门来办这件事。 ” “那就多谢殿下了。 ”金锋对着九公主抱了抱拳。 金锋之前就觉得，九公主这样的人，就算离开京城，肯定也会留有后手。 现在看来，他果然没有猜错。 “不，先生也是为了江山社稷，是舞阳应该感谢先生。 ”九公主赶紧还礼。 “那行，咱们就做两手准备，齐头并进。 ” 金锋也觉得信心满满。 随后几人又闲聊了一些农业上的事，等到雨停，天也差不多黑了，金锋便带着九公主等人回家。 几人都没意识到，他们今天的谈话，会对大康产生多么巨大的影响。 甚至在这个时空的历史上，都留下了重重的一笔，被后世史学家称为时代的萌芽。 路过老屋子的时候，孩子们已经在学堂吃过晚饭，三五成群的结伴回家。 见到金锋，孩子们都笑嘻嘻的打招呼。 “慕岚，这就是你信中说的免费学堂吗？” 九公主笑着问道：“女孩子不少嘛，看来西河湾的村民倒是挺开明的。 ” 来往的孩子中，差不多一半都是小女孩。 这在整个大康绝对是独一份。 “不是父母开明，而是先生要求他们这么做的。 ” 庆慕岚说道：“学堂最开始兴办的时候，大家都是把男孩子送来，女孩子大部分都留在家里，帮着家里做事。 后来先生说，但凡父母在村里做工的，孩子只要未满十二岁的，都必须送来上学，否则父母要被扣工钱，他们才不得不送来的。 ” “慕岚，我真羡慕你啊！” 九公主感慨道：“西河湾恐怕是天下最美好，对女子最包容的地方了。 ” “是的。 ”庆慕岚跟着点头：“这都要多亏了金先生。 ” “你们再夸我，我可要飘了。 ”金锋笑着说道。 其实他兴办学堂，强制要求村民把孩子送来上学，也是为了以后打算。 前段时间，出现了镖局老兵和商会伙计互相勾结，私自吞没香皂的事件。 随着商会和镖局越做越大，这种事情肯定也会越来越多。 西河湾是他的根据地，也是他最值得信任的人。 他现在培养孩子，也是在为以后的商会和镖局培养储备人才。 回到小院，润娘已经把饭做好，关晓柔正在摆放碗筷。 “殿下，乡野之地，没有什么好吃的，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 之前唐小北借口有事，提前回来对关晓柔进行了一番突击培训。 关晓柔终于知道先跟九公主打招呼，说几句客气话了。 “不碍的，叨扰先生和夫人了。 ” 九公主微笑着摆了摆手。 心中又是一番感慨。 现在很多只有几十亩地的小地主，家里都养了一群丫鬟，吃饭都恨不得让丫鬟喂到嘴里。 金锋的身份和身价，比这些地主高多了，可是全家就润娘一个连奴婢都称不上的人帮忙。 关晓柔作为金锋的正牌大夫人，都要亲自上桌摆放碗筷。 这种朴素的作风，让九公主对于金锋的印象更好了。 “呀，开饭了！” 小娥放学后不在学堂吃饭，也不知道去哪儿疯玩了，现在才回来，还累得满头大汗的。 一进门，眼睛就锁定了桌子上的鸡腿。 可是看到有外人在，小娥强忍着伸手去拿的冲动，对着九公主和沁儿两人行了个礼：“小娥见过两位姐姐！” 九公主笑着点点头，对沁儿使了个眼色。 沁儿赶紧从怀里拿出一个金簪子，递给小娥。 小娥伸了伸手，又把手缩了回去，扭头看向关晓柔。 关晓柔又扭头看向金锋。 “殿下赏赐的，收下吧。 ” 金锋笑着点头。 “谢谢姐夫！” 小娥笑眯眯的接过簪子，连鸡腿都忘了。 “又不是我送你的，你谢我干什么？” “嗯，谢谢姐姐！” 小娥这才回神，学着大刘他们平时的样子，抱拳给九公主行了一礼，把九公主逗得哈哈大笑。 “乡野孩子不懂规矩，让殿下见笑了。 ” 关晓柔拍了小娥一下：“殿下是贵客，今天你不能在这里吃饭，去后边找润娘，她给你弄好饭了。 ” “为什么去后边，咱们不是一直在这里吃饭吗？”小娥问道：“还有，你们为什么叫她殿下？” “因为殿下是公主啊，是皇帝陛下的女儿。 ”金锋解释道。 “你们平时不都骂皇帝是混蛋吗？” 小娥歪着脖子问道：“混蛋的女儿，为什么是贵客呢？”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第403章 靠山 封建时代，谤君可是大罪名。 如果遇到暴君，诛灭九族都有可能。 关晓柔和唐小北当时就吓得脸色发白。 金锋的心也紧了一下。 “哈哈哈，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庆慕岚赶紧打圆场：“舞阳，快坐，润娘做饭可比盐厂的厨子好吃多了。 ” 经过下午的交谈，九公主更加坚定要和金锋打好关系的决心，真没想着因为一个孩子的无心之言，把金锋他们怎么样。 正好庆慕岚送来台阶，便跟没听到小娥的话一样，笑着说道：“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说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金先生，你们也坐啊，慕岚姐姐跟我说先生家的吃饭氛围最好，我神往已久，大家别把我当什么公主，就当我和慕岚姐姐一样，是来蹭饭的！” 为了表示诚意，九公主连自称都变了。 以前要么自称文儿、舞阳或者本宫，现在直接改成了我。 金锋和唐小北对视一眼，都长长松了口气。 九公主这么说，表示她没有追究的意思。 可是金锋这口气还没松完，小娥又开口了。 她还没意识到刚才差点闯了大祸，听到九公主这么说，小脸顿时成了苦瓜。 把金簪子往九公主面前一放：“我不要你的簪子了，你也不能抢我的鸡腿！” 语气颇为不善。 “哈哈，小姑娘你放心吧，我不抢你的鸡腿，也不让慕岚姐姐抢你的。 ” 九公主把两只鸡腿都夹到一个碗里，放在自己右边：“来小姑娘，都给你！” “姐姐你不光长得好看，人也好，我好喜欢你！” 小娥这下高兴了，直接坐到九公主旁边。 “怪不得慕岚姐姐喜欢你，小姑娘的嘴真甜。 ” 九公主伸手捏了捏小娥的鼻子：“姐姐也喜欢你！” “她喜欢我？”小娥瞪着眼睛看向庆慕岚：“她肯定骗你的，喜欢我还抢我的鸡腿？喜欢我总是敲我脑袋？姐夫说总是敲脑袋，会变傻的！” “你再说！” 庆慕岚作势扬了扬手。 小娥吓得脖子一缩，赶紧把陶碗和鸡腿一起抱在怀里。 “别害怕，有我在，慕岚姐姐不敢打你！” 九公主笑着把手放到小娥头上。 庆慕岚瞪了小娥一眼，转头看向金锋，讪笑着说道：“先生，你看舞阳来了，你的好酒是不是拿两坛出来？” “你要喝酒？” 小娥眼睛一亮，怂恿道：“姐夫，酒在哪儿？我去拿！” “你给我老实坐着！” 金锋冲着润娘点点头。 润娘笑了一下，去拿酒了。 九公主一看小娥的表情，就知道其中有故事，笑着问道：“小娥，你见过慕岚姐姐喝酒吗？” “见过，上次她在我家喝醉了，要跟姐夫比武，姐夫不理她，就闹着跟阿梅姐姐烧黄纸拜把子，阿梅姐姐不愿意，她就说阿梅姐姐看不起她……” “关小娥，你给我闭嘴！” 庆慕岚直接跳了起来。 “阿梅，你错过好机会了，怎么不跟姐姐结拜呢？” 九公主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她平时遇到的都是城府深沉的老狐狸，此时也起了玩闹之心。 伸手把小娥搂进怀里，笑着说道：“小娥妹妹别怕，有我呢，她不敢打你！快跟姐姐说说，慕岚姐姐还干了什么？” 小娥平时没少被庆慕岚欺负，现在找到了靠山，可高兴坏了：“殿下姐姐你知道吗，她上次跟男兵掰手腕，板赢了还到处炫耀，大刘哥哥说她不是个女子，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站在门口守卫的大刘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心里盘算着是不是现在回家收拾东西跑路，他实在怕跑晚了，腿被庆慕岚打断。 “嚯，姐姐你还有这辉煌的战绩呢！” 九公主捂着嘴笑得浑身颤抖。 自从懂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拉着小娥问道：“还有呢，还有呢？” “还有一次，慕岚姐姐去器械室，偷了姐夫新做的闪光雷……” 小娥口若悬河，说起庆慕岚的一件件糗事。 “关小娥，你完了，等舞阳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庆慕岚咬牙切齿的威胁。 “别怕，她再打你，你就挠她的腰，她最怕痒了。 ” 九公主把自己对付庆慕岚的绝招传给小娥：“小时候我也打不过她，后来我就用这一招对付她，每次都是她求饶。 ” “完了，以后不能抢鸡腿了……” 庆慕岚闻言，生无可恋的趴到桌子上。 其实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因为九公主今天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过。 这种情况庆慕岚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 “行了，别说了，赶紧吃饭吧。 ” 润娘把酒拿过来，金锋打断了小娥的话。 一个女兵跟着润娘进来，往桌子上放了一个火锅。 “哇，舞阳你有口福了，今天竟然有火锅！” 庆慕岚兴奋的拿起筷子：“这叫藤椒火锅，吃着特别过瘾，你在皇宫肯定没吃过，快尝尝。 ” 熟练的从旁边的木架上取出一盘羊肉片倒进沸腾的火锅，看着煮得差不多了，便捞了一盘子放到九公主面前。 沁儿想要阻止，却被珠儿拉住了。 这桌菜上桌之前，她已经检查过了。 大康饮食以炖煮为主，火锅其实早已出现，但这是穷苦人家的吃法，基本上就是白水煮野菜。 九公主还真没见过。 而且金锋招待九公主的火锅，和大康传统的火锅也不同。 首先肯定不能是白水煮野菜，而是用熬炖几个时辰的山鸡为锅底，还放入了藤椒和茱萸之类的香料，勉强算是麻辣火锅。 前世四川是麻辣大省，但是辣椒的原产地也在美洲，此时大康还没有辣椒，现在的川蜀人也还不太喜欢麻辣，而是喜欢吃酸的。 所以在大康饮食界有“南甜北咸，东辣西酸”的说法。 吃辣的人集中在东部沿海地区，而且大康所说的辣并不是辣椒的辣，而是姜蒜茱萸之类的辣。 因为东部沿海地区，经常食用各种鱼类，需要用姜蒜之类来驱除鱼类的腥味。 九公主夹起一块羊肉片，送进嘴里。 第一次接触麻辣食物的冲击是最大的，九公主差点把嘴里的羊肉吐出来。 可是稍微嚼了几下，便发现了其中的妙处。 藤椒的麻香，配上鲜美的羊肉，让人回味无穷。 再配上一杯金锋提纯的白酒，那就更美了。 一向冷静的九公主，当天竟然喝醉了。 第404章 人间天堂 接下来的几天，九公主在庆慕岚和金锋的陪同下，把西河湾转了好几遍。 包括灰尘很大的水泥窑和石灰窑，也去了好两趟。 “慕岚姐姐，以前你一直说西河湾好，我总是不信的，想着一个小山村能有多好？现在我才知道，这里比你说的还要好，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九公主走出石灰窑，取下厚棉布制成的口罩：“要是大康处处都能如此，何愁不能兴盛？” 在西河湾待的时间越长，九公主就越喜欢这里。 首先是饭食。 润娘从金锋手里学了不少前世的烹饪方法，最近这几天换着花样给九公主做好吃的。 虽然用材都很简单，比不上宫里的山珍海味，但都是九公主之前没吃过的。 而且在这里，没有什么勾心斗角，所有人都尽力做着自己的工作，整个村子都洋溢着一种欣欣向荣的繁荣景象。 这才是最让九公主着迷的地方。 “喜欢就多待一段时间嘛。 ” 庆慕岚其实想说喜欢就留下来，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九公主的婚事不光是她自己的事，还是整个大康的事。 “待不了了，”九公主轻轻摇头，“婚期将至，我必须要走了。 ” 刚才还高高兴兴的庆慕岚，闻言眼神一下子暗淡。 金锋也沉默了。 生在皇家，是一种幸运，也是不幸。 皇子之间的斗争就和养蛊一样，十几乃至几十个皇子，最终的胜利者只有一个。 失败者的结局往往非常悲惨，就算没有死在争斗中，后半生也会被软禁起来，说不定还会被看守的太监欺辱。 皇女相对来说要好一些，虽然婚姻没办法做主，但是封建时期的女子都是如此，基本上在出嫁前都没见过自己要嫁的人。 公主出嫁之后，婆家看在皇室的面子上，一般不会被欺辱。 但是九公主的情况不一样。 她是去和亲的。 而且大康处于弱势地位，九公主到了吐蕃，地位肯定不会很高。 金锋对此也没有办法，叹息一声问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 ” 九公主转头看向金锋：“先生，明天我就要走了，咱们能敞开心扉的好好谈谈吗？” 最近这几天，大雨一直时断时续，金锋也没闲着。 除了在实验室忙活，还总是找押货回来的镖师，了解各地的降雨情况。 特别是京城的镖师，一回来马上被金锋叫走了。 得知中原地区没有遭遇连阴天，只是下了几场秋雨就停了，金锋立刻写信给洛澜，要求她从商会中调集人手，在中原各地收购粮食。 除此之外，金锋还让唐小北和郑方又抽调了一大批人手，顺江而下前往江南。 江南气候温暖湿润，适合粮食作物生长，向来富饶。 金锋派去的人不光要在江南组建商会，最主要的目标也是收购粮食，然后走水路运回金川。 这一切，九公主都看在眼里。 她知道，金锋这么做，肯定不是为了赚钱，而是真的在担心灾荒。 其实九公主也在担心这个问题，一直想找金锋好好谈一谈。 可是金锋每次都回避。 明天就要走了，九公主决定今天就算死缠烂打，也不能放过金锋。 金锋也察觉到了九公主的态度坚决，问道：“殿下想谈什么？” “就谈谈大康吧，”九公主拢了拢耳边的头发，“先生，你觉得大康还有救吗？” 金锋闻言，瞳孔不由一缩。 这个话题太敏感。 九公主问得也太直接。 “你真的想谈？”金锋反问道。 “还请先生指教！”九公主双手交叠，郑重其事对着金锋行了一礼。 “那好吧，”金锋想了一下，说道：“其实大康朝廷征收的赋税，百姓是可以承受的，但是各级官员层层加码，落到百姓头上，就非常重了。 百姓们上缴的各种赋税，至少有大半被各级官员瓜分了，朝廷落了骂名，国库却越来越空。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能解决贪官污吏和地主乡绅，再痛下决心整顿军队，大康自然有救。 我知道这很难，但是此时的大康就好像一个生了脓疮的病人，旁边还有几条恶犬环伺，如果不忍痛割下脓疮，等疮毒侵入骨髓，动都动不了的时候，就算没有病死，也会被恶犬分食！” 九公主叹息一声，没有反驳金锋的话，而是继续问道：“那如果解决了贪官污吏和地主乡绅之后呢，又该如何做？” “老先生跟我说过，农业立国，工业强国，教育兴国，商业富国！” 金锋说道：“农业发展好了，老百姓就能吃饱肚子；工业发展好了，就能制造出强大的武器，百姓就不会被外族欺辱；商业发展好了，百姓就能生活富足；教育发展好了，百姓就会为国家提供源源不断的人才！ 能吃饱，又不受欺辱，还有钱花，孩子也有前途，老百姓怎么可能造反呢？” “农业立国，工业强国，教育兴国，商业富国！” 九公主反复重复着金锋这几句话，眼睛越来越亮。 自从有了家国概念，九公主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兴盛大康。 为此，她翻阅了无数典籍，思考了无数夜晚。 苦苦追寻，却找不到出路。 但是金锋这几句话，让九公主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就像一团缠绕在一起的麻线，她找了好多年都没有头绪。 金锋帮她找到了关键的线头，轻轻一拉，麻线就解开了。 困扰了她好多年的难题，豁然开朗。 “这几句话，真乃治国良方也！” 九公主对着金锋深深一礼，感慨道：“先生若是早生百年，大康必不至于沦落至此！” “殿下谬赞了！” 金锋伸手虚扶起九公主，刚准备说话，一个戴着口罩的汉子飞奔而来。 一边跑还一边喊：“先生，成功了！先生，成功了！” 站在不远处的沁儿和阿梅同时警惕起来，侧步挡在九公主几人身前。 大刘更是直接，抬脚对着汉子踹了一脚：“喊什么，没看到先生在和贵客说话吗，一点规矩都没有！” 汉子被踹了一脚也不生气，激动说道：“先生，你说的玻璃，做出来了！” 金锋一听，也顾不上九公主了，拔腿就跑。 第405章 水玉 石灰的作用不仅仅是用来建房子，还和纯碱一样，是基础工业原料之一，应用范围非常广泛。 甚至还能当做药品来用。 所以西河湾石灰厂面积非常大，石灰窑就有三座。 在石灰厂西北角，有一个小车间，工人也不多，只有六个。 但是这个小车间却是长蛇沟工业区防守最严密的地方，一天到晚都有镖师把守。 六个工人也是小玉精挑细选出来，可以绝对信任的人。 这里就是金锋的玻璃实验室，里面建了一个专门用来烧制玻璃的炉子。 金锋进来后，两个工人正一脸兴奋的看着地上。 地上有几团绿色的晶块，大的和拳头差不多，小的只有核桃那么大。 “先生，你看，我们烧出来了！” 一个工人指着晶块激动说道：“这东西太漂亮了！” 晶块便是玻璃，只不过工人没来得及弄到模具里，落到地上就成了一团。 而且由于杂质比较多，颜色也不纯净，泛着很重的绿色不说，透明度也很低。 金锋往火炉里看了一眼，发现还有不少玻璃液，拿了一根早就准备好的中空铁管，正准备挑一些来试试呢，就听到门口传来镖师的声音：“站住！” 金锋知道是九公主追来了，只好放下铁管，跑到门口，把九公主和庆慕岚几人领进来。 但是除了沁儿和阿梅，其他侍卫都被金锋挡到了门外。 “这么大块的流璃水玉！” 九公主一进来，就看到了地上的凝结成团的玻璃团。 “你认识这东西？”金锋皱眉问道。 前世历史上，玻璃最开始是古埃及人制造的，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传播开。 把玻璃发扬光大的是腓尼基人，他们无意间弄出了玻璃，然后大发横财。 在很长一段时间中，玻璃都属于非常昂贵的奢侈品，被称为水玉。 因为其稀有性，玻璃在古代的价值远超同体积的黄金和大部分天然宝石。 有史料记载，唐朝时期，有胡商用几颗玻璃珠，在繁华的长安购置一座昂贵的宅院。 在金锋的计划中，玻璃是非常重要的一种商品。 如果运作得当，带来的收益完全不弱于香皂和黑刀。 之所以有这么大信心，就是因为金锋派人调查过，大康目前还没有玻璃。 可是九公主却一眼就认了出来，显然是见过。 “认识，前些年倭国使者来大康，给父皇的礼物中有几块流璃水玉，父皇很喜欢。 ”九公主答道。 “他们带来的水玉品相如何？” “没有这几个大，最大的一颗也只有鸽子蛋那么大而已，颜色也很浑浊，没有这几颗好看，里边还有不少窟窿，但是要稍微圆一些。 ”九公主答道。 听到九公主这么说，金锋便放心了。 颜色浑浊还有气泡，说明对方制造玻璃的技术还处于非常落后的阶段。 其实玻璃的发展停滞了很长时间，有好几百年的时间，大家都认为玻璃本来就是绿色的，不会有其他颜色。 后来才发现，玻璃之所以呈绿色，是因为原材料中含有少量的铁。 把原材料换一下，就能做出其他颜色的玻璃。 至于加工方式也很简单，把玻璃液冷却结成大大小小的珠子就能值大钱，根本不用进一步加工。 玻璃就这么被当做宝石使用了上千年，然后才有大块玻璃的出现。 而金锋不光知道如何让玻璃变色，还知道如何制作精美的玻璃器皿和大块玻璃。 不过金锋并未因此便放松警惕。 前世玻璃发展缓慢，是因为制造技术传到意大利人手中的时候，意大利人进行了封锁技术，把制作玻璃的人关押在一座小岛上，终生不能离开。 这一举措很好的阻止了技术外泄，也就没了竞争对手。 没人竞争，便没有进步的动力。 后来技术传开，很快便得到快速发展，各种玻璃制品层出不穷。 玻璃也很快从奢侈品变为普通商品。 金锋现在掌握着最先进的制造技术，自然也要先赚一笔再说。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金锋打听道：“倭国使者有没有说他们从哪儿弄来的？” “说了，”九公主答道，“说是从一群红毛海盗手里抢来的。 ” “红毛海盗？”金锋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亚洲很少有红头发的人，红毛海盗最大的可能是来自欧洲的白种人。 在金锋穿越之前，宿主不过是个山里的读书人，没见过什么世面。 大康的各种工业都非常落后，所以金锋便觉得，这个世界都还处于一种非常落后的时代。 但是现在欧洲人都跑到倭国来了，至少说明欧洲发展的应该比大康要好，至少造船业肯定比大康厉害。 也不知道欧洲人有没有找到美洲。 心里想着事，金锋手上也没停，拿着铁管伸进炉子。 制作玻璃的材料就是沙子，经过高温熔化，沙子变成了和糖稀差不多的粘稠液体。 这就是玻璃液。 用铁管挑了一小团出来，结果还不等金锋去吹，玻璃液就掉到了地上。 金锋不灰心，又把铁管伸进去重新挑了一团。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金锋把玻璃液放在炉子口等了一会儿，等到稍微冷却了一些，才拿出来。 这次玻璃液倒是没有滴落，金锋赶紧把嘴凑到铁管另外一端吹气。 玻璃液的延展性很高，和气球差不多，正常情况下，这一团吹到篮球那么大也不会破。 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金锋才吹了没两下，玻璃液一下子炸了。 幸好金锋穿了罩衣防护，但是有个工人凑得太近，脚背上崩了一小块，被烫得直接跳了起来。 金锋还不死心，把失败玻璃液甩掉，又挑了一团。 结果还是失败。 一次、两次…… 连续实验了十几次，金锋的腮帮子都累得生疼，结果一次也没有成功。 要么是直接滴落，要么是冷却过度，根本吹不动，要么就是一吹就炸。 此时地上已经到处都是冷却成型的玻璃疙瘩，工人全都离金锋远远的，生怕再被烫伤。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呢？” 金锋揉着腮帮子嘀咕道。 第406章 公主很委屈 “老田，这一批原料可能有问题，把炉子里的玻璃液都清出来。 ” 找不到问题所在，金锋干脆从头重新来过。 “好嘞！” 那个去通知金锋的工人赶紧拿出工具，把炉子里的玻璃液清理出来倒进水池。 嗤嗤嗤！ 白烟升腾而起，水池里的清水马上沸腾了。 玻璃液也迅速凝结，变成各种各样的玻璃块。 金锋虽然知道玻璃的配方和制作方式，但毕竟前世不是专业做这个的，实验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 工人们早就习惯了。 老田忙着清理炉子，另外两个工人则用铁锨和扫把清理地上的小玻璃块。 哗啦啦！ 玻璃块随意倒在一个大筐里。 九公主走过去瞟了一眼，发现筐里全都是各种各样的玻璃块和碎玻璃渣。 此时阳光正好从窗户照进来，筐里的玻璃晃得九公主睁不开眼睛。 “老丈，这些怎么处理？” 九公主后退几步，指着大筐问道。 “还能怎么处理，碾碎送到后山埋了！” 干活的工人不知道九公主身份，随口答道。 “碾……碾碎埋了？” 九公主眼睛一瞪，怀疑自己听错了。 在她看来，这些玻璃都是钱啊！ 哪怕是失败品，也比她在皇宫里见过的好多了。 只要稍微处理一下，在京城就能卖上天价。 “贵人，麻烦您让一下，借个道！” 老田用大钳子从水池中把已经凝结的玻璃块夹出来，扔到角落石台上。 在石台另外一端，是一个大石磙，专门用来碾压碎玻璃。 水池捞出来的玻璃块太大，不容易碾压，老田抡着大铁钳就砸。 哗啦啦！ 一块脸盆大的玻璃，被砸成好几半，发出刺耳的声音。 九公主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玻璃一起碎了。 看到老田又从水池夹起一块更大的玻璃，一向冷静淡定的九公主，急得直跺脚。 三两步走到金锋面前：“先生，那个老丈把水玉砸了，还说要把水玉碾碎埋了！” “玻璃容易扎伤人，当然要碾碎埋了。 ” 正在称量细沙的金锋转头交代道：“老梁，你们记得碾碎点，再找个没人的地方，埋深点。 ” 其实正常的处理流程，应该是把碎玻璃回炉重烧，但是金锋现在正在试验最合理的配方，不能随意把失败品和试验原料混合，只能做深埋处理。 “先生你就放心吧。 ” 工人答应一声，喊过一个同伴，把大筐抬到石台上。 “等等！” 九公主看到老田他们准备用石磙碾玻璃块，赶紧喝止，然后看向金锋：“先生，你知道如果把这筐水玉送到京城，能值多少钱吗？” “我这些玻璃从品相上来说，应该不比倭国使者送给陛下的差，估计能卖不少钱吧？”金锋笑着答道。 正是因为知道这点，金锋才会要求老田他们必须把失败品碾成粉末，防止埋下后有人去挖。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让他们碾碎埋了？这不是暴殄天物吗？”九公主问道。 “我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西河湾出品，必属精品！” 金锋说道：“我不能砸自己的招牌，如果不能做得更好就算了，但是明明可以精益求精，就不能糊弄，这就是工匠精神！” 他是准备用玻璃来赚钱，但是却不想和腓尼基人和意大利人那么没品，随便拿次品出来哄人。 其实金锋知道，哪怕他把失败品送到京城，没见过世面的大康贵族肯定也会哄抢，他照样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从经济效益上来说，精品和残次品的意义差不多。 但是玻璃的主要原材料是沙子，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既然要做，金锋还是想做精品出来。 就算坑人，也坑得有诚意一点。 反正是顺带手的事。 金锋把话题都上升到工匠精神的层面上了，九公主还能说什么呢？ “先生既然已经有打算，那舞阳就不多言了。 ” 九公主回头看了一眼石台上的玻璃块，秀眉微蹙，一脸心疼之色。 发现老田他们已经开始检查石磙，九公主咬了咬嘴唇，指着石台上的碎玻璃说道：“先生，能不能……能不能把它们送给我？” 贵为皇女，九公主自懂事起，就再也没开口向别人索要过东西了。 可是谁知道金锋竟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不行！” 玻璃之所以贵重，就是因为其稀有性。 前世的钻石就是最好的例子。 钻石的本质不过只是一种石头而已，但是那些钻石商为了卖钱，疯狂炒作。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的洗脑广告深入人心，钻石愣是被他们炒成了爱情的见证。 其实地球上的钻石并不少，但是为了卖高价，钻石商们联手控制钻石产量，造成一种钻石很稀缺，很值钱的假象。 后来人工钻石出现，不管成色还是质地，都不比天然钻石差，甚至更好。 钻石商们一看这不对啊，又开始炒作天然钻石的艺术性，说人工合成的钻石是对爱情的玷污啊之类的。 啊呸！ 前世金锋有个同学，结婚的时候给老婆花七万买了一颗钻石戒指，天然的。 后来家里出了急事，老婆想把戒指卖了应急。 结果跑了好多珠宝店，人家都以钻石质地坚硬，重新塑造的难度太大为由，拒绝回收。 最后卖给她钻石的那个珠宝店经理见她的确很着急，就偷偷跟她说，珠宝店是不会回收钻石的，建议她去典当行试试。 到了典当行一问，人家只给她出八千块，多一毛都没有。 同学老婆差点气得吐血，最后也没卖。 钻石没有任何实用价值，又不能作为硬通货来用，之所以昂贵，就是炒作和稀有性带来的附加价值。 这么好的营销案例，金锋自然要学习。 所以从最开始，金锋就打算严格控制玻璃的流出数量。 石台上的碎玻璃可不少，如果送给九公主，势必会造成市场动荡，完全违背了金锋的计划。 他自然不可能答应。 “舞阳冒昧了！” 九公主有她的骄傲，见金锋不答应，便不再强求。 只是心里阵阵失落。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九公主觉得她和金锋的关系已经很好了，所以才开口讨要碎玻璃。 可是金锋宁愿把玻璃砸了，都不送给她。 九公主突然觉得很委屈…… 【作者有话说】 推荐好基友“在下不求人”新作《荒野求生之我的运气有亿点好》，一天五更，量大管饱，还经常加更，马上一百万字了，已肥可宰。 第407章 离别 “殿下，这些碎玻璃真的不能给你，不过殿下放心，离开之前，我尽量把玻璃弄好，送殿下一个精美一些的礼物！” 金锋听庆慕岚说了，九公主为了这次和亲，准备了很久。 她在吐蕃想要建设队伍，必须用礼物来收买人心。 在京城强买黑刀，便是在为和亲做准备。 也算是用心良苦。 吐蕃和西川接壤，一直以来虎视眈眈，如果能让吐蕃消停下来，金锋也愿意帮忙。 可是九公主却没直接接话，而是说道：“先生，舞阳觉得没必要把玻璃制造的太精美，就算能做出来，也最好先留在手里。 ” “为何？”金锋问道。 “先生制造水玉，应该是和香皂黑刀一样，为了赚有钱人的钱对吗？”九公主问道。 “对！” 金锋没有否认。 “既然如此，那先生何不多赚几次呢？” 九公主说道：“先对外发售这种品相一般的残次品，然后再慢慢提升品质，那就能再赚一笔，最后再发售精美的玻璃制品，又能再赚一笔，这样不是更好吗？” 金锋闻言，微微点头。 不愧是能和朝堂老狐狸斗智斗勇的公主，手段就是厉害。 其实自从和金锋谈论过地主豪绅的问题之后，九公主便一直在思考。 大康之所以衰败到今天这个地步，除了朝堂重臣争斗之外，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金锋说的地主豪绅。 重臣祸害了大康顶部，地主豪绅则腐朽了大康的根基。 甚至朝堂重臣之所以争斗，也是为了维护各自家族的利益，根本原因还是在地主豪绅上。 所以，九公主也开始痛恨起地主豪绅来。 可是地主豪绅个个都有靠山，即便她是公主，也不能直接动手。 而金锋却可以通过金川商会，达到削弱地主豪绅的目的，而且谁也说不出什么。 有些时候，贸易也是掠夺的一种手段。 前世历史上，欧洲最开始靠着大航海殖民手段来掠夺全世界的财富，后来随着各个殖民地的反抗越来越剧烈，殖民手段行不通了，便改成了贸易掠夺。 他们利用殖民时代积累的财富，牢牢把控了金融和贸易市场，然后制定各种有利于他们的规则，掠夺手段变得更加隐秘。 那些朝堂重臣为何会投靠党项契丹？ 就是因为他们家族和党项有生意往来。 其实大康向党项赔款求和的钱财，这些大臣们通过贸易的手段，差不多也能赚回来，说不定还能赚的更多，只是这些钱财都落到了各个家族手里而已。 只是可惜他们只有贸易手段，没有足够的武力，等到有一天异族大军压境，他们手里就算有再多钱也是白搭，就是一头待宰的肥猪而已。 “殿下说的有道理！” 金锋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能听进别人的建议。 他制造玻璃，最主要的目标是制作望远镜和显微镜，其次便是赚钱。 既然能多赚，那为什么不多赚一些呢？ “那先生可以把这些残次品给我一些吗？我可以购买！” 九公主说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去吐蕃，准备了不少金银，如果先生愿意，我可以用金银来交换水玉！” “殿下，我想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可以批量生产水玉，当市场上的水玉越来越多，它的价值就会一步步缩水，最后变得很廉价。 ” 金锋提醒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但是我相信先生不会一次把水玉放出去的，这便足够了。 ” 九公主说道：“银子就留给先生造船吧，我希望有一天先生可以达到美洲，带回老先生所言的亩产千斤的神物！” 金锋沉默了。 他听懂了九公主的意思。 九公主摆明了就是要用玻璃去骗吐蕃人。 如果等到玻璃的价值大跳水，她还没有成功在吐蕃站稳脚跟，那就说明这次和亲计划失败了，就算被吐蕃人发现玻璃一文不值，也没有关系了。 金锋从九公主身上看到了孤注一掷的信念。 点头说道：“可以！老田，把剩下的装进箱子，交给殿下带走！” “不用那么多，多了就不值钱了！”九公主说道：“装一成就够了。 ” “聪明！”金锋暗赞一声：“老田，听殿下的。 ” “得嘞！” 老田答应一声，找了小箱子，从石台的残次品中，挑选一部分出来。 “多谢先生！”九公主双手交叠，对着金锋行了一礼。 “殿下客气了！”金锋还了一礼。 九公主收下箱子，见金锋又投入到试验中，便没有打扰，带着庆慕岚回去了。 当天夜里，金锋没有回去，随便和老田他们在车间吃了一口，便开始实验不同的配方。 第二天早上，西河湾村口。 老郡守和肖都尉并排站在打谷场边缘。 在他们身后，是金川县令和两百府兵。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都忙疯了，到处调查袭击九公主的水匪和土匪线索，只希望事后朝廷调查的时候，处罚能轻一些。 得知九公主今天离开，郡守害怕再遇到土匪，就让肖都尉从府兵中挑选两百人护送。 庆慕岚也安排两个班镖师随行。 因为九公主，还特意安排了一个女兵班。 郡守等人天不亮就到了，在村口一直等到现在，九公主的车队才缓缓从村里出来。 可是让郡守和肖都尉疑惑的是，他们并没有看到金锋，只看到了庆慕岚和唐小北。 西河湾是金锋的地盘，九公主要走，金锋都不带送行的吗？ “殿下，相公一旦钻进实验室就忘了时间，还请殿下赎罪！” 唐小北满脸无奈替金锋解释。 早上她已经派人去实验室通知金锋两遍了，金锋总是回答说马上过来，结果现在九公主都要走了，金锋还没影子。 “没事的，先生就是因为有这份专注，才有今天成就的。 ” 九公主心里也有些遗憾，却微笑着摇了摇头：“这次过来叨扰了，诸位不用再送，请回吧！” “恭送殿下，祝殿下一路顺风，万事顺遂！” 唐小北带着关晓柔等人，对着九公主行礼。 九公主点点头，带着庆慕岚登上马车。 从头到尾，都没有跟郡守等人说一句话。 第408章 镜子 府兵负责开路和殿后，女镖师分散在马车两侧，男镖师和秦铭带领的护卫队在女镖师周围。 还有一百多汉子推着板车夹杂其中。 九公主从京城带来的劳工基本都死在沉船中，这些汉子是刘铁从村里挑出来帮队伍运送物资的，他们不会去吐蕃，把九公主送到西川就回来。 “出发！” 随着秦铭一声令下，队伍缓缓动了起来。 几百人的队伍，在山路上蜿蜒近百丈。 九公主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眼中满是不舍。 她是真喜欢西河湾。 一旦去了吐蕃，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来这里了，甚至都没有机会再回大康了。 叹息一声，有些失落的放下帘子。 就在这时，西河湾村口出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九公主再次掀开帘子，便看到金锋骑着一匹白色战马，飞奔追来。 “沁儿，让队伍停一下，等等金先生！” 九公主的嘴角不由翘了起来，眼中的失落瞬间消散一空。 “殿下，对不住，来晚了！” 金锋驱马跑到马车旁边，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九公主：“这是我为殿下准备的礼物，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 “先生有心了！” 九公主感谢一声，缓缓打开盒子。 盒子里静静躺着三面碗口大的镜子，最上头一面正好照出九公主的脸庞。 “先生，这是镜子吗？” 九公主拿起一面，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有些不确认的问道。 大康没有玻璃，更不会有玻璃镜。 有钱人家使用铜镜，一般百姓端碗水照照就行了。 铜镜虽然也能照得清楚面貌，但是终究没有玻璃镜照的那么清晰。 “对的，就是镜子！” 金锋说道：“殿下为了天下苍生，只身前往吐蕃，金锋无以为助，这几面镜子送给殿下，殿下或许用得上。 ” 九公主才去吐蕃，最先接触的肯定是妇人，镜子或许比金银还好使。 这几面镜子就是金锋昨晚忙活了一夜的成果。 “多谢先生！” 九公主对金锋行了一礼。 金锋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心生叹息。 虽然他和九公主并没有很深的感情，但是同为炎黄子孙，要去向异族和亲求和，金锋心里还是不好受。 回去之后，金锋又一头钻进了实验室。 其实金川到成都并不算远，直线距离只有不到五百里，但是山路难行，又加上下雨，九公主离开西河湾，走了半个月，连三分之一都没走完。 第十六天，老天终于放晴，一大早秦铭就安排队伍出发，走到中午，终于走出大山。 “军爷，只要过了这山，接下来一直到西川府城都是平路了！” 向导指着前面的山头说道。 四川被称为天府之国，因为其境内有一座庞大富饶的盆地，只不过广元不在盆地范围。 过了这座山，就算进入盆地范围了。 秦铭骑马跑到山头往下看，果然和向导说的一样，山下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地。 官道又宽又直，五辆马车并行都没有问题。 “兄弟们，再加把劲啊，下山就全是平路了！” 秦铭对着后边喊道。 劳工和府兵一听，都高兴的欢呼起来。 大康缺马，数百人的队伍，所有马匹加起来只有不到四十匹，其中镖师们就占了二十匹。 别说府兵，就是公主的侍卫队，也只有秦铭和另外三人有马，而且这四匹马是金锋借给九公主的，镖师们返回的时候，还要带回西河湾。 推着板车在山路上走了半个多月，是非常痛苦的。 特别是上山的时候，能把人累死。 到了山下，九公主下令休息一个时辰。 护送九公主的府兵是肖都尉从数千人中挑选出来的，郡守又答应护送任务结束后，每人赏银二两，所以一路上府兵表现的还不错。 接到九公主的命令，都不用等肖都尉安排，府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有的负责扎营，有的负责警戒，火夫营也开始埋锅做饭，倒也显得有条不紊。 九公主坐在马车上，看着背后的大山默默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饭休息后，队伍再次出发。 本来以为平路好走，结果上了官道才发现，因为连日阴雨，官道早已变得泥泞不堪，还不如山路好走。 至少山路基本是石头，板车不会陷入泥坑中。 肖都尉发现劳工们越走越慢，只好分出部分府兵，用绳子帮劳工拖拉板车。 可是即便如此，速度依旧很慢。 “铁子，老肖，这样下去不行啊，眼看着天都黑了，驿站还有二十多里呢。 ” 秦铭把肖都尉和刘铁叫到一起，商量道：“铁子，要不然我和老肖护送殿下先去驿站，你这边辛苦一点，带着兄弟们赶赶夜路？” 按照计划，他们今天要赶到一座驿站休息，可是现在看来，恐怕来不及了。 “我觉得可以，总不能让殿下住在野外，受罪不说，也不够安全。 ” 肖都尉附和道：“铁子你放心，我再派五十个府兵来帮你们。 ” 刘铁环顾四周，眉头微皱。 此时他们已经进入四川盆地范围，周围全都是平地，连个可以扼守的地势都没有，九公主住在这样的地方，的确不安全。 可是想起金锋的交代，刘铁又有些犹豫。 就在左右为难的时候，远处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呼啸之声。 “不好，是响箭！” 秦铭刘铁几人脸色同时大变，齐齐转头看向南方。 南方数百米外，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只见秦铭派出去的探路斥候骑着马从树林中冲出，疯狂逃跑。 在斥候身后，一支数十人组成的马队紧追不舍。 而在马队后边，数以百计的汉子举着长刀，冲出树林！ 斥候才逃了几十米，就被箭矢射中，从马上摔了下去。 “敌袭！保护殿下！” 秦铭和肖都尉调转马头就跑，扯着嗓子指挥各自的人手准备防御。 幸亏斥候发现的早，给了他们一些应对时间。 按照制定好的计划，肖都尉带着府兵顶到最前面，男镖师随后，女镖师和秦铭带领的侍卫队拱卫在马车周围。 沁儿珠儿阿梅三人则关死马车所有门窗，守在马车各处，保护车内的九公主和庆慕岚！ 刘铁则指挥着劳工把几辆板车抬到官道两侧，用安装在板车上的重弩，遥遥瞄准对方马队！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章，尽量结束这一段剧情，但是可能会晚点。 第409章 溃败 “看他们的阵型和气势，不是一般的土匪啊！” 肖都尉看着奔腾而来的马队，担忧说道。 “当然了，一般的土匪，谁能凑出几十匹战马？” 秦铭皱眉说道：“而且他们马术娴熟，使用的又是弯刀，我敢说肯定是党项骑兵！” “党项人都渗透到这里了？” 肖都尉吃惊问道。 川蜀和吐蕃接壤，距离党项边境很远。 “别说这里，听说江南都有党项细作鼓动百姓造反。 ” 秦铭说道：“只是党项细作都是单独活动，像这样超过百人的情况从未有过，而且还弄了数十匹战马过来！ 为了阻止殿下去吐蕃，党项人真的疯了！” 大康国力虽然衰弱，但是还没弱到一两百党项人就可以横行无忌的地步。 特别是在西川境内，庆慕岚的大哥庆鑫尧是大康少有的几个主战派州牧之一，绝不会放任这些党项人活着离开。 马车上，庆慕岚从窗户缝里向外看了一眼，惊讶道：“舞阳，你和先生猜对了，党项人真的派人来劫杀咱们了！” “既然来了，那他们就别走了！” 九公主冷笑道。 “他们只有不到两百人，咱们加起来快四百人，他们肯定走不掉！”庆慕岚自信说道。 “话不能说早了，三年前，两百党项骑兵在关中把三千府兵杀得丢盔弃甲，对方如今又心存死志，士气更盛，这一仗恐怕不好打。 ” “咱们也有骑兵！”庆慕岚不服气说道。 “不一样的，党项人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个个骑术了得，先生的镖师接触战马才几天？”九公主说道：“如果府兵一旦溃败，双方展开马战，镖师们胜算很小。 ” “府兵足足有两百人呢，不至于溃散吧？” “但愿吧。 ”九公主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九公主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广元府兵平时疏于操练，出城剿匪也只是去山里转一圈，等肖都尉收了乡绅们凑出来的缴费军饷就回城，从头到尾连土匪的影子都见不到。 两百府兵中，绝大多数都只打过一次仗，就是前段时间跟着金锋去五郎山营救庆慕岚。 现在让他们面对杀气腾腾的党项骑兵，还真是难为他们了。 几十匹战马奔腾而来，和数十辆疾驶的汽车迎面撞过来差不多，一般人害怕很正常。 久经沙场的老兵，其实也害怕，只是他们能克制住而已。 可是这些府兵都是第一次见骑兵，哪里有老兵的克制力？ 对方距离还有数百米，不少府兵都吓得双腿发抖。 秦铭发现府兵士气要衰，赶紧冲刘铁喊道：“铁子，你还等什么呢？” 刘铁一声令下，几座重弩同时击发。 但是党项人早有发现了重弩，骑兵们非常分散，看到重弩发射，又及时采取了规避，几座重弩第一轮射击，只射杀了两个骑兵而已。 党项人崇尚武力，部落之间争斗不止，早已习惯了战场厮杀。 剩下的骑兵没有一个人回头去看死掉的同伴，反而疯狂抽打马匹，想在重弩装填之前杀到府兵面前。 这种悍不畏死的气势，让本就害怕的府兵更加胆寒。 “他们用的是弯刀，不是土匪，是党项骑兵！” 终于，有府兵看出了对面的异常，高声惊呼。 党项骑兵在大康民间已然被魔鬼化，是不可战胜的杀人恶魔，百姓对其又恨又怕。 府兵们顿时出现一阵骚动。 “大家不要怕，党项人也不是三头六臂，金先生在清水谷，杀党项人如同杀鸡一般！” 肖都尉赶紧高声呼喊，利用金锋的战绩来给府兵们打气。 可是当骑兵距离还剩不到百丈的时候，终于有府兵受不了了，扔下武器转身就跑。 有人带头，马上有人跟随。 九公主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还未等党项骑兵靠近，府兵便已经乱成一团，四散而逃。 “都给我站住！谁敢再跑，老子砍了他！” 肖都尉急得额头青筋暴突，挥刀接连砍杀两个逃跑的府兵。 但是场面实在太乱了，肖都尉根本拦不住，府兵们便跑光了！ 而此时，党项骑兵已然到了二十丈外。 后面步行的党项人，也到了百丈之内。 “完了！” 肖都尉心如死灰。 府兵可以逃，但是他这个领队的都尉不能逃。 九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逃到天涯海角，朝廷和广元郡守也不会放过他，不会放过他在郡城的家人！ 明知必死的肖都尉，此时竟然不害怕了，面对着党项人拔出战刀！ 落到党项人手里，恐怕会生不如死，还不如正面对敌打一场，这样不光能死得痛快点，还能免得家人被连累。 肖都尉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决心，却看到镖师和秦铭带领的侍卫队，竟然闪到了官道两旁。 而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劳工，纷纷掀开板车上的粗布，打开一个个箱子。 数十辆板车，竟然有超过二十个拉的是重弩，还有几座便携式投石车。 这才是九公主面对党项骑兵面不改色的真正底气！ 装在箱子里的重弩和投石车都是提前上好弦的，去掉保险便可以直接击发。 “放箭！” 随着牛奔一声令下，二十多支长矛般的重弩箭矢排成一排，呼啸飞向马队。 投石车也同时击发，只不过他们的目标是骑兵后边的党项步兵。 镖师们也没闲着，男兵拿出火油坛子，女兵则举起手弩！ 此时党项人距离肖都尉所在的位置已经不到十丈，根本来不及闪躲。 二十多支箭矢同时发射，也没有给他们留下闪躲的空间！ 马队中爆出一团团血雾，刚才还势不可挡的党项骑兵，在重弩面前不堪一击！ 只是一轮齐射，就损失一大半！ 而这只是开始，不等侥幸活下来的骑兵回神，女兵们纷纷扣动手弩。 又是几个骑兵落马。 紧接着，男兵把火油坛子砸到骑兵前方的地上。 阿梅手腕一甩，一个火折子落到油坑中。 轰！ 大火瞬间升腾而起。 党项骑兵想要勒住战马已经来不及，只能一头闯进火海！ 等从火海中冲出来，数十党项骑兵，已经不足十人！ 阿梅和沁儿同时从马车掠起，扑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九公主关系到全书主线，所以耗费的笔墨有些多了，不过铺垫已经完成，接下来几十万字，北川比较期待。 顺便说句闲话，北川本职工作是做工地的，年底要赶工期，想在年前结账，所以最近比较忙，更新少了，多多包涵，也感谢一直支持北川的书友，多谢。 第410章 猎杀 阿梅和沁儿都是能以一敌十的超级高手，两人和两个班的镖师联手收拾几个党项骑兵，还不是手到擒来？ 前后不过几分钟，所有党项骑兵便全都被干掉了。 另外一边，党项步兵也被投石机砸得七零八落。 党项人的战斗意志的确很强，但是他们的战斗意志，终究是没有石头坚硬。 投石车两轮攻击过后，党项人伤亡超过一半，终于也发生了溃败。 伤亡过半说起来只是一句话，但是真正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死亡，又完全看不到获胜的希望，想想就让人崩溃。 党项人能坚持到伤亡过半才溃散，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连庆怀的铁林军，也做不到这点。 当然，一般的党项人也做不到。 被送来刺杀九公主，就是一次有来无回的自杀任务，所以很多党项人都心存死志。 “老牛，保护好殿下！” 镖师班长对着马车方向喊道。 “放心吧！” 马车旁，一脸黝黑的牛奔举着手答应。 然后还傻乎乎的冲着沁儿笑道：“沁儿妹子，有我老牛在，没人能伤得了殿下！”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沁儿没好气的瞪了牛奔一眼，指了指他渗血的肩膀。 既然猜到党项人可能在九公主去西川府的路上继续刺杀，金锋就不会允许再出现闪失。 不光把九公主的马车改造的刀枪不入，推板车的劳工，也有一半是镖师假扮的。 负责带队的正是当初营救九公主的牛奔。 这货在小山保护九公主的时候中箭受伤，回村休养。 有事没事的，就喜欢去找沁儿搭讪。 可惜沁儿根本不甩他。 后来得知金锋要派人假扮劳工暗中保护九公主，牛奔不顾伤势，第一个报名。 金锋见他有伤，没有同意，结果这货就缠上了金锋，天天死皮赖脸的守在金锋门口。 金锋被缠的烦了，又确认牛奔腿脚没事，便同意了。 两百府兵只是明面上的力量，用来震慑土匪的。 这个任务府兵们完成的很出色，一直走到现在，都没有土匪敢拦他们的路。 牛奔带领的劳工，才是真正保护九公主的最强力量！ “兄弟们，该咱们上场了！” 镖师班长踢了一脚马腹，带着两个班的镖师骑马去追逃跑的党项步兵。 党项步兵此时已经逃出了投石车的攻击范围，看到镖师竟敢追来，一个个又停下脚步，转身做好了战斗准备。 他们现在的想法和刚才的肖都尉一样，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只求痛快一死。 这种一心求死的死士是非常可怕的，此时金锋剿匪练兵的好处就体现了出来。 这两个班的镖师都是多次参加过剿匪任务，手上见过血的老兵，即便是白刃战都不会怂，更何况现在占据绝对的优势呢？ “他娘的，还敢跟老子呲牙，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镖师班长冷喝一声，举起手里的弩弓。 进入射程之后，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一个党项步兵应声而倒。 镖师班长也不硬冲，调转马头，在距离党项人还有四五十步的时候，向左转弯，一边上弦，一边绕着党项人转圈。 “呜呜啦啦！” 不远处的党项人举着手里的武器，对着班长怒骂。 其他镖师也和他一样，远距离射击之后，转身就跑。 两个班的镖师，只有三人失手，第一轮射击就带走十几个党项步兵。 党项和大康的战争中，这是经常出现的一幕。 只不过以前都是党项人借助快马，游离在射程边缘，射杀大康士卒。 党项骑兵甚至给这种行为起了个名字，叫猎杀两脚羊。 在他们眼里，大康士卒就和被包围的山羊一样，只能被射杀。 现在情况正好反了过来，党项人也终于尝到了被人当成山羊射杀的滋味。 十几分钟后，战斗结束。 除了班长特意留下审讯几个的俘虏，其他党项步兵全都成了烂泥里的尸体。 “珠儿，你过去问问，他们的战马从何而来！” 九公主淡淡说道。 党项和大康的边境线绵延千里，小股部队翻山偷渡，根本不可能杜绝。 但是把几十匹战马送到西川可不容易，一般细作可没有这个能力，大康内部肯定有人接应。 这种内奸比党项细作更加可恨，也更加隐蔽。 九公主的目标不光是挫败党项人的刺杀，还想通过这次刺杀行动，揪出潜伏在大康的内奸。 肖都尉此时已经把逃跑的府兵重新收拢了起来。 临阵脱逃，按律可斩！ 就算网开一面，送到前线前锋营做炮灰是跑不掉的。 所以两百府兵，此时只剩下七十多人。 剩下的一百多人，都害怕责罚跑掉了。 等着他们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上山为匪，一条是成为流民，活不下去了上山为匪。 重新收拢起来的七十多人，不是不想跑，而是不敢跑。 他们都有家人在广元城，他们跑了，肖都尉回去后肯定放不过他们的家人。 那些逃跑的，也不是孤家寡人，只不过他们比较自私而已。 “殿下，属下保护不力，求殿下责罚！” 肖都尉走到马车前，噗通一声跪到泥地中。 “刚才你没有临阵脱逃，倒也算有几分胆气，本宫就再给你一个机会！” 九公主斜了肖都尉一眼，冷声说道：“带着剩下的人，安全把本宫送到西川，饶你们不死！” “多谢殿下！属下定不负殿下期望！” 肖都尉直接把头磕在泥地中。 这次的错误实在太大了，能有这个结果，肖都尉已经非常满意。 “舞阳，肖都尉没有临阵脱逃，饶他一命就罢了，那些府兵士卒可都跑了，为什么也要饶了他们？” 等到肖都尉离开，庆慕岚问道。 “姐姐，先生说穷寇莫追，这些人此时都快崩溃了，如果我再断了他们最后的希望，你说他们会怎么样？”九公主反问道。 “他们可能会直接造反，也可能继续逃跑。 ” “对的，”九公主点头：“再说杀了他们有什么好处呢，不如送到前锋营效力。 ” “明白了。 ”庆慕岚恍然。 “对了，你这边通知鑫尧哥哥的暗线了吗？”九公主问道。 “通知了，冯圣这次插翅难逃！”庆慕岚冷声说道。 第411章 心机深沉 自从当初剿匪结束，金锋就一直在搜查冯先生，但是一直没找到。 后来冯先生又策划了五郎山之围，把金锋以及镖局主力，还有金川府兵都引到五郎山。 费尽周折，全都是为了刺杀九公主。 但是他没想到青山县土匪那么不经打，数千土匪，竟然连一天时间都没有扛住，就被金锋击溃了，金锋和庆慕岚及时接到了九公主。 即便如此，冯先生依旧没有放弃。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准备了好几套备用计划，如果水匪没有成功，后边还会有接二连三的刺杀。 小山头之战，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镖师主力和广元、金川的府兵都被引开，就算金锋接到九公主，也很难活着走到西河湾。 可是谁知道金锋竟然把九公主带到了制盐厂，一直等到镖师主力汇合，才重新上路。 其实直到冯先生派人围困庆慕岚，金锋都没想到他有那么大胆子，竟然敢刺杀公主。 理清所有头绪之后，金锋被吓了一跳。 冯先生的心机实在太深了，计划一环套一环。 九公主能活到现在，也是侥幸。 如果不是正好遇到关柱子，如果青山县土匪能多扛一天，如果不是镖师认出了细作，如果金锋接到她之后没有去盐厂，而是选择了回西河湾，九公主都已经死了。 之后，钟鸣小组、九公主和庆鑫尧的眼线，全都全力运转，想要找到冯先生。 可惜冯先生有党项人庇护，他们连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无奈之下，金锋和九公主才策划了这么一出。 不光派镖师假扮劳工，还调集了大量暗线，完全封锁了去党项的所有路径！ 庆鑫尧还调派了一支水军封锁了嘉陵江，冯先生只要还在西川，早晚会被搜出来！ 收拾好战场，天已经黑了，去驿站肯定来不及了，九公主只好命令就地扎营。 府兵们扎营的时候，珠儿回来了。 “启禀殿下，俘虏都是党项弃子，他们只知道在这里伏击殿下，不知道战马从何而来。 ” 珠儿回报道：“还有，去树林搜查的镖师，发现了两架投石车。 ” “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啊！” 九公主已经猜到俘虏是党项弃子，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把投石车弄来了：“投石车是他们自己建造的吗？” 投石车外泄给党项，九公主一直非常生气。 可是木已成舟，技术一旦外泄，就不可能收回来了。 “不是，他们到树林的时候，投石车已经在那里了。 ”珠儿答道。 “幸好斥候发现及时，要是咱们走到投石车的射程之内，这次就危险了。 ” 庆慕岚也有些后怕。 “他们倒是很会选地方，这个树林是咱们的必经之路，而且才从山里出来，肯定会放松警惕，也会非常疲惫，正是打伏击的最好地点。 ” 九公主环顾四周，评价道：“我还以为他们会在山里动手呢。 ” 下山的时候，她特意下令在山下休息了一个时辰，就是为了等待刺杀。 结果党项人没有在山下伏击，而是选择了这里。 这里属于绵州郡，当天夜里，绵州郡守就带着五百府兵连夜赶来。 九公主已经没办法再信任广元府兵了，第二天一早就把他们换掉，让肖都尉带着他们回去等候发落。 官道泥泞，九公主的队伍走得非常慢。 好在绵州郡守带来的府兵数量更多，能帮着劳工们推板车，要不然根本走不了。 九公主她们在艰难跋涉，金锋在西河湾也没闲着。 经过十几天的努力，金锋终于敲定几种常见玻璃的原材料配方比例，而且成功弄出了平面玻璃。 这十几天吃住都在玻璃车间，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回家好好洗了个澡，又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金锋溜达到了冶炼车间。 一进门，就看到车间里多了一个铁架。 看到一个女工正在转动铁架一侧的绞臂，挪动铁矿石。 这块铁矿石至少有数百斤重，女工轻易就把它吊了起来。 等到女工把铁矿石放好，金锋快步走了上去，绕着铁架观看。 平时冶铁车间买回来的铁矿石都是几十斤的小块，很少有这种大块的。 做出来的产品一般也不会很重，所以金锋没有制作起重设备，偶尔有些重东西，几个人一起抬一下就行了。 但是女工使用的铁架，不仅有绞臂，还配上了齿轮组，虽然很简陋，却已经有了卷扬机的雏形，可以用很小的力气，提起重物。 “这是谁做的？” 金锋指着铁架问道：“是满仓吗？” 满仓是吃过苦的人，而且身有残疾，所以对于现在的生活，非常感恩，做事也极为勤奋，金锋交代的工作，每次都尽全力去完成。 管理冶炼车间、培养女弟子也尽心尽力。 可惜满仓天赋有限，学东西也算快，但是缺乏创造力，金锋教什么学什么，交代什么就做什么，基本上不知道变通。 人无完人，金锋对满仓已经很满意了。 当然，如果他能开窍，那就更好了。 “回先生的话，不是满仓先生，是……是我弟弟教我做的！” 女工害怕金锋生气她浪费钢铁，赶紧解释道：“先生，这些铁管还能拆了用的，这几个齿轮……回头可以从我工钱里扣。 ” “这么好用的东西为什么要拆了？” 金锋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不会扣你钱的，还要奖励你弟弟！” “多谢先生！” 女工跟金锋接触的次数也不算少，知道金锋说话算话，马上就不担心了。 “你弟弟能做出这个，肯定很厉害。 ” “对的，我弟弟很聪明的。 ” 女工听到金锋夸赞她弟弟，比夸她还要高兴，笑着说道：“他三岁的时候就能识字，五岁就能看书，就是性子太闷了，不爱说话，天天就知道拿个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他在画什么。 ” “还是个小天才啊，你弟弟在哪儿呢，带来我看看。 ” 金锋笑着问道。 这家伙一听就是理工男啊，考察一下，如果品行不错，可以考虑培养成徒弟。 “我弟弟在铁罐山呢，我等下就跟满仓先生请假，把弟弟带过来。 ” 女工高兴说道。 【作者有话说】 去吃口饭，再写一章 第412章 万雨虹 “铁罐山？” 金锋仔细打量女工：“你弟弟今年多大了？” 如今西河湾的女工实在太多了，到了交接班的时候，村里到处都是姑娘。 冶铁车间虽然没有纺织厂那么多人，但是自从改成流水作业之后，管理就没那么严格了。 满仓又招了一些学徒，金锋也认不全。 现在女工说到铁罐山，金锋就有了点印象。 当初冶炼车间就他跟满仓两个人，忙不过来，就从铁罐山选了一批奴仆过来帮忙。 这个女工好像就是其中一个。 铁罐山是西河湾的肥皂生产基地，里面的女工除了被土匪挟持的肉马之外，就是当初被金锋从郡城买回来的奴仆。 当时不忍心看到孩子被发卖，金锋就顺便把孩子也都一起买下了。 所以铁罐山上的孩子年纪都不算大。 “我弟弟今年八岁了。 ”女工答道。 “八岁……” 金锋有些失望。 他还想着收徒呢，可是对方才八岁，怎么收？ 总不能天天让一个小娃娃泡在冶铁车间吧？ 八岁的娃娃，可能还没桌案高呢，也抡不动锤子啊。 “不对啊，你弟弟才八岁，又在铁罐山，他怎么帮你做齿轮的？”金锋问道。 “我前段时间去铁罐山看弟弟，他看到我手被铁块砸了，就画了个图给我。 ” 女工答道：“我回来后，先生一直长蛇沟那边忙，我就把图给了满仓先生，那几天正好没别的事，满仓先生就带我们按照图纸做了这个，没想到一下子就成了。 ” “图呢，拿来我看看。 ” “我去拿！”女工赶紧跑向车间办公小屋，拿过一张图纸。 图纸是用毛笔画的，字体虽然有些幼稚，但是图画得还算标准，尺寸标注的也非常详细。 这让金锋非常惊喜。 才八岁就能做出齿轮组，还会画图，好好培养的话，前途不可限量！ “先生，您还要见我弟弟吗？” 女工试探着问道：“见的话，我去找满仓先生请假。 ” “你别带着他来回跑了，我去一趟铁罐山吧。 ” 虽说现在金川已经没有什么土匪了，但是铁罐山到西河湾可不近，沿途又都是山路，一个姑娘带着一个八岁的孩子来回跑，还是不安全。 “先生，您亲自去铁罐山？” 女工不由一喜。 她能看出来，金锋对她弟弟很重视。 作为一个传统的封建女性，女工的家族观念非常重，弟弟能够出头，比她自己出头都要高兴。 “对，我也好久没去铁罐山，也该去看一看了。 ” 金锋说道：“你去跟满仓说一声，等下跟我一起去吧。 ” “好！” 女工放下工具，准备去请假，正好满仓进来了。 “先生，你也在啊！” 满仓赶紧给金锋行了个弟子礼。 这是他娘要求的，每次见到金锋，必须行礼。 刚开始金锋还不习惯，后来要求了几次，满仓还是如此，也就随他了。 “你来的正好，我要带……对了，你叫什么来着？”金锋看向女工。 “回先生，我叫万雨虹。 ”女工答道。 “好名字，”金锋夸一声，然后说道：“我要带万雨虹去一趟铁罐山。 ” “是！”满仓躬身答应。 “对了，像你这种姐姐在西河湾，弟弟在铁罐山的，车间还有吗？”金锋问道。 “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了。 ”万雨虹答道。 “那倒是苦了你们俩了。 ” “不苦，比起当初在郡城，现在的日子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 ” “不管怎么说，让你们姐弟分离是不应该的。 ” 金锋看向满仓：“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就把孩子一起接到西河湾来。 ” “是！”满仓答应。 “咱们走吧，”金锋带着万雨虹走出车间：“对了，你会骑马吗？” “以前家里养过两匹马，骑得不是很好，但是正常赶路还可以。 ”万雨虹答道。 “那我就不让人准备马车了，咱们骑马更快点。 ” 金锋打发大刘去备马，然后问道：“你出自大户人家吧？” 大康教育普及度很低，百姓起名字也很随意。 关晓柔、关小娥在村里都算是好名字了，很多女娃都叫阿珍阿香阿莲之类的，男娃就是铁锤狗蛋大牛柱子这种，重名率非常高。 万雨虹这个名字说不上特别惊艳，但是一听就是读书人起的。 而且家里养过马，弟弟还会画图，一般人家可没这条件。 “不算是大户人家，我爹以前是清安军将作营的管事，后来清安军打了败仗，陛下震怒，我爹和很多叔伯都被抓了起来，家里人也被发卖，我娘在抄家的时候受了伤，在先生去牙行前几天病死了。 ” “节哀！”金锋低声说道。 朝廷腐朽，受苦的永远是百姓。 同时金锋也解开了心中疑惑。 怪不得她弟弟小小年纪就会画图，原来是有家学传承的。 “都过去了，托先生的福，我和弟弟现在都过得很好，娘地下有知，也会感激先生的。 ” 万雨虹感激说道。 当初在牙行，她是真的很绝望。 如果不是放心不下弟弟，她可能就寻短见了。 后来金锋买下他们，并没有奴役，而是给了她一份工作。 虽然冶铁车间的工作又脏又累，但是在这里没人会看不起她，流水线作业之后，每个月还有三天假期，她可以用工钱买些好吃的去铁罐山看看弟弟，比做奴婢好了一百倍。 所以万雨虹对于金锋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 “万姑娘言重了。 ” 金锋不想再聊这个沉重的话题，便岔开话题：“万姑娘应该识字吧，为什么没去商会做掌柜？” 虽然她来到冶铁时间比较早，但是唐小北后来也在村子里公开招募过一次女掌柜，村里都可以报名。 “我倒是认得一些字，但是……但是我算筹很差。 ” 万雨虹红着脸挠了挠头：“小北夫人挑选掌柜的时候，第一关就被刷下来了。 ” “原来是个数学渣。 ” 金锋恍然。 大刘牵马过来，一行人骑马直奔铁罐山。 路上金锋发现，万雨虹说骑得不好是谦虚，她的骑术比很多女兵都强得多。 既然万雨虹跟得上，金锋便带队加速，中午饭之前就到了铁罐山。 第413章 管理问题 如今香皂的销路已经彻底铺开，铁罐山的香皂厂几个月内新建了好几座厂房，郡城牙行每个月都会往铁罐山送一批奴仆。 金锋和万雨虹到的时候，正好在山下遇到一支奴仆队伍。 不光有姑娘，还有几个孩子。 “姐妹们，前面就是铁罐山了，大家再加把劲啊！” 带队的牙郎喊道：“到了铁罐山，大家不光可以吃饱饭，还能做工赚钱，替家人赎身了！” 不少姑娘听到牙郎的喊话，眼中都露出期待之色。 牙行收到的女子，大部分都是因为交不起赋税，或者家里人犯了事，往往都是全家几口一起被官府发卖。 如今在郡城牙行，金锋的名气早就打起来了，所有奴仆都知道，被金先生买走，不会被欺负，干活还有不低的工钱。 而且做满一个月，如果工作没出问题，还能预支工钱，替已经被卖掉的家人赎身。 被金先生买走，是牙行所有姑娘、孩子的最大梦想。 牙郎正说着，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回头看了一眼，赶紧喊道：“姐妹们快把路让开，金先生来了！” “他就是金先生呀，好年轻啊！” “金先生，谢谢你收留我跟弟弟，阿春给你磕头了！” 奴仆们闻言，赶紧让到山路一旁，好奇的打量金锋等人。 还有一个女奴拉着弟弟，跪到泥地里磕头。 “快起来，快起来，咱们金川不兴磕头，我也受不起！” 金锋赶紧跳下战马，把磕头姑娘和孩子拉起来。 “您受得起，要不是先生收留，我和弟弟还不知道要被卖到哪里去，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见。 ” 姑娘激动说道：“庚生，快给先生磕头，你这么小，要是被别人买走，肯定要饿死的！” 磕头是她现在能想到的，唯一表达谢意的办法了。 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懵懵懂懂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金锋，就要下跪。 “地上都是泥水，跪什么？” 金锋赶紧拉住孩子：“真要谢我，上了山好好工作，把你弟弟抚养长大，教育成才。 ” “金先生放心，以后我生是先生的人，死是先生的鬼，先生让我做什么，阿春就做什么！” 姑娘赶紧举着手要发誓。 “行了行了，没这么严重。 ” 金锋一头黑线的把她的胳膊拉下来。 心里感叹着古人淳朴，又看向其他姑娘。 被发卖的姑娘，去牙行之前，身上的东西都被衙役盘剥走了，包括穿在外面的外衣。 很多姑娘都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内衬衣服，连鞋子都没有。 如今已是深秋，气温已经很低，最近又接连下雨，来金川的路上还淋了雨，几乎所有姑娘都冻得发抖。 “大刘，回去跟广元的镖局说一下，以后咱们买的姑娘孩子，别让牙行送了，让镖局派人护送。 ” 金锋害怕自己忘了，转头专门交代大刘：“再让纺织厂往广元发一批女装鞋子，出发前给她们每人发一身，下雨也别急着赶路，以后天冷了，别冻坏了。 ” “好！”大刘赶紧记下。 “老安，你先骑马上山，让食堂熬一锅姜汤给她们暖暖身子，再跟左姑娘说一声，让她准备好衣服。 ” 铁罐山以前的负责人是婉娘，现在婉娘去了西河湾，和关晓柔一起研制香精和香皂，铁罐山就交给了一个叫左菲菲的姑娘。 “是！”一个老兵转身上山。 “多谢金先生！” 因为最近一直下雨，姑娘们走走停停，足足四天才到这里，一路上又冷又饿。 能喝一碗姜汤，再美不过。 “行了，快上山吧。 ” 金锋冲牙郎摆摆手，上马先走。 “是！” 牙郎躬了躬身，带着队伍跟到后边。 金锋一边走，一边反思。 随着手下产业越来越多，管理渐渐跟不上了。 如果不是今天正好碰到，他都不知道姑娘们要光着脚，淋雨从广元走到铁罐山。 金川商会中，最近两个月也陆续出现伙计偷偷购买香皂，然后拿到黑市溢价销售。 也有镖师在押镖的时候，用重弩和投石车威胁敲诈土匪。 随着商会和镖局发展，这种情况肯定会越来越多，必须得尽快想办法加强管理。 可他就是一个理工男，哪里懂得管理？ 唐冬冬有些管理天赋，可毕竟没有接受过系统培训，纺织厂越做越大，她也越来越忙，经常加班到半夜，再给她加担子，估计人就要累垮了。 唐小北也差不多，如今商会规模越来越大，以广元和京城为中心点，辐射了五六个郡城，在每个县级行政单位都开设了店铺，也够她操心的。 这次去江南开拓市场，唐小北本来打算亲自带队，因为事情太多，未能如愿成行。 还有张凉，带兵打仗是把好手，接替庆慕岚掌控剿匪之后，一扫颓势，战绩斐然。 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分兵多处，以迅雷之势扫荡了广元各县所有大型土匪，几乎每一仗都是大获全胜。 但是张凉同样不是很擅长管理。 直接带兵打仗没问题，当镖师散到各处，渐渐就失控了。 说白了，金锋手下不缺将才，但是缺能统领全局的帅才。 “得赶紧想办法寻找人才啊！” 金锋感慨一声，翻身下马。 如今的铁罐山，早已不是刚夺下时的样子。 茅屋都被拆了，换成了砖瓦楼房，这样能住更多人。 山顶平地上也建起一座座高高的大棚子，里面摆放着一排排货架，货架上晾晒着一层层香皂。 一群群姑娘端着托盘，穿梭其中。 浓浓香气铺面而来。 金锋觉得心旷神怡，不由闭上眼睛。 一个穿着紫衣的女子快步走来，对着金锋行了一礼，柔声说道：“见过先生！” 她就是铁罐山目前的负责人左菲菲。 得到老兵的通知，安排好食堂和衣服的事，第一时间来就来山口迎接金锋。 “菲菲，好久不见，更漂亮了！” 金锋睁眼，笑着打了声招呼。 如果单论颜值和身段，左菲菲不输关晓柔和唐小北，而且身上还有一股书卷气。 当初金锋选她替代婉娘做负责人，唐小北还怀疑金锋是不是看上左菲菲了。 “先生，你又取笑菲菲。 ” 左菲菲的小脸腾一下子变得通红，语气似嗔似羞。 心里却喜滋滋的。 第414章 一群女流氓 左菲菲和关晓柔一样，都是封建迷信的受害者。 她出身书香门第，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俱佳。 或许是天妒红颜，十五岁的时候，左菲菲左眼下边突然长出一个红豆大小的红斑。 按照大康的迷信说法，这个地方如果长黑痣是有福之相，长红痣或者红斑，就是狐媚子。 关晓柔的日光过敏，不出门在家纺线就行了，一般人看不出来。 可是左菲菲的红斑长在眼睛下边，根本遮不住。 更要命的是，母亲带她去看郎中的时候，又被旁人看见了。 本来说好了亲事，男方得知这个消息，毫不犹豫退婚。 在封建时期，女子被退婚是非常丢脸的事情。 她爹在青山县府做小吏，听到有人背后说自己女儿的坏话，没忍住打了对方一拳。 打完才知道，对方是县令的儿子。 青山县令可比金川县令厉害多了，在青山县可以说一手遮天，打了他儿子还得了？ 左菲菲的爹当天被抓进大牢，夜里就被活生生打死了，还被县令诬陷有罪。 然后左家被抄家，所有女眷都被发卖。 因为脸上这块红斑，左菲菲在牙行没少受罪，牙郎们怕沾染晦气，倒是没人敢占她便宜，但是动辄打骂，还经常不给她饭吃。 就连同为奴仆的其他姑娘也排斥她。 左菲菲实在不堪忍受，寻了一次短见，幸亏她母亲也在同一牙行，及时救下。 从那天开始，母亲日夜守候，鼓励劝导。 然后金锋出现了，把左菲菲和母亲一起带到铁罐山。 经历过牙行苦难，铁罐山的日子对于左菲菲母女来说，就和仙境一样。 虽然依旧有人背后议论，但是在这里，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没人敢直接欺负她。 因为心存感激，左菲菲做事非常卖力，很快就被婉娘注意到了。 得知左菲菲识字，马上推荐左菲菲去做女掌柜。 可是女掌柜要开门做生意，她脸上的红斑会有很大影响，被唐小北否定了。 婉娘离开铁罐山的时候，又向金锋举荐左菲菲作为负责人。 金锋趁着来指导建造肥皂车间，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左菲菲的确很有能力，就同意了婉娘的建议。 这让左菲菲对金锋的感激更甚，工作也更加努力，接连制定了一系列措施，不光大大提升了车间的工作效率，还恩威并施，成功建立威信。 因为家庭的变故，左菲菲平时都很严肃，女工们很少见到她的笑脸。 但是在金锋面前，左菲菲总是不自觉微笑，要是金锋再说两句俏皮话，就能把她逗得眼睛都弯起来。 好几次金锋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在乐什么。 就像现在，金锋只是例行公事的问了问铁罐山的近况，左菲菲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两人又聊了一阵，新来的女工上山了。 “先生，我先去安排她们，等下再来给先生汇报。 ” 左菲菲微笑着说道。 “去吧。 ”金锋点头。 左菲菲带着女工离开。 这么多人上山，不少女工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如果问金锋在哪里最受欢迎，绝对是铁罐山。 香皂厂的女工要么是被土匪挟持的肉马，要么是身世凄惨的奴仆，她们的经历比一般百姓更加凄惨。 所以对金锋的感激也超过西河湾百姓。 刚开始她们对金锋只是尊重，轻易不敢造次，后来金锋来铁罐山指导建立车间，接触的多了，女工们发现金锋很随和，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 特别是一些被土匪抓来的姑娘，她们已经经历过人事，熟了之后，都敢跟金锋说荤话了。 其实她们知道，和金锋是不可能的，就是觉得金锋窘迫的样子有趣，故意调戏他。 发现金锋来了，女工们马上放下手头工作，向山口走来。 “姐妹们快看，金先生来了！” “金先生，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铁罐山啦？” “是啊金先生，彩儿都想你啦！” “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先生生得俊俏，又有本事，想先生有什么？我要还是清白身子，晚上早就溜先生房里了！” “你溜过去，不怕先生被窝里有人呀？” “有人怎么了，现在天冷了，挤着暖和。 ” “你们别说了，先生都脸红了！” “先生，你一个大男人，脸红什么呀？” “可能是赶路累着了，先生，我给你擦擦汗！” …… 刚才是金锋调戏左菲菲，现在报应来了。 女工们围着金锋，嘻嘻哈哈打招呼。 说话也越来越大胆。 甚至有人动手动脚。 “都闭嘴，再胡闹，小心我扣你们的工钱！” 金锋红着脸喊道。 采用流水线作业之后，冶铁车间的女工每个月都会有三天假期，可以自由活动。 反正她们不知道炉子怎么建，也不知道矿粉怎么配，不怕她们泄密。 而香皂的工艺太简单，很容易被复制，所以铁罐山女工不允许下山，一般人也不允许上来。 比如牙郎，把女工送到山腰的堡垒，就被拦下了。 刚开始金锋担心女工们会心生不满，但是让婉娘问了一圈，女工们对现状都非常满意，没有人抱怨，金锋便决定暂时这样。 为了弥补她们，金锋给铁罐山的工钱比西河湾纺织厂都要高一些。 还在山上建了一个小超市，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价钱比外边还便宜，女工们发了工钱，可以去超市买东西消费，也可以攒起来，家里人还在的，可以捎给家里人，有家人被发卖的，也可以预支工资替家人赎身。 最近由于香皂生意火爆，金锋又给女工们提了一次工资。 对于大康其他百姓来说，铁罐山女工一个个都是小富婆。 用扣工资来威胁她们，根本行不通。 金锋话音刚落，马上就有女工接话： “先生，要扣多少工钱，晚上可以进你屋呀？你说个数！” “一群女流氓！” 金锋没好气的推开说话的女工，带着万雨虹去找她弟弟。 “先生，你还没说扣多少工钱呢，你说个数呀，我的钱要是不够，就找姐妹们一起凑凑！” “对呀对呀，先生你说个数！” “先生，你别走呀！……哎，还跑起来了！” 后边的女工还在嘻嘻哈哈喊话。 金锋一头黑线，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说】 今天没了，明天休班，尽量多写一些 第415章 良配 在铁罐山西北角，原本是土匪关押肉马的小木屋。 如今小木屋早已被拆平，也建了两栋小楼房。 那些从郡城买回来的孩子就住在这里，男孩子一栋，女孩子一栋。 在两栋楼房之间，还有两间大屋子，这里就是铁罐山学堂。 总共有两个班级，四个教书先生。 一般的先生肯定不愿意来这里，教书先生也是从牙行买的上过私塾的姑娘。 金锋赶到的时候，学堂正在上课，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站在讲台，用竹棍指着黑板：“这个字念恩，恩情，救命之恩的恩。 ” “先生，什么是救命之恩？”一个孩子问道。 不等女先生回答，一个稍微大些的孩子就抢着说道：“先生，我知道，救命之恩就是别人救了你的命，这是最大的恩情，比如金先生买下咱们，就是救命之恩。 ” “对，我姐姐说，咱们都是小孩子，要是被地主买回去，连一年都活不下去，金先生就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要我长大了好好报答先生！” “我姐也说了，让我长大了去商会做伙计，她给先生做香皂，我去卖香皂！” “我要去做镖师，保护先生！” “我要去给先生打铁，我娘说打铁是能传家的手艺！” ……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门口的金锋也很感动。 古人大多没什么见识，却极为淳朴，谁对他们好，他们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你。 这么好的百姓，硬是被朝廷逼得无路可走，简直是造孽。 教室也是金锋设计的，因为没有玻璃，为了保温和阻挡风雨，只建了两个小小的窗户，但是却留了前后两道门。 一是为了采光，二是万一发生火灾，便于疏散。 天热的时候，两道门同时打开可以通风，天冷了，关上门也能保暖。 如今天气已经很凉，教室只开了一道前门，后门是虚掩着的。 金锋推开一条门缝，往里面看去。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加上母亲或者姐姐的教导，孩子们都知道上学的机会很难得，所以都学的很认真，一个个坐的笔直，眼睛都紧紧盯着黑板。 只有一个孩子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嘴角还流了一滩口水。 万雨虹也从门缝看到了这个情况，气得一把推开房门，大步走过去，一把拧住睡觉孩子的耳朵。 “万鹤鸣！你给我起来！” 可以看出来万雨虹是真的生气了，揪着孩子的耳朵，硬生生把他拉了起来。 “谁呀，松手！疼疼疼！” 孩子疼醒了，气呼呼拍打揪耳朵的手。 打了几下才发现是自家姐姐，顿时怂了：“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都不知道你天天在学堂睡觉！” 万雨虹气得直冒眼泪。 这个弟弟就是她所有的希望，当初那么难，她拼了命也要护着弟弟，现在却把弟弟的耳朵根都拧出了血。 能不生气吗？先生多忙啊，天天泡在实验室连家都顾不上回去，为了弟弟专门跑来铁罐山，结果弟弟却在学堂睡觉…… 被万雨虹这么一闹，教学肯定没办法继续了。 所有孩子都转过头嘻嘻哈哈看热闹。 老师也有点懵圈。 这年头读书人不多，特别是读过书的姑娘，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平时在山上，女工对她都很尊重，从来没人敢来学堂闹事。 万雨虹也终于意识到不妥，赶紧给老师赔不是：“对不住了先生，我刚才看到万鹤鸣睡觉，没忍住就进来了。 ” “姐姐，你快松手，先生教的我都会了！”万鹤鸣不服气喊道。 “会了也不能睡觉，咱爹说过要尊师重教，你都忘了？” 万雨虹教训道。 “姐姐，你放了鹤鸣吧，他真的都会了。 ” 老师也走下讲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认的字，比我还多呢……” “那也不能在学堂睡觉，这是对先生的不敬，要是我爹在这儿，肯定把他吊起来打！” 万雨虹终究还是心疼弟弟，发现弟弟耳朵都流血了，还是把手松开了。 但是却狠狠拍了一下：“快给先生赔礼！” “先生，对不住，我错了！” 万鹤鸣没办法，只好给老师鞠了一躬。 女老师正准备说话，看到金锋从后门进来了，赶紧给金锋行了一礼。 孩子们哗啦一下把金锋围了起来，七嘴八舌打招呼。 “金先生！” “金先生，你可算来了，上回的故事还没听完呢！” “对呀金先生，哪吒杀了龙王三太子，老龙王能愿意吗？” …… 金锋在铁罐山那段时间，吃过晚饭之后没事，就在空地上纳凉给孩子们讲故事。 讲哪吒的时候，讲到哪吒杀了三太子之后，车间建好金锋就回去了，可把孩子们都急坏了，天天盼着金锋再来，把剩下的故事讲完。 “现在有事，晚上吃完饭，都去大空地，我给你们把哪吒讲完！” 金锋笑着说道。 孩子们立刻高兴的欢呼起来。 另外一边，左菲菲的母亲左张氏得知金锋来了，马上跑去食堂。 把左菲菲拉到一旁，小声问道：“菲菲，我听说金先生来了？” “对啊，刚到。 ” “那你还在这儿干什么？为什么不去陪着先生转转？”左张氏着急问道。 “先生这次来是找万家小天才的，我陪着去转什么？” 左菲菲捏着衣角说道。 大康姑娘太多了，左菲菲脸上有印记，想嫁人很难，她母亲本来已经死心，决定母女俩在铁罐山相依为命过一辈子算了。 可是自从听说金锋不在乎迷信说法，娶了一个夜魅之后，左张氏的心思又活了起来，总是撺掇左菲菲主动接近金锋。 左菲菲不是傻子，母亲打的什么主意，她心知肚明。 其实她对金锋也很中意，特别是金锋的诗词传到铁罐山之后，左菲菲就彻底沦陷了，每次见到金锋，都会忍不住高兴。 但是封建时代的姑娘太矜持了，左菲菲跟金锋多说两句话就脸红，哪里敢告白？ “你少给我装糊涂！” 左张氏伸手点着左菲菲的额头：“你今年都十八岁了，我跟你这般大的时候，你都会念古诗了！” “知道啦知道啦！” 左菲菲不耐烦的摆手。 第416章 以身相许，才能报答 左菲菲实在有些怕母亲说这个，转身想溜，却被左张氏一把拉住。 “你别不耐烦，金先生不光有本事，有才华，还知道疼人，小北夫人也来过铁罐山，先生对她多好你也看到了。 ” 左张氏苦口婆心说道：“这样的良配，你娘我活了半辈子都只见过金先生一个。 你要是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娘，我现在真的有事，这个事晚上回去再说行吗？” 左菲菲实在有些怕了。 “什么事有终身大事重要？” 左张氏拽着女儿的袖子不松手：“你老实跟娘说，你觉得金先生怎么样？配得上你吗？” “金先生自然是极好的，是女儿配不上先生……” 左菲菲低着头，语气有些低落。 “我闺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就是皇帝都配得上！” 左张氏说道：“菲菲你别担心脸上的痣，我听婉娘说金先生不信这个，他的原配大夫人关晓柔，你比我熟吧，就是一个夜魅，先生一点也没嫌弃，还极为疼爱。 菲菲我求求你，上点心吧，这样好的夫婿，这辈子都遇不到第二个了！” “我上心有什么用，先生就没有这个意思……” 左菲菲低着头看了看左右，见周围没人，红着脸说道：“娘，女儿跟你说心里话，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想嫁给先生，可是我能感觉出来，他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 “菲菲，你这么说，娘就放心了。 ” 左张氏一听就笑了：“你安心去上工吧，娘来想办法。 ” “娘，你要干什么？”左菲菲心里觉得不妙。 “你别管了，去上工吧。 ” 左张氏摆摆手，直接走了。 左菲菲很想追上去问个明白，不过新一批的女工住宿问题还没安排好，只好转身回食堂。 学堂里，金锋把万鹤鸣叫了出来，示意女老师继续上课。 可是下边的孩子都想着哪吒呢，明显的开始心不在焉了。 当初铁罐山土匪修了几个院子，金锋后来也没拆，当成单间分给了香皂厂的管理层。 大当家的院子没有分，三间堂屋成了香皂厂的办公室，左边的两间偏房是厂长宿舍。 右边的两间偏房被金锋留了下来，关晓柔和婉娘来铁罐山就住在这里。 此时办公室有好几个人在上班，金锋只好带着万雨虹姐弟俩去卧室。 由于最近一直阴雨，又好久没来，一开门，屋子里就透着一股霉味。 金锋皱了皱眉，不过润娘不在，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好久没来了，屋里也没热水，就不给你们倒水喝了。 ” 金锋无奈说道。 “先生你要喝水吗？我去食堂打一壶！” 万雨虹也不等金锋说话，提着桌子上的水壶跑了出去。 她刚走，左菲菲的母亲来了。 “先生，你可有一阵没来铁罐山了。 ” “最近村里事情比较多，有点忙。 ” 金锋笑着起身。 左菲菲和母亲也住在大当家院子里，说起来是门对门的邻居，金锋当初在铁罐山那段时间，还在左家蹭过几顿饭。 “先生，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我看你比上次来都瘦了。 ” 左张氏关心说道：“等下我去超市买只野兔炖了，中午先生就别去食堂了，去我家吃饭。 ” “那就麻烦嬢嬢了。 ”金锋笑着点头。 烹饪和女红一样，是封建时代女子必须具备的素质，左张氏做饭手艺比不错，至少比食堂的大锅饭好吃多了。 重生一回，金锋也不委屈自己，有小灶当然要吃小灶了。 “先生这么说就太见外了，要不是您，我和菲菲都不知道沦落到哪里了。 ” 左张氏说道：“先生要是喜欢吃我做的饭，以后再来铁罐山就别去食堂了。 ” “那行，那我就不跟嬢嬢客气了，以后再来铁罐山，饭辙就打在您家了。 ”金锋笑着说道。 “这就对了嘛，”左张氏笑着说道：“按理说，先生对我和菲菲的恩情比天还大，菲菲要以身相许才能报答的，去吃几顿饭算什么？” “哈哈，嬢嬢言重了。 ” 金锋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怎么接话。 左张氏也是个聪明人，一看金锋的表情就知道再说多了就适得其反，便笑着转移话题： “先生，你这屋好长时间没住人了，估计被子都潮了，我帮你拿出晒晒吧？” “也行。 ”金锋点头。 答应了小朋友讲故事，今晚肯定回不去了。 屋子里有霉味就算了，要是被子也潮乎乎的，那就没法睡了。 左张氏先过去把窗户都打开，然后又把床上的被褥抱了出去。 金锋这才松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的凳子：“万鹤鸣同学，坐吧。 ” “先生，你叫我小鹤吧，爹娘还有姐姐，都是这么叫我的。 ” 万鹤鸣乖巧说道。 “那行，以后我也叫你小鹤。 ” 金锋问道：“你画图是谁教你的？” “我爹教的。 ” “齿轮组呢？” “也是我爹教的。 ” “你爹还教了你什么，能跟我说说吗？”金锋试探着问道。 “不能，我爹说了，除了我的儿子，跟谁都不能说！”万鹤鸣直接摇头。 封建时期，工匠的门户观念很重，手艺只传给儿子，就连女儿都学不到。 比如万雨虹，学到的东西就连八岁的弟弟多都没有。 金锋询问自然不是为了偷师，只是想考校一下万鹤鸣，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勉强，笑着说道：“不说就不说吧，那咱们聊点别的。 ” 万雨虹回来了，看到两人在说话，倒了水之后，就站到一旁默默看着。 接下来，金锋询问了万鹤鸣一些数学和机械知识，对这个孩子也越来越喜欢。 不是说万鹤鸣真的多么天才，其实他懂得的机械知识都很浅显，数学知识更是连前世三年级的小孩儿都不如，乘除法都不熟练。 真正让金锋惊喜的是，万鹤鸣懂得变通和思考，能够学以致用。 知识储备不够没关系，金锋可以慢慢教。 但是主动思考是没法教的，就像满仓，只知道死学，金锋教他做什么就是什么，一点不知道变通，更别提创新了。 西河湾想要持续性发展，最需要的就是万鹤鸣这样的人才。 金锋想了一下，问道：“小鹤，你愿意拜我为师，作为我的三弟子吗？” 【作者有话说】 下午工地有事，打电话让过去看看，以为很快能回来，结果一直弄到天黑才结束，出去的时候穿的少了，吹了一下午凉风，回来就头疼，要不是上午写了一章多，今天估计要放空窗……多写一章，北川就能多拿一章的稿费，如果能多写，北川也想多写点，但是今天头疼的厉害，没办法了，对不住，真的对不住，答应多更一些，又没做到，羞愧…… 第417章 三弟子 “小鹤，快给先生磕头！” 万雨虹一听，惊喜得无以复加。 她以为金锋只是来把万鹤鸣带到西河湾去上学，没想到金锋会直接收徒。 万雨虹小时候就看她爹干活，也在冶铁车间干了这么久，非常清楚金锋的技术比她爹厉害多了。 她也见过金锋教导满仓，和别人教徒弟也不一样。 封建时期有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说法，很多人教徒弟都要留一手，但是金锋教徒弟从不保留。 万鹤鸣如果能拜在金锋门下，以后注定会光宗耀祖！ “拜见师父！” 万鹤鸣朝着金锋跪下，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 金锋抵触给别人磕头，也不喜欢别人给他磕头，但是这次却没阻拦。 “好了，起来吧，以后你就是我三弟子，切记戒躁戒躁勤学奋进。 ” 金锋告诫道。 万鹤鸣自小被称为天才，他最担心的就是这孩子骄傲。 “是！”万鹤鸣起身而起。 “多谢先生！” 万雨虹激动的热泪盈眶，走到金锋面前就要下跪。 “你在西河湾那么久，还不知道吗？咱们西河湾不兴跪拜。 ” 金锋笑着拦住万雨虹。 “承蒙先生厚爱，收下小鹤，雨虹就算现在去死，跟娘亲也有交代了。 ” 万雨虹擦了擦泪水，说道：“可惜雨虹如今身无长物，连束脩都拿不出来，只能给先生磕个头，以示谢意。 ” “你觉得我是为了束脩收徒吗？” “当然不是。 ”万雨虹赶紧摆手：“雨虹只是不知道如何感谢先生。 ” “真要谢我，以后好好工作就是了。 ” 这是金锋在铁罐山，说的频率最高的一句话。 特别是才拿下铁罐山那段时间，几乎所有女工见了他都要磕头，然后说一大堆感激的话。 金锋只能用这句话来回应。 后来实在不耐烦了，便干脆集合所有女工开了个大会，强制要求不准再磕头。 随着接触多了，女工慢慢的和金锋熟了，这个风头才算止住。 可是谁知道女工们又开始调戏他，眼看着成了铁罐山的新风气。 这个比磕头还不好处理，总不能再召开一次全体大会，说你们谁也不能调戏我吧？ 这么说也太不要脸了，毕竟不是所有姑娘都调戏他的。 “行了，我去厂子里看看。 小鹤，你跟姐姐一起去收拾收拾东西，再跟小朋友告个别，明天和我一起回西河湾。 ” 金锋实在害怕万雨虹再坚持给他磕头，摆摆手起身离开屋子。 先去了香皂车间，又去了晾晒区，最后转到了食堂。 不得不说，左菲菲能力不错，把厂子管理的井井有条。 转到食堂的时候，正好遇到左菲菲。 “先生，姐妹们我都安排好了，她们刚吃过饭，现在阿珍带她们去洗澡换衣服了。 ” 左菲菲以为金锋来看望新女工，笑着说道：“我跟她们说，先休息两天，后天再开始做工。 ” “嗯，可以。 ”金锋点头：“我刚才在厂子里转了一圈，你管理得不错。 ” “主要是姐妹们都感激先生，做事努力，没人偷懒耍滑。 ” 左菲菲笑着说道：“说起来，还是先生的功劳。 ” “行了，咱们这么熟，你就没必要再舔……再拍马屁了。 ” 金锋赶紧改口：“现在商会越做越大，香皂需求也会越来越大，你这边如果有什么困难，直接写信让人送到西河湾。 ” “菲菲知道了。 ”左菲菲说道：“最近天气一直不好，新车间建造进度太慢，香皂液晾晒也要多花好几天，，恐怕这个月产量要下降不少。 ”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整个川蜀都在下雨，商队行走也慢，留给你们的时间还比较充足。 ” 金锋说道：“车间建造这边，我回去再和村长、三爷爷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再派些工人过来。 不过你这边要注意点，不能让建筑工进入香皂车间。 ” “明白，”左菲菲点头：“我这边跟姐妹们交代过了，外人谁也进不来。 ” “那就好。 ”金锋说道：“嬢嬢让我中午去你家吃饭，时间差不多了，走，回家再说。 ” 这句话说得太暧昧，左菲菲的脸又红了，跟小媳妇儿似的低着头跟到金锋身后。 回到左家，左张氏正要出门去叫金锋和左菲菲回来吃饭。 看到两人并肩走回来，便停下脚步，靠在门框上默默看着。 两人边走边说着什么，左菲菲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左张氏越看越满意，越看越觉得两人般配。 笑着迎上去：“我正说去叫你们呢，你们就回来了。 ” “嬢嬢做的饭香飘十里，我们就是闻着饭香才回来的。 ”金锋笑道。 “先生真会说话。 ” 左张氏笑道：“先生要是真喜欢吃，以后就多来几次铁罐山。 ” 大当家这个院子除了办公，只有左菲菲和左张氏两人常住，金锋关晓柔不知道多久才来一次，厨房和旁边的餐厅，也就一起给了左菲菲母女。 母女俩一起动手，饭菜很快摆上了桌子。 很简单的三菜一汤，但是左张氏做得很用心，色香味俱全。 “老身手拙，会做的菜不多，先生不要嫌弃。 ” 左张氏照例说着客套话。 “嬢嬢你可别这么说，您做的饭特别好吃，回头我得让润娘来铁罐山跟嬢嬢学习一段时间。 ” 金锋笑着说道：“还有嬢嬢，我都跟你说过几回了，以后别自称老身，七老八十的大娘才这么叫自己，您才三十出头，我第一次见到你，都以为你是菲菲的姐姐呢，这么喊都把自己喊老了。 ” 封建时代结婚早，左张氏十五岁嫁给左菲菲的爹，当年就有了左菲菲，现在也不过才三十三岁而已。 来到铁罐山之后，左张氏吃喝不愁，工作也不是很累，很快从抄家的阴影中恢复了过来，看起来真不老。 左菲菲的颜值，一大半都继承于左张氏。 如果是在金锋前世，左张氏再化化妆，完全可以去夜店冒充大姑娘。 “先生，莫要取笑嬢嬢！”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好听的。 左张氏嘴上嗔怪，脸上的高兴却抑制不住。 “天地良心，我可不是取笑嬢嬢！” 金锋一指左菲菲：“菲菲，你来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我娘最漂亮了！” 左菲菲也笑着点头。 “你也跟着胡闹！” 左张氏伸手拍了左菲菲一下。 左菲菲吐了吐舌头，朝着母亲做了个鬼脸。 第418章 差点绕进去 或许为了维持自己的厂长形象，左菲菲平时总是很严肃，哪怕在金锋面前，也只是微笑居多。 可能只有在母亲面前，才会完全放开吧。 金锋还是第一次见她做鬼脸，不由多看了两眼。 左张氏之前就有意撮合两人，一见金锋如此，更加坚定了这个主意。 “先生，这是我自己做的米酒，先生尝尝。 ” 左张氏拿过一个酒坛子。 她听婉娘说过金锋反对酿酒，主动解释道：“食堂有时候会剩饭，我就让菲菲买来一些，酿了些米酒，先生不要嫌弃。 ” 铁罐山如今人数那么多，食堂剩饭在所难免，一般剩饭都掺着下一顿吃了。 但是夏天有时候米饭会变味，有一次好几个人吃了都拉肚子，金锋害怕引起集体中毒事件，就让人买了几头猪送过来。 从此之后，变了味儿的剩饭，就掺着孩子们割的猪草喂猪。 左张氏弄一些剩饭酿酒，何况还掏了钱，金锋自然不好说什么。 笑着拿过一个陶碗，左菲菲非常有眼色的倒了一碗。 还别说，左张氏酿的米酒很不错，醇厚甘甜，金锋一口气把一碗全喝了。 “先生，多谢你救下我们母女，来，嬢嬢敬先生一杯。 ” 左张氏说着，端起陶碗。 “我敬嬢嬢。 ” 金锋赶紧端起陶碗，一口而尽。 “菲菲，为娘也算读过一些书，纵观古今，尚未有女子能管理这么大一个厂子的，先生这么信任你，你也敬先生一碗。 ” 左张氏又给金锋倒了一碗米酒。 “菲菲敬先生，多谢先生信任。 ” 左菲菲无奈，只好也端起酒碗。 金锋无奈，只好举碗跟左菲菲又喝了一碗。 接下来，左张氏找出各种理由给金锋敬酒，金锋一连喝了九碗，最后实在喝不下了，直接把碗扣下，左张氏这才放过他。 “先生不想喝，那就不喝了，来，吃菜。 ” 左张氏给金锋夹了个兔子腿，问道：“先生，我听菲菲说，咱们的香皂都卖到京城了，连皇后娘娘都在用呢，是吗？” “对，用精致木盒装的那一批，就是专供皇室的。 ”金锋答道。 “真好，”左张氏叹了口气：“菲菲她爹没有福气啊，要是早点遇到先生，也不会被县令打死了。 ” “嬢嬢，我还不知道你们怎么沦落到牙行的呢，方便说说吗？” 金锋放下筷子。 铁罐山的姑娘，个个都是有故事的苦命人。 金锋也没时间一个个去了解。 左张氏叹息一声，把左家的遭遇说了一遍。 金锋听完，心里也不是滋味。 好好的一家人，就因为打了县令儿子一拳，竟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大康的吏治已经腐朽到何种程度，可想而知。 “嬢嬢，回头我让人搜集一下那个县令为非作歹的证据，送到京城去告状，帮你报仇！” 大康贪官太多了，金锋一个人治理不了，但是既然遇到了，顺手帮个忙他也不抵触。 而且帮左家报了仇，左菲菲会更加忠诚。 也算是收买人心了。 “先生，我娘只是随便感慨一声，先生不要放在心里！” 左菲菲听金锋这么说，脸都吓白了。 士农工商，铁匠是工，商会是商。 如果没有爵位的话，金锋哪怕再有钱，地位也非常低下。 以民告官，不管对错先打二十大板再说。 “菲菲说得对，我是胡说的，先生可不敢胡来。 ” 左张氏也紧张的直摆手：“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咱们惹不起县令老爷的。 ” 她和左菲菲好不容易才逃离牙行的噩梦，在铁罐山重新开始生活。 金锋要是折进去，她们娘俩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这次她们运气好，遇到了金锋，下次还有这么好运吗？ 左张氏不敢赌。 “你们别紧张，我肯定不会乱来的。 ” 金锋伸手往上指了指：“我上面有人，要不然能把香皂卖到皇宫吗？” 左张氏顿时露出狂喜之色。 左菲菲也陷入沉思。 她之前一直以为香皂能卖到皇宫，是因为香皂的稀有和独特，现在金锋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 天下稀有的东西太多了，能把东西送进宫里，本身就是一种本事。 “先生真有办法？” 左菲菲激动的都顾不上忌讳了，一把抓住金锋的手。 杀夫杀父之仇，要说母女俩不想报仇是假的。 但是之前没有办法，只能把仇恨压抑在心中。 “青山县令背后的靠山是谁，你们知道吗？”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动手之前，金锋也要先了解对手。 如果真是大有来头，他也不会莽着头往上冲。 “这个我知道，我听菲菲爹说过。 ” 左张氏说道：“戎州县令好色成性，青山县令有个妹妹颇有姿色，嫁给了戎州郡守做小妾。 ” 金锋微微点头，心里有了谱。 以色娱人者，色衰则恩驰，这种关系是最不牢靠的。 戎州郡守若是真的好色，说不定现在已经移情别恋，不喜欢这个小妾了。 就算依旧喜欢，问题不大。 庆慕岚被围五郎山，就发生在青山县，金锋都不用亲自动手，只要跟庆慕岚说一声，庆慕岚就会去收拾青山县令。 戎州郡守再牛，还能干得过州牧庆鑫尧？ 不过金锋没有把话说死，只是点头说道：“我等下就派人去搜集青山县令为非作歹的证据，一旦找到实证，尽快派人送到上边！” “多谢先生！” 左张氏推开凳子，起身给金锋行了一礼：“先生，你若能给我们孤儿寡母做主，我愿将菲菲许配给先生，以报先生大恩！” “使不得！”金锋有些无语：“嬢嬢这么一说，好像是我贪图菲菲才管这事似的。 ” “我知道好多人说菲菲是不祥之人，先生若是忌讳，不必纳菲菲为妾，收了做个丫鬟，让她伺候先生，能报恩便行。 ” 左张氏毕竟活了几十年，看人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知道金锋是个重情义的人，直接来了一手以退为进。 “嬢嬢，你误会了，菲菲脸上的红斑不过是一种皮肤病，不是什么不祥之人。 ” 金锋说道：“以后说不定就自己消失了。 ” “先生不嫌弃菲菲？”左张氏问道。 “当然不嫌弃！” “那先生同意娶菲菲了？” “同……等会儿，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菲菲了？” 金锋哭笑不得道。 米酒虽然度数低，喝起来甜丝丝的，可是喝多了也会醉的。 金锋现在头就有点儿晕，差点被绕进去。 第419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么说，先生还是嫌弃菲菲……” 左张氏说着，眼圈又红了。 左菲菲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心里既有羞怯，也有期盼。 以前她对金锋更多的是感激，感激金锋把她和母亲从水深火热的牙行解救了出来。 后来金锋为了打开京城市场，送来了很多特制的木盒子，用来装特制香皂。 左菲菲出身书香门第，立刻被盒子上诗词吸引了，每一首都誊抄下来，反复吟诵。 对于金锋除了感激之外，又多了崇拜和一丝别样的情绪。 以前左张氏只是私下催催她，现在等于把话挑到明面上了。 所以，左菲菲也在期待金锋的反应。 可是谁知道，金锋竟然红着脸起身，对着左张氏行了个礼：“嬢嬢，叨扰了，我吃饱了。 ” 说完，直接转身走了。 左菲菲想过金锋可能会拒绝，却没想到他直接落荒而逃了。 一时间，心里觉得万分委屈，眼泪大颗大颗滴落。 但是左张氏却长出一口气，擦掉女儿脸颊上的泪水：“菲菲，哭什么？别哭了。 ” “娘，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嘛！” 左菲菲流着泪说道：“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直接跑了算什么？” “傻丫头，先生直接跑了才是最好的。 ” 左张氏笑着说道：“如果先生一口就答应了，说明他就是个觊觎你美色的浅薄之人，这样的人是不值得托付的，因为你不可能一直年轻美貌。 如果他直接拒绝了，说明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你再上赶着也没用，所以先生不给答复，就是最好的答复。 ” “那我现在怎么办？” 左菲菲毕竟没有感情经历，此时觉得心乱如麻，只能向母亲求助。 “先生没有拒绝，说明他心里是有你的，只是还有些犹豫，这时候你就应该主动点，把生米煮成熟饭就行了！” “娘~~”左菲菲羞得不敢抬头：“你说什么呢？” “菲菲，娘是不会害你的，像先生这么好的夫婿，你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第二个，该把握的时候，就要把握住！” 左张氏说道：“你听娘的，晚上……” 左菲菲听着母亲的话，羞得满脸通红，不过却没有离开。 院子门口，金锋回头看了一眼，也觉得心里砰砰乱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左菲菲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有身段，要气质有气质，要说他一点都不动心是假的。 可是在感情上，金锋就是个怂货，要不然也不至于和唐冬冬拖到现在。 如果他真是毫无底线的好色之徒，以大康的环境，早就妻妾成群了。 对于左菲菲和唐冬冬的感情，也一直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 现在陡然被左张氏挑明了，金锋也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当鸵鸟，狼狈而逃。 一下午的时间，他都在避着左菲菲，晚饭都没有去左家吃，而是在食堂对付了一顿。 吃饭可以在食堂对付，可是睡觉总是要回去的。 为了躲着左菲菲娘俩，吃过饭后，金锋给孩子们讲故事，一直讲到半夜才磨磨唧唧回屋。 结果刚进屋，左菲菲就抱着被子进来了。 “先生，我娘让我给先生送两床新被褥，以前的她给你拆洗了。 ” “麻烦嬢嬢和菲菲姑娘了。 ” 左菲菲低着头不敢看金锋，抱着被子默默走到床边，开始铺床。 脑子里还在想着母亲说的话。 想要主动点，又有些放不开。 想着想着，就有些委屈，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金锋一直偷偷看着左菲菲呢。 发现她哭了，有些心虚的上前问道：“菲菲，你怎么了？” “没怎么……” 左菲菲擦了擦眼泪，继续铺床。 其实她平时是很坚强的，当初在牙行那么苦，她宁愿去寻短见，都没有哭过。 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眼泪就是忍不住，越擦越多。 最后左菲菲干脆坐到刚刚铺好的床上，不管不顾的哭了起来。 金锋哪里见过这架势啊，手忙脚乱的给她擦泪。 感受着金锋手掌的温暖，左菲菲心一下子变得坚定了。 抬头问道：“先生，你是嫌弃菲菲么？” “菲菲，不是的。 ” 金锋赶紧摆手：“菲菲这么漂亮，又能干，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姑娘，我怎么会嫌弃呢？” “那我娘把我许配给先生，先生为何不应？”左菲菲委屈问道。 话说到了这里，金锋知道必须要给左菲菲一个答复，要不然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干脆也放开了，想了一下，说道：“菲菲，说实话，我是喜欢你的，但是并不能因为我喜欢，就去占有你，这对你不公平。 就算有一天，我真的娶你，也是因为我爱你，想要跟你过一辈子，而不是因为其他的。 ” 说完，金锋蹲下去，看着左菲菲说道：“菲菲，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也不知道。 ” 左菲菲摇头说道：“就是每次见到先生，我便觉得开心，先生离开铁罐山，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晚上……晚上总是思念……想天天见到先生……” 金锋轻轻板着左菲菲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问道：“那你愿意嫁给我，跟我一起过一辈子吗？” “只要先生不嫌弃，菲菲便愿意……” 左菲菲小声答道。 人家女孩子都这么说了，金锋就算再直男，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起身把左菲菲揽进怀里。 左菲菲颤抖了一下，无师自通的伸手环抱住金锋的腰，把脸颊贴到金锋胸膛上。 金锋伸手摸了摸左菲菲的头顶，左菲菲嘤咛一声，小猫一样蹭了蹭金锋胸口。 耳边传来有力的心跳声，左菲菲心中的不安、局促渐渐消散，变得无比踏实。 金锋也不敢动，就这么让左菲菲抱着。 左菲菲今天太累了，不仅要忙着安排新来的女工，心里还要想着母亲交代的话。 不光是身子累，心更累。 现在安定下来，竟然抱着金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金锋察觉到左菲菲的手臂松了，低头一看才发现，这姑娘竟然睡着了。 “这……” 金锋有些哭笑不得。 这不上不下的算是怎么回事？ 可是让他把左菲菲叫醒，又于心不忍。 “等你睡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金锋在左菲菲鼻子上拧了一下，心里哀叹一声，把她轻轻放到床上，盖上被子。 第420章 提上裤子就走 左菲菲这一觉睡得特别香，一直睡到天色微亮，才悠悠转醒。 察觉到身边有人，不由吓了一跳。 可是看清是金锋，又想起昨晚的事，不由羞恼的捂住脸颊。 “左菲菲，你怎么能睡着了呢？” 左菲菲从指甲缝里偷偷看了一阵，发现金锋还在沉睡，胆子不由变大了一些，坐起身来，端详着睡在身边的这个男人。 想起昨晚的安定，左菲菲忍不住又把脑袋放到金锋胸口。 金锋被惊醒，伸手揉了揉左菲菲的脑袋：“醒啦？” “先生，你昨晚怎么不叫我呢？” 左菲菲抬头看着金锋。 “我叫了，可是你睡得就跟小猪一样，死沉死沉的，我根本叫不醒！”金锋笑着打趣。 “你才是小猪呢！” 左菲菲伸手在金锋腰上拧了一下。 好吧，这也是女子无师自通的天赋。 金锋心头顿时一片火热：“菲菲，你想好了吗……”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嘴唇被堵上了。 左菲菲的动作很生疏，却格外热烈。 这时候还说什么？ 金锋直接翻身，把左菲菲压到身下，占据主动攻势。 一双手也不老实的游走起来。 经过唐小北的手把手教学，金锋的技术比前世进步太多了。 不大会儿，左菲菲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脸颊泛着桃花一般的绯红。 眼睛微微眯着，透着娇羞，似拒还迎。 下一秒，眼睛一下子瞪大，两手紧紧抓住金锋的胳膊。 …… 左菲菲毕竟是第一次，金锋没有折腾太久便结束了。 但是有了肌肤之亲，左菲菲突然觉得自己和金锋的距离更近了。 小心翼翼的收起染红的白绢，然后懒洋洋的趴到金锋身上，也不说话，就是盯着金锋看，吃吃的笑。 手指无意识的在金锋胸口画着圈圈。 “笑什么？”金锋低头问道。 “没什么，就是开心。 ” 左菲菲蹭了蹭金锋的胸口：“觉得跟做梦一样，以后我也有相公了。 ” 金锋刚准备说话，门口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左菲菲下意识翻下去，拉过被子盖住身子。 “先生，急报！” 大刘的大嗓门，吵得金锋脑瓜子嗡翁直响。 “我去，不是这么寸吧？” 金锋恨不得出去把大刘砍了。 这货简直就是个一千瓦的大灯泡啊，当初他和唐小北的好事就被这货破坏了，到了左菲菲，又来？ 幸亏左菲菲醒得早，要不然今天又要被不上不下的吊在中间。 “等我一会儿。 ” 金锋在左菲菲额头亲了一下，起身随便套了件外衣。 打开房门，黑着脸问道：“怎么了？” “先生，急报！” 大刘说着就要进屋，却被金锋伸手挡住了。 “门口说就行！” “门口多冷啊。 ” 大刘还没明白过来，闷着头还要往里闯，结果被金锋一脚踹了出去。 “先生，屋里有人呀？” 古代的房子都是大通间，大刘虽然没有进屋，刚才却匆匆一瞥，看到床边的凳子上有女子的衣裙。 “先生，屋里是谁呀？” 大刘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忍不住好奇，还想往里看。 铁罐山惦记金锋的姑娘实在太多，他这个亲卫头子也猜不出床上是谁。 “还看！还看！” 金锋忍不住感慨这货的头是真铁，咣咣两脚把他踹到屋檐外。 回身关好房门，黑着脸说道：“什么急报，快说！” 他已经想好了，大刘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等下办完事，就要看看这货走路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哦哦！” 说到正事，大刘立马变得正经起来：“小玉姑娘派人过来报信，说村里收到了通知，有冯圣的消息了。 ” “抓住他了？”金锋惊喜问道。 冯先生一直是金锋的一块心病，所以金锋告诉小玉，一旦有冯先生的消息，必须第一时间通知。 “没有，”大刘摇头说道：“慕岚姑娘传信来说，冯圣逃到吐蕃了。 ” 说完从怀里掏出两封信递给金锋。 “哪儿？”金锋怀疑自己听错了，赶紧拆开其中一个信封。 信是九公主写来的，金锋看了之后才知道，他们又被冯先生涮了。 正是因为觉得冯先生会往党项跑，所以金锋的钟鸣小组，九公主和庆鑫尧的暗线，几乎都集中到了川蜀北部。 结果谁知道冯先生竟然往西跑了。 等庆鑫尧的暗线得到消息，他已经进入吐蕃境内了。 “冯圣的靠山不是党项吗，什么时候又跟吐蕃勾搭上了？” 金锋一边思索，一边拆开第二封信。 第二封信是小玉写的，说张凉剿匪的时候，抓住了冯先生手下的一个土匪。 据这个土匪交代，当初有几个吐蕃人从京城而来，遇到了冯先生。 冯先生没有让土匪伏击他们，反而设宴款待。 吐蕃人在冯先生的土匪窝待了两天才回去，但是和冯先生说了什么，被抓的土匪就不知道了。 “坏了！” 金锋心头一紧，眉头紧紧皱起。 唐飞从京城回来，说起过吐蕃人，还问金锋知不知道吐蕃人去京城干什么，害得他们赶路都慢了。 金锋当时缺乏情报来源，哪里知道吐蕃人去京城干什么？也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九公主到了西河湾，金锋才知道唐飞在京城遇到的吐蕃人，是去京城商量和亲事宜的。 他们和冯先生勾搭到一起，和亲之事必然要生出事端。 “大刘，马上派最快的马回西河湾，让小玉动用一切手段，尽快把这个消息传给公主殿下！” 金锋匆忙说道：“另外去通知万家姐弟一声，一刻钟之后出发回西河湾。 ” “是！” 大刘很少见到金锋露出这种焦急之色，转身飞奔出院子。 金锋也转身往屋子里跑。 这件事情太严重了，弄不好是会酿成外交事故的。 大康和吐蕃的关系本来就紧张，一旦和亲出现纰漏，战争随时可能爆发。 金川到吐蕃距离太近了，金锋的布局才刚开始，根本没有应对战争的能力，必须早做打算。 “先……相……相公，出什么事了？” 左菲菲见金锋脸色焦急，撑起身子问道。 “对不起菲菲，我应该留下来好好陪陪你的，可是现在有些急事，我必须回去一趟。 ” 金锋走到床边，满脸歉意。 完事了提上裤子就走，金锋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第421章 干得漂亮 “相公先去忙正事。 ” 刚刚经过肌肤之亲，左菲菲自然想和金锋腻在一起。 可是知道金锋的确有事，还是懂事的起身帮金锋穿衣。 “菲菲，要不然你和嬢嬢跟我回西河湾吧？” 正是情浓之时，金锋也有些舍不得左菲菲。 左菲菲闻言有些心动，但后来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好不容易才把铁罐山理顺，现在再换人我怕又乱了。 ” 她为铁罐山耗费了太多心血，如今看着香皂厂日渐壮大，实在舍不得离开。 “那好吧，我回去处理完事情，就来看你。 ” 金锋捧起左菲菲的小脸，亲了一下。 之前一直羞羞答答的左菲菲，此时完全放开了，回应的异常热情。 良久之后，喘着气抱住金锋的腰：“相公再让我抱抱！” 就这么一直抱到大刘在门口喊话，左菲菲才恋恋不舍的把手松开。 “我走了。 ” 金锋轻轻拍了拍左菲菲脸颊，转身离开。 院子里，大刘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死死盯着门口。 不过明知道金锋屋里有人，他也不敢靠太近，只希望屋子里的人跟金锋一起出来。 可惜让他失望了，金锋是一个人出来的，然后还把房门关上了。 左菲菲衣服没有整理好，跟到门口停下，顺着门缝目送金锋和大刘离开。 “先生，屋子里到底是谁呀？” 大刘的声音传来。 “滚滚滚！” 金锋抬腿在大刘屁股上踹了几脚。 “先生，你踹也踹了，就跟我说说嘛……” 大刘还不死心。 金锋看看左右，走到旁边抄起一把铲子。 “先生，你说过的，君子动口不动手！” 大刘哇哇乱叫着跑远了。 金锋提着铲子在后边追。 左菲菲在门后看着两人越跑越远，捂着嘴偷笑。 可是一想到下次再见到金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笑不出来了。 现在才分开，就忍不住思念了…… 老兵牵着马等在门口空地上，万家姐弟俩站在一旁。 此时正是白夜班交接的时候，看到金锋离开，女工们纷纷围了上来。 “先生，怎么这么快就走啊？” “下次什么时候来呀？” “先生，你夜里怎么还让人守着院子门呢？咱们山上又没贼人！” “哎呀，玉婷姐，你怎么知道先生院子有人守门呀？”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玉婷姐晚上去看了呀！” “玉婷姐，其实你跟看门的大哥说一声，说去给先生暖被窝，大哥肯定让你进去！” “就是，天凉了，先生一个人睡多冷呀。 ” “你怎么知道先生一个人睡？” “先生让人看着门，谁也进不去，他不一个人睡怎么办？” “你怎么忘了，厂长和先生住一个院啊！” “还真是，对了，平时厂长都要来送先生的，今天怎么没来？” …… 之前女工们也调戏过金锋和左菲菲，但是金锋从来没当回事，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可是他现在真和左菲菲在一起了，再听到女工们调侃，就有些心虚了。 拍了拍马屁股，头也不回的往山口跑。 跟在身后的大刘眼睛一下子瞪大，露出一副破案了的神色。 对嘛，金锋院子门口夜里是有老兵把守，除了左菲菲，屋子里还能有谁？ 金锋占据的几大土匪老巢，铁罐山距离西河湾最近，快马加鞭赶路，太阳刚刚爬上山头，金锋他们就回到了西河湾。 来不及回家，金锋直奔后山大营。 推开作战室，不仅小玉在，就连张凉也回来了。 “先生！” 张凉起身跟金锋打了个招呼。 或许因为统军的缘故，这次再见到张凉，金锋觉得他腰板挺得更直了，脸上也更加自信，颇有些铁血军人的感觉。 “凉哥回来啦，最近干得漂亮！” 金锋笑着夸赞。 张凉接手剿匪队之后，没有和庆慕岚一样着急攻打土匪，而是先派钟鸣小组分散到各县农村去做宣传。 然后又把数千人的剿匪队集合到五郎山，进行集训。 在庆怀的影响下，张凉在治理镖局的时候就赏罚分明。 但是剿匪队是由庆元军和长信军组成的，张凉无权责罚，刚开始没人愿意搭理他。 张凉也不着急，用小本本记下闹事者的名字，一起送回西河湾交给庆慕岚。 庆慕岚去五郎山直接砍了几个，又鞭打数十人，士卒们终于怕了。 接下来的训练中，再也没人敢炸刺。 张凉在五郎山突击集训，钟鸣小组分散到周边各县，打探情报。 如今“十文盐”已经卖到广元各地，金川商会和金锋的名字也传遍广元。 百姓一听说金先生不忍土匪盘剥百姓，要派镖师帮他们打土匪，全都积极响应，主动帮钟鸣小组搜集情报。 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在广大百姓的帮助下，钟鸣小组很快摸清了各地土匪的情况。 不仅包括老巢在哪里，还包括有多少人，老巢有什么特点等。 极为详细。 得到情报之后，张凉根据各地土匪的不同情况，把剿匪队重新分成二十多支大小不一的队伍，直接跳过距离青山县最近的昭化县，突击其他各县。 其他各县的土匪都以为剿匪队肯定会先打昭化，所以一直处于观望状态，准备等剿匪队打到昭化再做准备，根本没想到张凉会采取和庆慕岚相反的作战方法，完全被打得措手不及。 金锋给庆慕岚讲解兵法的时候，张凉也喜欢旁听。 虽然他识字不多，但是战斗经验丰富，学习起来比庆慕岚更快，也更加懂得灵活运用战术。 根据钟鸣小组带回来的情报，针对不同的土匪势力，张凉制定了不同的攻打方式。 有的硬攻，有的引入山洪淹没，有的放烟熏耗子一样熏，有的用投石车投掷闪光弹…… 事实证明，张凉制定的战术非常成功，在极短时间内，以雷霆之势把除昭化之外的各县大型土匪势力一一荡平。 然后留下少部分兵力占领土匪老巢，又合兵一处，以压倒性优势，直接横扫昭化。 一系列操作，看得金锋都叹为观止。 如今的黑水沟，都快人满为患了，都是被俘的土匪。 当然，肯定还有不少土匪跑掉了，想要完全剿灭他们非常难，需要旷日持久的战斗。 但是经过这次剿匪，小股土匪也难成气候。 至少不敢再和之前一样，大摇大摆的去各村征收岁粮了。 这已经达到了金锋和庆慕岚的预期。 第422章 布局 搞定广元土匪后，张凉没有急着发兵去其他郡，而是再次把剿匪队集合起来，继续进行突击集训。 主将对于一支队伍的影响力是很大的，经过这次剿匪，张凉成功在剿匪队建立威信，第二次集训，士兵们听话多了，比第一次更加顺利。 张凉正打算最近一两天就出发去其他地方，却意外抓住了冯先生的手下。 得知冯先生曾经和吐蕃人接触过，张凉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第一时间带着俘虏赶回西河湾。 结果金锋却不在村里，张凉立刻让小玉连夜派人去通知金锋。 如果是平时，金锋夸赞自己，张凉肯定会客气几句。 但是现在他顾不上了。 “多谢先生夸赞。 ”张凉随口回答一声，接着便说道：“先生，咱们现在遇到大麻烦了。 ” “凉哥在担心吐蕃人吗？”金锋问道。 “是的，”张凉点头说道：“我曾经跟吐蕃人打过仗，太清楚他们了。 吐蕃人凶残贪婪，比土匪凶残百倍。 土匪是盘剥百姓，可是吐蕃人根本不把咱们大康百姓当人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如果吐蕃人再次打来，剿匪没有任何意义！” “小玉，我让你尽快把消息传给公主殿下，传了吗？”金锋问道。 “传了，我刚得到消息，就让阿强带人快马加鞭去西川了。 ”张凉答道。 “凉哥你做的很好。 ”金锋又赞许的看了一眼张凉。 不光会打仗，还能提前察觉到危机，张凉越来越适合做将军了。 “先生，咱们现在怎么办？”张凉问道。 “我让大刘去叫小北他们了，等人到齐了再说。 ” 金锋随手拉过一张凳子：“小玉，去给我端碗饭过来。 ” 一大早就消耗了不少体力，紧接着又一直赶路，肚子早就饿了。 小玉去镖师食堂，给金锋端了一碗小米粥，还拿了几个馒头和一叠咸菜。 “先生，食堂里只有这个了。 ” “没事，有什么吃什么。 ” 金锋拿起馒头啃了一口。 饭吃到一半，唐小北、唐冬冬、村长、满仓等人也陆续赶到。 等到人到齐了，金锋一边扒饭，一边朝张凉点头：“凉哥，把情况跟大家说一下。 ” “好的，”张凉把目前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锋哥儿，凉子，你们太紧张了吧？” 村长说道：“吐蕃跟咱们大康打仗也不是一年两年，从我小时候就在打，都是小仗，吐蕃人也就在边境范围掠夺一番就走了，很少会跑远的。 ” 其实不光是村长，满仓和唐冬冬等人也觉得金锋太小题大做了。 只有唐小北，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因为九公主在西河湾做客那段时间，很多时候她都陪伴左右，听过金锋和九公主分析天下局势。 “村长，这次不一样。 ”金锋解释道：“前些年吐蕃内部也在混战，入侵边疆的都是一些散兵游勇，所以不敢孤军深入。 但是这些年吐蕃的内乱基本已经结束，也变得不安分起来，一直在找茬，想要挑起全面战争。 如今大康对抗党项和契丹已经力不从心，根本不敢再招惹吐蕃，所以九公主才会去和亲，想要借助吐蕃人的力量牵制党项。 公主殿下一路上多次遭遇暗杀，都和冯圣还有党项人有关，现在冯圣又和吐蕃使者搅和到了一起，殿下这次的和亲，八成要失败。 ” 经过金锋解释，大家都大概明白了现在的局势，也理解了金锋为何如此紧张。 “我早就知道吐蕃人狼子野心！”村长恨恨骂了一声：“不过锋哥儿，我听老辈人讲，一百多年前，吐蕃人曾经好几次打下西川府，可是他们都往东了，从来没来过川北，这次也不会来吧？” 吐蕃人也以游牧为主，骑兵也非常强大。 广元地处川北，以山岭地形为主，不适合骑兵作战，所以吐蕃人打下成都府之后，一般都是往东去四川盆地劫掠。 那里地势平坦，物产丰富，是骑兵劫掠最理想的位置，很少会来广元一带。 “村长，不管吐蕃人来不来，咱们都要按照他们要来准备。 ” 张凉说道：“咱们可以准备了用不上，却不能等他们打来了，咱们却一点准备也没有。 ” “凉哥说得对，咱们要晴带雨伞有备无患，不能等到船到江心再补漏。 ” 金锋说道：“大康和吐蕃恩怨已久，必有一战，就算这次打不起来，以后也会打的。 ” “我觉得不会太久了。 ”张凉说道：“冯圣此人心机深沉，又在川蜀流窜多年，对川蜀极为熟悉，他如今逃到吐蕃，极有可能会撺掇吐蕃攻打大康。 ” “所以咱们现在就要做好准备！”金锋接着说道。 “先生，大哥，你们说吧，要怎么做？”满仓问道。 “首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大家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金锋交代道。 “明白！” “知道了！” 众人纷纷点头。 “小北，前段时间我让商队运粮，有结果了吗？” 金锋又看向唐小北。 手里有粮，心里才能不慌。 粮食是生存的最基本保证。 也是金锋最关心的问题。 “才到两船，都是从京兆府那边买的。 ” 唐小北说道：“江南那边传消息过来，这两年江南收成不错，很多粮商手里都囤积了不少粮食，收购了不少，但是逆流而上会比较慢，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 “多找一些纤夫，工钱翻倍，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轮流拉纤，以最快速度把粮食运回来！” 金锋说道：“另外粮商那边的粮食，能买多少买多少，双驼峰、铁罐山、虎头山、黑水沟的粮仓都给我堆满，要是还堆不下，再建粮仓！” “这样的话，粮商肯定会趁机溢价，而且咱们的银子未必够……” 唐小北为难道。 “如果某个粮商溢价太多，就去下一个地方，找其他粮商！至于银子……”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等下我取一些水玉珠子给你，用水玉去换！” 经过这段时间的生产，玻璃车间的珠子已经堆积如山。 至于放出去多少，金锋还要和唐小北好好商量一下。 但是不管放出去多少，用来买粮食绝对足够。 第423章 相公，你轻点 “从明天开始，女工每天先跑操两刻钟再去上班，分批提前一个时辰下班，去靶场训练弩弓和操作重弩、投石车！” 金锋又转头看向唐冬冬：“半个月后我要在举行纺织厂运动会，项目有负重越野，弩弓，重弩和投石车等，我会拿出二百两银子作为这次运动会的奖励，具体奖励办法，你这边回去和各个车间主任商量一下。” “明白！” 唐冬冬点头。 “村长，三爷，老山，您三位最近也辛苦一下，双驼峰的盐厂和铁罐山的晾晒棚都尽快赶赶工期！” 金锋又看向三个村长。 “锋哥儿，我们也想赶工期，可是最近老天爷总是下雨，而且人手也不够啊！”老村长无奈说道。 “人手不够，那就尽快招人！” 金锋想了一下，看向小玉：“放点风声出去，就说咱们西河湾要招募工人盖房子，我想招人应该不难。” “女工要吗？”小玉问道。 “只要能盖房子，不管男工女工都要！”金锋说道：“采取计件算酬的办法来付工钱。” “好！”小玉点头记下。 三个村长也高兴起来。 川蜀人自古勤劳能干，女工或许比男工在体力上差点，但是架不住人多啊。 两个女工怎么也比一个男工能干。 “行了，大家都去忙吧！小北、满仓、凉哥，你们留一下。” “好！” 唐冬冬、村长等人陆续走出指挥室。 “凉哥，你这边往西边多派一些人手，时刻关注吐蕃那边的动静。” 金锋交代道：“另外，再通知老郑那边，加快新兵训练速度，扩大女兵招收规模！” “是！”张凉点头答应一声，快步离开。 “满仓，咱们仓库还有多少弩弓？”金锋问道。 如今镖师规模越来越大，手弩是镖师标配，满仓的日常工作之一，就是带着一群女徒弟制作弩弓。 “九百六十二把！”满仓脱口而出。 “还不到一千把……”金锋想了一下，说道：“最近天气不好，肥皂晾晒的时间长，我让菲菲从肥皂厂抽掉一些人手过来帮忙，把不重要的零件交给她们加工，加快制作速度，至少保证三千把的库存量！” “好！”满仓点头。 如今制作手弩也是流水线作业，手弩各部分零件已经标准化，可以批量生产。 全力赶工的话，制作速度也很快。 “赶制完手弩，再赶制一批纺织机出来，年底纺织厂估计要大规模扩招。” 金锋拍了拍满仓的肩膀：“时间紧任务重，你们冶铁车间最近辛苦一下。” “先生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满仓喊道。 “好，去忙吧。”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金锋和唐小北两人。 金锋正准备开口说话，就看到唐小北促狭一笑：“相公，你收下左菲菲了？” “你怎么知道？”金锋微微皱眉：“你在铁罐山安插眼线了？” 自己早上才和左菲菲有肌肤之亲，唐小北现在就知道了，这眼线速度也太快了吧？ “你想什么呢？”唐小北撇嘴说道：“安插眼线是小玉的事，金川商会的一摊子我都快忙不过来了呢，哪儿还有功夫去管小玉的事？” “那你怎么知道我收了菲菲？” “你以前叫左菲菲，都是直接叫全名，现在改口叫菲菲，脸上还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我再猜不出来就成傻子了。” 唐小北白了金锋一眼：“收了就收了呗，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我紧张了吗？”金锋有些心虚，但是嘴上却绝不认输：“我紧张什么？” “就是，又不是什么大事，紧张什么？” 唐小北朝金锋眨眨眼：“相公，下次去铁罐山，带我一起去呗？我以前就觉得菲菲身段不错，可惜一直没机会……” “流氓！” 金锋拍了唐小北一巴掌，转身就走。 “相公你去哪儿呀？” “水玉车间！” “等等我！” 唐小北赶紧追了上去。 玻璃车间成立之后，唐小北只来过一次，一进去就被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这么多？” 唐小北声音都有些颤抖。 在她眼前，是一筐筐颜色各异的玻璃珠子。 窗户的光照过去，闪烁着各色光芒。 青的温润，紫的梦幻，白的圣洁…… 唐小北的呼吸不自觉加重。 女性天生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在金锋看来平平无奇的玻璃珠子，在唐小北眼中却是一颗颗硕大的宝石。 是一座金山！ 唐小北走上前去，小心翼翼拿起一颗，捧在手心对着窗户仔细观察。 老田和同伴抬着一筐新做出来的珠子，哗啦啦倒进大筐里。 “你们小心点！” 唐小北心疼的差点跳起来。 跑过去，小心翼翼把掉在地上的玻璃珠子捡起来，用裙子下摆兜着。 然后跑到筐边，和放鸡蛋一样，一颗颗轻轻放进筐里。 “不用这么小心，水玉珠很结实的。” 金锋上前，捧起唐小北兜着的珠子，哗啦啦扔进筐里。 “相公，你轻点！” 唐小北心疼的直搓手：“这都是钱啊！” “老田，你们先出去一下。” 金锋朝着老田等人摆摆手。 “是！”几个劳工转身走出车间。 “我让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你觉得用这些珠子来换粮食，那些粮商会愿意吗？”金锋问道。 在他曾经生活的时代，玻璃珠子实在太常见，太廉价了。 虽然知道前世历史上，有胡商用几颗玻璃珠在繁华的长安城换了一座大宅子，但是金锋对于玻璃的价值，还是缺乏明确的认知。 不知道一颗珠子能值多少钱。 “他们肯定愿意啊！” 唐小北从筐里拿起一颗花生米大小的玻璃珠：“你把这颗珠子拿去京城，说要换一船大米，粮商们会抢破头来跟你换！” “真的这么值钱？”金锋问道。 “当然值钱了！”唐小北说道：“我还在春风楼的时候，听教导我的婆子说，她当年在京城的时候，有位贵客拿了一颗蚕豆大小的水玉珠，去京城最好的青楼金月阁，在那里住了两个月，把金月阁的姑娘睡了一遍，走的时候带走了当时两个最红的花魁，金月阁还送了他一大笔银子做盘缠。” 第424章 亲自去江南 “这么厉害？”金锋瞠目惊舌。 他已经尽量高估玻璃珠的价值，但是没想到会值钱到这么离谱的地步。 “心动了？” 唐小北从筐里拿起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紫色玻璃珠，笑眯眯说道：“水玉珠越大越圆越值钱，这一颗还是紫色的，足够相公把京城所有花魁睡一遍，相公要不要去试试？” “跟你说正事呢！”金锋在唐小北头上刷了一巴掌。 “说正事，你手往哪儿放呢？”唐小北没好气的白了金锋一眼。 “说事又不用手，”金锋笑嘻嘻的把唐小北拉到一旁坐下。 唐小北是最信任的人之一，金锋如实说道：“其实水玉珠制作起来非常简单，如果我愿意，想做多少有多少，颜色也可以有很多种。 这些只是最次的，以前我都是直接碾碎埋了，后来舞阳说也可以卖钱，我才让老田他们收集起来。 找你来，就是跟你商量一下，怎么把水玉珠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你送给我和晓柔姐姐的镜子，是不是也是用水玉制作的？”唐小北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 送走九公主之后，金锋又制作了几面镜子，关晓柔，唐小北、唐冬冬、润娘每人送了一面，可把她们高兴坏了。 “除了镜子，水玉还能做其他的吗？”唐小北问道。 “当然！” 金锋走到墙根，打开一个箱子。 箱子里装着十几个玻璃工艺品。 模具都是金锋找雕刻匠人精心制作的，不管是仰天长啸的狼，还是展翅飞翔的雄鹰和可爱的兔子，全都栩栩如生。 “这……这……” 唐小北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依旧激动的心头狂跳。 忍不住在车间来回踱步，还无意识的咬着手指甲。 唐小北每次认真思考事情，都会这样，金锋也不打扰，坐到一旁静静等着。 “公主殿下说得对！” 半晌之后，唐小北停下脚步，说道：“咱们可以把水玉分批放出去，先用残次品赚一次，然后用品相更好的再赚一次，最后再把这些雕塑放出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找你来就是商量一下放多少合适。”金锋说道：“咱们接下来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放少了，怕筹的钱不够用，放多了，水玉的价值势必会下降。” 舍得花重金购买玻璃珠的，都是达官贵人。 他们的钱还不是盘剥百姓来的？ 坑他们金锋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问题的关键就是放出去多少合适。 “这的确需要注意。”唐小北想了一下，说道：“相公，要不然这样吧，明天我带人去一趟江南，遇到事情，我可以随机应变。” “你亲自去江南？” 金锋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也行，不过你注意安全，多带一些人手。” 京城方面不用两人操心，拍卖会已经很稳定了，洛澜只管造势拍卖就行。 但是商会在江南的根基还太薄弱，女掌柜们卖卖香皂还行，让她们卖水玉就不行了，中间牵扯到各种讨价还价，她们没办法做主，唐小北过去是最好的。 “放心吧，我会的。”唐小北点头。 “那行，江南就交给你了。”金锋说道：“粮食要尽快筹集，天冷之前，能拉回来多少，就拉回来多少！” “好的！”唐小北点头。 …… 纺织车间，唐冬冬回去后就把几个车间主任都叫到一起，商量女工训练和运动会的相关事宜。 经过一上午讨论，制定出具体奖励数额，然后写成大字报，在午饭前贴到了食堂门口的公告栏。 “周姐，这写的什么呀？” 一群过路的女工向张贴告示的小组长问道。 “金先生说了，从明天开始，所有人起床后要先跑两刻钟，再去上工。” 小组长指着大字报说道：“还有，以后分批提前下班，去女兵训练场，训练手弩和操控重弩、投石车。” “为什么呀？咱们是纺线织布的，又不打仗，学手弩干什么啊？” “周姐，你们坐办公室的不干活，也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啊，这不是耽误干活嘛？” “就是，女兵们跑步多累啊，我不去！” “你们不去我去，重弩多好玩啊，我早就想试试了！” 有不少女工露出期待之色，但是更多的都是苦着脸反对。 “你们跟我抱怨没用，这是先生和唐厂长，以及各个车间主任共同做出的决定。” 小组长说道：“而且我话还没说完呢，半个月后，金先生要举行纺织厂运动会，奖励丰厚哦。” “什么奖励？” 金锋出手一直很大方，女工们一听有奖励，眼睛马上亮了。 “第一届西河湾纺织厂运动会，共有五个项目，分别是负重越野，短跑，重弩，投石车和手弩！” 小组长指着大字报说道：“其中负重越野，短跑和手弩是单人项目，重弩和投石车是小组项目。” “我们知道，重弩和投石车一个人操作不了，至少需要三个人一起才能用。” 一个女工打断小组长的话，催促问道：“周姐你快说奖励是什么？” “五个项目，每个项目第一名都奖励十两银子，第二名五两，第三名三两，第四名到第十名，每人二两！” 小组长话音一落，女工们顿时尖叫起来。 “我的天，第一名竟然有十两银子！” “我要是得到第一名，岂不是三年都不用干活了？” “别说第一名，就是第十名，我就谢天谢地了！” “金先生真是太大方了！” “你们别光做美梦了，咱们现在各个厂子加起来，光是白班就上千人，前十名是那么好得的吗？” “我小时候跑的就快，我爹说跟兔子一样，我一定能拿到短跑前十名！” “我的力气大，以前去县府卖柴，都是我扛着去的，负重越野我最在行！” …… 银子果然是最好的动力。 一听说各项比赛第一名都有十两银子作为奖励，女工们的积极性简直爆棚。 第二天一早，不用唐冬冬派人动员，一个个全都跑到后山等着。 由于是第一次进行跑步训练，金锋没有要求她们和女兵一样跑五公里，也没有要求她们负重。 但是很多女工都自己背着包裹来的，包裹里装着沙子之类的重物。 发现她们积极性这么高，金锋也就不再过问，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作者有话说】 稍后还有一两章 第425章 先生的信 天色微亮，金锋带着关晓柔和唐冬冬等人，把唐小北送到村口。 “阿兰，小北就交给你了，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金锋拉着一个女兵交代。 阿梅跟着庆慕岚去西川了，但是阿兰阿竹等人留了下来。 为了保护唐小北，金锋特意把阿兰派了出去。 还足足派了三个班的女兵和两个班的男兵随行。 携带的武器也是最好的。 “先生放心吧，小北夫人出现任何差错，我把脑袋给你！” 阿兰拍着胸口保证道。 “小北，在外面注意安全，如果事不可为，就不要勉强，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金锋又交代唐小北。 “放心吧，找到了姐姐，还有这么好的相公，才舍不得死呢。”唐小北说道。 “一大早瞎说什么，快拍木头说呸呸呸！” 唐冬冬红着眼睛说道。 “呸呸呸！” 唐小北笑着拍了拍车窗：“那行，你们别送了，在家等着我凯旋归来吧！” 说完，一步跳上马车，让车夫赶路。 金锋他们没有回村，而是一直目送着唐小北的车队走进晨雾中。 到了山脚，唐小北掀开马车帘子，回头看着雾蒙蒙的村子。 刚被金锋赎身的时候，她还经常待在郡城，现在想想，她已经很久没去了。 不知不觉，她在这个小山村留下了太多牵绊，一想到要去千里之外的江南，心里竟然有些舍不得。 拐过山脚，唐小北发现对面走来一大群人，女性占了大半，很多人都衣衫褴褛，背上背着铁锅，手上牵着孩子。 有几个人背上甚至还背着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显然是把全部家当都背来了。 看到马车，这些人赶紧拘谨的让到路边。 唐小北叹息一声，知道这些人是来西河湾找工作的。 由于持续降雨，金川百姓受灾严重。 小玉昨天派人去各村通知西河湾要用人的消息，立马有无数百姓响应。 害怕来晚了工作机会被别人抢走，很多人都是昨天夜里就拖家带口开始出发，连夜跋涉而来。 马车前进了一里多，队伍依旧看不见尽头。 村口，金锋他们正准备回去，也看到了这支难民一般的队伍。 负责巡逻的老兵拦住队伍，让他们先去打谷场等待。 很快，打谷场被站得满满当当，后边还持续有人赶来。 不光是西河湾，铁罐山、双驼峰、虎头山这些有镖师驻扎的地方，也是如此。 “三位，这下人够用了吧？” 金锋看向两位村长和赵老山。 村子的工地一直由三人负责。 “够用倒是够用了，可是我看这架势，恐怕全县的人都要找锋哥儿你找活做，可得不少工钱吧？” 老村长替金锋操心起来。 按照官方统计，金川县共有四万人左右。 但是实际上并不止。 有很多人交不起赋税，逃到了山里做了土匪或者流民。 流民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他们躲避的地方，没有什么太好的田地可供耕作，大部分都要靠打猎为生。 打了猎物，卖给有户籍的猎户，会被严重压价。 自己去集市贩卖，遇到衙役查验牙牌就完了，会被当场抓走。 躲在山里不出来也不行，他们需要盐巴、布匹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除了要小心官府抓捕，还要小心山里的豺狼虎豹蛇虫鼠蚁什么的。 特别是孩子，没有抵御危险的能力，夭折率非常高。 十个流民孩子，能活着长大两三个就不错了。 自从金锋在金川大兴工业，到处招人之后，越来越多的流民从深山老林走出来，为金锋工作。 如今西河湾各工厂，商会，镖局以及铁罐山等地方加起来，在金锋手下吃饭的百姓超过万人。 这么多人，每天光工钱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再加上金锋免费提供的食物和衣服，以及建造厂房的各种原材料，每天的开销至少数百两银子。 这次金锋要求的招工规模很大，至少还要再招数千人。 负担又要增加不少。 村长都不敢想，金锋要去哪儿弄这么多钱。 “村长，钱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有我呢。” 金锋说道：“不过这些人你要安置好了，天看着就冷了，咱们村里可不能出现冻死人的情况。” 不说黑刀、纺织厂和即将上市的玻璃珠，光是香皂这一项，每天挣的钱都足够开销。 如果不是为了囤积粮食，需要的银子太多，金锋根本不用担心钱财的问题。 “先生你放心吧，村外新盖的宿舍有不少都能用了，剩下也快完工，挤一挤的话，再来两千人也能住下。”赵老山赶紧说道。 “那就好，”金锋点了点头，然后提醒道：“还有一点，每个人的来历尽量都要查清楚，没有人认识的要单独安置，仔细考察。” 这个时代的人很少出门，十里八乡的互相都认识，就算是流民，也不会没人知道，一旦凭空冒出来一个人，根本躲不住盘查。 “明白，我一定挨个盘查。”赵老山赶紧点头，同时拉上西河湾的老村长：“老刘，你跟我一起来做这件事。” 老村长没有拒绝，点头说道：“好。” 接下来的几天，老天爷格外给面子，终于不再下雨。 西河湾外围、铁罐山、双驼峰等地周边，都多了不少工地。 金川县几乎一半的人口，汇聚到这些工地上。 与此同时，玻璃珠也被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 “洛澜姑娘，这是这次的货单，你点点吧。” 唐飞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洛澜。 “唐大哥一路辛苦了，快去歇息一下吧。” 洛澜接过信封，笑着说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京城历练，洛澜变得更加成熟稳重，气质也更好了，比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更像大家闺秀。 “不忙，洛澜姑娘还是先点货吧。” 唐飞摆手说道。 按照规矩，镖师在路上不能拆开货单信封，到了地方如果东西对不上，镖师要承担责任。 “也好。” 洛澜见唐飞坚持，便检查了一下信封的火漆印章，然后拆开信封取出货单，交给助手查验货物。 趁着这个机会，唐飞悄悄把洛澜叫到一旁：“洛澜姑娘，先生还给你带了一封信。” 说完，唐飞从怀里又取出一个信封交给洛澜。 “先生的信？” 洛澜有些诧异。 一般都是唐小北给她写信，金锋的信，还是第一次收到呢。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不用早起，再去写一章，不过应该赶不上审核了，大家明早再看 第426章 造势 “先生的信……” 洛澜忍不住心头悸动了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的检查火漆，拆开信封。 让她失望的是，一看字体，还是唐小北写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掌柜，洛澜很快压下心头杂念，展开信纸。 看到一半，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收起信纸，洛澜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先生真的能做出水玉？” 洛澜看向唐飞，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唐飞没有回答，而是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小心翼翼取出一个木盒递给洛澜。 “这是先生让我交给你的。” 洛澜双手接过，小心放到桌子上。 检查了封印没有问题，然后才打开。 木盒底部是块厚木板，挖了两排小坑，每个小坑里装着一枚玻璃珠，大的和核桃差不多，小的只有花生米大小，颜色也有好几种。 “先生竟然真的做出了水玉！” 哪怕洛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亲眼看到，呼吸还是不由自主急促起来。 在大康还强盛的时候，有不少西域胡商来大康做生意，从西方带来了水玉珠。 其圆润的外形和晶莹剔透的特性，在宝石中很少见，立刻吸引了大批达官贵人的追捧，很快被炒得火热。 如今西域商道因为战乱被阻断，水玉的价值更是节节攀升，而且这些年市面上见到的越来越少，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东瀛使者送给大康皇帝的贡品，最值钱的就是一套从海盗手里抢来的水玉珠。 陈佶拿出一颗赏赐给一位国公，这位国公激动的带着全家老小冲着皇宫方向磕头。 如此珍贵的水玉珠，金锋如今送来一整盒！ 洛澜努力平复心情，小心翼翼的盖上盒子，冲着门口喊道： “阿霞，去叫铁锤大哥过来一下！” …… 第一批黑刀拍卖结束，洛澜在商会不远处又盘下一处更大的宅院，按照金锋提供的图纸，专门改造成拍卖行。 如今金川拍卖行已经在京城打出了名气，不光拍卖西河湾黑刀，还有很多人把宝物送过来寄拍，拍卖行提取相应费用。 这是大康第一座拍卖行，感兴趣的人非常多，每次拍卖都有很多人来，座位根本不够用。 购买拍卖行所在的这栋木楼和装修，都花了不少银子，再换更大的地方肯定不行，洛澜又想不出太好的解决办法，只好写信向唐小北和金锋求助。 谁知道金锋竟然给她回信，提议使用门票制度。 说白了，就是买票才能进场。 当时从信上看到这个提议，洛澜都觉得金锋疯了。 谁家做生意不是求着客人上门？ 金锋倒好，买票才能进店，这不是把客人往外赶吗？ 可是金锋强烈要求这样办，洛澜只好硬着头皮实行。 结果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拍卖行的生意非但没有变差，成交率反而比以前提高了不少。 后来洛澜才想明白。 不管是黑刀，还是其他人寄拍的东西，动辄几百上千两银子，真正有实力参与拍卖的，根本不会在意门票钱。 就算最好的包间，他们随手漏点就有了。 在意门票钱的，基本都是无聊的闲汉，他们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还把拍卖会弄得乌烟瘴气。 不少真正有购买力的达官贵人，反而因为这些闲人，觉得拍卖会档次太低，不愿意来。 实行门票制，一下子把这群闲汉挡到了门外，大大提升了拍卖会的逼格。 更让洛澜没想到的是，皇帝陈佶也听说了拍卖行，好奇的跑过来参加了一次。 皇帝亲自参加，比任何广告效果都好。 拍卖行的名声本来就不错，皇帝来过之后，生意更加兴隆。 洛澜也是个聪明人，皇帝离开第二天，就宣布最好的那个包间，永远不对外出租，只留给皇帝使用。 但是却把皇帝包间两边的房间，价钱直接翻了三倍。 即便如此，每次拍卖，这两个包间都会被早早预定。 其他包间和大厅座位的门票也随之水涨船高。 每次拍卖会之前，洛澜都会挑选几样商品，提前在金川商会窗口展览，为拍卖会造势。 收到玻璃珠之后，洛澜立刻把原本展览的商品撤下来，换成了自家的玻璃珠。 大康目前出现过的玻璃珠都是绿色的，而且透光性不高。 洛澜展览出来的三枚玻璃珠，每一颗颜色都不一样，而且透光度都不错。 一经展出，立刻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快来看，金川商会又展出新品了！” “看什么，金川商会的东西你能买得起？” “买不起，长长见识还不行吗？” “我的天，这是什么宝石，太好看了！” “好像是水玉吧？我以前去刘公子家，见过一次水玉，和这个差不多，但是刘公子家的水玉要小得多，也没有这颗好看！” “崔兄欺负我没见过水玉是不是？我虽然没见过，也听人说过，水玉都是绿色的，可是你看这三颗，一颗紫色的，还有一个蓝色的，怎么可能是水玉？” 不等洛澜开口讲解，路人们先吵了起来。 有人认为是水玉，有人认为不是。 “洛澜姑娘你说，这是不是水玉？” 众人吵不出结果，便一起问洛澜。 洛澜清了清嗓子，拿起一个铁皮喇叭：“这三颗宝珠，的确是货真价实的水玉！” “还真是水玉啊！” “这么大的水玉，得值多少钱啊？” “不好说，大小先不说，这些水玉个个晶莹剔透，颜色也不同，绝对价值不菲！” “除了大小和颜色，如此圆润光滑的水玉，也是生平仅见！” “洛澜姑娘，那颗大的，你们准备卖多少钱啊？” 路人赞叹纷纷，也有人好奇发问。 “不瞒各位，先生没有给水玉定价，今天只是展销，三天后正式拍卖，至于能卖多少钱，到时候才能知晓。” 洛澜微笑着回答。 “我就知道要拍卖！” 一个公子哥转身就跑，回去吩咐家里的仆人，带着铺盖卷去排队买票。 如今拍卖行的门票是一票难求，想要参加，得提前派人在售票口等着，去晚就卖完了。 第427章 有后门吗？ 核桃大玻璃珠，还是紫色的！ 大康从来没有出现过。 在韩风的授意下，金川商会出现绝世水玉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 汴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洛澜展出的当天，大部分国公和消息灵通的富商都收到了消息。 到了第三天，连普通百姓都知道了。 酒楼饭馆到处都是讨论水玉的百姓。 最后连皇帝陈佶都惊动了。 陈佶最喜欢字画珍玩，登基之后，专门成立一个叫“应奉局”的部门，专门在全国各地搜罗奇石文玩之类的宝物，运送回京城，建造皇家园林。 大康水运十艘船为一纲，运送这些宝物的船队，被称为“花石纲”。 花石纲船队所过之处，百姓不但要自带干粮去拉纤护送，遇到一些低矮的桥梁，如果船队过不去，还会拆掉桥梁。 江南百姓没少被花石纲祸害。 就算如今国库空虚，应奉局也没取缔，只是稍微收敛了一些而已。 陈佶如此喜爱文玩，京城里出了精品水玉，自然会来凑热闹。 好在陈佶一直自诩文雅之士，为了体现自己与民同乐的情怀，没有大张旗鼓的来，只是偷偷到了附近，找个酒楼休息，然后派人通知洛澜。 洛澜赶紧带人去酒楼迎接。 “奴婢洛澜拜见陛下，吾皇万岁！” 酒楼包房里，洛澜恭敬磕头。 “起来吧，听说你们拍卖行今天要拍卖水珠，朕来看看热闹，不必多礼。” 陈佶今天心情不错，说话格外平易近人：“听说你和舞阳有些交情，把朕当成普通朋友的父亲就行了。” “奴婢不敢！” 洛澜低着头捧起一个盒子：“先生说大康出现宝珠，乃是陛下恩泽深厚，天降祥瑞，嘱咐奴婢一定要把最大的一颗进献给陛下，只是奴婢能力有限，还没来得及送到宫中，请陛下赎罪！” “哈哈哈，小姑娘说得好！” 陈佶高兴的抚掌大笑，摆手吩咐大太监接过盒子。 大太监检查一遍，确认盒子没有机关之类的东西，然后才捧给陈佶。 盒子里是一颗比核桃大一些的紫色玻璃珠，晶莹剔透，通体圆润光滑，陈佶眼睛顿时亮了。 和这颗珠子比起来，东瀛使者进贡的那批水玉珠不值一提。 “说吧，清水男爵想要什么赏赐？” 陈佶把玩着玻璃珠，开心不已。 皇帝的到来是意外情况，金锋根本没提这个事，洛澜把最大的一颗玻璃珠进献给皇帝，已经是私自做主了，现在哪里敢乱说话？ 低着头说道：“先生说他别无所求，只愿陛下圣体安康，护大康社稷万年昌盛！” “清水男爵有心了！” 陈佶更高兴了，起身说道：“走吧，去拍卖场看看。” 到了拍卖场大门口，看着拥挤的人群，陈佶问道：“你们这里有后门吗？” “有，陛下请跟我来！” 洛澜赶紧带着陈佶往巷子里走。 “陛下，后门乃是杂役仆人出入之地，您乃万金之躯，怎能走这种地方？” 大太监皱眉劝道。 “无妨，朕今天是来与民同乐的，没有那么多讲究，要是走前门，这拍卖会还有什么意思？” 陈佶却完全没当回事，还提醒洛澜：“等下你给朕另外安排一个包间，不要暴露了朕的身份，明白吗？” “是！” 洛澜赶紧躬身答应。 唐小北在信中跟她明说，金锋最近急需用钱，把水玉送到京城，就是为了卖个好价钱的。 洛澜最担心的就是陈佶大张旗鼓的出场，到时候谁敢跟皇帝争东西？ 现在陈佶主动要求隐藏身份，洛澜傻了才会反对。 京城是大康的政治中心，各种大佬太多了，拍卖场每次都会预留几个包间，以防有王爷或者国公之类的大佬突然过来。 洛澜把陈佶领到其中一个预留的包间，然后躬身告退。 因为宣传工作做得好，洛澜又专门从教坊司请了最擅长调动气氛的花魁来主持，这一次拍卖会异常成功！ 所有玻璃珠总共卖了六万多两白银！ 单单那颗核桃大的紫色珠子，因为好几个巨富的争夺，就卖了近三万两！ 大康的银子还是非常值钱的，六万多两白银，在陈佶看来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封建时代，整个天下都是皇室的，皇帝可以予取予求。 陈佶如此高雅的文人，怎么会对铜臭之物感兴趣呢？只是惊讶了一下，并未想着巧取豪夺。 几万两银子，在他眼中只是一串数字而已，远不如手里的珠子或者一幅前朝名家的真迹贵重。 …… 知道金锋急着用钱，第二天一早，洛澜带着唐飞，跑了不少钱庄，兑换了近五万两的金锭、银锭和铜钱，足足装了几十车。 主要是铜钱太占地方，一两银子就是一千枚，串起来一大捧。 不兑换也不行，给工人发工钱大部分都是铜钱，广元太偏僻了，金锋要是一下子拉几万两银子过去，猴年马月也兑换不够那么多铜钱。 “唐大哥，你们带着这么多钱上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洛澜看着一样看不到头的车队，就觉得心惊胆战。 这么多钱，足够任何土匪拼命了。 “大妹子你放心吧，我这次足足带了三百兄弟，在城外等着呢，个个都是老手！” 唐飞自信说道：“我们带了三十座重弩，在边疆和党项人打一场硬仗都够了，土匪敢劫咱们，是他们活腻了！” 洛澜闻言，这才放心。 如今的镇远镖局，经常押送货物出行，老镖师们个个都称得上久经沙场。 三百老手再加上重弩、投石车，十倍的土匪也休想拦得住。 “洛澜妹子，先生让我提醒你，手里最好不要留太多银票，尽快兑换成银子和铜钱，不行买粮食送回去也成。” 唐飞看了看周围，凑到洛澜耳旁低声说道：“先生说，可能要打仗了，一旦打起来，银票没办法兑换就是废纸。” “我明白了！” 洛澜瞳孔一缩，赶紧点头。 一旦发生战争，银票极有可能发生挤兑，还是换成实打实的银子安全。 【作者有话说】 在我的大纲里，原本是没有左菲菲这个人物的，属于临时添加的角色，写得太仓促，这几天心里总是不舒服，要去改一下，今天只有一章，对不住。从419章开始改，大家后天可以刷新一下重新看。这次是北川没有处理好，抱歉 第428章 心尖尖 京城，唐飞带着几十车钱财和城外的镖师汇合。 千里之外的江南，唐小北也安全抵达巴陵郡外的城陵山。 巴陵郡就是金锋前世的岳阳，城陵山下便是长江中游第一矶——城陵矶。 矶在词典中的释义，指的是江边突出的岩石或江河当中的石滩。 城陵矶坐落在长江、洞庭湖、湘江等河流湖泊交汇之处，和南京的燕子矶，马鞍山的采石矶，并称为长江三大名矶。 不仅是内陆水运的交通枢纽，还是兵家必争之地。 城陵矶南接三湘、北控荆汉，是洞庭湖通向长江的咽喉，占据城陵矶，便可封锁长江和洞庭湖。 自古以来，这里打过的战争不计其数。 当然，现在大康的敌人都在北方，江南一片繁华。 江面上货船客船来往穿梭，码头上人潮汹涌，再远处亭台楼阁接连成片，比广元郡热闹多了。 “夫人，这边！” 岸边，一个穿着长裙的姑娘，带着一群护卫，冲着唐小北招手。 她是之前被唐小北派到江南的女掌柜元采薇。 香皂在京城的名声已经传开，推广模式也非常成熟，元采薇在广元已经开发了两个县城市场，经验非常丰富。 到了江南之后，很快以青楼和贵妇为突破口，迅速打开局面。 如今江南的香皂销售量，仅次于京城，远远超过了作为大本营的川蜀地区。 但是元采薇本次来江南的工作，不光是推广香皂，更重要的是采购粮食。 毕竟是花钱买东西，粮商也不会把顾客往外推，所以刚开始采购粮食进行的很顺利。 但是随着元采薇采购的粮食越来越多，粮商们便不老实了，开始串联加价。 最初只是加了一点，发现元采薇还是不停大量收购，粮商们便开始打听缘由。 很快，川蜀地区连日降雨的消息便传开了。 近期长江水位持续上涨，也佐证了消息的真实性。 粮商们直接把粮价一下子提了三成。 来之前，金锋给了元采薇特事特办的权利。 如果价钱只是提升一点，元采薇能自己做主，但是一下子提升三成，采购量又如此巨大，元采薇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她准备请示金锋的时候，金川那边传来消息，唐小北要亲自来江南，主持粮食采购工作。 元采薇如释重负，从那天开始，每天带人来码头等候。 接连等了好几天，终于看到了镇远镖局的旗子。 “夫人，一路辛苦了！” 元采薇跑到船上，想要扶唐小北下船。 “我还没到让人搀扶的地步！” 唐小北摆了摆手，直接问道：“说说这边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如今川蜀遭灾的消息已经在江南传开，粮商们串联起来，前几天把粮价一下子上调了三成。还有……还有……” 元采薇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脸上满是犹豫之色。 “还有什么？赶紧说，别吞吞吐吐的。” 唐小北有些不悦。 女掌柜都是唐小北挑选和培训的，对于女掌柜来说，唐小北就是她们的老师。 见到唐小北生气，元采薇赶紧说道：“还有人说咱们金川商会大量买粮回川蜀，是想等入冬了发灾难财。” “这样议论的人多吗？”唐小北停下脚步。 “挺多的，现在很多百姓路过商会门口，都会朝地上吐口水。” 元采薇无奈说道：“就连香皂的销量也降低了，很多青楼顾客知道香皂是咱们的，都不愿意用了。” “这么严重？”唐小北微微皱眉。 “二十多年前，长江决堤，江南遭遇水灾，当年户部的徐大人从咱们川蜀调粮赈灾，所以很多江南人都念着咱们川蜀的恩。”元采薇解释道。 其实四川盆地土地肥沃，一直是国内最主要的几个粮仓之一。 只是因为地形和水利设施落后的原因，下雨少了，容易造成春旱和夏伏旱，雨水多了，又容易造成洪涝。 近几年川蜀的天气都不是很好，粮食歉收严重，今年更是有可能绝收。 所以金锋才会提前来江南买粮。 元采薇偷偷看了唐小北一眼，小声说道：“夫人，还有个情况……” “说！” “今天早上不知道谁传出来消息，百姓知道了商会是先生的，现在有些百姓便骂先生发灾难财……” “什么，骂相公要发灾难财？”唐小北差点气笑了。 没有人比唐小北更清楚金锋为何买粮。 本来打算做善事，结果却被人污蔑…… 唐小北冷声问道：“有没有调查，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如今金川商会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带着镖师和钟鸣小组成员。 “调查了，但是咱们在江南毫无根基，现在还没查到什么线索。”元采薇摇头。 “继续调查。”唐小北脸色恢复平静，继续下船。 但是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唐小北这是真生气了。 “夫人，咱们的马车在这边。”元采薇小跑着在前面带路。 “在船上晃荡了这些天，我都快被晃晕了，走走吧。” 唐小北问道：“采薇，巴陵郡有什么好玩的吗？” “好玩的？”元采薇还以为唐小北在试探她，小心回答道：“我来这边之后，没怎么逛过，不是很清楚。” “那去找个清楚的人过来，”唐小北说道：“你也休息几天，咱们好好逛逛。” “逛逛？”元采薇有点儿蒙：“粮商那边怎么办？” “不怎么办，他们提价三成，还怎么买？” 唐小北说道：“相公说了，做善事也要量力而行，粮商摆明了要坑咱们，要是还坑里跳，那不成傻子了？ 天下又不是只有巴陵郡有粮食，再等几天，如果还是不行，大不了咱们去其他地方就是了。” “好……好吧。” 元采薇点头，心里却知道唐小北在说气话。 如果说粮商只是提价，唐小北可能就走了。 但是整个金川商会，谁不知道金锋是唐小北的心尖尖？ 她当初在广元培训就听说过，周家公子哥因为骂了金锋几句，差点被唐小北打死在春风楼。 现在有人污蔑金锋，唐小北要是不调查清楚，走了才怪。 果然，下一秒元采薇就听到唐小北说道：“采薇，把巴陵郡主要的几个粮商资料搜集一下，晚上给我。” “好！”元采薇赶紧点头。 对嘛，这才是自己熟悉的小北夫人嘛。 第429章 老熟人 接下来的几天，唐小北一直带着元采薇游山玩水。 但是私底下，钟鸣小组全力运转，调查巴陵郡的粮商。 可惜调查了好几天，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成果。 江南的两湖平原，也叫云梦平原、云梦泽等，是长江和其支流带来的泥沙冲击而成。 土地肥沃，气候适宜，河流湖泊众多，灌溉和排水都非常便利，同样是国内重要粮仓之一。 但是正是因为如此，在两湖平原，土地兼并非常严重。 贫富差距极其严重。 江南的富饶繁华，和普通百姓没有太大关系。 地主家天天大鱼大肉，奴仆成群。 穷苦百姓只能吃糠咽菜，勉强果腹。 遇到收成不好的年份，连粗糠野菜都吃不上。 江南多水，百姓活不下去了，只能去做水匪。 洞庭湖一带，水匪数量不比川蜀之地的山匪少。 其实大康开国的时候，很多百姓都分到了土地，但是数百年的时间中，总会遇到几次灾年。 封建时代粮食产量本来就不高，遇到灾年，很多百姓的粮食只到春天就吃完了。 陈粮已经吃完，新粮还未成熟，这段时间便是“青黄不接”。 百姓只能向有钱的乡绅豪族借粮，度过艰难时期。 可是向乡绅豪族借粮，需要答应一系列条件。 借粮的时候用小斗盛，还粮的时候用大斗，都是基本操作，叫做“大斗进小斗出”。 更要命的是，借粮的利息非常高。 高到现代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春天向豪族借几口救命粮，到了收获的时候，可能把全家所有的口粮都还给豪族，也不能平账。 因为在借粮的时候按了手印，打官司也赢不了，只能卖儿卖女或者拿仅有的土地抵债。 这只是豪族兼并土地最常用的手段之一，为了从百姓手里把土地弄走，豪族什么手段都能用得出来。 很多豪门豢养了大批家奴和打手，他们的工作就是想着如何去坑百姓，并且付诸行动。 经过几百年的时间，土地就这么慢慢集中到了少数人手里。 豪族就变成了大地主。 大康工业落后，工作机会少得可怜，失去了土地的百姓，只能沦为被剥削的佃户，去帮地主耕种原本属于他们的土地。 辛辛苦苦劳累一年，到年底了还是要忍冻挨饿。 不是土地不产粮，也不是百姓懒惰，而是他们种出来的粮食，绝大部分被地主和地方官府以各种名目收走了。 这些粮商便是豪族大地主的白手套，负责把地主乡绅从百姓那里搜刮来的粮食送到北方，换成银子和其他资源。 每个粮商背后，都代表着一家当地的豪门望族。 “这些豪门望族平时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一个比一个贪婪下作！” 江边凉亭里，唐小北放下手中的资料，问道：“京城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了吗？” 江南虽然繁华，却终究不如京城重要。 水玉这种高级货色，江南知道的人不多。 唐小北之所以要等几天，便是在等京城水玉拍卖的消息传过来。 这样水玉的价值才能被炒上去，换取更多粮食。 “昨天有两支商队从京城回来，暗线听到他们在货栈讨论水玉，好像还听到了拍卖行，但是当时距离较远，暗线听不太清，无法确认，我便没有向您汇报。”元采薇答道。 “算时间，消息也差不多该传过来了，让钟鸣小组开始行动吧。” 唐小北想了一下，说道：“还有，调查也不要结束，我还是觉得百姓污蔑先生，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是！”元采薇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唐小北拿起桌子上的册子，继续皱眉观看，完全没注意到，在几十米外的江面上，一艘缓缓靠岸的大船上，有个年轻人正在盯着她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少爷，船到岸了！”老管家提醒道。 年轻人收回目光，一瘸一拐地下船。 如果唐小北看到他，肯定会认出来。 此人正是她和金锋的老熟人——周家的周文垣。 当初这位文垣公子去广元卖肥皂，起了贪婪之念，绑架了唐小北，被金锋追杀数百里。 后来虽然逃掉了，但是腿上中了箭，又没有及时处理，一辈子成了瘸子。 周家也因为他杀了守城府兵，被政敌狠狠敲诈了一番，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摆平。 周家家主一怒之下，把周文垣一家赶到了江南。 名义上是替家主来江南坐镇，代理江南各州诸多事务，给予了更大的权利。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明升暗降，离开京城这个权利的中心，周文垣一家只会越来越衰落。 就如当初的广元周家，沦为众多旁支中的一支，逐渐被家族淡忘。 为此，家里给他说的亲事也黄了。 被女方退婚，对于大康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 周文垣还没离开京城，就已经沦为了京城公子哥中的笑柄。 本以为到了江南，就能好好过日子了，结果谁知道金川商会的铺子也开到了江南。 周家和庆家已经谈好了条件，周文垣不敢在京城难为金川商会，但是到了江南，便无所顾忌了。 川蜀之地遭灾，金川商会背后的主人是金锋，以及金锋要发灾难财的谣言，都是周文垣派人散播出来的。 但是他没想到，唐小北竟然会来巴陵郡了。 周文垣上马车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唐小北，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之色。 【作者有话说】 从415章开始，修改了关于左菲菲的情节，大家感兴趣的，可以重新刷新看一下，这次失误是北川节奏没有掌控好，再次抱歉 第430章 宣传战 岸边凉亭里，唐小北还在翻着粮商资料。 突然，其中一条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资料上，这个粮商背后的靠山是一个叫侯家的豪族，一百多年前，家里出了个州牧，在巴陵郡老家圈占了不少土地。 后来州牧死掉了，侯家就开始走下坡路。 吸引唐小北的是资料最后一段内容。 前些年，侯家攀附上了京城周家。 “去查查这个侯家背后的周家，在江南的话事人是谁？” 唐小北用笔把周家圈了起来。 “是！”元采薇接过资料离开。 巴陵郡作为水运重镇，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比广元复杂多了。 钟鸣小组人生地不熟的，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工作没少做，效果却很不理想。 现在唐小北给他们指明了调查方向，钟鸣小组马上全力运转起来。 当天夜里，就把侯家和周家的资料送到了唐小北桌子上。 看到周家最近换了江南话事人，新来的话事人叫周锦荣，而周锦荣有个儿子叫周文垣的时候，唐小北什么都明白了。 周文垣和金锋有仇，他在巴陵郡。 那么谁在背后捣鬼，不言而喻。 “周文垣在巴陵郡，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们为什么没有早点查出来？” 唐小北抬头看向钟鸣小组负责人。 负责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钟鸣小组成立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而且缺乏专业培训，很多事情做的都不到位。 对此，唐小北也没太好的办法，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你们帮我盯紧周家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常，赶紧来通知我。” “是！”负责人躬身答应。 “周文垣……” 唐小北敲着桌子，陷入沉思。 半晌之后，叫来元采薇：“听说巴陵郡有不少写话本的书生，找几个过来。” 周文垣败坏金锋的名声，唐小北自然不能放过他。 在西河湾这段时间，唐小北天天都和金锋腻在一起，学了不少东西。 两人曾经聊过宣传战，舆论战。 和金锋跟她说的办法比起来，周文垣这种小伎俩根本不值一提。 当天晚上，唐小北在酒楼约见了几个专门写话本的书生。 在银子的巨大威力下，书生们连夜赶稿。 当初在京城，因为黑刀和香皂盒上的诗词，京城的说书人为金锋编造了好多种版本的故事出来。 唐小北觉得有趣，就让洛澜搜集了一些送回西河湾，当故事看。 现在书生们要做的不过是按照唐小北的要求，把京城流传的故事重新整理了一下，然后增加上了周文垣的戏份。 第二天晚上，巴陵郡说书人便有了新故事。 不得不说，唐小北很有写女频军宠文的天赋。 在这个故事里，金锋是一位镇守边疆的大将军，长得又高又帅，不光武艺高强，而且满腹经纶，还有一个貌美如花的红颜知己唐晓晓。 党项人打来，将军前往北疆为国征战，在边疆力挽狂澜，把不可一世的党项人，打得抱头鼠窜。 在老家的唐晓晓，却被京城来的恶少周文垣盯上了。 恶少觊觎唐晓晓的美色，示爱不成，便和广元当地恶霸勾结，坑害唐家。 唐家中计，家破人亡。 恶少又来威胁唐晓晓，但是唐晓晓深爱着将军，宁死不从，在侍女的帮助下，躲了起来。 远在边疆的将军得知爱人遭遇大难，火速带兵回乡，在两人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找到了落难的唐晓晓。 正好恶少也带着恶奴找到，将军大怒，连夜追杀恶少数百里，在江边和恶少的恶奴护卫打得难分难解。 恶少趁着护卫拖住将军的空当，丢下护卫独自逃生，和落水狗一样，逃到江南， 然后到处诋毁将军的名声。 在这个娱乐严重匮乏的年代，铁血将军和才女佳人，以及京城恶少的故事，简直不要太受欢迎。 加上大康和党项之间的民族仇恨，这个故事简直自带流量。 刚开始只是唐小北收买的说书人在讲，后来其他说书人一看故事很精彩，能获得不少打赏，也主动加入队伍。 这年头没有电视没有报纸，说书人就是最好的舆论工具。 在他们的推动下，巴陵郡百姓对金锋的看法，很快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听说了吗，咱们之前都冤枉了金将军，他买粮真是为了救灾。” “是啊，都怪周文垣那个狗贼，编瞎话骗咱们！” “说书人说的都是故事，不一定是真的，你们别当真。” “金先生的故事是真的，我儿子在学堂读书，先生教他了好几首写给咱们百姓的诗，先生说了，这些诗都是金将军写的。” “是不是锄禾日当午那个？我儿子回去也给我背了。” “打仗的事也是真的，我堂弟在北方和党项人打仗，今年回来的，我昨天问他了，金将军真的带领铁林军在北方打败了党项人，在北边当兵的都知道，不信你回去打听打听。” “对对，我也打听了，是真的，听说金将军在北方把党项人打得不敢冒头，结果狗贼周文垣到处说金将军的坏话，蒙蔽陛下，害得将军丢了官。” “是啊，要是金将军还在边疆，党项人就被打回去了，咱们也不用交那么多赋税了！” “狗贼周文垣，听说就在咱们巴陵郡？” “是的，喜欢去九霄楼的那个瘸子，就是周文垣！” “原来是他，以后我再见到他，肯定要吐他一脸口水！” …… 唐小北的故事只是夸大了金锋的个人武力，以及描绘了更多风花雪月，其实大部分都是真的。 老百姓找今年回来的北方老兵一打听，就能分出真假。 得知金锋真的打败过党项人，再加上大量的诗词佐证，便对整个故事都深信不疑。 毕竟说书人可写不出那么好的诗词。 金锋迅速在巴陵郡成了名人，名声也节节攀升。 而周文垣则正好跟金锋相反，几天的时间，就成了臭名昭著的京城恶少。 前几天百姓朝着金川商会门口吐口水，周文垣不知道心里有多爽，现在轮到了他。 每天不知道多少百姓从周家门口走的时候，都会偷偷朝着门口吐口水。 第431章 认怂 周文垣这几天非常郁闷。 他还在盘算着怎么收拾唐小北，根本没想到唐小北会主动出击，而且出招那么狠。 周文垣直接被一招ko了。 最近几天，一出门就有人骂他。 刚开始家奴还会追打骂他的百姓，后来骂他的百姓太多了，家奴好几次追远了，反而被百姓揍了一顿，吓得也不敢追了。 周文垣也受不了打击，干脆躲在家里不出门了。 可是不出门，也不是万事大吉。 唐小北也爆出了周家的铺面，导致周家各个铺子的生意都一落千丈。 “看你干的好事！” 周文垣的父亲周锦荣，拿着账本砸到周文垣脸上：“你是一点记性都没啊，在金锋和唐小北手下吃亏还没吃够吗，你又去招惹他们干什么？” “我没有……” “你还犟，”周锦荣气得对着周文垣踹了几脚：“要不是你造谣说金锋要发灾难财，唐小北会针对你？” “唐小北又没见到我，怎么针对我？”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货！” 周锦荣恨铁不成钢道：“周家在江南这么多产业，唐小北稍微查一查就能查出来，能瞒得住吗？” “我……”周文垣咬牙说道：“要不然咱们也学他们，找说书人去讲故事？” “金锋真的在北疆打过仗，那些诗也是他写的，老百姓一打听就知道真假，你怎么编？”周锦荣叹气说道：“你编的故事能经得起唐小北去扒吗？” “这……” 周文垣还真不敢说这个大话，支支吾吾一阵，问道：“爹，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跟我一起去找唐小北道歉！”周锦荣无奈说道。 “什么，给唐小北道歉？！”周文垣直接跳了起来：“唐小北这么污蔑我，我凭什么要去跟她道歉？” “唐小北污蔑你？你敢说金锋的谣言不是你放出去的？” “那我也不可能去给唐小北道歉！”周文垣梗着脖子说道：“我的名声已经被她弄臭了，她还能怎么样？” “她还能怎么样？”周锦荣拍着桌子说道：“唐小北现在只是说了你周文垣一个人而已，如果她把矛头指向周家，你觉得家主会饶了你吗？” 周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别管私底下有多少龌龊事，但是表面上的声誉，还是要维持的。 家主本来就对他们爷俩不满了，要是再因为他们，被唐小北往周家身上泼了脏水，家主肯定要拿他们开刀。 “爹，要不然咱们找人，做了唐小北吧？” 周文垣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你在广元腿都被人家打断了，还不明白吗，金锋是靠着庆怀起来的，是武将，最不缺打手！” 周锦荣恨不得掐死周文垣：“你知不知道金锋手下的镇远镖局，现在有多厉害？你知不知道唐小北身边有多少老兵守着？你知不知道九公主最近去了西河湾？你知不知道，就连陛下都称赞金锋的文采好？ 现在的金锋早已不是当初的金锋，周家想动他都要费一番功夫，你趁早给我绝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跟我去道歉！” “我不去！”周文垣喊道：“金锋害得我成了瘸子，被人耻笑，唐小北这个贱人又害得我被人唾弃，我已经没什么在乎的了！就是死，也不向她道歉！” “不去就给我滚回京城！”周锦荣起身就走：“你好好想想吧！” 哗啦啦！ 后边传来周文垣砸东西的声音。 周锦荣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良久后，叹息一声，接着走了。 周文垣当初在京城，也有才子之称。 虽然大部分是公子哥之间的商业互捧，但是至少说明他不是傻子。 打杂一通，发泄完毕之后，慢慢冷静下来。 他知道，他爹说的是对的。 如今的金锋已经成长起来，又靠上了庆家和九公主，周家已经没有轻易碾死金锋的能力了。 碾不死金锋，就要考虑到对方的报复，自己是不是能承受。 周家传承上百年，难免会做一些见不得光的龌龊事。 人无完人，其他家族也一样，没有谁家屁股下边是完全干净的。 所以在官场上，不互相揭短是潜规则。 要不然大家都别玩了，一起完蛋吧。 但是金锋不一样，他起家时间短，没什么把柄，也就没这方面的顾虑。 所以唐小北敢使劲黑周文垣，周锦荣想的却是息事宁人。 这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周文垣砸完东西，就这么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前面，跟傻了一样。 丫鬟仆人也不敢靠近，只能小心翼翼守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到了半下午，周文垣终于回神，起身整理衣服，去后院找到周锦荣。 “爹，我跟你去找唐小北道歉！” “你终于想明白了！” 周锦荣欣慰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咱们现在已经失势，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 “我明白。”周文垣轻轻点头。 “那走吧。”周锦荣叹了口气，起身叫来管家：“我让你准备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金川商会，唐小北得到周家父子来访的消息，颇为诧异。 她总共准备了好几招后手呢，结果这才用了一招，周家爷俩就认怂了。 唐小北觉得很不尽兴。 不过她也知道什么时候该任性，什么时候该收敛。 周家毕竟是可以和庆家相提并论的庞然大物，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跟周家死磕。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唐小北还是让元采薇把周家父子带了进来。 “唐姑娘，久仰久仰！” 周锦荣的姿态放的很低，一见面就主动打招呼。 “周公子，好久不见啊，又想绑我吗？” 唐小北却脸色不善：“如果周公子真的这么想，可要考虑清楚了，这次恐怕不是瘸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当初被绑在地窖里，给唐小北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了。 现在偶尔还会做噩梦。 虽然不能把周家怎么样，但是周家父子既然认怂了，怼几句还是可以的。 既能发泄一下情绪，也能表明一下姿态。 瘸腿就是周文垣的伤疤，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周文垣，硬生生被刺激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双拳也不由自主握紧。 唐小北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文垣，眼中满是挑衅。 周围早就布置了老兵，只要周文垣有任何威胁的举动，老兵会立刻把他射成刺猬。 到时候是周文垣先动的手，周家都说不出什么。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第432章 这样的敌人才可怕 周锦荣活了半辈子，很快猜到了唐小北在故意刺激周文垣。 “好狠的心啊！” 周锦荣心头一紧，害怕儿子中计，正准备开口岔开话题，却看到周文垣双手交叠，对着唐小北深深一揖。 “唐姑娘，以前是小生年少无知，被猪油蒙了心，冒犯了姑娘。” 周文垣说道：“小生在这里给唐姑娘赔礼了，还希望姑娘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唐小北没有答话，但是眉头却微微皱起。 她真没想到周文垣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除了下跪，这是大康的最高礼仪了。 一般只要不是生死大仇，互相都会各退一步。 但是唐小北不想退。 她在青楼那段日子，用血泪明白了一件事。 对于欺负过自己的人，决不能手软，如果轻飘飘原谅了对方，对方会觉得犯错成本很低，最多事后道个歉就好了，以后还会继续欺负你。 “周公子，你恐怕搞错了吧？” 唐小北冷笑道：“如果只是因为曾经绑过我，公子今天会来赔礼？” 周家答应不为难金川商会入驻京城，还答应了庆家一系列条件，也意味着当初那件事翻篇了。 事后金川商会在京城风生水起，周家的确没有从中作梗，也算是履行了承诺。 如果只是因为绑架过唐小北，周文垣肯定不会来道歉。 要是在街头碰到，周文垣说不定还会嘲讽几句。 这次来道歉，完全是因为他污蔑金锋，被唐小北反制了。 但是有些事能做不能说，污蔑一个贵族，后果可比绑架唐小北更严重，会被所有贵族反感。 一般情况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不会真的撕破脸。 但是唐小北在金锋的影响下，做事风格本来就比较强硬，而且她也没那些老狐狸的城府和气量。 她这次是真生气了，根本不在乎什么潜规则。 而且她是个女子，就算其他贵族知道这件事，也最多会哈哈一笑，谁要是真的较真，反而会被人嘲笑和女子一般见识。 “唐姑娘，小孩子不会说话，您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周锦荣赶紧哈哈笑着打圆场：“管家，把礼物抬进来……” “慢着！”唐小北抬手说道：“事情不说清楚，我可不敢收两位的礼物。” 双方都不是穷人，送什么礼物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就像当初唐小北给广元郡守送礼，哪怕只是送一箱麻线，郡守也会高兴收下。 唐小北如果不收礼，那就说明没有原谅周文垣。 周文垣此时还躬着身子，眼睛盯着地面，几乎要喷出火来。 可是嘴上说的话却极为诚恳：“这次是我不对，小生已经知道错了，还希望唐姑娘高抬贵手，放小生一马，小生余生都感激姑娘大恩！” 唐小北根本不吃他这套，摆手说道：“小女子福薄，承受不起公子感激，你直接说错哪儿了就行。” 周文垣闻言，便知道唐小北今天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了。 一咬牙，直接屈膝跪到地上，以头触地：“小生被猪油蒙了心，嘴上没个把门的，伤害了先生的清誉，求姑娘原谅！” 唐小北以为周文垣还要再磨叽一会儿才肯认错呢，结果就这么痛快的认了，反而有些错愕。 “唐姑娘，现在满意了吗？” 周锦荣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儿子被逼着给一个女人下跪，他这个当爹的脸上也不好看。 周锦荣如今掌握着周家在江南的诸多资源，要说真怕了金锋和唐小北，那也不至于，只是不想多生事端而已。 杀人不过头点地，周文垣已经下跪认错，唐小北也知道再逼迫也不可能把他怎么样了。 否则庆家都不一定会继续支持她。 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公子认识到错误，这件事就罢了，小女子就不留两位吃饭了！” “打扰了！” 周锦荣拉起儿子，两人准备离开，却听到背后传来唐小北的声音： “听说玲珑阁有位晴儿姑娘，舞姿动人，原本还想去拜访学习一番，现在却没机会了，真是可惜啊。” 外人听来，这不过是唐小北在自言自语，但是周家父子却知道，唐小北这是在威胁他们。 或许因为唐小北出身青楼，从广元逃掉一命之后，周文垣就变得有些变态，每次去青楼，都会虐待陪侍的姑娘。 在京城还有所收敛，最多是打骂施暴，但是到了江南，一发不可收拾。 他经常去光顾的玲珑阁，所有姑娘一听到周文垣到了，都会吓得瑟瑟发抖，陪侍的时候都会小心翼翼，让做什么做什么，生怕触怒了周文垣。 结果还是出事了。 一个叫晴儿的姑娘，在陪侍周文垣的时候，被活生生掐死了。 玲珑阁对外说晴儿是得了急病暴毙，但是很多姑娘和当晚留宿的客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青楼姑娘地位低下，但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如果真追究起来，也够周文垣头疼一阵的。 特别是见识了唐小北的宣传战之后。 周文垣的名声现在已经臭了，这种事如果再被说书人爆出来，他这辈子都要被钉到耻辱架上。 “唐姑娘，我周家在江南也算有点基业，如果姑娘遇到了什么困难，尽管开口，能帮得上的，老朽一定帮忙。” 周锦荣回头，笑着问道。 “也没什么特别需要帮忙的，只要别有人在背后继续捣乱，小女子就谢天谢地了。” 唐小北笑着说道：“川蜀遭灾，需要粮食。” “金先生和姑娘真是心善之人，一定会有福报的。” 周锦荣说道：“唐姑娘放心，别人我不敢说，周家肯定会全力支持姑娘。” “那就多谢周老爷了！” 唐小北微微点了下头。 她不求周家帮忙，只要周家别捣乱就行了。 当然，如果周家继续捣乱，唐小北也不怕。 她早就准备好了大字报和传单等着呢。 如果周家再闹幺蛾子，唐小北就不会只针对周文垣一个人了。 “应该的！” 周锦荣对着唐小北拱了拱手，带着周文垣离开。 院子里，留着一箱箱礼物。 礼物无非是一些糕点布匹什么，唐小北也懒得看，挥手让人送进库房。 “没想到这个周公子，倒是能屈能伸啊。” 元采薇站在唐小北身后，小声说道。 “这样的敌人才可怕！” 唐小北看着门口，低声说道：“让钟鸣小组以后派一组人专门给我盯着周家父子！” 第433章 不要银子 接下来的几天，唐小北就一直在为买粮事宜奔走。 可是川蜀遭灾的消息已经被江南粮商们证实，哪怕没有周家从中捣乱，他们也不愿意卖粮给金川商会了。 所有人都知道，灾荒之年，粮食的价格肯定会迅速飞涨。 只要把粮食运到川蜀，等到寒冬到来，就能大赚一笔，不比卖给金川商会强吗？ 唐小北在这几天，接连找了好几个粮商谈判。 粮商们要么直接拒绝卖粮，要么价钱直接翻倍。 要是再加上运费，粮食到了川蜀，成本太高了。 唐小北当然不可能答应，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这群粮商实在太可恶了，百姓还知道念着咱们川蜀当年的恩情呢，他们却摆明了要去咱们川蜀发灾难财！” 谈判回来的路上，元采薇气愤不已。 “采薇，自古以来，商人都是逐利而生。” 唐小北说道：“咱们金川商会如果不是为了赚钱，何必背井离乡，跑到江南来看别人的脸色呢？” “咱们金川商会赚的钱都是干干净净的！” 元采薇气鼓鼓说道：“可是川蜀都遭灾了，先生夫人你们买粮回去是救命的，他们还处处为难，赚的是昧良心的黑钱！” “相公说，当初教导他的高人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东西有五成利润，商人们就会为了它铤而走险。 要是有一倍利润，商人们就敢为它践踏天下一切律法。 如果是三倍利润，商人们就敢为它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砍头的危险。” 唐小北说道：“永远不要指望商人会有道义，他们也不会管百姓死活。所以相公才会组建商会。” 其实金锋组建商会，也是为了积累财富，也是为了掠夺。 只不过他选择的目标是有钱人，而不是穷苦百姓罢了。 “夫人，那现在怎么办？”元采薇问道。 “他们愿意运粮去川蜀，那就让他们运，咱们也拦不住。” 唐小北想了一下，说道：“明天把水玉珠展示出去吧。” “现在放出来，会不会太仓促了？”元采薇建议道：“要不然再等几天吧。”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不能再拖了。”唐小北说道：“明天就开始吧。” 最近宣传的重点都放在了扭转金锋声誉的事上，水玉珠的宣传不是很到位。 现在拿出来，不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唐小北不想再拖了，如果水玉珠还没办法从粮商手里换出粮食，她就要考虑去其他郡城想办法了。 “那我等下通知说书人，让他们今晚赶紧宣传一下水玉珠，可以吗？”元采薇请示道。 “可以。”唐小北微笑点头：“对了，以后钟鸣小组那边，你也一起看着。” 钟鸣小组江南负责人叫老蔡，以前就是村里的庄稼汉，忠诚度没有问题，以前在金川附近熟悉的地盘，工作做得也可以。 但是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观察，唐小北发现他在开发新地盘上，能力却很有限。 到了江南，很多工作都要唐小北去提醒他，才知道怎么做。 元采薇读过书，懂得主动思考，基本上也值得信任，把钟鸣小组交给她指挥更能发挥作用。 可是元采薇却有些犹豫：“夫人，我管钟鸣小组事，不太合适吧？” 商会、镖局、钟鸣小组，是如今西河湾外派的标准三组人。 各司其职也互相监督，三个小组的负责人没有隶属关系，之前也没有一个人同时兼任其中两组负责人的先例。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没什么不合适的。” 唐小北说道：“蔡大哥这边我另外有安排，你先带着钟鸣小组，相公那边我回去了跟他解释一下。” “那好吧，”元采薇点头：“我先带着钟鸣小组，等先生派人过来，我再交过去。” “江南繁华富饶，以后是咱们商会的主要发展区域之一，情报工作非常重要，你不要掉以轻心。” 唐小北提醒道：“还有周家，也要盯紧了。” “是！”元采薇点头。 主仆二人随意聊着，回到屋里。 当天夜里，说书人就不再讲金锋的故事，而是开始宣传水玉珠。 让唐小北更加欣慰的是，元采薇不光是简单的宣传，而是让说书人重点强调水玉珠在京城非常受欢迎。 买得起水玉珠的都是大户人家，而这些大户人家一般都和京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会定期派人搜集京城情报。 其实在唐小北来江南没几天，很多江南豪族都已经得到水玉珠的消息。 只不过他们觉得那是京城才有的稀罕玩意，没有太放在心上。 谁知道转头就听说巴陵郡也出现了水玉。 很多豪族当即就动气了心思。 江南虽然繁华，但是京城才是大康的中心。 绝大多数豪族，都是祖上出过大官，才会有如今的地位。 几乎所有豪族都梦想着家里能再出一个官员，重回朝堂。 每年都会有很多豪族带着各种礼品，去京城走动，寻找机会。 水玉珠在京城那么受欢迎，不正是最好的礼品吗？ 所以第二天不等金川商会展出水玉珠，就有很多豪族派人来打听消息。 “采薇姑娘，听说你们商会有水玉珠是吗？” “对，我们金川商会有水玉珠，而且全天下只有我们金川商会有！” 元采薇早就做好了准备，示意镖师打开旁边的铺面。 铺面柜台上，摆放着一个木台子，木台子的正中心，是一颗花生米大小的圆润玻璃珠。 此时太阳正好升上来，照在玻璃珠上，显得熠熠生辉，晶莹剔透。 不少豪族管事都惊呼出声。 “采薇姑娘，这颗水玉珠要卖多少钱？我们张家要了！” “老张，你们别想了，你难道没听说过吗，金川商会在京城有座拍卖行，好东西都是拍卖的！” “是的，老张你要是想要，赶紧回去准备银子吧！” “采薇姑娘，你们金川商会，是准备在巴陵郡也开一个拍卖行吗？” “采薇姑娘，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呀？” 豪族管事们七嘴八舌问道。 “大家别急！” 元采薇拿出一个铁皮喇叭：“我们先生说了，这颗水玉珠不卖银子，要用粮食来换，想买的都可以来商会找我报价，截止到今天太阳落山，谁家出的粮食多，这颗水玉珠就是谁的！” 第434章 换粮 “采薇姑娘，你们金川商会一共有几颗水玉珠啊？” 有豪绅管家问道。 “商会总共有多少水玉珠，恐怕只有金先生一个人知道，但是在巴陵郡，这次只有一颗！” 元采薇说道：“所以大家可不要错过机会，一旦错过，以后就是有再多钱财，也不一定能见到水玉珠了。” 唐小北带的水玉珠肯定不止一颗，但是物以稀为贵，水玉珠越少，价值就越高。 一下子拿出来一筐就不值钱了，反而没有只拿出来一颗，换到的东西多。 “采薇姑娘，你们这水玉从何而来呀？”又有管家发问。 “您觉得我一个掌柜的会知道这个吗？” 元采薇笑着反问一句，接着说道：“不过我们金先生说了，金川商会的水玉珠是天下最好的，不管送人还是传家，都是佳品！” 大康的官本位思想非常严重。 在很多大康人心目中，商人就算再多钱，地位也是低贱的。 读书人都看不起商人和匠人。 像金锋这样亲自开办商会和整天泡在打铁铺的勋贵，全大康只有他一个。 在其他读书人看来，当官才是最有出息的职业。 当了官，不光不会缺钱，还能萌荫子孙。 大康的豪族，几乎全都是祖上当过官的。 所以豪族们对于水玉珠的热情，完全超过了唐小北和元采薇的预期。 整整一天，来找元采薇报价的豪族络绎不绝。 经过一天的角逐，这颗水玉珠最后以十八船粮食的代价，被一个冯姓豪族买走。 一颗玻璃珠竟然可以换十八船粮食，金锋要是知道了，恐怕会非常高兴。 唐小北一想到金锋高兴，自己的嘴角也翘了起来。 “夫人，冯家的人来了，说急用水玉珠，过来商量可不可以把水玉珠先给他们？” 元采薇找到唐小北，请示道：“他们愿意用房契来抵押。” 按照约定，冯家准备好粮食，金川商会才会把水玉珠给他们。 “看来冯家坐不住了啊。”唐小北冷笑。 她看过冯家的资料。 八十多年前，冯家出现了一位中书令，迅速崛起。 仗着这位老祖的威势，只用了几十年时间，就在当地兼并了数万亩土地。 后来中书令死掉了，他的门生旧部念着中书令的提携之恩，多少还帮衬冯家一些。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中书令的门生旧部也渐渐老死，他们的后人也渐渐和冯家断了来往。 冯家这些年又一直没有出过拔尖的读书人，别说再出现一位中书令了，连县令都没出一个。 没有官员做靠山，他们根本守不住偌大的家业。 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冯家。 冯家也意识到了危机，这些年一直派人在京城打点，想要花钱给家主买个功名。 可是京城那些高官收钱也看人，冯家家主在京城忙活了半年多，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最近倒是有个机会，吏部手里有几个实缺名额，只不过负责此事的吏部官员自诩文雅之士，不喜欢银子这样的铜臭之物，只喜欢各种珍玩。 冯家家主得知这个官员参加拍卖会，没有拍到心仪的水玉珠，就派人传信回来，让家里在江南寻找。 信才传过来没两天，元采薇这边就传出水玉珠的消息。 冯家不缺粮食不缺钱，就缺一个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自然不会放过。 所以，他们出价最高，也最急迫。 “夫人，这是他们送来的房契清单。” 元采薇拿出一张纸展开：“冯家人说，只要咱们把水玉珠给冯家，他们马上把房契送来作抵押。” 纸上罗列着几处房产，还有两个位置不错的铺子。 “现在知道着急了？晚了！” 唐小北瞥了一眼清单，却没有接：“告诉冯家，我只要粮食，对他们的房子没兴趣，粮食什么时候送上船，水玉珠什么时候给他。” 冯家背后也有个粮商，之前唐小北找他谈判的时候，没少阴阳怪气的说话。 “是！”元采薇躬身退出。 冯家得到元采薇的答复，非常生气，却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尽快筹集粮食。 好在冯家本来就做粮食生意，只用了两天时间，硬生生凑到了足够的粮食，送到船上。 唐小北派人点清数目，又抽查确认粮食没有问题，才把水玉珠给冯家。 冯家第一时间派人把水玉珠送往京城。 “采薇，让人准备一些香烛祭拜之物，跟我一起去一趟城外。” 唐小北看着驶离码头的船队，低声说道。 在巴陵郡筹集到这么多粮食，唐小北已经知足，也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但是在离开之前，唐小北还有一件事要做。 巴陵郡城外三里，有一个小山谷，是乱葬岗。 城里的大户人家失手打死了奴仆之类的，都会送到这里，随便挖个浅坑一埋了事。 “玲珑阁那个姑娘就埋在这里。” 一个矮个子农夫指着角落一个小土堆说道。 杂役也不喜欢乱葬岗这个地方，一般把被打死的奴仆拉到城外之后，会花几文铜钱找附近的农夫帮忙掩埋。 这个农夫除了种地，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你确定吗？”元采薇问道。 “当然确认，今年玲珑阁就死了两个姑娘，上一个是春上。”农夫说道：“这个姑娘应该是被人掐死的，脖子上还有手指印，我说的可对？” “行了，你走吧。” 元采薇见农夫说的和调查一样，便扔给他几枚铜钱，打发他离开了。 “纸钱留下，你们也走吧。” 唐小北接过装香烛的篮子，摆了摆手。 元采薇带着商会的人离开，但是阿兰却留了下来。 唐小北从篮子里取出香烛，用火折子点燃，放到土堆上。 土堆很小，连半米高都没有，恐怕不用三年，就会被雨水淋成平地。 也有可能很快就有人挖开这个地方，再埋一个可怜人进去。 自从得知这个姑娘被周文垣掐死之后，唐小北心里就有点儿不舒服。 可能是因为她也曾经在青楼待过，也可能她利用这个姑娘威胁了周文垣。 所以，唐小北决定在离开巴陵郡之前，来拜祭一下这个姑娘。 也没说话，就这么蹲在土堆前，默默等到香火燃尽才起身。 “晴儿姑娘，请你再等等，早晚有一天，我会帮你报仇的。” 第435章 风雨突至 第二天一早，唐小北乘坐商船离开巴陵郡，前往下一个城市。 在这个城市里，她将会再拍卖一颗水玉珠，换取一批粮食。 唐小北在江南各地筹粮，千里之外的金川，运动会也进行的如火如荼。 负重越野、短跑和手弩这三项还好，选拔速度很快，但是重弩和投石车选拔，实在太耗费时间了。 特别是投石车，每次击发之后，都要重新调整填充。 金锋设置的奖励实在太诱人，几乎所有纺织厂女工都报名参加了，足足用了十来天时间，才决出每个项目的前十名。 今天就是第一届西河湾纺织厂运动会的决赛日。 经过一天的角逐，终于分出了胜负。 金锋自然不会食言，当场兑现承诺，为获奖者颁发奖励，并且宣布明年春天还将再举办一次运动会，鼓励女工继续努力。 在银子的刺激下，不用金锋鼓励，很多女工都主动开始练习。 这就是金锋想要的效果。 随后一段时间，金锋除了泡在玻璃车间，就是在实验室，还开始编写小学数学教材。 这天，金锋正在埋头磨镜片，关晓柔跑进实验室。 “当家的，小玉找你！” “小玉？” 金锋微微皱眉。 小玉组建妇女大队之后，就又投身到了情报工作中，最近一直没在村里，就连金锋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现在突然回来，肯定是有大事。 果然，小玉一见到金锋，就飞快说道：“先生，出事了，最近不知道是谁在到处散播谣言，说九公主在京城作风糜烂，所以才一直不肯出嫁。 谣言还说九公主和先生有染，所以才会专门绕道来咱们西河湾。” “胡说，当家的以前和九公主从不认识，九公主来西河湾后，和当家的见面，也都有其他人在，怎么可能染？” 金锋还没说什么，关晓柔先替他打抱不平：“这不是害人嘛，和公主的谣言，能随便乱传吗？” “晓柔，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用了，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谣言一旦出来，就很难解释清楚了。” 金锋无奈说道。 相对自己和九公主的名声来说，他更担心造谣的人是何居心。 “有没有查出来，谣言最开始从哪儿传起来的？”金锋问道。 “正在查，但是暂时还没头绪，好像一夜之间，很多地方都开始传了。”小玉答道。 “党项和吐蕃那边，有什么反应吗？” “不知道，暂时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小玉摇头。 金锋来回踱步，思考着其中的可能性。 门口传来敲门声。 关晓柔打开房门，看到大刘拿着一份书信站在门口。 “夫人，西川来信。” 大刘把信封递给关晓柔。 关晓柔接过，交给金锋。 金锋瞅了一眼信封上的字，便知道是九公主写来的。 拆开看了几行，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 “当家的，怎么了？”关晓柔等到金锋看完，赶紧问道。 “九公主来信说，吐蕃那边不同意和亲，还说大康把一个不洁的公主送去和亲，是对吐蕃的侮辱！” 金锋说道：“吐蕃人以此为借口，要求大康割让西川府以及下辖的郡县，否则就派兵攻打大康！” “什么？！”关晓柔惊呼出声。 她虽然不懂天下形势，却也知道如今的大康抵御党项和契丹已经非常吃力了，要是再加上一个凶猛的吐蕃…… 后果不堪设想。 金锋把信纸收起来，也叹了口气：“党项人这一招好狠啊！” “先生觉得是党项人放出的谣言？”小玉问道。 “九公主和亲是为了拉拢吐蕃对付党项，破坏和亲对他们最有利，所以他们的嫌疑最大。” 金锋说道：“当然，吐蕃也有可能，不过吐蕃各部前些年一直在互相内斗，应该没有功夫在大康安插那么多暗线，所以我觉得还是党项人动手的可能性更大。 还有一种最坏的可能，就是党项和吐蕃联手了。” “党项和吐蕃不是一直在打仗吗？”小玉问道。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金锋说道：“何况现在冯圣逃到了吐蕃，别忘了，他早就和党项人勾搭到了一起。” “要是这样，对于大康来说就是灾难！”小玉也觉得心里非常沉重。 “当家的，咱们怎么办？”关晓柔问道。 “我想想！” 金锋心里也有些乱。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牵扯到三个国家政治斗争的局面。 半晌后，金锋缓缓抬头，说道：“小玉，通知镖局那边，以最快速度送一批重弩和投石车去西川。” 当初庆鑫尧答应给金锋制盐权和广元售盐权，条件就是金锋要为他提供武器。 之前已经送过去了两批，但是数量都不是很多，对于守卫一座西川城来说，根本不够。 “好！” “如果不出意外，庆元军和长信军应该最近就要被调回去守关了，通知凉哥暂停剿匪，尽快回来。” 金锋继续说道：“另外也通知商会那边，近期不再拓展新市场了，尽量把镖师撤回来一部分。 还有猫猫山那边，让老郑加快新兵训练速度，做好战争准备！” “是！”小玉问道：“先生，还有别的事吗？” “暂时就先这么多，”金锋说道：“你先去忙吧。” “好！”小玉点头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关晓柔和金锋两个人。 “晓柔，你也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一早，我送你和小娥去码头，你们去江南找小北吧。”金锋问道。 “当家的你也去吗？”关晓柔问道。 “西河湾这么大一摊子，我怎么走得开？”金锋无奈说道。 “当家的不走，我也不走。”关晓柔一把抓住金锋的胳膊：“当家的你别赶我走好吗？” “干嘛说得这么委屈，又不是不要你了？”金锋笑着说道。 “我不管，我不要去江南。” 一向听话的关晓柔，此时却紧紧搂住金锋腰：“当家的去哪儿，我就陪着去哪儿。” “那行吧，”金锋揉了揉关晓柔的脑袋。 吐蕃人不可能放弃西川城直奔广元这种偏僻之地。 等到吐蕃人真打来了，他应该也有撤离的时间。 第436章 九公主重返西河湾 “当家的，你说陛下不会真的答应吐蕃人，把咱们川蜀割让给吐蕃吧？” 夜里睡觉了，关晓柔还在担心吐蕃的事情。 “川蜀平原是大康的粮仓之一，每年西北边关的军粮，都是咱们川蜀供应的，把川蜀割让出去，西北边关的军士几个月后就要饿肚子！” 金锋说道：“而且割地求和会被记载在史书上，被之后的所有子孙唾骂，当今皇帝的爷爷已经背上了这个骂名，他除非真是昏了头，才会答应把川蜀给吐蕃。” “大康要是不答应，那会不会打仗？”关晓柔紧张问道。 “吐蕃前些年才结束纷争，应该也不想打仗，应该是看到大康好欺负，年年都向党项、契丹纳贡，也眼红了，所以来敲竹杠的。” 这里没有外人，金锋说话也随意得多：“我估计吐蕃人自己也明白皇帝不可能割让川蜀，现在不过是漫天要价，等着大康就地还钱而已。” “你的意思是，咱们大康以后除了党项和契丹，还得向吐蕃纳贡？” 关晓柔撑起身子：“这让老百姓还怎么活？” “九公主就在西川，但愿她能想到办法吧。”金锋也跟着叹息。 如今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能左右的范围，金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把庆鑫尧订购的投石车和重弩，送到西川。 其他的，只能看西川州牧庆鑫尧和九公主怎么处理了。 可是谁知道，七天后小玉派人过来通知，九公主已经过了黑风岭，正在往西河湾赶来。 金锋当时正在吃晚饭，听到消息，筷子差点扔了。 现在正是吐蕃和大康关系紧张的时候，九公主不在西川主持局面，跑回西河湾干什么？ 九公主人都到了村口，金锋只能压下心头思绪，带着关晓柔去村口迎接。 报信的人比九公主没快多少，金锋刚到村口，就看到一支马队疾驰而来。 每个人都是骑一匹牵两匹。 一人三骑，这是标准的急行军队形。 马队最前面正是九公主的护卫首领秦铭，以及几名护卫。 后边便是九公主、庆慕岚、阿梅等人。 “先生，舞阳以为上次一别便是永别，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九公主骑在马上，笑着跟金锋打招呼。 “殿下这是要回京城吗？”金锋问道。 过来的路上，金锋一直在思考九公主为何来西河湾。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一种解释。 结果九公主却摇头说道：“不是，舞阳是专门来找先生的。” “找我？”金锋一愣：“殿下找我何事？” “先生，我们从巳时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肚子早就饿瘪了！” 庆慕岚看了看左右，笑着说道：“说来话长，回去再说吧。” “你看我这脑子！” 金锋笑着拍了拍头：“大刘，找个人回去跟润娘说，殿下来了，让她赶紧准备饭菜。” “好嘞！”大刘踢了一个亲卫一脚。 亲卫转身就跑。 金锋来接人，自然没有骑马，九公主也不好骑着马进村，便主动翻身下马。 结果因为骑马时间太长，腿有些麻了，脚没有蹬紧，一下子从马上栽了下去。 金锋正好在旁边，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殿下！”沁儿飞掠而下，两眼喷火的瞪着金锋：“快把手放开！” 金锋这才发现，刚才情急之下，两手搂的地方都不太对劲…… 把九公主扶好，赶紧松手。 九公主长这么大，第一次和陌生男性接触，心跳也猛地快了几拍。 不过毕竟和朝堂老狐狸打了那么久的交道，九公主很快稳住心神，主动对着金锋微微行了一礼：“多谢先生！” “不客气，不客气！” 金锋赶紧摆手：“殿下，请！” “先生，等……等一下！”九公主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腿有点麻。” “你们这是骑了多久啊？”金锋看向庆慕岚。 “昨天下午出发，一路上除了换马，就休息了三次，一直跑到现在。” 庆慕岚说道：“舞阳以前从来没骑过这么久的马，大腿都磨破了，也不让休息……” “姐姐！” 九公主赶紧打断庆慕岚的话。 庆慕岚一愣，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捂住嘴巴。 等回去的时候，金锋果然发现九公主走路姿势有些不对。 想想也是，一个之前娇生惯养的公主，突然让她骑马赶路一天一夜，腿不磨破才怪呢。 这也让金锋心里更加警惕。 有什么事，值得九公主如此着急的连夜从西川跑过来找自己呢？ 回到家里，桌上已经摆了两盆肉汤、两碟腌菜和一盆米粥。 “殿下，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太多饭菜，您先对付着吃几口垫一下，我再去炒几个菜。”润娘说道。 “不用了，这就够了。” 九公主摆摆手，趁着沁儿检查饭菜的时候，摸着餐桌说道：“慕岚说的不错，先生家吃饭的氛围，太让人怀念了。到了西川，我也让厨子按照润娘的办法去炒菜，做出来的就是没有润娘的味道。” “那还不好办，等咱们再走的时候，把润娘带走不就行了？”庆慕岚插嘴道。 “你当润娘是什么，说带走就带走？” 金锋抬脚踢了庆慕岚一下：“再说了，把润娘带走了，你来给我们一家老小做饭吗？” “我做的，你敢吃吗？”庆慕岚反问道。 “你敢做，我就敢吃！” “那你等着，明天我就用砒霜给你下一锅面条，我看你敢不敢吃！” “我记得某人还有军棍记在账上呢，是不是应该先打了呢？”金锋玩味的看着庆慕岚。 “哎呀，润娘，你光端饭菜，也不拿个碗，让我们怎么吃嘛？” 庆慕岚一听就怂了，直接开溜。 金锋看着庆慕岚的背影，心里更加沉重。 庆慕岚平时还算正经，今天如此反常，说明九公主来西河湾肯定有大事。 “先生，小北夫人呢？” 九公主瞅了一圈，没有看到唐小北，笑着问道。 “她去江南筹粮了。” 金锋看到庆慕岚抱着碗筷进来，便把闲杂人等都赶出餐厅，还让关晓柔把门关上。 屋子里只剩下金锋、庆慕岚和沁儿几人。 “殿下，你直说吧，来西河湾找我有什么事？” 金锋直接问道。 第437章 被诈了 “求先生救救西川，救救大康！” 九公主起身，郑重其事的躬身对着金锋行了一礼。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金锋赶紧起身，想要托起九公主，可是看到沁儿在旁边怒视着他，只好把手收了回来。 金锋不扶，九公主就一直这么弓着腰。 沁儿皱了皱眉，抬头看向房顶。 金锋一看，知道她已经默许，准备当做看不见，便赶紧托住九公主的手臂，想要把九公主扶起来。 可是九公主却倔强的不肯起身。 “殿下快起来，金锋何德何能，当得起殿下如此大礼啊！” 金锋哭笑不得道。 九公主不起来，他总不能硬拖起来吧。 估计还没拖起来，就被沁儿把胳膊打断了。 “先生先答应文儿，文儿才敢起来！”九公主弓着腰说道。 “殿下，你什么事都不说，就让我答应，殿下觉得我能答应吗？” 金锋一听，九公主这是要耍赖啊。 直接把手收了回来，也躬身对着九公主行礼：“殿下要是这样，咱们就互相拜着吧。” 不就是耍赖嘛，谁不会似的。 九公主一看，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直起身子，还把金锋托了起来。 “先生，那我就直说了。” “嗯，直说吧。” 金锋动手给九公主盛了一碗米粥：“殿下先喝点米粥润润嗓子。” “多谢先生。” 九公主接过米粥放到一旁：“先生，三天前，吐蕃使者去西川府谈判，回去的时候，被土匪袭击了！” “吐蕃使者被土匪袭击了？”金锋一愣，皱眉问道：“伤亡如何？” “全死了！”九公主说道。 “这么严重？” 金锋一下子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来谈判的使者死了，吐蕃必然震怒。 大康和吐蕃的关系本就紧张，这下好了，土匪直接在下边点了一把火。 “吐蕃那边怎么说？”金锋问道。 “吐蕃方面要求我和鑫尧哥哥，五天内带着凶手，亲自去吐蕃赔罪！” 九公主说道：“另外，还要求大康把西北的兰州西宁两郡，一起割让给吐蕃！” “他们想什么呢？”金锋皱眉。 兰州西宁和西川一样，都是当初大康开国皇帝建造的边陲军城，一个扼制吐蕃，一个扼制党项，战争位置非常重要。 西川府距离吐蕃边境线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西宁兰州，几乎就建在边境线上。 如果把西宁兰州给了吐蕃，那大康西北再无屏障，吐蕃人将可以自由驰骋在大康西北，从而威逼关中。 如果把西宁兰州割让给吐蕃，后果就和当年把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一样严重。 以前吐蕃说让大康割让西川府，可能只是坐地要价，这次又加上兰州和西宁，就是玩真的了。 索要三座郡城，大康再还价，总得给一个吧？ “西川兰州西宁，绝不可能割让给吐蕃，所以和吐蕃一战，已经无可避免！” 九公主说道：“舞阳来西河湾，就是想求先生，帮帮西川，帮帮大康！” “殿下，我只是区区一个男爵，能帮上殿下什么？”金锋苦笑道。 金川到吐蕃太近了，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看到大康和吐蕃打仗。 可是这已经牵扯到了两国之间的利益，不，甚至还牵扯到了党项。 他一个清水男爵，连封地都没有，实在想不到九公主来找他帮什么忙。 “我们抓到了一批吐蕃探子，审问得知，吐蕃的尕达赞普早就开始研究如何对抗重弩和投石车，据说颇有成效。 吐蕃人混战多年，作战比党项契丹还要勇猛，如今又针对性研究了如何破解重弩和投石车，我军和吐蕃作战，胜面并不大！” 九公主说道：“先生，我知道，您有一批比重弩、投石车更厉害的武器，舞阳求先生为了川蜀百姓，为了大康社稷，请把这批武器支援西川！” “你怎么知道？”金锋闻言，心头一震。 在武器方面，金锋的理念一直是装备一代，储备一代，研发一代。 所以投石车和重弩的确不是他手里最厉害的武器。 他的确做出了更犀利的武器，而且偷偷制造了一批，藏在后山库房最深处。 可是这个消息，只有他和关晓柔、唐小北、满仓等少数几人知道。 九公主怎么会知道？ 金锋下意识抬头看向庆慕岚。 随即又否认了这个念头，因为庆慕岚也不知道。 九公主说完，一直盯着金锋。 看到金锋如此反应，不由长长松了口气，狡黠一笑道：“先生别看慕岚姐姐，不是她跟我说的，是舞阳猜的。” “猜的？” “对，先生做事稳重，当初愿意把投石车图纸交给庆怀哥哥，极可能是已经有了更厉害的武器，现在看来，舞阳猜对了！”九公主笑着说道。 “殿下对于人心的把握，真的很厉害。”金锋苦笑道。 搞半天，自己是被九公主诈住了。 “既然殿下已经猜了出来，那我也不瞒殿下了，我的确又研究出一种威力更大，射程更远的投石车和重弩。” 金锋说道：“不过，这批武器不是我把投石车图纸给庆侯之前做的，而是得知图纸外泄，担心无法克制党项人，才研究出来的。” “先生高义！” 九公主起身，对着金锋又行了一礼，心中大定。 金锋既然承认有这么一批武器，那就可以认为，他愿意把武器交出来。 “先生放心，舞阳不白要先生的武器，先生需要银子还是矿石，都可以提！” “这个先不说，我有个问题想要问殿下。” 金锋说道：“殿下抓住的吐蕃探子，有没有说吐蕃人准备如何对付投石车和重弩？” “这个探子没说，应该是真的不知道。”九公主摇头。 “那殿下可否如实相告，殿下所说的这个探子，是否就是吐蕃使者呢？”金锋趴到桌子上，两眼紧紧盯着九公主。 川蜀之地，土匪的确很多，但是土匪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分不清吐蕃人和大康人。 明知道杀了吐蕃人，后果非常严重，很少有土匪敢劫杀他们。 要不然当初去京城的吐蕃使者，也不可能一路安全的返回。 西川和吐蕃接壤，附近的土匪肯定更加明白这点。 可是吐蕃使者却被劫杀了，随后九公主又说抓住了吐蕃探子。 金锋不可能不多想。 第438章 请先生出山！ 金锋紧紧盯着九公主，九公主也没和其他女子一样羞怯，而是同样盯着金锋。 眼神冷静，波澜不惊。 淡定的就好像金锋问她的不是有没有劫杀吐蕃使者，而是问她肉汤是否好吃一样。 片刻后，九公主淡淡开口道：“先生果然厉害，一眼就识破了舞阳的小手段。” “不，殿下才厉害！” 金锋忍着心头巨震，竖起大拇指：“挑起两国之战，依旧可以谈笑自若！” “先生，您认为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办法吗？” 九公主往后一靠，满脸苦涩道：“吐蕃人摆明了索要岁贡，那些王公大臣一个个都有自己的算盘，父皇耳根子又软，很有可能会同意。 光是党项和契丹的岁贡，已经快把百姓压死了，再向吐蕃纳贡，百姓就活不成了！” “所以殿下干脆劫杀吐蕃使者，主动引发战争？”金锋说道：“殿下，你这是在拿大康的国运去赌啊！” “不这样还能怎么办呢？” 九公主无奈说道：“先生当初的推测是对的，自从朝廷要增加赋税，征收秋赋这几个月，鲁、豫两地，已经爆发了三场农民造反。 赌一把，或许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不赌的话，吐蕃绝对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康就真的完了！” 金锋微微点头，不得不承认九公主说得对，也很真诚。 跟他说这么多，也算是掏心掏肺了。 “那殿下接下来准备怎么办？”金锋问道。 “趁着吐蕃人尚未准备好，主动出击！” 九公主冷声说道：“要不然局面会一直在吐蕃的算计下，大康只能一步步陷入深渊！” “主动出击，打乱吐蕃的布局，殿下这么做是对的。” 金锋微微点头，问道：“有把握吗？” “先生也说了，我已经赌上了大康国运，没有把握也要打！” 九公主说道：“当然，若是先生相助，把握会大得多。” “殿下太抬举我了！”金锋赶紧摆手。 他之前参战，是为了捞个爵位，现在爵位已经到手，如果没有必要，实在不想蹚这趟浑水。 不是怕吐蕃人，而是九公主现在是瞒着朝廷，私自挑起两国之战。 就算打赢了，事后也极有可能被朝廷追责。 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舞阳说的是真心的！” 九公主说道：“听说当初在金川渡口，先生曾用一种名叫火枪的武器，击杀了一个死士，若是先生为舞阳提供足量的火枪，舞阳有信心打赢这一仗！”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金锋恍然，抬头看了一眼庆慕岚。 不过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当时看到他使用火枪的人太多了，想瞒也瞒不住，庆慕岚不说，九公主也肯定会知道。 金锋从腰上解下火枪，放到桌上。 “这就是火枪吗？” 九公主抬头看向庆慕岚。 “是的，”庆慕岚点头，“当初先生就是用这个击杀党项细作的。” “先生，火枪威力如何？” “火枪里面填充的是铁砂，一旦激发，百步之内，避无可避。”金锋自信说道。 “先生可以演示一下吗？” “火枪的声音太大了，开一枪，恐怕全村的人都要来问怎么回事？” 金锋摇头说道：“而且没有什么意义，我现在还没批量制作火枪的能力，这把枪有一大半零部件是我一点点磨出来的，耗费时间太长了。” 九公主闻言，不由露出失望之色。 威力再大，做不出来又有什么用？ “先生，你需要什么才可以做到量产？只管提！” 九公主不甘心说道：“本宫就算去抢，也保证给先生抢来！” “需要的东西太多了！” 金锋无奈说道：“最重要的是需要时间！” 虽然他一直在努力改良冶炼技术，可是一切都要从头开始，需要做的工作太多了。 罗马不是一天建起来的，任何工作都需要时间。 桌子上的这把火枪，被称作燧发枪。 其工作原理就是在枪支底部安装一种名叫燧石的打火石，然后把火药和铁砂、钢珠之类的子弹依次填充进去。 扣动扳机的时候，燧石点燃火药，产生爆炸把铁砂钢珠推出枪管。 这种火枪制作简单，成本低廉，杀伤范围大，前世一直到金锋记事，村里的猎人还在使用燧发枪作为猎枪。 但是大康的冶炼技术太落后，光是解决枪管炸膛的问题，就让金锋费了不少功夫。 想要达到量产的程度，必须等冶炼和车床再上一个阶梯。 这些都需要时间。 哪怕什么事不做，一天二十四小时泡在实验室，金锋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量产。 其实在枪械历史上，燧发枪之前，还有一种叫做火绳枪的枪械。 制作比燧发枪更加简单，只不过火绳枪点燃速度慢，而且遇到下雨天就没用了，威力还不如弩弓。 所以金锋打算跳过火绳枪，制作燧发枪。 “先生需要时间，那本宫就为先生争取时间！” 九公主起身说道：“这次就算是本宫死在战场上，也要打赢吐蕃，让他们至少十年内不敢觊觎中原！” “殿下要亲自上阵？”金锋一惊。 “如今大康士卒士气低迷，若是本宫再龟缩于阵后，这一战更无胜算！” 九公主说道：“舞阳没有退路了，大康也没有退路了，用先生的话来说，此战不成功，便成仁！” 不得不说，金锋被九公主的气势感染了。 起身说道：“我等下就通知满仓，把最新的重弩和投石车，都交给殿下！” 如果可以，他也愿意九公主此战获胜。 “舞阳不光需要重弩和投石车，还想请先生出山！” 九公主说完，躬身对着金锋又是一礼：“舞阳想聘任先生暂代护卫统领一职，还望先生成全！” “护卫统领？”金锋心中一动。 按照大康律法，皇子公主在京城内，只能养一百护卫。 但是皇子外出就藩，可以建立三营护卫，每营最高一千人。 公主虽然没有皇子多，也可以建立一营护卫，帮助公主管理封地。 镖师虽然也属于武力组织，却有诸多限制。 比如不能穿戴盔甲。 其实完全按照律法要求，甚至不能携带武器进入城池。 广元周边的府兵算是都给镇远镖局面子，睁只眼闭只眼。 到了京城那种地方，镖师们就要严格搜身，只能把武器装备留在城外。 如果做了九公主的护卫统领，金锋就能随意发挥，想要装备什么都可以。 不说以后装备上枪械，就凭他现在藏在后山的盔甲，再从北方购买一批战马，配上锻炼了半年多的镖师，很快就能组建一支骁勇之师！ 可是一旦答应九公主，就等于彻底和她绑到了同一架战车上，中途想要再下车都不可能了。 金锋没有急着答应，而是缓缓坐下，陷入沉思。 第439章 给先生做压寨夫人 “先生若是在担忧战后父皇责问，舞阳可以跟先生保证，此战若能获胜，父皇绝不会问罪于先生！” 九公主见金锋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便猜出金锋心思。 想了一下，说道：“其实父皇并不昏聩，也想做一个中兴之主，只是意志力不够坚定，总是左右摇摆罢了。 上次答应给党项增加赋税，父皇后悔了好几个月，我几次看到父皇在批复奏折的时候，后悔的摇头叹气。 如果咱们打了胜仗，我再写信去陈述利害，父皇一定会支持我的！” “你也知道陛下意志力不够坚定，你又不在京城，到时候万一他老人家再脑子一热，下令把我砍了，我找谁说理去？”金锋没好气说道。 “先生心怀磊落，可能没意识到，其实舞阳请先生做护卫统领，就是把自己作为人质，交给了先生。” 九公主说道：“若是咱们真的打了胜仗，父皇却还问罪于先生，舞阳任由先生处置！” “任由我处置，我怎么处置你？” 金锋说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真要砍我的话，我肯定不会引颈就戮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去落草为寇，你要跟我一起去做压寨夫人吗？” “放肆！”沁儿怒视金锋。 只要九公主一声令下，她就去擒下这个口无遮拦的登徒子。 “沁儿，退下！”九公主摆摆手：“先生，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西河湾吗？” “还能为什么，跟这货一样，馋我家的饭呗。”金锋随意指了指庆慕岚。 “不，因为先生。”九公主摇头说道：“舞阳能感受到，先生是真的把我当成了朋友，在这里我能听到奉承之外的真话，很高兴。” “你这就是……矫情！” 金锋本来想说犯贱，结果意识到不合适，匆匆改口。 其实他也是早就明白这点，才会说刚才那种话。 “只要先生愿助舞阳征讨吐蕃，若是最后父皇问罪，先生真的要去落草为寇，舞阳愿意去做先生的压寨夫人，事事听命，如何？” 九公主嘴上说着玩笑一样的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无比认真。 “咳咳，你可是公主，别什么话都乱说！”金锋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同时瞄了一样庆慕岚和沁儿。 主要是沁儿，他真的担心这个暴力妞会觉得自己在调戏公主，跳过来给自己一巴掌。 以沁儿的手劲，还不得把自己的大牙拍掉几个？ 好在庆慕岚和沁儿一个抬头看着屋顶，一个低头盯着脚面，完全跟没听到一样。 “舞阳没有乱说，”九公主盯着金锋，缓缓说道：“先生若是不信，舞阳今晚便愿意陪侍！” “殿下，开玩笑可以，过火就不好了。”金锋赶紧摆手。 “舞阳没有开玩笑，现在和亲已经不可能，只要先生愿意，舞阳随时都可以。”九公主认真说道。 “越说越离谱了！” 金锋干脆转移话题，问道：“殿下，你不会来和亲之前，就猜到吐蕃会来这一出吧？” 这么问本来只是想岔开话题。 可是问完之后，金锋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先生，你认为呢？”九公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依旧一副严肃的表情，盯着金锋反问。 “我又不是你，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 “如果我和先生真的有缘，便等到同房之时，再告诉先生吧。” 九公主又是一副认真的表情，说着听起来像是玩笑的话…… “没完了是吧？”金锋说道：“殿下要是还有事就赶紧说，没事的话，我就告辞了！” 本来想调戏一下九公主的，结果谁知道她脸皮比唐小北还厚，简直就是荤素不忌。 而自己还分辨不出来她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这让金锋觉得很失败。 “那行，就说正事吧。” 九公主说道：“舞阳手里还有一个乙等军名额，若先生能助我击退吐蕃，除了购买重弩和投石车的银两之外，舞阳便把这个名额一起送给先生，如何？” “乙等军名额？” 金锋更加动心了。 按照大康目前的情况，只要有了建立军队的名额，那就等于拥有了一支私军。 比如之前跟着张凉剿匪的庆元军，长信军，庆家就能随意调遣。 铁林军也只认庆怀一个统帅，张启威虽然被皇帝临时送到铁林军，也没人愿意服他。 而且明眼人都知道，皇帝当时只是在敲打庆家，也并没有真的想着把庆怀赶走。 后来庆国公只是稍微低个头，张启威便老老实实的就把铁林军还给了庆怀。 有了一支乙等军，金锋就能装备五千人！ 如果再配上枪械，天下还有谁能挡得住他？ 不过毕竟这件事关系重大，金锋也没有立马做出决定。 “殿下，这件事我需要考虑一下。” “那行，舞阳等先生一晚。” 九公主说道：“先生若是答应了，那我便在西河湾等先生组建护卫队，先生若是不答应，舞阳明早就带着重弩离开。” “好！” 金锋点点头，转身离开。 当天夜里，金锋失眠了。 他想起刚穿越来的时候，只想做个富家翁，再娶几房漂亮小妾，美美的把这辈子打发了完事。 可是人活着，总是身不由己。 为了不低三下四的活着，他不得不去前线获取爵位。 为了不被土匪勒索，他不得不剿匪。 为了寻求心中安宁，厂子开了一个又一个。 金锋知道，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不参与九公主的事。 按照他最初的设想，已经成功过上了想要的生活。 有了爵位，钱也挣够了，至于小妾，他愿意的话，川蜀美女多得是，他几乎可以随便挑。 就算吐蕃打来了又怎样？ 他现在的安排，足以让他从容逃到江南。 以他的本事，在江南立足也不算什么难事。 有长江作为天堑，等吐蕃党项契丹就算打到江南，他这辈子也差不多结束了。 人都要死了，大康就算打成破烂，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这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一生吗？ 金锋在心里反复的问自己。 “当家的，你怎么了？” 关晓柔感受到金锋一直在翻身，起身问道。 “九公主说，让我做她的护卫统领……” 金锋实在烦闷，而关晓柔又是他最亲近的人，便发泄似的，把自己所有顾虑，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第440章 想明白了 关晓柔听完，良久没有出声。 半晌后，坐直身体，盯着金锋问道：“当家的，你老实跟我说，如果你跟着九公主去和吐蕃打仗，打败的话，你会死吗？” “应该不会吧。” 金锋说道：“我跟九公主就算参战，也是在后边指挥，不可能真的冲上去和吐蕃人肉搏，应该不会有事的。” “那当家的在担心什么呢？”关晓柔问道。 “担心朝廷，”金锋说道：“九公主这是擅自发动战争，一旦打输了，后果非常严重。其实就算打赢了，朝廷如果事后追究的话，我作为主要参与者，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朝廷……不会这么不讲道理吧？”关晓柔担忧问道。 “从九公主今晚的语气来看，她肯定在朝堂留有后手，只要打赢了，朝廷应该不会追究，反而会重重奖励。” 和自家老婆在床上，金锋说话没有任何顾忌，缓缓说道：“当然，也有可能九公主是为了拉我入伙，强装出来的自信，好让我放心。” “我觉得九公主这个人挺好的，应该不会坑咱们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九公主在朝堂上跟那些老狐狸斗了那么多年，心狠手辣着呢。” 金锋说道：“晓柔你记着，九公主的话永远都不能全信，要不然就你这种傻白甜，被她卖了还在帮她数银子。” “哦，”关晓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傻白甜是啥子意思？” “就是表面意思，说你又傻又白……又甜！” 金锋捧着关晓柔的脸啪叽一口。 “讨厌！”关晓柔撒娇似的拍了金锋一下。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九公主是一心为了大康，相中了我制作武器的能力，没有坑我的理由。” 金锋顺势枕到关晓柔腿上，像是在和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最担心的还是永安皇帝。” “永安皇帝就是当朝陛下吗？” “对，就是这货。”金锋说道：“从九公主和庆慕岚她们的评价上来看，永安帝是个没有主见的家伙，做事没有章法，耳朵根软，很容易被人改变想法。 我现在就担心这货卸磨杀驴，到时候我肯定不会束手就擒，恐怕只能去落草为寇了。” “当家的，你连怎么对付皇帝都想好了，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对吗？” 关晓柔低头看着金锋。 “我……”金锋楞了一下，随即自问道：“我已经想好了吗？” 关晓柔的话，就像一座灯塔，让处于迷雾中的金锋有了思考的方向。 是啊，他已经深深融入了这个世界，无法抽身。 如今光是直接在他手下吃饭的百姓，就超过了万人。 其实金锋要是一心只想赚钱的话，根本没必要雇佣这么多人，也没必要费尽心思去剿匪。 做这么多，不过是觉得老百姓过得太可怜，心有不忍罢了。 炎黄子孙已经承受了太多苦难。 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所求不过是一家人的温饱而已。 如果吐蕃真的打来了，他能从容的逃到江南，可是这些人应该怎么办？ 惨死在吐蕃刀下，还是饿死冻死在荒山野岭？ 那他现在做的还有什么意义？ “晓柔，你是个智者！” 金锋起身，狠狠亲了关晓柔一口。 “想明白了？”关晓柔笑着问道。 “想明白了，”金锋说道：“其实从我跟着庆候去北方打党项人开始，我的身上就有了庆家的烙印。 现在更不用说了，九公主来西河湾，咱们西河湾更和她脱不了关系了。” 如今的西河湾防御工事基本已经完成，粮食储备也非常充足。 武器设备也领先于这个时代。 不管是吐蕃人打来，还是朝廷派兵，金锋都自信有时间从容撤退。 真要豁出去造反，金锋有八成把握占领金川，自立为王。 甚至有信心推翻大康，取而代之。 只是不到最后一步，他真的不想那么做。 皇帝是那么好当的吗？ 历史上的明君，哪个不是和大臣斗智斗勇，一个个累得跟二哈一样？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老老实实做个富家翁，娇妻美妾的小日子过着不爽吗？ 非要劳心劳力的去斗心眼干什么呢？ 但是现在避不开了。 从九公主来到西河湾之后，他就等于被绑到了九公主的战车上。 如果九公主事后遭遇清算，不管他和九公主有没有关系，都跑不掉。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帮助九公主打赢这场仗，这样可以选择的机会才更多。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为今之计，只能跟着九公主走了。” 金锋说道：“若是我和九公主打了胜仗，朝廷还要杀我，那这个朝廷就真的烂到骨子里了，躲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大不了落草为寇扯旗造反！” “当家的要是去做了土匪，我就跟当家的去做土匪婆子！”关晓柔笑着说道。 “然后再给我生一堆小土匪崽子！”金锋坏笑着把头埋进关晓柔怀里。 九公主说要跟他上山做压寨夫人，金锋一点都不信。 但是关晓柔说要跟他去做土匪婆子，金锋一点都不怀疑。 关晓柔虽然没读过书，也远没有九公主那么聪明，却是金锋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金锋相信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自己，唯有关晓柔绝对不会。 没有理由，他就是这么相信。 “当家的，我不想等以后了。” 关晓柔轻抚着金锋的脸，说道：“我还有半个月来月事，现在正是容易怀上的时候，这次你别再……别再那个了好吗？” “你知道了？”金锋问道。 这年头的女人生孩子，就和闯生死关一样。 每年死于难产的妇人不知道有多少。 关晓柔今年才十八岁，金锋不想她那么早生孩子，所以一直避开排卵期，而且采取体外避孕的办法。 “小北都跟我说了，”关晓柔说道：“当家的，我知道你心疼我，不想让我那么早生孩子，可是现在村里都开始传闲话了……” “你管别人怎么说干什么？自己的想法最重要！” “我也想要孩子！” “那也得等小北回来了吧？”金锋施展拖延大法：“怀孕了不能同房，小北不在，你让我怎么办？” “我不管，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关晓柔直接开始耍赖：“当家的你这次要是再那样，我没怀孩子也不理你了！” “你可想好了？到时候你可别说我出去勾三搭四。” “想好了！” “那就来吧……唉，你按着我干什么……好了好了，我不动了，你来你来……” 第441章 没羞没臊 后山女兵大营中，九公主和庆慕岚也没睡着。 当然，她们没有和金锋关晓柔一样造小孩，而是在说着悄悄话。 “舞阳，你今天说话可太大胆了，先生都被你说得脸红了。” 庆慕岚转头看着枕边的九公主：“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能开玩笑的。” “姐姐，你也觉得我在开玩笑吗？”九公主盯着蚊帐顶问道。 “你不是开玩笑？”庆慕岚一愣：“你不会是真的想嫁给先生吧？” “先生有什么不好吗？”九公主反问。 “这……”庆慕岚被问住了。 如果嫁给金锋不好，村里也不会有那么多姑娘惦记他了。 “可是先生已经有晓柔和小北了，先生肯定不会休了她们的。” 庆慕岚说道：“你贵为皇女，难道要嫁给他一个男爵做小？宗人府、礼部也不可能同意。” 驸马不能纳妾，只能有公主一个妻子。 如果在娶公主前已经成婚，那也要休了原配妻妾。 但是以金锋的性格，肯定不会为了做驸马，去当陈世美。 “我只是说先生不错，愿意去陪侍，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他了？” 九公主转头看着庆慕岚。 “那你什么意思？”庆慕岚更迷糊了。 “姐姐，你在西河湾这么久了，难道都没有发现，其实有很多姑娘在惦记先生吗？” “我当然发现了，”庆慕岚说道：“村里还好，姑娘只是偷偷抛个媚眼什么的，我听阿蝶说，有一次她跟着先生去铁罐山，那里的女工才大胆呢，不光开玩笑，还动手动脚的。” “那先生乱来了吗？” “没有，我听阿蝶说，先生等到了晚上就关门睡觉了。” 庆慕岚说道：“当初在广元郡城也是，不知道多少青楼红牌要自荐枕席，先生一次也没理会。” “这说明先生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轻易跟人同房，而一旦同房了，就会和晓柔、小北一样，诚心相待。” 九公主说道：“其实我能感觉得到，先生对我还有所防备，如果有一天，先生愿意……那才说明他是真的信任我，从心底接纳我了。” “舞阳，他真有那么好吗，值得你一个皇女，如此……”庆慕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值得你如此作践自己吗？” 在她看来，堂堂九公主像个暖床丫鬟一样，没名没分的去陪侍，不是作践自己是什么？ “姐姐，先生这样的大才，千年未必会出一个，得到他，大康才能中兴！” 九公主说道：“只要大康能中兴，别说让我侍寝，便是让我现在去死，舞阳也愿意！” “舞阳……”庆慕岚心疼的搂住九公主：“这也太委屈你了。” “姐姐，你以为我嫁到吐蕃，或者回京招个驸马，会比嫁给先生更好吗？” 九公主自嘲笑道：“嫁到吐蕃就不说了，头两年肯定要被当成猪狗一般对待。 就算回京招驸马，也要嫁一个国公子弟。 那些人什么德性你不知道吗？ 他们几乎就是在青楼泡大的！ 历史上那么多驸马，虽然没有纳妾的，但是有几个能管住自己不养外室，不去青楼的？ 和那些老狐狸斗心眼，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再为一些琐事去应付男人。 相比他们，金先生什么都光明磊落的放到明面上，回家了所有人一起热热闹闹吃个饭，不用去提防谁，这样不好吗？” “那你今天也太不矜持了。”庆慕岚说道：“堂堂皇女，说话没羞没臊的。” “姐姐，你知道唐冬冬和先生明明都看对眼了，为什么一直不成吗？就是因为他们太矜持了！” 九公主说道：“男女之事，如果两个人都太矜持，根本成不了。 姐姐，根据不同的人，做事也要变通。 对待那些趋炎附势者，你不能太随意，否则他们很快就会得寸进尺。 但是对于那些有才者，你就要亲和一些，否则他们会离你远去。 金先生已经很矜持了，我要是再端着公主的架子，我们一辈子也成不了，甚至连朋友都没得做。” “反正不管怎么说，你都有理。” 庆慕岚揉了揉九公主的头发：“你要是真的嫁给金锋也挺好的，那样就可以留在西川，咱们能时常见面！” “那当然好了。”九公主也搂住庆慕岚：“就是不知道先生明天会怎么答复。” “他要是不跟你去西川，我就让阿梅把他绑了去！” 庆慕岚说道：“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我刚才就让沁儿把他绑来，你直接跟他同房就完事了。” “姐姐你还说我说话没羞没臊，你才是没羞没臊！” 九公主捂嘴笑道：“不过你这个办法不错，等回头他心里真的有我了，还是这么磨叽的话，我就直接让沁儿把他绑过来。” “别傻乐了，来，我再给你腿上上点药。” …… 姐妹俩都骑马跑了一天一夜，说了一会儿悄悄话，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被沁儿叫醒，金锋已经在大营餐厅的包间等她们了。 “先生，你就算不想让我们去蹭饭，也不用这样防着我们吧？” 庆慕岚打着哈欠说道：“至于一大早就来堵我们吗？” “吃你的包子！” 金锋往庆慕岚嘴里塞了个包子。 “先生，这么早来找我们，是做出决定了吗？” 九公主坐到金锋一侧，盯着金锋问道。 “对！”金锋点头。 “不知先生如何打算？”九公主问道：“是否愿意做护卫统领，助舞阳一臂之力？” 金锋看了看左右，九公主马上会意，示意沁儿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然后把房门关上。 庆慕岚也把包子从嘴里吐出来，收起脸上的玩笑之色。 “殿下，我想问你，如果咱们打了胜仗，你这边有多少把握，朝廷事后不会问罪。” 金锋说道：“我想听实话！” “多了不敢说，最少六成把握！” 九公主正色答道：“还是那句话，若是事后父皇怪罪，或者答应先生的乙等军名额没有兑现，舞阳甘愿跟着先生去落草为寇，给先生做压寨夫人！” “那行，我信殿下！” 金锋一拍桌子：“我愿意做殿下的护卫统领，与殿下一起共御吐蕃！”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一年来对本书的支持。新的一年，北川祝大家心想事成，万事如意，都能和心爱的人甜甜美美，没羞没臊的生活在一起！ 第442章 九公主的回礼 “多谢先生！” 九公主起身，对着金锋行了一礼。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应该的。” 金锋也起身，还了一礼。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先生说的太好了。” 九公主客气的称赞一句，问道：“先生，你这边组建护卫队，需要多久？……我不是催促先生，而是西川那边形势危急，咱们越早过去越好。” “我听说吐蕃人索要川蜀之地，便第一时间尽量把镖师往回招，现在除了还在京城和江南的那几支队伍，老镖师基本上都回村了。” 金锋坐下，想了一下说道：“如果抓紧一些，今天应该就可以挑选一千人出来，我再让凉哥安排一下交接问题，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 对了，护卫队里会有部分女兵，这个没问题吧？” 经过几个月的快速发展，如今镇远镖局的男女镖师加起来，早就超过了千人。 女镖师发展的更快，如今数量已经超过了男镖师。 没办法，大康农村中身体健全的男性实在太少了，只能招募训练女镖师。 “女兵的战斗力如何？”九公主问道。 “身体力量肯定不如男兵，但是射箭、操控重弩投石车，都不弱于男兵，可以进行辅助攻击和火力压制。” 金锋说道：“如果不带女兵的话，我最多只能招募六百男兵，而且是老兵新兵各一半，否则的话，村里的防守都要出问题。” “那就带上女兵吧，让她们负责辅助男兵。”九公主点头。 “好！”金锋点头。 “吐蕃人限期五日，让舞阳和我哥一起带凶手去吐蕃赔罪，否则便派兵攻城，如今已经是第四天，明天再上路，等咱们回去，恐怕已经打起来了。”庆慕岚皱眉说道。 “你们一乘三骑，还要跑一天一夜才到，大军行动迟缓，就算现在出发，也来不及了。” 金锋拿起一个包子：“殿下来之前，就应该和州牧大人商量好对策了吧？” “是的。”九公主没有否认。 “所以殿下现在担心的不是打起来，而是不打起来，对吗？”金锋问道。 “算是吧，现在父皇尚不知西川这边的事情，我和鑫尧哥哥还能当家，若是父皇派来天使，我什么都做不了了。” 九公主无奈道：“父皇向来犹豫不定，只有真的打起来了，木已成舟，才能帮他下定决心。” “明白了。”金锋点头。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九公主和庆鑫尧，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金锋甚至怀疑，如果在这个时间里，吐蕃人不打过来，他们也会寻找借口，主动发起攻击。 “对了，我有个礼物要送给先生，算是先生送我镜子的回礼。” 九公主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金锋。 “有什么话当面说不行了，还给信……” 金锋好奇打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公函。 一张盖着州牧大印，向金锋订购盔甲的公函。 突然，金锋眉头微微皱起。 大印盖着的日期，是半年前。 九公主把这个公文给自己，还说是礼物，什么意思？ “先生，鑫尧哥哥说，这批盔甲反正还没付钱，现在可以拿来装备护卫队。” 九公主拿起一个包子，漫不经心问道：“不知道先生已经打造了多少？” 金锋脑子飞快运转。 私自打造盔甲是违法的，所以知道后山那批盔甲的，都是金锋完全可以信任的人，连庆慕岚都不知道。 九公主更不可能知道。 所以她肯定是猜的。 因为整个大康，偷着制作盔甲的豪族并不是少数。 更何况自己还是个铁匠，有这么好的条件，不制造盔甲才不正常。 现在之所以给自己补充一个公文，就是让这批盔甲合法。 这样才能最大发挥出镖师的战斗力，抵抗吐蕃才更有利。 对于金锋，对于镇远镖局，也是好事。 说来缓慢，实际上这些念头只是在金锋脑海中一闪而过。 仅仅迟疑了一两秒，金锋便笑着答道：“时间匆忙，才制作了三百二十套。” “虽然有些少，不过总比没有强。” 九公主起身盈盈一拜：“接下来，舞阳的身家性命就拜托先生了。” “这是我的荣幸，多谢殿下信任。”金锋伸手，托起九公主。 …… 吃过早饭，西河湾后山大营彻底热闹起来。 从各地赶回的男女镖师都集合到校场上，由张凉安排人进行分配。 后山库房，金锋带着大刘，去最后边的石洞，搬了一个木箱出来，抬到作战指挥室。 木箱打开，里面是几套盔甲。 金锋拿过一个木架，示意大刘把盔甲撑起来。 “先生，这盔甲也太严实了吧？” 庆慕岚绕着盔甲转了一圈，啧啧称赞。 九公主眼中也闪过一丝好奇。 她算是见多识广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盔甲。 大康目前盔甲主要还是以皮甲为主，在心脏等重要位置，再加上一块铁质的护心镜。 有钱的将军，里面再穿一身锁子甲，就和金锋从铁罐山大当家那里夺来的金丝甲差不多。 有些府兵还在穿皮甲、竹甲。 而金锋制造的盔甲，通体以黑色为主，不光有头盔、胸甲，还有腿甲、臂甲，甚至连手套和鞋子，也都是铁的。 头盔上也带有面罩。 可以说，穿上这套盔甲，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钢铁之中。 “这叫板甲，穿上这套盔甲，就不用带盾牌了。”金锋说道。 板甲是前世西方工匠在15世纪发明的，因为其优越的防御度，一直风靡战场数百年，直到枪械的出现，才渐渐开始消失。 “板甲？”九公主上前，摸了一下盔甲，问道：“结实吗？” “殿下可以让沁儿姑娘试一下。”金锋自信说道。 “好，”九公主看向沁儿：“试一下。” “是！” 沁儿答应一声，从大刘腰上取下折叠弩弓。 在西河湾那段时间，沁儿早已把弩弓练得非常娴熟。 利落的上弦，然后对着板甲扣动扳机。 铛！ 箭矢射在胸甲上，然后被弹开了。 如此近的距离，以手弩的威力，门板都能射穿，但是箭矢却只在胸甲上留下一个小凹痕而已。 沁儿把手弩抛还给大刘，趁着大刘伸手去接的时候，一把抽出大刘腰间的佩刀，劈向板甲。 第443章 三道防线 沁儿看起来柔柔弱弱，可是一身的力气不知比金锋大了多少。 咣！ 随着一声巨响，撑甲的木架直接被沁儿一刀砸断了。 板甲各部件散落一地。 沁儿伸手捡起胸甲，发现胸甲上只有一道浅浅的刀痕，并没有被砍破。 “这也太结实了！”沁儿起身说道：“殿下，这套盔甲非常结实，可以说刀枪不入！” “那是不是穿上这套盔甲，就不用担心自己被人杀掉，只管杀敌就行了？” 九公主眼中闪烁着兴奋之色。 “是的，”沁儿点头：“而且这套盔甲全部由百炼钢打造而成，不是很重，穿起来应该不用特别费力。” “由百炼钢打造？” 一向淡定从容的九公主，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所谓百炼钢，就是把一块烧软的铁块反复折叠捶打，直至捶打不出杂质，斤两不再减少，才算成功。 在捶打的过程中，铁块会因为变凉而变硬，需要重新加热烧软，然后继续捶打。 这个过程可能需要近百次。 通过这种办法制作出来的钢铁，被称为百炼钢。 百炼钢质地坚硬，重量也轻，但是费工费时，所以一般用来制作刀剑。 像金锋这样豪奢的用来打造盔甲，九公主还是第一次见。 “先生，剩下的盔甲也都是由百炼钢制造吗？” 九公主忍着心头激动，试探着问道。 “对的，剩下的三百多套盔甲，都是如此！” 金锋微微点头。 百炼钢对于大康一般工匠来说，可能费时费力。 但是对于金锋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首先他改进了炼钢炉，生产出来的钢铁本身杂质就少得多。 而且制作了一个简易锻打机。 其他铁匠抡着大锤，累死累活的，一分钟能敲二十下已经非常了不起。 其中还有一大半时候是轻轻敲打，并不是每次都用大力。 金锋制作的锻打机，有风的时候用风车驱动，没风的时候用牛马驱动，一分钟可以锻打近百下，而且每次敲打的力量都比铁匠抡着锤子砸得更重。 满仓手下的女学徒只要用钳子夹着铁块不停翻转就行了。 工作效率比其他铁匠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三百多套用百炼钢打造的盔甲……” 九公主心思急转，想要把这批盔甲的作用最大发挥出来。 金锋也不打扰，带着大刘和几个亲卫，把仓库里剩下的盔甲，以及射程更远的重弩、投石车，全都搬出来装上板车。 一直忙活到半下午才结束。 金锋重新锁上库房，出来的时候，发现张凉已经等在库房门口的空地上。 “先生，都已经安排好了。” 张凉说道：“这次带男兵六百人，女兵四百人，按照你的要求，六百男兵有四百老兵，带两百新兵。” “家里留守的人手够吗？”金锋问道。 “够了，不过咱们带走了那么多男兵，留在家里的基本以女兵为主。” 张凉说道：“我已经通知了铁锤和周海，让他们尽快带人从京城、江南回来，帮助老郑。” “可以，”金锋点头。 他不可能为了京城和江南那点生意，连老窝都不管了。 “老郑到了吗？”金锋又问道。 “上午就到了，现在已经接手了防务。” 张凉说道：“不过猫猫山的新兵估计还要一个时辰才到。” “让新兵把守外圈防御，内圈还要用老兵和村里出身的女兵。” 西河湾现在共有三道防御线。 第一道是外围各个山路一旁的堡垒，一旦封锁，西河湾方圆十几里，都会成为一块铁桶。 第二道就是村子周边，所有进村的道路，也都修建了堡垒，有男女镖师日夜巡逻。 最后一道就是金锋的四合院，以及和四合院紧挨着的纺织厂、冶炼车间。 建造之初，金锋就考虑到了防御需求，在四合院和两个厂子周围多处都设置了防御点。 如果真有人打进了西河湾，村子里的人也可以集合躲到纺织厂中，然后依托工事进行抵抗。 如果把西河湾比作汴京城的话，第一道防线就是外城，第二道防线就是内城，第三道防线就是皇城。 每一道防线都非常重要。 最近因为大规模招收老兵，审查的条件放宽松了不少，金锋也不敢保证其中是否有心怀鬼胎之辈。 第二道防线是村里的生死线，金锋必须交给信任的人。 哪怕这些人是战斗力相对弱一些的女兵。 “先生放心，这些我都跟老郑交代过了。”张凉说道。 “长信军和庆元军，都安排好了吗？” 之前张凉一直带着这两支队伍在剿匪，现在张凉被自己叫了回来，庆慕岚又一直跟着九公主，这两支队伍连主事人都没了。 “在我回来的当天，他们也接到了州牧大人的手令，各自开拔回营了。” “那就行，”金锋拍了拍张凉的肩膀，“这次去西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芳姐的产期，凉哥你既然都安排好了，那就回去陪陪云芳姐。” 林云芳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眼看着再有一两个月就要生娃，张凉又要跟着他去西川。 这让金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可是不带张凉又不行。 他手下的镖师，只有张凉表现出了不俗的指挥作战能力，而且在老兵中威信也高，能镇得住场子。 换了其他人，金锋心里还真没底。 “一个女人有啥子好陪的？” 张凉非常霸气的摆手：“吐蕃人砍掉了我一支胳膊，我要让他们百倍偿还！” “现在吐蕃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回去吧。”金锋推了张凉一把：“这是命令！” “那……好吧。”张凉见金锋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便点了点头，“要是有事，先生只管派人去喊我。” 嘴上说得霸气，其实他心里还是非常惦记林云芳的。 也很感激林云芳当初没有嫌弃他们家里两个残疾人。 村里很多男人都讨了小妾，就连满仓也又娶了一个，但是张凉一直没有纳妾。 以前没娶唐小北的时候，林云芳和关晓柔没事就在一起嘀咕，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妒妇。 后来又凑到一起嘀咕，怎么才能怀上孩子。 想到关晓柔，金锋看看营地没事，也回去了。 结果一进屋，就被关晓柔拉进了里屋…… 第444章 走水路 毕竟是两国交战，关晓柔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非常担心的。 金锋尚无子嗣，或许是担心金锋真的绝了后，一向羞怯传统的关晓柔，当天夜里就像变了个人，用唐小北教她的方法，把金锋折腾了大半夜。 第二天早上，关晓柔又一大早起床，帮着金锋穿衣。 “当家的，你不让我去，把润娘带上吧，她可以帮你做做饭，洗洗衣服什么的。” “说什么胡话呢，军中大营，怎么能带女眷？” “以前是没有，现在军中不是有很多女兵吗，哪儿还有那么多讲究？” 关晓柔说道：“我和小北都不在，天又凉了，你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女兵和女眷不一样的，真要打起来，女兵也和男兵一样要上阵和敌人拼刀的。” 金锋起身，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放心吧，我这么大人了，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的。” 在关晓柔额头亲了一下，转身打开房门。 润娘、小娥、唐冬冬都等在院子里。 气氛有些压抑，就连一向活泼的小娥，此时也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了这是，我只是去打仗，又不是去送死的，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干什么？” 金锋笑着打趣：“听说吐蕃的牦牛肉不错，要是缴获到了，带回来给你们尝尝。” “姐夫，我不要牦牛肉，只要你好好回来。” 小娥拉着金锋的袖子，瘪着嘴说道。 “还知道关心我，算没有养个白眼狼。” 金锋笑着在小娥鼻子上刮了一下：“我不在家，你要好好听姐姐的话，别再逃课疯跑着玩，知道吗？” “知道了。”小娥乖巧点头。 “锋哥，这是我做的肉干，蒸熟了，你路上要是饿了，就吃几块垫垫。” 润娘从厨房门口的桌子上拿过一个袋子，递给金锋。 袋子里是一颗颗透着油光的肉丁，每块都顺着纹理，切成蚕豆大小。 “有心了。”金锋笑着接过袋子，提到手里。 “锋哥，战场凶险，你是个读书人，打仗的事交给凉哥他们，你别往前冲。” 唐冬冬也红着眼睛交代。 “放心吧，我还没活够呢。” 金锋笑着说道：“冬冬，晓柔性子软，我和小北又都不在家，家里就交给你了，你多上心。” “放心吧，我晓得。” “那行，我走了。” 金锋听到门口传来马蹄声，摆摆手走出院子。 院子外，大刘带着亲卫队，正好过来。 金锋又回头冲关晓柔几人摆摆手，翻身上马。 后山大营，一千镖师也整装待发。 为了赶路，这次没有雇佣劳工，所有辎重都由镖师携带。 九公主庆慕岚等人，也早早来了。 看到金锋过来，九公主上前打了招呼，然后问道：“先生，你确认要先走水路吗？” 之前去成都，都是走金牛古道。 金牛古道南起成都，一路经过广汉、德阳等地，从广元出川，进入秦岭。 翻过秦岭，便是八百里秦川。 金牛古道是古时候陕川交流的重要通道。 九公主上次去成都，这次回西河湾，走的都是金牛古道。 “蜀道难行，大军带着辎重，如果从金牛古道走，就算是全程急行军，一切顺利的话，也要二十多天才能到西川，其中有一半时间都要花在山路上。” 金锋说道：“走水路的话，咱们可以顺流而下，三天便可到南充，然后从南充上岸，往西去成都地势相对平缓一些，官道也宽，至少能提前好几天。” “那也行，走水路大家也能在船上养精蓄锐。” 九公主点头同意。 其实九公主在京城制定的路线，也是从南充转道。 只是后来她的客船被水匪击沉，她对坐船已经有了一些心理阴影。 现在情况紧急，她已经顾不上害怕了。 所有人到齐，队伍很快出发。 西河湾如今和渡口之间来往频繁，山路金锋派人修整过，好走了许多，当天傍晚，队伍如期赶到渡口。 “妹夫，船都准备好了，总共七艘大船，拉你们一千多人足够了。” 关柱子领着金锋和九公主几人，走到江边。 五艘大船并排拴在渡口附近的江面。 “这些船是买的还是租的？”金锋问道：“船况怎么样？” 金锋还没有建造造船厂，现在使用的货船，部分是从其他船厂买的，还有部分是租赁别人的。 “有四艘是买的，剩下三艘是租的，船况都是检查过的，没问题。” 关柱子答道：“为了防止水匪，我再安排几艘小船在前后探路，也在大船上临时安装了重弩。” “辛苦了。”金锋点点头，拍了拍关柱子的肩膀。 这几个月关柱子的改变还是很大的，现在办事都能提前想到前面了。 “不辛苦，不辛苦！” 关柱子憨厚摇头：“妹夫，殿下，那艘客船就是给你们准备的，要上去看看吗？” “不用了，天都黑了，明天再去看吧。” 金锋摇头：“大哥你这边安排一下，先把辎重什么的送上船，不要耽误我们明天早上出发。” “好嘞，船工都准备好了。” 当天夜里，船工连夜把辎重送到了船上。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登船顺流而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九公主从上了船就在担心再遇到水匪，一直让沁儿、秦铭等人在甲板警戒。 她自己也时不时从窗户往外看一下江面。 “舞阳，我找船家打听了，现在金川商会经常走水路去江南，沿途的水匪都被镇远镖局的镖师打怕了，看到镇远镖局的旗子，都不敢露头了。” 庆慕岚发现九公主有些紧张，安慰道：“再说有水匪也不用担心，咱们的大船在中间，前后都有巡逻船保护，没有水匪敢劫咱们的。” “我就是有些担心，没事的。” 九公主拢了拢头发：“咱们去听先生讲课吧？” 之前张凉一直在忙着镖局的事情，偶尔遇到金锋给庆慕岚讲解兵法，赶上了就听一阵子。 现在金锋有意要培养张凉，上了船没事，就把张凉叫到船舱讨论兵法。 其实金锋对于军事并不擅长，但毕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学习过。 前世华夏五千年历史，就是一部战争史，经典战争案例太多了。 当年上学时，男生宿舍除了讨论女生，不就是讨论历史和军事吗？ 或许实战他打不过张凉，但是给这个去年才开始上扫盲班的半文盲，讲解一下战场上的基本常识，还是没问题的。 后来九公主觉得有趣，也加入了进去。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船队顺利抵达南充。 第445章 无力吐槽 南充也有金川商会的驻点。 得知金锋和九公主要来，早就准备好了马车。 下了船上岸，稍作休整，第二天便一路向西。 南充虽然也多山，但是山势大多平缓，官道也比广元那边宽得多，队伍行进速度还算理想，只用了十天时间，便进入西川府境内。 如果一切顺利，最多三天，便可抵达西川。 也就是在这天，九公主突然收到飞鸽传书。 九公主看完传信，第一时间找到金锋。 “先生，鑫尧哥哥和吐蕃已经打起来了！” “什么时候？”金锋问道。 两国交战，对于任何一方都是大事。 双方对峙一两个月再打起来都很常见。 金锋没想到会这么快。 “三天前吐蕃大军越过边境，直奔西川，鑫尧哥哥认为不能坐以待毙，便派大将孟天海在城西的帽儿山埋伏，想要一举攻破吐蕃主力，可是包围圈还没合拢，就被吐蕃人冲了出去。” 九公主说道：“吐蕃方面负责指挥的将领叫丹珠，是尕达赞普手下一员大将，冲出包围圈后，没有逃跑，反而派人夺取了官道，把孟天海围到了帽儿山一带。” “埋伏别人，结果却被人挡在了城外……” 金锋觉得槽点太多，实在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吐槽。 “从战报上看，吐蕃人作战非常凶猛，一个个就像不怕死一样，五百个人就从孟天海手下硬生生把山头夺走了。” 九公主无奈说道：“孟天海这个人我见过，不是纨绔将领，手下各部也不是老爷兵，真没想到占据了地形、人数优势，结果会打成这样。” “吐蕃诸部互相征战多年，能活到现在的，从将领到士卒，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勇之辈，当然勇猛……算了，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现在情况怎么样？”金锋问道。 “不太好，孟天海带领的是西川精锐，他们被围在帽儿山一带，西川城守备力量损失大半，如今西川府城已经被丹珠围住了！” 九公主说道：“西川府城有城墙，粮食储备也充足，就算被围三个月问题也不大，只是孟天海恐怕撑不了那么久，他们是急行军去打埋伏，携带的粮食不是很多。” “吐蕃来了多少人？”金锋问道。 “战报上说共有两万人，五千人封锁各处山道，围困孟天海，五千人封锁西川各城门，剩下的一万人，在西川府周边劫掠。” 九公主拿出地图，在各处做出标记。 “凉哥，你认为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金锋转头看向张凉。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金锋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张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庆慕岚：“慕岚姑娘，你带来的人中，有对帽儿山一带地形熟悉的吗？” “有吗？”庆慕岚转头看向阿梅。 阿兰等人当初留在了西河湾，这次回来，庆鑫尧又临时给庆慕岚配了一支亲卫队。 只不过庆慕岚对此不太关心，一直是阿梅在管理。 “有一个，是以前庆大人手下的斥候，对成都周边都非常熟悉。”阿梅答道。 “还请阿梅姑娘把他带过来。”张凉说道。 阿梅点点头，很快带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老兵过来。 老兵对成都一带的情况的确非常熟悉，张凉问什么，都能回答出来。 张凉足足问了十几分钟，这才看向金锋：“先生，我觉得应该先救孟天海。” “为何？”金锋问道：“咱们和帽儿山中间隔着西川府，你刚才也听到了，如今西川府城周边有一万五千个吐蕃人，你觉得咱们一千人，能冲过去吗？” “当然冲不过去，但是咱们可以绕过去！” 张凉指着地图，说道：“咱们可以从成都府北侧绕到金马河，我刚才问过斥候兄弟了，金马河上游有个漕运船队，咱们可以征调他们的货船，直接走水路，从这里绕到帽儿山后边。” “你是想从后边进攻？” 金锋皱眉思考一阵，指着地图说道：“如果我是丹珠，这里肯定会留人把守。对方占据地利，咱们又只有一千人，恐怕连这个关口都冲不过去吧？” “先生，我去金马河，并不是想着从官道攻击吐蕃人，而是拆桥！” 张凉说道：“先生不是说了吗，上兵伐谋，攻心为上，咱们把桥拆了，就等于断了吐蕃人的后路，他们就算再强大，心里也会忌惮，然后咱们再乘船往下走一段，从这里攻击！” 张凉接连在地图上指了几个点。 金马河是岷江的干流，也是吐蕃到西川的必经之路。 如果把金马河上的两座桥拆了，吐蕃人想要回去，就要重新搭桥。 以吐蕃人的技术，没有一年半载的，休想成功。 “拆桥？！”金锋思索一阵，眼睛渐渐亮了。 这就是他要教张凉的目的。 张凉的战斗经验丰富，但是缺乏系统培训，之前很多道理都是懵懵懂懂的，经过金锋的点拨，很多以前想不通的道理豁然开朗。 最近一段时间，张凉骑着马手里都拿着地图，脑子里也总是想着金锋教他的三十六计。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殿下觉得呢？”金锋转头看向九公主。 九公主盯着地图看了一阵，点头说道：“可以，先按照这个来，路上咱们再补充细节。” 三人做出决定，队伍很快调整方向，由正西方向，调整为向西北进发。 调整方向的第二天，金锋他们遇到了大批难民，都是被吐蕃人祸害的，拖家带口向东逃难。 第三天，他们路过了一个村子。 整个村子已经被吐蕃人掠夺一空，在村口的打谷场上，金锋他们看到了一地的尸体。 男女老少都有，不少尸体死状非常凄惨，显然在临死前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九公主冷冷看着打谷场，表情淡漠，但是两手却紧紧捏着衣服。 镖师们也都怒得咬牙切齿！ “先生，要把他们埋了吗？”大刘问道。 “不能埋，要不然吐蕃人回来，会发现的。”金锋无奈的摇了摇头：“把地图给我。” 这个村子距离西川府足有三十里，金锋以为吐蕃人只在西川府附近活动，没想到他们祸害到了这里。 如果被吐蕃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那就是一场灾难。 之前规划的路线已经不安全了，必须要重新规划更靠北的路线。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大刘还没把地图递给金锋，探路的斥候就飞奔而来：“先生，五里外发现了吐蕃骑兵！” 第446章 引开敌人 “吐蕃骑兵？” 金锋想了一下，看向张凉：“凉哥，你来处理！” 既然决定培养张凉，金锋就准备把队伍交给张凉来带。 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看看张凉能力到底如何。 张凉明白金锋的想法，也不推辞，上前问道：“他们有多少人？往哪个方向走的？是发现咱们了吗？” “有三十人左右，往咱们这边来了，他们都带着乱七八糟的物资，行军速度也不快，应该不是发现了咱们，而是在附近劫掠，正好路过这里。”斥候回答道。 “三十人……”张凉搓着下巴，陷入沉思。 对方只是三十人，轻易就能灭掉。 可是这样一来肯定会引起吐蕃方面的注意，如果对方派遣主力部队来劫杀，他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可要是不杀的话，双方很快会碰面，到时候结果还是一样。 “猴子，你带两个人，去引开他们！” 张凉思忖片刻，做出决定。 “是！”在家里休养了几个月的猴子，眼中闪着亮光问道：“凉哥，我能杀了他们吗？” “只要别让他们抓住尾巴找到咱们，你随便。” “明白了！”猴子挥手喊道：“狗子、驴娃，换上衣服，跟我走！” “是！”两个镖师答应一声，跟着猴子跑向村口打谷场。 “老乡，我们要去杀吐蕃人，给你们报仇，得罪了。” 三人给被杀的百姓作了个揖，各自从尸体上扒了一身衣服下来。 也不骑马，佩刀也换成了普通柴刀，提着便钻进树林。 “传令下去，让所有人进村隐蔽，等到猴子引开吐蕃人之后再上路。” 张凉又对副手牛奔喊道。 “是！”牛奔答应一声，驱马跑向后边。 镖师们马上有序的进入空旷的村子。 金锋和九公主对视一眼，都对张凉的安排非常满意。 现在这种情况，避开吐蕃人已经不可能，杀掉又后患无穷。 引开他们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猴子他们顺着树林往前跑了两里地，果然看到了一支吐蕃骑兵队。 三十个人，三十匹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干涸的血污。 马上驮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粮食袋子，也有鸡鸭。 甚至还有个人驮着一只半大的猪崽子。 一看就是从老百姓手里抢来的东西。 吐蕃人也不着急赶路，就这么晃晃悠悠往前走。 经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走在最后边的一个吐蕃骑兵，突然发现路旁的草丛动了一下，赶紧勒停战马。 “怎么了？”前面的同伴回头问道。 “没什么，那个草丛动了一下，应该藏着野兔。” 最后一个吐蕃骑兵笑着取下弓箭：“你们先走，我打了野兔，再去追你们。” 同伴看了一眼草丛，发现只有不到半米高，根本不可能藏人，便没在意，跟着队伍继续走了。 吐蕃骑兵跳下战马，一边弯弓搭箭，一边向草丛走去。 当走到草丛边上，吐蕃骑兵正在纳闷野兔怎么还没被惊出来，突然看到有一把野草根部拴着草绳。 吐蕃骑兵马上意识到上当了，正准备把弓箭瞄向其他地方，猴子突然从小路另外一边的灌木丛中冲了出来。 吐蕃骑兵听到背后有动静，刚刚转身，便看到一把柴刀一闪而过。 脖子上传来一道凉凉的感觉，紧接着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猴子拽着马缰绳，把战马调个头。 拿起吐蕃人的弓箭，对着后边射了一箭。 前方一个吐蕃骑兵应声落马，捂着脖子挣扎几下就死了。 “呸！” 猴子对着地上的尸体吐了口吐沫，骑上战马就跑。 “是大康的猎人！” 为首的吐蕃人看到猴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马上把他当成了住在附近的猎人。 如今的吐蕃还处于部落时代，崇尚武力，比党项、契丹人还要野蛮一些。 入侵大康之后，所过之地基本不留活口。 不少猎人早上进山打猎，晚上回来整个村子都已经被屠戮一空，自然痛恨他们。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给我追上他！”吐蕃小队长举着弯刀怒吼道：“我要把他的皮剥下来，挂到这里！” 小路太窄，等吐蕃骑兵们错开位置，调转马头，猴子已经跑到了几百米之外。 吐蕃小队长扬起鞭子，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下，战马狂奔起来。 不少吐蕃人一边追，还一边放箭。 可惜中间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又是在马上，他们箭法再好也不可能射中猴子。 双方就这么一追一逃，奔向远处。 等他们都跑远了，狗子和驴娃才从树林里钻出来。 “就这么走了？” 驴娃手里捏着一根野草系成的绳子，有些意犹未尽。 刚才草丛抖动，就是他拉的。 按照他们的计划，猴子负责引开吐蕃小队。 万一有人留下来收敛尸体，他们两个人要解决留下来的人。 可是谁知道吐蕃人根本不管同伴的尸体，全都追猴子去了。 狗子和驴娃留下来也就没事可做了。 “驴娃，你回去通知先生，吐蕃人已经离开了，我再在这里盯一会儿，别让吐蕃人杀了回马枪。”狗子说道。 “好！”驴娃答应一声，返身进入树林。 村子里，金锋九公主张凉庆慕岚四人围着一张缺了腿的旧木桌，桌子上放着一张地图。 “这里距离西川足有三十多里，吐蕃人为什么跑这么远？”金锋问道。 一般来说，吐蕃人围困了西川府，最多劫掠方圆二十里，毕竟离开大营太远，他们就算骑着马，一来一回也要大半天。 还容易被打伏击。 “鑫尧哥哥害怕吐蕃劫掠，我走的时候，就安排疏散周围百姓，准备坚壁清野。” 九公主说道：“估计是西川周边的百姓都撤走了，吐蕃人只能扩大劫掠范围吧。” “那咱们动作得快点了，要不然可能还会跟吐蕃人撞上。”金锋皱眉说道。 “先生，驴娃回来了。”大刘过来报告道。 “让他进来。” “先生，大队长！” 驴娃是村里汉子，只跟金锋和张凉打了声招呼，根本不敢瞟九公主和庆慕岚。 金锋也懒得理会这些细枝末节，问道：“情况怎么样？” 第447章 漕粮转运司 “猴子带着吐蕃人跑了，狗子留在那边防止他们杀回马枪，我先回来报信。”驴娃答道。 “想的还挺周到，”金锋拍了拍驴娃的肩膀：“辛苦了，去歇着吧。” “不辛苦！”驴娃憨厚的摇摇头，转身走了。 从头到尾，都只是冲庆慕岚笑了一下，没敢看九公主一眼。 一直在村里歇到傍晚，猴子和狗子才结伴回来。 猴子比驴娃大方多了，进屋挨个打了个招呼，然后不顾张凉的瞪眼，嬉皮笑脸的拿起水壶，吨吨吨把一壶水都灌下肚。 金锋等到猴子喝完水，才笑着问道：“怎么样，引开了吗？” “我亲自出马，怎么可能失手？” 猴子拍着胸脯，自信说道。 “你可别说大话了，”庆慕岚撇嘴说道：“以前在野狗坡，你还说把大当家的箱子底都摸清楚了呢，结果我带着人去，还不是一样被埋伏了？” 野狗坡一战，算是庆慕岚和西河湾女兵队的第一战。 结果一上山就被人用网子兜了起来，要不是金锋提前派人潜伏过去，她就栽了。 “慕岚姑娘，先生说吃一堑长一智，上次吃了亏，这次我不就长教训了吗？” 猴子讪笑道：“我把他们往西引了四里，然后又往南引了五里，要不然能弄到现在才回来吗？” “你怎么甩掉的他们？”张凉问道：“吐蕃人虽然野蛮，却也有狡诈之辈，别是故意放你走的。” “我把他们引到了一个林子茂密的山上，然后弃马上山，他们在林子里就跟傻子一样乱窜，我确认没有尾巴跟来。” 猴子说道：“要是有尾巴，大队长你砍了我脑袋，我都不说二话。” 张凉闻言，冲金锋和九公主点头。 吐蕃骑兵的确不适合山林搜捕，猴子从小就在林子里长大，应该是完全甩掉吐蕃人了。 “那就按照刚才商量好的，等下天黑了，咱们就上路吧？”金锋问道。 最近正值月中，月亮又大又亮，刚才三人商量决定趁着夜色赶路，这样更安全。 “可以，”九公主点头。 “通知炊事班，架锅做饭。”张凉叫来副手，安排道：“增加巡逻斥候的数量，把巡逻范围再往外推两里，小心炊烟引来吐蕃人。” “是！”副手转身跑了出去。 吃过晚饭，所有人又休整了半个时辰，等到月亮升起才出发。 这时候的空气还没被污染，月亮又圆又亮，不用打火把都能看清道路。 队伍连夜赶路，一直到黎明时分，才在一个山谷扎营。 这个山谷周围群山连绵，吐蕃骑兵很难靠近。 接下来的几天，金锋他们都是昼伏夜行，原本两天的路程，一直走了三晚才到金马河。 岷江也和嘉陵江一样，是长江重要支流之一，流到都江堰鱼咀被分为内外二江，其中外江主流就被称为金马河。 只不过这个世界没有李冰父子，都江堰在大康的名字也不叫都江堰，而是叫金堤。 大康交通落后，调配粮食经常采用水运。 这种通过水运调集的粮食，被称为漕粮。 蜀地难行，征收的粮食很难通过陆运出川，大部分都采用水运，大康便在金马河上游设立了一个漕粮转运司，专门负责把西川府周边地区征收的粮食，通过船只运送出川。 金锋他们的目标便是这个转运司。 只不过等他们到了地方，发现转运司已经被吐蕃人攻破，变成了一堆灰烬。 其实吐蕃人来打也是白打，九公主和庆鑫尧早就把粮食都运到西川府城了。 吐蕃人烧掉的不过是房子而已。 “这里没有尸体，江面也没有破船的碎木，船队应该还在。” 张凉说道：“猴子，你把斥候都散出去，沿着岸边找找，找到了船队，赶紧过来通知。” 漕粮转运司就是粮食集散地，在来之前，他们就想到了吐蕃人肯定会攻打这里，也做好了扑空的准备。 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他们预料中要好得多了。 至少船队没有被破坏的迹象。 “是！” 猴子虽然平时没有正形，但是到了办正事，还是很靠谱的。 答应一声，带着手下的斥候队散开。 船队并没有离开太远，就在上游三里外。 得知九公主来了，转运司的转运使魏大同赶紧带人过来。 “殿下，属下没有守住粮库，被吐蕃人烧了，还请殿下治罪！” 魏大同一见面就跪到九公主脚下求饶。 其实这次粮库被烧，跟他关系不大。 毕竟庆鑫尧也拿吐蕃人没办法，而且粮库里的粮食早就被调走，船队也没有损失，吏部就算问责，也找不到太大的毛病。 “你的罪责自然有吏部过问，本宫不管。” 九公主微微昂着下巴，问道：“漕运船队可还在？” “都在，大船小船加起来六十六艘，无一损伤。”魏大同答道。 “很好，大小船各调十艘过来，本宫要用。” “是！”魏大同答应完，犹豫了一下，说道：“殿下容禀，转运司的船只都是运粮的货船，不是战船！” “这个本宫自然知道，”九公主说道：“你只管提供船只以及船工，其他的不用你管。” “是！” 魏大同听到九公主这么说，也不再劝，后退着离开。 很快，十艘运粮的大船，和十艘小船就靠到了转运司码头。 和当初在嘉陵江一样，镖师们分批登上大船，小船负责在前后巡逻。 魏大同看着镖师们熟练的在船只各处安装重弩，马上明白了九公主的打算。 又看到镖师们升起的镇远镖局旗帜，心里更加兴奋了。 如今镇远镖局在长江的活动越来越频繁，魏大同这个天天和水运打交道的漕粮转运使，自然听说过镇远镖局。 后来又打听出了金锋的相关信息。 察言观色是一个官员的基本职业素质，稍微打量一圈，便把目光锁定了金锋。 “这位先生可是清水男爵，金锋大人？” 趁着九公主不在，魏大同跑过来拱手打招呼。 “小生正是，见过魏大人！” 金锋微笑着还了一个书生礼。 “传言先生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 魏大同夸赞道。 “大人谬赞了，”金锋才没空陪一个老男人闲侃，主动问道：“不知道魏大人找小生所为何事？” 第448章 闲逛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金先生，您这是准备去打高原人吗？” 魏大同拱手问道。 “魏大人，不好意思，小生只是殿下的护卫而已，只负责保护殿下，其他的不清楚。” 金锋微笑着摇头。 倒不是什么军情机密不能说，也不是不信任魏大同，只是两人才第一次见面交谈，没必要什么都往外说。 “那打扰金先生了。” 魏大同这样的人精，马上明白金锋不想多说，笑着拱手离开。 其实金锋不说，魏大同也能看出来，九公主就是来打高原人。 他以为重弩、投石车装好之后，金锋他们就会驾船离开，结果并没有。 第一批十艘大船十艘小船改造完毕，立刻分散到江面各处。 魏大同常年在水面行走，虽然不懂打仗，却能看出来，船队是在防御警戒。 等第一批船只都就位之后，九公主把魏大同叫过去，又索要了十艘大船十艘小船。 其实第一批大船，装下金锋一千人绰绰有余，魏大同搞不懂九公主还要船干什么。 但是他又不敢问，只能乖乖照办。 接下来的一整天，镖师都在改造船只。 整个漕粮运输队的六十六艘大小船只，全都被装上了重弩。 虽然依旧不能作为战船使用，但是已经具备了基本的战斗能力。 可是船只改造完成之后，金锋和九公主依旧没有离开，而是带着一群人，每天驾着船在金马河闲逛。 今天征调一批纤夫拉着船沿江而上，明天又顺流往下漂。 除此之外，每天逃难过来的百姓，也都被九公主接收，安排到了船上。 “还是妇人之仁啊，这时候怎么能往船上放百姓呢？” 魏大同突然对九公主和金锋这对组合失望了。 在他看来，两人和其他纨绔子弟没什么不同。 高原人都打到门口了，他们还有心情驾着船到处游玩。 至于接收百姓，更是被魏大同吐槽了不知道多少遍。 但是九公主身份高贵，魏大同再失望，也只能压在心里。 到了第四天，金锋和九公主又乘船出去了，这一次还命令两艘大船和三艘小船护卫左右。 魏大同刚开始也没在意，只是在心里吐槽两人奢靡，都这种时候了，出去玩还要带五艘船的护卫。 可是当晚上回来时，只剩下九公主和金锋乘坐的那艘船，其他五艘船都不见了。 这些船可是转运司多年积攒的家底，一下子不见了五艘，魏大同马上慌了。 “殿下，请问你们是遇到高原人袭击了吗？” “不该问的别问！” 九公主冷声说道。 “殿下恕罪！” 魏大同跪伏在地：“那些船都是登记在册的，如果有所损伤，下官需要向上报备，还请九公主告知！” 九公主却没有理会，直接绕过去走了。 通过这几日的接触，金锋发现魏大同这个人还算可以。 虽然算不上精明强干，却也不昏庸。 转运司粮仓住所都被高原人烧掉了，手下也没有大面积逃窜，而是驾船逃到江面，保存了实力。 而且近几天不断有百姓来转运司寻求庇护，显然是相信转运司的。 在吏治腐朽的大康，能做到这几点，已经算是好官了。 金锋对魏大同的看法也慢慢有了一些改变。 路过魏大同的时候，轻声说道：“魏大人不用担心，船和船工都没事。” 跪在地上的魏大同闻言，心里不由一松，紧接着眼皮跳了一下。 他突然意识到，金锋和九公主这几天可能并不是出去游玩了，而是在谋划着什么。 至于谋划了什么，魏大同也不知道。 一时间，魏大同心思急转。 听到金锋的脚步声就要走远，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追了上去。 “金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魏大人有事吗？”金锋停下问道。 “我知道先生和殿下最近肯定在谋划着什么，我也知道我不应该问，但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作为朝廷命官，理应为朝廷抵御外敌。” 魏大同诚恳说道：“我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但是对周围水域极为熟悉，先生和殿下如果需要了解什么，只管遣人来问我。” 被高原人烧掉了粮库，他这个转运使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也难辞其咎。 虽然不至于被撤职查办，但是口头批评，再罚没几个月的俸禄肯定是跑不掉的。 而且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之后的升迁。 要说不恨高原人，那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魏大同还意识到，这是一个抱住九公主大腿的绝佳机会。 自从九公主到了西川，他就听到了一些传闻，知道九公主在朝中有些势力。 魏大同如今才四十出头，之所以兢兢业业治理转运司，就是想着再往上走一步。 但是以大康如今的形势，朝中没人说话，想动一动很难。 九公主是他唯一的机会。 可是他又不敢去打扰九公主太多，只能从金锋这边下手。 这几天他已经观察过了，九公主非常相信金锋，两人几乎可以说形影不离。 “魏大人，你对都……你对金堤那一片熟悉吗？”金锋问道。 大康虽然没有李冰父子，但是为了西川府城的安全，也曾派人治理过金堤一带，只不过没有李冰父子治理得那么彻底。 前几天金锋和九公主去了好几次，但是两人都不懂水利，收获并不是很大。 “熟悉，怎么不熟悉？” 魏大同赶紧说道：“实不相瞒，我这个转运使除了运送漕粮，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时刻观察金堤一带的水患，以免冲淹了西川府城。” “如此的话……”金锋想了一下，说道：“明天殿下还想再去金堤，到时候麻烦魏大人带人，跟殿下去一趟吧？” “多谢金先生！” 魏大同拱手对金锋行了一礼。 “应该的。”金锋笑了一下，摆手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九公主的船上又多了魏大同和几个助手。 金锋一群人在金堤附近江面徘徊，数十里外的帽儿山和西川府城，形势却一天比一天紧张。 帽儿山的孟天海是匆忙应战，为了行军速度，携带的粮食不多，如今已经快断粮了。 西川府城，丹珠也开始聚集人马，随时可能攻城。 第449章 忍辱偷生 丹珠此次率领的两万人，骑兵占了一半。 为了行军速度，携带的粮草也不是很多。 但是丹珠早就习惯了以战养战。 留下五千步兵围困帽儿山，又亲自率领五千人马围住西川城，然后把剩下的一万骑兵派出去劫掠。 西川州牧庆鑫尧之前和金锋的想法一样，认为高原人就算打来，也需要很长时间，甚至拖到明年都有可能。 可是他们都预估错了。 不管什么时候，打仗就是打钱。 高原诸部连年混战，虽然锻炼出了一批批悍勇之卒，却也消耗了太多财力。 而且和金锋前世的秦国初期差不多，尕达赞普虽然征服了其他各部，但是各部幸存的贵族和百姓，还是时刻惦记着推翻尕达赞普，恢复原有的部落。 尕达赞普现在急需钱财物资重建家园，也需要通过外部战争来转移内部矛盾。 不光九公主和庆鑫尧想要开战，尕达惦记大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尕达赞普难道不知道关于九公主的传闻是假的吗？ 其实他知道，只不过是为敲诈大康，顺水推舟而已。 为了增加筹码，早在半年之前，尕达赞普就开始往边境附近集结兵力，准备在谈判的时候以武力威慑大康。 九公主派人假扮土匪杀了高原使者，正好为尕达找到了出兵的理由。 五天时间一到，立刻派兵突破边境，直扑西川府。 庆鑫尧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依旧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能一边派孟天海去帽儿山阻拦，一边开始组织周边百姓撤退。 可是时间太匆忙了，而且很多百姓惦记着家里仅有的财物，不愿去西川府城躲避。 这些人离得近的，都被尕达的骑兵当做奴隶抓了起来，运回大营关押。 离得远的，则被屠戮。 半个月的时间里，尕达手下一万骑兵以西川城为中心，扫荡了方圆三十里，劫掠了大批粮食和财物，足够两万人吃一段时间。 物资够了，尕达也就放心了。 队伍集结完毕的当天中午，尕达就派人去西川府北城门叫阵骂战。 比骂人，还处于部落时代的高原人怎么可能骂得过大康文吏？ 庆鑫尧派出来的骂战天团，个个都是口舌伶俐，嗓门洪亮之辈，再加上金锋提供的铁皮喇叭，直接把尕达派来的高原人骂得抬不起头。 尕达一看骂不过，便直接下令攻城。 很快，西川府城北面的空地上，便出现密密麻麻的人群。 但是其中只有一成的高原人，剩下的全是从周边劫掠而来的大康百姓。 这也是尕达征战各部时惯用的手段。 刚开始攻城的时候，守城一方准备最充分，士气也最旺盛。 派人直接攻打，必然损失惨重。 每当这时候，尕达就会命令士兵在城池周围劫掠百姓，用百姓来消耗守城物资，也消耗守城一方的士气。 对守城的将领的信念也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此时站在城墙上的庆鑫尧，就怒得咬牙切齿。 城下的人群中，九成都是大康百姓，庆鑫尧甚至在最前排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这个人叫周游达，是西川城西玲珑镇的乡绅，祖上出现过两任县令。 周游达本人也极为聪慧，从小饱读诗书，十五岁考中秀才，二十出头便考中了举人，是西川有名的才子。 加上家境优渥，不知道是多少姑娘心里的完美夫婿。 在封建时期，秀才就算是有功名在身了，上了公堂不用下跪。 秀才也比很多现代人认知中难考得多，很多人读书十几年，都考不中秀才。 至于中举就更难了。 很多秀才一直到老死，都没有考中举人。 二十出头中举，光是这一点，周游达就绝对超过了大康九成九的同龄人。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周游达此生的成就，很可能会超过他的两位县令老祖。 现在虽然还没当官，却在西川有很大名气。 要不然庆鑫尧堂堂州牧，也不会知道他。 原本前途无量的一代才子，此时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骑兵的鞭打下，麻木的走向西川城墙。 其实周家早就接到了庆鑫尧的通知，但是周游达半个月前外出访友去了。 家里做主的老父亲害怕儿子回来找不到家人，就没有第一时间撤离。 等到周游达接到消息赶回家里，已经晚了。 那一天，周游达亲眼目睹了几个年幼的儿女，被骑兵玩游戏一样用长矛扎穿肚子高高挑起。 亲眼目睹了骑兵在院子里强暴了他的妻妾奴婢。 亲眼目睹了骑兵砍下他父亲的脑袋，一脚踢到院墙上…… 那一刻，周游达觉得到了地狱。 再懦弱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周游达忘记了生死，嘶吼着冲向骑兵。 可是他一个读书人，哪里是久经沙场的骑兵对手？ 还没靠近，就被绊了个跟头，然后脑勺被敲，晕了过去。 一直到晕倒，周游达都不知道是谁敲了他的脑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敲的。 等他在醒来，已经被骑兵拖到了村口。 和他一起的，还有村子里的其他百姓。 想起之前的情景，周游达醒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找骑兵拼命，却被母亲和妻妾死死抱住。 “达儿，你爹和君儿他们已经死了，周家就剩下你这一根独苗了，算娘求你了，不管如何，你也要活下去，不能让周家断了香火啊！” 封建时期，家族传承是百姓烙印在骨子里的观念。 作为豪门望族，周家这种观念更深。 周游达的祖父时期，家里遭遇过一场火灾，一众男丁烧得只剩下他祖父一个人。 因为火灾中伤了身子，一辈子辛勤耕耘，也只生了周游达的父亲一个孩子。 周游达的父亲从小被宠成纨绔子弟，十几岁成亲生了周游达后，当年却因为逛青楼得了花柳病，虽然最后看好了，却丧失了生育能力。 有了自身惨痛的教训，父亲不允许周游达再去青楼，而且从十六岁开始，几年时间里给他接连娶了六房妻妾，生了四个儿子和三个女儿。 眼看着周家就要开枝散叶，人丁兴旺起来。 可是现在，他的所有儿女都被骑兵杀了。 父亲也被杀了。 周家又只剩下他一棵独苗。 为了延续宗族，周游达只能忍辱偷生。 第450章 惨烈攻城战 关押在骑兵大营的十几天，是周游达这辈子最残酷的经历。 风餐露宿，忍饥挨饿就不说了。 这十几天里，他看着妻妾一次次被骑兵拖走。 有时候连最基本的人伦都不避讳，就在光天化日下行残暴之事。 最开始还有百姓反抗，但是每个反抗的人都被骑兵施以酷刑虐杀。 还强迫其他百姓观看过程，不从者就会成为下一个绑到架子上的人。 对方的手段太残忍了，被绑到架子上真的比死了都更恐怖。 慢慢的，百姓开始害怕。 变得认命。 变得服从。 变得麻木。 周游达就这样度过了地狱般的十几天，然后被驱赶到城下。 当走到护城河下的时候，周游达抬头看着眼前四丈多高的城墙，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感情色彩。 不过不是希望，而是一抹浓浓的悲哀绝望。 周游达读过书，知道接下来会面临着什么。 “你们给我听着，只要夺下西川城，你们就是第一批顺民，丹珠大将军说了，前三个登上城头的，都奖白银千两，赐县尉之位！” 人群中的高原人高声喊道：“敢后退逃跑的，全家老小以及左右各三人，全部就地格杀！” 一手大棒一手枣子，百姓的反应也各有不同。 大部分都依旧麻木，也有部分人在心里暗骂高原人，但也有一小撮人露出兴奋之色。 世界上永远不缺少有野心的人，被俘之后，有个别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主动投靠高原人，帮助高原人迫害自己的同胞。 在这些人眼中，县尉是了不起的超级大官，平时打死他们也不敢想的，现在只要登上城墙就能得到，怎么可能不心动？ 至于给大康还是高原人当县尉，在他们眼中根本不重要。 周游达发现旁边一个人就握紧拳头，一脸期待，不由在心里暗骂一声“蠢货！” 这些人简直是利欲熏心，根本不知道攻城战的凶险，别说前三个登上城墙的人，前三十个都不可能活着下来。 “你们的脸上都打上了神光大仙的烙印，神光大仙会保佑你们的！” 高原人继续喊道。 周游达摸了一下脸颊上的烙印，心中更加绝望。 高原人还处于部落时代，每个部落都有自己信仰的神。 尕达赞普的部落信奉的就是神光大仙，据说当年还是牧民的尕达父亲，起事的时候，身后的山谷冒出七彩神光，尕达的父亲果然起事成功，建立了自己的部落。 之后尕达父亲建立的部落就选在了那个山谷，开始信奉神光大仙，图腾是一个圆圈，下边是七道竖线。 圆圈表示太阳和光明，七道竖线表示神光的七种颜色。 说来也巧了，那个山谷经常会有神光，尕达所在的部落也越来越强大。 金锋最开始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当即就笑出声来。 明明就是一道彩虹而已，还被当成了什么神光大仙。 至于山谷经常有神光，应该是位置特殊，比较容易形成彩虹而已。 但是部落时代的人哪里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山谷经常会有神光照耀，部落也越来越强盛。 这不是神光大仙显灵是什么？ 后来尕达上位，每逢战斗都会抓一批对手的百姓，在他们脸上用烧红的烙铁，烙出一个硬币大小的图腾。 有了这个图腾，就说明曾经被尕达部落俘虏过，就算回到自己的部落，也会被排挤。 所以很多有了烙印的百姓都会死心帮着尕达战斗，希望以后不被欺辱。 这又从侧面证明了神光大仙显灵。 周游达心里杂乱无比，跟着队伍被高原人驱赶着前进。 城头上，庆鑫尧心里也不是滋味。 敌人已经越来越近，理智告诉他必须要下达攻击命令了。 可是一旦下令，就会有数以千计的大康百姓死于这场战斗。 “大人，他们马上就要到护城河了，您该下令了。” 副将小声催促道。 护城河是一个城市的第一道防线，重要程度不亚于城墙。 但是丹珠战斗经验丰富，来之前就想好了对策。 西川城的护城河是活水，上下游都有闸门。 每隔几年，农闲之时都会关闭上游闸门，把水放空，征调百姓修整。 之前那一万骑兵除了劫掠周边，还夺下了这两道闸门。 此时护城河的水已经被高原骑兵放干，对方可以直接冲到城墙下方。 庆鑫尧握紧拳头，咬牙吐出一个字：“战！”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响起。 嗖！ 一道重弩箭矢呼啸飞过护城河，钉到三十丈外的地面。 既是警告，也是测距。 高原人直接无视，反而也擂响战鼓，疯狂抽打着大康百姓，狂奔起来。 城墙上，当人群越过警戒线，副将咬牙下达攻击命令。 装在城墙上的数十架重弩和投石车，同时发动攻击。 箭矢和石块呼啸着飞出。 场面瞬间变得惨烈起来！ 密集的人群中爆出一团团血雾。 有被重弩射穿的，也有被石块砸死砸伤的。 鲜血开始蔓延，浸入大地。 惨叫声此起彼伏！ 很多百姓害怕了，停下了脚步。 但是下一秒，就被身后督战的高原人砍杀。 百姓们只好闷着头继续往前冲。 …… 这场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护城河对岸，宛如修罗场。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有大康百姓的，也有高原人的。 还有一些人被砸伤，并没有立刻死去，无助的躺在战场上惨嚎。 高原人最终也没有冲过护城河。 但是丹珠却一点没有失望。 他也知道，一天就想打下西川府是痴心妄想。 反正大康百姓多得是，这一批打完了，让骑兵再去抓一批就行了。 而西川城此时已经被团团围住，守城物资是有限的。 等这些物资耗尽，守城将士的士气也应该被磨得差不多了。 那才是真正攻城的时候。 九公主和金锋一直在关注着西川府城那边，战斗刚刚结束，他们就得到了消息。 “先生，可以动手了吗？” 庆慕岚拿着战报，满脸愤怒。 九公主脸色倒还平静，但是双拳却捏紧衣袖。 她们早就知道这一战会很难打，但是没想到一开始就会惨烈到这种程度。 虽然没去现场，但是看到战报上的描述，九公主和庆慕岚就觉得心寒。 第451章 策反 “先生，可以动手了吗？” 庆慕岚见金锋没回答，又问了一遍。 九公主也转头看着金锋。 “还不行，”金锋摇头：“大壮还没就位，钟鸣小组也没传消息回来，现在贸然动手，几乎没有胜算。” “难道咱们就这么看着高原人驱赶百姓去送死吗？” 庆慕岚说道：“战后朝中肯定有人攻击我哥和舞阳，这不是给他们送理由吗？” “那你说怎么办？”金锋冷声问道：“要不然你带着亲卫队，去跟高原人拼命？” 知道高原人驱赶大康百姓做炮灰，金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这不是丹珠的发明，金锋在西北和党项人交战的时候，遇到过这种情况。 现在已经能够接受了。 而且大壮没有就位，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看着。 “我……” 庆慕岚被噎得说不出话。 “姐姐，先生说得对，打仗必须要冷静，要能沉得住气。” 九公主上前握住庆慕岚的手，无奈说道：“再等等吧！” …… 高原骑兵大营，周游达宛如行尸走肉一样，麻木的躺在地上。 今天的攻城，他运气比较好，没有被重弩射死，也没被投石车砸死。 但是他的母亲和两个小妾被砸死了。 剩下的小妾也被冲散了，现在还没回来，估计也死了吧。 如今留在他身边的，只有结发妻子一个人了。 战后他们和其他幸存者一起，被高原人押了回来。 或许担心逼得太紧引起哗变，高原人答应幸存者，接下来的三天，换其他人去打，他们可以休息三天。 这三天，高原人也不会再来虐待他们。 当天夜里，还给每人发了一块粗粮饼。 “相公，吃点吧……” 妻子把粗粮饼捧到周游达旁边，哭着说道：“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母亲想想。” 周游达听到妻子的话，几乎完全麻木的心，有了一丝波动。 母亲是被一块弹飞的石块击中的，并没有当即死亡，而是抱着他交代了后事之后才咽气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只是哀求周游达一定要活下去，不能断了周家香火而已。 也就是凭着这股气，周游达才活到现在。 从妻子手中接过粗粮饼，狠狠咬了一口。 “我去给相公捧点水过来。” 妻子发现周游达开始吃饭了，高兴的转身离开。 他们没有任何工具，喝水只能用手捧着喝。 周游达从小锦衣玉食，这种粗粮饼平时是完全吃不下的。 可是现在，他几口就把粗粮饼吞了下去。 他要活下去。 不为自己，为了家族传承，为了母亲，为了不离不弃的妻子，他也要活下去。 “周先生，吃饱了吗？” 一个汉子蹲到周游达旁边，又递过来一块粗粮饼：“没吃饱的话，这里还有一块。” 周游达没有接，而是疑惑的盯着汉子：“这位兄台，咱们认识吗？” “先生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先生。”汉子小声说道：“我叫韩风，是镇远镖局金先生的人。” “镇远镖局金先生？”周游达更疑惑了。 “就是写金戈铁马三千里，一刀光寒十六州的那位金先生。”韩风再次解释。 “哦，原来是广元的金先生！”周游达恍然。 前段时间，西川府也出现了香皂，周游达作为西川的大才子，自然知道那些刻在香皂盒上的诗句。 为了搜集诗句，他花不少钱，买了一大堆香皂。 “兄台，你是广元人，为什么也被抓了？”周游达问道：“是来卖香皂，路上被抓的吗？” “不是，我是故意被抓的。”韩风答道。 唐小北在江南发现钟鸣小组的问题之后，金锋就把韩风叫了回来，准备整顿一下钟鸣小组。 可是韩风才回来没两天，九公主就到了。 金锋就派韩风提前带人赶到西川府，混进了百姓群中。 “故意被抓，为什么？”周游达看怪物一样看着韩风。 韩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周先生既然听说过我家先生，应该知道他是一位武将，在渭州城击败过党项人吧？” “知道，执笔能写诗，上阵能杀敌，我最佩服金先生这点。”周游达叹息道：“若是我有先生的本事，何至于家破人亡？” “周先生是读书人，明事理，那我就不跟先生绕弯子了。” 韩风说道：“我家先生熟知军事，猜到高原人会用大康百姓做挡箭牌，派我和其他兄弟混进来，就是为了劝说大家不要再为高原人卖命了。 高原人害得咱们家破人亡，还把咱们当做畜生一样做挡箭牌，咱们就算真的要死，也不能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帮着仇人攻打西川城，先生觉得对吗？” “兄台言之有理，可是……可是咱们什么都没有，又能做什么呢？”周游达苦涩说道。 “谁说咱们什么都不能做？如果必须要死，就算现在一头磕死在这里，也比帮着仇人攻打西川城强吧？” 韩风说道：“再说高原人虏获的百姓比他们人更多，反正都是死，咱们一对一打不过高原人，三个打一个，五个打一个，十个打一个，咬也能咬死他们吧？” 周游达羞愧的低下头。 作为读书人，最基本的骨气还是有的。 如果周家不是只剩下一棵独苗，他说不定早就一头磕死了。 “先生不要误会，我知道先生必然有必须活下去的原因，不是在责怪先生。” 韩风说道：“而且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得这么窝囊，不能丢了读书人的气节，不能丢了祖宗的颜面！” “兄台别说了，我懂你的意思。” 周游达打断韩风的话，问道：“兄台需要周某做什么，直说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韩风凑到周游达耳边：“实不相瞒，我家先生和九公主已经到了西川，正在谋划反攻高原人，需要咱们配合。 周家素有善名，我希望先生能帮我一起发动百姓……” 这也是韩风来找周游达的原因。 封建时代，迷信的人很多。 周游达的祖父和父亲，觉得周家香火不旺，可能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所以这些年很少盘剥佃户，还经常出钱修桥铺路。 佃户如果活不下去了，他们还会借钱借粮，帮佃户撑一撑。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么做，都是善事。 所以周家在周围一带的名声非常不错，周游达如果愿意帮忙动员百姓，效果绝对比韩风好得多。 第452章 战前动员 接下来的两天，丹珠都要派遣高原步兵驱赶大康百姓去攻城。 虽然每次都过不了护城河，却消耗了城内不少重弩箭矢和石块。 高原人发现，第三天攻城的时候，有些投石车投掷出来的除了石块，还有部分砖块。 显然是城内储备的石块已经消耗得差不多，开始拆房子了。 高原将领对于这个发现兴奋不已。 但是丹珠却无动于衷，因为他明白，这有可能是庆鑫尧在使诈，反而提醒手下将领不要掉以轻心，明天继续按照原定计划攻城。 也就是在这天中午，金锋接到了大壮就位的消息，第一时间把九公主张凉庆慕岚三人找来。 “大壮来消息了，他们已经就位。” 金锋把一张小纸条放到桌子上。 “太好了！”庆慕岚兴奋的握紧拳头：“先生，什么时候行动？” “西川城已经打了三天，当然是越早行动越好。”金锋说道：“不过在行动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什么事？”庆慕岚问道。 “战前动员。”金锋答道。 “先生不说，舞阳也准备提醒先生一下呢。” 九公主说道：“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倒不是说他们畏战或者懒散，而是……怎么说呢，有些漫不经心。” “他们觉得高原人打西川，跟他们没有关系，所以才会漫不经心。” 金锋说道：“士气是一场战争胜负的重要决定因素之一，咱们这次本来就胜算不大，要是再抱着事不关己的心态，必输无疑。” “先生，我现在就去集合人手。” 张凉也察觉到最近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金锋和九公主一说，他才终于明白。 镖师们根本没有大战即将来临的紧张感。 很快，镖师们被张凉集结到了空地上。 金锋登上高台，拿起铁皮喇叭。 “大家都知道我不喜欢绕弯子，今天让你们集合，就是因为战争马上要打起来了！” 金锋直接说道：“但是我却发现很多人根本没有马上要打仗的觉悟，一个个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 “你们中间有很多人当年都打过仗，难道不知道打仗会死人的吗？” “还是你们觉得，我镇远镖局和你们当年所在的军队一样？打不赢就能逃跑？” “我镇远镖局不要懦夫，这一战谁若是敢做逃兵，就地格杀！没有任何抚恤，西河湾旗下所有产业也不接收逃兵的家人！” 这是镇远镖局第一次和正规军对抗，而且是高原精锐骑兵。 对于镇远镖局意义重大。 金锋决不允许失败。 但是他没有拿什么国家大义说话，而是直接从镖师最切身的利益出发。 这一招果然非常奏效。 许多镖师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九成九的镖师都不识字，不懂什么虚无缥缈的大义，但是却知道如果做了逃兵，不但自己要死，家人也会被赶出西河湾的工厂。 这个代价太大了，他们承受不起。 看到镖师们有所反应，金锋继续说道：“我知道，很多人觉得，高原人打西川，跟咱们没关系，是我金锋在多管闲事。” “我家财万贯，还有爵位在身，我疯了吗，要跑到战场上来多管闲事？” “你们知不知道，精锐骑兵只需要一天一夜就能从西川跑到金川？” “唇亡齿寒，高原人打下西川后，肯定会北望关中，广元是必经之路，高原人绝对会打广元！” “今天咱们保不住西川，明天就保不住金川！” “来的路上，你们应该见到被高原人劫掠过的村子是什么样的吧？” “赶尽杀绝，鸡犬不留！” “你们这两天应该听说了，西川那边打起来了，高原人把百姓都当成肉盾，抽打着攻打西川府！” “今天保不住西川，等高原人打到金川，你们会被高原人当成肉盾，当成挡箭牌！ 你们的孩子会被高原人挑在枪尖上！ 你们的妻妾会被高原人凌辱！ 你们的房子会被高原人烧成灰烬！” “现在，还觉得西川城和你们没关系吗？” 说到最后，金锋几乎是喊出来的。 台子下边，镖师们的脸色也渐渐变得慎重。 其实金锋说的不错，之前很多镖师都觉得高原人打西川，跟他们没关系。 但是听金锋现在这么一分析，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来的路上，他们路过的好几个村子，都变成了荒无人烟的鬼村。 这两天，他们也听说了西川城那边的战斗。 “保卫西川，誓死不退！” 张凉抓住机会，举起胳膊怒吼。 “保卫西川，誓死不退！” 台子下，镖师们跟着怒吼。 金锋和九公主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士气终于提升上来了。 等到镖师们喊累停下来，金锋再次举起铁皮喇叭。 “这一次，我拿三千两银子出来，奖励作战勇猛者！” 一手大棒，一手甜枣，效果果然最好。 镖师们闻言，全都激动的怒吼起来。 空地外围，魏大同捋着胡子微笑。 那些被九公主接收，暂时安置在船上的百姓，也都跑到甲板上看镖师们在喊什么。 “出发，登船！” 金锋一挥手，镖师们按照平时演练的顺序，陆续登船。 很快，几十艘大船先后出发，在金马河上排着长长的队伍，顺流而下。 一个时辰后，船队前方出现一座石拱桥。 拱桥东西两侧的河滩上，各有两座堡垒。 之前驻扎的是大康军卒，但是高原人打来，大康军卒要么死了，要么跑了，堡垒就落到了高原步兵手里。 这几座堡垒，就是金锋的目标！ “咚咚咚！” 随着沉闷的鼓声响起，七艘大船驶离船队。 五艘靠向金马河西岸，两艘行驶到桥下就停下了。 靠近西岸的五艘大船距离岸边还有五六米的时候，同时放下木板，数以百计的镖师顺着木板奔向河滩。 石桥西侧守卫堡垒的高原人，共有两百人，他们自然不会看着镖师们登岸，立刻分出一百五十人，过来阻击！ “队长，大康人要攻打西岸，咱们去帮忙吗？” 东岸，一个高原步兵问领头的队长。 “咱们的任务是看守东岸的两座堡垒，万一咱们去了西岸，大康人趁机把东岸的堡垒夺走了，咱们都要被吊死的！” 队长说道：“再说，你没看到桥面被大康人的投石车封锁了吗，咱们怎么冲过去？先看看再说！” 手下听队长这么说，只好闭嘴。 第453章 第一次碰撞 金马河西岸，空旷的河滩上，高原人狂奔着冲向镖师。 镖师们还在继续登陆。 当高原步兵冲到距离船队还有几十丈的时候，所有镖师全部登岸成功。 此时高原人已经完全进入了投石车的攻击范围，只要张凉下令，早已准备好的投石车只需要一轮齐射，一百五十个高原人基本上就报销了。 但是为了更直观的了解镖师和高原骑兵之间的战斗力差距，张凉没有动用投石车和重弩，任由高原骑兵靠近。 “手弩！” 当双方距离只剩下十几丈，领队的镖师连长，怒吼着举起弩弓。 嗖嗖嗖！ 数以百计的箭矢飞向高原人。 但是高原人不是土匪，他们早有准备。 随着首领一声令下，高原步兵们立刻举起盾牌！ 只有三个高原步兵运气不好，被箭矢射中小腿，其他的几百支箭矢，全都钉到了盾牌上。 “箭矢队形，杀！” 连长大喊一声，拔出黑刀。 镖师们立刻组成两座三角形阵型。 男镖师手持盾牌和黑刀在前，女镖师手持弩弓在后。 两支队伍狠狠撞击在一起！ 战斗随即爆发！ 高原步兵的战斗力完全不是土匪可以相比的，只是第一次对撞，镖师就被捅死了六个，受伤两个！ 而镖师正好相反，杀掉两个高原步兵，砍伤了七个！ 高原步兵久经沙场，下手专门瞄准脖子心脏等致命部位，而且又快又狠。 而镖师则显得有些慌乱，明明也是瞄准对方的致命部位砍过去的，结果只有两个人成功得手。 不过镖师毕竟占据人数优势，阵亡和受伤的镖师留下的空缺，立刻被补上。 撞击之后，高原步兵的盾牌有不少都被撞开了，女镖师们趁着这个机会，纷纷扣动扳机。 高原步兵当即被射杀十几人。 其他人也赶紧竖起盾牌。 可是一旦竖起盾牌，他们的视线就受到了影响。 最前面的男镖师们纷纷攻击盾牌无法护住的腿部。 …… 不得不说，高原步兵战斗果然凶猛，一个个都跟不要命一样冲向镖师。 但是完全没有阵型可言，基本上是各打各的，最多是互相要好的两三人互相配合。 金锋平时强调配合的好处，这时候终于显现了出来。 镖师们也不是老爷兵，都是在剿匪中见过血的，加上金锋的战前动员起了作用，没有一个镖师后退。 互相之间配合也非常默契，成功挡住了高原步兵第一波冲击。 然后镖师们展开了反击。 越来越多的高原步兵被躲在后边的女兵射杀。 求生是所有动物的本能，当伤亡超过一百，剩下的几十名高原步兵终于怕了，转身就跑。 可是等待他们的，只有手弩的箭矢。 十分钟后，战斗结束。 一百五十名高原步兵，全部被击杀。 镖师也战死十二人，伤二十二人。 伤者几乎全是重伤。 金锋和张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欣慰。 正面白刃战，能和高原步兵打到这种地步，远远超过了金锋的期望。 随队军医的反应也非常迅速，在周锦的带领下，此时二十二个伤员，基本上全部完成了初步清创。 “把阵亡兄弟的遗体，以及受伤的兄弟抬上船，楚随安，带着你的人夺桥！” 张凉高声下达命令。 “是！” 镖师连长立刻带人冲向堡垒。 一百五十人都不够他们杀的，剩下的五十人更不用说。 张凉和金锋都懒得再看西岸的战斗，同时转头看向东岸。 东岸边，负责看守的高原步兵队长，此时脑子还是蒙的。 来之前他就听说了，大康的士卒都是软蛋。 夺桥的时候也证明了这点。 他们都还没开始好好打，守桥的大康士卒就逃跑了一大半。 还剩下几十个，也完全不经打，轻易就被屠戮了。 所以他就觉得大康士卒果然和传闻一样。 可是刚才河面对岸的战斗，完全刷新了他的认知。 镖师们除了最开始吃了亏，扛过高原步兵第一次冲锋之后，完全就是在压着他们的人打。 “队长，他们的船来了，咱们怎么办啊？” 手下的喊声，让队长终于回神。 抬头看向江面，果然看到有几艘大船正在驶向东岸。 每艘大船上都站着密密麻麻的黑衣人，身上的衣服都和刚才的那群杀神一模一样。 再往后看，其他几十艘大船上也都是如此。 “神光大仙在上，这仗没法打啊！” 队长心里一阵绝望。 几十艘大船上的人加起来，至少七八千。 他们守桥的四个堡垒所有高原人加起来也不到五百，这还怎么打？ 别说船上的人都是精锐，就是普通老百姓，七八千人淹也能淹死他们！ 可是直接逃跑的话，那就是逃兵，回去后将会面临着极为残忍的惩罚。 高原队长还没想好是打是逃，对岸的两座堡垒已经被镖师们夺下。 然后又是一艘大船靠近西岸，一群拿着大锤、钎子和铁锹的镖师跳下船，叮叮当当开始砸桥墩！ 步兵队长脸色狂变，明白了镖师的意图。 “次旦，你快骑马去帽儿山通知桑吉将军，大康人要拆桥！” 步兵队长怒吼道：“其他人都随我过桥阻止他们！” 这座石桥是他们回高原最近的路，如果桥被拆了，后果比战死更加可怕！ 极有可能被丹珠吊死。 在高原的迷信传说中，战死的战士是英勇的，可以去极乐世界。 被吊死的人灵魂会被封印在躯壳内，永堕黑暗。 “是！” 那个叫次旦的手下骑上一匹战马，狂奔而去。 而步兵队长则带着剩下的人疯狂冲向西岸。 可是这次张凉没再给他们机会，几艘大船甲板上的投石车同时发动攻击。 桥面上的高原步兵们全都下意识扬起脑袋。 在他们头顶，出现一片乌云。 紧接着，密集的石块如同雨点一般，覆盖了整个桥面。 东岸的两百多高原步兵，除了骑马离开的次旦，全部被砸死在桥上。 一个都没有跑掉。 石桥到帽儿山并不远，张凉这边刚刚把高原人的尸体集中到一起，次旦已经骑马赶到了帽儿山。 “桑吉将军，不好了，大康来了好几千人，夺走了石桥，还要拆桥！” 第454章 分兵救援 “你说什么，石桥被夺走了？” 桑吉大吃一惊，揪着次旦的领子吼道：“快说，怎么回事？” “吃了午饭，江面上突然出现一支船队，足足有六十多艘，每艘船上都站满了人……” 次旦赶紧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当讲到对方两三百人，通过白刃战干掉一百五十多吐蕃步兵，而对方只伤亡三十多人，桑吉立马打断了次旦。 “大康不可能有这么精锐的士卒！” “将军，我向神光大仙发誓，绝对没有骗您，否则您吊死我！” 次旦举起手发誓：“我在河边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有一种盔甲，非常结实，根本砍不动。” “砍不动的盔甲？” 桑吉眉头微微皱起。 神光大仙是他们的信仰，次旦既然敢向神光大仙发誓，九成九说的是真的。 一支数千人的精锐之师，足以改变战局。 桑吉想不通，大康军卒孱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要不然尕达也不会只派两万人就敢来打西川府。 “你知道他们是哪支军队吗？”桑吉问道。 他必须搞清楚，这支精锐从哪儿冒出来的？ “不知道……”次旦摇头。 大康的队伍实在太多了，别说他一个吐蕃人，就算是大康兵部，也有一大半记不全大康所有队伍的番号。 “那他们的旗子你总看到了吧？什么样的？” “看到了，是黑色的，上面绣着两个字，但是什么字，我不认识……” 次旦说道：“对了，他们的盔甲、军服和用的战刀也都是黑色的。” “怎么会有人用黑色的旗子盔甲和战刀？” 桑吉也是一头雾水。 黑色在高原代表着黑暗和不祥，大康虽然没有这个说法，但是使用黑旗的也少之又少。 想了一阵没想明白，桑吉便又问道：“你们队长呢？” “队长去支援西岸，被他们用投石车砸死了！”次旦答道：“队长在去西岸前，让我来给您报信。” “该死的投石车！” 桑吉一拳砸在桌子上。 自从得知大康有了投石车之后，尕达也派工匠去研制。 投石车的原理其实非常简单，工匠很快就制作出了仿制品。 只不过仿制品非常粗糙。 中间竖个单杠，然后一侧吊上重物，另外一侧弄个筐装上石块，如此而已。 虽然也能投掷石块，可是射程只有十几丈，填充起来也极为麻烦。 金锋制作的投石车，不仅利用重物下坠的力量，还加上了各种钢构件，轻易能把满筐石块投到三十丈外，如果需要精确打击，填充石块较少的话，最远可以投掷到百丈之外。 吐蕃工匠做的仿制品，根本没法比。 这种东西带上战场完全是累赘。 “桑吉将军，我走的时候，大康人已经开始拆桥了，您一定要派人去阻止他们啊！”次旦哭着恳求。 没有大型机械，想要拆毁一座石桥，也不是那么容易。 帽儿山距离石桥不远，如果桑吉现在带兵去救援，还来得及。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桑吉挥挥手赶走次旦，在帐篷里来回踱步。 丹珠让他守在这里，除了把孟天海封锁在帽儿山，另外一个任务就是守住吐蕃大军的后路。 如果石桥被拆，这个任务就算失败了。 思考片刻，桑吉让亲卫把手下三名副将全都叫了过来。 “米玛，传令下去，命令一旗二旗三旗即刻出发，夺回石桥！” 桑吉看向第一个副将。 “将军，咱们总共才五旗人马，一下子撤走三旗，要是帽儿山的大康人打下来怎么办？”副将问道。 旗是吐蕃的军队编制，一旗大概一千人。 “这个不需要你担心，你只管把桥夺回来就行！”桑吉喝道。 “是！”副将答应一声，转身跑出大帐。 “孟天海如果发现咱们撤走三旗人马，极有可能突围，”桑吉又看向第二个副将：“达瓦，你带领四旗五旗，无论如何也要守住鸭嘴岭，绝对不能让孟天海跑出帽儿山！” 鸭嘴岭地势险要，只要封锁了帽儿山，孟天海就会被牢牢锁在帽儿山。 “将军您放心，就凭孟天海那群怂货，如今又饿了好几天，我要是让他们跑了，您吊死我都可以！” 叫达瓦的副将拍着胸口保证。 其实平时封锁鸭嘴岭的也就三旗人马，剩下两旗轮休，时刻准备增援西川那边。 这也是桑吉敢派出三旗人马去夺桥的底气。 他们已经和孟天海交过手，知道孟天海的份量。 当初那一战，孟天海占据地利，依旧都没打的过吐蕃一旗人马，现在地利在他们手里，孟天海又断粮多日，现在都开始啃树皮了，根本不可能冲出来。 相对来说，桑吉更担心的是夺桥的未知精锐。 虽然如此，但是桑吉还是处于谨慎，叫住即将出帐的副将，提醒道：“孟天海一部至少足有数千人，你万万不能轻敌！要是真让他跑了，咱们谁也别想活！” “是！”副将脸色也变得慎重。 “阿旺，你亲自带上次旦，快马去西川府城那边，把这边的情况告知丹珠大人，请他定夺！” 桑吉又看向最后一位副将。 “是！” 阿旺答应一声，退出大帐。 大帐外边，一片兵荒马乱。 到处都是紧急集合的士兵。 很快，叫米玛的副将带着三千人马，快速出营，直奔石桥方向。 知道情况紧急，出营之后，米玛就下令全速前进，只花了半个时辰，就从帽儿山赶到兔儿谷。 只要过了兔儿谷，再往前两里就是石桥。 金马河西岸，金锋、九公主一群人站在山顶，看着江面上来回忙活的船工。 “先生，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九公主问道。 如果金锋愿意，最多半小时，就能指挥镖师把桥拆掉。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等到吐蕃人都死完了，金锋就命令拆桥的镖师停了下来。 还让船上的百姓全都下船，躲到了山上，然后让船工把所有船只都固定起来。 “我听魏大人说，当初前朝为了建造这座石桥，征调了数千百姓，先把金马河上游截停，然后耗费了一年才建成，拆了的了话，对金马河两岸的百姓生活影响太大了。” 金锋说道：“而且哀兵必胜，如果真的完全断了吐蕃人的后路，反而会激发他们必死的信念，对战争不利，不如暂时留着。” “可是万一吐蕃人真的把桥夺走了怎么办？”九公主问道。 第455章 决堤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吐蕃人以为船上都是镖师，可是九公主却非常清楚，其中九成都是百姓假扮的。 镖师总共只有一千人，大壮还带走了一半。 一旦打起来，每条船上还要留人控制重弩和投石车，以及防止百姓中有细作。 真正能上岸战斗的，只有最开始的那三百人而已。 “真要守不住了，再拆也不迟。”金锋说道。 “能来得及吗？”九公主问道。 “绝对来得及！”金锋自信说道。 九公主正准备问问金锋的信心来自何处，一个斥候狂奔而来：“先生，敌人到了兔儿谷！” “他们有多少人？”金锋赶紧问道。 “三千人！”斥候答道。 “跟咱们想的差不多。” 金锋和九公主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张凉的眼睛也猛地一亮，问道：“全部进谷了吗？” “已经进了一半！”斥候答道。 “一半了……”张凉转头看向金锋。 见金锋微微点头，冲着旁边喊道：“黑子，放烟！” “是！” 一个镖师把手里早就准备好的火把扔进炉子。 黑色烟柱冲天而起！ 片刻后，在北方十几里外，也升起一道黑色烟柱。 然后二十多里外，又是一道。 …… 兔儿谷，米玛带着三旗吐蕃人马已经全部进谷。 “大人，你看那边，冒烟了！” 副官骑马指着远处的烟柱，说道：“是不是大康人发现了咱们？” “大康人只要不是傻子，肯定会发现咱们。” 米玛说道：“通知后边的人小心点，别中了大康人的埋伏！” “是！”副官赶紧骑马离开。 米玛盯着烟柱，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数十道重弩箭矢从山谷两旁的树林里飞射而至，直扑吐蕃人群。 “小心攻击！” 副官嘶吼着来回奔跑。 但是米玛却猛地松了口气。 兔儿谷两侧山势平缓，两侧距离较近的山林全都被砍掉了，想要埋伏，必须躲在数百丈之外的树林中。 这个距离已经超出了投石车的投掷范围，只能用重弩。 就算是重弩，飞过数百丈，力道也几乎用尽，威力大减。 平时可以串糖葫芦的重弩箭矢，此时大多只射死一两个人就落到了地上。 “次旦还说这是一支精锐之师呢，狗屁！” 米玛眼中满是不屑之色。 他足足带了三千久经沙场的老兵，就算面对两倍的敌人，他也有胆量拼一拼！ “所有人，准备战斗！” 米玛淡然的下达命令。 吐蕃士兵立刻拔出长刀，警惕的看着两侧山坡。 可是足足等了五分钟，山坡中一点动静都没有。 倒是北方隐隐传来轰鸣之声。 “不好，大康人肯定是在故意迷惑咱们，害怕咱们去阻止他们拆桥！” 米玛大喊道：“所有人，马上出发，最快速度冲过兔儿谷！” 随着他一声令下，吐蕃大军立刻重新向西狂奔。 很快，米玛就冲出了兔儿谷。 期间没有任何人阻拦他们。 米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江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和次旦说的一样，足足有数十艘。 可是次旦说每艘船上都站满了黑衣人，米玛却只看到每艘船都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大……大人……快……快看！” 副官拍了拍米玛的胳膊，声音发颤。 “看什么？”米玛不耐烦的转头。 下一秒，米玛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瞳孔也缩得如同针尖一般！ 在北方的江面上，一道如墙的浪潮飞奔而来！ 米玛终于明白之前听到的轰鸣声是哪里来的了！ “所有人，立刻寻找高地！” 米玛觉得自己的头皮要炸了，嘶吼一声，转身往兔儿谷跑。 其他吐蕃步兵也是如此。 可是他们才刚刚跑到一半，滔天的洪水便到了。 在自然的伟力面前，人和蚂蚁几乎没有区别。 三千吐蕃士兵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便被洪水席卷一空。 江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也被洪水冲的上下跳跃，如果不是金锋早有提醒，船工们提前把船只固定起来，恐怕早不知冲到哪里了。 即便如此，依旧有两艘小船被浪潮拍翻了。 山顶上，张凉看着下边，激动的浑身颤抖。 金锋早就跟他说过，打仗是生死大事，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尽最大努力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他也听满仓说过，金锋在北方打仗，用水拦住了党项人，然后才取得了胜利。 但是听说毕竟是听说，哪儿有亲眼目睹洪水奔腾而下，席卷一切带来的冲击感震撼？ 张凉的表现还是好的，庆慕岚兴奋的又蹦又跳。 九公主眼中也洋溢着震撼的色彩，嘴唇咬得发白。 她以前听说金锋打仗厉害，可是金锋正儿八经的战斗只打过一场，九公主没有太明确的认知。 总觉得金锋的指挥能力，应该和庆怀不相上下。 但是这次跟着金锋制定整个作战计划，今天又亲眼目睹金锋指挥战斗，九公主才明白，金锋比庆怀厉害太多了。 庆怀擅长丛林战，曾经遛狗一样带着党项人在山里转圈，成功拖垮了他们。 这件事一直被传为军中佳话。 其实九公主知道，那场战斗庆怀打得也很辛苦，铁林军伤亡不少。 如今西川的局势，比庆怀当初更加凶险。 如果让庆怀带着铁林军来打今天这场仗，就算能赢，也绝对是惨胜。 可是金锋仅仅是夺桥把吐蕃人引来，然后让上游掘开一处河堤，不费一兵一卒，谈笑间三千吐蕃精锐步兵便全军覆没。 庆怀与之相比，弱了不是一个层次。 金锋在九公主心目中的地位，更重一分。 转头看向金锋，九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金锋这样的人，如果成为敌人，那就太可怕了。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和金锋维持好关系。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这下吐蕃人应该全完蛋了吧？” 庆慕岚看着被倒灌洪水淹没的兔儿谷，兴奋问道。 “就算有几个幸运儿，也影响不了大局了。” 九公主收摄心思，转头看向金锋：“先生，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该咱们反攻了！” 金锋抬头看了看天，说道：“凉哥，放烟吧！” 很快，又是一道烟柱升空。 只不过这次的烟柱是红色的。 【作者有话说】 453章修改了一下，昨天追读的朋友，可以刷新重看一下。 第456章 最后一次机会 帽儿山。 孟天海他们来帽儿山只带了几天的口粮，被困后哪怕再节省，也早就吃光了。 现在帽儿山一带别说野猪野兔，就连藏在洞里的老鼠青蛙蛇之类的东西都被挖干净了。 然后士卒就开始啃树皮吃草根。 再耽搁下去，别说打仗，士卒都要被饿死了。 期间孟天海也尝试过带人突围，可是吐蕃人占领了有利地形，根本冲不出去。 就在孟天海准备孤注一掷的时候，收到了九公主的飞鸽传书。 自从发现山下的吐蕃人撤走大半，孟天海马上意识到九公主的行动开始了。 第一时间命令军需官把仅剩的粮食都拿出来，给将士们吃了顿饱饭。 “大人，你吃点东西吧，再不吃就凉了。” 副将端着一碗菜粥，劝说道。 从吐蕃人行动之后，孟天海就一直站在山腰的巨石上，死死盯着西方，生怕漏掉了任何信息。 “我不饿，你把饭送去给伤员吃吧。” 孟天海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吃东西。 副将准备再劝说一下，突然看到孟天海的胸口剧烈起伏。 顺着孟天海的目光往西边一看，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烟柱。 “通知所有校尉来我大帐！” 孟天海一把推开副将，跳下巨石。 副将把碗一扔，转身就跑。 几分钟后，校尉以上的将领第一时间集合到孟天海的大帐。 “找你们过来干什么，应该都猜到了吧？” 孟天海说道：“九公主殿下把吐蕃人引走了大半，如今只有两旗人马，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如果再冲不出去，也别等殿下来砍头，咱们一起饿死在帽儿山算了！” “将军，我铁虎营愿为前锋，若是夺不回鸭嘴岭，我陈凤志愿以死谢罪！” 一个络腮胡大汉抱拳请战。 铁虎营是庆慕岚的父亲庆连城建立的，跟着庆连城南征北战几十年，算是庆鑫尧手下最彪悍的一个作战单位。 大康军中正常一营最多一千人，也很少有番号，都是被称为一营二营，但是铁虎营有番号，而且有两千二百人，是少见的加强营。 所以当初孟天海就把最重要的鸭嘴岭交给铁虎营守护。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铁虎营这些年经过多次换血，随庆连城征战的老兵早就走完了，很多士卒都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 平时训练和比武中，铁虎营表现都非常不错，可是真上战场见了血，不少新兵都傻了。 两千多人，还占据着有利地形，却连一个时辰都没守住，就被敌人把鸭嘴岭夺走了。 最让人失望的是，敌人只有五百人…… 以前铁虎营战士就是军中骄子，几乎所有士兵都以进入铁虎营为傲。 但是经过这一战，铁虎营彻底沦为了笑柄。 现在不少士兵吃不饱肚子，都把气撒到了铁虎营头上。 见了铁虎营战士，冷嘲热讽都是给面子了，不少人直接朝他们吐口水。 铁虎营就算再憋屈，也只能忍着。 毕竟鸭嘴岭的确是从他们手里弄丢的。 对于一支有着彪悍战绩的军队来说，整天被人辱骂，简直比杀了他们更难受。 陈凤志作为铁虎营老大，承受的压力比一般士兵更大。 现在知道有了重新夺回鸭嘴岭的希望，陈凤志马上请战。 “你确定？”孟天海瞥了陈凤志一眼：“现在吐蕃人占据了有利地形，夺回鸭嘴岭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其实孟天海对铁虎营也有些不满。 要不是他们掉链子，现在也不会那么被动。 这次就算能成功突围，回去也要受罚。 至少一顿板子是绝对跑不掉的。 “将军放心，这次我亲自督战，谁敢后退一步，我陈凤志就砍了他！” 陈凤志拔出在匕首在手掌划了一刀：“就算铁虎营打光，剩我陈凤志一个人，也绝不能再污了铁虎营的威名！” 孟天海盯着陈凤志看了一阵，点头说道：“那我就再信铁虎营一次，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去准备吧！” “是！”陈凤志抱拳鞠躬，退出大帐。 他最怕的就是孟天海不答应，连一个洗刷耻辱的机会都没了。 等到陈凤志离开，孟天海继续安排道： “一营负责左翼，二营负责右翼，老秦，老林，你们的三营四营负责压阵，若是铁虎营失败，你们赶紧顶上去，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冲出去！” “是！” 剩余几个校尉也都抱拳离开。 …… 山下吐蕃大营，桑吉一直派人盯着帽儿山。 孟天海一部开始集结队伍，动静太大了，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桑吉也第一时间召开将领会。 “兄弟们，孟天海开始集结了，肯定是发现米玛带走大半人马，要突围了！” 桑吉拍着桌子说道：“你们都做好准备，就算打得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要给我守住鸭嘴岭！” “这群怂蛋要不是一直缩在山里，我早就带着四旗的兄弟干掉他了！” 四旗旗首喊道：“现在他自己出来，再好不过！” “对，干掉这群怂蛋，咱们就不用守在这山旮旯了！” 五旗旗首跟着说道：“听说顿连他们跟着丹珠将军去西川府，劫掠的金银战马都驮不动了，百夫长每天晚上都能分到三四个姑娘，还都是细皮嫩肉的处子！” “干掉这群怂货！” 其他将领一听，一个个都恨不得现在就干掉孟天海，然后去西川发财。 孟天海也知道不可能瞒得过桑吉，所以没想着偷袭，光明正大的把队伍集结在鸭嘴岭附近。 领头的正是铁虎营。 “兄弟们，在哪儿摔跟头，咱们就要在哪儿站起来！鸭嘴岭是咱们铁虎营弄丢的，咱们就把它再夺回来！” 陈凤志站在石头上吼道：“铁虎营的威名是我爹和一众叔伯，跟着老庆公用命一刀刀打出来的，如果这次谁他娘的再敢后退一步，老子就杀他全家！” “誓死不退！战！战！战！” 副将举起胳膊怒吼！ “誓死不退！战！战！战！” 铁虎营军卒也纷纷举起战刀。 从天之骄子沦为人人唾弃的对象，最近一段时间，他们也过得非常憋屈。 不少士卒心里都窝着一团火呢。 但是也有人露出恐惧之色。 上一次的战斗中，吐蕃军卒的凶猛，已经烙印到了他们心里。 不是喊几句口号就能冲掉的。 山上，吐蕃步兵也集结完毕，排开阵势，严阵以待。 第457章 铁血战场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响彻山间，也响在军卒心中。 “冲！” 铁虎营副将拔出战刀，冲到最前面。 陈凤志带着亲卫队在后边压阵。 山上，吐蕃军也如潮水般猛扑而下。 陈锐是铁虎营一名伍长，也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大康士兵。 他爹曾经是铁虎营的老兵，所以陈锐从小习武，身手比一般士卒要好得多。 右手举着战刀和对手拼了一刀，左手又掏出一把匕首，一刀刺入对手脖子。 可是不等他把匕首拔出来，这个士兵身后又冲出来一个敌人，飞起一脚，踹在他肩膀上。 陈锐被踹了个跟头，如果不是身后的同伴及时拉住，就滚下山坡了。 再爬起来，身后的大军已经到了，来不及查看是否受伤，便被人群裹挟着向前狂奔。 本就是生死之敌，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双方的队伍就像两道洪流，翻涌着对撞在一起，溅出朵朵浪花。 每一朵浪花，都是鲜血凝成！ 只是对撞的一瞬间，双方死伤人数就超过百人。 鲜血顺着山坡淌下，不少大康士兵被滑倒。 但是更多的人绕过他们，继续冲上山坡。 …… 几百丈外，大壮和猴子并排趴在一块大石头后边，看着下边的战斗。 在他们身后，是数百男女镖师。 男镖师都穿着黑色板甲。 女镖师也穿着铁丝编制的软甲。 魏大同发现金锋和九公主有一天出去，少回来五条船，就是送他们去了下游。 一群人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在山里走了好几天，吃尽了苦头，才终于摸到帽儿山后边的一座小山沟。 害怕被吐蕃斥候发现，还没到地方，大壮就先给金锋发了消息。 等到桑吉派人离开，他们才敢靠近帽儿山。 好在一切顺利，吐蕃人的注意力都被金马河和孟天海吸引，根本没人注意他们。 “大壮，他们打起来了，咱们该动手了吧？”猴子搓着手问道。 “急什么，咱们的任务是斩首，又不是帮孟天海夺鸭嘴岭。” 大壮说道：“公主殿下交代了，要是吐蕃人不超过三千，咱们就不用帮忙突围。 现在吐蕃只剩两千人，孟天海手下有六千多人，他要是还打不过，殿下说就让他死在帽儿山。” “哦，那咱们什么时候斩首？”猴子又问道。 “再等等，等到太阳落山再说。”大壮答道。 …… 鸭嘴岭山腰，战斗还在继续。 交战双方已经没有了明显的分界线，打成了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断有尸体和伤员顺着山坡滚落。 有大康士卒，也有吐蕃士卒。 总体来说，大康士卒的尸体要远远多于吐蕃士卒。 陈锐抽出战刀，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捂着左臂大口喘气。 他已经不记得杀掉几个敌人了，因为有时候他只和对方交手一两刀，就分开了。 他也被敌人砍中了两刀，如果不是父亲留下来的内甲，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 匕首已经不知道丢到了哪里，战刀也卷口了。 脚下的地面被鲜血泡得泥泞不堪，足以淹没脚踝。 他最要好的朋友，躺在不远处的泥泞中，右臂不见了半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咽气的。 来不及观察更远的地方，又有一个吐蕃士兵向他扑来。 陈锐来不及为好友的死亡悲伤，捡起好友的战刀继续迎敌。 渐渐的，陈锐周围的大康士兵越来越少，吐蕃士卒越来越多。 陈锐不得不后退。 当战斗持续了三十多分钟，很多铁虎营士兵最开始心里的那股气已经慢慢消散。 而久经沙场的吐蕃士卒则越战越勇，又占据着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战场形势一点点发生改变。 如果从空中俯瞰，整个战线都在向下推移。 渐渐的，终于有个被铁虎营士兵看到同时三个吐蕃人向他杀来，扛不住了。 转身往山下冲去。 可是才跑到半山坡，就遇到了陈凤志。 “懦夫！” 陈凤志冷喝一声，拔出长刀，捅入这个士兵心窝。 然后伸手扯下士兵的牙牌扔给亲卫：“拿好他的牙牌，回去后，他的家人全部问罪！” “是！”亲卫把牙牌放进一个袋子。 周围的士兵见状，全都缩了缩脖子继续往前冲。 铁虎营是庆鑫尧手下最彪悍的精锐，桑吉带领的士兵，也是丹珠手下的精锐。 双方最大的区别就是吐蕃一方都是老兵，而铁虎营绝大多数都是新兵。 老兵能够忍受战场上的各种不适，哪怕肠子流了出来，自己也能塞回去继续战斗。 而新兵则做不到。 双方的战斗经验和战斗意志都不在一个层面。 刚开始的时候，铁虎营凭借多日来积攒的怒火，还能打一阵，可是打到现在，怒火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看着地面上的残肢断臂和齐脚踝的血泥，越来越多的铁虎营士兵开始害怕。 一旦开始害怕，手上的动作就会不自觉的慢下来。 消极怠战的士兵越来越多，形势对铁虎营也越来越不利。 能够直面死亡的人不多，就算很多士兵明知道后边有陈凤志亲自带领的督战队，明知道做逃兵会连累家人，可是面对死亡，依旧会害怕。 逃兵越来越多。 陈凤志能杀掉一个两个，却不能杀掉所有人。 胜利的天平迅速向吐蕃一方倾斜。 站在山顶观战的桑吉，嘴角也越翘越高。 就在铁虎营随时会出现大溃逃的时候，鸭嘴岭南侧，两支队伍排着箭矢阵型，从山林里冲了出来。 冲在最外面的男兵，全都穿着黑色的盔甲，手里提着黑色的长刀。 在男兵身后，是端着弩弓的女兵。 在女兵中间，抬着两座小型投石车。 “大壮，比比咱们谁先干掉桑吉，砍下他的大旗！” 猴子大笑一声，带着队伍从左侧上山。 “比就比！” 大壮同样大笑，带着队伍从右侧上山！ 两支队伍就好像两根箭矢，冲着山顶的桑吉猛冲而去！ 桑吉朝山下看了一眼，问道：“这两支队伍哪里冒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副将摇了摇头：“不过只是数百人而已，我派人把他们干掉就行了。” 副将伸手招来一个百夫长，随意说道：“阿达，你去预备营抽三百人过来，干掉他们！” 第458章 锐不可当！ 为了应对突发情况，桑吉并没有把所有人手都投入到战场，还留了五百人作为应急预备营。 万一有人从其他地方袭击，这五百人就可以顶上去。 叫阿达的百夫长接到命令，立刻从预备营调走三百人，迎击猴子大壮他们。 在桑吉他们看来，大康士卒都是菜鸟和弱鸡，猴子大壮他们两座军阵加起来也不过才几百人而已，三百吐蕃士卒干掉他们绰绰有余。 不光将领这么想，普通吐蕃士卒也是这么想的，完全没把猴子他们看在眼里，集合的时候也有些漫不经心。 等他们排好阵型，猴子大壮他们已经冲到了半山腰。 “兄弟们，看了那么久的热闹，终于轮到咱们上场了！” 百夫长阿达喊道：“桑吉将军看着你们呢，都给我打漂亮点！” “大人你放心吧，只是几百个大康人，还不够塞牙缝的！” “对，最多两次冲锋，就能把他全灭了！” 预备营士兵依旧满不在乎。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孟天海派他们过来，肯定有所依仗，骑了一辈子马，可别被马蹄子踩了脚！” 阿达拔出战刀，喊道：“一队左边，二队右边！干掉他们！” “干掉他们！” 虽然是预备队，但都是老兵，而且战斗力在吐蕃军中的平均线以上。 要不然桑吉也不会留下他们作为应急部队。 拔出战刀的瞬间，老兵们都收起脸上的笑容，扑向山腰的镖师。 当双方距离还有十几丈的时候，猴子和大壮同时举起右手。 排在前面的男镖师立刻竖起双臂，弓腿做好对撞准备。 身子也随之矮了半截，露出身后端着弩弓的女兵。 “放！” 猴子和大壮同时放下右手。 女兵们当即扣动扳机。 一道道箭矢从男兵头顶飞过，直奔吐蕃士兵。 吐蕃士兵早有准备，马上举起盾牌。 可是他们的盾牌只和脸盆差不多大，就算弓着身子也只能护住上半身，根本护不住腿部。 女兵们的箭矢全都冲着下半身去的。 吐蕃士兵太密集了，根本不用怎么瞄准，当即便有数十人被射中小腿，一头栽在地上。 他们本来就在向前奔跑，又是下坡，一旦摔倒在地上，根本控制不住，全都咕噜噜往山下滚来。 等滚到镖师阵前，都摔得晕头转向，不明不白的就成了镖师们的刀下亡魂。 女镖师每天训练的重点就是弩弓，一个个上弦飞快，等男镖师干掉第一波，女镖师第二轮射击又开始了。 然后又是数十名吐蕃士兵滚了下来。 光是两轮射击，三百吐蕃士兵就折损了近三分之一。 俯冲速度也大大降低。 没有了俯冲助跑的力量，吐蕃士兵根本撞不开镖师的防线。 然后就是白刃战。 这时候板甲的优势就凸显了出来。 板甲把镖师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连手都包了起来，就是个铁疙瘩，吐蕃士兵根本砍不动。 镖师们完全不用防御，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杀敌上，再加上背后女兵的辅助，人数也比吐蕃士兵多，战斗的结果不言而喻。 三百预备营士兵，从冲下山坡到全部被歼灭，连五分钟都没撑过去。 山顶上，桑吉和副将都被镖师的战斗力吓了一跳。 “黑甲黑刀黑旗，次旦没有撒谎，大康真有如此精锐的战士！” 桑吉瞪着眼睛说道：“尕达赞普的亲卫队，恐怕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将军，他们好像冲着您来的，咱们撤吧！”副将着急说道。 “我撤了，军心就散了！再说我能撤到哪里？鸭嘴岭不要了？” 桑吉冷声说道：“命令四旗坚守，让五旗回来，不计任何代价，给我弄死他们！” 在他看来，这两支黑甲队虽然只有数百人，但是威胁力比铁虎营更大。 必须要除掉！ “是！” 副将立刻让旗手挥舞旗帜，命令五旗回援。 西侧山坡，陈锐腿上也挨了一刀，又被两个吐蕃士兵围攻，眼看着就撑不住了，突然听到山顶传来沉闷的号角声。 然后他面前的敌人如潮水般退去。 陈锐撑着膝盖，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看向敌人退去的方向。 只见南边山坡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两支新队伍，正在向着山顶的桑吉帅旗迅速猛冲。 在他们身后，留下一地尸体。 从服饰上看，尸体全都是吐蕃人的。 桑吉手下如今只剩下两旗人马，又抽调走一旗去阻拦镖师，守卫西侧的只剩下一旗人马。 加上之前战斗中死掉了一些，如今守卫西侧的不足一千人。 铁虎营压力骤减，眼看着随时要崩溃的局面，也迅速被稳定下来。 不光是陈锐，很多人都抬头看着南边山坡。 包括陈凤志。 “将军，这是咱们的援军吗？” 副将一瘸一拐的跑到陈凤志身侧：“这是哪支队伍，我怎么不认识他们的旗子？” “我也不知道。”陈凤志摇头：“不过帮着咱们打吐蕃人，肯定是援军，估计是公主殿下带来的禁卫军吧。” “大人，他们是镇远镖局的人。” 一个亲卫说道：“我之前在城里见过这面旗子，上面绣着镇远两个字，只是现在没风，看不到旗子上的字。在城里他们也不穿甲，穿的是黑色镖师服。” 话音刚落，执旗的镖师可能绊了一下，旗子抖动几下。 伸展开来，上面果然绣着镇远二字。 “传闻镇远镖局的金先生和金川的庆侯爷都极善治军，传言果然不虚！” 陈凤志激动说道：“这两座军阵行动迅速，又丝毫不乱，绝非一般军卒可比！” “他们看起来才四五百人，桑吉叫了一旗人马去围攻，他们能扛得住吗？”副将担忧问道。 “所以咱们必须让桑吉再把人撤回来！”陈凤志吼道：“擂鼓，抓住援军给咱们创造的机会，赶紧拿下鸭嘴岭！” 后方的孟天海也第一时间发现了战场的变化，立刻和陈凤志一样，抓住机会发动总攻。 随着孟天海的命令下达，左右两侧各冲出一支军队，把鸭嘴岭团团围住。 此时，五旗也撤了回去，挡在镖师队伍和桑吉中间。 “兄弟们，要动真格了，让吐蕃人看看咱们的厉害！” 大壮和猴子同时咧嘴大笑，冲着后边打了个手势。 第459章 夺帅 大壮和猴子特意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才开始发动攻击。 打到现在，天色已经擦黑。 虽然依旧不是使用闪光弹的最佳时机，却总比没有强。 大壮和猴子喊完，身后早就准备好的女镖师，立马调整便携式投石车的方向，砸下扳机。 嗖嗖嗖！ 一枚枚闪光弹分散着落入吐蕃阵营中。 镖师们早就有了经验，马上闭上眼睛，还抬起胳膊遮挡。 下一秒，闪光弹就落入人群。 吐蕃人还以为投掷的是石头，纷纷举起盾牌格挡。 可是砸过来的并不是石块，而是一个个竹筒，竹筒上还有个火绳，已经烧到了根部。 吐蕃人好奇地盯着地上的竹筒，纳闷不已。 正打仗呢，大康人朝我们扔竹筒干什么？ 下一秒就觉得眼前一白，什么都看不到了。 再勇猛的汉子，突然失明也会慌乱。 很多人还会失去平衡感。 吐蕃队伍立刻陷入一边混乱。 “杀！” 猴子和大壮同时下达攻击命令。 女镖师一边往前冲，一边射击。 因为材料有限，金锋制作的闪光弹威力不算太强，效果也没有前世的闪光弹那么好。 他们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尽量多地击杀敌人。 桑吉由于站在山顶，受闪光弹影响较小，此时已经恢复了视力。 看到自己的部下不断被射杀，着急怒吼道：“大康人在放箭，把盾牌举起来！” 他的提示还是挺有用的，听到的吐蕃士兵都把盾牌举起。 可惜不少吐蕃士兵都失去了方向感，盾牌举起来了，后背却朝着镖师。 等猴子他们冲到吐蕃人面前，吐蕃方面光是死在女兵弩弓下的人，就超过了三百。 而且此时闪光弹的效果还没有过去。 完全成了瞎子的吐蕃士兵，哪里能挡得住铁甲镖师？ 两座阵型就好像真的巨型箭矢一样，插入吐蕃军阵之中，直奔山顶的桑吉而去。 沿途遇到的吐蕃士兵，全都被镖师顺手杀掉。 “将军，这些大康人会妖法，能把人变成瞎子，咱们必须得走了！” 副将拉着桑吉，准备往山下走。 “我桑吉只能战死，决不能做逃兵！” 桑吉挣开副将，拔出战刀。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镖师快杀到山顶了，他就算逃，也不见得逃得掉。 就算能逃掉，丢了帽儿山，丹珠绝对会吊死他。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打一场。 桑吉原本是尕达的亲卫之一，跟着尕达身边一步步打到将军的位置，本身也是个高手。 跟阿梅过招应该都没问题。 高手都是有尊严的，就算是死，他也要拉几个镖师垫背。 可惜镖师们根本不给他机会。 看到桑吉冲锋速度和阿梅不相上下，猴子和大壮都马上意识到他是高手，当即下令女兵对其展开齐射。 一时间，数以百计的箭矢飞向桑吉和他的副将。 两人虽然穿着盔甲，可是他们的盔甲只能护住胸口那一块，腿部胳膊和脸部都是空的。 这么密集地射击，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完全避开。 桑吉全身上下不知道中了多少箭，和普通吐蕃士兵一样，滚落山坡，被猴子一刀刺中喉咙。 副将则被另外一个镖师斩杀。 “哈哈，大壮，承让了！” 猴子得意地冲着大壮大笑。 大壮一看桑吉死在猴子手里，马上带着人冲到山顶，咣咣几刀斩断旗杆。 封建时代打仗，没有无线电，旗帜不仅要用来指挥战斗，还是一支队伍的精神象征。 帅旗一旦倒了，就表示这支队伍的主帅被杀了。 对于队伍的士气是致命打击。 比如现在，镖师们站在山顶欢呼，不少吐蕃士兵听到后都回头去看。 当看到己方的旗帜已经不见，桑吉也不见了，立刻就失去了主心骨。 而大康方面则士气大振。 陈凤志激动地大吼一声，也不督军了，直接带着亲卫队冲进战场，挥刀劈砍！ 桑吉总共只留了两旗人马，镖师干掉了对方主帅，又差不多干掉一旗，如今孟天海一部的人数几乎是吐蕃士兵的五倍。 要是再打不赢，孟天海真的可以跟九公主说的一样，死在帽儿山算了。 战斗持续到天黑，终于结束。 无数大康战士激动的欢呼跳跃。 陈锐一屁股坐到血水中，抬头看着山顶的猴子等人，眼中充斥着羡慕。 他的对手被桑吉撤走了，陈锐算是目睹了镖师破阵夺帅斩旗的全过程。 把他们铁虎营压在地上打的吐蕃军，在镖师面前就完全成了孩童一般，被轻易屠戮。 其实镖师们能有这么好的战绩，除了盔甲弩弓的优势之外，最重要的是欺负吐蕃人没见过闪光弹，直接被闪成了瞎子。 一方是瞎子，那还不是任人宰割？ 如果没有闪光弹，没有盔甲，没有弩弓，镖师也不可能打得过同等数量的吐蕃老兵。 可惜，没有如果。 “兄弟，这次真得好好谢谢你们！” 一身血水的陈凤志冲上山顶，冲着猴子等人抱拳行了一礼，激动的差点冒眼泪。 刚才的形势他看得很清楚。 如果不是镖师们及时杀出来，引走一旗吐蕃士兵，铁虎营必定崩溃。 到时候就算庆鑫尧不杀他，铁虎营的名声也算彻底臭了。 现在好了，铁虎营虽然死伤几乎过半，但是顺利夺下鸭嘴岭。 最重要的是通过这次磨炼，淘汰了弱者，活下来的都可以说自己是老兵了。 下次再遇到同样的战斗，铁虎营的表现绝对会比这次更好。 “应该的，公主殿下和我家先生派我们过来，就是支援你们的。” 猴子笑着说道：“我家先生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作为大康人，守护大康疆土是应有之义，说谢谢就见外了！” 不管九公主是怎么交代的，该卖的人情先卖了再说。 陈凤志一听，拉着猴子的胳膊说道：“啥子也不说了，等回了西川，我请兄弟们喝酒！” “一言为定！”猴子笑着点头，然后问道：“下边都打完了吧？” “都打完了，吐蕃人要么死了，要么降了。”陈凤志答道。 “行！” 猴子和大壮对视一眼，从腰上取下一支特制箭矢，射入空中。 箭矢在空中爆开，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金马河畔，金锋正在和九公主讨论事情，看到白光，霍的一声站了起来。 这一战对于金锋来说，比当初在渭州城打党项人更加重要。 当初就算打败了，他最多得不到爵位而已，担责任的是庆怀和范将军。 这次如果打败了，他和九公主都得完蛋。 所以这一仗只能胜，不能败。 为此，金锋把家底都搬过来了。 帽儿山只是开胃菜，西川城才是重头戏！ 第460章 黑甲战队 “先生，东边有道白光，什么意思？” 庆慕岚从远处跑来，指着东边的白光问道。 她只猜到白光肯定是一种信号，但是具体代表什么意思，金锋没跟她说过。 “白光表示拿下帽儿山了。”金锋答道。 “太好了！”庆慕岚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倒是九公主的表情一直非常淡定，但是金锋却看到她握着茶杯的手指关节有些微微发白。 心里是不是和脸上一样淡定，就说不定了。 “舞阳，现在可以去帽儿山了吗？”庆慕岚问道。 帽儿山的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她必须要亲眼证实才放心。 九公主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金锋。 虽然她是队伍名义上的首领，但是所有大的行动，她都会和金锋商量一下。 看到金锋点头，九公主才起身，让沁儿把魏大同叫了过来。 “见过殿下！见过金先生！” 魏大同先是对着九公主行了一礼，然后又对着金锋拱了拱手：“不知殿下唤下官过来，有何吩咐？” “先生，你说吧。”九公主看向金锋。 “帽儿山已经攻下，需要魏大人帮忙组织一下百姓，往帽儿山运送一批粮食，剩下的百姓也麻烦魏大人安置一下。”金锋说道。 孟天海一部饿了这么多天，必须送些粮食过去，要不然士卒打仗都没力气。 镖师只有几百人，只能找百姓送粮。 而且这次计划能成功，百姓也有一份功劳。 如果不是他们假扮镖师迷惑桑吉，桑吉也不会派三千人来支援金马河。 那么夺取帽儿山的计划，就不会那么顺利。 “殿下，金先生放心，行军打仗我一窍不通，但是送粮和安置百姓，我一定妥善处理。” 魏大同拍着胸口保证。 西川城如果沦陷，魏大同这个转运使也跟着完蛋。 其实魏大同在来之前，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现在得到金锋的验证，还是很激动的。 “魏大人这么说就太谦虚了，这次如果不是魏大人，计划不会那么顺利。”金锋笑着说道。 之前他和九公主去金堤转了很多次，一直无法决定扒开哪一道河口。 后来魏大同加入考察队，才有了下午水淹吐蕃军的那一幕。 魏大同对于金马河太熟悉了，他选择的那个河口地势高，蓄水量也正合适，既可以把吐蕃人马冲走，又不会造成下游洪涝。 此时金马河已经平静下来，恢复了正常水位。 为了保证计划百分百成功，魏大同还选了两个备用河口。 “为殿下效劳是下官的职责所在，也是下官的荣幸！” 魏大同问道：“殿下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了。”九公主摆手。 “那下官先去忙了！”魏大同拱手退下。 临走之前，还感激的看了金锋一眼。 他能感觉得出来，九公主对他非常满意。 如果不是金锋举荐，恐怕他也得不到这个机会。 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魏大同不仅对金马河水利熟悉，对为官之道也门清儿。 九公主命令他把藏起来的粮食都带上船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点。 加上组织能力也很强，金锋和九公主下山的时候，已经看到民夫开始从船上往下卸粮。 夜里八九点钟，九公主在金锋等人的保护下，来到帽儿山。 “罪臣孟天海，拜见殿下！” 孟天海带着一众将领，等在山脚。 见到九公主，一群将领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庆鑫尧派他们到帽儿山，就是为了阻拦吐蕃大军，为百姓撤离争取时间。 也为守城准备争取时间。 可是他们连一天都没守住，就被吐蕃大军冲破关卡，导致周边百姓来不及撤退。 这个罪名，杀头都够了。 孟天海是真的很羞愧，也担心九公主当场杀了他。 “你们的脑袋先存到脖子上，如果接下来再怯懦怠战，贻误战机，百夫长以上，全部满门抄斩！其他士卒，全部发配北疆，入先锋营！” 当初魏大同请罪，九公主并没有搭茬。 但是这次九公主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说出来的话非常冷酷。 “是！”孟天海以额触地：“殿下放心，这次就算战死在阵前，罪臣也绝不后退一步！” “看在你们为鑫尧哥哥效力多年的份上，本宫再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九公主昂着下巴，冷声说道：“这次反攻，你们做前锋，如果能完成本宫和金先生制定的战略目标，本宫便上奏父皇，保你们一命！” “多谢殿下！” 孟天海和身后一众将领同时磕头感谢。 金锋看着九公主的背影，也微微点头。 不愧是能在朝堂和老狐狸们掰手腕的九公主，这一手恩威并施玩的太溜了。 短短几句话，既震慑了孟天海和一众将领，又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这下不怕孟天海他们不听话。 帽儿山将士饿了好几天，现在有了粮食，第一时间埋锅做饭。 很快，营地里就飘出阵阵饭香。 …… 西川城外，丹珠也接连收到帽儿山的消息。 最开始是次旦和阿旺过来报告说金马河石桥被夺，次旦还说了黑甲战队的事。 可是丹珠根本不信大康有那么精锐的军队，认为次旦在为丢失石桥寻找脱罪的借口。 然后很快他便收到了帽儿山被夺，桑吉被两支凭空出现的黑甲战队斩杀的消息。 丹珠在震惊之余，马上派出大量斥候和细作去探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紧接着，更多更详细的情报接连被送到他手里。 丹珠这才知道，桑吉中了敌人的计策，导致三千吐蕃士兵被洪水淹没。 黑甲战队也是真的存在，而且战斗力和次旦说的一样强大。 只是人数没有次旦说的那么多而已，大部分黑衣人都是大康难民假扮的。 “这个大康公主不简单啊！” 丹珠握着手里的情报，眉头紧紧皱起。 这个世界的战斗方式也和冶炼纺织一样落后，大部分战争都是敌我双方各自点齐人马，然后找一片空地互砍，谁先扛不住，谁就输了。 像庆怀那样带着党项骑兵在山里兜兜圈子，就已经是统军高手了。 丹珠打了半辈子仗，还是第一次见到利用洪水对付敌人的对手。 “将军，咱们应该小心的不是公主陈文儿，而是这个叫金锋的人。” 一个留着长须的老者，走进大帐。 第461章 主动放弃 “金锋？这是何人？” 丹珠皱眉问道。 “金锋是大康的清水男爵，现在是大康公主陈文儿的护卫统领。” 老者捋着胡须答道。 “哦，我想起来了，传闻说陈文儿生性风流，和一个叫什么锋的男爵有染，去吐蕃之前，还去找这个男爵私会了好几天，以前我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丹珠恍然说道：“陈文儿也是不知羞耻，竟然把姘头招为护卫统领，是方便行苟且之事吗？” “老朽敢拿脑袋保证，陈文儿和金锋并不是传言中那般，将军切莫被流言蒙蔽了双眼，更不可因此轻视他们！” 老者说道：“桑吉将军就是因为轻视陈文儿和金锋，才会丢了帽儿山，也丢了自己的性命。” “还请巫先生指教！” 丹珠拱手说道。 老者名为巫哲，算是丹珠的军师。 吐蕃地处高原，生存条件恶劣，民风彪悍，老百姓受教育程度比大康差了一大截。 丹珠以前打仗，也只知道骑马拼杀，直到他遇到了流落到高原的大康读书人巫哲，才开始学会动脑子打仗。 之后十几年时间，在巫哲辅佐下，丹珠接连获胜。 丹珠有今日成就，巫哲功不可没。 因此，丹珠对巫哲也极为信任和尊敬。 “大军开拔之前，老朽带一个叫冯圣的大康人去见将军，将军还记得吧？”巫哲问道。 “记得，一个卖弄口舌之辈。”丹珠皱眉说道。 冯圣逃到吐蕃之后，一直四处奔走，想要结识吐蕃高层，通过这些高层接近尕达。 但是吐蕃人对他并不感兴趣，冯圣到处碰壁。 巫哲同为汉人，倒是接待了冯圣几次，还带他去见了一次丹珠。 可惜丹珠觉得冯圣不值得信任，随便应付几句就借故送客了。 “冯圣这个人如何，咱们暂时不说，来说说这个金锋。” 巫哲说道：“来之前，冯圣多次提醒我小心此人，起初我也觉得冯圣有些夸大其词，但是后来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派人调查了一下，发现金锋这个人的确不简单。 让先生烦恼的重弩和投石车，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原来是他！”丹珠咬牙。 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发动总攻，就是因为西川城墙上的重弩和投石车。 这两样武器的威力比普通箭矢大多了。 如果派人硬攻，就算能打下西川城，吐蕃骑兵损失也会非常大。 “金锋此人除了会制作武器，在战阵之道亦不可小觑。” 巫哲问道：“春天党项和大康在渭州城外的清水谷打了一仗，将军是否听说过？” “知道，”丹珠点头：“党项人打输了，但是大康却增加了岁贡。” 吐蕃内部混战多年，尕达原本想着休养生息，没打算和大康再起战端。 也正是听说了这件事，尕达才下定决心，寻找机会攻打大康的。 “来到西川之后，我派人收集了情报，在清水谷击败党项人的，便是这个金锋。” 巫哲说道：“将军知道他打败过万党项骑兵，用了多少人吗？” “多少？”丹珠问道。 “不到三千步卒！” “不可能！”丹珠当即摇头。 由于通讯过于落后，丹珠虽然听说了清水谷之战，却一直没有得到详细的战斗过程。 但是丹珠打了半辈子仗，知道过万骑兵意味着什么。 别说三千步卒，就算三万步卒，也很难击败过万骑兵。 “刚开始听说的时候，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后来我让细作专门去搜集了这一战的情报，才知道是真的。” 巫哲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份情报。 情报里详细记载了清水谷一战的过程。 丹珠看完后，半晌没有说话。 最后叹息一声，说道：“以前竟不知世间有如此奇人，怪不得没费一兵一卒，便灭了我三千人马，他的手段真是闻所未闻！” 巫哲捋着胡须，欣慰的笑了。 他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提醒丹珠不要轻敌。 现在看来，他的提醒起作用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针对策略，巫哲直到半夜才离开。 结果第二天，天还没亮，巫哲又来了。 “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丹珠一边穿衣，一边问道。 如果没事，巫哲不可能这么早来打扰他。 “将军，我刚刚得到消息，陈文儿放弃了帽儿山，带着孟天海一部，冲西川府城来了。”巫哲着急说道。 “陈文儿疯了吗？”丹珠停下手中的动作，满脸不可思议。 昨晚两人商量半夜，就是在商量帽儿山的事。 帽儿山是金马河到西川城，最适合防御的地形。 所以当初庆鑫尧才会派孟天海在帽儿山埋伏丹珠。 丹珠和巫哲昨晚都认为，九公主肯定会带着孟天海一部继续封锁帽儿山，切断吐蕃大军的后路。 可是谁知道这才过去几个时辰，他们就被打脸了。 九公主竟然主动放弃了好不容易才夺回的有利地形，冲着西川府来了。 丹珠实在搞不懂九公主是怎么想的。 “先生，咱们要不要派人去拦住他们？” 丹珠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如今陈文儿手中只有孟天海一路人马，又放弃了有利地形，这可是干掉陈文儿和金锋的一个好机会！” “不可！”巫哲说道：“孟天海一部足有数千人，想要快速灭掉他们，至少要出动相同人数才有把握。 此时大军各有任务，一旦调动数千人马，很多地方都会出问题，如果庆鑫尧再带人出城，后果很难预料！ 老朽认为，孟天海主动放弃帽儿山，很可能就是想引诱将军分兵。” “那先生的意思是？”丹珠问道。 “不管他们，”巫哲说道：“如今西川府周围所有有利地形，都在咱们手里，孟天海主动攻击咱们，就是找死。不管他想做什么，咱们只要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巫哲继续说道：“如果他们是想引咱们，咱们不理会，他们自会回帽儿山。若是他们真想打，咱们占据有利地形，又是以逸待劳，比主动去拦截他们更省力，胜算也更大！” “有道理！”丹珠微微点头：“那就按照先生说的办，不理会他们！” 第462章 心理战术 天色微亮。 数千大康将士排着队，走出帽儿山，沿着官道一路向东。 打前锋的正是铁虎营，在队伍两侧，是一百多身穿黑甲的镖师。 这不过这些黑甲镖师，全都骑在马上。 孟天海对镖师是发自内心的感激，知道他们穿着重甲赶路太累，把帽儿山仅有的一百多匹战马都凑到一起送到了镖师队。 包括他自己的战马。 金锋也没有客气，照单全收，让大壮组成了一支骑兵队。 骑在马上，重甲镖师就可以保持体力，随时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九公主放缓马速，和金锋并行，问道：“先生，你觉得丹珠会不会派人来截击咱们？” “从帽儿山到西川城，中间没有可以埋伏的险地，官道也不宽，而且弯道很多，骑兵优势很小，我觉得他不会。” 金锋说道：“我让猴子带人去前面探路了，如果丹珠真的派人，咱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反应，说不定还能顺势吃掉他们。” 骑兵最大的优势是冲撞，西川城外虽然地势不险峻，但是官道两侧要么是小山坡，要么是树林，弯道也多，骑兵根本跑不起来。 而且官道不宽，几架重弩就能封锁。 丹珠的骑兵在这种地形下和金锋作战，根本不具备任何优势。 这也是巫哲建议丹珠不要出兵的原因。 帽儿山到西川城并不远，天不亮出发，中午时分，大军就到了西川城外十里的大蟒坡。 据说一百多年前，这里曾出现过一条大蟒，因此得名。 队伍走到大蟒坡，孟天海下令战斗部队在坡下摆开阵势，提防丹珠发动突袭。 后勤部队则马上开始安营扎寨。 金锋、九公主、庆慕岚、孟天海等人则登上高处，观察吐蕃大营。 “先生，在此地扎营不合适吧？” 庆慕岚环顾四周地形，目露担忧。 “官道从大蟒坡下穿过，占领大蟒坡，就和占据了帽儿山一样，断掉了吐蕃大军的后路，而且那边还有条小河，可以解决营地用水问题，为什么不合适？”金锋问道。 关于在何处扎营的问题，昨晚金锋、九公主和孟天海讨论了半夜，最终选择了大蟒坡。 庆慕岚、张凉跟着孟天海的副将去营地检查夜间防御，没有参加。 九公主知道金锋这是在考校庆慕岚，微笑着没有插话。 “此地距离吐蕃大营太近了，不安全！” 庆慕岚说道：“要是吐蕃人打过来，咱们的反应时间太短了。” 丹珠的大营在西川城外三里的空旷地带，整座大营东西绵延三四里。 大蟒坡在城西十里。 也就是说，丹珠大营边缘地带到大蟒坡不足五里。 对于骑兵来说，五里这个距离实在太近了，抽一鞭子就能跑过来。 “你看到那个山坡没有？” 金锋指着大蟒坡东侧山坡，说道：“有这个山坡在，骑兵就不敢上山！” 庆慕岚盯着山坡瞅了一阵，随即露出恍然之色。 大蟒坡东侧的山坡不算陡峭，但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块。 人走起来问题不大，但是战马很容易被这些石块崴了腿。 “骑兵上不来，那步兵呢？”庆慕岚问道。 “步兵如果上来，那就打呗！”金锋说道：“如果连步兵都怕，那这一仗就不用打了，直接去找丹珠投降算了。” 丹珠手下真正厉害的也是骑兵。 吐蕃营地周围是宽阔地带，在这种地方和骑兵战斗就是送菜。 他们手下这点人，恐怕连两千骑兵都打不过。 就算组建马其顿方阵也没用。 马其顿方阵左右两翼和后边都是弱点，在开阔地形也非常被动。 如果被骑兵绕到两侧或者后方，基本就只能等死。 当初在清水谷金锋能以少胜多击败党项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清水谷两侧都是山崖，党项人绕不过去，只能刚正面。 而且清水谷掌握在金锋手里，他除了马其顿方阵之外，还可以提前挖陷马坑。 现在西川城外的有利地形都掌握在丹珠手里，根本不可能给金锋提前布置战场的机会。 所以必然会发生正面对战。 如果大康士兵连正面对抗吐蕃步兵的勇气都没有，那这场战争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金锋直接回金川，带着关晓柔逃去江南落草为寇算了。 “殿下放心，威胜军就算死光，这次也绝不会后退一步！” 孟天海赶紧表忠心：“谁敢后退，我亲自砍了他！” “本宫需要的不是空口白话，是实际行动！”九公主说道：“希望你这次不要让本宫失望！” “殿下，如果敌人打来，罪臣愿意亲自去阵前督战！” 孟天海瞪眼说道。 “行了，去忙吧。”九公主微微点头。 孟天海躬身离开。 珠儿跟孟天海擦身而过，走到九公主身前：“殿下，营帐搭好了。” “先生，魏大同之前送了我一包茶叶，一起去尝尝？” 九公主看着金锋问道。 “赶了一上午路，喝杯茶润润嗓子也不错。” 此时没有外人在，金锋也比较随意。 “姐姐，你去吗？” 九公主又看向庆慕岚。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有心思喝茶？” 庆慕岚对着两人翻了个白眼：“万一喝到一半，吐蕃人打来了，我看你们还喝不喝？” “姐姐，先生跟你说过，打仗要揣摩敌人的心理，你忘记了吗？” 九公主说道：“如果指挥吐蕃大军的是一个脾气暴躁的猛将，此时早就打来了。 可是咱们都走到大蟒坡了，丹珠除了派斥候打探，没有采取其他行动，说明他是个谨慎多疑之人，咱们越这样挑衅，他就会越担心咱们有诈，会越谨慎。” 其实九公主猜错了，谨慎多疑的不是丹珠，而是巫哲。 不过丹珠对巫哲言听计从，巫哲多疑，也等于丹珠多疑。 “有道理，特别是先生在金马河，不费一兵一卒就干掉了他三千人，丹珠肯定也在忌惮，怕先生再坑他一次。” 庆慕岚恍然点头：“恐怕丹珠现在正在头疼吧。” …… 吐蕃营地。 丹珠的确在头疼。 不止是他，一起头疼的还有军师巫哲。 他们一直关注着金锋等人的动向。 得知他们在大蟒坡扎营，两人都有些心烦。 大蟒坡不算易守难攻，但是对骑兵不太友好。 属于那种打也能打，却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地形。 最重要的是，大蟒坡距离吐蕃大营太近了，要是两个拳手在擂台对战，这么近的距离，几乎就是脸贴着脸。 “大康人这是在挑衅！”丹珠怒声说道：“先生，这一仗必须要打！” 第463章 想看吗？ “将军准备派谁去打？带多少人？”巫哲问道。 “其他人都抽不开身，要不然就让阿旺带人去吧。” 丹珠想了一下，说道：“咱们还有五千步卒，让阿旺带三千人，先生认为如何？” 阿旺本是桑吉手下，带着次旦来报信，结果一夜之间，回不去了…… 不过他也逃过一劫。 “桑吉有五千步卒，一夜之间被金锋灭了个干干净净，将军认为三千人能击败他吗？”巫哲问道。 “那是他先使计坑了桑吉三千人，要不然有五千人镇守，金锋绝不可能打下帽儿山！”丹珠气愤吼道。 “那将军如何知道他这次没有使计呢？”巫哲继续问道：“如今指挥大康军的可不是孟天海，而是金锋，加上陈文儿这个公主就在大蟒坡，大康军的士气正盛，就算没有使计，将军觉得三千人真的可以打得下大蟒坡？” “先生可有对策？”丹珠问道。 “如果将军真要铁了心拿下陈文儿和金锋，那我建议将军直接包围大蟒坡！”巫哲答道。 “大蟒坡可不小，全部包围的话，恐怕要调动所有人才行。”丹珠皱眉说道：“如果这样的话，咱们就要舍弃现在的大营，之前的所有布置也都白费功夫了！” “我年轻的时候，家父曾经跟我说过，敌人太强大时，不要去硬碰硬，而是想办法分化敌人，一点点吃掉敌人。” 巫哲说道：“我觉得金锋现在就是这个打算，先吃掉桑吉一部，然后再引诱将军逐步出兵，一点点蚕食咱们的有生力量！ 所以，老朽认为，将军不动则已，如果要动的话，就必须全力以赴，不给他任何机会！” “这……” 丹珠一时之间，也有些难以抉择。 他承认巫哲说得对，如果只派三千人的话，的确不太可能吃掉大蟒坡，反而可能被金锋吃掉。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调集所有人手，直接包围大蟒坡。 可是这样一来，他就要放弃现在的营地，代价实在太大了。 “将军，你的一个军令，就能决定千万将士的生死，所以万万不能动怒！” 巫哲见丹珠冷静下来，这才劝说道：“金锋此人诡计多端，而且擅长借势，与此人对阵，务必小心再小心！” “先生教训的是。”丹珠躬身抱拳：“还请先生指点，现在应当如何？” “目前我也摸不清金锋的路数，我建议将军先不要轻举妄动。” 巫哲说道：“下了大蟒坡就是平地，是骑兵的天下，想必金锋这点儿人也不敢来闯营，咱们再等一段时间，看看金锋的反应再说。” “有道理。”丹珠想了一下，点头说道：“那就依先生所言！” 两人正说着话，丹珠的亲卫队长突然掀开帘子跑了进来。 “将军，巫先生，你们出来看一下！” 亲卫队长急匆匆说道。 丹珠来不及斥责亲卫队长，赶紧冲出大帐。 巫哲也赶紧跟了过去。 只见西侧天空，一道浓浓的红色烟柱冲天而起。 再转头往东看，西川城内，同样升起一道烟柱，只不过是黄色的。 “大康人这是什么意思？” 丹珠扭头看向巫哲。 “我也不知道，家父虽然说过烽火传信，但是大康之前从未有过红色和黄色的烽火。”巫哲摇头。 就在两人一头雾水的时候，斥候骑着马飞奔而来。 “将军，大康人从大蟒坡下来了！” 斥候翻身下马，焦急报告。 “什么？！” 丹珠脸色狂变。 巫哲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 昨天晚上他猜测金锋肯定不敢出帽儿山，结果天没亮就被打脸了。 刚才他又猜测金锋不敢下大蟒坡，结果这次打脸更快。 话才落地，大康士卒就从大蟒坡下来了。 “快，擂鼓，做好战斗准备！” 丹珠现在也没心思去管巫哲，第一时间下达战备命令。 咚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很快传遍吐蕃大营。 骑兵们竖着耳朵一听，发现鼓声是两声一停，立刻明白这是战备集结令。 不管手里在做什么，全都放下，第一时间冲向马厩。 一时间，整个吐蕃大营乱成一团，鸡飞狗跳。 不得不说，丹珠手下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集结速度还是非常快的，短短一刻钟时间，骑兵上马，步卒列阵，集合到校场。 可是等丹珠带人赶出大营，斥候又过来报告，大康人回去了。 临走之前，往吐蕃大营方向射了一根箭矢，箭矢上绑着一根布条。 斥候不认识汉字，就把布条从怀里掏出来，交给丹珠。 丹珠展开布条一看，气得差点吐血。 布条上只有一句话：我们下山撒个尿，你们骑着马来偷看，他娘的不要脸！ 丹珠本来就有一种全力出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现在又被大康士卒嘲讽，郁闷的差点吐血。 恨不得带人直接去包围大蟒坡。 可是想到巫哲的分析，丹珠只好忍下这口气，示意士卒回营。 …… 大蟒坡山顶，庆慕岚看着烟尘滚滚的吐蕃大营，笑得直不起腰。 “先生，你真是太损了！” 庆慕岚拍着金锋的肩膀说道：“我真想看看丹珠现在是什么表情。” “我觉得应该很精彩，”九公主也捂着嘴笑道：“可惜咱们看不到了。” “你们要是真的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金锋问道：“想看吗？” “先生，你可别玩火，舞阳要是出事了，咱们就算打赢了也得完蛋！” 庆慕岚还以为金锋要带着九公主去吐蕃大营外观看，吓得再也笑不出来了。 “不会说话就别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带着殿下私奔呢！” 金锋没好气的刷了庆慕岚一巴掌，然后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属管。 放在眼睛上，对准吐蕃大营方向，拧了几下，交给九公主：“现在可以看到了。” “什么东西？” 九公主好奇的学着金锋的样子，把眼睛对准金属管一端。 下一秒，九公主霍的一声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像见了鬼似的。 “怎么了？” 庆慕岚纳闷问道。 九公主从小学习宫廷礼仪，像这种失态的情况太少见了。 “你看看！” 九公主把金属管交给庆慕岚。 庆慕岚一脸狐疑的接过，和两人一样，把眼睛放到金属管后端。 “我的天，这是什么宝贝，怎么看得这么清楚？” 庆慕岚直接叫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工地停工了，今晚至少再写一两章，至于接下来的更新，北川就不做保证了（捂脸），只能说能写多少写多少，尽量多更，毕竟现在算是全职了…… 第464章 脑子搭错弦 “先生，这是什么宝贝，怎么能看那么远，那么清楚？” 庆慕岚挪开眼睛，兴奋问道。 “这东西我叫它望远镜，顾名思义，就是可以让人看得更远。” 金锋笑着解释。 玻璃做出来后，金锋就一直在想办法制作显微镜和望远镜。 因为时间仓促，加上缺乏最基本的工具，只能手工磨制镜片，进展很慢。 一直到出发前，只来得及做出一个单筒望远镜。 就是庆慕岚现在手里的这把。 手工打磨，又没有专业的工具测算度数，效果也很一般。 别说和前世的军用望远镜相比，就连高端的民用望远镜也不如。 只是能看得远一些而已。 之前金锋说看清丹珠的表情，纯粹是开玩笑而已。 隔着这么远，能认出来哪个是丹珠就不错了，看清脸上的表情几乎不可能。 但是对于没见过世面的九公主和庆慕岚来说，已经足够惊艳了。 一向高傲的九公主，此时也和见到新奇玩具的小姑娘一样，一看庆慕岚挪开眼睛，赶紧把望远镜拿过去，对准山下。 “咦，怎么看不清了？”九公主纳闷问道：“刚才不是很清楚吗？” “看不清了？” 金锋接过望远镜，对着山下的吐蕃大营，果然一片模糊。 “可能是慕岚刚才拧着了，我再调一下就好了。” 金锋回答一声，把望远镜放在眼睛上，重新调整焦距。 九公主和庆慕岚都紧张的盯着他，生怕望远镜就这么坏掉了。 好在金锋调整的很快，又把望远镜递给九公主：“再看看。” 九公主这次接的小心翼翼：“这次看清楚了！” 说完，又对准吐蕃大营后方的西川城：“先生，望远镜只能看到吐蕃大营那么远，看不到西川城吗？” “今天天气不错，应该可以看清西川城吧，不过需要调整焦距。”金锋说道。 大康空气质量极好，西川城又庞大，肉眼都能看到，更别说望远镜了。 “调整焦距？怎么调？”九公主歪着脑袋问道。 “我教你！”金锋上前，左手握住望远镜底部，右手绕过九公主，握住前端，缓缓拧动望远镜外壳。 山底下，孟天海正在和张凉一起巡视营地，本来随意瞅了一眼山上，孟天海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山上的金锋和九公主就好像相拥在一起，耳鬓厮磨亲热一样。 作为庆鑫尧的左膀右臂，孟天海自然知道吐蕃拒绝和亲的理由。 不过之前孟天海一直坚定不移的认为，那是吐蕃人在造谣。 现在他突然没那么肯定了…… 张凉察觉到孟天海的异样，脸色也跟着变得古怪起来。 山顶上，站在一旁的沁儿眉毛早就竖了起来，第一个念头就是上前把金锋扔到山下边去。 可是九公主曾提醒过她，遇到这种情况不能揍金锋…… 沁儿跟着九公主那么久，能看出来九公主这段时间有意靠近金锋。 好几次递东西的时候，会有意无意的和金锋碰碰手。 这种亲密的小动作，在之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而且沁儿也想看看望远镜，只好强迫自己扭头看向一旁，当做没看到。 九公主的确有点小心思，可是她一个大姑娘，陡然被金锋圈在怀里，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 金锋察觉到九公主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一扭头，才发现她满脸绯红，鼻尖还有些细密的汗珠。 两人本来距离就近，金锋这么一扭脸，两人的鼻子几乎蹭到了一起。 四目相对，饶是淡定的九公主，也羞得直接闭上眼睛。 金锋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现在天都凉了，九公主的鼻尖怎么还出汗了呢？ 太神奇了！ 然后才意识到两人的举动太亲密了，赶紧松开胳膊，后退两步。 “殿下，对不住，失礼了！” 金锋也紧张的手心有些出汗。 眼前这位可不是铁罐山的那些姑娘，可以随便调侃，说不定对方心里还美滋滋的，想着晚上去给先生暖个被窝什么的。 这位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 别看平时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和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 可是金锋却知道，这是一只猛虎。 发起怒来，会吃人的。 金锋这次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之前教关晓柔学习弩弓的时候习惯了，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刚才下意识就做出了这个动作。 幸好，只是圈了一下，没有真的把九公主当成关晓柔。 要不然，他现在可能已经被沁儿扔到了吐蕃大营。 九公主不愧是受过专业的宫廷培训，很快就平复心情，脸色也恢复正常，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微笑着问道：“先生，现在调好了吗？” “调……调好了……” 金锋有些语无伦次的回答。 庆慕岚站在一旁，完全一副吃瓜群众的样子。 发现沁儿竟然没有把金锋扔出去，不由有些失望。 不过金锋小本本上还记着她的板子呢，庆慕岚没敢出言挑拨。 金锋发现九公主不像生气的样子，这才放心。 山坡下，看到刚才那一幕的不止是孟天海和张凉，很多将士也看到了。 从这天开始，金锋和九公主的传闻，便开始在威胜军中流传起来…… …… 吐蕃大营。 丹珠回到大帐之后，担心金锋再闹幺蛾子，连盔甲都没脱，一下午都穿着盔甲活动。 金锋这天下午一直在教九公主、庆慕岚、沁儿她们使用望远镜，根本没心情搭理吐蕃大军。 所以丹珠一下午的盔甲都是白穿了。 丹珠在吐蕃的地位举足轻重，他的盔甲自然不会差劲，虽然没有和板甲一样包裹全身，却也有腿甲和臂甲。 一套盔甲算下来，足足好几十斤。 丹珠身体就算再好，穿着几十斤重的东西活动一下午，也累得不轻。 等到天黑，大蟒坡依旧没有动静。 斥候回来报告，说大康军营篝火都灭了大半，士兵都回营休息了。 丹珠这才让亲卫帮他把盔甲脱下来。 同时传令下去，吐蕃大营也灭火休息。 这一天，可把丹珠累坏了，晚上都没让人送姑娘过来，揉着肩膀往行军床上一躺，完全没有了世俗的欲望。 可是就在他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时候，亲卫又闯了进来。 “将军，大康人又从大蟒坡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但是不一定能赶上审核，大家不用等了，明早再看 第465章 一个时辰闹八次 “还有完没完了？” 丹珠一把掀开被子，走出大帐。 遥遥看向大蟒坡方向，果然有一支火把队伍，在山下游弋。 看不清多少人，也看不清在做什么。 “他们可能又是下来撒尿的，别管他们！” 丹珠想起下午的布条，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甩了甩袖子，准备进帐继续睡觉。 可是走到大帐门口，又停下脚步，交代道：“通知西营，夜间巡逻守卫的队伍增加两倍！还有，派几个斥候过去，看看大康人又在搞什么鬼。” “是！”亲卫点头答应。 丹珠烦躁的走进大帐。 不过这次却没有睡觉，而是坐在床上等待斥候的汇报。 一直等了快半个时辰，就在丹珠坐着都快睡着的时候，斥候终于回来了。 “大康人又在干什么？”丹珠坐直身子问道。 “他们……他们打猎去了！”斥候犹豫了一下才回答。 “打猎？”丹珠怀疑自己听错了。 大康士卒闹腾半夜，就是去打猎？ “对，打猎。”斥候掰着手指头说道：“他们总共打了一头野猪，六只野兔，七只野鸡……对了，他们一路上都在唱歌，唱来唱去就那么几句，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斥候也是个耿直boy，完全没注意到丹珠的脸色，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唱了起来。 别说，唱得还有模有样。 看来应该没有偷懒，的确跟了镖师们一路。 守门的亲卫一个个纳闷不已。 斥候不是来汇报军情的吗？ 怎么还唱起来了呢？ 唱的还挺带劲。 “滚！” 丹珠伸腿把斥候踹了个跟头。 你当我这是篝火晚会吗？ 唱得声情并茂的。 咋滴，准备不做斥候了，往说唱发展啊？ 斥候被踹得翻了个跟头，连滚带爬的退出大帐。 身后出来丹珠烦躁的声音：“如果大康人没有真的来袭营，不用再喊我！” 这句话不是跟斥候说的，而是跟亲卫说的。 听到亲卫回话，丹珠才重新躺下。 可是他现在已经睡不着了，不由想起了斥候刚才的话。 作为一个老将，丹珠知道金锋肯定不是派人出去来打猎这么简单。 这是巫先生说的疲敌之计，丹珠曾经也用过。 只不过他没有金锋这么无耻。 袭扰就袭扰呗，还说什么下山撒尿，说什么打猎。 不对，他们真去打猎了。 还打了一头野猪，几只野兔，几只山鸡来着？ 呸！ 老子怎么会想这个？ 他们打了几只野兔，重要吗？ 对了，他们还唱歌了。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是铁，团结是钢……后边什么来着？ 呸！ …… 丹珠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渐渐睡着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睡梦中，他总觉得有人在他耳边唱歌。 唱的什么也听不清，好像是那首团结就是力量，又好像不是。 听不清也赶不走，让丹珠非常恼怒。 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不知多久，突然听到帐外传来擂鼓声。 常年在军中养成的习惯，让丹珠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下一秒就从床边拿起战刀，冲出大帐。 “怎么回事？”丹珠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道。 “刚才大康人突然摸到营区边缘，杀掉了三个守夜的兄弟。”守门的亲卫回答。 “我不是增加了两倍人手巡逻，让他们小心点吗，怎么让大康人摸到了营区都不知道？” “将军，您不知道，大康人太能闹腾了！”亲卫苦着脸说道：“你睡下的这段时间，他们就没消停，从大蟒坡下来了八次！ 等咱们追出去，他们就往回跑，等兄弟们回来，他们又来，在营区不远的地方唱歌，还是一群人扯着嗓子一起唱。 不光守夜的兄弟被他们闹得精疲力尽，整个西营的兄弟们恐怕都被他们吵得不轻。” “怪不得老子做梦都是那首破歌……” 丹珠捂着额头，一脸无语。 他本以为梦到那首歌，是因为睡前听斥候唱了一遍。 刚才还在纳闷，只听一遍，怎么会这么深的印象？ 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睡着的时候，营地外边一直有人在唱。 怪不得听不清也赶不走。 呸！ 怎么又想起这首破歌了！ “你接着说。” 丹珠收回心神，看向亲卫。 “守夜的兄弟被大康人闹得精疲力尽，也渐渐放松警惕，结果就被大康人抓住了空子，摸近营区边缘，用弓箭射死了三个兄弟。”亲卫说道。 “咱们不是也有弓箭手吗？调一队过去，他们再靠近，只管放箭！”丹珠下令。 “调过去了，可是咱们的弓箭，没有他们的弩弓射的远。” 亲卫无奈说道：“而且他们应该有熟悉地形的人引路，有些人不打火把藏在暗中，咱们也看不到。” 丹珠正准备说话，旁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那就让西营在大营三十丈外再点一圈篝火，这样他们不就没办法偷摸靠近了吗？” 巫哲披着衣服，从大帐后边走来。 “再点一圈篝火？”丹珠想了一下，点头说道：“就按照巫先生说的办！” “是！”一个亲卫跑去报信了。 “先生，你也被吵醒了？” 丹珠看向巫哲：“外面凉，进帐吧。” “我不是被吵醒的，我是年纪大了，觉少，还没睡着。” 巫哲一边进帐，一边回答。 “这都什么时辰了，您还没睡着呢？” 丹珠一惊：“您可得保重身体！” “将军，其实您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旁边一个亲卫小声提醒道。 “不到一个时辰？” 丹珠抬头看向天空。 通过星象来判断时间，是一个成熟将军的必备条件之一，丹珠抬头一看，便知道亲卫没有撒谎。 他的确只睡了一个时辰而已。 “大康人疯了吗？一个时辰来闹八次？” 丹珠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 有愤怒，有无奈，也有不齿…… 大康人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一个时辰闹八次，和一刻不停的袭扰有什么区别？ “巫先生，您想想办法吧，这样下去不行啊，将士们会被大康人拖垮的！” 第466章 女神没了 “将军刚才不是安排人去三十丈外摆放篝火了吗？” 巫哲显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漫不经心答道。 “可是他们在营地之外唱歌，三十丈依旧可以听到。” 丹珠烦躁说道：“这会扰乱军心的。” “那就每隔三十丈摆一排篝火，一直摆到咱们大营听不到为止。” 巫哲捋着胡子说道：“将军若是还不放心，那就把篝火一直摆到大蟒坡下，再派两支骑兵队时刻巡逻，只要大康人敢再下大蟒坡，直接追上去杀了！” “对啊，先生这个办法好！” 丹珠眼睛不由一亮。 之前也派骑兵追过，可是骑兵这边一出营，大康士兵就灭了火把跑进暗处。 骑兵怕中了埋伏，只能骑马返回。 如果在大蟒坡和大营之间排满篝火，不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吗？ 丹珠赶紧跑出大帐，安排亲卫去把篝火布置到大蟒坡下。 “还是先生厉害，轻易就破了敌人的诡计。”丹珠回到大帐，觉得心情顺畅不少：“金锋遇到先生，算他倒霉。” “疲敌之计本就是一种心虚的表现，”巫哲随口答道：“大多在敌强我弱，心里害怕的时候才用，破之不难。” “是这个道理，金锋要是真有把握对付咱们，就不会使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了，直接派人来攻打就行了！” 丹珠点头：“我把篝火直接摆到大蟒坡下，他出来一个人我就杀一个，我看他还能怎么办？” “金锋此人诡计多端，将军莫要轻敌！”巫哲皱眉说道：“从金锋以往的战绩来看，他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担心他的疲敌之计只是掩人耳目，其实另有所图。 比如他之前在金马河，看似是夺桥，实际上却是在引诱桑吉将军派兵去金马河救援，然后再派人帮助孟天海充夺帽儿山！” 被巫哲这么一说，丹珠也有些担心起来：“先生觉得他这次图谋哪里？” “这个老朽也猜不出来。”巫哲摇头。 “那只能传令各部，提高警惕了。”丹珠说道。 “将军，对付金锋这样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想成是他。” 巫哲走到行军地图前，背着手说道：“如果将军是金锋，使出疲敌之计干扰视线，其实是想攻打哪里呢？” “如果我是金锋……” 丹珠也走到地图前，盯着地图看了一阵，伸出几根手指：“这里……这里，都有可能，可是也不对啊，探子说金锋是个连封地都没有的虚爵，手里只有一个镖局，现在都跟在他身边给陈文儿做护卫，他哪里来的人手，攻打其他地方？” “将军不要忘了陈文儿。”巫哲说道：“她可是大康的公主，想要调动西川周边的军队，谁敢不听？” “如果这样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丹珠盯着地图，眉头紧锁。 …… 吐蕃大营外，吐蕃士兵驱赶着俘虏的大康百姓，抱着一捆捆柴火放在空地上。 人多力量大，仅仅半个时辰，空地上就摆满了篝火堆。 五十步一堆，一直从吐蕃大营摆到大蟒坡下。 虽然达不到亮如白昼的效果，可是大康士兵却不可能再偷偷溜到吐蕃大营边缘了。 丹珠还听从巫哲的意见，派了两支五十人的骑兵队，在大蟒坡下来回巡逻。 果然，篝火摆出来后，大康人终于消停了。 丹珠和巫哲商讨半夜，最后也没商量出个什么结果出来。 因为这里是大康，九公主作为皇室成员，能动用的资源太多了。 送走巫哲后，丹珠回到大帐，打着哈欠躺到床上。 这一夜太不容易了，被大康人闹腾到半夜，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丹珠躺到床上没多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这次梦里也没人唱歌了，丹珠梦到他打了胜仗，回去后被尕达隆重接待，在宫殿里喝酒。 喝完酒了，尕达还把最宠爱的妃子叫出来跳舞助兴。 这个妃子丹珠见过几次，是一个部落大长老的女儿，地位等同于陈文儿。 但是这个妃子更符合吐蕃人的审美，被称为高原上最美丽的女孩儿。 丹珠当初也想占为己有，可是被尕达发现带走了。 为此，丹珠遗憾了好久。 也不是第一次梦到这个妃子了。 自己的梦当然以自己为中心，做梦的最初，还有尕达赞普，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尕达不见了，梦里只剩下他和这个姑娘。 姑娘跳着高原独有的舞蹈，跳着跳着就进了他怀里。 还说要唱首歌赞美丹珠这次的伟大功劳。 丹珠连连点头，期待不已。 姑娘轻启朱唇，突然扯着嗓子唱道：“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丹珠一激灵，直接吓醒了！ “造孽啊！” 现在再想起女神，满脑子都是她在唱“团结就是力量”…… 梦中的女神啊，就这么活生生被一首歌给毁了。 丹珠捂着额头，心里好像有一万匹羊驼狂奔而过。 睡意也一点都没了。 刚准备喊亲卫送点水过来，就看到帐篷帘子被掀开了。 亲卫急匆匆冲进来：“将军，出事了！” “又怎么了？” 丹珠觉得脑子都要炸了。 自从金锋出现后，就光出幺蛾子。 “骑兵队被大康人伏击了！”亲卫答道。 “什么骑兵队？”丹珠问道。 一夜都没有睡好，他脑子还有些混沌。 “就是派到大蟒坡下巡逻的骑兵队。”亲卫答道。 “什么？”丹珠一惊：“伤亡如何？” 吐蕃虽然产马，但是这些年连年混战，战马损耗严重，骑兵也是非常珍贵的。 “一百个兄弟，全都被杀了，战马也被抢走了！” 亲卫小心翼翼回答，同时往后退了几步。 “该死！” 丹珠咆哮一声，一脚把桌子踹翻了。 亲卫很有先见之明的后退了几步，正好避过。 丹珠想起巫哲交代他不能轻易动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没有兄弟逃回来。” 亲卫说道：“过来报信的兄弟说，只看到西边闪过几道白光，就和闪电一样，然后就传来打斗的声音，等增援的兄弟赶过去，那边只剩下兄弟们的尸体，战马都被大康人牵走了。” “闪电一样的白光？” 丹珠眉头紧紧皱起。 第467章 不用太久 桑吉在帽儿山有五千人，总能逃掉几个幸运儿。 这些人逃回来之后，说大康人得到了神光大仙的保佑，有一种可以发出剧烈白光的宝物。 白光闪过，桑吉好多手下都成了瞎子。 可是大康人却一点事都没有。 丹珠跟随尕达多年，非常清楚所谓的神光大仙，是尕达的父亲杜撰出来哄骗百姓的。 这种情况在历史上非常常见，很多人在起事前，都会弄一些迷信活动。 比如陈胜吴广在鱼肚里藏信，刘邦斩白蛇。 都是为了让百姓相信他们是受天命所顾，是被上天保佑的人，跟着他们起事才是顺应天道。 尕达和丹珠之类的高层都知道，什么神光大仙，根本不存在。 闪光弹超越这个时代太多，没有见过的人，很难相信天下会有这种东西。 所以丹珠当时就认为那几个逃回来的吐蕃士卒在骗他，在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为了防止他们惑乱军心，直接把他们扔到马厩关了起来。 现在又有人说看到了白光，丹珠不由有些动摇。 “你也看到白光了吗？” 丹珠向亲卫问道。 “属下倒是没有看到，不过据说当时负责守夜和巡逻的兄弟，都看到了。”亲卫答道。 “去叫两个看到的人过来，另外把帽儿山逃回来的那几个人也叫过来。” 丹珠吩咐道：“把巫先生也请来。” 等到亲卫离开后，丹珠心里犯起嘀咕：“难道神光大仙真的存在？” 要不然没办法解释白光从何而来啊。 最先赶来的是巫哲。 这次他是真的被亲卫从床上喊起来的，状态有些不太好，头发也散乱的披着，看起来比平时更加苍老。 丹珠有今天的地位，除了出身之外，最大的优点就是知人善任。 哪怕昨天巫哲接连判断失误，但是丹珠对他还是和以前尊敬。 主动按照大康礼节拱手说道：“大半夜把先生叫起来，实在不该！” “无妨，”巫哲还了一礼，问道：“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丹珠便赶紧把亲卫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帽儿山有人逃回来，我怎么不知道？”巫哲皱眉问道。 “我当时觉得他们在撒谎，害怕他们惑乱军心，就关了起来。” 丹珠如实说道：“但是现在又有人看到了白光，我才觉得可能他们说的是真的。” 巫哲正准备说话，亲卫带着一群人进来了。 “你们当时在帽儿山，真看到了白光？” 巫哲首先看向一个帽儿山逃回来的士兵。 “真的看到了！” 士兵赶紧把他看到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然后巫哲又问了守夜的士兵。 得到的答复也一样。 等亲卫带走士兵，巫哲皱眉说道：“守夜的士兵没必要骗将军，看来白光是真的。”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宝物？”丹珠说道：“难道金锋真的得到了神光大仙的保佑？” “传闻金锋擅长奇技淫巧之道，老朽认为不是什么神光大仙，而是金锋做出来的什么武器。” “什么武器可以亮瞎别人的眼睛，自己人却不受伤？”丹珠问道。 “老朽也不知道。”巫哲摇头。 闪光弹不光超出了丹珠的认知，也超出了巫哲的认知。 “据说那个冯圣和金川来自同一个地方，他和先生交好，难道没有说过吗？” “没有，”巫哲依旧摇头。 庆慕岚和张凉剿匪的时候，都用过闪光弹，其实冯圣听说过。 但是他在吐蕃一直被排挤，心中也难免有气，所以就只提醒巫哲小心金锋的重弩和投石车，对于闪光弹则只字未提。 就算事后巫哲问起来，他也可以推说自己不知道。 冯圣不说，除了心中有气之外，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希望吐蕃和大康打起来，却不希望丹珠获胜。 如果丹珠因为不了解大康吃了败仗，吐蕃才会重视他。 巫哲虽然也是汉人，可是他离开大康太久，而且太老了。 也该让让位置了。 于是，巫哲就这么被冯先生给坑了。 “先生，现在怎么办？”丹珠问道。 “老朽以前也没遇到过这种东西……” 巫哲也有些麻爪了，想了一下，说道：“先让骑兵不要太靠近大蟒坡，如果大康人下来破坏篝火，就驱赶俘虏再去补上，必须保证不能再让大康人靠近营地。”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丹珠无奈说道。 接下来的几天，吐蕃大营被闹得日夜不宁。 丹珠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调集所有人马，直接平了大蟒坡，但是都被巫哲拦住了。 …… 大蟒坡顶，孟天海看着吐蕃士卒驱赶百姓再次点燃篝火，满脸苦涩。 这几天他过心惊肉跳，觉得金锋就是在作死。 吐蕃大军有一万多人，其中还有大半骑兵。 而大蟒坡这边，就算加上金锋带来的一千镖师，也不足六千人。 丹珠如果真的不顾一切打过来，必败无疑。 到时候他也会跟着完蛋。 为此他也偷偷的找过金锋，劝金锋低调点。 可是金锋根本不听他的，每天都派人去挑衅吐蕃。 偏偏九公主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对金锋言听计从。 孟天海没办法，只好去找庆慕岚，想让她帮着劝劝金锋。 结果庆慕岚比金锋还要亢奋，非但没有去劝，反而还把他鄙视了一番。 这不，看到吐蕃人又把篝火点起来了，兴奋的看着金锋问道：“先生，今天晚上还要继续吗？” “当然要继续，”金锋说道：“疲敌之计最重要的就是坚持，这样才能达到目的。” “可是我看丹珠最近快要气疯了，万一他真的不顾一切来打咱们怎么办？” 庆慕岚说的话好像在担心，但是脸上却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跟金锋认识了这么久，庆慕岚对金锋也算很了解了。 虽然不知道金锋为什么故意挑衅，但是她相信金锋肯定不会把自己和九公主置于险地。 “他敢吗？”金锋毫不在意道：“要是敢的话，他早就派兵围了大蟒坡了。” “那咱们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啊，”庆慕岚说道：“昨天我看到他们又往北边的土坑送了不少尸体。” 本来一脸淡然的九公主，听到这句话，眼中也闪过一丝怒色。 在吐蕃大营北边，有个土坑，饿死病死或者被折磨死的百姓，都被扔到了土坑。 也不掩埋。 这几天九公主不止一次从望远镜看到有野兽在土坑中出没。 “不用太久了。” 金锋看着夜色，声音也变得低沉。 像是在回答庆慕岚，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码字，晚上至少还有两章 第468章 把他给我砍了 当天夜里，一切都和前几天一样。 吐蕃士卒驱赶百姓点燃篝火。 百姓离开之后，金锋就派镖师下去扑灭篝火。 吐蕃骑兵追来，灭火的人早跑了。 同样的事情，一晚上不知道要重复多少遍，不管是负责袭扰的镖师，还是守夜的吐蕃士兵，都有些麻木了。 甚至连丹珠和巫哲也觉得金锋黔驴技穷了，渐渐放松警惕。 可是在这天晚上半夜时分，丹珠突然被擂鼓声惊醒。 冲出营房，发现整个大营内火光冲天，喊声四起。 “怎么回事？”丹珠冲着亲卫大喊。 “回将军，俘虏暴乱，夺了军马营！”亲卫着急答道。 “什么？！”丹珠脸色狂变。 他带着区区两万人就敢来攻打西川城，最大的底气就是骑兵。 而骑兵最大的底气就是战马。 不管是骑兵还是战马，都需要休息。 所以到了夜里，如果没有突发情况，除应急的守夜骑兵队之外，其他战马都会送到大营北侧的军马营，由军马官专门喂养照料。 “现在情况如何？”丹珠着急问道。 “军马营……没了！”亲卫苦着脸说道。 “什么叫没了？”丹珠问道。 “军马营只有几十个兄弟值夜，暴动的俘虏太多了，根本拦不住！”亲卫说道：“俘虏们夺了军马营，牵走了战马，还四处放火，草料场也被点燃了！” 丹珠一听，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没了战马的骑兵和没了爪牙的老虎有什么区别？ “快派人去追啊！”丹珠急得额头都出汗了。 “俘虏实在太多了，冲出大营后跑得到处都是，天太黑了，追不上……” “废物，都是废物！”丹珠气得跳着脚大骂：“俘虏营的人是干什么吃的，每天就知道在妇人身上耍威风，还有慈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去把他给我砍了！” 是个人就能看出来，俘虏突然暴乱，肯定有人组织。 俘虏营负责人慈吉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慈吉是丹珠的亲堂弟，以前丹珠生气的时候，也说过要杀慈吉的话，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谁知道这次是真的假的。 万一自己把人砍了，回头丹珠再后悔了，把自己砍了岂不是太冤了？ 亲卫站在原地，接话不是，不接话也不是。 “你还愣着干什么？去把慈吉给我砍了！” 丹珠直接把自己的佩刀扔给亲卫。 亲卫眼皮一跳，接过佩刀转身就走。 他明白丹珠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阿叔，求您原谅我，这次慈吉闯的祸太大了！” 亲卫离开后，丹珠微微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他父亲死得早，几乎可以说是叔叔一手教出来的，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叔叔脱不开关系。 而慈吉是叔叔唯一的骨血，叔叔临终之前，嘱托他一定照顾好慈吉。 丹珠答应了。 这些年他也一直把慈吉带在身边，有什么好事，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堂弟。 慈吉在丹珠的庇护下，越来越嚣张。 之前丹珠还需要俘虏攻城，慈吉多少还有所顾忌，对待俘虏不敢太残暴。 后来金锋到了大蟒坡，丹珠害怕有诈，攻城行动也停止了，慈吉便彻底放飞自我。 每天都要从俘虏营带走一群姑娘，第二天早上总是会少回来几个。 回来的也个个带伤。 他手下养的一群狗腿子也是有样学样。 根本不把俘虏的百姓当人看。 俘虏营的饭食也从一天一顿，减少到两天一顿。 韩风和周游达能如此顺利的组织这么多百姓一起暴动，慈吉和他的狗腿子功不可没。 丹珠手下有一万骑兵，那就有一万多战马。 这些战马需要的草料是巨量的。 草料场一旦被点燃，根本灭不了。 而且俘虏们还牵走了战马。 黑天半夜的，俘虏们四散而逃，他又不敢把所有人派出去追，最后能找回来一成都要谢天谢地。 这次慈吉捅的篓子太大了，丹珠也兜不住。 只能忍痛杀了这个堂弟。 “这应该就是金锋的真正目的吧！” 巫哲从旁边走出来，无奈说道：“咱们都想错了。” 他和丹珠早就猜到金锋使用疲敌之计，肯定另有所图，可是两人都认为金锋图谋的是城外某处险地，所以最近一直在小心提防着各处险地。 根本没想到金锋会从吐蕃大营内部下手。 现在想想，金锋之前的折腾，恐怕都是在帮俘虏营打掩护。 事实证明金锋成功了。 正是巫哲和丹珠的注意力都被转移，懒得搭理慈吉，慈吉才会变本加厉。 否则以巫哲的性格，根本不会允许慈吉如此胡来。 韩风的计划也不会那么顺利实现。 慈吉也就不会死了。 “我宁愿给金锋两处险地，也不愿意现在这样！” 丹珠痛苦的闭上眼睛。 如今的局面，比他和巫哲料想的最坏的可能更坏。 巫哲叹了口气，刚准备说话，就看到北方闪过阵阵白光，把天空照得亮如白昼！ 紧接着，东方也出现同样的白光！ 还有擂鼓和喊杀之声隐隐传来。 此时的西川府虽然没有后世的成都规模那么大，却也不小。 吐蕃大营在城西偏北的地方，能听到城北的战斗声正常，但是隔着整个西川城听到城东的喊杀声，足以说明战斗有多激烈！ 巫哲本来想说点劝慰巫哲的话，但是现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只是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丹珠。 你的嘴是开过光吧？刚说愿意给金锋两处险地，东方和北方就出事了？ 不过巫哲也知道只是凑巧了而已，心里吐槽一句，赶紧拍了拍丹珠的肩膀。 丹珠一睁开眼睛，整个人都懵圈了。 自己闭眼的时间好像不长吧？ 怎么东边和北边都打起来了？ 是自己睁眼的方式有问题吗？ 丹珠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冲着旁边一个亲卫咆哮道：“怎么回事？” 亲卫：“？？？” 他在大帐外边站了半夜，怎么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却知道丹珠现在正在气头上，没敢吐槽，而是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回答道：“属……属下不知！” “那还不快安排人去查？”丹珠怒吼道。 “是！”亲卫赶紧跑开，去找斥候。 第469章 神光大仙显灵了 其实不用丹珠安排，当发现异常情况之后，斥候负责人早就安排人手出营去探查了。 吐蕃大营距离城北不远，斥候又知道军情紧急，不要命一样狂奔，很快就回来了。 “城北何处发生战斗？”巫哲问道。 “回先生，是宝儿山！”斥候答道。 “金锋真是好手段啊！”巫哲看着北方，哀叹道。 他以为俘虏暴乱就是金锋的目标，现在才知道，那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金锋还有后手！ 而且一出手，就是致命的狠招。 宝儿山距离西川府城六里，是从西川北上的必经之路。 西川城南又是一条河，护城河的水就是从那条河流走，最终汇入金马河。 不用派斥候去看，巫哲也知道那条河上的桥已经被金锋拆了。 也就是说，金锋拿下宝儿山，就等于把吐蕃大军彻底堵在了城西这一片地方。 最要命是，宝儿山守军不多，只有五百人。 不是丹珠不重视宝儿山，而是因为他总共就带来两万人，还在帽儿山损失五千，只剩下一万五。 而西川城周边需要派人镇守的要地实在太多了，一万五千人，根本不可能兼顾所有。 每个地方只能派遣几百人。 按照丹珠和巫哲的推测，就算金锋派人去打，几百久经沙场的老兵也绝对可以抵挡一阵。 这个时间足够他们从大营派骑兵去救援了。 可是千算万算，没算到金锋先策划俘虏夺了军马营。 巫哲这些年跟着丹珠打了不少仗，现在并不是他面临过的最危险形势，所以很快冷静下来，向斥候问道：“敌人有多少人？看清番号了吗？” “有两支队伍的旗子，一个是长信军，一个是安兴军！”斥候答道：“属下还没来得及靠近，队长就让我回来报告，所以不知道敌人的详细数目，但是从火把数量上来看，至少超过五千人！” “五千人？！”巫哲眼睛微微眯起。 宝儿山守军五百人，就算再能打，也打不过十倍敌人吧？ 巫哲此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转头看向丹珠，轻声说道：“将军……” 丹珠也是老将了，揉了揉额头，长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刚准备说话，之前离开的亲卫回来了。 手里捧着他的战刀，后边跟着一个端着托盘的小兵。 托盘上有个西瓜一样的东西，虽然盖了一层布，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什么。 “坏了！” 巫哲心头一惊，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亲卫。 让你去砍慈吉，你砍了不就行了？ 还把脑袋端过来干什么？ 别人不知道丹珠和慈吉的感情，巫哲还能不知道吗？ 这不是故意刺激丹珠吗？ 果然，丹珠看了一眼托盘，胸口剧烈起伏起来。 一把从亲卫手中接过佩刀，冷声说道：“传令下去，让一旗、二旗、三旗立刻集合！” 虽然声音不算很大，但是所有人都能从他话中听出愤怒。 传完命令，丹珠便转身进了大帐，命令亲卫给他穿盔甲。 巫哲赶紧跟着进帐。 丹珠不等巫哲说话，抢先说道：“先生，宝儿山不容有失，否则我大营左翼危矣，所以请您不要劝我！” “我自然知道宝儿山不容有失，也知道你现在很愤怒，我不是来阻拦将军出兵的，只是想劝将军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巫哲说道：“将军你是大军的主心骨，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有个闪失，大军如何是好？” “我带着三旗吐蕃男儿，凭大康这些怂蛋，谁能奈我何？” 丹珠一边示意亲卫给他穿甲，一边赌气似的说道。 “安兴军来自绵州，不足为虑，但是长信军和金锋颇有渊源，探子说前段时间跟着金锋手下的张凉在广元剿匪很长时间，手里肯定有重弩和投石车，如今又是黑夜，万一他们在暗中放冷箭，将军如何防得住？” 巫哲说道：“何况大营还需要将军你坐镇，否则再有情况，谁来拿主意？” “还能有什么情况比宝儿山更重要？”丹珠扣着扣子问道。 话音刚落，一个亲卫跑了进来：“将军，大康人又从大蟒坡下来了！” 丹珠正憋了一肚子火，不好向巫哲发，亲卫算是正好撞到了枪口上，被丹珠一脚踹在胸口，直接被踹得飞出营帐。 “这种小事还用来跟我说吗？”丹珠咆哮道：“让巡逻兵把他们宰了！” 丹珠也是高手，亲卫被一脚踹得吐血，却还是爬起来说道：“将军，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下来了很多大康人，正在结阵！” “他们是想袭营吗？太好了，省得我去找他们了！” 慈吉的死，对于丹珠的刺激太大了，此时已经有些失去理智，根本不管之前的命令，直接又喊道：“擂鼓，集结所有人，围攻大蟒坡！” 巫哲一看事情要失去控制，直接对着丹珠扇了一巴掌：“冷静！” 亲卫赶紧低下脑袋，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丹珠也被巫哲一巴掌打傻了。 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回神。 但是他并没有发怒，反而对着巫哲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先生！” 作为老将，丹珠知道巫哲是对的。 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任由自己胡来的话，很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巫哲看他这样，才终于放心，摆手说道：“将军，此时情况不清，不宜妄动，还是先把情况都摸清楚，再决定怎么做吧。” “先生说的有理！” 丹珠回头看了一眼托盘，刚准备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丹珠也顾不上安排慈吉的脑袋了，赶紧跟着巫哲走出大帐。 西方的大蟒坡上，一道道流光冲天而起，然后在空中炸开，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最近一段时间，镖师没少用闪光弹折腾吐蕃守夜士兵。 古人愚昧，遇到不理解的事物，就喜欢往迷信上扯。 吐蕃大营中早就开始有人议论，神光大仙显灵了，但是却没有保佑他们，而是去保佑了大蟒坡的敌人了。 不过也有人认为神光大仙发出的是七彩光，大蟒坡只有白光，不是真的神光大仙。 现在好了，七彩光来了！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吐蕃士兵跪伏在地上，冲着西方的大蟒坡磕头。 嘴里还念叨着：“神光大仙显灵啦！神光大仙显灵啦！” 第470章 功臣归来 “都给我起来！” 丹珠冲着旁边跪在地上的士兵怒吼。 可是士兵们只是朝着西方磕头，根本不理会他。 巫哲看着周围，也满脸苦涩。 他猜到金锋可能还有后手，但是没想到会这么毒辣。 神光带来的后果，比俘虏夺了军马营和丢失宝儿山加起来都更严重！ 没了战马，最多是骑兵变成步兵，照样还能打。 可是没了士气，一切都完了。 好在并不是所有士兵都下跪了，还有超过六成以上的士兵是观望态度。 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必须尽快想办法！” 巫哲眉头紧皱，脑子飞快运转。 …… “先生，舞阳，咱们成功了！好多士兵在朝咱们磕头呢！” 大蟒坡上，庆慕岚用望远镜看着吐蕃大营，激动的直接跳了起来。 “给我看看！” 九公主顾不上公主的仪态，伸手从庆慕岚手里抢走望远镜。 对着吐蕃大营，熟练的调整焦距。 “先生，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七彩神光是怎么做出来的？” 庆慕岚抓住金锋的胳膊问道。 “保密！” 金锋微微一笑，没打算解释。 其实所谓的七彩神光，不过就是烟花而已。 最近这段时间，金锋一直派人袭扰吐蕃大营，有好几个原因。 第一是为韩风、周游达组织百姓争取机会。 第二是等待援军赶来。 第三就是在研制烟花。 自从得知尕达部落信奉所谓的神光大仙，以及神光大仙的来历之后，金锋就有了这个念头。 但是制作烟花需要时间，一直拖到现在。 “先生，你为什么不在百姓夺军马营之前就放出七彩神光？” 庆慕岚问道：“这样的话，可以少死很多百姓！” 被俘百姓没有武器，而且被折磨多日，又累又饿，为了夺下军马营，死了很多人。 等袭击过后，军马营遍地都是尸体，金锋从望远镜里看到都觉得不忍。 百姓以前的日子虽然过得清苦，可是至少一家人能在一起。 战乱爆发之后，家破人亡！ 甚至很多人都和周游达一样，亲眼目睹了家人受辱甚至被杀的过程。 这些人心中的仇恨可想而知。 所以守卫军马营的吐蕃士兵，结局都非常凄惨。 几乎全都是被百姓活活咬死的。 但是为此死掉的百姓，是士兵的好几倍。 “如果有绝对的把握，先生也想提前燃放神光，可是在行动之前，我和先生都没有绝对成功的把握。” 九公主收起望远镜，替金锋回答道：“俘虏营距离军马营有数十丈距离，必须要趁黑偷偷潜过去才可以。 先生如果提前燃放神光，必然会和现在一样，惊动所有人，到时候还怎么靠近军马营？强攻吗？ 百姓们手无寸铁，又以老残妇孺居多，强攻夺取军马营的话，死的人绝对会比现在多得多！” “明白了！”庆慕岚点头。 “殿下，接下来怎么办？”孟天海问道：“要攻打吐蕃大营吗？” 九公主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金锋。 孟天海也跟着转头。 现在他对金锋再无一丝怀疑，只有满心的崇拜。 此时别说金锋让他派人去袭扰吐蕃大营，就算金锋让他去带兵去攻打高原，他都敢去。 金锋看着下方的吐蕃大营，眼中也有些犹豫。 但是最后还是摇头说道：“暂时还不能打！” “为何？”庆慕岚问道：“现在这么多吐蕃士兵都被七彩神光镇住了，多好的机会啊？” “可是七彩神光马上就要用完了！” 巫金无奈说道。 话音刚落，头顶的声音就停下了，周围也变得黯淡起来。 时间有限，他赶出来的烟花，都在这里，放完就没了。 “我刚才大概数了一下，整个吐蕃大营，只有三成左右的士兵跪拜，其他的都没有下跪，说明他们在观望，或者压根不信神光。” 金锋继续说道：“吐蕃大营周围也有工事，虽然不如城墙那么高大难攻，但是凭咱们这点人，想要攻下来几乎是痴人说梦。 而且生存才是人的第一本能，如果真的打起来，刚才跪拜的三成吐蕃士兵，绝大多数都会拿起武器继续战斗。 几个方面综合起来分析，咱们的胜算恐怕连一成都没有。” “所以先生你让铁虎营在下边集结，是为了不让丹珠派人去增援宝儿山和东门，故意做做样子，对吗？”庆慕岚问道。 “你终于学会动脑子了，有进步。”金锋笑着鼓励道。 “那是！”庆慕岚得意的昂起脑袋。 金锋夸她的时候可不多，必须抓住机会嘚瑟一下。 “不过你说的也不完全对，我让铁虎营集结，并不只为了做样子。” 金锋一看她这样，便忍不住打击道：“如果吐蕃人跪拜神光的人很多，我会命令铁虎营马上展开攻击！” “你就不能让我多高兴一会儿吗？” 庆慕岚非常不爽的瞪了金锋一眼。 “不能！”金锋毫不犹豫打击。 九公主看着斗嘴的两人，嘴角也翘了起来。 这些天来，她心里的压力非常大。 现在吐蕃大军大势已去，九公主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她知道，金锋和庆慕岚如此幼稚的互相打趣，也是在发泄多日来积攒在心里的压力。 金锋又逗了庆慕岚几句，发现沁儿眯着眼睛看向北方，也跟着转头。 只见衣着褴褛的韩风在镖师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 同样衣着褴褛，被镖师搀扶着。 三人脸上都有一块明显的烙印。 金锋不再理会庆慕岚，整理一下衣袖，朝着韩风三人躬身行了一礼。 自从得到爵位之后，金锋很少对人行如此大礼。 哪怕见到九公主，也不过是微微躬身，行一个书生礼而已。 但是此时，他对韩风三人行礼，心甘情愿。 如果不是韩风冒死卧底到被俘百姓中，就没有现在的胜利！ 不光金锋，庆慕岚、张凉、孟天海，包括身份尊贵的九公主，也全都躬身，向三人行礼。 “先……先生！殿下！慕岚姑娘，你们快起来！你们都是身份尊贵的人，我可不敢受你们的大礼！” 韩风赶紧挣脱镖师的搀扶，踉踉跄跄朝金锋走来。 走着走着，眼泪就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在他身后，周游达夫妇也泪流满面。 第471章 英雄应有的待遇 没有经历过俘虏营的人，根本无法想象韩风他们这些天的遭遇。 韩风其实是做好心理准备之后，自愿去的。 即便如此，他也有点排斥去想这些天的经历。 环顾四周，看着一个个熟悉的人，韩风不由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先生，你快起来！” 韩风本想先去扶九公主，可是又觉得不妥，便走到金锋面前，伸手把金锋扶起来。 然后说道：“殿下，慕岚姑娘，大队长，大家也都起来吧，你们这样我心里挺慌的！” 九公主等人这才站直身体。 “有没有受伤？兄弟们都回来了吗？” 金锋看着韩风脸上的烙印，心里有些愧疚。 派韩风扮成百姓混入吐蕃大营，只是金锋想起当初在清水谷俘虏袭营，临时产生的一个念头。 然后把韩风找来，商量是否可行。 韩风二话没说，第二天就带着一批钟鸣小组的骨干，化妆成商队，故意被骑兵俘虏。 “我只是有点皮外伤，兄弟们……” 说到这里，韩风语气变得悲伤：“我带了九个兄弟进去，死了四个……有一个在探查情况的时候，太靠近灶房，被打死了……夺军马营的时候战死三个……” 韩风带过去的都是钟鸣小组的骨干，都是机灵人，结果还是死了四个。 金锋闻言，心里很不是滋味。 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虚的，只能拍了拍韩风的肩膀，说道：“节哀！” “为了大康！为了川蜀！为了西川城！兄弟们不怕死，就怕没完成任务，耽误了殿下和先生的大计！” 韩风憨厚说道：“还好，幸不辱命！兄弟们没有白死！” 金锋闻言，不由暗自为韩风点了个赞。 大康和前世的文化环境差不多，都喜欢谦虚。 比如很多读书人，别人夸赞他的时候，就知道一个劲谦虚。 但是韩风没有故意谦虚，话说的也大气。 金锋觉得这样挺好。 韩风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卧底，而且成功完成任务，为什么要谦虚？ 说严重点，这是在抹杀为此牺牲的同伴的功劳。 “兄弟们都是好样的，是英雄！等下把名单给我，镖局会以最高标准进行抚恤！” 金锋拍着韩风的肩膀，同时看向九公主：“殿下，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人死不能复生，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安置好对方的家人孩子。 同时尽量为他们争取应有的待遇！ 他可以出钱抚恤阵亡镖师的家属，但是很多东西是花钱买不到的。 比如皇家的封赏。 哪怕皇帝只是口头表彰一下，并没有实质性的奖励，但是对于阵亡镖师的后人来说，也是一份极大的荣耀。 以后参加科举考试，都是加分项。 有些时候甚至可以保命。 “先生言之有理！” 九公主知道金锋这是在提醒她，出声说道：“本宫会上奏父皇，告知他这里发生的事，给英雄应有的礼遇！” “多谢殿下！多谢先生！” 韩风起身说道：“兄弟们地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这是兄弟们应得的！” 金锋又拍了拍韩风的肩膀，转身喊道：“锦儿，去叫两个军医过来，把老韩和……两位英雄的伤口处理一下！” 金锋还是第一次见到周游达，不知道如何称呼，不过韩风带他们一起过来，又是这样一身装扮，应该是俘虏营的同伴。 称呼英雄应该不会错。 “好！”周锦答应一声，转身下山。 韩风这才想起来，还没介绍周游达。 赶紧转身指着周游达夫妇说道：“这位是周先生和周夫人，周先生是本地有名的大才子，大善人，要不是他帮忙，这次我不可能完成任务！” “韩壮士言重了，我没帮上什么忙，都是韩壮士他们在忙活！” 周游达果然和金锋想的一样，面对别人的夸赞，马上变得谦虚起来。 “这位是……” 韩风下意识想要介绍金锋，可是想到九公主在场，赶紧看向九公主的方向，说道：“这位就是舞阳公主殿下！” 周游达带着妻子走到九公主面前，认真的整理一下破旧的衣衫，然后按照大康礼仪，郑重其事的跪在地上，给九公主行礼。 “先生、夫人请起！” 一向有些小洁癖的九公主，此时就好像没看到周游达身上的脏污一样，也没在意什么男女之别，弯腰把周游达夫妇扶了起来。 看到周游达妻子的衣服已经无法遮蔽身体，还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她身上。 周游达见状，感动的泣不成声。 最近这段时间，他就像活在一场噩梦中。 原本好好的一大家子人，顷刻间家破人亡。 在俘虏营的遭遇，更是像身处地狱。 就算有父母的交代，有家族传承观念的支撑，他还是不止一次想到过去死。 这样就能一了百了，彻底解脱了。 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答应韩风，帮他组织百姓。 夺取军马营的时候，也带着百姓冲到最前面。 结果他竟然活着出来了。 在上山前，支撑周游达活下去的信念，还是父母的嘱托。 其实他心里还想着尽快传承子嗣，然后自己就可以解脱了。 但是现在他的想法有所改变。 公主亲自搀扶，还把披风给自己的妻子！ 这是他两位县令老祖也不曾有过的殊荣。 他要活下去！ 他要报答九公主这份恩遇！ 金锋站在一旁，心生感慨。 他知道九公主可能没有收买人心的打算，但是在宫廷长大的她，很多观念已经融入到了骨子里。 下意识做出的动作，说出的话，都能达到收买人心的效果。 “周先生，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家先生吗？” 韩风拉着金锋的胳膊，笑着说道：“这位就是我家先生！” “见过周先生！” 金锋发自内心的冲着周游达行了一个书生礼：“感谢先生仗义出手，帮助韩大哥！” “金先生言重了，是游达应该感谢先生和韩壮士！” 周游达还了一礼，说道：“若不是先生和韩壮士，游达和贱内恐怕还在俘虏营受难，也不可能有机会亲手报仇！” 第472章 战略储备 很多现代人认为贱内这个称呼，对妻子是一种侮辱性称呼。 其实不是的，贱内中的“贱”不是形容妻子的，而是指自己，意思是自己身份低贱的谦虚说法。 接下来，韩风又介绍了庆慕岚、张凉几人。 周锦带着两个女军医上山。 逃到大蟒坡的百姓不少，随队的女军医们都忙得飞起。 周锦一直跟在金锋身边，不是偷懒，而是担心金锋他们这群人受伤，来不及救治。 知道处理伤口要脱衣服，周锦下山叫人的时候，张凉就让金锋的亲卫在旁边搭了三个小帐篷，还在地上铺了一块布，算是临时的医疗室了。 “韩大哥，进来吧！” 周锦走进一个帐篷，蹲在地上打开小木箱，熟练的取出酒精、纱布、缝合针之类的东西。 “锦儿，等一下，我和先生还有点事要说！”韩风摆手说道。 “现在还有什么事比你治伤更重要？”金锋瞪眼呵斥。 “战马！”韩风小声说道。 “什么意思？” 金锋心里闪过一个猜测，眼睛慢慢亮了。 金川商会和镇远镖局的规模越来越大，马匹缺口越来越大。 商会那边还好说一些，大康本土产的骡马或者驴子，也能拉货。 但是镖师们有时需要快速支援某地战斗，或者追击敌人，大康本土产的马匹根本不行。 爆发力和持久力都不如草原和高原战马。 草原和高原都担心大康发展骑兵，明令禁止贩卖战马给大康。 就算有人偷着走私贩卖，数量也非常少，而且价格极为昂贵。 所以获得战马最好的渠道，就是通过战争缴获。 可是以大康老爷兵的战力，缴获战马的难度比走私更大。 金锋在清水谷俘获的战马，是大康数十年来数量最多的一次。 可惜那批战马庆怀没保住，已经被各方势力瓜分光了，金锋也没办法。 但是现在听韩风的意思，好像弄到了战马。 “先生，我组织百姓们的时候，私自做主跟他们说，逃出来的时候，尽量牵一两匹吐蕃战马，可以卖给咱们，五两银子一匹！” 韩风说道：“我逃出来的时候看了，牵马的百姓很多，估计咱们应该能收不少。” 他混进俘虏营最开始的目标，就是组织策反百姓。 军马营守备力量相对薄弱，韩风才把突围地点定在那边。 后来转念一想，既然从军马营突围，为什么不让百姓们顺手牵走战马呢？ 丹珠俘虏的百姓足有数万人，就算只有三分之一的人顺手牵马，也能把丹珠的军马营瓜分精光。 没有战马的骑兵，还叫骑兵吗？ 就算这些战马最后没有落到金锋手里，对丹珠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所以韩风就这么干了。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非常明智。 对于百姓来说，五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所以很多百姓在逃跑的时候，都顺手牵了战马。 等百姓们四散离开之后，丹珠的军马营几乎空了。 九成九的战马都被百姓顺手牵走了。 “老韩，你真是做的太好了！” 金锋高兴的直搓手。 他猜到韩风这么说，可能是弄到了一批战马，不过却压根没敢想韩风玩的这么大。 丹珠可是带了一万骑兵来大康，哪怕最后他只能收购一半，不，就算只能收购十分之一，也能完全解决马匹缺口。 “先生别怪我私自做主就好。” 韩风憨厚的笑了。 “你这次立了大功，我奖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 金锋问道：“你跟百姓说去哪儿集合了吗？” “说了，让他们逃出来后，去北边的老鸹沟。”韩风答道。 “行了，你赶紧去处理伤口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了！” 金锋把韩风推进帐篷。 从帐篷出来，金锋想了一下，走向九公主。 庆怀堂堂侯爷，背后还有庆家支持，都保不住缴获的战马，他区区一个清水男爵更不用想了。 如果他手里真有数千匹战马，最后带来的不是财富，反而可能是祸事。 所以他决定和九公主合作。 九公主其实看到了金锋和韩风聊天，从两人的表情中她可以判断出来，两人说的肯定是大事。 但是出于自身涵养，以及对金锋的尊重，她没有去凑热闹。 如果金锋不跟她说，她也没想着去打听。 现在金锋朝她走来，以九公主的聪慧，马上猜到金锋没有打算瞒她。 心里莫名闪过一丝窃喜，主动问道：“先生，有什么喜事吗，这么高兴？” “的确是喜事，而且是大喜事！” 金锋把九公主叫到一旁，把战马的事情说了一遍。 九公主的眼睛越听越亮。 当初得知金锋从党项人手里俘获了一批战马，九公主就希望能组建一支骑兵队。 可是等她得到消息，再展开行动的时候，战马已经被朝堂的大佬们瓜分的差不多了。 而这次不一样。 这次她就在西川，是最先接触到战马的人。 “这次谁也别想从本宫手里夺走这批战马！” 九公主眼中闪过摄人的光芒：“谁敢伸手，本宫就剁了他手！” “咳咳！”金锋闻言，不由有些尴尬。 他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和九公主合伙，弄点战马吗？ 现在好了，看九公主这意思，恐怕没戏了。 “呃……我不是说先生。” 九公主一看金锋的表情就知道了他的打算，微笑着说道：“先生此战居功至伟，而且这批战马是先生手下的人弄来的，先生如果需要，舞阳可以给先生半……给先生一成！” 九公主本来想说半成，可是一想这样说太过分，就改成了一成。 说完，还有些心虚的偷瞄了金锋一眼。 她看重金锋，接近金锋，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上了金锋，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大康。 要是金锋提出其他要求，九公主可能会做出让步。 比如当初在西河湾，如果金锋真的要求她陪侍，九公主很可能会答应。 但是战马不行。 因为战马对于大康同样重要。 一万匹战马，足以组建好几支骑兵队。 如果运用得当，说不定可以改变整个大康目前的局势！ 这种战略级别的物资，九公主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码字，晚上至少还有两章 第473章 想找先生借点钱 “一成……” 金锋有些失望。 不过随即便释然了。 一成虽然有些少，但是总比没有强。 至少可以解决镖局目前的燃眉之急。 想了一下，点头说道：“可以！” 九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微微松了口气。 她真的担心金锋生气。 万一因为这件事让两人心中有了间隙，那就太可惜了。 “殿下，迟则生变，老韩跟百姓说，让他们牵着马逃出来后，去北边的老鸹沟集合，我觉得咱们可以行动了。” 金锋说道：“百姓们这次都被吓得不轻，万一他们等不到人，牵着马离开的话，再想一个个找出来，就费工夫了！” “先生说的有理！” 九公主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可是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舞阳有件事，想请先生帮个忙……” 金锋愣了一下，随即便猜出了是什么事。 可是难得看到九公主像现在这样，一副小女儿姿态，金锋也起了玩闹之心，故意问道：“殿下请说！” “就是……就是……” 九公主犹豫了两次，最后低声哼唧道：“舞阳想跟先生借点钱，不知道可不可以？” 公主有封地，而且作为皇女，封地内的税收，全部归她个人所有，不用和庆怀一样，还要上缴一半。 只是九公主不忍盘剥封地百姓，这些年攒的银子不多，而且在京城为了购买黑刀，全都给了洛澜。 来吐蕃和亲，皇帝害怕女儿被人低看，送了一批金银作为嫁妆。 九公主出身皇家，对钱没有什么概念。 到了西河湾，被金锋发明的乱七八糟的玩意迷花了眼，觉得用黑刀、镜子、玻璃珠之类的小玩意比金银好得多，就把金银留在西河湾，带着一堆小玩意到了西川。 现在要从百姓手里购买战马，她才意识到，自己手里没钱了…… 总不能拿黑刀、镜子、玻璃珠去跟百姓换马吧？ 镜子、玻璃珠在贵族眼里是宝物，但是对于百姓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而且就算百姓愿意，又能换几匹？ 金锋看到沁儿的拳头已经捏了起来，不敢再作死，忍着笑问道：“不知道殿下想借多少？” “五……五万两，可以吗？” 九公主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找人借钱，还有些不适应。 “五万两？” 金锋彻底无语了。 韩风答应百姓一匹战马五两银子，丹珠总共带了一万骑兵，就算百姓把军马营的战马一匹不剩全牵走，总共也就五万两银子。 九公主兴冲冲要去收马，感情手里是一点钱都没有啊。 其实九公主就算再穷，不至于连一点钱都没有。 只是她为了保险起见，多借了一些。 反正都要张嘴，借四万两和五万两，又有什么区别呢？ 九公主见金锋没有马上答应，赶紧保证道：“先生放心，舞阳可以用封地税收作保，绝不会赖账！” “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也不用作保什么的。” 金锋赶紧摆手，随意扯了个借口：“百姓肯定只认现银，我刚才在想带的现银够不够。” “够吗？”九公主也意识到这是个大问题。 “够倒是够，可是我只有银票。” 金锋有些牙疼的回答。 他本来只是随口扯个借口应付九公主。 说完才回过味，刚才只顾着兴奋了，好像也忽略了这个问题。 他怀里倒是装着几万两银票，可是找百姓买马，肯定要付现银。 而且一个百姓最多牵两三匹马，撑死十几两银子，你给他个一百两的大银锭，他也找不开。 所以不光需要现银，而且需要大量的小块银锭。 谁没事会带着数万两碎银子出门？ 至少金锋不会。 “那怎么办？”九公主急了。 “别急别急，只要努力去想，办法总比困难多！” 金锋一边踱步，一边不由自主念叨着前世自我鼓励的话，脑子也飞快运转，思考对策。 西河湾库房里倒是有很多现银和铜钱，可是现在派人回去拿，肯定来不及了。 金川商会在西川城也有驻点，可是肯定也拿不出那么多现银。 怎么办呢？ “如果不出意外，庆元军现在应该已经攻下了东城门，”九公主提议道，“先生，要不然咱们去找鑫尧哥哥帮忙？” “他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碎银吗？”金锋问道。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以大康如今的官场风气，庆鑫尧这个州牧就算再清廉，金锋相信他肯定能轻易拿出几万两银子。 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碎银。 “我也不知道，”九公主摇头，“要不我把慕岚姐姐喊来问问？” “那就问问吧。” 金锋暂时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庆鑫尧了。 九公主让沁儿叫来庆慕岚，问道：“慕岚姐姐，鑫尧哥哥能拿出五万两银子吗？” “可以啊！”庆慕岚毫不犹豫点头：“舞阳你要用钱吗？” “是的，”九公主点点头，“我不要百两的那种大银锭，只要五两的小银锭，鑫尧哥哥有吗？” “小银锭？”庆慕岚想了一下：“那没有，我去库房看过，全都是大银锭和金锭，一个小银锭也没有。” 金锋和九公主同时露出失望之色。 庆慕岚没必要骗他们，既然说没有，那应该是真的没有。 其实这也正常。 除了金锋这种需要准备大量现金给工人发工资的人，谁家里攒那么多碎银子干什么？ 有钱肯定攒银票和金锭了。 “舞阳，你要这么多小银锭干什么？” 庆慕岚察觉到两人的表情不对，好奇问道。 “这个回头再跟你解释，”九公主又问道，“那鑫尧哥哥能凑到这么多碎银吗？” “西川府那么大，凑的话肯定能凑到，但是估计得几天时间。”庆慕岚说道。 “来不及了，”九公主也没办法保持淡定了，转着圈说道：“百姓刚从俘虏营逃出来，肯定等不了那么久，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人把战马杀了吃肉了。” 一想到这么难得的战马被百姓杀了吃肉，九公主就觉得心在滴血。 但是金锋听到九公主的话，却觉得豁然开朗。 “殿下，我有办法了！” 【作者有话说】 至少再写一章，但是会很晚，大家可以明早再看 第474章 反思 “什么办法？” 九公主赶紧问道。 “殿下，其实咱们都想错了，”金锋说道，“百姓现在最缺的不是银子，而是粮食和布匹！” “对，百姓在被俘的时候，家里肯定也被骑兵洗劫过。” 九公主马上明白了金锋的意思：“咱们可以用粮食和布匹跟他们换马！” 今天晚上，金锋和九公主共安排了三支队伍，攻击两处战略要地。 绵州来增援的安兴军和长信军，负责攻击宝儿山。 庆元军则负责攻击东城门。 长信军和庆元军都在广元剿匪过，被庆慕岚和张凉操练了那么久，虽然战斗力比不上镖师，但是比一般的老爷兵强得多。 而且装备了重弩和投石车，人数也是敌人的数倍。 如果再打不下这两个地方，九公主砍了他们脑袋一点都不亏。 可是宝儿山在城北好几里，就算长信军打下来，西城门和北城门如今还在丹珠手里。 百姓聚集在城北的老鸹沟，想要进城，只能走东城门或者南城门。 南城门在反方向就不说了，就算去东门，也要绕到宝儿山北边才安全。 这样一来一回，至少几十里山路。 就算是身强体壮，熟悉山路的猎人，几十里山路也要走一天。 更别提一群刚从俘虏营逃出来的老弱病残了。 他们什么状态，看看韩风和周游达夫妇就知道了。 如今已是深秋，野外肯定很冷。 饿了他们可以杀战马充饥，冷了呢？ 所以给银子不如直接给粮食衣服。 “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咱们去哪儿筹集那么多粮食和布匹？”九公主问道。 “不用筹集，我有！”金锋笑了起来。 金川商会之前一直走高端路线。 但是随着西河湾的不断发展，产品类别也越来越多。 黑刀和玻璃珠针对贵族富商之类的高端客户。 香皂针对一般商贾和青楼这样的中产阶级。 而布匹和普通铁器，则是针对一般来百姓。 在广元境内，还有食盐。 自从改进了织布机之后，西河湾纺织厂的工作效率大大提升。 作为厂长的唐冬冬，最近也越来越自信。 以前在她眼里高不可攀的广元周家，如今已经不被她放在眼里了。 如果愿意，她随时都可以把周家赶出广元。 但是唐冬冬是个有野心的女子。 随着地位的提升，眼界也逐渐变得开阔。 加上金锋向她保证织布机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唐冬冬的目标已经不再局限于周家，不再局限于广元。 而是放眼整个川蜀，甚至整个大康。 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向周家发难，而是还保持着和以前一样的发货量，暗暗积攒力量。 不动则已，一旦动手，她就要尽可能多的吞并市场。 西川城作为川蜀首府，是她战略图上的重要战场之一。 金川商会来西川城第一件事不是寻找店铺，而是寻找合适的仓库。 然后不断囤积布匹。 金锋虽然不知道具体囤积了多少，但是数目绝对不少。 现在放出这些布匹，虽然可能会暴露唐冬冬的目标，毁了她的全盘计划，但是为了战马，金锋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大不了做的小心点，回去后认错的态度诚恳点，任打任骂就是了。 九公主听完金锋的讲述，也认为这个计划可行。 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粮食呢？” “这个我知道！”庆慕岚插嘴道，“舞阳你忘了吗，先生一直担心冬天会发生饥荒，所以最近在疯狂囤粮，从南充到西川这一路上，每个县府都建了粮仓。 西川城的粮仓最大，先生还是让我找哥哥弄的地方。” 听到庆慕岚这么说，九公主长松一口气。 战马终于有着落了。 随后又想起运输问题，皱眉问道：“先生，这一次需要的粮食布匹可不少，如今北城门还在丹珠手里，时间来得及吗？” “所以，咱们必须打下北城门！” 金锋盯着山下，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不光为了战马，也为了百姓！” 之前他没想过被俘百姓的问题，可是经过刚才的谈话，他的心态变了。 百姓何辜？ 他们已经经历了家破人亡，经历了地狱般的俘虏营，还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夺下了军马营。 虽然绝大多数百姓是出于求生的本能才这么做，并不是想着帮忙。 但是金锋还是不忍心看着他们冻死在山林野地。 这不是圣母，而是作为一个正常人类，最基本的同情心。 百姓连家都没了，连衣服都没了，他刚才还想着怎么算计利用他们，想着如何用最少的代价从他们手里把战马弄过来…… 想到刚才自己心中的小得意，好像还笑了出来，金锋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金锋在心中自问。 初来大康，他的目标只是活下去。 现在他已经活得很好了，为什么还要贪得无厌的想要获取更多？ 跟着九公主，可能他的一个决定就能救无数百姓，为什么不去做？ 如果被抓到俘虏营的是关晓柔，如果在山野中忍冻挨饿的是唐小北，怎么办？ 如果这时候有人明明能救她们，却还在为了利益算计，自己会怎么想？ 肯定想杀了那个人吧？ “先生……先生……”庆慕岚伸手在金锋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呃，没想什么。”金锋回神，问道：“怎么了？” “你刚才不是说要打北城门吗？”庆慕岚问道：“万一丹珠派人阻拦怎么办？” “那就打！”金锋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不愿意派人进攻吐蕃大营，是因为大营外有工事。 强攻肯定会死伤惨重。 但是丹珠想要阻拦他去攻打北城门，就必须离开大营。 如今丹珠已经没有骑兵，正面硬刚，镖师不怂！ 也不能怂！ “先生，你想好了吗？”九公主问道：“如果实在没把握，咱们可以再等等，最多两天，简州和遂州的援军就到了。” “咱们可以等，可是百姓等不了！”金锋语气极为坚定：“必须尽快拿下北城门！” “那先生准备派谁前去？”九公主问道。 出于之前的羞愧，金锋毫不犹豫说道：“我亲自带着镖师队去！” 第475章 五百人足矣 “先生亲自去？” 九公主和庆慕岚都被吓了一跳，异口同声喊道：“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金锋问道。 “先生，你跟我说过，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你最大的优势是坐镇后方，而不是亲自上阵搏杀！” 九公主首先说道。 “你说过这话，而且不止一次，”庆慕岚跟着说道，“先生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要是真的去了，就是拖后腿的，镖师还得分心保护你。” “我……” 金锋被两人怼的哑口无言。 他明白，九公主和庆慕岚说得对。 以他的战斗力，去了的确是添乱。 道理他懂。 但他不是圣人，也有情绪。 有时候也会被情绪左右。 不过金锋有一个优点，就是能听得进别人的意见。 哪怕被九公主和庆慕岚怼得有点没面子，他也能虚心接受。 而且非常光棍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先生也是心忧百姓，可以理解。” 九公主善解人意的送来一个台阶：“那先生想好让谁去了吗？” 金锋这次没有急着回答，想了一阵才说道：“让凉哥带镖师队去吧！” 镖师队有板甲，战斗力也经过多次验证，把握最大。 张凉擅长指挥，而且在镖师中极有威信，他带队也最合适。 金锋见九公主点头，便开口把张凉喊了过来。 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然后问道：“凉哥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没问题！”张凉答道。 “殿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金锋又看向九公主：“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让凉哥行动了。” “丹珠派了两千人守卫北城门，镖师加起来才一千人，”九公主说道：“我陪你们去铁虎营，让他们配合先生，要用多少人，你们随便挑。” 金锋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张凉。 “不用，”张凉摇头，“镖师就用不完，不用去铁虎营挑人。” 庆慕岚闻言，皱眉问道：“凉哥你准备带多少人去？” “不用太多，三百重甲兵和两百女兵就够了。”张凉答道。 “差不多。”金锋跟着点头。 “只带五百人？”庆慕岚看疯子一样看着金锋和张凉：“先不说丹珠会不会派人出营阻拦，光是封锁北城门的人就有两千，先生，你们确定只带五百人就行？” 九公主也微微皱眉。 五百人打两千，对方还占据地形优势…… 她不知道金锋和张凉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先生说过，兵贵精不贵多。”张凉解释道，“三百重甲兵排成三角阵法，里面的空间正好可以容纳两百女兵，再多的话，反而影响了阵法的稳定性。” “多带一些闪光雷，他们拦不住我，五百镖师也足以破掉封锁！” 张凉显得极为自信：“突然加入外人，我们反而可能施展不开。” 九公主和庆慕岚这才露出恍然之色。 这种阵法也是经过验证的，男兵穿着重甲在外层当肉盾砍杀，女兵在里面放冷箭，杀伤力的确非常强。 也能最大程度的发挥出重甲和弩弓的优势。 “先生，我把重甲都带走了，万一丹珠来打大蟒坡怎么办？”张凉反而替金锋担心起来。 “这个你不用管！”金锋说道：“有大刘他们在，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能保证自己和殿下的安全。” 张凉虽然不知道金锋的底气从何而来，但是他知道金锋从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大话。 便不再多问，冲着三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先生，确定不让铁虎营护送一下？”九公主还是有些担忧。 “确定，”金锋说道：“而且铁虎营我还有其他安排。” “什么安排？” “就算凉哥能打下北城门，估计也要到天亮了，打扫战场布置工事，又得半天，百姓还在老鸹沟等着呢，咱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金锋说道：“我准备让铁虎营先护送一批军粮过去，一来可以安抚百姓，二来也能镇守老鸹沟，免得丹珠派人去抢夺。” 九公主现在最关心的事就是战马，闻言连连点头：“先生说的有理，百姓在俘虏营被饿了多日，短时间内惦记银子，可能还忍得住，不会杀马充饥，如果饿的时间长，就不好说了。” 其实金锋现在关注的重点已经不再是战马，而是百姓。 不过他没有去跟九公主辩解什么，只是跟着点头。 饥饿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力量，人饿到极致，是会失去理智的。 当初在清水谷，被金锋围困的党项大军，战马数量比丹珠更多。 可是最后庆怀却没有落到多少。 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绝大多数战马，都被饥饿的党项士兵吃了。 对于骑兵来说，战马就是伙伴。 骑兵饿了尚且如此，何况普通百姓呢？ 所以九公主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在九公主的推动下，整个大营快速运转起来。 很快，八百背着袋子的军卒，走出大蟒坡。 金锋和九公主带来的粮食，有三成都在他们背上。 就算老鸹沟有数万百姓，省着点也够吃几天了。 这个时间足够金锋从其他地方筹集到粮食。 背粮军卒后边，是张凉带领的黑甲战队。 至于铁虎营，本就在坡下空地集结，根本不用准备。 等孟天海安排其他人替换阵地，陈凤志便直接带着和背粮军卒汇合。 随着金锋一声令下，黑甲战队、铁虎营、背粮军卒，同时开拔向北出发！ …… 吐蕃大营，负责盯梢的斥候发现这个情况，第一时间报告丹珠。 “将军，大康人开拔往北去了！” “他们敢离开大蟒坡？” 丹珠和巫哲脸上都露出诧异之色。 他们都是战场老手，很清楚金锋让铁虎营下山，是为了震慑，不会真敢离开大本营太远。 可是他们又一次失算了。 两人对视一眼，先后跑出大帐，登上瞭望塔。 大蟒坡下，一支长长的火把队伍，正在向北快速移动。 “先生，你觉得他们往北去哪儿？”丹珠皱眉问道。 “从人数上看，可能是增援宝儿山，也有可能是夺取北城门！” 巫哲想了一下，说道：“老朽认为，夺取北城门的可能性更大！” “那咱们是否出军阻拦？” 第476章 冤枉 “是否阻拦？……” 巫哲没有立刻回答丹珠，而是自言自语道：“金锋不可能不知道派人去攻打北城，一旦咱们派人阻拦，这支队伍就会非常危险，为什么还要派人出来呢？” 沉思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金锋派出的这支队伍，不简单啊！” “还请先生明说。”丹珠拱手。 “老朽觉得，金锋在赌，赌咱们不会轻易出营！” 巫哲说道：“如果咱们不出营阻拦，他们就去夺北城门，如果出去阻拦，派的人少了，他们就顺势吃掉，消耗咱们的有生力量！” “先生言重了吧？他凭什么消耗咱们的有生力量？” 丹珠不屑道：“从火把数量看，他们撑死两千多人，大康军卒孱弱，还都是怂蛋，最多派三旗步卒，绝对能干掉他们！” “将军听我把话说完，”巫哲说道，“如果老朽没有猜错，金锋手下那支黑甲战队，必定在这支队伍中，再有一两千大康士卒辅助，将军若是只派三千步卒去，谁干掉谁可说不定。” “这……” 听到黑甲战队，丹珠底气也有些不足。 不过还是不服气说道：“就算有黑甲战队，三千人不够，派六千人总够了吧？只要干掉黑甲战队，金锋还有什么依仗？” “或许这就是金锋派遣这支队伍的第二个目的！”巫哲说道：“派出六千人，大营就会空虚，金锋便可以带人下山攻营！” “不可能！”丹珠直接摇头：“就算派出六千人，大营依旧有数千人，还有防御工事，金锋总共才多少人？现在又派出两千多，敢来攻营就是找死！” “将军莫要忘了西川城里的庆鑫尧！” 巫哲提醒道：“庆鑫尧父子经营西川城多年，手里不可能只有孟天海这点人，如果金锋攻营的时候，他率军从城内杀出，咱们将腹背受敌，倒是将军该当如何？” 丹珠闻言，瞳孔微微一缩。 庆鑫尧这些天一直龟缩在西川城内据守，根本不派人出城作战，丹珠都快忘记了他的存在。 受父亲和家训影响，庆鑫尧没有成为纨绔将领，是坚定的主战派将领。 要说他手里只有孟天海这一张牌，丹珠都不信。 “当初冯圣跟我说金锋很难对付，我还不信，现在才知道，他的确是个很厉害的对手。只派了两千多人，便给咱们出了一个大难题！” 巫哲叹了口气，说道：“这一招就是阳谋，咱们派不派人出去阻拦，派多少人去，他都能占便宜。” “的确厉害，”丹珠点头，“而且心也狠，派这两千多人下山之前，金锋恐怕已经做好了让他们送死的准备吧！” “慈不掌兵，战争哪能不死人？就看死得值不值！” 巫哲说道：“打仗如同下棋，将军就是执棋者，如果一个子都舍不得丢，干脆回家种地好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 很多将军只看最后的结果是输是赢，根本不会考虑将士伤亡多少。 反正亲自上前线战斗的人又不是他，死多少人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打赢，军功就到手了。 大不了胜利后再招兵就是。 “金锋的确是个对手！”巫哲点头。 心里也终于开始重视起来。 如果金锋知道他们这么评价自己，肯定会觉得很冤枉。 自己明明是很善良的人好不好？ 巫哲和丹珠自己的心眼是脏的，就以为别人也和他们一样。 其实金锋早就清楚自己不擅权谋，心也不够狠。 所以一直远离朝堂，远离一切需要钩心斗角的地方。 九公主、庆慕岚和城里的庆鑫尧有没有联系他不知道，但是他肯定没有。 派遣镖师队出来，也根本不是送死的，而是真有底气。 从始至终，他的底气都是来自前世努力学习的知识。 当然，金锋的智商绝对在及格线以上。 带兵打仗虽然也使用谋略，却不依赖谋略。 打铁还需自身硬，只有让人吃饱肚子，才有人愿意跟着他。 把工业发展起来，才能真正屹立不倒。 权谋之类的，都是小道，可能骗得了一时，却骗不了一世。 任何谋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值一提，都会被碾得粉碎！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真理永远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是经过历史验证的真理。 “先生，那您认为，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丹珠问道：“派人出去阻拦吗？如果派人，多少合适？” “将军，这个需要你来决定。”巫哲摇头。 这个决定太重要，作为军师，巫哲能做的只是帮丹珠分析局势，说出自己的推测。 却不能帮丹珠做决定，甚至连建议都没给。 至于怎么选择，是丹珠这个将军的事。 等丹珠做出选择之后，他再去帮丹珠尽量把事情做得更完美。 这也是丹珠一直器重巫哲的原因。 不仅聪明谨慎，熟悉兵法，还从来不做僭越之事。 是最理想的军师人选。 但是这次，事情被两人分析的太复杂了，丹珠一时之间也很难做出选择。 看着火把队越走越远，丹珠拱手说道：“先生，实不相瞒，我现在心里很乱，还请先生指点！任何后果，都由我承担！” 丹珠这么说，就等于在请巫哲帮他做决定。 巫哲想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建议出兵阻拦！” “那先生认为派多少人合适？”丹珠问道。 “三千！”巫哲伸出三根手指。 “先生刚才不说三千人不行吗？”丹珠纳闷。 “如果把封锁北城门的两千人调回来，不就行了吗？” 巫哲说道：“如今宝儿山应该已经丢了，就算黑甲战队不去打北城门，长信军也会去。 到时候和庆鑫尧里应外合，北城门势必封锁不住，不如尽早撤回，配合大营派出的三千人，一南一北，夹击黑甲战队！” “对呀，这样一来，腹背受敌的就是黑甲战队了！”丹珠眼睛一亮：“只派出三千人，也不会影响大营的安全，一举两得！” “不，咱们不能再守着大营了！”巫哲摇头：“必须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丹珠一惊：“西川城守卫森严，墙高壁厚，俘虏的百姓又跑了，咱们打不下吧？就算打下了，恐怕也会损失惨重！” “将军，咱们要打的不是西川城，而是大蟒坡！” 巫哲伸手，指向西方。 【作者有话说】 前天才花一上午做的大纲，昨天又写跑偏了……发一章大家先看，北川接着去写 第477章 显摆 “为何攻打大蟒坡？”丹珠问道。 “将军，尕达赞普让咱们来大康，只是为了威慑，并不是真的为了占领西川城！” 巫哲说道：“如今形势已经对咱们很不利，该撤了！” 吐蕃连年混战，也承受不起和大康的战争。 只是看到大康朝廷软弱，想学党项契丹来敲诈一笔而已。 丹珠带人来大康，实际上只是震慑，顺便打打秋风。 就算带不回去什么，来吐蕃这段时间，这两万人也能以战养战，不用尕达提供粮草军饷了。 打了这么多年，尕达手头实在拮据，能省一点是一点。 攻打西川府城，算是丹珠私自做的决定。 其实他也知道，凭两万人很难打下城墙高大的西川，他只是想试试。 如果运气好打下来了，那就是大功一件。 就算打不下来，也没什么损失。 反正大康士兵一看到他们就望风而逃，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练兵打着玩呗。 而且这也是一种态度，威慑力更强。 可是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金锋，把丹珠的计划一下子打乱了。 以九公主表现出来的架势，一旦现在撤退，大康肯定不会答应上贡。 敲诈大康的计划也就彻底失败了。 “先生，我不甘心！”丹珠说道。 是的，他不甘心。 尕达手下不止他一个心腹大将，丹珠也是努力争取，击败了好几个竞争对手，才得到这个肥差。 现在灰溜溜回去，绝对会被竞争对手嘲笑。 “将军，大丈夫当断则断，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又不是没有打过败仗？又不是没被人小看过？” 巫哲太了解丹珠了，也知道怎么劝说：“可是当初笑话咱们的人，现在谁还敢轻视将军？” “先生，这次不一样！”巫哲说道：“临行前，尕达大人跟我说，这次的战事，关系到部落的存亡，绝对不能失败！” “我当然知道不能失败，可是如今连战马都没了，宝儿山和东城门，恐怕已经落入大康人手里，北城门也保不住了，咱们已经败了！再滞留川蜀，等陈文儿从各地调来援军，想走都走不掉了！” 巫哲说道：“将军，只要活着，只要手里有兵，咱们就有再翻身的机会，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先生，咱们现在已经走不掉了！” 丹珠叹了口气，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先生了，斥候来报，说金马河一直有船队游弋，咱们想回去，金锋肯定会拆桥！” “将军，我也知道金马河不好过。”巫哲说道：“其实真正可怕的不是拆桥，而是金锋放水！” 丹珠闻言，脸色不由一白。 是啊，金锋之前已经干过一次了。 三千精锐步卒啊，连敌人在哪里都没看到，就全都被大水冲走了。 金锋能干第一次，为什么不能干第二次？ “先生既然明白，那为何还劝我撤退呢？”丹珠说道：“宝儿山丢了，护城河闸门肯定也丢了，城南的护城河一直斜着连到金马河，往南就是绝地，咱们还能往哪儿撤呢？” 西川府的护城河是活水，上游的闸门就在宝儿山附近。 丹珠派人占领宝儿山的时候，把闸门一起占了。 这样就可以截断护城河，驱赶百姓去攻城。 长信军夺取宝儿山，不可能不夺闸门。 好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丹珠这边刚说完，下一秒就有亲卫来报告，说护城河又有水了。 丹珠摆手赶走亲卫，看向巫哲：“先生，咱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所以我才让将军攻打大蟒坡啊！” 巫哲说道：“如今陈文儿、金锋，以及庆鑫尧的妹妹庆慕岚，都在大蟒坡上，抓住他们是咱们唯一的出路！” 丹珠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只要抓住陈文儿，谁敢拆桥？谁敢放水淹咱们？咱们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据说大康皇帝特别宠爱陈文儿，咱们还能威胁狗皇帝上贡，否则我就把陈文儿扒光绑在旗杆上，让所有人都看看大康的公主什么样！” “我还要让庆鑫尧赔我的战马，否则我就把他妹子送去跟陈文儿作伴！” “对了，还有金锋，我要当众把他吊死，让他永堕黑暗！” 丹珠激动的眉毛都飞了起来。 “将军终于想通了！”巫哲露出欣慰之色。 他就怕丹珠脑子一热，非要死磕西川城。 “我是个粗人，先生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丹珠拱手问道：“那先生觉得应该如何攻打大蟒坡？” “想打大蟒坡，必须先灭掉黑甲战队！将军可先派快马去北城门……” 巫哲捋着胡须，缓缓说出自己的计划。 丹珠不停点头。 片刻之后，几匹快马从吐蕃大营飞奔而出。 …… 漆黑的山路上，一支长长的火把队伍正在埋头赶路。 “猴子兄弟，你说丹珠会不会派人来打咱们？” 陈凤志转头问道。 经过帽儿山一战，铁虎营上下对镖师队的战斗力心服口服。 陈凤志也和猴子成了好朋友。 大壮则是和陈锐看对眼了，两人现在只要不执勤，经常一起吃饭训练切磋，简直形影不离。 “我又不是丹珠，怎么知道？”猴子满不在乎说道：“再说，凉哥说了，丹珠派人过来，我们挡着，你们只管继续走，担心什么？” 说完，把盔甲往上提了提。 板甲属于流水线产品，猴子身材瘦小，就算穿最小号的，也总是往下掉，过一会儿就要提一下。 “行了，知道你们的盔甲厉害，显摆一次两次就算了，总显摆就没意思了。” 陈凤志无语的瞥了猴子一眼。 猴子本来挺烦盔甲问题的，可是后来他发现，只要一提盔甲，就会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周围的铁虎营战士马上会投来一片羡慕的眼神。 这个发现为猴子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烦恼马上变成了乐趣。 本来五分钟提一次就行了，现在变成走几步就提一下。 把陈凤志烦得不行。 “眼红啊？眼红就让你们将军也给你们每人发一套呗！” 猴子撞了陈凤志一下：“你们铁虎营好歹也是精锐，你这个老大还穿一套破皮甲，不够丢人钱！” 陈凤志正准备伸脚踹猴子，突然看到前方一道白光飞入空中。 紧接着便是尖锐的哨音。 “敌袭！” “所有人，战斗准备！” 第478章 赶紧滚蛋 “铁虎营！集合！保护粮队！” 陈凤志也顾不上去踹猴子了，开口大吼。 铁虎营士卒也算训练有素，飞快把运粮队围到中间。 陈凤志这才抽空拍了猴子一下：“兄弟，我去忙了，一定要活下来！” 猴子没好气的瞟了陈凤志一眼：“行了，别咋呼了！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跟你做朋友老子都嫌丢人！” 陈凤志这才发现，猴子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 不光是猴子，其他镖师也没慌乱，只是各自检查了一下装备，都没有结阵。 来之前孟天海交代过，同行期间，铁虎营归张凉指挥。 陈凤志见张凉正低着头想事，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也就没往前凑。 抓着猴子的胳膊问道：“怎么回事？” “一支白光响箭表示发现了危险，但是危险程度不高，只是提醒咱们注意。如果敌人近的话，就是两支响箭，正面碰到了敌人，是一支红光响箭。” 猴子见陈凤志是真的紧张，便解释道：“应该是斥候发现了什么异常，至于什么异常，等下他们会派个人回来报告，咱们就知道了。” “你确定？” “老子是镇远镖局斥候队的大当家，先生拟定信号级别的时候，都找老子一起商量，你说我确定不确定？” “对了，你是斥候队长。” 陈凤志这才想起来刚才还有一脚没踹，这时候赶紧补上：“你他娘的一个斥候，穿着这么重的盔甲干什么？跑得起来吗？” 就算金锋尽量减轻板甲重量，但是为了安全性，一身黑甲也有几十斤。 一般士兵穿上，真不一定扛得住。 这时候金锋要求镖师坚持负重越野训练，好处就表现出来了。 从大蟒坡出发已经两刻钟了，赶路速度还不慢，走了近一半的路程，但是镖师们几乎没有大喘气的。 猴子这种小身板，都还能和陈凤志有说有笑。 “我家先生说，要保持特长，全面发展，让我除了当斥候，还要能打仗，会指挥。” 猴子说道：“再说，西川往北这一带都是平地，一眼能看几里，老子这种级别的高手亲自上场，不是大材小用吗？还不如练练手下人。” “你就吹大气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被你家先生拿脚踹进黑甲战队的。” 陈凤志惯例打击猴子一句，其实心里羡慕不已。 他知道，金锋是准备培养猴子，才会逼着他学习指挥。 “你懂什么，先生说打是亲骂是爱，踹我是没把我当外人，你想让我家先生踹，先生还懒得搭理你呢！” 猴子洋洋得意，好像被踹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 其实他倒也没说假话，不是自己人，让金锋踹，金锋也懒得伸腿。 在西河湾，不少老兵和村民都以被金锋踹过为荣。 女兵女工则以和金锋开过玩笑为傲。 金锋这种闷骚男，平时去纺织厂总是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 能和金锋开玩笑，表示关系到了。 玩笑尺度越大，说明关系越好。 所以现在纺织厂女工有渐渐向铁罐山看齐的苗头。 “行了，不跟你胡扯了。” 陈凤志撞了猴子一下：“你再给我讲讲你们斥候队的信号呗，除了白光和红光，还有什么？” 猴子刚准备答话，突然后方传来隐隐的哨音。 回头一看，只见后方天空，升起一红一白两道流光。 之前一直很淡定的猴子，脸色顿时大变。 有了刚才的经历，陈凤志这次没有第一时间喊叫，而是看到猴子要走，赶紧拉住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红色表示斥候和敌人位置很近，再加一支白光说明危险程度很高！” 猴子飞快说道：“应该是丹珠派人想要偷袭咱们，所以没打火把，斥候到了近前才发现！” 说完，猴子一把拉下头盔面甲，汇入队伍。 短短不到一分钟，镖师们便组成三角阵法。 男兵在外，手持黑刀。 女兵在内，端着弩弓，或者握着闪光雷。 不管男兵女兵，全都表情肃穆，严阵以待。 周围的温度都好像一瞬间下降了几度。 气氛变得凝重而压抑。 铁虎营士兵好歹是精锐，没有太慌乱。 但是那些运粮士兵都吓得手足无措，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陈凤志也赶紧跑到张凉身旁，等待指令。 “陈校尉你来得正好，我……” 张凉的话才说一半，东北方向也升起一白一红两道流光。 “那边哪儿来的敌人？” 陈凤志已经明白了信号的含义，但是他想不通，东北方向的敌人从何而来。 “应该是封锁北城门的吐蕃士兵，想要和南边来的敌人前后夹击！” 张凉瞬间做出判断，然后飞快说道：“陈校尉，你们铁虎营立刻护送运粮队去老鸹沟，记得不要打火把，以免被人发现！” 老鸹沟在西川城北方偏西位置。 其实再往前走一段，黑甲战队和铁虎营也要分头走。 铁虎营会护送粮食继续往北，张凉则会带着黑甲战队往东，去打北城门。 没想到他们还没来得及分开，就发现敌人了。 这样也好，如果分开后敌人才出现，说不定就会跟着铁虎营发现老鸹沟。 吐蕃士兵本来想悄悄靠近黑甲战队，既然已经被发现，干脆放弃偷袭。 燃起火把，加快赶路速度。 数千只火把同时燃烧，把东方和南方的天空都染红一片。 “怎么这多人？” 陈凤志脸色变了。 但是张凉依旧冷静：“趁着敌人还有一段距离，你们快走，记住，不要打火把！” “张大哥，敌人足有数千，我们铁虎营留下来帮你吧！”陈凤志说道。 这时候离开，他觉得自己像个逃兵！ “陈校尉，你的任务是送粮和守卫老鸹沟，不是战斗！” 张凉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要是再耽误一会儿，被敌人跟到了老鸹沟，殿下砍你的脑袋，不要怪老子不给你求情！” 说完，直接踹了陈凤志一脚：“赶紧给老子滚蛋，注意点后边，别被人跟了都不知道！” “是！” 陈凤志对着金锋捶了一下胸口，转身跑回铁虎营。 “所有人，都把火把插在地上！猎人呢，去前面带路！”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但是不一定赶上审核时间，大家不用等，明早再看。 第480章 大军袭营 东方出现一丝鱼肚白。 山林间，有着薄薄的晨雾。 鸟儿们从巢中探出脑袋，疑惑的看着下边。 它们的小脑袋实在想不通，底下这些人类为什么半夜不睡觉，还吵得自己也睡不着。 山坡下的空旷地面，有一座三角形的黑色战阵，被数以千计的吐蕃士卒包围在中间。 吐蕃士卒经过最初的闪光弹，实力大损。 不仅伤亡了三分之一的力量，还有好多人眼睛依旧模模糊糊，到现在还看不清。 但是北城门的两千人已经赶到，吐蕃士卒的数量不减反增。 来之前，丹珠给带队的旗首下了死命令，就算把五千人打光，也要干掉黑甲战队，否则回去之后所有人都要被吊死。 在这种残酷命令下，旗首驱赶着吐蕃士卒就像潮水一般，疯狂攻击黑甲战队的战阵。 黑甲战队却坚若磐石，男兵在外，女兵在内，挡住一波又一波攻势。 三角战阵外面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 这些尸体成了镖师们的盾牌，增加了吐蕃士卒的攻击难度，负责指挥的旗首不得不命令吐蕃士兵抽空把尸体拖出来。 …… 西川城外。 不断有士卒从各个方向赶回吐蕃大营，然后按照指令，进入校场集合。 当太阳洒出第一道金光的时候，亲卫跑到瞭望台报告。 “将军，所有人都集结完毕！” “总共还有多少人？”丹珠问道。 “还有六千八百三十二人！”亲卫答道。 “连七千人都没了吗……” 丹珠心中满是苦涩。 来的时候，他带了两万人，意气风发，想着要狠狠掠夺一番，再围住西川城，逼迫大康朝廷向吐蕃上贡。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先是在金马河，被金锋一波洪水冲走三千人，然后帽儿山两千人也几乎全军覆没。 接着金锋就开始了不断袭扰，虽然没有发生大规模战斗，但是金锋有闪光弹和重弩，夜间巡逻的士兵，总是会被偷袭。 这些天加起来，也有损失。 还有东门，刚刚去探查消息的斥候已经回来了，说封锁东城门的两千士卒，被庆元军拖住了，然后庆鑫尧派人从城内杀出，全军覆没。 还有宝儿山和占领护城河闸门的士卒，现在一个都没回来，估计也全都死光了。 又派出三千人和北城门的两千人，去围攻黑甲战队和铁虎营。 再加上其他一些小伤亡。 就算把镇守各个险地的人手都撤回来，也勉强凑了不到七千人。 丹珠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将军，咱们人不多，大蟒坡也一样！” 巫哲发现丹珠状态不太对，赶紧劝说道：“只要抓住陈文儿和庆慕岚，一切都是值得的。” “对，咱们没人，大蟒坡也没人，而且战力最强的黑甲战队和铁虎营都被金锋派出去了！” 丹珠觉得自己又行了，握拳说道：“如今大蟒坡只有孟天海的威胜军，绝对不超过五千人，地势又不险要，咱们七千人打下大蟒坡绰绰有余！” “但是金锋此人手段颇多，将军也不可轻敌。” 巫哲见丹珠有些亢奋的过了头，赶紧又泼了一瓢凉水：“还要小心庆鑫尧从背后杀出。” 丹珠能成为尕达手下心腹大将，自然不会是莽夫。 察觉到自己的确有些过于亢奋，赶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和巫哲对了一遍计划，确认没有什么漏洞。 “将军，咱们如今是在大康的地盘，陈文儿的援军随时可能赶到，所以此战务必速战速决，以免横生变故！” 瞭望台下，巫哲再次提醒。 “先生，我知道其中利害。”丹珠说道：“后边就交给先生了，我跟达赤说过，一切听从先生指挥。” “将军放心，老朽就算是死，也会拖住庆鑫尧！” 巫哲说完，对着丹珠躬身行了一礼：“祝将军旗开得胜，所向披靡！” “承先生吉言！” 丹珠还了一礼，转身走向校场。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传遍吐蕃大营。 近七千士卒看着旗子，分成了两部分。 其中六千人在丹珠的指挥下，以最快速度冲出大营，直奔大蟒坡。 剩下的近千人则跟着巫哲，奔向东方。 …… 大蟒坡山顶，庆慕岚正拿着望远镜看向北方。 黑甲战队的斥候发出信号，大蟒坡这边也看到了。 金锋他们都非常关心北边的战事。 “先生，现在天都亮了，怎么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啊！” 庆慕岚不停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着急问道。 “从昨晚响箭的光来看，凉哥他们已经走了很远，这只是个最简单的单筒望远镜，你以为是千里眼吗？” 金锋说道：“再说早上还有雾，你能看到凉哥他们才有鬼了呢。” “先生，舞阳，你们就不着急吗？” 庆慕岚放下望远镜问道：“斥候刚才已经查清楚了，丹珠昨晚派了三千人从东门出营，还把封锁北城门的两千人也调走了，加起来足有五千人，可凉哥只有五百人！” 巫哲为了防止被金锋发现，昨晚派出偷袭黑甲战队的三千人，都是从吐蕃大营东门出去的，然后顺着护城河一路往北，走出好几里才转到官道上。 金锋也是看到北方的响箭信号，派人去查，才知道这个情况。 庆慕岚现在都要急死了，可是金锋和九公主却依旧一脸淡然的模样。 “着急又帮不上忙，有什么用呢？”金锋无奈说道。 “怎么没用？”庆慕岚反问道：“咱们可以派人去增援凉哥啊！” “咱们现在手里只有不到五千人，再派人出去，万一丹珠带人打过来怎么办？”金锋反问。 “你不是说丹珠性格谨慎多疑，不会轻易攻打咱们吗？”庆慕岚说道：“要打他不早打了？” “此一时彼一时，”金锋摇头说道：“之前丹珠占据优势，但是如今大蟒坡、宝儿山、东城门都被咱们夺了，就等于把他围在了这片地方。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就算再谨慎的人，一旦到了绝地，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东边的吐蕃大营中传出沉闷的鼓声。 扭头一看，只见无数吐蕃士兵从大营中冲了出来，挥舞着弯刀奔向大蟒坡。 “吐蕃大军来袭营了！” 金锋霍的一声从石头上跳起来：“擂鼓！放烟！” 第481章 宁死不逃 咚咚咚！ 急促的鼓声响彻大蟒坡。 随即还有三道红色烟柱从天而起！ 这是最高级别的预警！ “先生，吐蕃哪儿还有这么多人？” 庆慕岚盯着山下，脸上有紧张，也有纳闷。 六千人说起来好像不多，但是亲眼见到就非常壮观了。 吐蕃大营和大蟒坡中间这一段的空地上，到处都是奔跑的人影，看起来密密麻麻，几乎铺满了整个空地。 “丹珠应该是把手里所有人都集结起来孤注一掷了！” 金锋也眉头紧皱。 庆慕岚闻言，赶紧把望远镜对准吐蕃大营：“还真是，吐蕃大营已经空了，连一个人也看不到了！” “殿下，吐蕃人太多了，你该走了！” 金锋猜到丹珠可能狗急跳墙，但是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 快到金锋都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大蟒坡无险可守，只有一些临时修建的简易工事，真打起来，很快就会是面对面的白刃战。 丹珠带来的吐蕃士卒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战斗力完全不是孟天海手下的威胜军可比的。 如今铁虎营和黑甲战队都不在，大蟒坡被打下几乎是迟早的事！ 好在金锋在来大蟒坡之前，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早就做好了撤退准备。 坡下大营里有一辆特制马车，刀枪不入，还配了三匹快马，全速赶路的话，最多半小时就可以跑到金马河畔。 到了金马河，吐蕃人就再也奈何他们不得。 孟天海也冲上山坡，正好听到金锋的话。 赶紧附和着点头：“殿下，您赶紧走，我来给您断后！” 吐蕃大营到大蟒坡太近了，金锋不等九公主回答，便直接扭头开始安排： “大刘，派人快去把马车准备好，派斥候先去探路！” “老三，快去！” 大刘也知道情况紧急，马上派了一个镖师离开。 可是九公主却一脸坚定的摇头：“不，本宫不走！” “殿下，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再不走等下想走就走不了了！” 金锋上前几步拉住九公主的胳膊，准备强行把她拖走。 可是谁知道九公主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力气还不小，而且应该学过一些武术技巧。 轻轻一扒拉，就从金锋的手中挣开。 “先生，咱们好不容易打了胜仗，把将士们的士气提升起来，这时候本宫要是逃了，将士们的士气会完全散尽，会被丹珠屠戮的！” 九公主说道：“士气一散，再想凝聚就难了，以后如何再和吐蕃对抗？” “不会的，我和凉哥早就观察好了地形，做了撤退计划。” 金锋飞快说道：“等你走后，我会安排镖师们掩护威胜军撤离大蟒坡，去西北方向的坎儿山，那里有一条山谷，易守难攻，咱们有投石车和重弩，丹珠追过去再多人都是送死！” “既然如此，先生为何还非要让本宫离开！”九公主反问道。 “我现在没空跟你掰扯这些！” 金锋发现自己拉不走九公主，转头冲着庆慕岚喝道：“庆慕岚你还愣着干什么？带阿梅过来把她给我扛下去！” “慕岚姐姐你别管！”九公主喝道。 庆慕岚看看九公主，再看看金锋，直接傻眼了。 如果金锋让她带着阿梅去绑其他人，哪怕对方是国公，以庆慕岚的性格，说不定二话不说就干了！ 可是九公主在她心里的位置也非常重要，她还真担心九公主会跟她翻脸。 金锋往下看了一眼，发现吐蕃大军的前锋都快跑到大蟒坡下了，急得直跺脚。 他还等着送走九公主之后，去安排其他战事呢。 火烧眉毛了，金锋也懒得再去管什么公主身份和男女之别了，冲着大刘喊道：“你们都过来，把她给我捆走！” 亲卫才不会和庆慕岚一样犹豫，金锋让他们绑九公主，大刘直接带着人就来了。 “放肆！你们敢动殿下一根手指头，别怪我们不客气！” 沁儿珠儿同时挡在九公主身前。 她们可以忍受金锋去拉扯九公主，因为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不是一次两次了，九公主还提醒过她们不要管。 但是却不能允许大刘他们触碰九公主。 哪怕明知道是为九公主的安全着想也不行。 秦铭也带着九公主的原班护卫，站到左右两侧。 “老六，你带人拦住老秦他们，老五，你们几个拦住沁儿珠儿姑娘。” 大刘根本没理会沁儿的威胁，直接开始安排行动：“老安，你跟我去把公主请下山！” “先生，本宫是绝不会走的！快让大刘他们站住，否则舞阳就死在你面前！” 九公主一看大刘带着人继续靠近，直接从袖子里拔出一把小匕首，顶在自己脖子上。 “我……” 金锋见状，直接想骂娘。 跺了跺脚，只好让大刘停了下来。 “殿下，现在走我可以保证你无事，等下就不好说了！” 金锋两眼紧紧盯着九公主：“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 “本宫行事，从不后悔！” 九公主语气坚定道。 “那好，我尊重你的决定！把刀子收起来吧。” 金锋见九公主态度坚决，也不再坚持。 同时心里也有些敬佩和欣慰。 如果皇室成员都和九公主一样，大康何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 九公主笑了，把匕首重新收进袖子。 金锋懒得搭理她，看向沁儿：“如果我们没有守住，我希望你不要让殿下落到丹珠手里，如果最后实在无路可走，你就……给她个痛快吧！” 沁儿闻言，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她从小被灌输的教育就是保护九公主的安全，至死方休。 现在金锋却让她杀九公主…… 沁儿心中瞬间升起一股怒火。 可是下一秒，她又把怒火压了下去。 因为她明白金锋的意思。 九公主如果落到丹珠手里，下场绝对会比死亡更凄惨。 “先生放心，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本宫不用沁儿动手。” 九公主对着金锋深深一礼：“这段时间，承蒙先生照顾，若是文儿真死在这里，答应先生的事情恐怕就无法兑现了，文儿来生愿为先生做牛做马偿还！” “这一辈子的帐，别给老子扯到下辈子！” 金锋冷着脸喝道：“等下打起来了，别再耍你的公主脾气，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别给老子添乱，知道吗！” “文儿遵命！” 九公主冲着金锋嫣然一笑，点头答应。 金锋摆摆手，带着大刘匆匆下山。 “嗨呀！” 孟天海跺了跺脚，跟着金锋下山。 等他们离开，九公主收起笑容，脸色变得严肃。 “沁儿珠儿，为本宫更衣！”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晚上还有 第482章 诸葛连弩 大蟒坡下，吐蕃士兵已经冲到了威胜军的工事前方。 没有宣战，没有骂阵。 吐蕃士兵一来就直接开始冲击大蟒坡工事。 所谓工事，不过就是在大蟒坡下挖了一圈壕沟，然后把挖出来的土，在壕沟边缘堆起来，当做临时的城墙来用而已。 由于时间有限，壕沟挖的不是很深，土堆的也不是很高。 好在孟天海的威胜军不是老爷兵，虽然战斗力不如铁虎营和黑甲战队，却没有望风而逃。 而且因为帽儿山的胜利，加上知道九公主就在大蟒坡，士气还算不错。 在金锋的提议下，孟天海也对威胜军的作战方式进行了一些改动。 守卫土墙的士兵每人都发了两三根竹子。 这种东西在川蜀遍地都是，削尖之后就可以当做长矛来用。 而且竹子最少也有三四米长，隔着壕沟都能捅死敌人。 威胜军士卒借助工事和竹矛，成功挡住了吐蕃士兵的第一波攻击，还顺势杀了不少敌人。 但是随着聚集的吐蕃士兵越来越多，威胜军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有些比较浅的壕沟，随时都可能被吐蕃士兵攻破。 金锋站在半山坡，皱眉看着下方。 这次来西川城，他共带了一千镖师。 除了被张凉带走的黑甲战队，剩下的五百人，此时全都跟在金锋身后。 这些镖师没有黑甲，只是穿着黑色的镖师劲装，在劲装里面，是一套钢丝内甲。 不少镖师都抬着大大小小的黑色木箱。 金锋观察了一阵，扭头说道：“一连一排，二排，去增援三号阵地。三排增援五号阵地！” “是！” 镖师队伍中传出一片应答声，三支队伍抬着箱子飞奔下山。 随着金锋的命令接连下达，身后的镖师也越来越少。 此时第一批镖师已经赶到了三号阵地。 三号阵地下边有巨石，壕沟只能挖一米多深。 虽然从其他地方运了一些土石过来堆了更高的土墙，但是这个地方被丹珠列为重点突破目标，承受的压力比其他阵地大得多。 一米多深的壕沟，此时早已被尸体填平。 但是涌来的吐蕃士兵却越来越多。 三号阵地随时面临着崩溃的危险。 镖师们赶到之后，男镖师立刻投入战斗，帮助威胜军守卫土墙，女镖师则飞快的打开木箱。 片刻之后，一座座造型怪异的弩弓被女兵们抬上土墙。 这不是便携式重弩，而是一种全新的连发弩。 前世金锋读研时的导师醉心弩弓，曾带着金锋和几个同学在实验室忙活了半年多，翻了无数古籍，想要复制出传说中的诸葛连弩和木牛流马。 木牛流马没有成功，连弩却做成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和当年诸葛亮做的一样，但是确实可以做到多发和连发。 在加上实验室有电脑帮忙建模和计算，教授带着金锋他们制作出来的连弩比史书上记载的诸葛连弩更科学，填充和上弦速度更快。 虽然威力没办法和单发重弩相比，射程也要近得多，但是一次却可发射十支箭矢。 这个世界没有诸葛亮，也没有教授，但是金锋依旧把这种新型弩弓取名为诸葛连弩。 算是致敬诸葛先生和自己的教授吧。 如果把单发重弩比作狙击枪的话，诸葛连弩就是轻机枪。 重弩可以远程打击，诸葛连弩则适合现在这种近距离，大规模的战斗。 使用的也不是重弩那种长矛一般的粗长箭矢，而是普通的手弩箭矢。 女镖师把诸葛连弩抬到土墙上之后，两人负责填充，一人负责用摇臂上弦，一人负责击发。 各司其职，冷静而迅速。 “填充结束！” “上弦结束！” 负责击发的女兵听到同伴的确认，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前世今生，金锋都只在实验室测试过诸葛连弩。 这是第一次在战场上亮相，金锋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半山坡，金锋拿着望远镜，对准女兵前方的敌人。 嗖嗖嗖！…… 十支箭矢闪电一般飞向人群。 三号阵地前的士兵实在太密集了，十支箭矢没有一支落空。 诸葛连弩的威力虽然不如重弩，却远高于普通手弩。 而且距离又是如此近，杀伤力更是不容小觑。 箭矢直接穿过第一个士兵，然后速度几乎丝毫不减的飞向第二个。 虽然不像重弩那样霸道，穿人和穿糖葫芦一样，但是每支箭矢都至少穿透三个士卒才停下。 这座诸葛连弩前方，瞬间出现一片扇形空白区域。 喧嚣的战场都仿佛凝滞下来。 不管是己方战友还是敌方士兵，包括负责击发的女兵，都被诸葛连弩的巨大杀伤力吓住了！ 这简直就是屠戮啊！ 回过神来的吐蕃士兵纷纷下意识远离诸葛连弩，同时寻找盾牌。 而大康士兵则兴奋的欢呼起来。 有如此神器，还怕什么吐蕃人？ 半山腰上，金锋也长长松了口气。 所谓的撤离坎儿山，不过是为了劝九公主离开扯的借口而已。 此时若是撤离，军心绝对会立刻崩散，士兵们会争先恐后溃逃。 到那时候，金锋就算有再多手段，也是白搭。 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阵地。 白天闪光弹效果太弱，而且会误伤自己人，能不能守得住大蟒坡，他心里真的没底。 虽然金锋也给自己准备了退路，但是不到最后关头，他也不想做逃兵。 诸葛连弩有如此表现，让金锋心里的石头暂时落了地。 金锋的注意力完全都在山下的战事上，突然听到身后的大蟒坡顶，传来一阵沉闷的鼓声。 战场上出现鼓声很常见，因为一打起来，各种声音汇聚在一起，面对面说话可能都听不到，只能用旗子和鼓锣来传达命令。 但是这道鼓声根本没有节奏，金锋这个总指挥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谁他娘的乱敲鼓？活腻了吗？” 金锋一边暗骂，一边回头。 只见大蟒坡顶最大的那块巨石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一架一人高的巨大战鼓。 九公主穿着庆慕岚的镖师服，站在战鼓前，一下一下，奋力擂鼓。 山坡下，被鼓声吸引的不止金锋一人。 很多威胜军士兵也转头看向山顶。 下一秒，战场沸腾了。 “兄弟们，九公主没有逃，她在给咱们擂鼓！” “那明明是个女兵，哪里是九公主？” “九公主前天去巡营，还跟老子说过话，老子怎么能认错？那就是九公主，只不过换了金先生的女兵服！” “除了九公主，谁敢在阵前胡乱擂鼓？不怕金先生砍脑袋啊！” “公主亲自擂鼓，老子就算死在这里也值了！” “死战，不退！” 【作者有话说】 感谢书友“好人”建议，也感谢书友“狂浮云”“厨师王”的巨额打赏，以及一直以来支持北川的诸多书友，谢谢！北川继续去码字，大家明天再看。 第483章 劲装公主 晨光中，身着劲装的公主长发飞扬，擂着比她还高的战鼓。 擂鼓的频率并不是很急促，但是却很用力。 一下，又一下！ 给人一种坚定而有力的感觉。 金锋抬头看着，心里也涌出一种震撼的感觉。 封建时代，皇室的烙印深入人心。 百姓对于皇权还是非常敬畏的。 九公主这个举动，对于士气的提升是无与伦比的。 别说大康，这个世界历史上，都没有穿着军服，亲自上阵擂鼓的公主。 现在就算是让威胜军的士兵去死，他们都愿意。 但是九公主这个动作，也会刺激丹珠，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击。 对面阵地后方，丹珠正在为突然出现的诸葛连弩愤怒。 他实在搞不懂，金锋的花样怎么那么多。 重弩、投石车、闪光弹就算了，现在又弄出来这么一个大杀器。 不过连弩虽然厉害，但是把重盾士兵调过去，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其实真说起来，如果准备充分，连弩的综合杀伤力，还没有重型投石车大。 投石车一砸一大片，而且一旦被击中，没死也基本上不用抢救了。 盾牌一点用都没有，根本挡不住高空抛射而来石块。 好在重型投石车填充和蓄能都较慢，而且调整角度比较难，士卒可以绕开投石车的攻击范围，也可以在蓄能期间冲过去。 只要冲到壕沟附近，投石车为了防止误伤队友，就不会攻击了。 要不然这仗就没法打了。 这些年吐蕃和大康之间的小摩擦就没有停止过，丹珠也不是第一次和大康军队打仗，太了解大康士卒的作风。 现在威胜军还占据着工事优势，属于在打顺风仗，所以还能保持战斗力。 吐蕃士卒在攻打的同时，也在填埋壕沟。 等到壕沟填平，威胜军就没有了工事优势，绝对不是身经百战的吐蕃老兵的对手。 到时候形势会迅速逆转。 他再重点攻击一处，只要打开一个突破口，杀溃一处阵地，就会引起连锁反应，迅速形成大溃逃。 到时候就该他反杀了。 所以，丹珠虽然为诸葛连弩的出现惊讶愤怒，却没有慌乱。 可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威胜军的欢呼声。 发现很多威胜军都在呼喊“九公主”，丹珠眯着眼睛看向大蟒坡顶。 当看到山顶擂鼓的九公主，丹珠猛地站了起来。 作为老将，他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同样一支军队，有无士气，战斗力天差地别。 只要九公主不死，威胜军的士气就不可能崩散。 他之前的所有计划也将付诸东流。 别说生擒九公主，他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大康都尚且两说。 只是一瞬间，丹珠就做出决定！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必须尽快寻找一个点，以最快速度突破，然后上山擒拿九公主。 只要拿下九公主，威胜军不攻自破。 丹珠迅速扫视战场，慎重考虑之后，选择了三号阵地。 那里虽然有诸葛连弩，但是壕沟已经被填平了，是突破难度最小的地方。 呜！呜呜！ 丹珠身后一个壮汉吹响牛角。 传令兵也立刻挥舞旗帜，发布丹珠的最新命令。 沉闷的号角声穿过嘈杂的战场，传进前线吐蕃士兵的耳朵中。 三号阵地附近的吐蕃士兵很快行动起来，纷纷放弃目前的阵地，涌向新目标。 三号阵地的压力瞬间增加好几倍！ 操控诸葛连弩的女兵们在生死压力下，肾上腺素飙升，动作比刚才快了许多。 所有诸葛连弩都在疯狂射击！ 可是敌人数量太多了，诸葛连弩也压制不住。 战线不断向壕沟推进。 老兵和新兵有差距，老将和小将同样有差距。 孟天海的年纪虽然比丹珠更大，但是论实战经验，丹珠能甩他一条街。 等孟天海发现三号阵地的异常，吐蕃人都快冲上土墙了。 倒是金锋，因为诸葛连弩，一直关注着三号阵地，第一时间发现了丹珠的目的。 一边命令身后仅剩的几十个镖师第一时间去增援，一边从大刘腰上取下弩弓，对着三号阵地的方向，接连发射了两支响箭。 两个排的镖师立刻奔赴三号阵地，在吐蕃士兵即将攀上土墙的时候，帮助威胜军杀退了敌人。 孟天海也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向三号阵地调派人手。 三号阵地瞬间成了整个战场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士兵倒下。 有吐蕃士兵，也有威胜军士兵。 就连镖师也阵亡了好几个。 还有一个负责填充的女兵，在起身的时候，高出了土墙，被敌人的弓箭手射中脖子。 但是下一秒，便有一个新的女兵顶了上去。 尸体越堆越高，渐渐和土墙持平，最后甚至比土墙更高。 吐蕃士兵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踩着同伴的尸体，向威胜军和镖师们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势。 大康一方完全失去了工事优势，躲在土墙后边射击的女兵，也完全暴露在敌人弓箭手的射击范围。 女兵们阵亡数量迅速飙升，替换上一个，还没来得及工作，就又被射死了。 土墙上的诸葛连弩几乎同时哑火。 本来就失去了工事优势，现在又失去了诸葛连弩的火力压制，威胜军和男镖师的压力陡然骤增。 金锋发现三号阵地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眉头紧皱。 思考片刻，沉声说道：“一班，该你们上了！” 他的亲卫队，是大蟒坡仅剩的有黑甲的队伍。 “早就手痒痒了！” 一班长咧嘴一笑：“大刘，你们可要保护好先生，要是老子回来发现先生少一根头发，老子可不愿意！” “你个小犊子是在教老子做事吗？”大刘对着一班长屁股上踹了一脚：“赶紧滚蛋，早点干掉敌人，给老子好好的回来！” “一班，跟老子上！” 一班长哈哈一笑，带着十个亲卫，抬着两个箱子冲向三号阵地。 此时，三号阵地几乎已经沦陷。 不少吐蕃士卒都冲过了土墙。 战场也从壕沟外，转入壕沟内部。 “兄弟们，让敌人瞧瞧咱们的厉害！” 一班长冲到三号阵地外，打开箱子。 箱子里铺了厚厚的软布，软布上摆着一排排圆溜溜的铁球。 一班长吹着火折子，点燃火绳。 等火绳烧到三分之二的时候，用力把铁球扔了出去。 铁球越过土墙，落入敌人群中。 落地的瞬间，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铁球周围两丈范围的敌人全都飞了起来！ 还有更多人被冲击波推倒！ 不分敌我，所有人都扭头看向铁球爆炸的区域。 第484章 天神的武器 铁球是金锋制作的手雷。 他前世虽然在军工单位实习过，但主要负责的是机械部分，不是专业研究火药的。 所以金锋只知道火药的几种配制材料，却不知道详细的配比数据，一切都需要慢慢摸索。 而且火药这东西和闪光弹不一样。 制作闪光弹，就算出了意外，最多被闪瞎。 但火药属于高级别的危险品，弄不好就炸，金锋试验起来也得小心翼翼的。 所以进展非常缓慢，至今没有找到最合适的配比方式。 也一直没办法大规模装备。 这次西川的战事太重要，关系到他和九公主的身家性命，才冒险让人带了一些。 一路上都是单独放置，小心翼翼，生怕磕了碰了。 还好运气不错，一路都没出问题，安全带到这里。 其实他这种半吊子水平制作出来的手雷，威力着实一般，完全比不上前世。 但是声势浩大。 爆炸引起的巨响，整个战场都能听到。 还有那冲天而起的火光。 对于从来没见过爆炸的人来说，视觉效果极为震撼。 加上吐蕃士兵实在太密集了，完全就是人挨着人，又完全不知道躲避。 这种情况下扔一颗手雷，效果不言而喻。 直接炸飞一大片！ 金锋自己都没想到，一颗手雷可以杀死这么多人。 半个战场都为之一静，无数士卒都暂时停下战斗，扭头看向三号阵地。 就连山顶的鼓声都停顿了一下。 当看到那依旧在升腾的火焰，和随着火焰在空中翻滚的吐蕃士卒，双方士卒都吓傻了。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场面啊！ “神光大仙在上，黑甲战队真的会妖法！” “这不是妖法，这是天神的手段，是神雷降临啊！” “黑甲战队果然得到了神光大仙的庇佑，昨晚大蟒坡出现七彩神光，今天就他们就有了天神的武器！” “他们有天神帮忙，咱们还在攻打，会不会被天神惩罚？” “咱们现在已经被天神惩罚了，我以前和大康人打过仗，从来没有这么难的！” “对，我也和大康人打过好几次，他们没有一次顶得过一炷香，这次地形最简单，但是打到现在，咱们死了这么多人，都没有的打下来，肯定是天神在帮助大康人！” “神光大仙在上，我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 …… 吐蕃士卒大多迷信，被镖师袭扰了这么久，最近已经人心惶惶了，现在又亲眼目睹了手雷的威力，内心的恐慌可想而知。 不少人都放下战刀，跪在地上磕头，生怕自己触怒了天神。 阵地后方，丹珠也满脸惊恐。 “这是什么东西？” 手雷和闪光弹一样，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其实单论战场实用性来说，金锋制作的闪光弹，效果比手雷更好。 敌人被闪瞎后，己方就可以尽情收割。 但是手雷的动静大，视觉效果也强，威慑效果远远高于实际伤害效果。 吐蕃一方的士气，在这一刻跌到最低点。 不少身经百战的吐蕃老兵，连死都不怕，此时却萌生了退意。 如果不是长久以来的军纪约束，说不定已经出现大溃逃了！ “必须尽快想办法！” 丹珠急得冷汗都下来了。 他比金锋更清楚手雷带来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可是一时之间，他根本想不到克制手雷的办法。 要是巫哲在这里就好了，至少有个人跟他商量一下对策。 可惜，巫哲现在根本顾不上管他。 西城门外，战斗的激烈程度不弱于三号阵地。 巫哲作为战斗总指挥，也是自顾不暇。 这边的战事还要从昨夜说起。 九公主和庆慕岚都在大蟒坡，庆鑫尧不可能不关注。 最近这些天，庆鑫尧吃住都在西城墙上，片刻没有离开。 还吩咐亲卫二十四小时盯死吐蕃大营和大蟒坡，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有异常就立刻通知他。 昨晚更是一夜没睡。 因为昨天下午他收到了庆元军的飞鸽传说，得知今晚庆元军要攻打东城门。 封锁东城门的只有两千吐蕃士卒，自然不值得庆鑫尧亲自坐镇。 派了一个校尉带人配合庆元军，他依旧守在西城墙。 从入夜之后，他便一直观察着下边的动静。 为了保证韩风的安全，卧底计划知道的人很少，庆鑫尧自然也不知道。 但是他有预感，金锋既然策划了东城门和帽儿山的行动，很可能还有后续动作。 所以西城门集结的兵力，比东城门更多。 如果城外出现突发情况，他可以第一时间增援大蟒坡。 金锋也没让他失望，东城门和宝儿山还没打起来，吐蕃大营先乱了。 当看到百姓夺下军马营，还顺手把丹珠的战马都牵跑了，庆鑫尧激动得差点喊出来。 这一招太狠了！ 等于金锋没有出动大蟒坡的一兵一卒，便直接打断了丹珠的两条腿。 不光狠，而且刁钻。 庆鑫尧这种传统将领，打死他也想不出这个办法。 接下来，庆鑫尧又看到一支队伍打着火把走出大蟒坡，往北去了。 虽然这是金锋的临时决定，没有提前和庆鑫尧沟通，但是庆鑫尧也不是傻子，很快判断出金锋可能想打北城门，马上调遣一支队伍赶过去。 如果真打起来，这支队伍就可以打一手配合。 谁知道队伍还没就位，斥候就来报告，说封锁北城门的吐蕃士卒撤走了。 庆鑫尧猜出丹珠的打算，正准备想办法通知大蟒坡，便看到吐蕃大营里，士兵开始集结。 庆鑫尧当时就察觉事情不对劲，第一时间命令西城门的军队做好战斗准备。 可是丹珠的动作比他预料的更快，他这边还没准备好，丹珠就带着大军杀向大蟒坡了。 庆鑫尧看到西方的烟柱，差点急疯了，第一时间打开西城门，亲自带着队伍杀了出去。 护城河上的石桥在丹珠来之前就拆掉了，只能使用吊桥。 结果他这边刚放下吊桥，巫哲就带人杀来了。 一方急着去大蟒坡增援，一方极力阻止。 于是双方为了争夺吊桥，展开惨烈的生死战。 第485章 心急如焚 和平时期，护城河上都有石拱桥或者大木桥。 为了防止敌人从桥上通过，西川城的石桥和木桥都拆掉了。 反正护城河可以截断，等到敌人退走了，再修一下就成了。 战争期间，使用的是简易吊桥。 就是那种用绞索，可以拉起和放下的木板桥。 轻便，但是很不结实。 争夺战又极为激烈，吊桥最终被打散了…… 这下庆鑫尧彻底被挡在护城河这边过不去了。 听着西边传来的喧嚣声，庆鑫尧都快急疯了。 大蟒坡要是被攻破，丹珠抓住了九公主，庆鑫尧就算守住西川城也是死路一条。 一边派人去通知上游关闭闸门，一边带着部队奔向北城门，想要从北城门绕到大蟒坡。 可是两种办法，不管哪一种都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庆鑫尧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只能拼命催促队伍加快行进速度。 西川城内，因为前段时间的攻城战，和昨晚持续了一夜的喧闹，早已人心惶惶。 听到街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百姓纷纷从门缝往外看。 “当兵的跑这么快，不会是敌人又攻城了吧？” “敌人在西城门，当兵的往东跑，吐蕃人不会打进来了吧？” “当兵的跑了，咱们怎么办啊？” 百姓都极为担忧，又不敢贸然出去询问，只能躲在家里默默祈祷。 整个城市都好像被一层阴云笼罩，变得更加凝重而压抑。 庆鑫尧心急如焚，发现步卒速度太慢，干脆集合城里所有骑兵，带着骑兵队纵马狂奔，想要尽快增援。 和庆鑫尧一样着急的，还有张凉。 黑甲战队和敌人的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 女兵们的箭矢早就用完了，但是她们也没闲着，纷纷解下背后的布套。 布套里有五节钢管，每一节都半米长，卡紧后就是一杆两米半的长矛。 手持长矛，顺着男兵肩膀上的缝隙，辅助男兵击杀对手。 凭借着黑甲的坚固，男兵们完全不管防御，三角战阵就像一台长了刺的坦克，在敌阵中横冲直撞。 所过之处尸横遍地。 但是吐蕃士卒的人数足足是他们的十倍，而且丹珠下了死命令，攻击也非常疯狂。 镖师们不管怎么杀，周围的敌人永远都没有减少。 好像永远都杀不完。 要不是镖师们的意志力已经锻炼出来，说不定就崩溃了。 镖师虽然经过长期的训练，现在吃的也好，身体素质比一般百姓强得多，但也不是铁打的。 从天黑打到天亮，很多镖师都露出了疲态，攻击也渐渐变得迟缓。 这正是敌人的打算。 他们就是要借助人数优势，活活耗死黑甲战队。 黑甲战队就是一个整体，只要打开一个缺口，他们就能冲散阵法，把镖师各个击破。 就在这时候，张凉和镖师们看到了南方的烟柱。 三道红色烟柱，那是最高级别的预警。 表示敌人发动了总攻，金锋也没有把握守住大蟒坡。 “兄弟们，杀回去！” 只是一瞬间，张凉就做出了决定。 原本已经露出疲态的镖师们，马上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一个个眼睛都红了。 立刻改变路线，进攻方向从往北改成了往南。 其实张凉和所有镖师都知道，金锋燃放烟柱，不是要求他们回去救援。 反而是通知他们不要回去。 因为大蟒坡一旦失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闷着头跑回去的话，很可能中了敌人埋伏。 但是镖师管不了那么多。 在他们眼里，金锋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加入西河湾之前，他们连饭都吃不饱，经常一家人挤在一张破床上，忍饥挨饿。 孩子饿得睡不着，夜夜啼哭，哭得让人揪心，又无可奈何。 也没衣服穿，很多孩子八九岁了，还光着屁股满地跑。 遇到阴雨天，房子还会漏水。 加入镖师队，他们每人都分了一间结实的砖瓦房，再也不用担心漏水了。 孩子们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每天还能吃到肉。 至于衣服，更不用说。 西河湾最大的就是纺织厂，只要给金锋做工的，都不缺穿的。 没有金锋，就没有他们的今天。 金锋要是被丹珠抓住了，西河湾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他们就算打下北城门又有什么用？ 镖师们看到了烟柱，吐蕃将领也看到了。 虽然不明白烟柱代表什么意思，但是负责指挥的吐蕃将领知道，敌人要做的事，最好阻拦。 所以吐蕃士卒的攻击也变得比刚才更疯狂。 如果金锋在这里，肯定会想起前世看过的丧尸电影。 黑甲战队现在就像是一辆被无数丧尸包围的车子。 张凉一看下去不是办法，皱眉向后边喊道：“阿佩，动手！” 当初庆慕岚在西河湾招募女兵，小玉是第一个报名参加的，阿佩是第二个。 凭借着一把不输于男人的力气，以及勇猛的战斗风格，是女兵队中提升最快的。 这次来的两百女兵，便是由她统领。 得到张凉的命令，阿佩马上撤回战阵中心。 在这里，有一队女兵抬着一个箱子，不管战斗如何激烈，她们都没去帮忙。 因为张凉和阿佩都郑重交代过，箱子里装的东西能保命，不能有任何磕碰。 等到张凉命令战阵停下，阿佩小心翼翼打开箱子。 里面装的也是手雷。 阿佩看到张凉点头，取出一个手雷点燃火绳，使劲扔到远处的敌人群中。 经过一次闪光弹攻击，负责指挥的吐蕃将领已经隐约明白了闪光弹的特性。 看到阿佩又扔出来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第一个念头就是闪光弹。 高喊着提醒道：“大家都快闭上眼睛！” 吐蕃军之所以战斗力强悍，除了体能和战斗意志之外，就是服从命令。 听到将领的提醒，很多士卒都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不得不说，这个将领还是很聪明的。 如果阿佩扔的是闪光弹的话，这次可能就白费力气了。 可惜阿佩扔的是手雷。 发生在大蟒坡的一幕在这里又重新上演了一次。 随着一声巨响，吐蕃士卒被炸飞一大片。 然后就是冲天而起的火焰和席卷四周的冲击波。 密集的人群，以爆炸点为中心，出现一个两丈大小的空白区域。 【作者有话说】 后边一章已经写完了，但是不太满意，需要修改一下，先传一章，稍后接下来的两章一起发 第486章 鸣金收兵 在战斗一开始，吐蕃一方就被黑甲战队用闪光弹偷袭，收割了近千人。 对于士气的打击已经非常大。 但是在指挥官的高压命令下，士兵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攻击。 然而现在，负责指挥的旗首自己都被吓傻了。 战场瞬间安静下来。 金锋在西河湾后山实验手雷的时候，张凉和阿佩就见识过，最先反应过来。 “冲！” 趁着敌人愣神的功夫，张凉命令黑甲战队全力冲击。 发现己方有如此犀利的武器，黑甲战队士气大振。 而吐蕃一方则士气大降，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凶悍。 旗首心里也很害怕，但是发现黑甲战队即将杀出包围圈，又想起临行前丹珠的交代，还是咬牙下达强攻命令。 为了挽回士气，一边命令旗手传令，一边带着亲卫队冲到前面。 旗首都亲自上阵了，百夫长自然要跟上。 百夫长跟上了，小队长也不敢退缩。 黑甲战队眼看着就要冲出去了，结果又被旗首带人挡了下来。 而且这次旗首下了死命令，后退者死。 在生死压力下，吐蕃士卒的攻击比之前更加疯狂。 阿佩一看前方的敌人太多，赶紧又点燃一颗手雷，扔了过去。 轰！ 密集的人群马上又被炸飞一片。 镖师的压力顿时大减，趁机又往前冲了一大段。 轰！轰！轰！…… 手雷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吐蕃旗首打得憋屈不已。 人少了，根本挡不住黑甲战队，每次人多了，阿佩就会朝人群中扔手雷。 吐蕃士卒的伤亡迅速增加。 但是旗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攻打。 …… 大蟒坡下，丹珠经过再三思考，也做出了和旗首一样的决定。 呜呜！呜呜呜！ 号角声变得紧促而激昂，旗手把旗子挥舞得猎猎作响。 战场上，所有士兵都脸色大变。 这是最高级别的进攻命令。 只能进，不能退，否则就地格杀，事后还要清算，吊死家人。 为了不牵连家人，本已萌生退意的吐蕃士卒，只能鼓起最后的勇气，再次向大蟒坡发起冲锋。 一边是对天神的畏惧，一边是丹珠的死命令。 很多吐蕃士卒都快被逼疯了。 但是他们没有选择逃跑，而是选择了更猛烈的冲锋。 他们现在已经不在乎胜负了，只想求一个结果。 一时间，不光三号阵地，所有阵地的压力都陡然倍增。 不管是威胜军还是吐蕃军，伤亡都在飞快增加。 周锦儿和手下的女军医们都快累瘫了，但是被抬回来的伤员依旧越来越多！ “不好！” 金锋眼皮一跳，对着山顶疯狂招手。 沁儿看到后，赶紧示意九公主。 九公主一边擂鼓，一边低头往下看。 其实擂鼓也是很累的工作，九公主持续不停的敲了这么久，两条胳膊早就又酸又痛。 可是明白了金锋的意思之后，马上咬牙加快擂鼓的频率。 也更加用力。 鼓声立刻变得急促而高昂。 威胜军的士气也随之高昂。 “兄弟们，撑住！只要撑过这一波，咱们就赢了！” 孟天海也拿着铁皮喇叭，四处给威胜军战士鼓劲。 山顶上的庆慕岚，不顾阿梅的阻拦，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奔赴战斗最激烈的三号阵地。 路过金锋身旁的时候，庆慕岚本以为金锋会阻拦她，然而金锋并没有。 只是提醒一声“小心”，便放她过去了。 等庆慕岚过去后，金锋只留下大刘，把剩下的亲卫全都派了出去，抬着手雷箱子增援各处。 很快，大蟒坡各个阵地都传出爆炸声。 一团团火焰携带着翻滚的吐蕃士卒，冲天而起。 双方都彻底打红眼了。 壕沟附近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特别是三号阵地，短短几分钟时间，就被吐蕃士卒冲破四次。 每次又被威胜军和镖师们联手杀退。 “老子给你拼了！” 金锋的亲卫一班长，看着敌人越来越多，红着眼睛同时点燃三颗手雷，扔到土墙外。 轰！ 战斗爆发以来，最大的一次爆炸发生了。 这次不再只是火焰，而是形成了一朵小型的蘑菇云。 三号阵地前方，堆积得比土墙还高的尸体，直接被炸出一个大坑。 空中下起血雨，淋了周围士卒一身。 双方士卒都好像成了恶鬼，满身血污。 但是双方士卒的心态却是完全不同的。 威胜军和镖师兴奋的张着嘴嘶吼，越战越勇。 而吐蕃士卒提起的最后一丝勇气，也被这三颗手雷炸飞了。 慑于丹珠的命令，又不敢后退，干脆消极抵抗，直接被威胜军和镖师杀死。 这样的话，他们就属于战死的，家人不会被丹珠清算了。 战场上，情绪是会传染的。 兴奋的一方会越来越兴奋，消极的一方则会越来越消极。 大阵后方的丹珠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到地上。 片刻之后，才无力的冲着传令兵摆摆手：“鸣金收兵吧！” 他知道，大势已去，无法挽回了。 再打下去，只能徒增伤亡。 铛！铛！铛！ 锣声响彻战场。 吐蕃士卒们一个个如闻仙音。 终于可以撤退了。 不愧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哪怕这个时候，吐蕃士卒依旧没有出现溃逃。 反而是互相配合，撤退的井然有序。 金锋本来想乘胜追击的，一看这个情况，便打消了追击的念头，传令就地防御，以免丹珠再杀一个回马枪。 事实证明金锋的担心是多余的，吐蕃大军直接退回了营地。 “赢了！” “老子打赢了！” “九公主千岁千千岁！” “威胜军威武！” “镇远镖局威武！” “金先生威武！” 大蟒坡下，无数士兵举着战刀欢呼怒吼。 这一场仗虽然打得惨烈，打得艰难，但是他们打赢了！ 没有黑甲战队帮忙，甚至铁虎营都不在。 他们威胜军和吐蕃精锐面对面拼刺刀，打赢了！ 不少士卒喊着喊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场战斗是吐蕃和大康两国之间百年来最大的规模的一次战斗，足以载入史册！ 也有不少士卒喊累了就直接躺到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他们太累了，刚才有一口气绷着，现在战斗结束了，这口气也就散了，他们实在站不住了。 有几个严重的，躺下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山顶上，九公主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拼命的砸着战鼓，宣泄内心的兴奋！ 站在山腰的金锋也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没人比他更清楚带了多少手雷。 要是丹珠再坚持一会儿，恐怕就要用光了。 到时候完蛋的可能就是大蟒坡。 “传令下去，尽快救治伤员！防线守卫也不得松懈，随时提防丹珠反攻！还有，派人尽快统计战损！” 第487章 必取你首级！ 战损很快统计了出来。 数千威胜军，包括百夫长在内的基层军官和普通士兵，完好无损者只有不到十人。 轻伤尚可勉强一战者，不足八百。 其余尽皆重伤或死亡。 五百男女镖师，此时也只剩两百二十人。 其中还有重伤一百三十人。 金锋的亲卫队也死伤过半。 可谓伤亡惨重。 但是，丹珠一方死伤更多。 来的时候士卒几乎铺满大蟒坡和吐蕃大营之间的空地，回去的时候，变得稀稀拉拉。 大蟒坡下的壕沟，都几乎被尸体填满了。 三号阵地前方，更是尸积如山，一些低洼区域汇集的血水足以淹没脚踝。 张凉带着黑甲战队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 虽然没有亲历，但是从战场遗留的情况就知道战斗是多么惨烈。 其实张凉他们那边的战况比大蟒坡更加惨烈。 因为大蟒坡这边，丹珠可以下令撤退，围攻黑甲战队的旗首却没有这个权利。 要是下令撤退，回去就会被丹珠吊死。 只能不停命令士卒强攻。 好在金锋知道黑甲战队这次任务艰巨，所以配给他们的手雷数量足够多，最终击溃了吐蕃士卒的心理防线。 加上旗首的持续高压，吐蕃士卒终于出现了大溃逃。 但是张凉没有顾得上乘胜追击，而是第一时间带着黑甲战队向着大蟒坡的方向狂奔。 直到跑到大蟒山附近，确认威胜军和镇远镖局的大旗都还在山顶，而且在山腰打扫战场的人明显是威胜军，张凉和一众镖师才算放心。 从昨夜开始，黑甲战队先是赶路，然后又是持续作战，最后还一路狂奔回来，早就累得不行了。 但是金锋提醒过，剧烈运动之后，不适合立刻躺下休息，所以镖师们并没有就地休息，只是缓缓放慢脚步，继续走向大蟒坡。 大蟒坡顶，金锋上去的时候，沁儿已经把九公主扶到了石头上休息。 满身血污的庆慕岚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喘气。 看到金锋过来，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算是打过了招呼。 她进入战场，是三号战斗最激烈的时候。 不少吐蕃士卒已经突破封锁，准备上山擒拿九公主。 当时所有人都被吐蕃士卒缠住，无法分身，幸亏阿梅这个高手加入，迅速解决了这些人。 九公主站起身，想要给金锋见礼。 可是胳膊刚抬起来，就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秀眉也微微蹙起。 “都这时候了，就别再逞强了！” 金锋赶紧摆手。 但是九公主依旧坚持着抬起胳膊，双手交叠，对着金锋行了一礼。 “舞阳多谢先生！此战若非先生，必输无疑！” 这话倒是不假，这一仗能打赢，金锋带来的连弩和手雷功不可没。 镖师的表现也极为亮眼。 “此战若非殿下，也无法取胜！” 金锋见状，也郑重对九公主行了一个书生礼。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但是九公主只笑了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胳膊放下来的时候，太疼了…… “先生，舞阳的胳膊没事吧？” 庆慕岚着急问道。 “没事，只是持续擂鼓，肌肉拉伤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金锋说道：“你最近没事帮她揉揉，会好得快些。” “是！” 沁儿听到没事，这才放心，迟疑了一下问道：“揉哪个穴位？用哪种手法？” “这个我怎么回答你？” 之前的战斗太紧张了，金锋现在还有些亢奋，说话也不由自主受到影响：“你要是保证别打我，我可以给你演示一下。” “你……” 沁儿气得眼睛一瞪，然后直接伸出自己的胳膊：“那你在我胳膊上演示！” “算了吧，我怕你家那头大黑牛找我拼命！”金锋笑着打趣。 牛奔相中了沁儿，整个镇远镖局都知道。 在西河湾的时候，大黑牛没事就去献殷勤。 沁儿刚开始担心九公主责怪，还有些扭捏，后来发现九公主就好像不知道一样，就明白她默许了。 然后两人的关系才有了一些进展，但是依旧有些隐秘。 现在被金锋直接挑了出来，沁儿被羞得满脸通红，对着金锋踩了一脚。 金锋的脸瞬间变得比沁儿还红。 他当然不是羞的，而是疼的！ 沁儿可是一脚能踹断小树，连石磙都扛得起来的暴力妞。 刚刚又被金锋调侃的又羞又恼，下手，不，下脚难免有些失去控制。 偏偏金锋今天没有穿战靴，这一脚踩下去，和被石头砸了一下没什么区别。 如果硬说不同的话，可能石头砸得没有这么狠…… 金锋只觉得半个脚掌麻了一下，然后就是钻心的疼痛。 也不好惨嚎，只好强忍着疼痛，一屁股坐到地上，脱掉鞋子。 果然，左脚大拇哥的指甲盖都变成黑紫色，指定是保不住了。 “沁儿姑娘，过分了吧？” 大刘眼睛一瞪，有些无奈，也有些生气。 他的任务就是保护金锋，可是现在金锋却在他面前差点被人把脚踩扁了。 这让大刘觉得生气。 可是他又看得出来，沁儿也不是有意的。 这让他很为难。 沁儿也自知理亏，赶紧向金锋道歉：“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 可是沁儿和阿梅一样，从小被培养成不苟言笑的保镖，平时看起来就和机器人一样冷冰冰的，哪里懂得怎么道歉？ 说了半天也只知道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行了行了，这次也是我嘴欠，算是扯平了，以后请姐姐你离我远点！” 金锋自然也明白沁儿不是故意的，只能自认倒霉。 扭头交代道：“大刘，以后但凡她靠近我一丈之内，记得提醒我躲远点！” “是！”大刘憋着笑回答。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金锋这样吃瘪。 九公主和庆慕岚都低下脑袋，肩膀一耸一耸的。 “行了，别憋着了，想笑就笑吧！” 金锋没好气的瞟了两人一眼。 “哇哈哈哈！” 庆慕岚捶着石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九公主也蹲下身子，把脸埋到腿上。 其实这件事并没有多么好笑，她们也是在借机宣泄情绪而已。 金锋无语的把鞋穿上，在大刘的搀扶下，一蹦一跳走向石头，想要坐下休息休息。 张凉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先生也受伤了？” 眼睛微微眯起，扭头看向山下的吐蕃大营！ “丹珠，我镇远镖局必取你首级！” 【作者有话说】 继续写，老规矩，大家明早再看 第488章 给本宫一个交代 “凉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金锋单脚蹦到石头上，也看到了张凉。 “我们才到半路，斥候发现东边来了两千人，想要摸黑偷袭我们，我觉得应该就是封锁北城门的吐蕃军，南边也来了三千人……” 张凉把昨晚的战事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后来大蟒坡这边发出最高预警，我跟兄弟们一商量，就杀了回来。” “你们被五千人围攻了？” 金锋一惊：“兄弟们伤亡如何？” 留守大蟒坡的五百镖师，阵亡大半，活下来的也都多少带着伤。 还能继续作战的，连一百人都不到。 若是黑甲战队再伤亡严重，金锋会心疼死。 “男女镖师加起来共阵亡六十六人，因为着急回来，我找地方把尸体藏了起来。” 张凉说道：“还有几个女兵受伤，不过都不是致命伤，休养一阵就好了。” “辛苦了！” 金锋起身，拍了拍张凉的肩膀。 庆慕岚和九公主也对着张凉投来敬佩的目光。 黑甲战队虽然没有直接参战，但是承受的压力是最大的。 毕竟丹珠派来攻打大蟒坡的才六千人，派去前后夹击张凉的就五千人。 如果不是闪光弹和手雷摧毁了敌人的心理防线，数千人堆也能对能堆死黑甲战队！ 就算有闪光弹和手雷，以及黑甲的装备优势，被十倍于己的敌人围攻，也是极为危险的。 黑甲战队能打出这个成绩，几乎可以说是奇迹了。 毕竟黑甲防御再好，也不可能挡住所有伤害。 头盔和胸甲之间的链接缝隙，以及脸部，都是防御薄弱的地方。 而且这些地方一旦被攻击，基本就是致命伤。 这也是男镖师只有阵亡，没有多少伤员的原因。 “兄弟们吃的就是这碗饭，不怕死，就怕死得不值。” 张凉说道：“很多兄弟都说，幸亏跟着先生，才有这么好的盔甲和武器，这次打得漂亮，足够大家吹一辈子了！” “凉哥可以啊，都学会拍马屁了？”金锋意外看了张凉一眼。 这闷葫芦也开窍了？ “不是拍马屁，兄弟们真是这么说的。” 张凉说道：“先生不知道兄弟们以前打仗有多苦，别说盔甲和武器，军粮都被那些少爷们扣了，连肚子都吃不饱。” “先生，凉哥说的是真的，有一次我们跟党项人打仗，对面只有不到一百人，我们有一千多人。” 大刘也跟着露出回忆之色：“党项人可没先生的盔甲，也没手雷闪光雷，按理说我们用人堆也能堆死他们，但是我们还是打输了。” “为什么”金锋问道。 “因为我们头一天吃的粮食都是发霉的，兄弟们都拉了一夜，站都快站不起来了，哪里还有力气打仗？” 大刘苦笑着说道：“当官的一看势头不对，骑着马就跑了，谁还有心思去拼命？只能被党项人追在后边随便杀！ 我是运气好，绊倒滚进沟里，党项人懒得下去追杀，我才捡回一条命。” 九公主在一旁，脸色有点不自然。 但是张凉和大刘要说心里没有怨气是假的，所以都没有避讳，甚至是有意说给她听的。 对此，九公主也很无奈。 她知道两人没有撒谎，纨绔将领克扣军粮军饷是非常普遍的想象。 像庆怀那样自己拿封地税收来补贴的，少之又少。 像金锋这样拼了命往镖师身上砸银子，给镖师置办装备的，整个大康只有他一个。 所以镖师才会这么忠诚，愿意为金锋拼命。 “以前的都过去了，”金锋说道：“对了，你把兄弟们遗体藏哪儿了？尽快派人去拉回来，山里野兽多，别被祸祸了。” “刚才就安排人去了。”张凉指着金锋的脚，问道：“先生，你怎么也受伤了？” 金锋闻言，有些尴尬。 他实在没脸说是被沁儿给踩的…… 正想着怎么转移话题呢，突然听到山下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金锋心里一咯噔，单脚跳着绕过巨石，看向山坡下。 张凉、庆慕岚等人也是如此，第一时间跑过去。 和金锋一样狼狈的还有九公主。 金锋是单脚蹦着走，九公主是只见两条腿在动，胳膊一动不敢动，看起来颇为怪异。 只见山坡下，一支大概三四百人组成的骑兵队，顺着官道狂奔而来。 山下的威胜军顿时如临大敌，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 张凉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山下跑。 这时候威胜军已经快打残了，唯一能对抗骑兵的，恐怕只剩下黑甲战队了。 “凉哥不要紧张，是我哥！” 庆慕岚看清骑兵的旗帜，冲着张凉的背影喊道。 山底下，威胜军也认出了是自己人，纷纷放下武器。 金锋也如释重负。 此时所有人都到了强弩之末，要是再来几百骑兵，就算最后能击退，估计也会伤亡惨重。 而若是队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们可以接替防御，威胜军和镖师也能休息一下了。 庆鑫尧到了山下，孟天海已经等在了路旁。 “大人！”孟天海躬身行礼。 庆鑫尧着急问道：“舞阳和慕岚呢？” “殿下和慕岚小姐都没事，和金先生一起在山上呢！” 孟天海指了指山顶。 庆鑫尧闻言，长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他最在乎的两个人都没事。 “孟天海，我带的人交给你了，你看着安排！” 庆鑫尧扭头交代一声，带着自己的亲卫队，飞奔上山。 到了山顶，第一时间寻找九公主和庆慕岚的身影。 确认两人真的没事，心里的石头才算彻底落了地。 看到庆慕岚和阿梅都一身血污，眉头不由皱了一下。 不过确认庆慕岚没有缺胳膊少腿，还活蹦乱跳的，便没有多问。 大步走到九公主面前，躬身说道：“臣救驾来迟，请殿下责罚！” 战斗就发生在西川城门外，他作为镇守西川的一把手，没有第一时间赶来救援，的确说不过去。 但是九公主和庆鑫尧是亲表兄妹，金锋以为九公主会客套两句，走个过场就翻篇呢。 结果却发现九公主脸色颇为不善，语气也是公事公办： “庆大人，你没有及时增援，导致将士死伤惨重，这件事，庆大人必须给本宫一个交代！” 第489章 庆鑫尧 这一战不仅是近百年来吐蕃和大康规模最大的一场战斗，也是尕达向大康宣示武力，施压的一战。 如果输了，不光九公主可能身死，大康也必然要向吐蕃纳贡。 以大康如今的局势，说不定就会引起连锁反应，导致灭国。 所以九公主的抗战态度才会如此坚定。 结果如此关键的战役，就发生在西川城门口，庆鑫尧却没有派兵救援。 可以说是严重的渎职！ 九公主没直接砍了他，还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已经是顾念亲情了。 如果是朝堂的老狐狸，早就借坡下驴，找出一百种理由了。 可庆鑫尧是武将出身，也确实心中有愧，没有解释，而是把腰躬得更低。 “臣失职，请殿下责罚！” “责罚你不用急，跑不掉！本宫现在想要知道为什么！” 九公主的语气突然变重：“庆大人，你不会不知道这一仗多重要吧？” “臣知罪！” 庆鑫尧直接跪到地上。 “哥，你别光说知罪，快说为什么啊！” 庆慕岚一看九公主真的生气了，赶紧帮着自家哥哥说话。 说完还朝金锋使了个眼色。 但是金锋就像没看到一样。 庆鑫尧如果及时救援，说不定早就击退了丹珠，镖师也不会伤亡那么多了。 如果不是金锋明白这么做对庆鑫尧没有任何好处，他都恨不得踹对方两脚。 帮他求情？ 这么可能！ 而且金锋也很想知道庆鑫尧为什么没有过来增援。 “回殿下的话，臣发现丹珠集结兵力，便立刻带兵出城，可是丹珠派人阻拦，吊桥被打散了。” 庆鑫尧无奈解释道：“护城河原本的桥梁已经拆掉，臣没有办法，只好绕到北城门！” 金锋和张凉闻言，同时露出恍然之色。 换做他们在丹珠的位置，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庆鑫尧出城增援。 九公主的怒气也有所平复，冷声说道：“庆大人，你贻误战机，战后本宫会如实上奏父皇，如何责罚，父皇自会定夺。起来吧！” “谢殿下！” 庆鑫尧这才起身，满脸羞愧之色。 “哥，你别怪舞阳说话狠，你这次真的差点误了大事。” 庆慕岚一边帮庆鑫尧拍了拍衣服上的土，一边帮着九公主解释。 “我知道，舞阳骂得对，这次是我的错，我应该猜出来丹珠会阻止我过河，早点做出对策的。” 庆鑫尧摇头说道：“说起来我十几岁被父亲扔进军营，也算是老兵了，结果真打起来，却处处被丹珠压制。” 站在一旁的金锋听到庆鑫尧这么说，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人别的不说，认错态度不错。 错了就认，挨打立正，比那些总找理由的人强得多。 也知道主动总结失败经验。 而且金锋这才发现，原来庆慕岚除了大大咧咧，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对了哥哥，你不是早说想认识先生吗，来！” 庆慕岚发现气氛还有些不对，便指着金锋岔开话题：“他就是金先生！如果不是先生带镖师来帮忙，还带了新武器，今天就输了！” “先生远道驰援，庆鑫尧无以为报，但会永远铭记在心，日后需要我做什么，先生只管说话！” 庆鑫尧转身看向金锋，抱拳行了一个武将的礼仪。 “庆大人客气了，小生也是大康的一员，抵御外敌是应尽之义！” 金锋客气的还了一个书生礼。 其实他很想说，你不是无以为报，你把川蜀的售盐权都给我，那就好了。 可是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知人知面不知心，虽然庆鑫尧看起来颇为豪爽耿直，甚至有些憨厚。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怎么可能坐稳州牧的位置？ 川蜀在大康属于边疆之地，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战争，边疆州牧的权利比中原州牧大得多，绝对是一方封疆大吏。 要不然庆鑫尧也不敢伙同九公主擅自启战。 金锋要是只见一面，凭几句话就觉得他耿直憨厚，那就太天真了。 而且他怀疑九公主刚才也是在演戏给他看。 看起来发了一大通脾气，把庆鑫尧骂得狗血淋头，其实一点实质性的处罚也没有。 说不定回头给皇帝写信，还会好好把庆鑫尧夸一顿呢。 对于九公主的小心思，金锋并未觉得多反感。 他前世就明白，谁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首先考虑的，也是自己的利益。 张凉和镖师们之所以对金锋如此忠诚，根本原因还是金锋能让他们和家人衣食无忧，过上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镖师都是山民出身，心思淳朴，谁对他好，他就愿意为谁卖命。 但是九公主、庆鑫尧这样的人，肯定和山民不同，不可能给点好处就完全信赖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 别说他们，金锋自己也是这样。 一直到现在，真正得到他认同的权贵，只有庆怀一个而已。 因为庆怀作战从不畏怯，逢战必先，这么做随时都有可能战死，是装不出来的。 庆怀或许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真正的军人。 其他的权贵，别说九公主这种权谋老手，就连庆慕岚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暴力妞，金锋都不会百分百相信。 他都不愿意百分百信任别人，凭什么要求别人完全信任他呢？ 愿意来西川，除了九公主开出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他也不愿看到大康遍地烽火，百姓生灵涂炭。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还太短了，就算拼命发展，也还没有绝对自保的实力。 只有天下太平，他才能安心发展，蓄积实力。 要是战争打起来了，一切都会变得混乱失控，人命如草芥。 就算是庆鑫尧这个级别的大佬，西川城破，脑袋也会被人挂在城门上。 更别提他区区一个清水男爵了。 “先生果然高义，若是我大康百姓都如先生一般，外敌何忧？”庆鑫尧感慨。 “大人谬赞。”金锋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庆慕岚知道金锋不喜欢这种客套话，便又指着张凉介绍道： “哥哥，这位是张凉，镇远镖局总镖头，他手下的黑甲战队特别厉害，昨晚上丹珠派了五千人去围杀他们，凉哥硬生生带着黑甲战队杀了出来！” 第490章 狠人 张凉曾在庆怀手下做过亲卫，对于庆家人本能的有些敬畏。 没有等着庆鑫尧主动行礼，微微躬身说道：“张凉拜见庆大人！” “壮士不必多礼！” 庆鑫尧赶紧扶起张凉，一脸佩服说道：“我来的路上，看到北边一路都是尸体，还在纳闷怎么回事，原来是壮士所为，佩服！” 被庆怀的堂哥夸赞，张凉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但嘴上却谦虚说道：“都是先生的盔甲好！” 九公主发现庆慕岚还要去介绍大刘，上前说道： “好了，丹珠还没死呢，客套话等打完仗再说，现在大家都认识了，还是商量一下，如何尽快拿下丹珠吧。” 金锋几人闻言，脸色都变得郑重起来。 九公主说的没错，丹珠虽然被打退，但是大营还在，人手应该也还不少。 这场战斗结束了，但是战争尚未结束。 金锋和九公主身体都不舒服，几人也没下山，就让人搬了几块石头，围着巨石坐下。 庆鑫尧这才发现金锋和九公主的异常，想了一下没有多问，老实坐到石头上。 “先生，你来安排。” 九公主首先看向金锋。 “我？” 金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论身份，这里有九公主，论实权，还有庆鑫尧。 九公主却让他来统筹安排后续战事？ 可能因为清水谷和今天的战事，让九公主觉得他打仗厉害。 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金锋自己清楚，统筹安排整个战场，他真不在行。 可是看到九公主和庆鑫尧等人都认真的看着自己，金锋赶紧摆手。 “殿下，不是我推脱，也不是谦虚，我只是懂一些制作武器的门道，然后再找一个合适的地形，尽量把武器的威力发挥出来，打打局部战争还行，统筹战场全局，我真的不在行。” 金锋说道：“说起来不怕大家笑话，我到现在都记不清威胜军有多少分支部门，谁归谁管。” “那怎么办？” 九公主皱眉说道：“本宫乃是一介女流，也不懂军阵之事，鑫尧哥哥和孟天海又这么糊涂……” 庆鑫尧被九公主说的有些脸红，可是却无力反驳。 这次西川城表现确实非常丢人，被九公主吐槽也只能忍着。 “如果殿下和庆大人没有意见，我想推荐凉哥。” 金锋说道：“凉哥在战阵之道颇有天赋，我觉得他可以！” 张凉没有落座，而是和大刘一样站在金锋身后。 突然听到金锋推荐自己，不由愣了。 “对啊，怎么把凉哥忘了？” 庆慕岚一拍大腿：“哥，你不知道，凉哥打仗可厉害了，庆元军和长信军什么样你也知道，我带着他们剿匪，差点累死也没打下几窝土匪，凉哥接手后，仅仅一个月，就荡平了广元所有土匪。” 庆鑫尧的眼线遍布西川，自然也知道此事，想了一下，点头说道：“我没意见。” “本宫也同意。”九公主也跟着点头。 “凉哥，你呢？”金锋抬头看向张凉。 “我……”张凉有些犹豫：“我行吗？” 这次的战斗太重要，他担心出现意外，给金锋惹来祸事。 “凉……张镖头只管放手去做，任何后果本宫一力承担！” 九公主刚才也差点跟着庆慕岚一起叫凉哥，最后还是叫不出口，想起张凉是镇远镖局总镖头，只好这么称呼。 “张镖头，这是我的令牌！” 庆鑫尧见九公主这么说，也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 有了这块令牌，张凉等于暂时有了庆鑫尧的部分权利，行事会方便许多。 金锋见两人先后表态，赶紧鼓励道：“凉哥，没事的，只管放手去做！” 他自然也知道这场仗如果打输了，后果会很严重。 但是正儿八经的打仗和剿匪不一样。 特别是这种大规模的战争，考验的是一个将领的方方面面。 丹珠如今损兵折将，士气低迷，又没有了骑兵，可是经验老到，正是张凉练手的最好对象。 更何况还有九公主和庆鑫尧帮忙一起承担风险，机会更是难得。 “那我就斗胆试试？”张凉其实也有些期待。 “这就对了！”金锋拉着张凉的胳膊，让他坐到自己身旁。 这也表示，张凉有了跟九公主、庆鑫尧平等对话的机会。 张凉知道金锋这是在帮自己撑场面，感激的看了金锋一眼。 随即脸色变得郑重，说道：“既然大家信任我，那我就斗胆了。” 说完，首先看向九公主和庆鑫尧：“殿下，庆大人，除了庆元军、长信军，绵州的安兴军，我需要知道你们还安排了多少人增援，还有多久能到西川城。” “除了你刚才说的，还有简州和遂州的三支甲等军和四支乙等军，共计四万五千人左右！” 九公主说道：“有一支甲等军和一支乙等军最多两天就能到，共计一万四千五百人左右！剩下的估计需要四五天能到。” “我城内加上府兵，还可以调集三万五千人！”庆鑫尧跟着说道。 嘶！ 金锋倒抽一口凉气。 九公主真是狠人啊！ 不声不响的，又调了近五万人过来。 再加上庆元军、长信军、安兴军和庆鑫尧手下人马，至少超过十万人。 如此大动干戈，完全就是破釜沉舟，不死不休啊！ 在大康的地盘，九公主真要铁了心，丹珠就算打下西川城，恐怕也很难活着离开。 “城内就有三万五千人？” 张凉眼睛一亮：“保证城池安全的前提下，庆大人可以抽调多少人出来围困丹珠？” 庆鑫尧想了一下，说道：“一万五没问题，如果需要，还可以再抽五千人！” “一万五，足够了！” 张凉原本打算让长信军、庆元军暂时放弃阵地，调过来帮忙。 这样他就有把握打下丹珠。 现在听说庆鑫尧能随时调集一万五千人，底气更足了。 “西川城南是两河交汇之处，西边是金马河，对于丹珠来说都是绝地，所以他如果突围，肯定是向北或者向东，到时候化整为零遁入山里，再想剿灭他就难了！” 张凉伸手在地图上重重一点：“所以，想要擒拿丹珠，必须要把他锁死在大营！” 金锋、九公主、庆慕岚三人同时点头。 计谋是在敌众我寡，不得已才用，当己方占据优势，最稳妥的打法，还是光明正大的正面硬刚！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 第491章 黑甲的弱点 “请庆大人下令，派人去替换长信军、庆元军，让他们第一时间来大蟒坡报到！” 相对于陌生军队，他还是觉得把长信军、庆元军调来更靠谱。 他带着这两支军队剿匪一个月多，清楚他们的战斗力，也已经初步建立了威信，更容易指挥。 “另外，再派三千人去城北老鸹沟，把铁虎营抽出来，封锁城北猫耳岭，防止丹珠向北方东方逃窜！” 铁虎营本就是庆鑫尧手下精锐，经过这次磨炼，战斗力也更强。 借助猫耳岭的地形优势，挡住丹珠问题不大。 “好的！” 庆鑫尧点头。 …… 随着张凉的一条条命令传下去，西川城都变得热闹起来。 一支支聚集在城内的军队，相继离开城池，奔赴各地。 同一时间，城内的金川商会也接到了金锋的命令，打开粮仓和布仓，在军队的护送下，一辆辆载着粮食和布匹的板车驶出城外，一眼看不到头。 其实现在西川城已经解围，金锋完全可以把这件事推给庆鑫尧。 可是按大康官吏的德行，就算庆鑫尧亲自主持，没有两天时间，粮食布匹别想出城。 到时候老百姓说不定早就饿死冻死一片了。 安抚百姓以及换马的事，交给商会的人去做，金锋腿脚受了伤，就留在大蟒坡。 大蟒坡现在最忙的地方不是前线，而是伤兵营。 伤员太多了，草席根本不够。 周锦没办法，只好让人找来干草，铺在地上。 稍微撒了些酒精消毒，就直接让伤员躺上去了。 很多重伤员肠子都露在外面，也只能躺在这里。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金锋对此也没办法。 周锦和几十个女军医从战斗开始忙到现在，连水都没来及喝一口。 金锋本来想来找周锦拿些酒精擦擦脚趾头的，可是看到这种情况，哪里好张得开嘴？ 叹息一声，转身就走。 周锦抬头擦汗的时候，看到了单脚蹦跳的金锋，赶紧追了出来。 “师父，你怎么也受伤了？”周锦满脸紧张问道。 “我没事，你去忙吧。” 金锋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就走。 可是周锦却追了上来，不由分说的拉住金锋，脱下他的鞋子。 当看到金锋的半个脚掌都肿了起来，大脚趾甲也全部黑紫，赶紧问道：“师父，你怎么把脚伤成这样？” “赶紧回去救人！” 金锋连鞋也不管了，单脚蹦跳着离开。 这时候多耽误周锦一分钟，说不定就会有个人因此伤重而亡。 他本来还觉得自己脚趾头挺疼的，可是来到伤兵营一看，自己都觉得矫情。 跟那些胳膊都被敌人砍断的士卒相比，脚趾头被人踩了一下，算个屁啊！ 周锦咬着嘴唇盯着金锋的背影看了一下，转身又冲回伤兵营。 离开伤兵营后，金锋也没休息，在大刘的搀扶下，又在大蟒坡阵地走了一圈，看看有没有漏洞。 发现士兵都往北边看，也跟着看过去。 只见远处走来一队人，每个人都牵着一匹马，马上驮着一具身穿黑甲的遗体。 “先生，老三把兄弟们的遗体带回来了。” 大刘语气变得有些低沉。 金锋心里也有点不舒服，单脚蹦跳着迎了上去。 “先生，兄弟们怎么安排？”叫吕三江的亲卫问道。 “送到三号义庄吧。”金锋答道。 义庄就是古时候存放尸体的地方。 这次阵亡的士卒太多，孟天海就组织人在大营边缘地方临时搭建了一排棚子，用来存放阵亡士卒的遗体。 三号棚子就是专门存放镖师遗体的。 “是！” 吕三江答应一声，牵着马离开。 金锋让到一旁，右手放在胸口。 这是大康的军礼。 大刘等人也是如此。 一直等到马队离开，金锋才把手放下，跟着去了义庄。 时间仓促，条件有限，地上只是铺了薄薄一层稻草，战死的镖师就并排躺在稻草上面。 吕三江带回来的镖师遗体，男兵都还穿着战甲，一群人准备给他们卸甲，金锋上前说道：“你们去歇着吧，我和大刘来就行了。” “先生，我们不累，你脚上有伤，您回去歇着吧。”吕三江赶紧摆手。 “我来！”金锋依旧坚持。 吕三江看了大刘一眼，见大刘点头，这才让到一旁。 金锋坚持亲手给老兵卸甲，除了心里不舒服之外，他也想知道镖师们的死因。 这样才能改进黑甲，避免更大的伤亡。 所以金锋卸甲极为认真，哪怕有大刘帮忙，也一直忙到天黑才结束。 卸掉最后一个镖师的黑甲，金锋无奈叹息：“要是有防爆玻璃就好了。” 这次阵亡的男镖师，致死原因主要有三点。 第一是被锐器暴力破甲。 解决破甲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升黑甲的坚硬程度。 可是黑甲目前使用的材料，已经是批量生产最适合的材料了。 他暂时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第二个原因是头盔和胸甲之间有缝隙，在脖子位置。 一旦被敌人攻击到这个地方，就等于割喉。 金锋设计头盔和胸甲的时候，考虑过这个问题，尽量减小这个缝隙，还在镖师衣领上衬了一层防止割喉的铁皮，却依旧有两个镖师不幸中招。 第三个原因是面甲。 面甲需要留一个缺口，这个缺口还不能太小，否则就会影响镖师的视线。 这是黑甲最大的弱点，也是致死原因最多的。 解决这个弱点最好的办法，就是制作出防爆玻璃，把这个缺口封起来。 这样既不影响视线，也能起到防护作用。 可惜以西河湾如今的工业基础，制作大块的普通玻璃都还需要时间，更别提特殊玻璃了。 卸完盔甲，也找到了镖师的致死原因，金锋这才离开义庄。 结果一出来，就发现九公主等在义庄外面。 其实她今天来过好几次了，可是看到金锋在给镖师卸甲，又回去了。 “殿下有事吗？”金锋问道。 忙活了大半天，中间连饭都没吃，金锋也累得不轻。 “没什么事，就是来跟先生说一声，老鸹沟的百姓都安置好了。” 九公主说道：“另外，长信军和铁虎营都已就位，庆元军再有一个时辰也可以赶到。” “这场战争，要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状态不太好，睡了，大家也早点休息。祝大家做个好梦，美梦成真！ 第492章 九公主的老师 入夜，数千庆元军也如期赶到大蟒坡。 加上下午赶到的长信军，以及庆鑫尧又从城内调出来的一支乙等军和一支丙等军，张凉目前可以调动的人手超过万人。 吐蕃大营东侧是西川城，西侧是大蟒坡，突围只能往南或者往北。 过万人足以封锁吐蕃大营南北两路。 但是张凉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让几支队伍都直接开进大蟒坡，扎营休息。 然后派人在吐蕃大营南北的空地上点燃一堆堆篝火。 两排篝火一南一北，从护城河一直排到大蟒坡，看起来就像两条长蛇。 时不时会看到一两支骑兵巡逻小队从篝火堆旁经过。 金锋和九公主到了大蟒坡顶，张凉和庆鑫尧都不在，只有庆慕岚拿着望远镜在观察下方。 “看出什么了吗？”金锋问道。 “凉哥的确厉害！”庆慕岚收起望远镜，赞叹道。 “说说你的看法。”金锋笑着坐到石头上。 “长信军、庆元军都长途奔袭，昨夜又夺取东城门和宝儿山，肯定很累了，再派他们包围吐蕃大营，会让他们更加疲惫，不利于之后的战斗。” 庆慕岚说道：“铁虎营封锁了猫耳岭，往南是护城河和金马河的交汇处，让丹珠随便跑，他也没地方跑，所以根本不用派人封锁，不如让战士们休息。 摆上篝火，会让吐蕃士兵觉得咱们随时可能打过去，心里肯定紧张，这和先生的疲敌之计的道理是一样的。” “不错，有进步。”金锋笑着说道。 其实张凉这一招也是疲敌之计。 只不过和金锋之前的形势不同而已。 …… 吐蕃大营。 庆慕岚的猜测不错，看着营地外的篝火，吐蕃士卒都很紧张。 丹珠带来的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他们早就见惯了生死。 打仗非常考验士卒的体力和精力，有时候一场攻防战打起来，攻守双方打十几天是很常见的情况。 所以见缝插针补觉是一个老兵的基本素质。 很多老兵前一刻还精神抖擞的站着，队长说可以休息了，随便往地上一躺，不到三分钟就能进入深度睡眠。 可是此时，偌大的吐蕃大营，没有一个人睡得着。 最近的战斗发生了太多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情。 闪光弹、连弩、手雷…… 这些东西都是他们随着尕达征战草原时，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的东西。 吐蕃老兵不怕死，却敬畏天神。 不少老兵都坚信，大康军肯定得到了天神的保佑。 有了这个想法，信念瞬间就崩塌了。 信念一旦被击碎，老兵和新兵没什么区别。 也会紧张到失眠。 中军大帐。 丹珠和巫哲相对而坐，都没说话。 他们都猜出了张凉的打算。 却没有任何破解的办法。 两人就这么无言的一直坐到黎明。 丹珠叫来亲卫：“传令下去，命辎重营把所有肉都煮了，让兄弟们敞开了随便吃！” 亲卫眼皮跳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他明白，最后的战斗要来了。 巫哲叹息一声，起身对着丹珠行了一礼。 一向尊重巫哲的丹珠，这次却没有还礼，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巫哲一眼。 而是拔出自己的战刀，拿出一块软布，仔细擦拭。 …… 大蟒坡，营地也飘出阵阵炊烟。 军卒们先后起床，准备吃饭。 一向喜欢睡懒觉的金锋，今天也早早起床。 等他赶到指挥帐，其他人已经到了。 刚准备打招呼，庆鑫尧的亲卫进来了：“大人，吐蕃大营出来一个老头儿，说是公主殿下的老师，求见殿下。” “从吐蕃大营出来，自称本宫的老师？”九公主微微皱眉。 宫中有专门教导皇子公主的官员，称为太傅。 九公主从小到大，共拜过好几个老师，可是这些人要么死了，要么还在京城，怎么可能从吐蕃大营出来？ 不过这种谎言立马就会被戳破，撒谎也没有意义。 一向聪慧的九公主，此时也有点一头雾水。 “莫不是想要刺杀你吧？”庆慕岚说道。 “可能性不大，如果真想刺杀的话，就不会从吐蕃大营出来了，这样咱们肯定会防着他。” 九公主摇头：“他说叫什么名字了吗？” “他只说自己姓巫，”亲卫说道：“还有，他眉毛上面有颗痣。” 说完在自己额头指了一下。 “不可能！”九公主猛地站了起来。 “认识？”庆慕岚问道。 “慕岚姐姐，你还记得巫太傅吗？”九公主问道：“就是喜欢打手心的那个！” 皇帝为了收买人心，有时候会安排一些国公重臣的孩子进宫和皇子公主一起读书。 庆慕岚小时候就进宫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读书太差劲，还总是挑拨皇子捉弄先生，被庆妃送了回来。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背不会诗书，他总打我手心。” 庆慕岚说道：“可我不是听说，他被抄家了吗？……” 说到这里，庆慕岚眼睛一瞪：“你不会怀疑他没死吧？” “姓巫，自称本宫的老师，眉上又有痣，除了他还有谁？” 九公主说道：“当年就听说他逃掉了，还去问过父皇，现在看来，应该是父皇骗了我。” “如果这样的话……那也太……” 庆慕岚都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件事了，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先把人带过来看看再说吧。”九公主冲着亲卫点点头：“把人带过来吧。” “记得搜身，不能放过任何地方！”庆鑫尧提醒道。 “是！”亲卫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足足十几分钟后，才带着巫哲进来。 “巫太傅，真的是你！” 九公主和庆慕岚都站了起来。 巫哲虽然苍老了不少，但是两人还是一下子认了出来。 “殿下，慕岚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巫哲进了敌营，完全没有一点紧张的表情，就像回了自己家一样。 盯着九公主和庆慕岚看了一阵，笑着说道：“十几年没见，你们都成大姑娘了，老朽没想到，此生竟然还有机会再见到你们。” “本宫也没想到会再见到巫太傅！” 九公主直接问道：“巫太傅，你应该不是找本宫叙旧的吧？” 第493章 江山注定是你的 “当然不是，我来请殿下高抬贵手，放丹珠一马！” 巫哲躬身对着九公主行了一礼。 帐篷内所有人都看疯子一样看着巫哲。 这个人脑子怎么想的？ 九公主劳师动众发动了这场战争，怎么可能因为他一句话就放了丹珠？ 哪怕两人的关系再好也不可能。 何况金锋看得出来，两人关系好像并没有那么亲密。 果然，九公主冷笑道：“巫太傅，你觉得可能吗？” “我当然知道不能让殿下白白放人，”巫哲说道：“一千匹战马，换丹珠一命，其他士卒，一人换一匹，殿下觉得如何？” 在高原和草原，用战马牛羊交换俘虏是很常见的事情。 丹珠随着尕达征战多年，手里积攒的牛羊无数，战马也有数万匹。 是吐蕃最富有的几个人之一。 金锋非常清楚九公主对战马的渴望。 此时吐蕃大营内应该还有数千士卒，九公主只要点点头，就能换得数千匹战马。 代价仅仅是放走一个败军之将带人离开而已。 金锋也拿不准九公主会不会答应。 结果九公主却毫不犹豫的摇头：“不行！” “殿下是担心丹珠付不起帐吗？” 巫哲说道：“如果这样，那我可以派人先回高原把战马送到金马河畔，殿下查验之后再放人，如何？” “不行！”九公主依旧摇头。 “殿下，我猜这次的战争，陛下还不知道吧？” 巫哲继续劝道：“以大康朝廷的党争程度，就算你打赢了，朝中也会有诸多非议。如果尕达大王后边再派大军来继续攻打的话，我想殿下的压力肯定会更大吧？” “巫哲，你是在威胁本宫吗？” 九公主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老朽不是威胁殿下，而是在说一个事实。” 巫哲说道：“丹珠随尕达征战多年，虽是君臣，却亲如兄弟。殿下若是杀了丹珠，尕达必然会派大军来为他报仇！而且下一次，就不会只有两万人了。” “那就让他来吧，本宫能击退丹珠，就能再击退尕达！” 九公主傲然说道。 “殿下，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倔强。”巫哲摇了摇头：“还记得小时候老朽教你的道理吗？刚过易折！” 说完扫视人群，最后把目光锁定到金锋身上。 眼睛猛地眯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平静。 “这位就是金先生吧？果然器宇轩昂，年少有为！” 巫哲说道：“听说殿下非常信任先生，先生帮我劝劝殿下。只要她愿意放丹珠一马，便可以得到数千匹战马，朝中的压力也会小得多，大康也至少获得十年的太平，对所有人都好，何必非要刀兵相见呢？” “不愧是做过太傅的人，果然能说会道，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金锋冷笑道：“不是你们来犯边，怎么会刀兵相见？” “丹珠屠我百姓，有亡我大康之心，本宫必杀他！”九公主说道：“巫太傅回去吧！” “一万匹，如何？”巫哲依旧不死心。 结果九公主根本不回答他了。 “两万匹，全是上等的好马，殿下可以直接组建四支骑兵队！”巫哲喊道。 “扔出去！” 九公主直接冷喝。 她心动了。 在巫哲说出一万匹的时候，她就心动了。 怕再让巫哲说下去，她会忍不住真的答应。 沁儿二话不说，伸手就要去揪巫哲的衣领。 “殿下不用送了，老朽自己会走！” 巫哲摆摆手，转身离开。 金锋来得晚，坐在帐篷口的位置，巫哲经过金锋身旁的时候，突然弯腰趴在金锋耳边低声说道：“金锋，大康国运已尽，陈文儿救不回来的！ 你眉眼间有天人之相，头顶紫气缭绕，比陈佶那狗皇帝浓郁百倍，这江山注定是你的。 你要是真的可怜天下百姓，就趁早反吧！” 巫哲说话的速度很快，声音也很低，但是金锋却听得清清楚楚。 说完起身就走，留下一脸懵圈的金锋。 他吃瓜吃得正嗨皮呢，怎么也没想到最大的瓜皮砸到了自己头上。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对巫哲的话嗤之以鼻，什么天人之相，紫气萦绕，蒙鬼呢？ 桥头算命先生都不用这一套骗人了。 可是现在金锋不敢那么确定了。 重生这种事他都与达到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而且他的确动过造反的念头，只不过觉得自己不是治理天下的料，而且当皇帝太累，把这个念头压下去了而已。 当然，也有可能巫哲是个擅长揣测人心的心理高手，通过金锋平时的表现，可以推测出他的性格，再加上金锋表现出来的制造武器的能力，故意撺掇的。 巫哲都被抄家了，肯定恨大康，恨陈佶。 撺掇成功了，金锋就会造反，以现在镇远镖局的规模，和金川商会赚钱的能力，就算掀不翻大康，也够陈佶头疼的。 不成功，他也没什么损失。 金锋正想着呢，就看到庆慕岚凑上来好奇问道：“先生，他跟你说了什么？” 巫哲刚才的话，句句都在劝金锋造反，别说金锋暂时没有造反的念头，就算有，肯定也不能往外说啊。 于是随口胡诌道：“他说让我帮忙劝劝殿下，如果劝成了，愿意送我一千匹战马作为谢礼！还说我头顶有什么狗屁黑光，让我最近小心祸事。” “小时候觉得这老家伙一本正经的，没想到也不老实。”庆慕岚吐槽道：“都这时候了，还耍心眼说瞎话。” “他耍心眼就耍心眼，老子又没招他惹他，咒老子干什么？” 金锋装作生气的样子，冲着大刘说道：“去把老家伙抓回来，老子倒要问问，他是怎么看出来老子头顶有黑光的！” 说完仰着头看了一下自己头顶：“你们看到我头顶有黑光吗？” “黑光没看到，绿光……” 庆慕岚听金锋说过绿帽子的故事，刚准备拿他开涮，就看到金锋端起茶杯。 吓得赶紧改口道：“绿光当然也没有啦，只有粉光，说明先生你桃花运特别旺，回去后肯定夜夜做新郎，三年不重样，行了吧！” “大姑娘家的，说话也不知道羞臊！” 金锋这才放下茶杯。 觉得帐篷里有点过于安静了，疑惑回头。 这时候他才发现九公主和庆鑫尧的表情非常凝重。 【作者有话说】 稍后还有两章 第494章 轮到咱们上场了 “你们这副表情什么意思？” 金锋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你俩该不是相信他的鬼话了吧？” “先生，巫家的相面之术是祖传的，非常灵验，而且据说很少说假话。他说你有黑光，先生最近还是小心点。” 九公主说道：“当然，也有可能巫哲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故意吓唬先生的。” 被九公主这么一说，金锋心里更没底了。 扭头准备催促大刘，发现大刘已经掀开帐篷帘子。 “陈佶，你一定不得好死！” 只见巫哲大喊一声，突然加速狂奔，一头撞在石头上。 大刘赶紧跑过去，伸手在巫哲脖子上摸了一下，扭头说道：“先生，死了！” “死了？” 金锋心里突然有点儿发毛了。 可是人都死了，他想再多也没用，只好收摄心神，听张凉安排进攻计划。 …… 吐蕃大营，丹珠还在擦拭自己的战刀。 一下一下，擦拭得极为用心。 哪怕战刀已经非常干净了，他也没有停止。 直到亲卫掀开帘子走进来。 “将军，巫先生死了！” 丹珠擦刀的动作终于停了，手指头也被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一个小口子。 “我知道了，通知兄弟们集结吧！” 等亲卫离开之后，丹珠的脸色才露出悲伤。 “老家伙，都说了陈文儿不可能同意的，你非要去自取其辱干什么啊？” 可以说没有巫哲辅佐，就没有他丹珠的今天。 两人配合十几年，早已亲如父子。 巫哲昨晚就跟他商量过这个计划，可是丹珠不同意，为此两人还大吵了一架。 巫哲一直在大帐坐到天亮，丹珠还以为他改变主意了，结果巫哲还是去了。 “老兄弟，这是咱们最后一次并肩作战了！” 丹珠再次拿起软布，擦拭掉刀刃上的血迹，提着战刀起身走出大帐。 吐蕃大营校场，逃回来的士卒都等在这里，加起来大概还有四千多人。 队形依旧整齐，但是此时骁勇善战的士卒，一个个都面露担忧。 别说战场老兵，哪怕是个普通人，都能感受到队伍中的压抑。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很怕，怕大康人那些乱七八糟的武器，说实话，我也怕，可是怕有用吗？咱们害怕，大康人就不会杀你了吗？” 丹珠站在高台上，扯着嗓子嘶吼道：“刚刚，巫先生去大蟒坡谈判，想要用战马和牛羊，换咱们离开，可是大康的公主把他杀了！ 大康人已经铁了心要杀咱们，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跟他们拼了！”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几乎是所有势力之间都遵守的规矩。 大康可以不同意巫哲提出的条件，却不能杀掉巫哲。 在高原上，这么做是对另外一方的羞辱。 听到丹珠这么说，不少士卒都露出愤怒之色，握紧手里的刀柄。 这是巫哲送给丹珠最后的礼物。 “吐蕃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投降的懦夫！” 丹珠继续喊道：“实话告诉你们，我在大康有很多探子，你们是英勇善战的猛士，还是贪生怕死的懦夫，尕达大王都会知道。 大家都清楚，大王会照顾好勇士的孩子！也一定会杀掉懦夫的孩子！ 咱们肯定回不去了，我希望大家多为孩子想想！” 这句话说出来，几乎所有士卒的脸色都变了。 保护孩子是所有人的本能，他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孩子。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 丹珠的亲卫见状，赶紧举着胳膊呐喊：“跟他们拼了！” 提前安排好的气氛组，马上跟着附和：“跟他们拼了！” “跟他们拼了！” 其他士卒的情绪也渐渐被调动起来。 士气虽然没有恢复到巅峰时期，却也有了一战之力。 咚咚咚！ 张凉集结军队，排着方阵缓缓逼近吐蕃大营。 沉闷的脚步声，如同战鼓一般，重重砸在吐蕃士卒心上。 水牛拉着一座座投石车，跟在方阵一侧。 丹珠站在瞭望台上，根据大康军卒的分布情况，安排防御。 双方本就是生死之敌，没有宣战，也没有多余的话，投石车和重弩就位之后，张凉就直接下达了攻击命令。 昨天发生在大蟒坡下的一幕，今天又重新上演。 只不过这次攻守双方互换了位置。 金锋没有出战，陪着九公主站在大蟒坡顶，遥遥看着战场。 看着看着，两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威胜军伤亡惨重，铁虎营在扼守猫耳岭，所以这次参与攻坚战的主要力量是庆元军、长信军，以及庆鑫尧手下的另外两支队伍。 加起来共有一万多人。 而丹珠一方最多只有四千多人，连大康士卒的一半都不到。 加上昨天才吃了败仗，士气正低迷，金锋和九公主都以为这场战斗会迅速结束。 金锋甚至都开始规划什么时候回西河湾了。 可是真打起来，金锋才发现，他错了。 吐蕃士卒的士气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低迷，庆元军长信军也没有他期待的那么勇猛。 战斗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大康士卒依旧没有攻破吐蕃任何一处防线。 最让金锋难以置信的是，己方占据如此优势的情况下，竟然出现了逃兵。 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一支三十人左右的小队，见对面敌人凶残，竟然直接扔掉阵地跑了。 幸亏大康这次是攻击的一方，如果是防守的一方，敌人完全可以趁着这个空子突破防线！ “他们是猪脑子吗？” 金锋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支小队。 明知道九公主在后方盯着，还敢做逃兵，这不是找死吗？ 真要打不过，你消极怠战也行啊。 九公主的脸色也冷得要滴下水来。 庆鑫尧治军在大康的将领中算严厉的，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其他纨绔将领带出来的兵是什么德行，不言而喻。 不说庆鑫尧，庆慕岚都觉得羞愧难当。 当即冲下山坡，带着督战队把这支小队全都砍了。 或许想为哥哥挣点颜面，庆慕岚处理完逃兵之后，竟然没有回营，而是带着亲卫队，补上了逃兵留下的缺口。 大康士卒都被庆慕岚刚才的狠辣手段吓住了，发现她带着人亲赴前线，很多消极怠战的士卒都吓得振作起来。 可惜依旧无法突破丹珠的防守。 张凉站在高处，盯着战场思考良久，最终失望的叹了口气，发射了一枚响箭。 大蟒坡营地，大壮抬头看着远处，不由握紧了拳头。 “兄弟们，终于轮到咱们上场了！走，生擒丹珠去！” 第495章 敌营夺帅 镖师这次伤亡太多了，张凉本来不想再让黑甲战队参战。 可是庆元军他们实在太不争气，再打下去，张凉有点担心会出现溃逃。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是一旦真的出现，那后果就太严重了。 溃逃的士兵没有理智，更不会再服从指挥，只会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根本别指望他们去防守大蟒坡。 如果丹珠趁势对大蟒坡展开反攻，之前的所有牺牲都付诸东流不说，金锋和九公主都不一定来得及撤退。 其实昨天的战斗就非常危险。 当时镖师的手雷几乎已经用光，如果丹珠再晚几分钟下达撤退命令，说不定大蟒坡就被攻破了。 张凉没有帮庆鑫尧练兵的义务，发现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思考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把黑甲战队调过来，尽快结束战斗。 他实在不敢拿金锋和九公主的安危去赌。 黑甲战队离开的同时，金锋也让大刘安排马车随时待命。 他也萌生了和张凉同样的担忧。 昨天那么危险，他都安然无恙，要是今天栽了，那就太冤枉了。 大壮和猴子带着黑甲战队到了前线，没有刻意去挑选薄弱的战场，而是第一时间寻找丹珠的帅旗。 确认了帅旗的位置，直接奔着距离丹珠最近的阵地冲去。 吐蕃大营的防御工事也是以壕沟和土墙为主，只不过比大蟒坡的壕沟更深，土墙更高，砸得也更结实。 大康军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攻下吐蕃大营，主要原因也是壕沟和土墙。 参与防守的吐蕃士卒中，有不少是伏击黑甲战队逃回来的。 看到黑甲战队，本能的产生了畏惧。 生怕黑甲战队再向他们投掷手雷。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黑甲战队到了壕沟外，根本没有硬攻的打算，而是第一时间扔了两枚手雷进来。 随着两声巨响，土墙后的吐蕃士卒死伤过半。 剩下的一半也被震得头晕目眩。 趁着这个功夫，镖师们拖出早就准备好的木板，搭到土墙上。 等吐蕃士兵回过神来，第一批镖师已经跳下了土墙。 丹珠立刻组织大量人手，想把黑甲战队赶出阵地。 可是几十个黑甲镖师组成人墙，吐蕃士兵根本打不过，反而被杀得节节后退。 不等第二批增援赶到，镖师已经全部越过壕沟，迅速组成三角战阵，直奔丹珠的帅旗。 “竟然要夺帅？” 丹珠直接被气笑了：“黑甲战队莫非真以为天下无敌了不成？” 敌营夺帅，是指两军交战，尚未分出胜负，某个人或者某支队伍，硬生生杀穿敌阵，成功斩杀对方指挥官。 那是传说中才会发生的事情。 丹珠打了一辈子仗，从来没遇到过一次。 结果在他人生最后一战中，遇到了。 可悲的是，他属于被夺帅的目标。 这让丹珠非常愤怒，觉得自己被黑甲战队羞辱了。 当即从各个阵地调集人手，围攻黑甲战队。 既然注定死在大康，丹珠决定哪怕用人堆，也要活活堆死黑甲战队。 可是黑甲战队昨天的手雷还没用完，人海战术对他们威胁程度并不大。 每次周围聚集的人多了，女兵马上就会扔雷，炸死一大片。 人少了，又挡不住黑甲战队前进的步伐。 丹珠只能不停增派人手，希望把黑甲战队的手雷消耗光。 黑甲战队就好像在泥泞中行走的水牛，虽然走得极为缓慢，却非常坚定，一直没有停下脚步。 丹珠的瞭望台距离壕沟大概有一百丈，此时黑甲战队已经走过了二十丈左右。 他们身后的二十丈，几乎被尸体铺满了。 但是在丹珠的强压下，依旧有士卒不断涌来。 士卒总数是有限的，丹珠把人调来阻拦黑甲战队，壕沟那边的防守力量就薄弱了。 张凉马上命令其他队伍加快进攻速度。 丹珠虽然愤怒，却终究没有失去理智。 再从前线调人，前线就要崩了。 前线一崩，马上会有大量的大康士卒涌进营地，帮助黑甲战队。 到时候更加麻烦。 丹珠不得不停止从前线抽人。 黑甲战队压力顿时减轻不少。 不少吐蕃士卒都看不到获胜的希望，渐渐变得消极怠战。 大壮马上抓住机会，疯狂屠戮。 黑甲战队周围的敌人越来越少，黑甲战队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丹珠悲哀的发现，别说用人堆死黑甲战队，现在连阻拦他们的人都抽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甲战队距离瞭望台越来越近。 各处阵线也因为抽调走了人手，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 丹珠知道大局已定，再做什么都是徒劳，干脆让旗手命令各处自由战斗，自己带着亲卫队跳下瞭望台。 “黑甲战队，既然你想夺帅，那我成全你！” 丹珠微微半蹲，把战刀横在身前：“来吧，让我看看黑甲战队到底有多厉害！” 十个亲卫也纷纷抽刀，拱卫在丹珠两翼。 他们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却看到一个手雷从黑甲战队中飞了过来。 “你们不讲武德！” 丹珠瞳孔一缩，下意识转身就跑。 可是他跑得再快，又怎么可能快得过爆炸？ 随着两声巨响，丹珠只觉得自己飞了起来。 后背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腹中也翻江倒海，显然脏腑已然受伤。 他的亲卫也非死即伤，没有一个人能站起来。 “他刚才是不是说咱们不讲武德？” 大壮扭头看向猴子。 “不，他说咱们做得很棒！” 猴子上前两步，一刀扎入丹珠脖子，撇嘴说道：“这货还是将军呢，以为打仗是江湖单挑吗？还武德！” “行了，别闹了，快去斩旗！” 大壮交代道。 猴子点点头，带着几个镖师登上瞭望台，干掉旗手，砍断丹珠的大旗。 吐蕃士卒发现帅旗被斩，军心立刻散了。 要么消极怠战被杀死，要么直接投降。 至此，吐蕃和大康的战事彻底结束！ …… 接下来的几天，九公主和庆鑫尧都在安排战后事宜。 金锋也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战马。 九公主从百姓手中收购的战马不到八千头，按照约定，分金锋八百头就可以了。 不过九公主非常够意思的直接给凑了个整，分了金锋一千头。 把金锋高兴坏了。 然而还没高兴两天，麻烦就找上门了。 这天金锋正在大营和九公主商量事情，大刘飞奔而来。 “先生，不好了，有个叫薛衡庐的将军来了，说他们军队有紧急任务，要征用咱们的战马！” 【作者有话说】 明天有点事，要早睡，今天就四章，大家晚安 第496章 明抢 在拿到战马之前，金锋就知道肯定会有人来争夺。 可是没想到对方速度这么快。 战争才结束没几天，九公主昨天才把战马交给他，今天就有人找上门了。 “薛衡庐？没听过，”金锋想了一下，看向九公主：“什么来头？” 整个西川城，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金锋刚刚帮九公主打了胜仗。 对方既然有自信上门，显然不可能是普通将领。 也不可能不知道他和九公主的关系，说不定还知道他现在正和九公主在一起。 可是依旧找上门来，显然很有底气。 应该也是一种示威。 意思是就算九公主在，他也不怕。 “薛衡庐是薛国公次子，姑姑是薛妃，妹妹是太子哥哥的正妃，薛国公的爵位要传给嫡子，他就投到太子哥哥麾下，深受太子哥哥信赖，手里有一支丙等军，叫雄武军，大概有一两千人的样子。” 九公主看了看左右，小声说道：“太子哥哥派他带着雄武军来西川，便是为了制衡鑫尧哥哥。” “嚯，怪不得明知道你在这里还敢来勒索我，原来是未来的国舅爷啊！”金锋恍然。 他猜到对方不是一般权贵，却没猜到来头这么大。 背后不光站着一位国公爷，还站着皇太子。 金锋想了一下，看向大刘：“他说要征用多少吗？” “他说要征用所有，而且还说大军缺粮缺衣，要征用咱们的粮仓和布仓。”大刘答道。 “这位薛公子胃口还不小啊！” 金锋差点气笑了。 所谓征用，就是明抢。 而且把所有战马全部抢走不说，还要抢粮食和布匹。 “殿下，之前丹珠打来，这位薛公子去哪儿了，我怎么没听过他？”金锋问道。 “听说在围城前，他带着雄武军找借口跑到简州了。” 九公主露出鄙夷之色：“应该是知道咱们打赢了，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能捡吧。” “这不就是盯上我了吗？”金锋冷笑。 “先生，薛衡庐背后是太子哥哥和薛国公，非常难缠，本宫出一百匹战马，先生把他打发了就是。” 九公主察觉金锋语气不对，害怕他和薛衡庐闹起来，准备息事宁人。 “打发他姥姥！” 金锋冷笑道：“今天给这位薛公子一百匹，明天就会有周公子、张公子来找我，这点战马都分了也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权贵们也都是见人下菜碟，他和九公主都有战马，但他比九公主好欺负。 先把他手里的战马抢干净，才会有人去打九公主的主意。 这个头决不能开，哪怕九公主愿意出战马都不行。 这些人就是一群鬣狗，只要有机会，就会一哄而上。 今天能敲诈他的战马，明天就可能抢他的香皂、黑刀、纺车！ 说不定最后连西河湾都要被瓜分。 “他们人呢？”金锋问道。 “我刚得到消息，就来通知先生，”大刘答道：“现在应该还在山外等着吧。” 话音刚落，又是一个亲卫飞奔而来：“先生，薛衡庐闯进马厩了，还打死了几个看马的百姓！” “什么？！” 金锋一惊。 九公主把战马分给他后，金锋就派人把马带到了大蟒坡，养在营地北边的空地上。 因为人手不够，就从当初被俘的那些百姓中招募了一些人，帮他暂时照料战马。 这些百姓都是可怜人，很多家里的房子都被丹珠的骑兵烧了。 金锋给他们一份工作，也算是暂时给他们一个栖身之所。 谁知道百姓们没有死在骑兵手里，没有死在俘虏营，没有死在夺取丹珠军马营的战斗中，却在大蟒坡被一个纨绔子弟打死了。 金锋觉得心里怒火翻涌，冷声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看起来得有一千多。”亲卫答道。 “知道我有一千匹战马，就带着一千多个人来，还真是准备充分啊！” 金锋冷笑一声，喝道：“大刘，放箭，集结！” “是！”大刘冲出帐篷，抬手往天上连放三支响箭。 几百米外，猴子正在校场和陈凤志切磋，听到响箭，把木刀一丢，第一时间冲向帐篷。 两分钟后，当猴子再出来，已经黑甲上身，全副武装！ 不光是猴子，其他在校场活动的镖师也是如此。 仅仅片刻，还能作战的数百镖师就全部集结完毕，在张凉的带领下，直奔金锋所在的大帐。 “先生，你不要冲动！” 九公主一看金锋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赶紧劝说道：“薛衡庐不是周文垣，他是薛国公的嫡亲次子，也是太子的心腹，先生最好不要跟他起冲突！” “殿下不必紧张，我只是去看看。” 金锋冲着九公主笑了笑，一瘸一拐的走出大帐。 经过几天休养，他已经不用单脚蹦着走路了。 出了帐篷，张凉正好带着镖师队赶到。 “有人要征用咱们的战马，还打死了养马的百姓，大家说应该怎么办？” 金锋看着镖师问道。 “干他！” 镖师们同时怒吼。 “走！” 金锋带头走向临时养马场。 九公主赶紧带着沁儿跟上，还让珠儿去叫庆鑫尧和孟天海。 路上九公主还想再劝劝金锋，结果金锋根本不搭茬，最后干脆躲在镖师群中。 大蟒坡北边，有一片空地。 金锋的一千匹战马就放在这里，准备过几天西川的事情结束，就带着战马回金川。 等金锋他们赶到马场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一大群士兵把马场围了起来。 这些士兵全都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看就是一群兵痞子。 马场外有一排帐篷，帮金锋照顾战马的百姓，暂时住在这里。 一个满脸倨傲的公子哥，穿着华丽的衣服，一脸嫌弃的捂着鼻子。 在他身后，照顾战马的几十个百姓成排的跪在地上。 不少人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 跪在最前面的是周游达，脸上也有一个大大的巴掌印。 就算家里被骑兵洗劫了，周家的宅子还在，祖田还在。 以周游达的家世和本事，自然不可能来给金锋喂马。 “他怎么在这里？” 金锋愣了一下，有点意外。 第497章 怒火攻心 九公主和金锋能够顺利从百姓手里换到战马，周游达当居首功。 因为韩风答应的是五两银子一匹马，结果到了老鸹沟，商会的人又说要用粮食和布匹来换。 金锋在金川和京城名气大，但是在西川城，知道的百姓少之又少。 百姓第一个念头就是韩风骗了他们。 幸好周游达站出来作保。 百姓们不信金川商会，甚至不信九公主，但是几乎都知道素有善名的周家。 周游达用家里的老宅和田地替金锋和九公主作保，百姓才同意交换。 听说周游达最近一直很忙，出现在这里让金锋有些意外。 正准备过去和周游达打个招呼，华服公子哥却带着亲卫挡住金锋。 “你就是清水男爵金锋吧？排场还挺大！” 华服公子哥瞥了一眼后面的镖师队，眼中满是不屑：“怎么，你们镇远镖局还想对本少爷动手吗？” 这货虽然蛮横纨绔，却也不是傻子，在话里首先把金锋他们的身份定义为镖局。 镖局是民间组织，而雄武军则是官方军队，按照大康律例，军方队伍如果有需要，是有权利征用百姓物资的。 包括镖局。 这样就为他的明抢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打着这个名义，金锋的黑甲战队就算再厉害，也不敢向他动手，否则就等于造反。 这也是薛衡庐敢来大蟒坡找茬的底气。 见金锋没有理他，薛衡庐有些生气的说道：“我们雄武军有任务，需要战马，这些战马被我们征用了！你派人去把战马的草料准备好，至少要准备一个月的！” 这话一出，跟在后边的九公主都怒了：“薛衡庐，你不要太过分！” 明抢战马就算了，还让金锋把粮草准备好。 这么做就等于要去睡别人老婆，还要求别人先把床铺好，在旁边扇扇子。 这已经不是挑衅，而是摆明了在羞辱金锋。 “哟，公主殿下也在呢？” 薛衡庐装出一副这才看到九公主的样子，随意的拱了一下手，算是见礼了。 金锋猜得不错，薛衡庐的确没有把九公主放在眼里。 在京城的时候，不少人都会拿九公主和皇太子比较。 九公主要能力有能力，要手段有手段，皇太子的光芒完全被她掩盖了。 很多大臣私下都说太子连个女流都不如，跟九公主相比，过于平庸。 雪上加霜的是，几年前皇太子带着几个纨绔去青楼胡闹，被人认了出来。 堂堂储君，竟然在青楼厮混，而且场面极为不堪…… 这件事很快沦为京城的热门话题，皇室颜面扫地。 陈佶为此大发雷霆，不仅把太子禁足三月，还让太子把一起去青楼的纨绔全都赶出京城。 太子就顺势把薛衡庐安排来了西川。 西川一直是庆家的地盘，而庆家则一直和三皇子交好。 并不是说太子就一定是皇位继承人。 青楼的事情出现后，就有不少大臣上奏皇帝，说太子无德，要求废了太子，重立储君。 三皇子就是他最大的竞争者。 太子派薛衡庐来西川，其实也没有什么目的，就是来监视庆鑫尧，顺便捣乱的。 庆鑫尧作为西川州牧，是庆家除了庆国公之外最大的一根顶梁柱。 如果能找机会扳倒庆鑫尧，对于庆家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 可惜庆鑫尧完全没给他机会。 他在监视庆鑫尧，庆鑫尧也派人盯上了他。 可是薛衡庐一个外地纨绔，哪里是庆鑫尧这种封疆大吏的对手？ 有两次被庆鑫尧抓住把柄，直接要砍他，薛家花了不少代价才保住他。 之后薛衡庐就学乖了，不敢再跟庆鑫尧捣乱，只是默默监视。 这样一来，庆鑫尧也拿他没办法。 双方就这么互相膈应的共同生活。 如果在京城，薛衡庐是肯定不敢跟九公主这么说话。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从和亲的那天开始，九公主就不再是以前的九公主了。 和亲成功，她会远嫁吐蕃。 和亲失败，她也算出嫁过一次的公主了，不能再住在皇宫。 更不可能再帮陈佶处理政务。 不能处理政务的九公主，就是一个普通公主。 薛衡庐是太子的人，又是国公嫡亲次子，根本不用怕她。 见金锋还没理他，薛衡庐更生气了，直接推了金锋一下：“喂，我跟你说话，听到没有！” 可是金锋还是没理他，转头问后来报信的亲卫：“被杀的百姓呢？” “在那边！”亲卫指了指帐篷后边。 金锋一瘸一拐的小跑过去，第一眼就看到几具尸体。 紧接着，怒火就遏制不住了！ 跟着来的九公主脸色也大变。 地上共有四具尸体，其中有两具是被斩首的！ 封建时代，讲究全尸。 不是杀父之仇这样的深仇大恨，很少有人不给别人留全尸。 薛衡庐也跟了过来，嘴里还嚷嚷着：“金锋，你聋了吗，小爷跟你说话呢！” 金锋此时已然怒火攻心，听到薛衡庐的话，转身吼道：“大刘，把这个夺营的暴徒给我拿下！” 薛衡庐会扣帽子，金锋也会。 大蟒坡还立着战旗，威胜军还驻扎在这里。 严格算起来，此时的大蟒坡还是战场。 在战场上没有得到主将允许就硬闯营地，便是夺营。 何况薛衡庐太嚣张了，不光硬闯营地，还敢杀人。 按照大康军法，孟天海可以直接斩了他！ “是！” 大刘也被薛衡庐的做法气得不轻，得到金锋的命令，搓着手就要去抓薛衡庐。 “你一个小小的清水男爵，竟然敢抓我？” 薛衡庐看疯子一样的看着金锋，挑衅的把手伸出来：“来，你抓抓看！” 当大刘靠近的时候，薛衡庐身后一个刀疤脸汉子突然窜了出来，飞起一脚，踹向大刘胸口。 连庆慕岚都有一个高手随身保护，以薛衡庐的身份，怎么可能没有呢？ 刀疤脸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大刘根本反应不过来，直接被一脚踹得倒飞五六米才落到地上。 黑甲的胸口位置也凹下去一块。 如果不是黑甲保护，恐怕这一脚就直接被踹死了。 刀疤脸竟然还不罢休，踹飞大刘后，直扑金锋，显然是想擒住金锋。 “快，挡住他！” 张凉瞳孔一缩，马上带着一队镖师去拦截。 “薛衡庐，金先生是本宫的护卫统领，你敢动他一根毫毛，本宫跟你不死不休！” 九公主也脸色大变。 可是薛衡庐就像没听到似的，依旧满脸不屑的冷笑。 刀疤脸也依旧扑向金锋。 就在即将冲到面前的时候，金锋举起了右手。 然后刀疤脸看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嘭！ 一声巨响！ 刀疤脸直接倒飞了出去！ 整张脸变得血肉模糊！ 【作者有话说】 发烧了，捂了一天汗也没退烧，得去医院看发热门诊，不知道会不会被隔离，也不知道隔离能不能码字，但是我带着笔记本去，能码字的话，就再写两章，如果写不成，今天就先更两章。我最近几乎没出门，只是着凉了，大家不用担心 第498章 先生，我求求你！ 巨大的动静，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时候大家才看到一股青烟从金锋手里冒了出来。 纨绔圈子里，也是一套潜规则。 平时互相骂战斗殴是家常便饭，火气上来了，还会纠集家奴火拼。 但是基本没人杀对方的护卫，特别是刀疤脸这种贴身护卫。 薛衡庐也遵守这种规则，来了之后并没有打杀镖师，而是杀了几个百姓立威。 在他这种贵族眼里，百姓和家奴都是和畜生一样的存在，可以任意宰杀。 更别说这些百姓还被俘虏过，脸上打着烙印。 在薛衡庐看来，他这么做，算是很给金锋面子了。 怎么也没想到，金锋说杀人就杀人。 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把他的贴身侍卫给打死了。 从京城来西川的路上，遇到了大批土匪，刀疤脸为了保护他，被土匪围攻，身中数刀，脸上的刀疤也是那时候留下的。 家族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高手，就这样被金锋给打死了。 薛衡庐先是震惊，接着便歇斯底里的怒吼起来。 “金锋，你竟然敢杀老刀……” 还没喊完，就喊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到金锋调转胳膊，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其实金锋的燧发枪只能单发，现在就算扣动扳机，也什么都不会有。 但是薛衡庐不知道啊。 他刚才目睹了燧发枪的威力。 刀疤脸那么好的身手，脸和脖子都被打得血肉模糊，他这种小身板，要是挨一下，脑袋还不直接被打碎了？ 薛衡庐下意识想闪躲，可是这时候金锋终于开口了：“再动一下，老子打爆你的脑袋！” 薛衡庐马上吓得不敢动弹了。 “休伤我家少爷！” 薛衡庐的亲卫队长赶紧带人朝这边猛冲，却被大壮带着镖师拦了下来。 大壮回头看了一眼张凉，等他发话。 金锋刚才差点就被刀疤脸拿下，张凉心里也有气，冷声喊道：“给我揍他们！” 好在张凉做事比较谨慎，他现在还有些不太确定能不能杀人，没有让镖师下死手。 但是揍一顿肯定是没问题的。 这些亲卫可不是高手，他们就是稍微精锐一些的士兵，哪里是黑甲镖师的对手？ 可是他们也不敢后退。 薛衡庐要是被金锋打死了，他们一个也别想活。 张凉看着亲卫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却还拼命往前挤，不由眉头微皱：“把他们腿给我打断！” 之前镖师们都只是戴着铁手套在打，得到命令纷纷解下腰间的黑刀。 抡起刀鞘就砸。 很快周围就响起一片惨嚎之声。 远处的雄武军士卒听到动静，纷纷围拢过来。 张凉打了个手势，数百镖师顿时快速冲来，男镖师在前，女镖师端着弩弓在后，做好战斗准备。 镖师队这几天才经过数场生死战，身上的戾气正重，不少人盔甲缝中还卡着碎肉。 都没动手，光是结阵后形成的气势，就吓得雄武军这些兵痞子不敢靠近。 金锋一瘸一拐上前，用枪口紧紧盯住薛衡庐的脑门。 刚开过的枪，枪口还非常烫。 薛衡庐下意识想把脑袋后仰，可是看到金锋冰冷的眼神，硬生生的止住了这个念头。 “是你下令杀的他们吗？”金锋语气冰冷指了指地上的百姓尸体。 “金……金锋，你别激动！” 薛衡庐颤着声音说道：“不就是几个贱民吗，你要是缺养马的，我赔给你，都是脸上没烙印的清白人家……” “你他娘的给我闭嘴！” 金锋听到他这么说，更生气了，握着火枪狠狠砸到薛衡庐脸上。 火枪可是个铁疙瘩，薛衡庐当即被砸得头破血流，栽倒在地上。 金锋收起火枪，反手从张凉腰间拔出黑刀，架在薛衡庐脖子上。 “先生，有话好好说，千万别激动！” 九公主发现金锋神色不对，赶紧上前说道：“求你看在舞阳的面子上……” “你给我闭嘴！” 金锋转脸冷喝道：“陈文儿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些脸上有烙印的百姓是可以随意打杀的贱民？” 九公主眉头微皱。 这是金锋第一次当着她的面直呼她的名字。 她并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因为她早就发现金锋对于皇权，根本没有普通百姓的那种敬畏。 有时候聊天说得开心了，还会拿皇帝打趣。 平时叫她殿下不过是一个客气的称呼而已。 九公主皱眉是因为她意识到金锋真的动了杀心。 “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九公主匆忙解释。 “那你是什么意思？” 金锋冷声说道：“陈文儿你别忘了，要不是这些百姓冒死夺了丹珠的军马营，咱们根本打不赢这场仗，你陈文儿说不定早就被丹珠抓走，扒光了吊在旗杆上！ 他们不是贱民，他们都是英雄！是比这种蛀虫一样的渣滓，尊贵百倍的英雄！” 金锋一脚踩在薛衡庐的脸上，面目狰狞吼道：“今天别说你陈文儿，就是你爹亲自过来也保不住他！” 九公主闻言，脸色猛地一白，飞快解释道：“先生，我知道他们是英雄，也从来没敢看不起百姓……” 看到金锋扬起战刀，赶紧扑上来，不顾胳膊的酸痛，一把抱住金锋的胳膊：“先生，算我求你行不行，薛衡庐不能杀啊！” “金先生，你别激动，他们不是我下令杀的！” 薛衡庐也发现金锋不是闹着玩的，是真敢杀他，也急了，赶紧喊道：“不信你问问那些百姓，真不是我下令杀的啊！” “金先生，的确不是他下令的。” 周游达站起身来，走到金锋身旁，说道：“下令的是那个被你打死的护卫。” 其他百姓也连连跟着点头。 金锋闻言，眼睛微微眯起。 愤怒稍微平复，但是没有抬脚，依旧紧紧踩着薛衡庐的脸。 脑子飞快运转，分析目前的局面。 他要杀薛衡庐，除了要替百姓报仇，也要借机警告其他权贵。 所以，薛衡庐决不能放！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是在医院排队等结果的时候写的，没有来得及仔细检查，如果有错别字，大家请多包涵。检查结束了，病毒性感冒，医生给开了药，等下就可以回家。 第499章 我们是英雄吗？ 一千匹战马，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拥有者又只是一个连封地都没有的虚爵。 诱惑力更是超级加倍。 对于大康的权贵们来说，此时的金锋就像是一个抱着金元宝在大街上行走的孩童。 大康的权贵就是一群被百姓养了几百年的硕鼠。 贪婪而又懦弱。 有好处就一拥而上，争先恐后。 可是发现敌人强大，又马上会一哄而散。 薛衡庐是第一个来试探的权贵。 如果金锋就这么不痛不痒放他离开的话，接下来马上会有更多的权贵一拥而上，把他撕碎。 他必须要趁着现在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还不多，杀鸡儆猴，让其他权贵知难而退。 金锋有些后悔刚才下手慢了。 现在周游达和百姓都说不是薛衡庐下的命令，他再砍了薛衡庐，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可是就这么放过薛衡庐，也不可能。 想了一下，金锋扭头看向张凉问道：“凉哥，大康军法里，擅自闯营者如何处置？” “首恶者，杖三十！从恶者，杖二十！”张凉赶紧答道。 “那就这么办吧！”金锋拿开黑刀：“就从这位首恶开始吧！” “来人，取军棍！”张凉扭头大喝。 两个镖师转身离开，很快带着两根一丈长的军棍返回。 薛衡庐脸色一下子吓得惨白。 这军棍比胳膊还粗，真要打到屁股上，别说三十棍，就是三棍，他都要好几天不能走路。 他知道金锋这是铁了心要收拾他，求金锋根本没用，爬起来冲着九公主磕头哀求道：“殿下，救救我啊！” 他是真怕了。 镖师行刑，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三十军棍打下去，他这辈子都别想再站起来了！ 九公主张了张嘴，想替薛衡庐求求情。 可看到金锋满脸冰冷，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有预感，要是开口，绝对会被再骂一顿。 甚至可能和金锋彻底闹翻。 金锋和薛衡庐谁更重要？ 九公主都不用思考，毫不犹豫站到金锋这一边。 背过身去，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万一薛衡庐被打死了，应该如何善后。 还好金锋抓住了薛衡庐夺营这一条，让九公主有了发挥的余地。 九公主就是薛衡庐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见九公主不理会自己，赶紧爬过去，想要去抓九公主的裙子。 可是刚爬几步，就被沁儿挡住了去路。 张凉招招手，两个镖师跑过来，各自抓住薛衡庐一条腿，抓狗一样把他拖到一旁。 “赵牛斗，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带人来救老子啊！” 薛衡庐急得冲雄武军大吼。 姓赵的校尉抬头看了看薛衡庐，又看看面前结阵的镖师，心里也做着激烈斗争。 薛衡庐要是被打死了，薛家可能不会针对每一个雄武军士卒，但是他这个校尉，绝对跑不掉。 可是他想救人，就要突破镖师的封锁，和镖师打一场。 别看镖师只有几百人，不少人还带着伤，校尉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张凉发现校尉神色不对，冷声喝道：“所有人听令，胆敢闯阵者，杀无赦！” “是！” 镖师们齐声答应。 刷！ 数百人同时抽出黑刀。 黑色盔甲，黑色长刀，黑色战阵。 再加上镖师们的表情，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不少雄武军士卒都下意识后退，生怕引起这群杀坯的注意，惹来杀身之祸。 原本还犹豫不定的校尉，也赶紧低下脑袋。 没有护住薛衡庐，会被薛家清算。 但是消息传回京城，薛家再派人过来找他麻烦，需要很长时间。 这么长时间，他早就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 可是跟镖师动手，下一秒说不定就会被打死。 只是一瞬间，校尉就做出了选择。 等下离开大蟒坡，他就带着心腹逃走。 在雄武军这些年，他贪墨了不少银子。 有钱又有人，去哪里混不下去？ 校尉不带头，其他士卒更不敢说话。 “一群怂蛋！” 大壮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示意镖师把薛衡庐拖过来按在地上。 拿过军棍，抡起来就往薛衡庐屁股上砸。 薛衡庐没有猜错，大壮根本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一上来就用尽了全力。 只是一下，薛衡庐觉得自己的盆骨都被砸烂了。 剧烈的痛疼是他这辈子从来没经历过的。 不等他惨嚎出声，第二下又到了。 “金先生……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薛衡庐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尊严了，哭喊着求饶。 可是金锋就好像没听到一样，把周游达拉到一旁。 “周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俘虏营的人都算是同生共死过，今天闲来无事，想来大蟒坡看看他们，然后就遇到了这群人。” 周游达看着地上的尸体，满脸悲愤：“可惜我没有先生的本事，护不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患难之交被打死！” 说着说着，就捂着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周游达是个偏感性的书生，从俘虏营脱困之后，没少帮助一起被抓的难兄难弟。 今天想着来大蟒坡看看帮金锋养马的百姓，顺便再拜会一下九公主和金锋。 刚到大蟒坡，就遇到薛衡庐过来闹事。 想帮百姓说句话，刚开口就被薛衡庐的亲卫一巴掌扇的头晕眼花。 “我请他们来帮我养马，却没有保护好他们，是我的错！” 金锋也自责不已：“他们都是英雄，九死一生的俘虏营都闯出来了，结果却死在自己人的阵地上！” 金锋的声音也变得低沉。 他是真的自责。 “先生，你真的认为我们是英雄吗？” 周游达突然抬头问道。 大康的房屋主要以茅屋为主，一点就着。 骑兵劫掠的那段时间，烧毁了不少房屋。 很多百姓虽然逃出了俘虏营，也从金锋这里拿到了粮食和布匹，却都没有住的地方。 最近这段时间，周游达一直在帮忙安置流离失所的百姓。 周家现在住着好几百人。 而且还不断有人闻讯赶来。 周家老宅虽然大，现在也挤得满满当当。 难民实在太多了，周家被骑兵洗劫的除了一片没被烧毁的砖瓦祖宅和祖田，什么都没了。 第500章 民为重，君为轻 周游达实在没办法了，这些天一直在寻求帮助。 可是之前的“至交好友”，看到他脸上的烙印，一个个都避如蛇蝎。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脸上有了烙印，周游达就算再有才华，这辈子也别想入仕。 也就是说，他已经没有任何前途了。 家里又被洗劫一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周家要没落了。 而且会没落的很快。 谁还愿意搭理他呢？ 周游达今天来大蟒坡，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找金锋寻求帮助。 只不过他并没有抱太大期望。 周围其他百姓也纷纷抬头看向金锋。 他们都是家里房子被烧，投奔亲戚没人愿意收留，才不得不来给金锋养马。 虽然镖师们没有歧视他们，但是他们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平时都不敢随意走动，只敢在养马场和帐篷周围活动。 可是今天，金锋却说他们是英雄。 而且说了两遍。 第一遍还是冲着公主喊出来的。 不少百姓当时就感动的流下了眼泪。 他们最近看了太多白眼，听到了太多嘲讽，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正面评价他们。 周游达也好像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不等金锋回答，再次问道：“先生，你真的觉得我们是英雄吗？” 他害怕刚才听错了。 “当然是真的，你们就是英雄！” 金锋语气坚定的说道：“没有你们冒死夺下丹珠的军马营，我们就打不赢这场仗，我们输了这场仗，大康就要向吐蕃纳贡，无数百姓都会因此遭难！ 所以，你们救了西川城，甚至救了大康！ 如此丰功伟绩，都不算英雄，那什么还算英雄？” 金锋伸手指了指还在挨军棍的薛衡庐：“难道让这种人做英雄吗？” “我呸！” 金锋朝着薛衡庐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这种敌人来了就跑，咱们打赢了就回来捡便宜的纨绔子弟，就算穿的再光鲜，权势再大，也是逃兵，是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寄生虫，给你们提鞋都不配！” 金锋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 说得酣畅淋漓。 也说到周游达他们的心坎里。 不少百姓都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先生，你如此说的话，我……我想求您一件事……” 周游达擦了擦眼泪，犹豫了好一阵，才开口说道：“听闻先生颇擅生财之道……能不能求先生帮帮我们？” “怎么回事？”金锋问道。 周游达长吸一口气，把流民的境况说了一遍。 金锋听完，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向九公主，忍着愤怒问道：“殿下，这就是你安置的百姓？” 周游达的眼皮跳了一下，没有说话。 安置百姓的事情，一直是九公主和庆鑫尧在负责。 周游达来找金锋帮忙，等于在打九公主和庆鑫尧的脸。 如果有其他办法，周游达也不愿意这样。 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 如果不是金锋换给百姓的粮食和布匹，都不知道已经饿死多少人。 现在天越来越冷，如果再不解决住所问题，很多百姓绝撑不过这个冬天！ 反正他已经没前途了，为了同生共死过的难友，周游达已经豁出去了。 哪怕为此得罪九公主和庆鑫尧。 “先生，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 九公主看着金锋失望的眼神，竟然不由自主的心慌了一下。 这是她从来没遇到过的事情。 哪怕面对陈佶，她也能保持镇定，但是现在面对金锋的责问，她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有什么复杂的？” 金锋冷笑道：“无非就是赈灾的钱粮，会被层层克扣，殿下需要和各级官员斗智斗勇，需要时间，对吗？” 九公主闻言，颇为诧异。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金锋不太懂政事，现在才发现，金锋不光懂，而且看得很透彻。 一开口就直接道出了事情的本质。 诧异之后，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欣喜。 躬身对着金锋行了一礼：“文儿和鑫尧哥哥想尽了办法，都束手无策，先生如果有高招，请指教！” 她和庆鑫尧最近都被这件事弄得头疼不已。 自从认识金锋之后，金锋经常能说出一些出乎意料的观点。 刚听到的时候，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有点大逆不道，但是仔细想想，却是解决问题最快最好的办法。 “高招我有，就是不知道殿下敢不敢用？”金锋冷笑着说道。 “先生请说！”九公主再次行礼。 “大康的吏治就是一团乱麻，等你理清千头万绪，周旋好各方，百姓早就冻死饿死了！” 金锋说道：“重症需用猛药，对付乱麻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刀！如果殿下重视百姓，和重视战马一样，谁敢伸手就剁手，我认为殿下就可以安置好百姓了！” “这……” 九公主想要反驳，却又觉得无言以对。 想了一下，才苦笑着说道：“先生说的道理，文儿何尝不知，可是文儿也没办法，西川是川蜀首府，除了鑫尧哥哥，各大权贵都有人在这里，如果强行清理的话，会引来朝堂震荡的！” “那殿下保护战马的时候，怎么不怕朝堂震荡？”金锋问道。 “先生，战马乃是国之重器，牵扯到国运……” 九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金锋打断了。 “殿下，你觉得国运是战马吗？” 金锋笑了，笑得很悲哀：“殿下，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告诉你，国运是什么！” “国运是百姓！” “国运是民心！” “君为舟，民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以民为本，百姓能吃饱，能穿暖，有田耕，有工做，有钱花，自然拥护你，大康的国运自然昌盛！” “反之，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孩子世代为奴为婢，看不到希望，谁还跟着你混？没百姓支持你们，你要再多的战马有什么用？” …… 金锋平时很少说政事，但是今天真的被气着了，忍不住说了个痛快。 九公主完全听傻了，嘴里不停念叨着：“以民为本……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金锋这番话完全颠覆了封建时代君权神授的统治理论，九公主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却又让她觉得很有道理，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金锋瞥了一眼九公主，拉着周游达说道：“周先生，咱们走，去想想办法，自己来解决此事。” 【作者有话说】 北川最近有点焦虑，作息很乱，经常睡三四个小时就醒，昨晚多吃了一颗安眠药，想要调整一下睡眠，今天能有个好状态，悲催的是，早上四点多又醒了，试了两次没睡着，干脆喝了两杯咖啡和红牛，想要提神来码字，结果一言难尽……感冒的症状好像更重了，今天一天都晕晕乎乎的，写到现在才两章，惭愧。接着去写，争取十二点之前，再写一章。见谅。 第501章 改变 穷则独善其身，发达了才兼济天下。 金锋前世做了二十多年穷学生，好不容易毕业，还没发达就挂了。 来到大康之后，一直在为生存努力，也没有精力去认真思考天下、百姓之类的问题。 这种问题太宏观，太高端了。 不是他这种底层小人物应该思考的。 后来金川商会发展起来，他勉强算得上发达了，又遇到了九公主。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金锋最大的愿望还是活的轻松惬意一些，不想被无穷无尽的政务捆住。 发现九公主和其他权贵不一样，真的在为这个国家考虑，金锋又把希望放到了九公主身上。 希望她能改变大康。 可是现在金锋发现，九公主心里看重的是大康，是皇家的统治，而不是百姓。 很多人认为这和慈不掌兵是一个道理，治理国家要站在一个足够高的高度，要统筹全局，调整各方平衡，保持稳定。 金锋没有从事过政治，不懂这些，但是他一直坚信真理永远是朴素的。 老百姓安居乐业，社会才会繁荣稳定，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君权神授说白了就是利用迷信吓唬百姓，告诉百姓君王的权利是上天授予的，是上天派来统治你们的，你们反抗君王，就是反抗上天，会遭报应的。 古人愚昧，很容易被吓住。 但是这种谎言不可能永远有用。 百姓都要饿死了，哪里还会管遭不遭报应？ 战场上随处可见各种血腥场面，是戾气非常重的地方。 金锋可能受这些戾气的影响，也有可能是受巫哲生前最后一番话的影响，最近想法有些改变。 好像看开了，也好像有点破罐破摔。 前世就罢了，重活一回，如果还不能活得潇洒肆意，想做点造福苍生的好事还要畏首畏尾，说点真话还要权衡再三，那重活个锤子哟。 所以金锋没有去管九公主，也没有去管还在挨揍的薛衡庐。 带着周游达走了。 九公主能不能想明白，他也懒得管了。 能想明白就继续合作，想不明白，他也没办法。 至于薛衡庐会不会被打死，金锋更懒得在意。 这事他占着理呢，皇帝要是真的不分青红皂白，要给他治罪，那金锋也不想再惯着他了。 这次战争中镖师队的表现，给了金锋底气。 如果再配上战马，镖师的战斗力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还有西河湾周边的工事，也基本全部完工。 可不是壕沟加土墙的简易工事，而是混凝土建造的堡垒。 镖师，战马，黑甲，堡垒，更先进的武器，人心…… 去别的地方客场作战，金锋不敢说战无不胜，但是在西河湾周边，甚至整个金川境内，再也不惧任何人。 之前还有粮食问题制约着他。 现在西河湾囤积的粮食，足够整个金川县吃两年也吃不完。 最后一个问题也解决了，哪怕是党项最精锐的骑兵打过去，他都敢碰一碰。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有了这些改变，金锋说话做事，都要大胆了许多。 薛衡庐这种纨绔子弟，已经不被他放在眼里了。 把周游达带回营帐，还派人去把韩风叫了过来。 三个人一起商量如何安置难民。 对于这些难民，金锋是发自内心的同情，想帮助他们。 但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哪怕再有钱，金锋也不愿白白做散财童子。 三人聊了两个多小时，金锋决定投资在周家老宅周围先建造几座砖窑和一座大型纺织厂，解决百姓的工作问题。 有了工作，百姓自然有了盼头，心也会安定下来。 西川是川蜀的首府，交通便利，在这里建造厂子，金锋也绝对不亏。 至少不用千里迢迢把布匹从西河湾运过来，节约了大量的运输成本。 如果周游达可以按照约定，帮他看守好纺车和纺织机技术，金锋后续还会考虑投资建造其他厂子。 简单的拟定好大概框架，金锋从怀里取出一万两银票，交给周游达。 “周先生，这是一万两，你先拿着用，如果不够的话，你再来找我。” “金先生，我……我替百姓们谢谢您！” 周游达看着银票，眼睛当时就红了，对着金锋郑重行了一礼。 金锋是这么些天来唯一愿意帮助他的人。 而且一出手就是一万两。 “这是我应该做的，之前不知道，知道了我就不能再袖手旁观。” 金锋拍了拍周游达的肩膀：“放心去做吧，钱不够就说话。” 周游达刚准备说话，九公主带着沁儿进来了。 不愧是受过皇宫训练的人，别管之前如何，现在的九公主又恢复了平时的从容。 进了门，先给金锋行了个礼：“先生，您说得对，百姓才是大康根基，文儿之前错了，多谢先生指点！” 帐篷不隔音，进门前九公主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不等金锋说话，就接着金锋刚才的话茬说道：“周先生，本宫没钱给你盖厂子，只能立两个石碑，请周先生帮我找一些工匠。” “殿下想立什么样的石碑？”周游达问道。 “纪念碑！” 九公主说道：“先生说的不错，你们是这次战争最大的英雄，英雄不应该默默无名，更不应该被歧视！ 本宫要立碑告诉所有人，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告诉所有人，你们脸上的烙印是怎么来的！你们是受害者，是英雄，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殿下……” 周游达听完九公主的话，眼睛又红了。 因为脸上的烙印，周游达等人最近看了太多白眼，受了太多委屈。 根本没人想过，其实他们也是受害者，还是功臣。 现在终于有人愿意替他们说话了。 韩风的眼睛也有些湿润。 他在镖局的地位举足轻重，虽然没人敢歧视他，但是最近不少人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让韩风心里非常不舒服。 “殿下，大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有把握吗？”金锋问道。 这种大型纪念碑不是随便立的，必须要得到庆鑫尧这个州牧的盖章画押，还要报请礼部，才可以建造。 “本宫既然敢说，那自然是有把握的！” 九公主昂着头，一脸自信。 “那算你办了件实事！” 金锋微微点头。 人活在世，谁能不在意名声呢？ 能当英雄，谁愿意被人误解为怂蛋呢？ 石碑立起来，才能彻底洗掉周游达他们的耻辱。 的确是一件意义重大的好事。 九公主听到金锋的夸赞，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十二点前……今天就三章吧，苟命要紧 第502章 信使进京 大蟒坡下，庆鑫尧和庆慕岚兄妹俩刚刚得到消息赶过来。 正好看到雄武军的士卒抬着薛衡庐和他的一群亲卫离开。 简易担架上的薛衡庐，从屁股到大腿，都被打得血肉模糊，看起来极为凄惨。 庆鑫尧赶紧让亲卫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得知一切都是金锋所为，兄妹俩都沉默了。 半晌后，庆慕岚才说道：“哥，薛衡庐应该再也站不起来了吧？” “哪里是站不起来那么简单？” 庆鑫尧苦笑道：“从刚才他的样子看，估计胯骨和大腿骨都被打碎了，想活下来都难。” “先生平时不是那么冲动的人，这次估计是真的被薛衡庐气着了，可是就算再生气，也不能这样啊。” 庆慕岚说道：“以先生的功劳，这次肯定会被重重封赏，现在把薛衡庐打成这样，薛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太子估计也会在背后使劲，先生的功劳会被大打折扣的。” “慕岚，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金锋是故意这么做的呢？” “为什么呀？”秦慕岚问道。 “你庆怀哥哥为什么打断张启威的腿？”庆鑫尧反问道。 “因为庆怀哥哥觉得功劳太大，他……” 秦慕岚说到这里，一下子愣住了：“难道先生也是这样想的？” “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那也不对啊，庆怀哥哥是到了侯爵，不能再往上升了，所以才给陛下找了一个功过相抵的借口，先生现在还是男爵，上升的空间还大着呢，为什么这样做？” “金锋好像对功名没什么兴趣，可能在他眼里，男爵还是侯爵都一样吧。” 庆鑫尧说道：“而且他不得不这么做，要不然惦记他战马的人会越来越多。所以他必须立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个疯子，谁打他战马的主意，他就跟谁拼命。” “哥你说的有道理，薛衡庐这个家伙也是倒霉，自己跑过来找虐。” 庆慕岚恍然，也有些担心：“薛衡庐不是一般人，我还是觉得先生下手有点儿太狠了，这下可和太子、薛国公结下死仇了，要是他们在朝堂上对先生不利怎么办？” “金锋在动手前不是找好理由了吗？” 庆鑫尧说道：“薛衡庐没经过我和孟天海的允许，擅自带着雄武军来大蟒坡，就算是闯营，被打军棍合情合理合法，就算薛家把状告到陛下那里，咱们也占理。 而且不管是金锋还是咱们，都和舞阳走得近，舞阳又一直支持三皇子，就算没有这件事，太子他们该攻击咱们，也依旧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们想的真多。”庆慕岚恍然。 “不是我们想得多，是你想的太少了！” 庆鑫尧转头看向京城方向说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朝堂应该会很热闹。” “不就是把薛衡庐揍了一顿么，不至于吧？”九公主说道。 “不是因为薛衡庐，”庆鑫尧摇头：“算时间，舞阳派回去的信使，差不多该到京城了。” 其实这次西川之战打得非常仓促，根本不是发动战争最好的时机。 因为当时九公主调集的队伍都还没到，手里只有金锋的一千镖师，打起来赢面非常小。 但是九公主还是让镖师主动攻打金马河和帽儿山。 不光是因为孟天海的威胜军快撑不住了，更重要的一点就是皇帝陈佶性格反复。 九公主又不在京城，也不敢保证皇帝是否会再犯糊涂，被主和派蛊惑。 万一发来一道求和的圣旨，九公主就坐蜡了。 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九公主做了多手准备。 其中一条就是要求回京报信的信使故意拖延时间。 等皇帝和朝臣们商量好决定，再把消息传回来，这边早打起来了。 到时候他们就算再不情愿，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集中资源，帮她打赢这一仗。 信使们也出色的完成了九公主交代的任务。 一路上根本不像是回京求援，而是像游山玩水的，磨磨蹭蹭一直到今天，西川这边的战斗都结束了，三个信使才到京城。 进城之前，三人找了一个灰尘比较大的地方打了几个滚，又给战马抹上泥巴，弄出一副狼狈的样子，然后才进城。 三个信使都是九公主之前的护卫，对京城非常熟悉。 进城之后，直奔皇宫，拿出九公主的令牌，求见皇帝。 封建时代通讯落后，陈佶上次得到九公主的消息，还是听说她被水匪袭击，被金锋的人救了。 然后就一直没消息了，陈佶也一直在担心九公主。 听说她派信使回来了，第一时间召见。 “舞阳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已经到了吐蕃？” 陈佶不等信使行礼结束，就着急问道：“和亲还顺利吗？” “这是殿下给陛下的信，陛下看了就知道了！” 信使跪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高高捧过头顶。 大太监下去拿过信封，先是检查了一下火漆，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转交给陈佶。 陈佶迫不及待接过，第一时间打开。 信封很厚，九公主在信中从到了西川之后开始说起。 当看到有人造谣九公主作风有问题之后，陈佶气得暴跳如雷。 “我的文儿向来恪守礼仪，他们不想和亲就罢了，为何还要造谣污我文儿的清白！” 一边生气，一边继续往下看。 片刻之后，陈佶脸色越来越难看。 但看到尕达要派兵攻打西川城的时候，陈佶如遭晴天霹雳。 “来人啊，召集内阁，速速进宫！” 大康早朝卯时开始，大臣们一般三四点就要起床往皇宫赶。 能做到内阁大臣，一般年纪都不小了，在弘德殿站了一早上，都累坏了。 早朝结束，内阁大臣们回到各自的衙门，正准备睡个回笼觉呢，宫里又传话来了，皇帝召见，要他们速速进宫。 以前也出现过这种事情，但是很多时候皇帝都没有什么大事。 可能只是研究一幅画有了点心得，喊他们过去一起品鉴。 一群老家伙心里都想骂娘，可是皇帝召见，又不敢不去。 到了皇宫之后才知道，这次皇帝找他们真的有事。 而且是泼天的大事。 第503章 犹豫不决 “公主殿下这封信都写了快一个月了，你们怎么现在才送来？” 兵部尚书看向信使，怒声问道。 “小的们路上遇到了土匪，他们人多势众，把我们堵在山窝半个多月……” 信使早就想好了借口。 从川蜀到京城一路上的土匪多如牛毛，遇到土匪再正常不过了。 他们也真的在山窝里待了半个多月，只不过不是被土匪堵住了，而是故意在那边拖延时间而已。 “你们都是禁军出来的，土匪堵你们，你们就不知道想办法逃出来？” 要不是在皇宫，轮不到他下令，他都想砍了这三个信使。 “行了周大人，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是公主殿下故意让他们拖延时间的。” 太尉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殿下和庆鑫尧现在恐怕已经和吐蕃人打起来了。” “殿下被陛下宠坏了，根本不知道吐蕃人的可怕！”一秒记住：// 兵部尚书气急败坏道：“吐蕃人比党项还凶猛，殿下这是在给玩火，会连累整个大康的！” “是啊，殿下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知道打一场仗要花费多少钱！” 户部尚书也跟着附和：“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吐蕃人又强大，一旦打起来必然旷日持久，国库哪里负担得起啊！”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全都是埋怨九公主的。 陈佶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户部尚书向来和庆国公不对付，发现庆国公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转身对着陈佶跪下：“陛下，庆鑫尧素来敌视吐蕃，这件事肯定是庆国公和庆鑫尧策划，蒙蔽公主殿下，请陛下斩了此贼，斩了庆鑫尧！” “庆国公，你是否提前知道此事？” 陈佶也皱眉看向庆国公。 庆国公肯定早就知道九公主和庆鑫尧的计划，但是这时候怎么可能承认。 赶紧跪到地上喊冤：“陛下明鉴，老臣也是刚刚知道啊！” “庆国公，陛下面前你还敢撒谎，这是欺君，胆大包天！”户部尚书喊道。 “陛下，冯时维居心叵测，请陛下明察！”庆国公也不肯示弱。 陈佶被吵得心烦意乱，拍着桌子喊道：“朕找你们过来，不是让你们吵架的，是让你们来拿主意的！” “陛下，吐蕃人凶猛，连党项人都不敢招惹，咱们大康又无骑兵，决不能轻启战端！” 户部尚书说道：“臣建议应该马上派天使去吐蕃，带上一些礼物美女，向尕达好好解释一下，争取用和平的手段解决此次纷争！” “臣附议！” “臣附议！” 其他主和派大臣都赶紧附和。 “陛下，万万不可！” 庆国公赶紧说道：“如今朝廷每年资助党项、契丹的钱数越来越多，百姓已不堪重负，实在无力再资助吐蕃了！” 所谓资助，不过是缴纳岁贡的另外一种说法罢了。 算是皇帝和大臣们给自己找的一块遮羞布。 “陛下，庆国公说的有理！尕达此人争狠斗勇，畏威而不怀德，资助他们只会让他的气焰更加嚣张，变本加厉！” 另外一个主战派大臣站出来附和庆国公：“大康泱泱大国，岂能怕了一群蛮荒野民？” “你说的轻巧，打仗是要用钱的，你来出这个钱吗？” 户部尚书说道：“打赢了还好，打输了，资助要翻倍不说，说不定尕达还会真的派兵攻下西川城，到时候该当如何？” 双方又开始了一番激烈的争辩。 但是吵了半天，也没吵出来个结果。 陈佶本就心烦意乱，被他们一吵，脑子都快炸了，干脆把他们都轰了出去。 第二天早朝，争吵继续。 主和派要求皇帝派使者去求和。 主战派请求出战。 陈佶也拿不定主意。 皇宫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 陈佶从小就在皇宫长大，早就待腻了。 所以他没事的时候，喜欢微服私访，去街上转转。 微服私访期间，不止一次听到过百姓偷偷骂他，说金锋明明在清水谷打赢了党项人，朝廷却又向党项增加岁贡。 陈佶气得不行，后来听得多了，也开始反思。 还专门派人去做了民意调查。 调查结果自然不用说，都是骂朝廷的。 其实陈佶知道，百姓肯定也骂他了，只是负责上报的官员没敢说而已。 没有哪个皇帝愿意承认自己是昏君，陈佶也是如此。 他也希望在后世的历史上，留下一个好名声。 九公主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在信中极力拿后世名声来说事。 还从各方面分析了求和的弊端。 陈佶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再向吐蕃纳贡，无异于饮鸩止渴，内心也是偏向于主战的。 但是他又担心真的惹怒了尕达，尕达派大军攻陷西川城。 如果那样的话，尕达就可以以西川为跳板，不断蚕食川蜀其他地方。 这个后果太严重了。 所以陈佶一直没办法下定决心。 皇帝不做决定，大臣们就只能继续争吵。 九公主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在信使回来的时候，就交代他们偷偷把消息散布出去。 在信使的推动下，这件事很快就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国子监的读书人甚至还跑到皇宫门口递送万民书，请求朝廷不要再向吐蕃纳贡。 陈佶为了这件事，已经愁得好几夜没睡好了。 九公主派信使来送信的时候，丹珠还没到西川，只是放出了一些风声。 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实战争现在已经结束了。 他们的争论，一点意义都没有。 直到信使回来后的第四天夜里，陈佶收到了一封密报。 密报也是九公主传来的，只不过这次使用了飞鸽传书。 密报很简单，大概说了一下战斗的过程，然后告诉陈佶，敌人已经全军覆没，丹珠已经被斩杀，俘获战马数千匹！ 陈佶收到密报的时候已经睡下了，看完之后激动的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 这是几天来，他听到的最好消息。 陈佶迫不及待的想找人分享。 可是此时已是半夜，距离早朝只剩下两个时辰，他也不好去召集大臣，只好派人去把庆妃叫了过来。 庆妃以为皇帝招她侍寝，特意装扮了一番，进了皇帝的寝宫，正准备脱衣服，却被陈佶在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爱妃，你给朕生了个好女儿啊！”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今天至少再写两章 第504章 再生一个 九公主的事情，最近在朝廷里闹得沸沸扬扬。 庆妃作为九公主的生母，自然知道此事。 突然听到陈佶这么说，庆妃还以为他在说反话，吓得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陛下赎罪，文儿也是为了大康着想……” “爱妃，你说什么呢？快起来！” 陈佶亲自上前把庆妃拉起来：“文儿是好样的，她打赢了！” 说完，把密报递给庆妃。 庆妃接过密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 半晌之后，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这几天她一直在为陈文儿担惊受怕。 现在好了，终于可以放心了。 “爱妃，这是大喜事，哭什么？” 陈佶伸手帮庆妃擦掉眼泪：“妆都哭花了！” “对，是大喜事，不能哭！” 庆妃拿出手绢，小心的把眼泪擦干净。 “还有你们庆家，也是好样的，庆怀在西北帮朕镇守党项，庆鑫尧在西南镇守吐蕃，大康才得以有今天的太平！” 连日来的担忧一扫而空，陈佶显得有些兴奋，话也多了。 平时他就算再喜欢庆家，也不可能直接说得这么明显。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作为臣子，这是庆怀和鑫尧应做的分内事！” 庆妃心里高兴，嘴上却非常谦虚。 “说得好，要是满朝文武都能和你们庆家一样，朕还操劳什么呢？” 陈佶说道：“可惜文儿是女儿身，若是个男子，朕定把皇位传给文儿！” “陛下，这话可不敢乱说，”庆妃说道：“朝中已经有不少人对文儿不满了，陛下这话要是传出去，他们又该说三道四了！” “文儿是个好孩子，他们就是嫉妒。” 陈佶笑道：“爱妃，你再给朕生个儿子吧？” 庆妃脸上一片绯红，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封建时代大多早婚，庆妃十几岁就生了九公主，现在才三十多岁。 平时保养的也好，此时既有少女的娇羞，又散发着成熟女性的魅力。 加上关晓柔最近才送来的香水，让早已见惯各种佳丽的陈佶不由有些心神摇曳。 反正距离早朝时间还长，陈佶直接拦腰抱起庆妃，进了帷幔后边。 …… 卯时，朝臣们赶到弘德殿，发现皇帝已经坐在了龙椅上，都有些意外。 按照规矩，皇帝一般都是等大臣到齐之后才会来的。 但是陈佶已经等不及要跟大臣们分享胜利的消息，老早就来了。 朝会开始后，主和派的户部尚书第一个出列。 “陛下，西川形势危急，不能再拖了！请陛下早做决断，派人去吐蕃找尕达议和！” “臣附议！” “臣附议！” 其他主和派大臣也相继出列。 主战派大臣正准备反驳对方，却听到大太监猛地甩了一下鞭子。 这表示皇帝有话要说，大臣们马上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坐在最上方的陈佶。 “你们不用争论了！” 陈佶起身说道：“朕昨夜收到了舞阳的传信，吐蕃大军已破，两万精锐尽皆被诛，大将吐蕃也被诛杀！” “什么？！” 不管主和派还是主战派，都被这个消息震住了。 两国之间的战争，经常要打很久的。 有时候光是准备工作就要进行好几个月，战斗正式开始之前，对峙几个月也非常正常。 九公主到西川才多久？ 这就打完了？ “陛下，恕臣直言，舞阳公主殿下素来激进，她的话未必可信！” 户部尚书说道：“可能只是为了安抚陛下，还望陛下明察！” “大胆冯时维，竟敢公然污蔑殿下！” 庆国公出列喝道：“陛下，冯时维居心叵测，必须严惩！” “庆国公，你是军伍出身，应该比我更清楚，舞阳殿下去西川才多久？手里又没有骑兵，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全歼吐蕃精锐？” 户部尚书反驳道：“再者，如果真的打赢了，殿下为何不派红翎急使报捷，而要用飞鸽密报？” “这……” 庆国公被问住了。 他虽然知道九公主和庆鑫尧的计划，但是因为通讯落后，他也不知道计划进展到了哪一步。 九公主说全歼了吐蕃精锐，庆国公心里也不信。 其实别说庆国公，九公主自己都没想到这次的战争会进行的那么顺利。 她本来以为会打很久，已经做好了战斗几个月甚至半年的准备。 结果金锋带来的武器和镖师队，给了她一个超级惊喜。 九公主从各处调集的队伍都还有一大半没来呢，丹珠就已经被干掉了。 但是飞鸽传信能写的内容有限，九公主就算用最小的字体，也没办法详细写完整个战斗过程，只能大概说一下。 这让大臣们如何信服？ 就连兴奋了半夜的陈佶，心里也再次犯起了嘀咕。 知女莫若父，陈佶非常清楚九公主的性格，也知道她主战的决心。 她真有胆子干出这样的事情。 “陛下，国不可无法，家不可无规，公主殿下虽为皇女，却也不能肆意欺君，否则上行下效，必然礼仪崩坏！” 礼部尚书出列道：“舞阳公主一介女流，和亲失败，应当立刻回京复命。可是她非但没有回来，反而还擅自插手西川军务，此乃不守妇道！ 如今还谎报军情，请陛下派天使速去西川，敦促舞阳公主尽快回京，交由礼部惩戒！” “放肆！殿下乃是皇女，就算需要惩戒，也是宗人府的事，轮不到你礼部说话！” 一个脾气暴躁的主战派武将瞪着礼部尚书怒吼。 庆国公一听，心里不由暗自叹气。 这个缺心眼的憨货中计了。 果然，礼部尚书顺着武将的话说道：“赵将军说得有理，那就请陛下派遣天使去西川，敦促舞阳公主尽快回京，接受宗人府惩戒！” “陛下，老子不是这个意思！” 武将一听就知道上当了，赶紧开口辩解。 结果谁知道一紧张，就说了脏话。 跟皇帝说话时自称老子…… 庆国公都想砸开他的脑子看看，这货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大胆赵无极，竟敢侮辱陛下，按律当斩！” 礼部尚书这下可抓住了把柄，当即发难。 于是，主战主和两派，又一次吵了起来。 陈佶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坏了，揉着眉头，脸上满是烦躁和……怀疑。 第505章 战报 从这天开始，主战派和主和派在早朝的争辩又多了一项。 到底要不要给九公主治罪？ 陈佶也再次陷入怀疑。 各方势力吵归吵，私下都派出探子奔赴西川，打探消息。 可是不等他们的人赶到西川，九公主派回来的红翎急使已经到了京城。 信使为了拖延时间，一路上是能偷懒就偷懒。 但是红翎急使回来报捷，一路上换马不换人，除了必须的睡觉，不敢有片刻耽误。 只用了短短几天就从西川赶到京城。 几个红翎急使按照九公主的要求，从不同城门进城。 一进城门就扯着嗓子大吼：“西川城大捷，清水男爵协助舞阳公主殿下，全歼吐蕃数万骑兵！” 庆怀不想要功劳，庆鑫尧也不想要。一秒记住：// 他也是侯爵，而且是封疆大吏，权利比庆怀大得多。 几乎可以说位极人臣了。 如果再要功劳，反而是坏事。 九公主本身就是皇女，也用不着。 红翎急使出发的时候，还没出薛衡庐这档子事，九公主就交代红翎急使这样喊话。 这样不仅把主要功劳给了金锋，也等于向京城百姓宣称了两人属于同一阵营。 算是彻底把金锋绑到了自己的战车上。 金锋自然知道九公主的小心思，不过当时想着有了声望，对于金川商会和镇远镖局行事会更加方便，就同意了。 “西川城大捷，清水男爵协助舞阳公主殿下，全歼吐蕃数万骑兵！” 全城各条主干街道，都传过红翎急使的声音。 因为信使的暗中推动，最近这几天，京城百姓都在议论西川的战事。 毕竟这一场战事输赢，将直接关系到是否需要向吐蕃纳贡。 如果纳贡的话，明年的赋税必然还要再加。 但是西川到京城太远了，权贵们都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何况一般百姓。 现在，他们终于得到了最准确的消息。 百姓们纷纷丢下手头的活计，聚到一起。 “清水男爵是谁啊？” “你到底是不是京城人？清水男爵就是在清水谷击退党项人的金将军！” “哦，原来你说的是锄禾日当午的金先生啊！” “金将军不是在清水谷吗？怎么又去西川了？” “你难道没听说书人讲过吗？金将军老家是川蜀的，去清水谷只是暂时帮庆怀侯爷带领铁林军，打完仗就回川蜀了！这次肯定是舞阳公主又请他出山了！” “我早就说了，金将军在川蜀，吐蕃人来再多也肯定完蛋，老周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信了信了！金将军太厉害了！” “哈哈，打赢了明年就不会加赋税了，老周，走，兄弟请你喝一杯！” “先别急着高兴，上次金将军也答应了，赋税不也加了吗？” “说的也是哦，那就等朝廷出告示再说吧！” …… 红翎急使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城，不用皇帝派人来喊，大臣们纷纷赶到皇宫门口等待召见。 但是皇帝现在没空见他们，第一时间把红翎急使召到御书房。 鸽子腿上不能绑太多东西，否则飞不远，所以密报比较简单。 但是红翎急使没有这个担忧，带来了详细战报。 战报是九公主亲自指点文吏撰写的，内容基本属实，却更加具有感染力。 陈佶刚开始看的时候，还算平静。 可是看到后边，呼吸慢慢变得粗重起来。 当看到丹珠的骑兵肆虐西川周边，还驱赶被俘虏的百姓攻城，陈佶气得咬牙切齿。 看到韩风和周游达策反百姓，夺了丹珠的军马营，陈佶忍不住拍案叫好。 看到丹珠派遣五千人围杀金锋手下的黑甲战队，却被黑甲战队硬生生突围而出，陈佶觉得热血澎湃！ 看到丹珠纠集大营所有人手，突袭大蟒坡，陈佶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看到舞阳公主换上军装亲自上阵擂鼓，陈佶的眼泪滴到了战报上。 那是他娇生惯养的女儿啊，平时连冷水都不碰的公主，却冒着被杀的危险，亲自上前线为战士擂鼓。 陈佶又心疼，又骄傲。 手里这份不算特别厚的战报，也变得沉甸甸的。 心里对于金锋也充满了感激。 他知道，如果不是金锋带领一千镖师护卫九公主，又带上那么多新武器，这一场仗根本打不赢。 而且这次陈佶不再有任何怀疑。 战报属于官方正式文件，会被记录归案，载入史书。 所以将领撰写战报，最多在杀敌数目上动点手脚，战斗的过程和结果，没人敢造假。 战报上说全歼了丹珠，那肯定全歼了。 说俘获了数千匹战马，那肯定俘获了。 人无完人，皇帝也一样。 陈佶好大喜功，生活奢靡，性格怯懦，反复不定，肯定算不上一个好皇帝。 但是他能允许百姓畅所欲言，有时候也会反思，也有发自内心疼爱的孩子。 激动的时候，恨不得和他爹一样，骑上战马御驾亲征。 可是想起他爷爷和他爹凄惨的下场，每次都退缩了。 说白了，他就是一个存在着各种矛盾心理的普通人，只不过坐在皇位上而已。 这一天，陈佶没有召见任何大臣，就这么在御书房，一遍一遍看着战报。 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皇帝不召见，大臣也没有离开，生怕这边刚走，皇帝又派人来叫。 只能坐在马车上等待，同时派人去寻找红翎急使。 很多百姓都认为皇宫内只有皇帝一个男人，剩下的都是太监宫女，其实不是的。 那只是后宫。 皇宫除了后宫之外，还有护卫们休息的宿舍，以及内阁大臣办公的地方，以及御花园之类的地方。 不少独身在京城的官员，吃住都在皇宫。 从西川来的红翎急使，被陈佶安排到了禁军护卫的宿舍休息，大臣们根本找不到。 只能从红翎急使的喊话中分析，九公主在清水男爵的帮助下，真的打了胜仗。 但是怎么打赢的，双方战损多少，没人知道。 未知才是最煎熬的，越是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大臣们越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一直等到天黑，都没等到皇帝召见，只能无奈回家。 第二天一早，没到卯时，大臣们就早早到了弘德殿。 等待皇帝出现，也等待详细的战斗过程。 第506章 态度坚定 卯时的钟声响起，皇帝带着大太监，从帷幔后走出，端坐到龙椅上。 “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全都行礼参拜。 一番仪式结束之后，左相首先出列。 “陛下，昨日红翎急使进京，不知可曾带回战报？” 其他大臣也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皇帝昨天一直没有召集他们，让不少人都怀疑，九公主是不是只派了红翎急使来报捷，安抚民心和朝廷，正式战报还没送过来？ 虽然这种情况很少见，却也不是不可能。 “有战报！” 陈佶冲着大太监点点头：“把战报宣读一遍！” “是！” 大太监躬身拿过战报，高声宣读。 大臣们的表现也和陈佶差不多。 刚开始的时候都非常平静，可是越往后听，脸上的表情就越精彩。 大太监念完战报后，弘德殿内一片安静。 所有大臣都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有史以来，从未有公主亲自上阵为将士擂鼓！ 光是想想那个场面，就让大臣们觉得热血沸腾。 这绝对是可以载入史册的一战！ 平时遇到一点小事，主和派、主战派都会争吵半天，但是这次在面对吐蕃的问题上，一向反复无常的陈佶却态度坚决的表示这次一定会抗争到底。 主要九公主太理解陈佶了，知道怎样才能打动他的心。 这份战报可以说是九公主专门为陈佶量身定做的。 为了不给皇帝反悔的机会，早朝结束后，主战派官员马上派人暗中散播皇帝的态度。 京城百姓最近几天本来就在一直关注着西川之战，得到宫中传出的消息，百姓全都振奋不已。 说书先生正愁着总是讲清水谷之战，酒客都听烦了，这下好了，又有新素材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金锋麾下的黑甲战队，以及九公主戎装擂鼓的故事，彻底在京城传开。 清水谷一战，金锋主要利用地形优势作战，说书先生能讲的东西其实不多。 但是这次不一样，西川之战双方不光斗智，还面对面拼了刺刀。 可以讲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在说书先生的描绘下，黑甲战队男兵为盾，女兵为辅，在金锋的带领下，在丹珠大营杀了三进三出，最后于敌营夺帅斩将，获得了这次战斗的胜利。 金锋之前在京城就很有热度，现在好不容易冷了一点，又再次被说书先生们炒了起来。 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关于他的讨论。 百姓在传颂他的故事，读书人在背诵他的诗集。 就连金川商会，也跟着又火了一把。 洛澜囤积的香皂都被抢购一空。 女镖师也正式进入大众的视野。 说书先生们不敢乱编排九公主，便开始搜集庆慕岚等人的消息。 很快，酒楼里又开始出现女镖师的故事。 而薛家也终于得到薛衡庐被金锋打了军棍的消息。 东宫。 头发已经花白的薛国公，急匆匆冲进正殿。 大康太子陈元旷正在案子后面看书。 薛国公进门之后，二话不说，噗通跪到太子面前：“殿下，你要给衡庐做主啊！” “薛国公，您这是干什么啊？” 太子赶紧把书放下，下去扶起薛国公。 这位不光是国公，还是他老岳父。 薛国公顺手抓住太子的袖子，再次哀求道：“殿下，你要给衡庐做主啊！” “衡庐怎么了？”太子皱眉问道。 “衡庐……衡庐被金锋活活打死了……” 薛国公擦着眼泪，把得到的消息说给太子。 薛衡庐的三十军棍全是大壮打的，根本没有一点水分。 还有他的亲卫也没跑掉，每人二十军棍。 杖刑结束之后，雄武军还没把他们抬回西川城，薛衡庐就断气了。 校尉害怕责罚，直接扔下薛衡庐的尸体，就地解散雄武军，带着自己的一干心腹，往南跑了。 估计是找地方落草为寇了。 薛衡庐的尸首就这样在路边扔了一夜，等第二天被路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被野兽啃噬的面目全非。 薛国公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哭晕过去。 紧接着就来找太子告状。 当然他没有说薛衡庐闯营的事，只是说和金锋起了争执。 太子一听自己的大舅哥被人如此欺辱，也气得不轻，当即带着薛国公去找陈佶，要求陈佶处死金锋。 九公主料到薛家会发难，所以早早派人过来，先跟陈佶解释了一遍事情经过。 陈佶如今还在为九公主的壮举所感动，内心自然偏向于九公主和金锋，答应罚掉金锋半年的俸禄，以示惩戒。 金锋缺那点俸禄吗？ 处罚基本上等于没罚。 这件事本就是薛衡庐理亏，皇帝已经做出判罚，薛国公就算再不甘心，也不敢明着对抗皇帝，只好把恼恨压在心里。 …… 西川，大蟒坡。 朝中的争斗，完全没有影响到这里。 经过这么些天的休整，战场已经全部打扫完毕。 但是地上残留的血迹，依旧可以看出当时战斗的激烈。 以前大家打完仗了，把自己人的尸体收一收，挖个坑埋了完事。 这次交战双方都死了很多人，尸体堆积如山，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引发瘟疫。 所以金锋要求不管敌我尸体，全都采用火葬的处理办法。 好在火葬在大康也很常见，将士们倒是没有抵触。 唯一不同的是，敌人就是弄一大堆尸体，随便烧了，骨灰也没人管。 而自己人要正式得多，每一份尸体都要确认牙牌，骨灰也要小心收到坛子里，暂时统一安放在义庄的架子上。 这是一个非常繁杂的工作，好在最近流离失所的百姓比较多，正好也算给他们找了个活儿干。 九公主找到金锋的时候，金锋正在义庄帮忙。 义庄毕竟是存放尸体的地方，难免有些阴森，九公主没敢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冲着金锋招手： “先生，你过来一下，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金锋用湿毛巾擦了擦手，走出义庄。 “本宫答应你的乙等军名额，还有立碑的资格，都批下来了！” 九公主从沁儿手里接过一个木盒，捧给金锋。 金锋打开木盒，发现里面有两枚印章，还有一对调兵用的虎符，以及一些文书之类的其他物件。 有了这些东西，金锋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打造盔甲，装备武器了！ 【作者有话说】 鼻子堵了一天，实在太难受了，脑子都是蒙的，今天不写了，怕越写越错 第507章 好钢用在刀刃上 “谢谢殿下！” 金锋收起盒子，对着九公主笑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协助九公主全歼来犯之敌，肯定是有功的。 但是这种牵扯到利益的事情，一直是朝堂党争的重灾区，主战、主和两派不争论一两个月，别想有结果。 可是这才几天时间，他就拿到了虎符，说明九公主应该动用了留在京城的后手。 “先生答应舞阳的事情都做到了，舞阳答应先生的事自然也要做到！” 九公主说道：“只是其他的封赏，朝中还在商议，估计要过段时间才能下来。” 金锋没有猜错，为了拿到这个名额，她费了不少功夫。 虽然她早就得到了这个乙等军的名额，但是得知九公主要把这支军队给金锋，自然引起主和派的一致反对。 开玩笑，金锋现在手里只有一个镖局，就闹出这么大动静，要是给他一支乙等军，那还不得上天啊？ 九公主和庆家牺牲了不少利益，再加上陈佶最近被九公主的战报弄的有点上头，这件事才算办成。 至于其他的，比如封地、爵位、金钱之类的奖励，九公主知道金锋不在意，就没有去争取，等朝堂吵够了再说。 倒是纪念碑建造资格，对于朝臣们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利益牵扯，很轻松的就拿到手了。 “先生准备给这支队伍起什么名字？” 九公主笑着问道：“起好名字就可以刻印了。” “就叫镇远军吧。”金锋想了一下，答道。 “镇远，威震远方，挺好的。” 九公主微微点头：“对了先生，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什么事？”金锋问道。 “就是……” 九公主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就是兵部虽然批了名额，但是兵部说户部没有拨镇远军的钱粮过去，所以……所以最开始这几个月，可能需要你自己先垫付一下军饷。” “我……” 金锋当时就想骂人。 别人当将军，都是贪污军饷军粮，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的。 到了自己这儿，不但贪不成，还要贴钱去垫付军饷。 这就是有底蕴和没底蕴的区别。 别的纨绔将领，各个都根深蒂固，家里就算没人在朝中做官，亲戚中也有。 金锋能依靠的只有九公主和庆国公。 九公主还只能躲在幕后，他和庆国公又不熟，双方只是纯粹的利益往来，庆国公自然也不会下死力帮他。 “此事是舞阳没有处理好，本宫会想办法催促户部和兵部，让他们尽快拨付钱粮。” 九公主也觉得有些难为情。 “不用了，不就是一支军队嘛，不行了我让他们都去剿匪，或者兼职镖师，怎么也能养活。” 金锋摇头。 九公主留在京城的后手，说白了就是她在京城期间培养的人手，或者是留下的人情，或者抓住了某些大臣的把柄。 人情和把柄都是用一点少一点，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为了一点钱财，金锋觉得用掉了有些可惜。 江南向来富庶，也一直是烟花柳巷最多的地方。 香皂在江南非常受欢迎，很多店铺的货都供不应求，今天送到，都不用等到明天就卖光了。 有些分店还开始收起了预付款，要提前付钱才能拿到香皂。 就算买粮食花费了大量钱财，金锋每天都有大笔的银子进账。 金锋想要军队名额，只是为了让自己装备武器合法化，并不是为了贪墨粮饷。 那样做太低端，他实在看不上眼。 “殿下，现在战事已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金锋把盒子递给大刘，看向九公主。 “本宫想去西河湾，先生同意吗？”九公主笑着问道。 “我当然是欢迎的，但是殿下能去吗？”金锋斜了她一眼。 “果然被先生看出来了，”九公主低声说道：“这一战虽然结束了，但是谁知道尕达会不会带人来报复？而且朝中主和派也没死心，还在闹腾，所以我估计还要再在西川待一段时间。” “不是，咱们都打赢了，主和派还闹腾什么？他们图什么啊！” 大刘吐槽道。 其实金锋和九公主说话，他这个护卫是没有资格插嘴的。 但是他实在忍不住了。 说完，也意识到自己僭越了，赶紧把头低下：“殿下，先生，对不住，我多嘴了！” 金锋没有什么等级观念，笑着答道：“不懂就要问，挺好的。” “那他们图什么？”大刘挠着头问道：“大康被欺负，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 金锋说道：“前段时间有两支商队从官道上过去，你应该看到了吧？” “看到了，”大刘点头。 “其实大康和党项、契丹、吐蕃之间一直有贸易，咱们的铁器、食盐、瓷器、布匹、酒水茶叶之类的东西，在草原和高原都非常受欢迎。 商队带着这些东西过去，能换回来大量的牛羊，转手就能赚到好几倍的利润。 大康商队每年在党项和契丹赚的银子，应该比朝廷缴纳的岁贡多得多！” 金锋说道：“这些商队背后，哪一个没有大家族背景，如果打起来了，他们的财路不就断了吗？” “原来是这样！” 大刘恍然，然后咬牙说道：“先生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他们就算想赚钱，也不能这么干吧？” 金锋准备继续说话，突然看到了九公主，摆手说道：“殿下，我要说点大逆不道的话，你先回避一下。” “先生都指着本宫骂过了，说父皇来了也不给面子，还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本宫不能听的？” 九公主没好气的白了金锋一眼：“在先生眼里，本宫就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那天被金锋指着鼻子骂，她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当时九公主委屈坏了，从小到大都没人那样骂过她。 但是后来想想，才觉得可能只有那时候，金锋才真正的把她当成了自己人呢吧。 “那我就说了？”金锋试探着问道。 “说吧，本宫也想听听先生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九公主打趣道：“就算你骂我爹是昏君，本宫也认了。” 第508章 一针见血 “咳咳，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嘛。” 金锋讪笑道。 那天看到百姓的尸首，他是真的被气坏了，说话的确有些冲。 现在想想，当时九公主应该也是好心，怕他跟薛家和太子对上。 “行了，赶紧说吧。” 九公主催促道。 “那我继续说了。” 金锋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那是匹夫，但是朝中的那些人是士大夫！” 说完看了九公主一眼：“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大康亡了，完蛋的只是皇家而已，有人建立了新朝，同样需要读书人来治理天下，他们只要递上投诚的帖子，照样能做官，就算不做官了，回乡也是一方豪绅。” “先生说得有理，”九公主微微点头：“现在很多大族，祖上都是前朝，甚至是前前朝的高官后人。” “对呀，所以朝堂兴亡，受苦的永远是百姓，跟当官的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只要捞足自己的本钱就行了。”金锋说道。 “先生这番话的确很重，却一针见血！” 九公主对着金锋盈盈一拜：“多谢先生指点！” “就是随便聊聊天，你不生气就行。你要是生气呢，现在就直接说出来，我让你踢两脚打几下都行，咱可不兴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金锋上下打量九公主一眼：“可别现在给我行礼，回头找理由给我穿小鞋。” “现在满意了吧？” 九公主没好气的在金锋腿上踢了一下。 金锋心情不错，也起了玩闹之心。 顺势往石头上一坐，捂着腿说道：“哎哟，公主打人啦，把我的腿踢坏了，我跟你说，没有一百匹战马我起不来！” “说着说着就没正行了，那你就坐着吧！” 九公主转身就走，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她知道，金锋愿意跟她开玩笑，说明已经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这才是今天最大的收获。 没走多远，迎面遇到了庆慕岚。 “舞阳你遇到什么开心事了，笑得这么开心？” 庆慕岚好奇问道。 九公主接受的宫廷教育就是喜怒不形于色，但是现在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 “没什么，”九公主收起笑容：“慕岚姐姐你有事吗？” “我来给先生送请帖。” 庆慕岚扬了扬手里的帖子。 “什么请帖？”金锋起身问道。 “我哥一直说要设宴感谢先生，但是最近太忙，直到今天才有空。” 庆慕岚把请帖双手捧给金锋：“还希望先生赏光！” 金锋接过请帖，好奇的翻看。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的接到请帖。 “这请帖挺精美啊，还挺沉，得不少钱吧？” 金锋掂了掂，问道。 “那当然了，这份请帖是我哥找庆隆斋做的，至少二十两银子！” 庆慕岚骄傲说道。 “咱们这么熟了，请我吃饭喊一嗓子就行了，花那么多钱做个请帖干什么呢？” 金锋心疼说道：“我能去找庆隆斋把它退了，换二十两银子吗？不，十两也行。” 庆慕岚一听，气坏了，伸手去夺请帖：“你到底去不去，不去还给我！” “去去去，当然去，开个玩笑怎么还急了呢？” 金锋赶紧把请帖放进怀里：“我决定了，中午不吃饭了，要把肚子留着，晚上去州牧大人府上吃大餐。” 经历过一场大战，庆鑫尧的事情特别多，金锋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庆慕岚不送请帖，他也准备这两天去找庆鑫尧一趟呢。 战争结束后，九公主也没去西川城，而是和金锋一样，住在大蟒坡的军营里。 这让很多威胜军士卒都感动的不行。 镇远镖局的女镖师，也成了大蟒坡的一道风景线。 每天早上跑操的时候，都有不少威胜军士兵跑来看热闹。 闹得男镖师们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好像自己地里的白菜，被别人盯上了一样，跑操的时候干脆把女镖师围到中间。 为此还爆发了几次斗殴。 不过都是当兵的，打架太正常了，张凉和孟天海都懒得管。 傍晚时分，金锋去庆府赴宴。 他骑着战马，旁边马车里坐着九公主和庆慕岚。 路过校场，老远就听到阵阵呐喊声。 九公主掀开马车帘子，看着热闹的校场，感叹道：“真好！” 皇帝每年都要检阅一些队伍，她小时候就招陈佶喜欢，跟着皇帝去过不少军队。 但是像大蟒坡气氛这么好的，从来没见过。 其实威胜军和铁虎营之前也没有这么热闹，因为镖师的加入，才会如此。 “鑫尧哥哥的确应该感谢先生，”九公主说道：“如果没有先生，威胜军和铁虎营也不会有现在的士气和战斗力。” “威胜军和铁虎营都是庆大人手下精锐，只是缺少战火锤炼，就算没有我，经过这一战之后，他们也会成为合格的老兵。” “先生这么说太谦虚了，如果没有你，他们可能全都饿死在帽儿山了。” 九公主说道：“大康和吐蕃、党项、契丹打了这么多年，能打的军队就那么几支，这次如果不是镖师队冲锋在前，做了好的表率，先生认为威胜军能打赢吗？” “殿下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儿自豪了。”金锋笑着说道。 “先生完全可以自豪，”九公主说道：“镖师们虽然不是正规军，但是比我见过的任何一支军队士气都更强。 不说别的，就说凉哥被埋伏那一次，就算是禁军，遇到十倍于己的敌人，恐怕也要吓破胆，可是凉哥带着黑甲战队硬生生的杀了出来！”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支队伍的性格，和领头人有很大关系。 最开始招募老兵的时候，金锋亲自监督训练，所以最初那一批老兵都受金锋影响比较深。 这批人后来就是镖师队的骨干，他们带出来的兵，也等于间接被金锋影响。 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打起仗来却冷静而疯狂。 这种队伍，九公主的确是第一次见到。 “殿下，你知道镖师们为什么会拼命吗？”金锋问道。 “为什么？” “虽然我长得比较帅，很有魅力，但是也没帅到他们愿意为我拼命的份上……” 还没说完，就看到九公主把帘子放了下去。 “我还没说完呢？”金锋掀开帘子。 “本宫发现了，你今天不正经！”九公主佯装生气道。 第509章 冲动 “他天天都不正经，”庆慕岚翻了个白眼说道：“现在还好些，唐小北不在，你都不知道以前在西河湾，他和唐小北配合起来，才叫不要脸呢。” “我觉得小北姑娘挺好的呀。”九公主说道。 “那是因为你是公主，而且跟你不熟，等以后熟了你就会知道，唐小北就是个小魔女，为了捉弄晓柔，差点把我都坑了！” 庆慕岚一副深受其害的样子。 “这么说，本宫倒是觉得挺有趣。”九公主问道：“怎么坑的？” “就是……” 庆慕岚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 金锋却哈哈大笑起来。 关晓柔一直比较保守，唐小北为了逗她，一次吃饭的时候，等小娥吃饱走了，桌上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偷偷在汤里放了点助兴的药物。 结果庆慕岚训练回去晚了，跑去蹭饭的时候，正好看到唐小北盛了一碗汤放到桌子上，什么也没问，端起来就喝。 幸亏金锋反应快，一把夺走了汤碗，她只喝了一口。 可还是口干舌燥了一晚上。 “咦，怎么不说了？”九公主好奇问道：“到底怎么捉弄的？” “你们先说正事吧！”庆慕岚想起自己当时的样子，羞得脸都红了。 金锋本来想调侃她两句，可是一看她要杀人的眼神，赶紧一本正经的说道：“咱们还是说说镖师的士气吧。” 九公主决定晚上再问庆慕岚，便也收起笑容。 “其实说起来，哪里有什么个人魅力？只是我舍得花钱罢了。” 金锋说道：“想让士兵帮你打仗，你却连饱饭都不给他们吃，军饷也被扣走大半，战死也没有抚恤，谁愿意给你卖命？” “先生这话说的有道理，所有镖师都知道，立了功有钱拿，战死了家人也会得到抚恤，自然纪律严明，冲锋起来舍生忘死。” 庆慕岚赞同道：“而其他纨绔子弟，只知道用督战队压着队伍往前走，一旦形势不妙，自己先跑了，士气自然不行。” 九公主一听，不由叹了口气。 金锋和庆慕岚说的问题，她自然也知道，却没有解决的办法。 因为这样做的不是一支两支队伍，几乎是大康所有的军队都在这么干。 如果处理的话，大康九成以上的将领都跑不掉。 到时候不用其他人来打，大康自己就先散架了。 车队经过校场边缘，就要走出营房的时候，突然听到后边的喧闹声突然大了起来。 然后还看到一枚响箭升空。 金锋脸色一变，一把关上九公主的马车窗户。 大刘也第一时间带着亲卫把金锋围在中间。 阿梅、沁儿、珠儿三人同时从马上跃起，掠到马车上。 一个站在后边，一个站在前边，一个站到马车顶棚。 三个人全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环视着周围。 金锋一把勒住马缰绳，转头看向响箭方向。 响箭正是从校场发出去的，可是校场上都是镖师和威胜军、铁虎营的士兵，不像是有敌人的样子，为什么要发响箭？ 不用金锋吩咐，大刘就叫了一个亲卫：“大山，去看看怎么回事！” 亲卫答应一声，驱马跑向校场。 他们就在校场边缘，亲卫不大会儿就回来了。 “回先生的话，咱们的人和威胜军切磋，威胜军的人打不过，有点毛了，就又叫了个人帮忙，镖师兄弟不愿意了，就起了冲突。” 亲卫答道：“威胜军的人更多，一个兄弟就发了响箭召集人手。” “胡闹！响箭是这么用的吗？” 金锋一听，脸都黑了。 这边还在跟九公主吹牛皮，说镖师队军纪严明，战斗力强呢，转眼就有镖师给自己打脸了。 “你们在这儿等等我，我去看看！” 金锋回头冲着马车喊一声，驱马跑向校场。 现在威胜军和铁虎营也知道响箭是警戒信号，所以此时密密麻麻的人群都涌向校场。 不少人手里还提着武器。 镖师们稍微来得晚了些，但是不少人已经穿上了盔甲。 张凉和孟天海也一同跑来，看到金锋也在，赶紧问道：“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自己去问吧。”金锋脸色颇为不悦。 事情的过程本来就很简单，两人很快就把事情弄清楚了。 然后两人把四个当事人都押了过来。 四个人应该是刚刚互殴过，脸上都挂着彩。 “先生，就是这小子放的响箭！” 张凉指着其中一个镖师，无奈说道：“打架的是另外一个。” 金锋刚准备说话，就看到猴子从旁边窜了过来，二话不说，对着放箭的镖师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你小子脑子被门挤了吗？响箭是随便乱放的吗？” 一边打还一边骂，打完之后，才连连给金锋赔不是：“先生，是我没教好下边的兄弟，您别生气，回去后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镖师队里，也不是所有人都配响箭。 只有斥候和班长以上军官才有。 这个发响箭的镖师，就是一个斥候，平时归猴子管。 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往大了说，这是谎报军情，踢出镖师队都是轻的。 往小了说，就是斗殴打毛了，一时冲动。 这个斥候平时表现还不错，属于猴子的重点培养目标，所以他先揍一顿表表态，希望金锋不要把这个斥候赶出去。 “我看该收拾的是你！” 金锋黑着脸说道：“我早就说过了，咱们镖师队禁止体罚，你还当着我的面打人，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我错了，我错了！”猴子赶紧认错：“先生要打要罚，我猴子都认了！” “先生，响箭是我放的，先生怎么罚，我都认了，但是这件事和队长和老建都没关系，请先生不要责罚他们！” 放箭的那个镖师梗着脖子说道：“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是是他们先欺负人的，说好了一对一切磋，打不过老建，就两个人一起上，我去说他们，他们还连我一起打，我一激动，就放了响箭。” “知道自己错了，没有随便找借口，还算你有点担当。” 金锋看向张凉：“凉哥，说说吧，怎么处理？” 【作者有话说】 先发三章，接着去写 第510章 现在知道他有多坑了吧？ “这件事太恶劣了，必须严肃处理！” 张凉冷着脸说道：“楚强随意发射响箭，关小黑屋两天，猴子教导不力，关小黑屋一天！” 话音一落，猴子和放箭的镖师都脸色一白，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大队长，要不然你还是打我几棍吧，不关小黑屋行不行？” 猴子哭着脸问道。 “你当老子跟你在市场买耗子药吗？还带讨价还价的！” 张凉冷着脸说道：“赶紧滚，再多说一句，就再加一天！” 猴子一听，赶紧跑了。 对于那个参与切磋的镖师，张凉则没有处罚。 因为这件事说起来，那个参与切磋的镖师并没有错。 错的是输不起的威胜军。 孟天海也明白这点，见张凉已经处罚了自己人，他也随后说道：“既然说好了一对一切磋，你们玩不起就不要玩，还两个打一个，丢人不丢人？” 两个威胜军士兵自知理亏，被骂得低下头。 “现在责罚你们每人三军棍，而且一天不能吃饭！” 孟天海宣布他的处罚。 “将军，饿一天就算了，还要打三军棍，是不是太狠了？” 一个士兵苦着脸辩解道。 孟天海一听，脸当时就黑了。 如果是之前，士兵这么辩解一下也就算了。 可是张凉刚刚说过，军令不是市场买耗子药，不能讨价还价，结果这边士兵就跟他抱怨。 这让孟天海觉得很没面子。 士兵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看到孟天海开始撸袖子，赶紧低着头认错：“将军，小的一时激动，说错话了，将军别生气，小的这就去领罚。” 说完，拉着同伴就准备去找军法队。 孟天海这才算消气。 可是就在此时，突然听到金锋开口喊道：“你们俩，站住！” 两人同时转身，有些担心的问道：“金先生，有事吗？” 金锋为了百姓打死了一个国公公子，这件事已经在大蟒坡传开了。 如此护短的一个人，他们联手打了一个镖师，难道是要报复他们？ 孟天海最开始也是这个想法，可是转念一想，金锋不是这样的人啊。 于是也好奇的看过来。 “你们不要怕，你们只是切磋，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金锋说道：“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是不是觉得凉哥处罚不公平？” 目前镖师和威胜军相处的很不错，而且双方都在川蜀，以后说不定还要并肩作战，金锋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闹得双方将士有抵触心理。 两个士兵都没有回答，而是同时看向孟天海。 “不用看他，”金锋看出两人有顾虑，便安慰道：“如实说就行，说得好了，我帮你们求情。” “先生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如实说了？” 其中一个士兵说道：“我就是觉得不公平，我们一起打架，楚强还惹了那么大祸，张大队长才处罚他小黑屋两天，我这边不光要饿一天，还要挨板子，您觉得公平吗？” “你知道小黑屋是什么吗？”金锋问道。 “知道啊，前几天看到大壮把一个人关了进去。” 士兵说道：“金先生，不是我说您，你们镖师的处罚实在太轻了，关小黑屋不就是在里面睡大觉吗？那是处罚吗，奖励还差不多，连操都不用出了。” “我明白了，那如果我帮你们求情，让你们也关一天小黑屋，你们觉得如何？”金锋问道。 “多谢金先生！” 两人都拍着胸脯说道：“别说一天，就是十天，我们也认了。” “一天就够了！”金锋说道。 “不行，最少五天！”俩人还不愿意了。 在他们看来，关小黑屋真的和偷懒差不多。 权当放假睡了几天大觉呗。 “那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也别五天了，就和楚强一样，也关两天，你们觉得怎么样？”金锋问道。 “那就一言为定！”两个士兵都高兴坏了。 “孟将军，他们和镖师打架，犯了同一件错，两种处罚兄弟们心里觉得不公平也有道理。” 金锋看向孟天海：“我给两位求个情，板子和饿肚子免了，让他们也关小黑屋，还请孟将军答应。” 孟天海看到周围的镖师都一脸古怪，意识到其中可能有故事，便点了点头，说道：“这次我给金先生一个面子，你们俩现在觉得公平了吗？” “公平了，公平了！” 两人赶紧点头。 “大壮，带他们去小黑屋吧。” 金锋见状，冲着一旁看热闹的大壮点点头。 “是！”大壮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两位，跟我来吧。” 两人还不知道小黑屋的可怕，赶紧跟了上去。 大蟒坡没有专门的禁闭室，张凉为了处罚犯错的镖师，就让人在地上挖了几个地窖。 算是临时的小黑屋。 但是威力却比禁闭室还大。 西河湾的禁闭室，怎么说也有十平方左右，而且白天还有光。 而地窖只有五六平方大小，里面只放了一堆稻草和一个马桶，盖上盖子，大白天也几乎黑得看不见人。 加上潮湿的环境，简直就和坟墓差不多。 但是这俩人不知道啊，到了地窖，马上主动跳下去，洋洋得意的躺到稻草上。 金锋同情的看了他们一眼，跟孟天海、张凉打了个招呼，就重新回去找九公主。 庆慕岚和九公主在外面也听了个大概，金锋一回去，庆慕岚就鄙视道：“舞阳，你现在知道他有多坑了吧！” “为什么这么说？”九公主纳闷问道。 “你是不知道小黑屋有多么可怕！”庆慕岚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多可怕？” 九公主之前也见过张凉处罚镖师小黑屋，当时她也觉得张凉的处罚太轻了。 但是这是镖师队的事，她就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看庆慕岚这个样子，事情可能不简单。 “怎么说呢？”庆慕岚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摆摆手：“算了，你后天看这俩兵什么样子就知道了。” “说的我还真有点好奇了。”九公主笑着说道。 “你要是真好奇的话，回头可以去体验一下。”金锋说道：“不用多久，半天就可以了。” “舞阳别听他的，在西河湾我就是这么被他骗进去的，”庆慕岚脸色一白，赶紧提醒道：“我跟你说，那次我差点疯在里面。” 第511章 舞娘可以有 “庆慕岚你说话讲点良心好不好？” 金锋说道：“是我骗你进去的吗？我都跟你说了，小黑屋很可怕，你非不服气，偏要自己去试试，我拉都拉不住，现在倒埋怨我了？” “哎呀，天都快黑了，我哥肯定还在家里等着咱们呢。” 庆慕岚自知理亏，强行岔开话题：“赶紧走吧！” 说完还把马车窗子关上了。 九公主看着玩闹的两人，一脸微笑。 如果能一直这么开心就好了…… 庆慕岚猜的不错，等金锋他们到庆府，庆鑫尧快等不及了。 庆慕岚派回来报信的女兵回来半天了，可是金锋他们一直没到。 正准备带人去看看怎么回事，管家来说人到了。 庆鑫尧匆匆赶到门口，看到马车过来，赶紧迎了上去。 先抱拳给金锋打了个招呼：“金先生！” “庆大人！” 金锋这次过来，有事找庆鑫尧商量，也赶紧跳下战马还礼：“出发的时候，营地突然出了点事，耽误了点时间，大人等着急了吧？” “没有，我也刚从外边回来。” 庆鑫尧笑着摆手。 九公主和庆慕岚从马车出来，一群人结伴进入庆府。 庆家在西川扎根已经几十年，府邸建造的非常大，而且应该是名家出手设计，假山奇石、花园小池，一样不少，却没有暴发户那种豪气逼人的感觉，一切都显得很自然。 金锋和九公主在庆鑫尧的带领下，进入一间偏厅。 “我哥本来说要在宴客厅请你们吃饭，可是我觉得宴客厅太大了，就咱们几个人，说话都听不清，咱们自己人吃饭，又不用舞娘助兴，就让我哥在这里招待两位。” 庆慕岚解释道：“屋子虽然小点，不过咱们都是自己人，这样更舒服。对了，我还跟先生家一样弄了个圆桌！” “其实舞娘可以有。”金锋笑着说道。 说起来，他只在历史书上看到过，说封建时代的大家族，宴会非常奢靡。 还没见识过呢。 “哈哈，先生要是喜欢舞娘，等下走的时候，我带先生去挑几个。” 庆鑫尧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含香楼一个月前才送来一批，都是调教好的。” “多谢庆大人美意，不用了。” 金锋本来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庆鑫尧还真要送他舞女。 赶紧红着脸摆手。 真要弄几个舞女回去，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安置。 给镖师队建个歌舞团么？ “先生不必客气，”庆鑫尧说道：“先生放心，我这段时间都在忙公事，还没来得及去看，先生可以帮忙品鉴一下。” “哥，你别劝了，当初在广元不知道多少青楼红牌愿意自荐枕席，他一个都没去。” 庆慕岚说道：“他就是嘴花花，来真的就不行了。” “嘿，庆慕岚你看不起谁呢？”金锋一头黑线。 庆慕岚这话歧义太大了，要不是庆鑫尧在场，金锋肯定怼她了。 “行了，你俩别闹了，本宫饿了。” 九公主带头走到桌旁，随手拉开一张椅子。 “殿下，你坐上座吧？”庆鑫尧指了指正对门的座位。 “就咱们几个人，还分什么上下座？” 九公主摆手：“大家赶紧坐吧。” “那就听殿下的，”庆鑫尧对着金锋做了个请的手势：“金先生，请！” “庆大人请！”金锋还了一礼，坐到九公主左手边。 庆鑫尧兄妹俩也相继落座。 管家拍拍手，侍女便鱼贯而入，摆了一大桌子菜。 其中竟然超过一半是炒菜。 “听殿下和慕岚说先生喜欢吃炒菜，我就让人也学着做了些，先生尝尝看，是否合胃口。” 庆鑫尧指着桌子说道。 “庆大人有心了。” 金锋嘴上客气一句，心中暗自警惕。 庆鑫尧不先招待九公主，而是先招呼自己，显然是有事要说啊。 金锋来庆家，也有事想找庆鑫尧帮忙。 发现这点之后，金锋决定先不开口了，等庆鑫尧先说有什么事，他再根据情况来确定对策。 自从在广元喝酒唱了《国际歌》之后，金锋便不在外面喝酒。 庆鑫尧劝了一下，见金锋态度坚决，也就不再硬劝，派人把酒换成了果茶。 “感谢先生这次仗义出手，也感谢先生帮着照顾慕岚那么久，慕岚生性跳脱，肯定不少给先生找麻烦。” 四个人都吃得半饱了，庆鑫尧端起茶碗：“从西河湾回来后，她整个人都变乖了不少，看来先生没少费心。我以茶代酒，敬先生一碗！” “应该的。”金锋举起茶碗，起身和庆鑫尧碰了一下。 庆鑫尧放下茶碗，说道：“其实今天除了对先生表示感谢之外，我还有一事相求。” “终于舍得说正题了！” 金锋心里暗自腹诽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庆大人请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绝不推辞。” “那我就直说了，”庆鑫尧说道：“实不相瞒，尕达和丹珠关系莫逆，丹珠死在西川城，尕达很可能再次派兵来打，而且下次肯定不止两万人。 先生这次使用的七彩神光和手雷，对吐蕃人很有威慑力，我想找先生购买一些。” 金锋心中了然，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庆大人，其实我也不瞒你，慕岚应该知道，手雷我还处于研究阶段，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方子，没办法大量制作。七彩神光也是，制作起来非常难。” 这话算是半真半假。 手雷的确处于研究阶段，但是烟花他差不多可以量产了。 但是谈判嘛，要是一上来就把底牌告诉对手，还怎么谈？ “先生，你帮忙想想办法。”庆慕岚也跟着劝说。 九公主没有说话，却也抬头看着金锋。 他们的确都很担心尕达再次打来。 金锋想要的乙等军名额已经到手，九公主不知道下次再用什么东西才能请动他。 没有金锋在身边，她还真没底气面对尕达。 “先生，你不是一直在担心配制炸药的时候，发生爆炸伤到自己吗？” 庆慕岚说道：“我可以让我哥去牢里找一些死刑犯，让他们去做试验，肯定会快得多。” 金锋闻言，微微皱眉。 “你放心，我让我哥专门去挑那种罪大恶极，必须要死的人来！” 庆慕岚知道金锋不是草菅人命的性格，赶紧说道：“如果他们做出了先生想要的东西，就放他们一条生路，还是好事！” 【作者有话说】 作息好不容易调整过来，不熬夜了，今天就五章，大家看完可以休息了，祝好梦 第512章 草率了 任何时代，都有死刑犯。 特别是大康这种环境，很多人活不下去了，会选择铤而走险。 有上山落草为寇的，也有打家劫舍的。 甚至有些人白天看到邻居买了几斤小米，晚上就敢灭人满门，只为了抢这几斤小米。 听起来很荒诞，却每天都在上演。 尽管州府每个月都要往战场送一批死刑犯去当炮灰，但是各个州府乃至县府的死牢，都从来没空过。 虽然有些人的经历很可怜，但是他们的确故意杀人了，而且被他们杀掉的大多也是可怜人，他们必须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先生，本宫觉得慕岚姐姐的提议不错。” 九公主也跟着劝道：“本宫明白先生宅心仁厚，不愿做这样的事，可是先生你想想，就算你不用他们，他们也要被问斩，你这是给他们生路，是做好事！ 而且尕达一旦打来，必定烽火连天，生灵涂炭，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无辜受难。 先生若是能批量制作手雷，就可以用来保卫边疆，抵御外敌，这更是救民无数的大功德！” 不得不说，九公主很会劝人。 知道金锋心念百姓，便以此为突破口，拿尕达入侵来说事。 金锋的确被说得心动了。 “我可以用死刑犯来帮忙，但是这些人我必须自己挑选，而且必须跟我回西河湾。” 金锋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炸药事关重大，制作方法他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果不行，他宁愿自己慢慢摸索。 或者从土匪中挑一些罪大恶极者来做，也绝不会把实验室放在外边。 九公主和庆鑫尧对视一眼，都微微有些失望。 但是九公主还是点头说道：“可以！” “那就按照先生说的办！” 庆鑫尧跟着说道：“等下我让人把现在死牢里的卷宗整理一下，明天给先生送过去，先生尽管挑人。” “好的，”金锋说道：“其实我也有几件事想麻烦庆大人。” “先生请说！”庆鑫尧放下筷子。 “殿下帮我争取到了一支乙等军名额，所以我想在西川这边招募点士兵。”金锋说道。 招兵有详细的章程，不是说你想在哪里招，就能在哪里招。 比如庆怀的铁林军，基本上都来自他的封地金川县。 但是金川附近的青壮差不多全都被招募进镖师队了，金锋只能在其他地方招兵。 “先生想招多少人？”庆鑫尧问道。 “招满！”金锋说道：“五千人！” “这……”庆鑫尧有些犹豫了。 西川虽然是大城，但是如果被金锋招走五千人，他来年招兵都会受到影响。 “我可以招募脸上带烙印的百姓，而且不论男女！”金锋又补充了一句。 庆鑫尧一听，暗自松了口气。 脸上带烙印的百姓，他根本不敢找，否则进了军队，也要被排挤。 而且最近安置这些百姓也让他颇为头疼，金锋如果愿意招募这些人的话，等于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于是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还有一件事，士兵招募完成后，我想要整个川蜀的剿匪权！” 金锋再次提出一个条件。 对于庆鑫尧来说，剿匪能平息民怨，稳定辖区的治安。 只不过土匪大多和当地乡绅有勾结，剿匪就会得罪这些乡绅。 很多底蕴深厚的乡绅，都和朝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庆鑫尧派遣庆元军和长信军去剿匪，也面对着非常大的压力，甚至还要借用金锋镇远镖局的名头。 现在金锋主动揽走这个任务，庆鑫尧自然毫不犹豫答应。 “先生，你这哪里是在请我哥帮忙，你这是在帮他的忙。” 庆慕岚笑着打趣：“要不是了解先生，我还以为先生在拍我哥马屁呢。” “慕岚姐姐，先生不是为了帮鑫尧哥哥，更不是拍马屁，他是真的心疼百姓。” 九公主起身对着金锋行了一礼：“先生，我替川蜀百姓，也替父皇，谢谢你了！” 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川蜀明年很可能要歉收，甚至绝收。 到时候土匪再收岁粮，老百姓真活不下去了。 活不下去，就会造反。 庆鑫尧闻言，也起身给金锋行了一礼：“先生的大恩，庆某铭记在心！” “两位言重了，我只是想求个心安而已。” 金锋起身还礼：“两位若是有心，回头有人去京城告黑状，你们多帮我说点好话就行了。” “说起来，先生这是在帮庆某做事，庆家自会竭力相助！”庆鑫尧赶紧保证。 “本宫也会向父皇禀明此事。”九公主现在已经开始在心里打腹稿，思考怎么煽动皇帝的情绪了。 金锋笑了笑，和两人碰了下茶碗。 他剿匪除了想求心安之外，自然也有其他目的。 从普通百姓到合格的老兵，需要一个过渡的过程。 否则很多新兵都没见过血，一上战场腿就软了，还打什么？ 就是让他们去送死。 对士气的打击也会非常严重。 士气这东西非常玄妙。 一支队伍如果总是打胜仗，他们就会有必胜的信念，就像黑甲战队，哪怕面对十倍于己的吐蕃精锐，他们也敢打敢拼。 反过来也是一样，如果一支队伍从最开始就总是打败仗，士兵就会对战场恐惧。 打起来自然束手束脚，随时准备逃跑。 镖师们已经证明过，剿匪是一个很好的练兵方法。 而且土匪还和地鼠一样储存了很多粮食，剿匪也能带来粮食补给。 缴获的钱财也可以充当军费。 俘虏的土匪还能送去煤矿盐矿做免费的劳动力。 一举数得。 皆大欢喜。 唯一的缺点就是，剿匪会得罪暗中支持土匪的乡绅豪族。 可是金锋连薛衡庐都敢直接锤死，还怕乡绅吗？ 而且他相信九公主和庆鑫尧会帮他承担一部分火力。 所以这个请求，双方轻易达成共识。 庆鑫尧放下茶碗，豪爽说道：“先生还有什么事吗，一并说了，庆某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金锋刚才提的两件事，说是请他帮忙，其实都是在帮他解决麻烦。 这让庆鑫尧有些意犹未尽。 巴不得金锋多提几个要求。 “还真有最后一件事，”金锋说道：“我想要整个西川的贩盐权！” 噗！ 庆鑫尧刚喝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还是太年轻，草率了啊！ 第513章 奴婢求先生收留 封建时代，盐商就是超级富豪的代名词。 每一个盐商背后都站着一个超级家族。 而且是家里现在正有人当权的超级家族。 否则争不到这块香饽饽。 如果说土匪代表的是一般乡绅豪族的利益，盐商则代表着京城大家族的利益。 哪怕是庆鑫尧这个西川一把手，也不敢轻易去动。 之前把广元的制盐、售盐权交给金锋，那是因为广元的售盐权本来就掌握在庆鑫尧手里。 即便如此，后来得知金锋的食盐只卖十文钱，庆家依旧被不少家族敌视。 其中还包括一些盟友。 庆家为了平息影响，付出了一些代价。 所以，庆鑫尧只能苦笑着摇头：“先生，不是庆某推脱，这件事庆某真的做不到啊！” “先生，要是把整个西川路的贩盐权都给你，等于捅了朝堂的马蜂窝，别说鑫尧哥哥，恐怕就是父皇也不一定压得住。” 九公主也苦笑着帮庆鑫尧解释。 “那是我唐突了……” 金锋对此也很无奈。 断人财路便等于杀人父母，庆鑫尧不敢答应也在情理之中。 “先生，本宫虽然没办法直接把贩盐权给你，但是可以帮先生联系周围的盐商，让他们别再从海边运盐，直接去找先生订购，先生觉得如何？” 九公主说道：“这样虽然不能把盐价压到十文，但多少也会把盐价降下来一些。” “这样也行。”金锋点头：“多谢殿下了。” “先生这么说真是羞煞舞阳了，舞阳知道先生贩盐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百姓，按理说，本宫无论如何也要帮先生争取到，是舞阳没用。” 九公主说道：“是我应该谢先生！先生还有什么要求，只管说。” “那我就不跟殿下客气了，我可以同意殿下说的办法，但是我有两点要求。” 金锋说道：“第一，所有盐巴的袋子上，必须注明产自我西河湾制盐厂。第二，我要定价权！” “定价权？”九公主眉头微皱：“先生仔细说说。” “比如盐商从海边拉一船盐巴回来，每斤卖一百文，利润是三十文，我可以派镖师把盐巴送到他们指定的地方，每斤定价四十文！” 金锋说道：“如果他们私自上调价格，合作终止。” “先生这个要求合情合理，盐商们赚的比以前多，还省时省力，如果他们不同意，那就不要合作了！” 九公主再次举起茶碗：“先生高义，舞阳敬先生一杯！” 金锋举杯，和九公主轻轻碰了一下。 他想要贩盐权，的确不是为了赚钱。 除了想让百姓吃得起盐巴之外，也想打响西河湾的名气。 在二十一世纪生活过的他，太清楚名气的重要性了。 如果每个川蜀人都知道西河湾，都信赖西河湾的产品，这比给他一座金山都值钱。 九公主的提议虽然没办法完全达到金锋的预期，却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盐巴之所以昂贵，运输是最大的成本。 如果把这个成本压下来，既能保证盐商的利润，也能把盐价压下来，让老百姓吃得起盐，也会认识西河湾盐厂和金川商会，形成品牌效应。 以后他再推广其他产品，就会顺利得多。 正事谈完，几人就开始说起琐事。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才结束。 不得不说，庆府的大厨手艺真不错，食材也讲究，金锋在大营吃了这么多天大灶，今天完全没客气，吃了个肚皮滚圆。 夜已深，九公主就留宿庆府，庆鑫尧亲自把金锋送到门口。 “庆大人请留步！” 到了门口，金锋转身对着庆鑫尧行了个书生礼：“大人回去吧，我这就回营了！” “先生请等等！” 庆鑫尧却拉着金锋的袖子。 金锋正想问等什么，就看到一排姑娘，从庆府款款走了出来。 这些姑娘一看就是经过严格挑选的，个个身材高挑匀称，动作轻盈，容貌也都是上等。 一时间，庆府门口香风扑鼻，看得金锋有些眼花缭乱。 “先生这次帮了庆某大忙，庆某无以为谢，这些舞娘是含香楼送来的，算是庆某的一点心意，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庆鑫尧冲着金锋眨了眨眼：“先生，庆某保证一个都没碰过，都还是处子哦。” “庆大人，之前只是开玩笑。” 金锋哭笑不得道：“再说我住在大营，带着一群舞娘成何体统？” “先生，你又不是在册的将士，现在战事已了，没那么多讲究。” 庆鑫尧满不在乎说道。 大康军纪松懈，很多纨绔将领哪怕在前线，都带着女仆侍寝，将士们早已习惯了。 何况金锋这种没有正式编制的外援，军中规矩还真约束不了他。 但是金锋深知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 他要是带头在军中乱来，镖师队很快就会乱起来。 这也是他明明很不喜欢军中的大锅饭，却依旧坚持不开小灶的原因。 摇头拒绝道：“多谢庆大人美意，真的不用了。” “先生，实话跟你说吧，我家夫人怀了身孕，我不想惹她，免得动了胎气，先生要是不肯收留她们，我只能将她们送回含香楼。” 庆鑫尧见金锋一直拒绝，苦笑着说道：“这样，不太合适……你懂我的意思吧？” 并不是所有大康女子都和关晓柔一样，天天巴不得自己家男人纳妾。 很多身份尊贵的女子，对于名分非常看重。 庆鑫尧的妻子虽然不是公主，却是一位国公的嫡女。 她的母亲更是当朝皇帝的亲表妹，可谓身份显赫。 这样的女子，自然不愿意庆鑫尧胡来。 平时家里养点舞娘什么的就算了，毕竟大康的风气就是如此，她去闹的话，会被人说闲话。 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但是现在她怀孕了，马上有底气了，庆鑫尧也不好去招惹她。 可是含香楼已经把舞娘送来了，再退回去，会被人嗤笑的。 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些舞娘互相对视一圈，突然一起朝着金锋跪了下来：“奴婢们不想再回含香楼，求先生收留！” 她们如果被送回去，等于被客户退货。 不仅会被含香楼责罚，还会被命令去接客。 相对这样悲惨的生活，她们宁愿跟着金锋。 这个小相公长得俊俏，伺候他总比在含香楼伺候那些老头子强。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 第514章 跟我走吧 “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 金锋想要伸手去把这些舞娘拉起来，可是又觉得不太合适。 一时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跟你们说，这位金先生不仅是勋贵，还是一位痴情的大才子，你们都识字，应该听过看遍西川花，不似小北好吧？” 庆鑫尧说道：“那首词就是这位先生作的，而且金先生还把小北姑娘娶回了家，现在小北姑娘可厉害了，整个金川商会都归她管。” 舞娘们本来就想跟着金锋走，听庆鑫尧这么一说，一个个激动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西川城一般百姓可能不知道金锋，但是她们出身青楼，都听说过金锋和唐小北的故事。 唐小北就是青楼女子中的传奇，也是所有青楼女子做梦的目标。 连那些被唐小北买走做女掌柜的姑娘，也成了青楼女子们羡慕的对象。 现在香皂在西川青楼也广泛使用，在她们眼中可怕至极的老鸨，到了这些女掌柜面前，一个个都成了鹌鹑，陪着笑脸好话说尽，就为了买点香皂。 她们不奢望和唐小北一样幸运，也不求能成为女掌柜，只要金锋愿意收留她们，哪怕依旧让她们做侍寝丫鬟，她们也认了。 无论如何都比被送回含香楼强。 “先生，求求您留下我们吧？我们一定会尽心服侍您的！” “先生，我们会很多东西，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先生……” 一群姑娘此时都成了磕头虫，纷纷哀求金锋收留。 金锋本就心软，如今哀求的又是一群软弱女子，实在无法开口拒绝。 只好无奈点头：“行了，别磕了，都起来，跟我走吧！” “谢先生！” 一群姑娘全都激动不已，相继起身。 “先生，明天我让人把她们的身契改到先生名下，给先生送过去。” 庆鑫尧笑着说道。 “不用改到我名下了，直接改成自由民就行了。”金锋摆手说道。 他本意是想还这些姑娘一个自由身，可是谁知道姑娘们一听，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又重新跪了下来。 “先生，求您不要抛弃我们！” 姑娘们哀求道。 有几个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谁说我要抛弃你们……” 金锋说完就觉得不对劲。 自己跟她们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就成自己抛弃她们了呢？ 不知道的人听到这话，还以为自己是始乱终弃的渣男呢。 “我不是要抛弃你们，而是要还你们自由。” 金锋只好无奈的解释：“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青楼女子，也不再是谁家的女婢，你们自由了，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了！” “先生，奴婢们不想要自由，只想跟着先生，伺候先生！” 为首的姑娘抬头说道：“我们什么都不会，只会跳舞，只会伺候人，先生要是不要我们，我们……我们根本没有活路！” 这也是很多青楼姑娘的无奈之处。 封建时代的工作机会太少了，就算还给她们自由，她们也无处可去。 最后要么沦为别人的玩物，要么重新回到青楼。 “行了，一时半会儿跟你们说不清，都起来吧，我不赶你们走。” 金锋有些头疼的摆摆手，懒得跟她们解释了。 等回到西河湾，她们慢慢就知道了。 看到姑娘们都重新站了起来，金锋对着庆鑫尧抱了抱拳，转身上马。 两个姑娘马上懂事的凑上去，一个帮着金锋拉住马缰绳，一个帮着搀扶。 金锋心里叹了口气，踢了踢马肚子。 因为多了一群步行的姑娘，队伍走得不快，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赶回大蟒坡大营。 姑娘们都是第一次来到军营，好奇的东张西望，对未来的生活有些恐慌，也充满了期待。 姑娘们好奇的打量军营，军营里值班的士卒也好奇的打量着她们。 镖师队虽然也有女镖师，但是女镖师平时穿的都和男镖师一样，而且大多数因为长期训练，皮肤变得黝黑粗糙，看起来比很多威胜军的男兵都彪悍。 实际上女镖师的战斗力，也的确不比威胜军的男兵差。 特别是弩弓上，更是甩威胜军的男兵几条街。 现在猛地来了一群穿着纱裙，走起路如同风中细柳一般摇曳生姿的婀娜女子，值守的士卒眼睛都看呆了。 可是看到这些姑娘是跟着金锋一起来的，所有士卒又赶紧收回目光。 等到金锋带着舞娘走远，几个值班的士卒飞快聚到一起，小声议论。 “金先生这也太离谱了吧？” “这有什么离谱的，你是第一天当兵吗？” “就是，当官的带女眷回营太正常了，以前我在连安军的时候，那个侯公子从进营第一天就没闲着。” “我在百胜军中当差的时候也是，白公子每天都让青楼送三个姑娘，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金先生等到战后，打扫完战场才往营里带姑娘，已经非常不错了。” “我当然知道这些，我说离谱是金先生一下子带回来这么多。我刚才没敢仔细数，但是十几个总是有的吧？” “看起来一大群，应该有。” “金先生真是不动手则已，一动就是大手笔啊，一下子带回来十几个，而且看起来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 “当然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应该是舞娘。” “你怎么知道？” “看走路的姿势和气势啊，舞娘从小训练身段，走路和一般人都不一样。” “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们家住在风月坊外边，我从小每天都和她们打交道，一眼就能看出来。” “怪不得一个个腰都那么细，金先生一下子带回来这么多，今晚要出力喽。” “我愿意出力，你请客不？” “滚滚滚，老子可请不起！” …… 在值班士卒羡慕的眼神中，金锋带着舞娘们渐渐走远。 刚进大营的时候，大刘就偷偷派人去叫了一队女镖师过来。 等金锋回到营帐，大刘懂事的带着亲卫撤到百米外，让女兵守在营帐外边。 “先生，这就是你的大帐吗？” 一个舞娘好奇问道。 来的路上，金锋也算对这群舞娘熟悉了一些。 知道这个叫青鸢的姑娘是这群舞娘的大姐头，也是年纪最大的一个，今年已经十九岁了。 “对，这里就是我的帐篷，”金锋点头说道：“青鸢姑娘，你们先去休息一下，我等下找人来安排你们！” 说完，准备派人去叫阿佩过来。 可是想到自己帐篷里还有一些文书没有收起来，就转身折回帐篷。 姑娘们互相对视一眼，壮着胆子也跟了进去。 一时间，帐篷里立刻充满了胭脂的香味。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 第515章 真不留两个？ 自从离开西河湾之后，金锋就没碰过姑娘。 作为一个生理正常的年轻男人，金锋的心跳就微微加快。 脸也红了起来，额头还有点儿冒汗。 “先生，你是热了吗？” 青鸢从怀里掏出手帕，伸手要帮金锋擦汗。 金锋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哪里敢和她有亲密动作？ 下意识后退。 谁知道后边也是姑娘，金锋一下子撞进姑娘怀里。 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金锋赶紧跑到桌案后边，心里有些后悔让这些姑娘进帐篷了。 可现在姑娘们都进来了，再往外撵也不合适。 而他也走不掉，毕竟帐篷里有不少文书。 虽然算不上机密，却也不能随便给别人看。 没办法，金锋只好冲着门口喊道：“大刘！” 可是大刘早就躲到一边，根本听不到。 进来的是一个女镖师。 看到金锋的窘态，忍着笑意问道：“先生，有事吗？” “去把阿佩叫过来！” 小玉不在，阿佩就是西河湾女镖师的大姐大。 也是大蟒坡女镖师的负责人。 “是！”女镖师转身离开。 很快，阿佩掀开帘子进来。 看到一帐篷的姑娘，显然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先生，你找我有事？” “有事，”金锋指着姑娘说道：“这是庆大人请我帮忙安排的姑娘，交给你了，你安排一下。” “先生，我那边都是一群糙女子，您突然给我一群娇滴滴的小娘子，您让我怎么安排？” 阿佩为难问道。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安排到哪里，必须给我安排好了。”金锋霸道说道。 “那我安排了，你可不能反对。”阿佩说道。 “不反对！”金锋赶紧答应。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群姑娘送走。 “那行，我觉得整个大营，安排她们最合适的地方就是先生这里。” 阿佩一脸正经的说道：“反正她们是庆大人送给锋哥儿的，现在天凉了，锋哥儿你还没有子嗣，找几个姑娘给你暖被窝再合适不过。只是锋哥儿你得悠着点，虽说仗已经打完了，可是明天……” 金锋的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不等她说完，从旁边薅起一把长刀，挥着刀鞘抽了过去。 阿佩早就提防着呢，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刀鞘。 “哎呀，锋哥儿，你说了不反对的，怎么还急了呢？”阿佩笑着打趣。 她和金锋一个村，算是看着金锋长大的，除了打仗，平时说话都很随意。 而且成过亲，各种荤话说起来比金锋厉害多了。 “阿佩，你要是再拿我开玩笑，你们队今年别想出任务了！” 金锋也知道阿佩的弱点在哪儿，冷声威胁。 没任务就没有奖励，只有死工资。 阿佩果然怂了，撇嘴说道：“行了行了，听你的好了吧？” 说完冲着姑娘们招招手：“看来你们是没机会了，跟我走吧！” 不少姑娘都露出失望之色，但没人敢放肆，都乖乖跟到阿佩后边。 阿佩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问道：“锋哥儿，姐是过来人，知道男人那点心思，这些姑娘多俊，多水灵啊，你真不留两个？你放心，我回去保证不跟晓柔和小北说……” “滚！” 金锋黑着脸喝道。 “行行行，滚就滚，反正后悔的又不是我。” 阿佩嘀咕一声，带着姑娘就走了。 等人都走了，金锋才终于觉得呼吸顺畅了。 这个庆鑫尧，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难题。 要是在村里，自己还能安排这些人去纺织厂或者其他工厂，可是这里是大营，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安置她们。 难道真弄一个歌舞慰问团？ 别说，好像还可以。 金锋想着这些问题，走出大帐。 同时还让女镖师把大帐的帘子敞着。 没办法，胭脂味儿太浓了，不透透气，他真睡不着。 此时天已经凉了，站在门口也不是办法，金锋干脆派人去把张凉、韩风叫了过来，跟他们一起商量招兵事宜。 三人一直商量到半夜，金锋才回到帐篷。 韩风却没回去休息，而是连夜带人赶往周家庄，去找周游达。 金锋虽然给了周游达一万两银子，让他建造窑厂和纺织厂安置难民，可是建造需要时间。 就算钱再多，难民再多，也不可能在一两天的时间里凭空造一排房子出来。 所以赶来投奔的难民，只能暂时聚集在周家老宅。 刚开始大家还能挤在屋子里，可是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周家老宅所有的屋子都挤满了，现在连院子里躺的都是人。 韩风进去的时候，都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此时周家唯一没有住人的地方就是祖祠。 周游达便是在这里接待了韩风。 “韩壮士，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周游达给韩风倒了杯茶，问道：“是大蟒坡出什么事了吗？” “大蟒坡没事，是我家先生有点事想请周先生帮忙。” 韩风接过茶杯：“半夜冒昧打扰，还望周先生不要责怪。” “韩壮士这是说的哪里话，没有金先生，就没有我周游达的今天，韩壮士快说，金先生有什么事？” 周游达一听是金锋的事，赶紧坐直身子。 受传统思想影响，他之前一直想着当官，想着改变大康，想着光宗耀祖。 所以第一次见到九公主，他才会那么激动。 但是经历过生死大难，后来到处求助又屡屡遭受白眼，周游达的人生观发生了很大改变。 不再想着去当官，而是开始变得务实。 随着了解的加深，周游达发现，金锋是一个比九公主更加值得信赖和尊敬的人。 因为金锋是发自内心的在为他们难民着想，而且付出了实际行动。 现在金锋有事找他帮忙，立刻变得精神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先生拿到了建立乙等军的资格，想招募一批士兵。” 韩风说道：“先生说招兵不能招怂蛋，咱们俘虏营的兄弟，敢从丹珠手里夺军马营，都是好样的，所以决定想先从咱们俘虏营招人，需要周先生配合一下。 新兵待遇方面，一切都和镖师一样。” “待遇都和镖师一样？” 周游达一下子站了起来：“包括家属安置吗？” 他如今和韩风称得上生死之交，对于镖师队的待遇，再清楚不过了。 这么好的条件，随便去哪招兵，都有的是人挤破头应招。 金锋哪里是找他帮忙，这是在帮他安置难民啊！ 【作者有话说】 今天没了，大家好梦 第516章 驻军剑门关 第二天一早，周游达把难民中的族老、村长之类的人物都叫到了祖祠。 “周先生！” “韩壮士！” 族老们纷纷跟周游达、韩风打招呼。 两人也连连回礼。 “周先生，你说金先生答应帮我们找条活路，是有消息了吗？” 一个族老问道。 “西边的窑厂不是开始动工了吗？” 周游达说道：“只是建窑厂用不了那么多人，等到窑厂建好后，咱们就有砖头了，到时候就能建其他厂子。 金先生说了，要在我周家庄建一座可以让一万个妇人同时做工的超级大作坊，还要在西边的金马河建一个炼铁厂，到时候咱们所有人都可以去厂子里上工，再也不用给地主种地了！ 所有人的赋税，金先生帮你们交，你们的孩子，也可以去金先生办的学堂免费读书！再也不用担心冻着饿着了！” “天下真有这样的好日子吗？”一个族老怀疑问道。 “怎么没有？我们西河湾村就这样！” 韩风说道：“在我们村，厂子里一天三顿都是麦粥，三天还有一顿肉，只要是厂子里的工人，都可以敞开肚子随便吃！ 没有地方住的工人，金先生也给他们盖了砖瓦房宿舍，所有工人的孩子，都可以免费在村里的学堂读书，我儿子现在都能认三百个大字了！” 百姓都知道，如果官府派人征用战马的话，他们也得乖乖交上去。 但是韩风答应他们他们五两银子一匹收购，现在已经兑现了。 所以如今韩风在难民中的影响力也很大，他这么说，族老们没有一个怀疑。 他们已经一无所有了，金锋根本没必要骗他们。 “金先生真是活菩萨啊！” 不少族老都露出向往之色：“真希望我们也能快点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这就是我找大家过来，要说的事情。” 周游达说道：“金先生要招募一批士兵，为了照顾咱们俘虏营的兄弟，先从咱们这些人里招募。” “可是咱们脸上都有烙印……”有个族老犹豫着说道。 “金先生不在乎烙印，还夸咱们俘虏营的兄弟是英雄呢。” 周游达说道：“金先生请公主殿下把咱们的事情上奏朝廷，要给咱们立碑，让天下人都知道咱们脸上虽然有烙印，却不是孬种！” 为了给金锋拉好感，周游达直接把九公主做的事，也按到了金锋头上。 “真的？”族老们全都激动起来。 “是真的，而且我听先生说，朝廷已经批复了，应该最近几天就可以动工建碑了！” 韩风配合着周游达说道：“先生还说，要把咱们所有参与夺军马营的人，名字都刻在纪念碑上，让后世永远记得咱们的功劳。” “太好了！这下就算死了，也能去见祖宗了！” “金先生的恩德，我蔡氏一族永不敢忘，等我们重建祖祠，就给金先生立个长生碑！” “我钟氏一族也不敢忘！” 不少族老当时就哭了。 还有一些人直接跪在地上，冲着大蟒坡的方向磕头。 激动一阵，族老们慢慢恢复平静，纷纷开口表态。 “周先生，韩壮士，你们放心，金先生招募士兵，我们一定全力支持，等下我回去就让大儿子去大蟒坡，找先生报到！” “我还有三个儿子，给先生两个！” “可惜我儿子死在俘虏营了，如今只剩下两个闺女了，要不然也能为先生效命！” “韩壮士，我现在就剩下一个儿子了，老朽能问一下，给先生当兵，要当几年，去哪里吗？” …… 大部分族老都当场表态，要送自己儿子去从军。 也有一些仅剩一个儿子的，稍微谨慎一些，多问了一些情况。 “大家先静一静，听我把话说完。” 韩风抬了抬手，等到族老们都安静下来，首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先生的镇远军，负责镇守剑门关，就在广元，骑马的话，两三天就能到。” 九公主办事还是比较靠谱的。 不光为金锋争取到了乙等军的名额，还帮他争取到了距离最近的剑门关。 当然，这件事进展如此顺利，除了九公主的争取，另外一个原因是原本镇守剑门关的是庆家的军队。 如今大康虽然腐朽，内乱却并不严重，剑门关只是一个境内关隘，重要性并不高。 九公主亲自开口，又是给金锋，庆鑫尧自然不会驳了他们的面子。 当金锋得知九公主把剑门关给自己的时候，他都有点儿不敢相信。 剑门关是入蜀咽喉，两侧阁道三十里，配上金锋的重弩和投石车，当真是一夫当道，万夫莫开。 而且剑门关距离西河湾只有一百多里，让金锋镇守剑门关，就等于让他保护自己的大本营。 说实在的，金锋为此还感动了两天。 他要是造反的话，没有二十倍以上的兵力，朝廷休想从他手里夺走剑门关。 后来便想明白了，九公主这是在释放善意和信任，也是在笼络人心。 如果他真要造反，有没有剑门关都一样。 不过就算明白这些，金锋依旧感谢九公主。 剑门关掌握在他手里，西河湾就是一个铁桶。 金川距离西川并不算特别远，族老们听说去剑门关服役，心里都松了口气。 然后就听到韩风继续说道：“还有一点，我要提前说清楚，你们的孩子应招之后，不是马上去当兵，要先当一段时间镖师，往京城、江南，以及咱们川蜀各地送货，锻炼一段时间之后，才会去镇守剑门关！” “先做镖师？”一个族老脱口而出问道：“有工钱吗？” “老蔡，你怎么回事？” 另外一个族老马上鄙视说道：“要不是金先生，你这把老骨头都不知道烂在哪儿了，孩子帮金先生做事，你还惦记着工钱？” “哎呀，我这不是说秃噜嘴了嘛……”蔡姓族老赶紧对着自己的嘴巴拍了两下。 “我们先生经常说，做工就要拿工钱，蔡老你问的没问题。” 韩风说道：“不管是做镖师还是给先生当兵，都有工钱！” 说完，把镖师队的待遇讲了一遍。 第517章 应者如潮 平时有工钱，押镖有奖金，受伤镖局负责医治，残疾了镖局负责养一辈子，战死了有抚恤…… 一项项，一条条，听得族老们眼睛都红了。 如果不是年纪太大，他们恨不得自己去应征。 “韩壮士，我知道这是真的，可是老头子我还是想问一句，”一个族老颤着手问道：“这是真的吗？真的给这么高工钱？” “哈哈哈！” 听到族老的问话，所有人都笑了。 “金先生为了帮咱们建厂，一次就给我了一万两银子，还说不够用再加，他会为了几百文钱，骗你一个老汉儿？” 周游达笑着说道：“冯老你放心吧，要是先生没有兑现承诺，你来拆我周家老屋我都认了！” “哈哈哈，前几天金先生拉来几十车铜钱，我都看着呢！” 冯姓族老笑着说道：“老汉儿我不是不相信金先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天下还有这么好的差事！” 韩风看在这里，不由想起金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全靠同行衬托。 其实真正做了镖师才知道，工钱都是最基本的。 真正来钱快的还是去出镖，去一趟京城回来，差旅补助能顶几个月的工钱。 如果运气好点，再遇到几伙土匪，那就更好了。 镖师的装备和战斗素质对于土匪来说就是碾压，土匪来打劫他们，基本上等于送钱。 点子正的话，反杀一波土匪，全队的镖师都能发个小财。 一些胆子大的镖师，如今都故意把镇远镖局的旗子收起来，衣服也换成普通衣服，就是为了吸引土匪来打劫他们。 “对了，还有一点，我们也招女兵，你们家有闺女的，也能去报名。” 韩风又补充了一句。 “啥，女娃也能当兵？”冯姓族老愣了。 “老冯你的脑子真是不好使了，在老鸹沟，你没看到镖局的女镖师吗？” 蔡姓族老说道：“那女娃娃射箭准着呢，隔着一百多步，一下就把树上的乌鸦射死了！” “韩壮士，我家女娃脸上也被烙了印子，还……还被……” 一个族老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不光他一个，在场的所有族老，几乎都低下了头。 他们也都有女儿，女儿在俘虏营，基本上也都被糟蹋过。 现在脸上还多了烙印，不管是出嫁的还是没出嫁的，都成了老大难。 封建时代贞洁观念还比较重，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姑娘的错，但还是有不少已经嫁出去的姑娘，都因为这件事被嫌弃，被赶回了娘家。 如果再被娘家嫌弃，姑娘就彻底没活路了。 没出嫁的姑娘更难。 本来大康就女多男少，姑娘出嫁麻烦，她们脸上又有了烙印，所有人都知道她们被糟蹋过，谁家还会再娶她们？ 所以最近西川周边经常有姑娘寻短见。 金锋对此也没有办法，只能让周游达尽量派人开导。 韩风见气氛有些压抑，赶紧说道：“烙印没关系，我家先生是招兵，不是选美。先生说了，女兵的所有待遇也都和男兵一样，不想去当女兵也没关系，等纺织厂建好之后，优先招募脸上有烙印的姑娘。 我家先生说了，姑娘能顶半边天，就算一辈子不出嫁，他也能给姑娘们一条活路，族老们回去了都劝劝姑娘们，别再想不开了。” “知道了！” 族老们纷纷抹着眼泪点头。 如果可以，谁愿意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姑娘寻短见？ 随后，韩风又交代了一些其他问题，就让族老们回去了。 族老们也没含糊，把这件事当成头等大事来办，回去纷纷召集自己的族人开会。 之前西川周边的百姓还不知道金锋是谁，当时在老鸹沟，金锋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现银，表示可以用粮食和布匹先支付一部分钱财，很多百姓还不信任他。 后来还是周游达用祖宅和祖田担保，百姓才愿意把战马给金锋。 过后没几天，金锋从附近各地的金川商会和西河湾老家调来银子，让周游达通知百姓过来领银子。 结果百姓一看金锋有银子了，反而不再担心，纷纷要求让金锋先欠着。 五两银子在大康不是一笔小数目，不管换粮食还是换布匹，都能换一堆。 他们连家都没了，总不能天天扛着粮袋和布匹出门吧？ 换成银子更不行，带在身上万一弄丢了怎么办？ 这让金锋哭笑不得，不过也同意了百姓的要求，给他们开具了类似存折的借条。 拿着借条，他们随时都可以去西川城的金川商会取钱，也可以直接索要粮食和布匹。 一些百姓听到这个消息，反而把之前领到的粮食和布匹送回金川商会，要求换成借条。 弄到最后，金锋用来换马的粮食和布匹，大部分又回到了他手里。 金锋发现这个情况，马上打起了开通储蓄业务的念头。 不过开通储蓄业务，金川商会就有了钱庄的性质，需要审批。 金锋找九公主帮忙，九公主也答应了，只是一直到现在也没给答复，金锋也没好意思去催她。 通过这件事，金川商会算是获得了俘虏营百姓的认可。 加上最近黑甲战队的威名逐渐传开，不少人看到镖师都赶紧让路。 当族老们告诉难民，金锋要招募士兵，待遇和镖师一样，整个周家庄都沸腾了。 不等族老把话说完，就有不少难民转身往大蟒坡跑。 族老说了，金锋只招募五千人，还是男女兵加在一起。 而难民足有数万，去晚了说不定就招满了。 现在窑厂虽然已经动工，用到的百姓终究是少数，绝大多数百姓都在家闲着。 错过这次机会，就要等到好几个月之后才能有活。 他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几个月后。 其他百姓回过神来，也纷纷跟上。 大蟒坡，瞭望塔上值班的士兵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往这边狂奔而来，还以为敌人要来了，第一时间敲响铜锣。 旁边瞭望塔上，镖师也发射了两枚响箭。 金锋正在大帐和九公主商量事情，听到警戒，第一时间让大刘护送九公主去马车，他则带着张凉冲上瞭望塔。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要去盘账，对货，找老板说好话结账，还要给兄弟们算工钱……一点摸鱼码字的空都没有，今天回来晚了，抱歉，继续去写 第518章 太热情了 金锋冲上瞭望塔，看着如潮一般冲来的人群，也被吓了一跳。 当从望远镜中认出来的人都是百姓，这才松了口气。 同时也有些好奇，百姓往大蟒坡狂奔干什么？ 后边也没人追他们啊？ 瞭望塔下，镖师们第一时间组成战阵，把瞭望塔包围在中间。 威胜军和铁虎营反应稍慢，却也纷纷奔向前线。 孟天海也冲到瞭望塔上，着急问道：“先生，什么情况？哪里来的敌人？” “不是敌人，是百姓。” 金锋把望远镜递给孟天海。 孟天海熟悉的调整焦距，然后明显的松了口气，纳闷问道：“原来是百姓啊，他们跑这么快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金锋摇头。 “既然是百姓，那我就把兄弟们撤回来吧。” 孟天海说着就要下去，却被金锋拉住了。 “来的百姓可不少，别出什么意外，还是按照演练来吧。” 金锋说道：“但是交代下去，让你的人都文明点，别跟兵痞子一样对百姓出手，否则我决不轻饶。” “明白！”孟天海赶紧点头：“谁敢动百姓一根手指头，老子就关他小黑屋！” 今天中午，亲卫跟他报告，被关进小黑屋的两个威胜军士兵，已经崩溃了，哭着喊着不停拍打地窖盖子。 表示宁愿接受双倍的惩罚，也不愿意在小黑屋待着了。 可是孟天海怎么可能答应？ 直接让人在地窖盖子上压了一个石磙，然后天黑再送饭。 他决定了，以后威胜军再有人犯错，也不打板子了，直接关小黑屋。 在孟天海的安排下，威胜军士兵在战壕后边排成一排。 金锋看到大刘带着亲卫队回来，便走下瞭望台：“殿下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沁儿、珠儿和老秦他们护着呢，战马也备好了，有事随时都能走。” 大刘说道：“就是殿下好像有点儿不乐意，一直说着要过来看看，老秦不同意。” “那就让老秦去头疼吧，咱们去大营门口。” 金锋在心里替秦铭默哀一秒钟，带着黑甲战队也来到大营门口。 看到百姓们越来越近，却完全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金锋转头对着大刘说道：“找个人去三号阵地扔颗手雷，小心点别伤了人。” “好嘞！”大刘转身就跑。 眼看着百姓就要冲到战壕边上了，三号阵地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一股火焰冲天而起。 百姓们全都被吓了一跳，终于停了下来。 金锋趁机跳上一块大石头，拿过一个铁皮喇叭，冲着百姓们喊道：“前边是军营，大家再往前跑就成闯营了！” “金先生，我们不是闯营，我们是来应招当兵的！” 跑在前面一个汉子喊道。 “老韩上辈子是搞传销的，也没这么厉害吧？” 金锋闻言，不由瞪眼。 大康招兵基本上就是靠强征，家里只要有成年男丁，必须去服兵役。 金锋没办法强征，所以他觉得想要招够五千人会很难，谁知道这才头一天，就来了这么多百姓应征。 他真不知道韩风跟百姓说了什么，能发动这么多百姓。 正想着韩风，就看到韩风骑着战马，跑到了人群后面。 发现这边的大门已经被堵死了，赶紧调转马头，从另外一边进营。 然后第一时间找到金锋。 “老韩，你跟百姓们说了什么？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金锋皱眉问道。 韩风上次私自决定让百姓牵马出来，金锋非常高兴的表扬了他。 这货不会上瘾了，又答应百姓什么了吧？ 金锋着实有点担心。 “我没说什么，就是说先生要招兵，待遇和镖师一样，百姓们就来了。” 韩风说道：“可能是怕来晚了，就轮不到他们了吧。” “这也太热情了。” 金锋有些哭笑不得：“全靠同行衬托啊！” 其实镖师的待遇，和前世的军人没法比，但是在大康，已经是最顶级待遇了。 难怪百姓如此热情。 “老韩，他们听你的，这次招兵的事，就交给你负责了，我让大壮配合你。” 金锋交代道：“你去安排一下，别闹出乱子了。” “是！”韩风赶紧跳下石头，去安抚百姓。 周游达带着各个族老也随后赶到，终于控制住了场面。 最后，百姓被全部带到丹珠之前的大营，在校场进行统一选拔。 具体怎么选拔，就是老韩和大壮的事情了。 士兵选拔的同时，纪念碑也开始动工。 这次不用周游达动员，百姓自发跑来帮忙。 一般经历过战争的地方，战后都会萧条一段时间。 但是整个西川城西郊，都充斥着一股热烈的气氛。 庆鑫尧和九公主一起登上大蟒坡山顶，看着山下到处都是来往忙碌的人群，庆鑫尧感慨道：“如今大蟒坡比西川城都要热闹啊！” “是啊，让我想起了第一次去西河湾，看到的也是这种景象。” 九公主也跟着感慨：“先生好像有魔力一样，他到哪里，哪里就会变得一片繁荣。” “是的，先生真是神人啊，没有他，西川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庆鑫尧点头。 “你们俩够了啊，如果真想夸我，就躲远点，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故意讽刺我呢？” 金锋黑着脸说道。 他也在大蟒坡顶，九公主和庆鑫尧还这么说，显然在拿他开涮。 “哈哈哈，我们可是真心实意在夸先生，怎么能是讽刺呢？” 九公主捂着嘴笑道。 “我差点就信了！”金锋撇了撇嘴，问道：“行了，你们俩一起过来，有什么事吗？” “有，”九公主点头：“先生你想要的钱庄，批下来了，今天刚刚送到。” “这么快？”金锋诧异问道。 “第二批红翎急使回来，一起带回来的。” 九公主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文书递给金锋。 “谢谢殿下，这次又麻烦你了！”金锋感激道。 “这有什么麻烦的，顺手的事。”九公主毫不在意摆手道。 “顺手的事？”金锋一愣。 在他看来，钱庄就是银行。 审批钱庄应该比审批乙等军更难。 怎么看九公主的样子，好像非常简单呢？ 【作者有话说】 再去写一章，估计会较晚，大家明早再看 第519章 小黑屋是什么？ “开钱庄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如果不是先生坚持要开，本宫都不会建议先生去做。” 九公主说道：“这就是一件费力不讨好，责任还大的事。” “愿闻其详！”金锋拱手说道。 “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九公主说着，把自己了解的钱庄情况说了一遍。 金锋这才明白，为何钱庄审批不难了。 封建时代的钱庄，和他想象不太一样。 大康的货币主要是铜钱，金银是大宗交易时才用。 特别是金锭，别说一般老百姓，很多小生意人都很少见到。 很多店铺积攒一段时间，攒够一批碎银子后，就会自己融化成大块银锭或者银饼，也可以流通。 基本上每个店铺也会配备精密的小称，专门用来称银子。 只不过有些店铺会在银锭中掺杂其他金属，所以大家更愿意收官方制作的银锭。 这也是大康的货币系统依旧没有崩溃的原因。 不管金银还是铜钱，都是实打实的金属，开采量就那么多。 以大康现在的腐朽程度，如果使用纸钞来作为货币的话，恐怕早就通货膨胀了。 钱庄的盈利点也和前世的银行不一样，不在于融资、投资，用储户的钱来生钱，而是赚取一些手续费。 是的，在大康的钱庄存钱，非但没有利息，还要收取手续费。 而且手续费极为高昂。 如果被人仿造了银票，或者仓库招了贼，弄丢了金银，还要承担储户的损失。 所以在大康，钱庄并不是一个非常赚钱的热门行业。 朝廷审批起来也简单，九公主之前没提，是压根没把这件事当成重要的事。 金锋听完九公主的解释，非但没有丧气，反而对自己的决定更加有信心了。 “先生，其实开钱庄最重要的就是人脉，本宫说句不好听的，以先生的名望和资历，大商贾根本不会把银子寄存给你。” 九公主说道：“不是说你开了钱庄，就马上有人来存银子的。” “我明白，”金锋点头：“反正是商会顺带的，试试再说。” 商贾们存钱之前也会考察钱庄的实力。 要不然选了一个小钱庄，卷着自己的钱跑路了怎么办？ 九公主见金锋坚持，也就不再劝说。 倒是庆鑫尧一脸好奇的问道：“先生，你是又想到了什么妙计吗？” 九公主闻言，也意识到金锋的确很少做没把握的事。 “没什么妙计，回头你们就知道了。” 金锋也不太确定自己的想法能不能行得通，不太想说。 “先生，这会儿左右无事，你就说说嘛！” 九公主说道：“我和鑫尧哥哥说不定还能帮你查漏补缺一下。” “这个……”金锋有些心动。 的确，他的想法来自于前世，并不一定适合大康。 九公主和庆鑫尧都见多识广，让他们帮忙参谋一下也不错。 “关于客源，我是这样想的，”金锋说道：“来我的钱庄存银子，兑换的时候不收经手费。” “那先生的钱庄靠什么赚钱？”九公主纳闷问道。 “靠别人存进来的钱啊。”金锋说道：“第一，我可以把钱借出去，收取利息。第二，我也可以用别人存的钱来做生意，这样就能赚更多的钱。”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庆鑫尧问道：“可是万一要是赔了呢？” “鑫尧哥哥，你见过先生做什么生意赔钱了？”九公主撇嘴问道。 “这倒是，我忘了先生号称小财神，做什么都赚钱。”庆鑫尧笑着回答。 “两位觉得我的想法如何？”金锋问道。 “本宫也说不准，商贾们都很小心，先生你越这样，他们可能越觉得不靠谱。”九公主说道：“短期内，生意可能不会太好，先生不要灰心。” “放心吧，不会的。” 说到这里，金锋突然问道：“殿下，要不然你存笔钱进来，做我的第一个客户，就当支持一下我的钱庄？” “别人不知道，先生还不知道么？”九公主苦着脸说道：“本宫哪里还有钱？” “没关系，我可以给殿下开个户，然后我对外说殿下在我这里存了三万两银子，殿下别戳破就行了。”金锋笑着说道。 “先生，还是你精明啊！” 九公主顿时明白了金锋的目的。 他这是要用自己的名气来招揽生意。 皇女的身份还是非常有用的，连公主都在金川商会存钱，可以瞬间把商会的信用等级提升几个层次。 九公主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金锋的提议。 “庆大人，要不您也存点？”金锋又笑眯眯看向庆鑫尧。 “先生的钱庄真的不要经手费？” 相比九公主的无奈，庆鑫尧倒是显得非常心动。 庆家每年都会有大笔银子进账，也有大笔银子支出。 来来往往用银票兑换银子，每年的手续费都不是小数目。 “当然，绝不收取任何经手费！”金锋赶紧保证。 “那行，我府里的金银加起来，应该有五六万两，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派人去搬吧，都存你商会！”庆鑫尧豪爽说道。 “庆大人这么相信我吗？”金锋愣了。 他以为庆鑫尧会存个几千两意思一下，谁知道直接让人去他家搬银库。 “对先生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庆鑫尧说道：“银子放在我手里，只能堆在库房生锈，不如交给先生。我相信先生拿着这笔钱，肯定能赚到更多钱！” “多谢庆大人信任！”金锋朝着庆鑫尧拱拱手。 不得不说，能做州牧的人果然不简单。 庆鑫尧说话做事，都非常大气。 三人又闲聊一阵，一个镖师匆匆上山。 “先生，不好了，威胜军的两个兵从小黑屋出来，都癔症了，孟将军让我叫您快点下去看看。” “癔症了？”金锋眉头微皱。 他知道毫无准备的人，第一次被关小黑屋，会比较难熬，所以没敢把两人关太久，只关了两天，就怕他们扛不住。 谁知道结果还是出事了。 不过癔症了是什么意思？ 金锋快步下山。 九公主和庆鑫尧对视一眼，也跟了下去。 庆鑫尧一边走，还一边问道：“舞阳，小黑屋是什么？” 第520章 小黑屋的威力 “小黑屋是镖师队独有的一种惩罚措施，有些犯了错的镖师，先生会把他们关进一个小小的黑屋里，让他们面壁思过，自我反省。” 九公主笑着把小黑屋解释了一下。 “这种办法有用吗？” 庆鑫尧怀疑道：“有些兵痞子都成了老油条，军棍都无法威慑他们，让他们面壁思过就是让他们躲在里面偷懒睡觉。” “我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后来发现好像并不是这样。” 九公主摇头：“我觉得比起军棍，镖师们好像更害怕小黑屋。” “真的这么厉害？”庆鑫尧更好奇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九公主笑着说道。 大蟒坡的小黑屋在一处人少的角落，金锋他们赶到的时候，被处罚的镖师和士兵都已经出来了。 镖师还好，进去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没有崩溃，只是脸色苍白的坐在一旁，拉着同伴说话。 威胜军的两个士兵就凄惨多了，被人架出来后，就一直瘫在地上。 别人跟他们说话，就好像没听到一样，只是一个劲的自言自语。 嘴里说的东西也乱七八糟，谁也听不懂在说什么。 不少镖师站在一旁看热闹，特别是猴子，满脸幸灾乐祸。 他是连带责任，关了一天，昨天已经被放出来了。 孟天海看到金锋他们过来，赶紧上前见礼。 然后一脸忧虑的看着金锋：“先生，他们不会疯了吧？” “没事，他们只是在黑暗幽闭的空间里待了两天，心里一时之间有些承受不住而已，”金锋解释道：“这两天多找人陪他们说说话，过几天就好了。” “可是他们现在这样子，别人跟他们说话，他们就跟没听到一样……” 孟天海为难的指了指两人：“先生有没有办法？” “好办！” 金锋对着猴子使了个眼色，猴子便笑着上前，对着两人每人扇了一巴掌。 “呔！快点给老子站起来，否则再关你们三天！” 原本神游天外的两人，终于回神。 瞅了一圈，当看到金锋，两人都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对着金锋就磕头：“先生，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别再关我们去小黑屋了！” 在进小黑屋之前，他们真心觉得就是去睡觉的。 进去之后，他们的确也美美的睡了一夜。 可是第二天醒来，他们就体会到了小黑屋的威力。 张凉治军本就严厉，地窖比金锋前世的禁闭室条件艰苦太多了。 狭小逼仄，阴暗潮湿就不说了，头顶的盖子还特别严实。 不仅光线昏暗，还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简直就是坟墓。 一个大活人在里面待着，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度日如年已经不足以形容，每一分每一秒都极为漫长。 后来他们就开始自己跟自己说话。 要不是猴子扇他们一巴掌，现在还回不来神呢。 “你们不是觉得去小黑屋就是偷懒睡觉吗？” 猴子冷笑道：“要不要再进去睡两天？” “不要了！不要了！” 两人连连摆手：“小的真的知错了。” “行了猴子，别逗他们了！” 金锋冲着孟天海使了个眼色。 “来人，把这俩丢人的玩意带走！” 孟天海冷着脸呵斥道。 几个人一起被关禁闭，镖师都还能保持理智，他手下的兵却哭得涕泪横流，让他这个威胜军老大觉得很丢人。 “这个小黑屋有点意思啊！” 庆鑫尧瞅了一眼地窖，心里思考着是不是学习一下。 士兵都被带走了，金锋三人便结伴去中军大帐。 路上，庆鑫尧说道：“先生，马上又要到处决犯人的时候了，你这边要快点去挑人，否则就要被问斩或者送走了。” 死刑犯一般有两条路，一是秋后问斩，二是送到前线做炮灰。 再有几天就到这个时间了。 西川城大牢管事昨天就把死刑犯的花名册送了过来。 金锋只要随便勾画名字，就能把人领走。 但是金锋受前世影响，对于生命比较尊重，没有这么草率，而是又让管事把卷宗送来，亲自过目。 试验炸药极为危险，他必须要确认选的每个人都是真的该死。 而且不能是那种有暴力倾向的危险分子。 否则把炸药弄出来，先把西河湾炸了，得不偿失。 这样一来，工作量就大了，而且这两天还要注意招兵的事，金锋一直没来得及去监牢。 “庆大人，还有几天？” 金锋无奈问道。 他如今睡觉的时间都减少了一个时辰，结果事情还是越来越多。 让他颇有种分身乏术的感觉。 这还是他把招兵的事交给了韩风和大壮，要是亲自负责，估计累死都不行。 “还有三天。”庆鑫尧答道。 “我明白了！”金锋点头，决定今晚加加班，尽快把卷宗看完。 三人路过女镖师营地，庆鑫尧再次停下脚步。 在营地一处空地上，一群身材妖娆的女子，正在排练着新舞蹈。 “先生，这是那群舞娘？”庆鑫尧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之前丹珠大军压境，后来又忙着战后安置，庆鑫尧是真的没有去看过舞娘。 加上现在舞娘们又褪去了色彩鲜艳的纱裙，全部换成了女镖师的劲装，发型也都换成了长马尾，显得飒爽英姿，和之前柔弱妩媚的舞娘完全判若两人。 “是的，”金锋笑道：“她们实在不适合做镖师，所以我准备让她们排练一些适合军队观看的舞蹈，可以为将士们加油鼓劲。” “什么样的舞蹈适合军队观看？”九公主好奇问道。 “青鸢这不是正在编吗？”金锋笑着说道。 空地上，那个叫青鸢的舞娘手里拿着一把未开封的长剑，舞得有模有样。 “有点意思！”庆鑫尧摸着下巴笑道：“排练好了，先生一定要叫我一起来看看。” “什么事情到了这里，好像都能变得与众不同。” 九公主对于金锋如此安排舞娘，也非常意外。 金锋实在太忙，真的没空陪九公主和庆鑫尧唠闲嗑。 说完正事，就让张凉陪着两人去看招兵，自己则第一时间回到帐篷，重新拿起卷宗，挑选死刑犯。 大康的卷宗非常简单，甚至有些敷衍，金锋知道这其中肯定有冤假错案，可是他实在没有精力去一件件排查核实，只能当成真的来看。 翻开新的一页，金锋刚开始没有太在意，可是看着看着，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第521章 死士 这一页卷宗记载着一个女犯，名叫北千寻。 一个很古怪的名字。 但是吸引金锋的并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她的身份。 卷宗记载，这个叫北千寻的女子，原本是一个家族的死士，负责保护这家的大小姐。 身份职责和阿梅、沁儿一样。 两年前朝中两个党派争斗，这个家族成了牺牲品。 家主被罢官问罪，昔日的大小姐也沦落到了教坊司。 更悲惨的是，这位大小姐遇到了回京闲逛的薛衡庐。 薛衡庐那天喝多了，失手把这位大小姐给弄死了。 北千寻因为身手高超，在抄家的时候逃掉了，遁出京城后便隐姓埋名，进山做了女匪。 凭借高超的身手，她在土匪窝里混得如鱼得水。 昔日的大小姐对她亲如姐妹，所以北千寻最大的目标就是做土匪攒钱，想办法给大小姐赎身。 教坊司和普通青楼不同，赎身不仅要钱，还要批文。 结果还没等到她凑够钱，也没找到关系，她家小姐就被薛衡庐弄死了。 而且据说死状极为凄惨屈辱。 北千寻一下子觉得失去了生存的目标，不顾一切要去找薛衡庐给小姐报仇。 可是那时候薛衡庐已经离开京城。 于是北千寻又千里迢迢来到西川，在青楼刺杀薛衡庐。 可惜薛衡庐身边也有高手，发现了她。 被一个身手高超的死士盯上，可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 薛衡庐当时就让手下杀掉北千寻，却遇到了同样在青楼的西川总捕头。 总捕头是庆鑫尧的心腹，巴不得有人弄死薛衡庐，就强行把北千寻带走了。 这本来就是总捕头的职责，薛衡庐也没办法阻拦，只能看着总捕头把北千寻带走。 总捕头本来想找个机会放走北千寻，让她继续刺杀，但是薛衡庐盯得死死的，根本不给总捕头机会。 你不是要照章办事吗？那就照章办事！ 北千寻在刺杀过程中，杀掉薛衡庐好几个亲卫，按律当斩，薛衡庐就给总捕头施压。 薛衡庐也不是一般纨绔，总捕头只能把北千寻打入死牢。 后来丹珠打来，总捕头要负责全城治安，战前战后都忙得飞起，就把北千寻忘了。 卷宗也就这么到了金锋手上。 金锋一直羡慕庆慕岚和九公主有阿梅、沁儿、珠儿这样的高手保护。 但是这种高手都是各个家族从小培养的，金锋底蕴太浅，根本弄不到。 九公主倒是主动提过，说想办法找个高手贴身保护金锋，但是被金锋拒绝了。 开玩笑，九公主找来的人，他敢用吗？ 万一哪天和九公主闹翻了，对方给自己来一记背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刘他们身手虽然不如阿梅，但是绝对忠心。 北千寻的出现，让金锋看到了机会。 对方已经不再是大小姐的护卫，却依旧千里追杀薛衡庐，足以说明其忠心。 现在又是孤家寡人一个，不正是最好的护卫目标吗？ 想到这里，金锋马上叫来大刘，让他备马去西川城。 到了牢房，天色已黑，值班的狱卒都吃过了晚饭。 按照规矩，这时候是不允许再探访的，但是牢头知道金锋是庆鑫尧都重视的人，还是热情的把金锋迎了进去。 “先生，地牢味道不太好，您要提谁，把名字给小的，小的把人送到大蟒坡！”牢头讨好说道。 “这个不急，我要先见个人。”金锋说道：“有个叫北千寻的女犯，关在哪里？” “您要找北千寻？”牢头大惊失色：“这不行，那就是个疯女人，才来第一个月就弄断了俩兄弟的胳膊，现在都没人敢靠近那个牢房，您是贵人，万一伤了您我没办法跟上边交代！” “这么暴力？！”金锋闻言也有些犹豫。 他见识过阿梅和沁儿出手，对于她们这个级别的高手来说，金锋的那点搏击术和小孩子耍棍差不多。 在她们手底下，金锋恐怕连一分钟都扛不住。 自己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身份地位，万一被一个女囚弄死在这大牢里，岂不是太可惜了。 可是机会就在眼前，就这么白白错过，也不是金锋的性格。 想了一下，金锋转头看向牢头：“你们夜里有人值班吧？” “有！”牢头赶紧点头。 “那行，你们等我一会儿，我晚点再来。” 说完，带着大刘他们直奔庆府。 庆府距离大牢并不远，骑马十几分钟就到了。 庆鑫尧正在吃晚饭，听到管家汇报说金锋求见，颇为意外。 他下午才见过金锋，什么事这么着急，晚上又亲自跑过来一趟？ 庆鑫尧不敢迟疑，第一时间派人把金锋迎进书房。 见礼过后，庆鑫尧当即问道：“先生，这么晚过来，有什么急事吗？” “我是来找慕岚的，不对，来找阿梅。”金锋解释道。 如果在村里，半夜去找庆慕岚也没事。 可是回到了西川城，就得注意影响了。 要不然很快就会有风言风语。 庆鑫尧是西川州牧，自己带走北千寻，肯定瞒不过他。 金锋也没有隐瞒，快速把北千寻的事情说了一遍。 庆鑫尧每天事情很多，并不知道北千寻、薛衡庐和总捕头之间的纠葛。 听金锋讲完，不由感慨道：“天下竟然还有如此奇女子。” 不过也就是感慨一句罢了。 庆家这种大家族，自己培养的就是死士，就像金锋不敢用九公主介绍的高手一样，就算他知道北千寻的存在，也不敢用。 万一对方使了苦肉计，接近他之后，给他来一刀怎么办？ 两人正聊着，庆慕岚带着阿梅进了书房。 “先生，天都黑了，你找阿梅干什么？”庆慕岚好奇问道。 “有点事，”金锋随口回答庆慕岚一声，冲着庆鑫尧拱了拱手：“庆大人，打扰了！” “咱们之间，说这些就见外了。” 庆鑫尧笑着还礼：“先生快去吧，注意安全。” “好！”金锋冲着阿梅招招手：“阿梅，走！” 阿梅扭头看向庆慕岚。 庆慕岚也想跟着，却被庆鑫尧揪住衣领，只好无奈的冲着阿梅点头。 路上，金锋把北千寻的事，又跟阿梅说了一遍。 阿梅听完之后，很久都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 第522章 北千寻 或许因为是同一种人，对于北千寻的遭遇非常同情。 沉默着走了一阵，低声问道：“先生你是想收这个姑娘做贴身侍卫吗？” “是的。”金锋没有否认。 “我明白了，”阿梅点点头：“我会帮先生劝她的。” 她和金锋平时交流虽然不是很多，但是金锋对手下人什么样，她都看在眼里。 大康很多权贵都不把下人当人看，有些纨绔子弟对护卫好，也是为了施恩，想着万一遇到了危险，护卫可以替自己挡刀子。 真正发自内心善待下人的，阿梅只见过金锋一个。 不光是对大刘这些亲卫，就算是普通镖师，金锋也不会漠视他们的生命，而是不计代价的装备他们，提高他们的生存率。 在阿梅心目中，北千寻已经很悲惨了，跟了金锋这样的东家，也算是她的幸运。 所以她想着等下帮金锋劝劝姑娘。 “那就谢谢阿梅姑娘了。”金锋提醒道：“不过你最主要的任务还是保护好我，别让她一上来就把我脖子拧了。” “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人都是暴力狂？” 阿梅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不怕我拧你脖子？” “你们难道不是吗？我被沁儿那丫头踩了一脚，脚指甲都没了！” 金锋瞥了阿梅一眼：“你老实说，刚去西河湾那会儿，我收拾庆慕岚的时候，你是不是想着拧我脖子？” “呃……这倒是真想过。”阿梅一脸正经的点头。 “不是吧？你竟然真的想过？”金锋下意识的和阿梅拉开距离。 噗！ 阿梅被金锋逗笑了：“看把你吓的，现在不会了！再说我真想拧你，你跑也跑不掉。” “就算如此，你也别说出来，给我留点面子好吗？” 金锋笑着走回阿梅身边：“阿梅，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平时别总板着一张脸。” 说完，还贱兮兮的冲着阿梅挑了挑眉毛：“来，再给爷笑一个。” “先生，沁儿踩的是你哪只脚来着？” 阿梅斜着眼睛瞟了金锋一眼。 “咳咳！今晚的月亮真大啊！” 金锋赶紧清了清嗓子，强行岔开话题。 阿梅抬头看了一眼镰刀一样的弯月，不由又笑了。 这也是她喜欢和金锋待在一起的原因。 金锋和别的读书人都不一样，没有高人一等，也没有那么故作正经。 和他说话不用考虑上下尊卑，不用考虑是否合适，想说什么都可以。 这让阿梅觉得很舒服。 不过也仅此而已。 两人就这么随意扯着闲篇，回到大牢门口。 “先生，您真的要进去吗？”牢头再次提醒道：“那个女人真的很危险！” “你带路就行，出了事不用你管。” 金锋冲着大刘使了个眼色，大刘掏出一个银锭塞给牢头。 “不敢不敢！”牢头却赶紧把银子推回来：“小的这就给先生带路。” 金锋的银子他可不敢收，赶紧拿过灯笼，在前面带路。 大牢阴暗潮湿，就算白天光线也非常昏暗。 知道金锋要来，牢头提前让人点了火把，勉强可以看清楚路。 沿着甬道一直往后走，走到一个向下的岔路口，牢头说道：“前边就是牢房，男人在左边，女犯在右边，死牢在最后边。” 说完，举着灯笼往右边走去。 金锋扭头看去，只见右边是一排影视剧中的那种木质栅栏。 只不过这里比影视剧中的监狱脏多了，味道也特别上头，让金锋不由想起农村小学里的那种公用旱厕。 现在天都凉了都这样，金锋简直没办法想象夏天会是什么味儿？ 让金锋更意外的是，女犯的数量比他预料中更多。 每个栅栏后边的牢房都有人，有的甚至还有一群。 “怎么会有这么多女犯？”金锋问道。 “活不下去了，偷鸡摸狗呗。”牢头答道：“抓住了，送到牢里，多少还有口饭吃。” 金锋听完，叹息着摇了摇头。 一直走到甬道的尽头，牢头指着最后一座牢房说道：“前面就是北千寻的牢房。” “你回去吧，把灯笼给他就行了！” 金锋看出牢头在害怕，示意大刘接过灯笼。 “先生，我跟你一起去。” 牢头还是不放心。 “不用了。” 有阿梅在身边，金锋底气足了许多。 拍了拍牢头的肩膀，大步走了过去。 阿梅赶紧跟上。 大刘也带着亲卫挡在栅栏和金锋之间，生怕牢房里的人伸手伤了金锋。 可是一直到金锋走到门口，牢房里也没有动静。 这时候金锋才发现，这间牢房的栅栏是铁质的。 大康的铁器非常值钱，用这么多制作栅栏，也说明这间牢房的规格，应该是整个大牢最高的。 顺着灯笼的光，金锋看到牢房内有个人影，盘膝坐在草堆上。 或许太久没清洗，牢里的人蓬头垢面，不过从身形还能分辨出是个姑娘。 听到外面的动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眼皮，完全没有理会金锋的意思。 阿梅上前一步，说道：“姑娘，这位是金先生，他愿意给你一条生路，你起来吧！” 结果姑娘理都不理她，就好像没听到一样。 金锋抬手制止了还想继续说话的阿梅，开口说道：“我杀了薛衡庐！” 姑娘闻言，猛地抬起头，眯着眼睛紧紧盯着金锋：“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发现姑娘有了反应，金锋心中一喜，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重复道：“我说，我杀了薛衡庐！” “你莫要骗我，否则我必杀你！” 姑娘从地上起身，两眼依旧死死盯着金锋，就好像一条要吃人的蟒蛇。 冰冷而无情。 “我为什么要骗你？”金锋指了指大刘等人：“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对，薛衡庐被我家先生打了三十军棍，活活打死了！” 大刘赶紧说道：“你要是不信，跟我出去，我把尸体挖出来给你看！” “不必！” 姑娘摇了摇头，深深看了金锋一眼，然后重新回到草堆盘膝坐下。 薛衡庐不是小人物，既然对方言辞凿凿说杀了，她相信肯定杀了。 “嘿，你这人怎么回事？” 大刘一看对方的态度，不乐意了：“我家先生帮你报了仇，你至少应该说声感谢吧？” “他是为了我，才杀薛衡庐吗？” 姑娘抬头，淡淡问道。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 第523章 什么也不图 “他是为了我，才杀薛衡庐吗？” 姑娘的声音，在牢房回荡。 金锋闻言，知道今天这事情可能难办了。 姑娘比他想象的要冷静啊。 但是他也没因此骗人，摇头说道：“不是，我杀薛衡庐，是他想要从我手里抢战马，我便以他闯营为借口，趁机把他打死了！” “然后你又从某处知道了我和薛衡庐的恩怨，所以来大牢，想把我捞出去，为你卖命，对吗？”姑娘问道。 “卖命不至于，不过我的确觉得你是个人才，而且我也为你的忠诚感动。” 金锋说道：“主家都没落了，你却还愿意冒着身死的危险为旧主报仇，这样的义士可不多见。” 姑娘没有接话，只是看着金锋冷笑了一下。 “行吧，我承认，我是想着救你出去，然后请你做我的护卫。” 金锋说道：“我这么做，这对你也没什么坏处吧？” “算你说了句实话。” 姑娘说道：“既然你说实话，那我也说实话吧。小姐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保护任何人了，你死了这条心，回去吧！” “嘿，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 大刘着急说道：“再过几天，你就要被砍头了！” 姑娘干脆又闭上了眼睛。 显然是不想再搭理金锋他们。 金锋见状，不由叹了口气。 阿梅也颇为无奈。 姑娘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宁愿去死，也不愿意接受金锋的招揽。 “罢了，看来你我缘分还没到。” 金锋叹了口气，说道：“大刘，去找牢头拿钥匙，放她走吧。” “先生，她都不愿意跟咱们，为什么要放她走？” 大刘不忿问道：“她可是死刑犯，你这么无端放了她，庆大人那边问起来，咱们不好说啊！” “我说放就放，有事我担着。” 金锋找牢头要过钥匙：“我跟牢房这边打声招呼，你要想走的话，今晚就可以走，不过别再伤害狱卒了，否则我不好跟别人交代。” 说完，把钥匙扔进牢房。 然后带着大刘、阿梅等人，头也不回的离开大牢。 牢房里，北千寻看看地上的钥匙，再看看牢门，一脸诧异。 她刚才以为金锋在做戏，没想到金锋真的走了。 生存是所有动物的本能，半晌之后，北千寻还是从地上捡起钥匙，走出牢房。 一路上果然没有狱卒阻拦她，北千寻顺利走出大牢。 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北千寻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 几个月了，她终于再次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也终于再次重新获得了自由。 “这是金先生让我给你的，说是相识一场，恭喜你重获自由的贺礼，也算是给你一些盘缠。” 牢头壮着胆子上前，把一个包裹扔向北千寻。 然后转身就跑。 北千寻伸手接过包裹，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两套女装，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银锭。 北千寻看了看周围，背上包裹走入黑暗之中。 一路上她都在注意身后，防止有人盯梢。 结果发现金锋真的没有派人盯着她。 此时城门已经关闭，北千寻便翻墙进了一个院子。 这户人家的宅子很大，后来可能没落了，后院有不少空房，却没有人打理。 之前她就潜伏在这里，住了十几天，主人都没发现。 现在再次回来，发现一切都还和她离开时一样。 去井里打了两桶水，也不烧，就这么用凉水洗了个澡，然后穿上金锋送她的衣服。 从墙角的破水缸里拿出几个已经裂开的馒头，也不管是不是放坏了，就着凉水吞进肚子。 直到躺在床上，北千寻都觉得今天晚上的一切好像做梦一样。 那个神秘的男人，匆匆出现，只和自己说了几句话，就把自己放了…… 天下真有什么都不图的人吗？ 北千寻想不明白。 可她实在太困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 城门口，大刘谢过帮忙开城门的府兵，然后驱马追上金锋。 “先生，您欠了庆大人那么大一个人情，真的就这么白白放了她吗？” 大刘也有和北千寻一样的疑惑。 大半夜的跑到城里，然后又去庆府又去地牢，忙活了大半夜，什么都不图，就把人放了？ “相识一场也是缘分，随她去吧。” 金锋也有些无奈：“就当做好事了。” 他的确被北千寻的作为感动到了，也真心觉得她是个护卫的好苗子。 如果时间充足，他肯定再想办法劝劝。 可是还有几天她就要被问斩了，什么办法也来不及了。 只能先把她放出来再说。 哪怕她不感激自己，哪怕为此要欠庆鑫尧一个人情，金锋也认了。 大刘叹息一声，也不再说什么。 一行人在月光下骑马返回大蟒坡。 …… 天色微亮，北千寻听到一阵鸡鸣，猛地睁开眼睛。 她已经在牢房关押太久，看着头顶的房梁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美美睡了一觉，北千寻的精神恢复了许多。 起身洗漱一番，等到天亮翻墙出了院子。 转过几条人迹鲜少的巷子，进入主大街。 找了一家人最多的早餐店，点了一碗肉汤和几个馒头。 客栈、酒楼是江湖人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 北千寻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听着周围的人谈话。 可是她被关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周围人说的每个字她都能听懂，可是连成一句话，她就听不懂了。 什么吐蕃人，什么大蟒坡，什么九公主…… 北千寻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江湖人也有江湖人的办法。 离开早餐店之后，北千寻赶到一家当铺。 和当铺的伙计对了暗号，被伙计带进后院，来到一间连窗户都没有的屋子。 屋子里坐着一个老头，正在品茶。 看到北千寻，老头嘴里的茶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 老头直接跳了起来，但是随即露出恍然之色：“对了，薛衡庐已经死了！” “我要知道我进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北千寻往桌子上扔了一块银锭：“还有，金锋这个人到底是谁！” 第524章 她走了 北千寻从当铺离开的时候，表面依旧是一副冰冷的样子，但是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对金锋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纨绔们招揽人才，还知道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出来。 而金锋呢？ 去牢房想要自己效命，排场比她见过的任何纨绔都大。 以她的眼神，只看阿梅走路的姿势就知道对方和自己是一类人。 带着一个高手护卫就罢了，还带着一群穿盔戴甲的亲卫。 一点诚意都没有。 北千寻这些年在京城见过太多纨绔之间的龌龊事，再加上薛衡庐的事，让她对纨绔更没有一点好感。 在她看来，金锋敢干掉薛衡庐，还能好端端的去牢房收买人心，肯定是比薛衡庐更大的纨绔。 现在她知道了，金锋并不是纨绔子弟，而是一个才崛起不久的草根。 这段时间里，这个人做了太多事。 多到让北千寻不敢置信。 可是老头的情报向来准确，她又不得不相信。 唯一让北千寻想不通的是，在老头的描述中，金锋是个枭雄人物，怎么那么胆小呢？ 去牢里见自己，还带着那么多人？ 她哪里知道，金锋是被牢头吓唬住了。 真在战场上，金锋也不至于贪生怕死，他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总之，听完老头儿的讲述，北千寻对金锋的看法发生了一些改变，不再认为他是纨绔。 不过北千寻也没想着去投拜。 她并没有什么做出一番事业的野心，如今唯一的牵挂也没了，她只想浪迹天涯，享受一下金锋所说的自由。 出城之后，她先去找到了薛衡庐的墓地。 西川到京城千里迢迢，尸体运回去估计早就烂的不成样子了，薛家只能把薛衡庐葬在西川。 北千寻朝着墓碑吐了几口口水，然后赶往大蟒坡。 路过丹珠大营的时候，她看到了一片繁忙的景象。 她听老头说了，金锋在那里招兵。 然后她看到了黑甲战队，也远远看到了金锋。 不过她并没有去打招呼，只是远远的冲着金锋抱了抱拳，然后背着包裹转身离开。 大蟒坡顶，阿梅若有所觉，拿起放在石桌上的望远镜。 “先生，北千寻走了！” 阿梅把望远镜递给金锋，顺便指了北千寻的背影。 北千寻一袭黑衣，走得不急不缓，和周围忙碌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 其实不用望远镜，金锋一眼就认出了她。 “走了就走吧，希望她余生能过得开心。” 本来就是一次尝试，成了最好，不成也就算了。 金锋并没有太失望，只是笑了笑，就继续转头听着韩风的报告。 “先生，截止今天中午，通过第一项筛选的男兵共有四千六百人，女兵七千三百人。” 韩风说道：“我和大壮的意思是，明天开始进行第二项选拔。” 第一项基本身体检查，筛掉部分年老体弱和年幼者。 接下来才是体能等其他测试。 “女兵也太多了吧？”金锋微微皱眉。 “这次被丹珠祸害的姑娘实在太多了！” 韩风叹息道：“她们已经很难嫁人，无路可走了。” “我不是答应开办纺织厂，让她们去工厂做工吗？”金锋眉头皱得更深了。 旁边正在说笑的九公主和庆慕岚也同时收起笑容，低声叹了口气。 “先生……说难听点，她们已经被糟蹋了，就算能挣工钱，也觉得没脸活着。” 韩风犹豫了一下，说道：“很多姑娘都是听说咱们镇远军战死有抚恤，都是抱着来参军，然后战死后给家人留一笔抚恤的念头来的。” 金锋闻言，低头叹了口气。 他明白自己之前犯了“何不食肉糜”的错误。 他忘了，这里不是21世纪。 前世的社会已经非常开明，有几个人结婚前没有谈过几次恋爱？ 已经很少有人再有所谓的处子情结。 但是这里是大康。 姑娘们把贞洁和名声，看得比生命都重。 最要命的是，她们脸上还被打了烙印。 青楼姑娘从良之后，只要换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就可以开启新生活。 可是她们脸上带着烙印，所有人都会知道她们曾经遭遇过什么。 就算换个地方生活，别人也会好奇。 想藏都藏不住。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自己是这些姑娘，可能也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对于她们的遭遇，我表示同情，可是她们这种想法很危险啊！” 金锋说道：“可不能带着这种想法上战场！” 女兵们如果都是这样的念头，上了战场肯定会一心求死。 到时候不光是巨额抚恤的问题，金锋也不想让她们去送死。 “先生，要不然咱们这次先不招女兵了？” 韩风试探着问道。 “不行，如果现在突然宣布不招，很可能会引起大批自杀事件！” 金锋摇头说道：“不但要招，还要把符合条件的姑娘都招进来！” “可是咱们只有五千个名额啊！”大壮问道。 “镇远军招满了，就先用镖局的名义把她们招过来！” 金锋说道：“等招过来后，把人统一送去铁罐山。” “先生这个办法好！”韩风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 铁罐山上的姑娘有很多身世比这些姑娘还凄惨，在那里，没人会歧视她们。 而且随着商会的规模越来越大，香皂的需求量也飞快攀升，铁罐山的人手早就不够用了。 可是香皂的制造工艺过于简单，容易被仿造，铁罐山的女工一般不允许下山，所以招人比较谨慎，新鲜血液基本上来自牙行的奴婢。 金锋用工的缺口太大，如今广元牙行的奴婢基本上被他买光了。 这批姑娘送过去，铁罐山绝对用不完。 就算用不完，金锋也认了，大不了再在铁罐山建一个纺织厂，他总能让这些姑娘养活自己。 时间是最强大的药物，说不定在没有歧视的环境中生活几年，姑娘们就会解开心结。 想到这里，金锋看向大刘：“去把青鸢姑娘叫过来！” 很快，青鸢跟着亲卫来到坡顶。 “见过先生，见过殿下，见过慕岚小姐！” 青鸢挨个和几人行礼。 她本就是练习舞蹈的，身材高挑匀称，容貌也是上佳，如今配上女镖师的黑色劲装和长马尾，看起来格外飒爽。 哪怕金锋也眼前一亮。 青鸢发现金锋盯着自己看，俏脸马上羞得微红。 第525章 我和先生是清白的 刚来大蟒坡的时候，青鸢等人心里还有些惶恐，生怕金锋为了收买人心，把她们扔给士卒。 这种事情在大康很常见。 很多将领在打完仗之后，会从青楼找一批姑娘去大营。 但是青鸢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金锋不仅严禁士卒骚扰她们，连他自己都没有去碰这些舞娘。 只是安排她们训练舞蹈。 这让青鸢第一次觉得自己受到尊重。 心里也有些小失落。 之前为了生存，不得不做好委身金锋的念头，但是现在，她是真的中意这个很有风度的将军。 可惜，金锋几乎没有用正眼看过她。 像这样目不转睛盯着她看，还是第一次。 心里也开始打起小鼓。 金锋发现青鸢的脸都红了，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些唐突。 马上按下心中杂念：“青鸢姑娘，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先生请吩咐！”青鸢也抬起头。 “是这样的……” 金锋把应征姑娘们的事情和青鸢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想找几个会写话本的书生，帮我写几个小故事，你们这边也可以排练一下，回头说不定需要你们去表演。” “没问题！”青鸢一口答应下来：“写话本的书生最喜欢去青楼，我虽然不认识，但是含香楼的姐妹肯定有认识的。” “那行，我让大刘派人跟你去一趟含香楼。”金锋点头。 关于安抚难民姑娘这件事，金锋认识的人中，小玉最合适，也最擅长。 可惜她现在坐镇西河湾，金锋不想因为这点事就把她调过来。 除了小玉，他认识的人中，只有青鸢最合适了。 她出身青楼，也是苦命人，更容易和难民姑娘接近。 含香楼是除教坊司之外，西川城最大的青楼，也是西川最出名的销金库。 教坊司属于官办，虽然里面的姑娘有不少是官宦人家出身，质量更高，但是各种规矩也多。 而含香楼属于私营，没有任何规矩。 只要有钱，你在这里可以享受到皇帝一般的待遇。 所以含香楼的生意，一直都压过教坊司一头。 含香楼占地颇大，共有四个院子。 其中东院和南院，属于正常营业的大门，来往的客人大多是有钱的商贾。 西院是贵宾通道，只有高官显贵才能进入。 青鸢的目的地是北院。 北院的条件最差，地方也最大，含香楼的培训基地也在这里。 被买来的姑娘，会在这里进行统一培训，最出色的一批被送到西院伺候达官贵人，普通的被送去东院和南院，伺候一般商贾。 表现最差的，则会被送去北院。 北院除了培训基地之外，也招待客人。 只不过北院属于消费比较低的院子，里面的姑娘大多是姿色平庸，进不了其他三个院子的姑娘。 或者是其余三个院子过气的姑娘，被老鸨送到北院来压榨最后的油水。 来往北院的客人，也以普通百姓或者落魄书生为主。 毕竟是含香楼，哪怕是北院，里面的姑娘水准也比一般青楼高，所以北院反而是含香楼四个院子中，最热闹的一个。 青鸢带着镖师赶到含香楼的时候，时间不过中午，来往的客人已经络绎不绝。 青鸢之前一直在后边培训，看门的打手不认识她。 一看有姑娘要进门，还带着好几个彪形大汉，打手还以为是哪家小姐来抓自家男人，赶紧伸手拦住青鸢：“这位小姐，我们这里不招待女客！” “我来找冯妈妈！”青鸢说道。 冯妈妈是含香楼训练营的负责人，青鸢她们当初在含香楼，就归她管。 相对其他老鸨来说，冯妈妈算是比较和善的一个，青鸢对她印象还不错。 “冯妈妈？”打手打量青鸢一阵：“小姐怎么称呼？小的好去通报。” 青鸢刚准备说话，就看到一个抹着浓妆的中年妇人从里间出来，走向楼梯。 “冯妈妈！”青鸢开口喊了一声。 妇人听到有人喊自己，转头看向门口。 当看到青鸢，不由愣了一下，然后扭着肥硕的身子，快步跑来。 “哎哟的我的亲娘哎，这不是青鸢吗？” 冯妈妈绕着青鸢转了一圈：“你怎么穿成这样？我刚才一下子都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来了呢！” “妈妈听说过镇远镖局吗？这是镇远镖局的镖师服。” 青鸢笑着解释道。 “镇远镖局？”冯妈妈一惊：“广元金先生的镇远镖局？” “对！”青鸢笑着点头。 “你和彩衣她们不是一起去庆府了吗？”冯妈妈问道。 “金先生去庆府做客，庆大人把我们送给了金先生。” “金先生把你收了？”冯妈妈一惊，态度立马变得恭敬许多。 她之所以对训练营的姑娘和善，除了性格原因，另外一点就是这些姑娘随时都可能被送到大户人家。 万一有谁家的贵人相中了她们，纳为小妾，冯妈妈也算结个善缘。 这不，青鸢有事，不就来找她了？ 不光冯妈妈，守门的几个打手，态度也立刻变得恭顺。 镇远镖局和黑甲战队的故事最近也在西川城流传开来，打手们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 只是镖师们一直在城外驻扎，没有来城里，他们都没见过。 刚才打手们就觉得青鸢后边跟着的几个汉子不像是一般人，比一般打手多了一种威严，好像随时都要动手杀人的样子。 现在才知道，原来对方来自大名鼎鼎的镇远镖局！ “冯妈妈，你说什么呢？”青鸢被冯妈妈一句话说的脸都红了：“我和先生是清白的！” “清白的？”冯妈妈偷偷冲跟在后边的镖师挑了挑眉毛。 意思是你们俩要是清白的，金先生会派这么多镖师保护你？ “我跟先生真是清白的，”青鸢哭笑不得道：“先生收了我……不是，先生把我们带回大营后，没碰我们，让我们也做镖师了，所以我才穿这样的衣服。” “你现在也是镇远镖局的镖师了？” 冯妈妈比刚才还要吃惊。 青鸢被卖进含香楼开始，就一直跟着她，没人比冯妈妈更熟悉青鸢。 这个姑娘跳舞水平一流，但是你让她打仗，那不是闹着玩儿吗？ 第526章 新的传说 这时候留宿的客人到了退房时间，不断有人离开。 青鸢他们总是堵着门不合适，老鸨就把他们带进大厅。 不少认识青鸢的姑娘看到她回来，还穿着一身古怪的衣服，都跑过来凑热闹。 当听说青鸢也做了镇远镖局的镖师，所有姑娘都露出和老鸨一样的表情。 青鸢虽然没有唐小北那么擅长察言观色，却也是在青楼训练过的。 一看她们吃惊的表情，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笑着解释道：“妈妈，我们加入镖局，不押镖也不打仗，是专门负责跳舞的。” “哪种舞？”冯妈妈问道：“穿什么衣服？” “妈妈你想哪里去了？” 青鸢哭笑不得道：“先生让我们跳的是军舞，和贾姐姐教我们的剑舞差不多，主要突出力量感和节奏感，给将士们加油鼓劲！” “原来是剑舞！”冯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擅长跳舞，所以才会被选来做训练营的老鸨。 一听剑舞就明白了。 “青鸢姐姐，那以后你们就留在镇远镖局了吗？”一个姑娘问道。 “应该是吧，”青鸢点头：“先生说要带我们回金川，组建一个舞蹈队，还要在村里搭一个舞台，以后我们就专门在村里跳舞，工钱和镖师一样。” “还有工钱呢？”冯妈妈一惊。 “当然有，”青鸢自豪说道：“我家先生说了，跳舞也是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也很辛苦，我们每个月的基本任务是跳够十场，再多跳一场，就能多领一份加班费！” “那你们的工钱交给谁？”一个姑娘问道。 “交给我们自己呀！”青鸢说道：“哦，我忘了说了，我家先生已经把我们的卖身契都脱了奴籍，还说我们以后不再是奴婢，是可以靠跳舞养活自己的新时代女性！” “卖身契都脱籍了？” 所有姑娘一听，更羡慕了。 “那青鸢姐姐，你们是不是可以嫁人了？”一个姑娘试探着问道。 “当然可以，先生说我们以后就是自由人，想成亲就可以成亲，成亲后还可以继续跳舞。” 青鸢说道：“如果不想跳舞，也可以去金川商会工作，还可以竞争考核女掌柜呢。” “我的天啊，还可以做金川商会的女掌柜！” 周围的姑娘全都惊呼出声。 就连老鸨都露出羡慕之色。 如今金川商会的女掌柜可是青楼最不敢得罪的人。 要是青鸢当上了女掌柜，那可比嫁给达官贵人做小妾要风光一百倍。 “青鸢姐姐，我真羡慕你们啊，你们能遇到金先生，运气真是太好了！” 一个当初在训练营和青鸢邻铺的姑娘说道：“你什么时候能做女掌柜？” “阿佩姐姐说了，女掌柜不是那么好做的，不光要能写会算，还要会说话，还不能太低三下四，丢了金川商会的脸面，总之规矩多着呢。” “青鸢姐姐你不是正合适吗？”一个姑娘赶紧说道：“你从小就识字，也会算筹，说话也好听，肯定能做女掌柜。” “青鸢姐姐，你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姐妹们啊！” “没忘了你又能怎样，青鸢姐姐又不是男人，还能来照顾你不成？” “怎么不能照顾？以后再有客人欺负我，我就跟他说，我有个姐姐在金川商会做女掌柜，看他怕不怕？” “小涵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哎，青鸢姐姐，你一定要当上女掌柜啊！” …… 周围的姑娘们叽叽喳喳喊道。 青鸢听的一头黑线。 她只是说了舞娘也可以考女掌柜，没说自己要去考啊。 怎么弄的好像自己已经要成女掌柜的一样了呢？ 其实她找女镖师打听了，现在女掌柜竞争非常激烈，她虽然能写会算，但是考上的概率很小。 所以她打算先继续跳舞，以后看看有没有机会。 “行了，你们都散了吧。” 冯妈妈发现青鸢有些尴尬，拉起她的胳膊：“青鸢，走，去我的院子，咱们好好聊聊。” 青鸢赶紧点头，带着镖师跟着冯妈妈离开。 等她走远了，后边的姑娘们还在讨论。 “青鸢真是走大运了，竟然遇到了金先生！” “是啊，不用接客，还能做威风的女掌柜，我想想都能笑醒！” “你们算了吧，青鸢自己都说了，她当不了女掌柜。” “我看也是，你看她小人得志的样子，能当上女掌柜才怪呢！” “我看你就是嫉妒，青鸢姐姐怎么小人得志了？人家出门都带着镇远镖局的镖师保护，肯定很受金先生重视！” “青鸢当初就会卖乖，肯定是勾引了金先生！” “你想勾引还没机会呢！” 姑娘们有羡慕青鸢的，也有嫉妒的。 但是不管哪一种，她们都恨不得和青鸢换换。 青楼姑娘们最向往的就是出现一个白马将军，带她们摆脱现在的生活。 青鸢的经历在她们眼里，就是一个标准。 最开始只是当时在场的姑娘向别人吹嘘，说自己认识金先生身边的人。 后来传这个故事的人越来越多，传的越来越广，就慢慢变了味儿。 流传最广的版本是金锋去庆府赴宴，州牧庆鑫尧让青鸢跳了一支舞，金锋一下子被青鸢动人的舞姿吸引，然后以极为高昂的代价，从庆鑫尧手里把青鸢买走了。 害怕青鸢在大营寂寞，还顺便买下了和她一起的姐妹，一起带回大营。 还有人说，等金锋回到金川，就要把金川商会分成两半，一半交给青鸢打理。 总之，青鸢以极快的速度成了西川青楼界传说级别的存在。 除了唐小北，青楼姑娘们又多了一个羡慕对象。 当然，这是后话，此时的青鸢还什么都不知道，刚刚跟着老鸨回到当初的训练营的院子。 当初她在这里训练了好几年，没日没夜的跳舞，柱子上的纹路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是再回到这个地方，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当初青鸢对未来总是充满恐惧，害怕被卖到苛刻的人家，被女主人虐待。 更害怕表现得不好，被老鸨送去接客。 现在她不再有任何恐惧。 因为她遇到了金锋。 想起那个不算宽厚的身影，青鸢觉得心里无比踏实。 “青鸢，还没问你呢，来找我有什么事？” 老鸨给青鸢倒了杯茶，开口问道。 这可是金锋交代的第一个任务，可不能办砸了。 青鸢赶紧回神，说明来意。 第527章 才子佳人 “这事好办，包在我身上了！” 老鸨一听只是帮忙找几个写话本的书生，赶紧拍着胸脯保证：“含香楼北院别的不多，就落魄书生最多，你随便给几两银子，想要多少都有。” “冯妈妈，这是先生第一次交代我办事，钱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要有才华，写出来的故事要好！”青鸢提醒道。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一个人来。” 老鸨说道：“我记得昨晚还见了他一次，你等着，我让丫鬟去找找，看看人走了没。” 说完，老鸨就跑了出去。 很快，一个穿着长衫的书生跟着老鸨进来了。 书生的长衫已经洗得发白，膝盖位置还有两个补丁。 “这位是陈文远，陈公子！” 老鸨介绍道：“青鸢你应该听说过的，就是和小莲好的那个。” “原来是陈公子！” 青鸢赶紧行了一礼。 她的确听说过陈文远。 此人是一个落魄书生，倒也有些才华，只不过他的才华不是诗词歌赋，而是编故事。 可惜在大康会编故事没用，得会写诗写骈文才能考功名。 陈文远接连考了好几年，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只能在桥头帮人誊抄诗书经文、写信为生。 偶尔也帮一些去世的地方豪绅写写家族小传什么的。 含香楼有一个叫小莲的姑娘，不识字，去桥头找陈文远帮忙给家里写信。 两人就这么看对眼了。 大康印刷技术很落后，很多书都要靠人誊抄流传。 陈文远写得一手好字，所以平时生意还不错，不少有钱人家都喜欢找他誊抄诗书。 收入虽然不算太多，但是生活没问题，每个月还能喝上几次小酒。 可是认识小莲之后，陈文远的积蓄很快花光了。 每天拼命帮人誊抄，也要攒好几天才能来见心仪的姑娘一面。 要想在含香楼过夜，至少要攒半个月。 至于给小莲赎身，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小莲待他也不错，为了和他私会，还经常拿自己的私房钱出来，倒贴给陈文远。 这种日子太痛苦了，所以当老鸨找到他，说有人要请人写故事，陈文远毫不犹豫就来了。 “陈公子，这位是青鸢姑娘，就是她找你编故事！” 老鸨又指着青鸢介绍。 陈文远闻言，不由有些失望。 青楼一般不接待女客，从老鸨刚才跟青鸢说话，显然这个姑娘认识小莲。 所以陈文远下意识把青鸢当成了青楼女子。 一个青楼女子，找自己编什么故事？ 编了又能给几个钱？ 但是出于礼貌，陈文远还是给青鸢行了一礼：“小生见过青鸢姑娘！” “公子客气了，你和莲姐姐的事情，我们姐妹都很羡慕呢。”青鸢笑着说道。 这话倒不是撒谎，才子佳人的故事，在青楼本来就受欢迎。 只是可惜眼前这个才子，有点太穷，没办法给小莲赎身，否则一定又是一段佳话。 “让姑娘见笑了！”陈文远还以为青鸢是在套近乎，想要便宜点，便说道：“姑娘放心，既然是小莲的姐妹，我一定不会多收你钱的！” 老鸨这种人精，一眼就看出了陈文远的小心思。 赶紧插嘴道：“陈公子，青鸢姑娘现在在为金先生做事，也是替金先生来找人写故事的！” “对，陈公子，只要你的故事写得好，钱不是问题！” 青鸢也跟着说道：“我家先生说了，只要不超过三十两银子，我都可以做主！” 临走前金锋足足给了她一百两银子，但是为了保险期间，她只说了三十两。 即便如此，已经足以让陈文远激动了。 他平时帮人写一封信，才几个铜板。 誊抄上百页的诗文，也不过才百文。 三十两银子，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不需要三十两，二十五两就够了！” 陈文远赶紧摆手：“不，二十二两半就够了！” 小莲并不是什么红牌姑娘，年纪也不小了，陈文远找老鸨打听过，二十五两银子就可以帮小莲赎身。 小莲这些年也偷偷攒了点客人打赏的碎银子，加起来有二两半。 只要青鸢再给二十二两半，他就可以把小莲拉出苦海了。 “我说了，只要公子的故事写得好，钱不是问题！” 青鸢说道：“不过我也把丑话说在前面，我家先生也是读书人，公子写的故事如果过不了我家先生的法眼，那我就没办法了。” “你家先生不会想着我写完之后，再压价吧？” 陈文远皱眉问道。 他以前也遇到过这种客人，写之前谈得好好的，还痛快的给了一百文铜板做定金。 结果他高高兴兴帮对方誊抄好了数百页的诗文，轮到对方结账的时候，各种挑刺，说好的三百文的价钱，最后也只又给了五十文，就把他打发了。 “陈公子，你若不愿意写便罢了，我另寻他人，公子莫要羞辱我家先生！” 一直保持微笑的青鸢，听到陈文远质疑金锋，脸色立马冷了下来。 她身后的镖师也纷纷转头怒视陈文远。 “陈公子莫要胡说，金先生身价何止万贯，哪里会不顾脸面，贪墨你这点儿银子？” 老鸨这个中间人一看两边要闹翻，赶紧出来打圆场。 “金先生？哪个金先生？” 陈文远之前的注意力都在银子上，现在青鸢和老鸨再次提起金锋，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咱们西川城还能有哪个金先生？” 老鸨指了指西边：“当然是在城外击退骑兵的金将军！” “是金戈铁马三千里，一刀光寒十六州的金先生吗？” 陈文远赶紧追问道。 封建时代，桥头是很多城市最热闹的地方。 不光有卖艺杂耍的江湖人，也有说书逗唱的戏子。 陈文远在桥头谋生，旁边就是一个说书人的摊子。 金锋的故事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他也是编故事的，自然能听得出其中有很多编纂的部分。 但是对于金锋写出来的诗词，他相信是真的。 因为那种惊才绝艳的句子，不是说书人能编的出来的。 所以对金锋也是推崇备至。 得知自己的幕后雇主是金锋，陈文远马上兴奋起来。 “青鸢姑娘，冯妈妈，对不住了，刚才小生不知道是金先生的差事。” 陈文远对着青鸢躬身行了一礼：“姑娘放心，小生一定竭尽全力去写，先生若是不满意，分文不取！” 第528章 没忍住 “青鸢姑娘，先生想要什么故事？” 陈文远问道。 “是这样的……” 青鸢便把骑兵围城，给百姓脸上烙印的事情说了一遍。 接着又说出了金锋对故事的要求。 “现在好多姑娘都寻死觅活的，我家先生希望公子能写一个故事出来，我们舞蹈队来表演，激励姐妹们忘掉不堪的过去，放眼未来美好的生活。” “该死的骑兵！” 陈文远听得咬牙切齿，心里对金锋更加尊敬。 差点脱口而出，说自己不要银子了，免费给金锋写故事。 后来一想爱人还在苦海挣扎呢，硬生生忍住了这个话头。 “金先生高义，按理说，我不应该收银子，可是……可是我的情况，青鸢姑娘也知道……” 英雄无钱也气短，一向能说会道的陈文远，此时变得结结巴巴。 “公子说的哪里话？” 青鸢说道：“我家先生经常说，付出劳动，就应该获得报酬。你要是心里感激先生，那就尽量把故事写得更好一点，不要辜负我家先生的期望便好。” “小生一定竭尽全力去写！” 陈文远赶紧保证，然后问道：“金先生什么时候需要？” “自然是越快越好！”青鸢说道：“城外的姑娘们现在状态不太好，最近寻短见的越来越多。” 一些姑娘因为身体原因，或者年龄偏小，没能通过镇远军的第一关筛选。 这也让她们刚刚升起来的希望之火再次被浇灭。 不少姑娘回去后就寻了短见。 这是金锋始料未及的，也是他着急的原因。 这些姑娘虽然不是因他而死，但是他心里也不好受。 可是他已经答应建立纺织厂，保证给所有姑娘工作，她们依旧想不开，金锋一时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希望能招人编点故事，说不定能改变她们的想法。 最开始他本来想自己写，只是他明白自己的思想和大康传统思想有很大不同，不敢保证写出来的东西是否合适。 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万一他写出来的故事非但没有激励姑娘们，反而刺激到她们，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最后还是决定花点银子找人来写。 然后他再从中挑选。 “小生明白了，小生这就回去准备笔墨纸砚，灌灯油，今天就开始写。” 陈文远也有些迫不及待。 “这是一两银子，公子先拿去用，如果公子写的故事能被我家先生选中，剩下的再付！” 青鸢拿出一枚小小的银块，递给陈文远。 “青鸢姑娘，不用那么多的，下一百文定钱，够我买纸墨灯油就行了。” 陈文远摆手。 心中也越发羞愧。 不说后续的酬劳，光是这一两银子的定钱，就足够请他写一个故事了。 而他刚才还在怀疑金锋是否会故意赖账…… “公子拿着便是！” 青鸢把银子塞给陈文远。 陈文远也不好再推辞，只好收下。 纸墨和灯油都不便宜，他现在兜里只有几文铜板，也的确需要钱。 送走陈文远，老鸨又帮青鸢找了其他几个落魄书生。 有一两银子打底，这些书生的积极性都很高，青楼也不逛了，马上回家奋笔疾书。 在银子的刺激下，几乎所有书生都是连夜赶稿，第二天一早，等在含香楼的青鸢，就陆续收到好几篇稿子。 到了中午，最后一个书生也把稿子交了过来。 青鸢不敢耽误，第一时间带着稿子返回大蟒坡。 金锋昨晚连夜看完卷宗，勾选几十个死囚犯出来。 此时刚刚睡醒，正准备吃饭。 得知青鸢找他，便打起精神，让大刘把人带进帐篷。 “青鸢姑娘，吃了吗？”金锋打着哈欠问道：“一起吃点？” “不……不用了！”青鸢赶紧摆手。 但是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一下。 没办法，她急着回来复命，没来得及吃午饭，见到了吃的，肚子忍不住抗议。 青鸢的小脸腾一下变得通红，脚趾头差点把鞋底扣个洞出来。 “又没有外人，客气什么？” 金锋笑着递了双筷子过去：“我一个人吃饭也没劲，就当赏光陪我一起吃点。” 金锋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青鸢只好坐到对面。 坐下后又赶紧站起来，从背后取过包裹：“先生，这是我收到的故事。” “辛苦了！” 金锋接过稿子，笑着给青鸢夹了几块排骨：“不得不说，青鸢姑娘你真有口福，我难得偷着开次小灶，就被你赶上了。尝尝糖醋排骨，保证你在其他地方没吃过。” 一般情况下，金锋都是和镖师一起吃大锅饭，但是今天起晚了，错过了饭点，大刘就让厨子给开了个小灶。 虽然做的不如润娘和关晓柔那么地道，但是对于只吃过炖菜的青鸢来说，已经足够惊艳。 她原本只是想着象征性的随便吃几口，结果吃下第一块就被征服了。 看到金锋在低头看稿子，忍不住又夹了一块。 面粉裹着炸过的排骨，酸甜适中，又不油不腻，吃起来就停不下来。 啃完第二块，青鸢的馋虫彻底被勾了出来。 “再吃一块，就再吃一块！” 青鸢发现金锋还在低头看稿，就又小心翼翼的夹了一块。 然后一块又一块…… 等青鸢终于过瘾之后，菜盆已经见了底…… 偷偷打了个饱嗝，青鸢环顾四周，看看哪里有个地缝能让自己钻一下。 明明想着就吃几块的，怎么就没有忍住呢？ 现在好了，一盆全被她吃了，金锋还没吃饭呢。 而金锋此时也看完第一份稿子，扒了一口米饭，正准备夹菜，发现菜盆空了。 “先……先生……这个太好吃了，我……我没忍住……” 青鸢低着头，两手用力扣着桌子，差点把桌子抠破。 脸红的更是差点滴下血来。 “哈哈哈，没事，让灶房再炒一份就好了，我正好没什么食欲，先看看稿子。” 金锋笑着喊来大刘，让他通知炊事班再炒俩菜。 青鸢想要离开，又害怕金锋想要问问题，找不到她，便留了下来。 不过也没干坐着，拿过小炉子上的茶壶，帮金锋泡了一杯茶。 金锋也没阻止，一边品茶，一边看稿子。 两人都没说话，显得宁静而和谐。 青鸢突然觉得，一直这么安静下去，那就好了。 可惜刚有这个念头，宁静就被金锋打破了。 “青鸢，这个故事是谁写的？” 第529章 好故事 “我看看。” 青鸢凑过去看了一眼稿子，然后说道：“这是一个叫陈文远的公子写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什么大问题，写得很好，看出来他用心了。” 金锋说道：“就是有些地方需要稍微修改一下。” 大康的书生们读书就是为了考功名，所以写出来的东西大多为了拍朝廷马屁，辞藻华丽而执拗。 金锋如果不是曾经谈过一个学古典文学的女朋友，专门研究过文言文，都不定能看得懂。 更别提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老百姓了。 看到现在，只有陈文远写出来的故事更偏向于白话，而且他喜欢的姑娘是青楼女子，本身对于贞洁观念也没有那么执着，算是和金锋的目标不谋而合。 加上想要挣钱给小莲赎身，所以陈文远写的非常用心，故事很生动。 “陈公子的确很擅长编故事……” 青鸢发现金锋看中了陈文远的稿子，就把陈文远和小莲的事情说了一遍。 “怪不得这么用心。” 金锋当即拍板：“麻烦青鸢姑娘找人去把陈公子找来，我想当面跟他聊聊。” “是！” 青鸢当即走出帐篷。 她本来想自己去找陈文远，可是金锋的稿子还没看完，她内心深处也想再跟金锋待一会儿，就找了一个镖师去含香楼。 镖师天天在大蟒坡值勤，也乐意出去跑跑，欣然答应。 陈文远不会骑马，步行出城，一直到半下午才走到大蟒坡。 他之前听说书人讲金锋的故事，以为是编纂的。 毕竟读书人怎么可能会打仗？更何况带的还不是正经军队，而是一群镖师。 可是来到大蟒坡，陈文远才发现自己错了。 校场上有不少威胜军士卒，也有不少镖师。 除了衣服不同，两者的精神面貌也有很大区别。 镖师们不管男女，一个个都显得非常自信，而威胜军士卒显得懒散许多。 路过山坡的时候，正好看到一支百人黑甲战队训练。 整齐的阵型，冷峻的面庞，黝黑的盔甲，无不透出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 包括里面的女镖师，一个个也身手矫健，一边随着方阵左右移动，一边互相交替射击，几十步外的靶子接连被射倒，很少有脱靶的情况出现。 这种可怕的军阵，是陈文远从未听说过的。 “这位军爷，金先生真的只用几百人，就在北疆打败了党项人吗？” 陈文远试探着问道。 “当然了！” 镖师说道：“那时候我还在铁林军服役呢，当时山上只有几百个人，而党项人有好几万，我也算是打过十几场仗的老兵了，可还是被吓得不轻，可是金先生却一点不怕，让我们砍树，做投石机……” 镖师闲着也是没事，就绘声绘色的把清水谷一战讲了一遍。 “我们铁林军以前只服庆侯爷一个人，现在所有人都服金先生，所以我退役后，第一时间报名参加了先生的镖局，不，那时候还不叫镖局，叫护卫队。” “几百人就挡住了党项人……怪不得金先生能写出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诗句！” 陈文远被金锋的战绩深深震撼住了：“说书先生说金先生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此言果然非虚！” “这天下，也就我家先生能当得起这份荣耀！” 领路的镖师也自豪不已：“前面就是先生的帐篷了，陈公子稍等下，我去通报！” 金锋刚刚把所有稿子看完，听说陈文远来了，赶紧让镖师把人带了进去。 “小生陈文远，见过金先生，见过青鸢姑娘！” 陈文远躬身行了一个书生礼。 “见过陈公子！” 金锋回了一礼，然后随手给陈文远搬了个凳子：“陈公子请坐。” “不敢不敢！” 陈文远吓得赶紧接过凳子。 “陈公子不要拘束，咱们都是年轻人，随意点最好。” 金锋见状，笑着把陈文远按到凳子上，然后转身去桌子上拿稿子。 陈文远这才偷偷打量金锋。 金锋给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年轻。 然后就是特别平易近人。 “公子的故事写得很好，但是我请公子写的故事，是要讲给百姓听的，所以很多对话环节，需要再白话一点，最好咱们平时怎么说话的，就怎么写。” 金锋拿出稿子，直奔主题。 说到稿子，陈文远也赶紧收摄心神，解释道：“明白了先生，我回去就多买些纸墨，重新写。” 文言文为什么晦涩难懂？ 这和古时候造纸印刷术落后有很大关系。 最开始文字都是记载在泥板、竹简上的，需要一刀一刀刻上去，非常耗费功夫，自然尽量简洁。 所以文言文中每个字都有含义。 虽然后来纸张出现了，但是纸张墨水也不便宜，而且文风已经流传下来，读书人的阅读和写作习惯也已经养成。 陈文远也不能免俗，其中有不少对话都是用书面语写出来的，老百姓哪里听得懂？ “那就麻烦公子了！”金锋点头。 “不麻烦，不麻烦！”陈文远赶紧摆手：“我还要感谢先生给我这个机会呢，要不然我恐怕这辈子也没办法挣到足够钱给小莲赎身！” “对了，我把剩下的银子给公子！” 青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拿出几个银锭放在桌子上。 “多谢金先生，多谢青鸢姑娘！” 陈文远从其中拿走二十五两：“剩下的银子我换零后再找给姑娘。” “不，陈公子，这些都是你的！” 青鸢指着桌子上的银锭说道。 “这怎么可以？” 陈文远连连摆手：“说好了二十二两半，那就是二十二两半，多一文我都不会要的。” 桥头谋生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接到这么大的单子。 如果不是为了给爱人赎身，他恐怕都不会再收钱。 结果青鸢说桌子上也都是他的。 这让陈文远既感动又意外。 “公子还是收下吧，这些银子都是先生给我的，公子要是不收，先生还以为我贪墨了呢。”青鸢笑道。 “公子收下吧，就当是我祝贺小莲姑娘重获自由，给两位送的贺礼！祝两位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金锋直接拿起银子塞进陈文远手里：“贺银不能推辞，否则不吉利！” 第530章 大康第一场舞台剧 金锋这么说，算是彻底堵住了陈文远的嘴。 “先生，这……这让我如何报答先生？” 陈文远觉得银子有些烫手。 “要是公子不嫌弃，就跟我一起去西河湾吧，我建一个舞台，先生写故事，青鸢姑娘表演，两位觉得如何？” 见到青鸢带着姑娘排练舞蹈，金锋就有了这个念头。 不过只是比较模糊而已。 现在遇到了陈文远，金锋的念头立刻变得清晰起来。 大康没有什么娱乐方式，如果能排练出舞台剧的话，肯定能吸引大批观众。 挣钱不挣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用来凝聚人心。 任何时候，人心都是最重要的。 众人齐心，泰山都能掀翻。 人心不齐，再多人马，再精良的武器也是白搭。 “先生这个提议好啊，小女子乐意之至！” 青鸢赶紧表示赞同。 陈文远在西川其实也没有亲人了，闻言也有些心动，却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决定。 犹豫了一下，说道：“对……对不住先生，我……我想跟小莲商量一下！” “应该的。”金锋笑道：“想必公子已经迫不及待要去给小莲姑娘赎身了吧？那就赶紧去吧，我让人驾马车送你进城！” 如果是平时，陈文远肯定不好意思麻烦金锋。 但是此时他满脑子都是给小莲赎身，便没有拒绝，而是朝金锋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先生！” 金锋笑着叫来大刘，让他安排马车。 青鸢也带着剩下的稿子，去给那些书生回话。 陈文远知道青鸢也要去，没敢坐马车里边，而是和镖师一起坐到了马夫的位置。 一般青楼姑娘在被赎身的时候，就算带足了银子，也会被老鸨为难。 有些过分的老鸨还会大肆宣扬，告诉客人某个姑娘要被赎身了，想要这位姑娘伺候的要抓紧机会了。 这种营销手段和金锋前世某国的隐退之作差不多，虽然简单，却非常有用。 很多本来对这个姑娘不感兴趣的客人，也有可能因此点她。 但是含香楼的老鸨知道陈文远有了金锋这座靠山，而小莲又不是什么红牌姑娘，老鸨根本不敢有丝毫为难，非常痛快的让人取来卖身契。 一个客人已经点了小莲，得知此事还想闹事，可是一看到跟在青鸢和陈文远身后的镖师，立马怂了。 当天晚上，小莲就被陈文远带出了含香楼。 回头看了一眼折磨自己好几年的地方，小莲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做梦都想跳出这个火坑，现在梦想终于成真了。 陈文远也不催促，就这么默默守在她身边。 小莲一直哭了好几分钟才停下。 当天夜里，陈文远都没顾上和爱人温存，连夜把稿子又改了一遍。 第二天一大早就送到了大蟒坡。 小莲也跟着一起去了。 见到金锋第一面，就跪在地上磕头。 金锋劝了好久才劝住。 “金先生，我和小莲商量过了，我们在西川都没亲人了，愿意跟着先生回西河湾！” 陈文远笑着说道：“以后就要仰仗金先生了！” “哈哈哈，太好了，我代表西河湾欢迎陈公子！” 西河湾现在太缺人才了，陈文远这样的读书人愿意加入，金锋也非常高兴。 陈文远和小莲过来后不久，牢头把金锋勾画的死囚犯也送了过来。 有男有女，总共好几十人。 金锋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在这里实验火药，便让张凉找个地方暂时安排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金锋要么和陈文远一起修改剧本，要么去观看青鸢排练节目，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知道金锋着急，青鸢带着姑娘们排练的非常努力，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 这三天里，山下大营里的选拔也在继续。 有了金锋的提醒，大壮和韩风故意减缓选拔进度，同时一直没有公布结果，加上整个大营里都是脸上有烙印的人，谁也别笑话谁，所以姑娘们的心态还算安稳。 可是他们再拖，两天后选拔也要结束，到时候不公布结果都不行。 金锋得知这个消息，和青鸢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不等舞娘们排练熟练，第三天下午就在大营校场临时搭建的舞台上，表演了只匆匆排练了几遍的故事。 姑娘们都操心着选拔结果，哪里有心思看戏？ 可是大壮和韩风要求所有人必须参加，她们只好排着队，分批次搬着小板凳，围着舞台坐下。 随着表演开始，姑娘们的注意力渐渐被吸引，认真看了起来。 陈文远编纂的故事，半真半假。 背景是这次丹珠入侵，主角共有三个，其中两个男主角的原型是韩风和周游达，最后一个女主角，则是陈文远杜撰出来的。 在故事里，女主角非常不幸的被骑兵俘虏，带回了俘虏营，然后遭遇了凌辱，脸上还被打下了烙印。 但是最后在韩风的劝说下，女主发动了广大的妇女群众，配合韩风和周游达袭击了军马营，最终帮助威胜军和镖师队取得了胜利。 女主不仅亲手杀掉了当初凌辱自己的骑兵队长，还因此结识了韩风。 从骑兵大营出来后，女主彷徨过，迷失过，最后想要寻短见，却正好被路过的韩风撞见救下。 因为担心自己离开后，女主再次想不开，韩风就把女主带在身边，时刻照顾。 在这个过程里，两人渐渐萌生了感情。 故事的结尾，在韩风的不断劝说下，女主终于放弃了寻短见的念头，跟着韩风回到了西河湾，加入了香皂厂。 在香皂厂里，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女主终于彻底解开心结，最后和韩风结为夫妻，共同过上了和和美美的好日子。 这可以说是大康有史以来第一台舞台剧，故事也非常简单，没有什么太狗血的剧情，舞娘们的表演也不熟练，甚至还出现了结巴、摔跤等严重的舞台事故。 但是这个故事的背景几乎和姑娘们的经历一模一样，说的也都是大白话，所以姑娘们都看懂了，而且不少人感同身受。 看到骑兵队长欺辱女主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姑娘嚎啕大哭，有几个情绪失控的甚至冲上舞台，想要咬死扮演骑兵队长的镖师！ 演出因此一度暂停，等到姑娘们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才重新继续。 第531章 心理重建 当失控的姑娘被送下舞台，表演继续。 其实当初冲破军马营的主力是男人，但是为了安慰姑娘们，金锋把陈文远剧本改了一下，故意强化了女主的戏份。 事实证明，金锋的决定是正确的。 当看到女主带着妇人配合周游达和韩风冲破军马营，杀掉当初欺辱自己的骑兵队长，不少姑娘都露出解恨的表情。 而男人们当时也都是一头热血，只看得到自己身边的事情，根本不知道这些，看完之后还以为舞娘演的就是事实，也没人去计较。 反而有不少男人觉得羞愧，觉得一个姑娘都敢动手报仇，自己身为男人，当时却只知道闷着头跑，只知道牵马，还没有一个姑娘表现好。 故事到了女主寻短见的时候，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舞台周围到处都是哭泣声，表演不得不再次暂停。 金锋让舞娘们匆忙演出这出戏，自然不是为了刺激原本就脆弱的姑娘们。 这出戏的核心是后边韩风劝说女主。 那也是金锋和陈文远，通过角色的嘴，在劝说这些姑娘，帮助她们完成心理建设，重拾对生活的信心。 所以前面关于悲惨的叙事节奏非常快，当韩风救下女主后，故事的节奏开始变慢。 一切都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 而姑娘们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女主，全都期待着女主和韩风之间的结局。 偌大的校场都变得安静下来，只有扮演韩风的男镖师，高声劝说女主的声音。 “我家先生说过，只要不是生性放荡，故意勾三搭四，便不是失贞！” “你是被强迫的，又不是自己愿意的，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 “我家先生还说过，人的美分为两种，一种是外在美，一种是心里美。” “外在美不重要，心里美才是最重要的！” “还有，先生说妇人能顶半边天，这次如果没有你们，我们根本夺不下军马营，更赢不了这场战争，你是大英雄，公主殿下和先生还要为咱们立碑！谁敢看不起咱们？” “脸上有烙印又怎么了？先生说这不是耻辱，而是英雄的印记！” “好死不如赖活着，爹娘生你下来，还费劲千辛万苦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寻短见的！” “你兄弟都被骑兵杀死了，你要是再死了，谁来给你爹娘养老？” “你如果真的想不开，跟我走吧，咱们回西河湾，那里有个地方，全都是身世凄惨的姑娘，你可以一直待在那里，做一份工，挣一份工钱，寄回来给你爹娘，多少也算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省得他们老了连个依靠都没有。” …… 舞台上，扮演韩风的男镖师，喊得声嘶力竭。 舞台下，姑娘们纷纷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显然是在思考镖师的话。 远处，金锋不由冲着陈文远竖起了大拇指。 不得不说，还是陈文远了解这些姑娘，知道一时之间很难劝说她们，干脆直接把父母的养育之恩搬了出来。 不管前世还是大康，孝道都是汉文化中最重要的一环。 寻死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爹娘。 这么做虽然有些道德绑架和要挟的意味在里面，但是金锋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只能先给姑娘们找个活下来的理由，然后再想办法慢慢开导。 现在看来，陈文远的办法起效了。 不少姑娘听完演员的喊话，面容渐渐变得坚毅起来。 …… 每次演出，舞台周围只能坐一千多人。 不是场地太小坐不下，而是大康没有麦克风，也没有喇叭，如果聚集的观众太多，远处的人就听不见舞台在说什么。 这一千多百姓看完了，剩下的一千多百姓再继续过来。 这就要求舞娘和镖师们不停表演。 当天，他们共演出了三场。 其他演员都还好，不管是镖师还是从小练习舞蹈的舞娘，体力都还能跟得上。 最辛苦的就是韩风的扮演者。 表演结束后，这个镖师嗓子喊得完全嘶哑，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没有办法，金锋只好让猴子重新找了一个机灵的镖师，连夜背诵剧本。 第二天，表演继续。 第一天看完戏的百姓，回去后跟没看过的人把故事讲了一遍，所以第二天的表演，百姓们相对平静。 至少没有再发生姑娘要冲上舞台咬死演员的事情了。 “老韩，你真的没有生气吧？” 陈文远有些心虚的问道。 在大康的传统观念里，娶失贞的女子为妻，被称为“捡破鞋”。 在这个故事里，等于让韩风“捡了破鞋”。 虽然事先和韩风商量过，而且这个角色是金锋修改添加的，却是他执笔写出来的。 “没事，只要能让姑娘们不再寻短见，别说在故事里让我捡破鞋，就算真的，我也认了！” 韩风笑着说道：“先生不是说了吗，人的美分为两种，心里美才是最重要的。” “韩壮士要是这么想，那最好真的娶一个脸上有烙印的姑娘。” 青鸢笑着说道：“今天上午，已经好几个姑娘跑到后台去问，男主角的原型是韩先生，女主角的原型是谁了。” “青鸢姑娘，你这就有些过分了吧？” 韩风还没表态，大刘先不愿意了。 金锋也摇头说道：“故事可以这样演，但是没必要真的假戏真做。” “不，先生，我还真想跟你商量一下这个事。” 说到这里，韩风一个大男人，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在俘虏营，我还真遇到了一个姑娘，挺中意的。” “真的假的？”金锋怀疑说道：“老韩，你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拿自己和人姑娘的一生幸福开玩笑啊。” “当然是真的……”韩风扭捏说道。 “谁呀？”金锋好奇问道。 第532章 姨奶奶 “谁呀？” 青鸢和大刘也好奇看向韩风。 “一个你们不认识的姑娘。”韩风答道。 “你不说名字，怎么知道我们不认识？” 大刘的八卦之心完全被勾了起来，抓着韩风问道：“快说，叫啥？” “叫……石凌云……”韩风的表情有点心虚。 “石凌云，没听说过啊。” 大刘和青鸢对视一眼，都微微摇头。 他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金锋却露出思索之色。 大刘本就八卦，当初在铁罐山，明知道会被金锋捶，还是想伸头看看他屋子里的人是谁。 现在突然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哪里肯轻易放过？ 一把拉住韩风的袖子，追问道：“姑娘是哪里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说完又看向陈文远：“陈公子，老韩是不是跟你说过这个姑娘的事，然后你的故事才这么写的？” “不是，这个角色是金先生让我修改添加的。” 陈文远连连摇头。 大刘又看向金锋：“先生，你知道？” “你消息这么灵通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金锋转头看向韩风，似笑非笑问道：“老韩，这个石姑娘，是不是跟我们什么人有关系？” “先生你什么意思？”大刘挠着头问道。 “如果只是寻常姑娘，你觉得老韩会这样扭捏吗？” 金锋瞟了大刘一眼：“亏你还笑得出来，回头这个石姑娘要是你姑奶奶，看你还笑不笑。” “那不会，我爹娘祖上几代都没来过西川。不过先生说得有道理，这小子心虚肯定有原因。” 大刘更兴奋了，推了韩风一下：“快说，你小子惦记的这个石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说完还偷偷看了一眼青鸢和陈文远。 在场的人中，只有他们是西川人。 金锋也有些担心的问道：“这位石姑娘，不会和庆家有关系吧？” 青鸢和陈文远出身都不算高，就算韩风看上了他们的某个亲属，也不至于藏着掖着。 金锋能想到的最大可能就是和庆家有关。 庆家来西川已经有些年头了，有些亲戚住在城外，或者去城外办事被骑兵抓走了也不足为奇。 嘶！ 大刘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老韩，先生不会猜对了吧？” 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和庆家没关系！” 韩风赶紧摇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凌云是……是周先生的……姨奶奶！” 金锋、大刘听到和庆家没关，同时松了一口凉气。 周游达的姨奶奶还好，要是庆慕岚和庆鑫尧的姨奶奶，那事情就大条了。 “老韩，你够可以的啊，悄摸摸的把人姨奶奶都弄到手了。” 大刘对着韩风胸口锤了一拳。 “的确够可以的，人家周先生想跟你做兄弟，你却想做人姨爷爷！”金锋也笑了：“是应该叫姨爷爷吧？” “叫什么不重要，反正是差着两辈呢。”大刘笑得嘎嘎的：“老韩，周先生知道这事儿吗？” “我……我和凌云还没跟他说……”韩风扭捏着回答。 “兄弟，保重！”金锋拍了拍韩风的肩膀：“周先生拿刀砍你的时候，尽量跑快点！” “哈哈哈，兄弟变爷爷……我有点期待周先生知道这事儿的反应了。” 大刘捂着肚子笑得站不住了：“不行，不行，让我先笑会儿。” 青鸢也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陈文远跟着笑了几下，问道：“韩壮士，这位周……姑娘，年方几何？” 嘎！ 正捂着肚子猛笑的大刘，也一下子笑不出来了：“就是，老韩你的眼光有点儿独特啊……” 青鸢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好像要离变态远一点。 “老韩的眼神挑着呢，这位石姑娘肯定年纪大不了。”金锋却摆手说道。 “还是先生聪明，凌云今年只有十七岁。” 韩风说道：“他和周先生的祖母只是本宗，并不是亲的姨奶奶。” “不止是本宗那么简单吧？” 金锋斜着眼睛问道：“这位石姑娘，和周先生的祖母出五服了吗？” “没……没有……”韩风摇头。 “嚯，都没出五服，你还说不是亲姨奶奶？”大刘瞪眼问道。 宗亲之间也有亲疏远近之别。 有的是同一个爷爷，有的是同一个高祖。 所谓五服，就是指两个人往上推五代，是同一个祖先。 比如韩风说的石凌云和周游达的祖母是五服内的血亲，那就是说，石凌云的爷爷，和周游达祖母的爷爷，应该是亲兄弟。 至少也是堂兄弟。 这在封建时代非常常见。 很多有钱人家的男人都有曾孙了，还娶十几岁的姑娘做小妾。 这个小妾如果生了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辈分却很高。 比如晋王和九公主年纪差不多，但是晋王却是九公主的亲叔叔。 石凌云和周游达的祖母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那也没办法，凌云是个好姑娘，当初先生跟我商量要添加一个这样的人物，我第一个就想起了她。” 韩风说道：“凌云读过书，明事理，其实在俘虏营，的确帮了不少忙，争夺军马营的时候，她也杀了一个骑兵。” “这么一说，我和陈公子编的这个人物，也算歪打正着了？” 金锋一愣：“怪不得我当初找你商量的时候，就觉得你表情不太对劲，原来是真的认识一个这样的巾帼英雄！” 舞台剧女主的戏份，很多地方都是韩风提供的。 金锋当时还觉得韩风也有编故事的天赋呢，现在才知道，原来他认识原型。 “算是吧，只不过凌云性子硬，她没想着寻短见，而是早就想着要做女镖师。” 韩风说道：“我……我也想娶她！趁着今天，正好问问先生。” “你们俩的事，问我干什么？” 金锋说道：“只要你愿意，人家姑娘也愿意，你们该成亲就成亲，不用询问任何人。” “不，我的意思是，现在大家不是正好奇女主的原型是谁吗，这件事可不可以利用一下？”韩风问道。 “这个主意很不错，”金锋微微点头，“只是，凌云姑娘同意吗？” 第533章 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我昨晚跟她商量过，这个办法就是凌云提出来，让我来跟先生商量的。” 韩风说道：“她还说婚礼希望在俘虏营举行。” “为什么？”金锋问道。 谁成亲不想选个喜庆日子，喜庆的地方。 俘虏营不光是所有难民的伤心地，也是死人无数的地方。 “凌云说，要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要勇敢面对过去，才能有将来。”韩风答道。 “这个凌云姑娘，真是女中豪杰啊！老韩，你找了一个好姑娘啊！” 听韩风这么一说，金锋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姑娘，好感更进一步。 勇敢面对不堪的过去，说起来很简单，但是真的做起来，却无比艰难。 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姑娘寻短见了。 “凌云是读书人，主意正，说的话有一些我也听不懂，不过我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的。” 韩风挠着头笑了笑，问道：“先生这是同意了？” “凌云姑娘做出这么大牺牲，我当然同意！” 金锋说道：“这场婚礼一定要大办特办，我要让整个西川城都知道！” …… 接下来的两天，舞台剧还在表演。 都不用金锋安排，这么多百姓听过故事之后，自己就会向外宣传。 再加上说书先生的推波助澜，短短两天时间，整个西川都知道了这件事。 普通百姓大多是善良的，在故事的偏向性诱导下，对于难民基本上都生出了同情之心。 最近有难民进城办事，嘲笑他们脸上有烙印的人越来越少了。 相反，越来越多的百姓朝他们释放了善意。 这让难民们心里的自卑消散不少。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个故事。 其中主要以各种读书人为主。 大康传统文化中，贞洁是很重要的，大蟒坡传出的这个故事，等于在和流传了千年的习俗唱反调。 “荒谬，编出这种故事的人简直荒谬至极！” “不是荒谬，是无耻！这是对祖宗规矩的践踏！”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女子失节都被他们写成了这样，成何体统！” “按照他们这样来，以后谁还在乎贞洁，女子还不全成了荡妇！” “以前我觉得金锋是一个了不起的读书人，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我听说这个故事不是金锋写的，而是一个叫陈文远的落魄书生写的。” “是桥头上那个帮人誊抄诗文的陈文远吗？” “对，就是他！” “那就对了，我听说他前几天替含香楼一个叫小莲的姑娘赎身了。” “我也听说过这件事，好像陈文远一直和这个青楼女子纠缠不清！” “那怪不得会写出这样的故事，原来是个捡破鞋的！” “不对，这个故事是金锋让写的，当时还找了我呢，只是我听了金锋的要求，觉得有失体统，没有答应！” “也找我了，我也写了，只是后来又被打回来了，当时我就一直想不通，我堂堂秀才，做文章却输给了陈文远，现在明白了，原来金锋想要的是这样的故事！” “不管这个故事是谁写的，总之绝不能继续流传了，否则天下还有什么礼义廉耻？走，去大蟒坡找金锋，找他问个清楚！” “对，金锋必须把这个故事改一改。” …… 大蟒坡，金锋正在和九公主、庆鑫尧商量纪念碑和韩风婚礼的事，大刘掀开帘子进来。 “先生，外面来了一群闹事的书生，吵着一定要见你！” “见我干什么？”金锋问道。 “我听他们嚷嚷着贞洁，体统什么的，好像还要先生把故事改了。”大刘说道。 九公主和庆鑫尧对视一眼，同时微微皱眉。 他们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是他们没想到事情会来这么快。 这也说明读书人的反应，比他们预料的更加激烈。 “先生，现在怎么办？要赶走他们吗？”大刘问道。 “不用，打破桎梏，除旧布新永远是艰难的，因为这么做会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所以会遭到他们的抵制。” 金锋无奈说道：“该面对的总要面对，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今天赶走他们，明天就会来更多人，我去看看吧。” 他是个理科生，不擅长辩驳，所以一般很少跟人争论，只会闷在实验室埋头苦干。 他相信事实会证明谁对谁错，辩驳没有意义，只会浪费时间。 但是这次不行了，他如果不出去辩倒这些人的话，事情会越闹越大。 到时候可能会比之前更加严重。 “殿下，庆大人，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金锋冲着九公主和庆鑫尧摆摆手，走出帐篷。 九公主和庆鑫尧微微叹了口气，也跟着走出。 金锋发现了他们，却没有阻止，只是示意大刘增派护卫人手，以免等下闹起来，伤害到两人。 大刘对着旁边打了个手势，一旁正在训练的一个镖师战队，赶紧跑了过来。 不少人一边跑，还一边更换箭匣，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这次来的都是百姓，又不是敌人，让大家把箭匣都卸了，别误触打到人。” 金锋见状赶紧提醒：“还有，让所有人都不要轻易拔刀，如果出现危险，先保护殿下和庆大人离开。” “是！”大刘赶紧招呼一个亲卫上前交代。 大蟒坡外围，聚集了上百个读书人，对着大营不停指指点点。 当看到金锋带人从营帐后边出现，原本议论纷纷，吐沫星子乱飞的书生们立刻安静下来。 实在是上百个黑衣镖师一起踏步走来，气势太吓人了。 加上最近说书人的传播，在很多人心目中，黑甲战队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战争机器。 不少书生都下意识后退，生怕得罪了这群杀坯，被当场斩杀。 “大家都别怕，朗朗乾坤，我不信金锋敢杀百姓！” 一个中年书生稳住心神，大喊着给书生们鼓气。 “对，大康从未有过因言获罪的先例，金锋也是读书人，我不信他敢做出这等卑劣之事！” 书生们也纷纷回过神来，不再后退。 金锋听到他们的喊声，不由冷笑。 示意镖师抬了一个木架子过来，放在壕沟旁边的空地上。 金锋登上木架，隔着壕沟冷冷看了书生们一眼。 然后举起一个铁皮喇叭，问道：“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第534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金锋，你编一个有失体统的故事，还大肆宣扬，还好意思问我们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金锋，你必须把这个故事改一改！” “陈文远呢，把他喊出来！” …… 书生们七嘴八舌，指着金锋又是一顿狂喷。 金锋幸亏离得远，要不然肯定被喷一脸口水。 金锋觉得脑子都被吵得嗡嗡响，举起喇叭喊道：“行了，一个一个说！” 可是书生们太激动了，周围又太吵，根本听不到金锋的话。 或者听到了也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 金锋无奈的冲着木架子下边做了个手势，镖师们同时前进一步。 整齐的脚步声，黑甲摩擦的金戈声，立刻让书生们安静下来。 “你们这样一起喊，谁能听清你们在说什么？” 金锋重新举起喇叭，说道：“你们派一个代表出来！” 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那个中年书生推了出来。 “金先生，在下不才，乃是永安十九年的举人，承蒙各位看得起，选在下出来做代表。” 中年书生冲着金锋拱了拱手，行了个书生礼：“在下名叫何命钦，金先生可以叫我老何。” “原来是何先生！” 金锋也还了一礼。 “其实我们来找先生何事，想必先生应该也知道了。” 何命钦说道：“先生让陈文远编的那个故事实在有伤风化，真的不能再流传了，否则日后妇人全都不在乎名节，礼义廉耻都不顾，成何体统？夫子有训，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还望先生斟酌，莫要坏了千年的风气！” “原来何先生是这样理解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 金锋拱了拱手，脸上却全是不屑的冷笑。 “我这么理解，难道不对吗？”何命钦问道。 “小生认为，夫子所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不是指女子的贞节，而是男人的气节！” 金锋说道：“话说来，所谓贞节，小生认为也不是指一个女子的身体，而是指品节！即便是青楼女子，如果心怀天下大义，便也不算失节！ 相反，一个女子若是整天想着勾三搭四，即便是处子，便是失节！” “这……”何命钦没想到金锋会这么说，一时之间没想好怎么反驳。 而金锋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接着说道：“她们是自愿失节的吗？她们是被逼的！” “说起来，她们被骑兵掳走，是咱们做男人的没用，没有保护好她们！” “可是即便如此，她们依旧帮助我们夺下了敌人的军马营！” “那时候，你们在干什么？” “你们躲在高大的城墙里，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是不是还在祈祷着吐蕃人不要攻破城门？不要去欺辱你们的妻妾儿女？” “你们有没有想过，她们被欺辱的时候，心中是多么绝望？如果她们是你们的妻子女儿，你们会不会心痛？” “你们现在要干什么？非要逼死她们才行吗？” 金锋指着大营的方向，越说越激动。 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 有不少书生低下脑袋。 和金锋说的一样，当丹珠大军围城的时候，城里的确有不少百姓都在祈祷骑兵在外边抢掠杀戮之后就退走，不要攻打城池。 虽然没人会承认，但是只要还有羞耻心，他们就没办法欺骗自己。 他们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 “金先生，你这么说就是一杆子打翻整船人了！” 何明钦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别人我不敢说，若是我何某人当时在城外，必然不会退缩，一定会和敌人血战到底！” “好样的！” 金锋竖起大拇指：“既然先生有如此强烈的报国之念，那我便修书一封，送先生去北疆参加铁林军，他们最近经常和党项人起摩擦，先生觉得明天出发，如何？” “这……这如何使得？” 何命钦闻言，顿时大惊失色。 他刚才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哪里敢真的去战场？ 他这种小身板，真要被送进铁林军了，恐怕连一个月都活不下去。 他家里还有好几个娇妻美妾呢，可不想这么早去死。 “如何使不得？”金锋冷笑着反问。 “夫子曰人应当各司其职，读书人的职责是治理天下，打仗那是军士的事情！”何命钦强辩道。 “我呸！打仗不是你的事，难道就是这些姑娘的事吗？” 金锋吐了一口口水：“天下要是交给你这种不辨是非的人去治理，那就是在祸害百姓！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考上举人的！” “你……你怎么可以骂人！？” 何命钦被金锋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其他读书人也微微皱眉。 按照规矩，读书人之间辩驳，无论双方输赢如何，都应该保持君子最起码的风度，不能动手打人，也不能骂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做任何事情之前，先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这件事换成自己，能不能接受！” 金锋指着书生怒喝道：“老子骂你怎么了？要不是隔着壕沟，老子还想抽你！” “都赶紧给老子滚蛋，一炷香之后，若是还有人在附近盘桓，一律按照窥探军营的细作处理，腿打断，扔到死牢！” 说完，金锋招手让大刘取出时香，亲手点燃插在木架子上。 然后跳下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群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了主意。 最后全都看向何命钦：“何先生，现在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何命钦平白被金锋骂了一顿，也有些怨恨这些书生推他出来做代表，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了。 金锋虽然走了，但是镖师队却留了下来，全都冷冷的注视着这些书生。 带头的连长还时不时的看一眼时香，眼中全是戏谑的冷意。 只要时香到头，他马上就会冲过壕沟抓人。 书生们看着冷峻的镖师，这才想起来，金锋不光是一个读书人，还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将军。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脚下这个地方，还曾经血流成河。 领头的何命钦都走了，其他书生也怂了，纷纷转身离开。 有些人走几步还回头看一眼，生怕金锋派镖师去抓他们。 躲在营帐后边的金锋见状，长长松了口气。 陈佶这个昏君都不做因言获罪的事，金锋自然也不会做。 其实他刚才只是吓唬这些书生的，就算他们不离开，金锋也不可能真的打断他们的腿。 “先生，言可疏不可堵，您这样做，是不是太武断了？” 九公主从旁边走出来，担忧说道：“你这样强行把他们压下去，等他们回去后，恐怕会引起更大的反弹。” 第535章 婚礼和葬礼 “他们要是真的能掀起风浪，我倒要高看他们一眼！” 金锋看着书生们的背影，不屑说道：“殿下放心吧，时香才烧了个头，这群人就跑光了，显然是一群信念极不坚定的乌合之众，成不了事。” “所以先生才会故意放狠话，吓唬他们，对吗？” 九公主马上明白了金锋的意思。 “是的，我就是要让他们觉得我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免得天天跑来嚷嚷，吵得人心烦。” 金锋笑着说道。 事实证明，金锋这个决定是对的。 书生们回去后，免不了痛斥咒骂，却再也没人敢再去大蟒坡闹事。 他们是真的害怕金锋打断他们的腿，或者把他们抓起来送到军营。 再加上金锋授意让人到处宣扬韩风和石凌云的婚事，百姓的注意力渐渐被转移。 现在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讨论两人的婚事，讨论失节的百姓越来越少。 所以这场闹剧雷声大，雨点小，很快就平息了。 在韩风的刻意安排下，这场争辩也迅速传遍选拔营。 姑娘们听说书生们闹事，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心，又开始忐忑起来。 现在得知闹事的书生都被金先生骂走了，不少姑娘都重新平静下来。 表演舞台剧占据了校场，选拔暂停下来。 不少姑娘都猜到这是金锋故意安排的，但是经过舞台剧和这场骂战之后，姑娘们都不急了，不再有人去催着问结果。 反而更多的姑娘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韩风和石凌云的婚事上。 如今要说选拔营里谁的人气最高，不是金锋，而是石凌云。 所有姑娘都把她当成了偶像，都在期待她和故事里一样，和韩风有个美好的大团圆结局。 金锋和九公主、庆鑫尧商量一番，又和韩风、石凌云沟通之后，决定把婚礼定在纪念碑落成那天举行。 因为劳动力充足，纪念碑建造速度很快，如今已经竖了起来。 从西川各地招募出来的数百名石匠，日夜不停的刻着一块块石碑。 军马营被攻破，丹珠也没精力去给大康百姓收尸，金锋攻下大营之后，就命人把军马营里的百姓尸体都小心收敛起来，然后逐一确认身份。 此时石匠们就在石碑上凿刻他们的姓名。 数百名石匠同时工作，速度还是很快的。 几天后，数十块石碑便围着纪念碑立了起来。 韩风和石凌云的婚礼也在这一天如期举行。 无数百姓得到消息，也从城里跑出来看热闹。 一时间，整个大蟒坡人山人海。 所有百姓都在翘首以盼，准备看看传说中的巾帼英雄长什么样。 是不是和故事里说的一样漂亮飒爽？ 但是百姓们等来的不是迎亲队，而是看到一支送葬队从旁边的山坡转出来。 “谁家这么不懂事啊？这边正在举办婚礼呢，他们跑来埋人，不是给别人找晦气吗？” “就是，这也太胆大包天了！” “今天成亲的可是镇远镖局的大人物，你们等着瞧吧，这家人完蛋了！” “完蛋也是活该，真是不知死活！” “不对，这支送葬队怎么都穿着镇远镖局的衣服？” “好像真是的。” “咦，你们看，还有女人抬棺呢！” “哪里哪里？” “最前面，那个棺材左边的，不就是个女人吗？” “还真是，这是谁家，怎么这么没规矩，怎么能让女人抬棺呢？” “你们快别胡说了，那是当朝九公主！” “我看你才别胡说，堂堂公主怎么可能给别人抬棺？” “你不信就算了，我家住在城门口，九公主有两次进出城没有坐马车，而是骑马，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家给庆府送菜，有次去庆府，也见到了九公主，就是她！还有九公主后边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咱们的州牧大人，一个是威胜军的孟将军，我都在庆府见过！” “一个棺材四个人抬，其中三个是公主、州牧和一个将军，那另外一个人是谁？”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镇远镖局的金先生！” “我的天，这个棺材里是谁，要公主、州牧、金先生和孟将军四个人一起抬棺？” “我也不知道，肯定是个大人物！” “可是没听说这次打仗死了什么大人物啊。” …… 走在送葬队最前头的，正是金锋、九公主、庆鑫尧和孟天海四人。 他们四人抬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由于这次死的人太多，需要的棺材也太多，周围的木头都被砍光了也不够。 所以每口棺材规格都比正常棺材小，也要薄得多。 里面也没装尸体，仅仅装了几坛骨灰而已。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棺材实在不够。 一副棺材里，都要装好几坛骨灰才行。 即便如此，四个人抬起来也毫不吃力。 但是他们却走得并不快。 而百姓们则在好奇，他们抬的人是谁。 “你们别猜了，殿下和金先生他们抬的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是普通士卒，和帮助我们夺取军马营而死掉的百姓。” 一个负责维持秩序的威胜军士卒说道：“所有棺材都一样，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堂堂公主给普通士卒、百姓抬棺？” 听到这话的百姓都愣住了。 “所有棺材都一样？” 也有百姓的注意力被另外一句话吸引：“到底有多少棺材？” 这次维持秩序的士卒没有回答他们，但是百姓自己却看到了。 在金锋四人身后，又出现四个镖师。 也抬着一口薄棺，棺材里同样装着几坛骨灰。 然后越来越多的棺材从山脚后边出现。 棺材实在太多了，镖师都不够用。 然后是铁虎营的士兵。 接下来是威胜军士卒。 一口口棺材从山坡绕出来，送葬队也越来越长，一眼看不到头。 百姓们刚开始还讨论的热火朝天，但是随着棺材越来越多，气氛渐渐变得肃穆起来。 “儿子，你爹也在棺材里，给你爹跪下，送你爹最后一程！” 一个侥幸活下来的妇人，按着儿子的肩膀说道。 她家男人死在军马营中，尸体被镖师收敛，如今骨灰也在其中一个棺材里。 八九岁大的儿子已经懵懂的明白死亡的意义，一句话不说，咬着嘴唇冲着送葬队跪下。 有人带头，便有人跟随。 最后，偌大的空地上，只有维持秩序的士卒还在站着，剩下所有百姓全跪了。 但是这次他们跪的不是皇女九公主，也不是父母官州牧，而是在跪这些为了抵御敌人战死的士兵和百姓。 第536章 陵园 站在大蟒坡顶往下看，坡下的空地上，黑压压一大片，跪的全是百姓。 一支庞大的送葬队蜿蜒穿行在百姓中间。 棺材是黑色的，抬棺人的衣服也是黑色的。 好像连老天爷也不忍再看，飘来一朵乌云，遮住阳光。 数万人同时聚集在空地上，没有人组织，也没有人要求，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只有送葬队抬着棺材沉重的脚步声。 渐渐的，有百姓小声哭泣。 周围的人好像被传染了，也跟着哭。 …… 这一战发生在城门外的空地，所以九公主孟天海都建议把阵亡将士和百姓安葬在战场附近，但是被金锋否决了。 他前世见识过城市发展起来速度有多快，也见识过日后的成都比现在的西川大了多少。 在这种地方建造一个纪念碑问题不大，如果占据一大片地方建造陵园，后期肯定会阻碍西川府的发展。 他可不想等他死了之后，陵园被拆除。 所以强烈要求在大蟒坡更西方选择了一处山坡，作为陵园。 周游达早就带着百姓，在山坡上挖好了墓坑。 等到金锋等人抬着棺材过来，百姓帮忙一起把棺材下葬。 然后识字的先生在墓碑写上安葬之人的名字、生卒年月和籍贯等基本信息。 所谓的墓碑，就是一个竖起来的木牌子。 不过金锋已经拿出了数千两银子，请了石匠，日后会逐渐把木质墓碑换成石碑。 但是这次阵亡的将士和百姓数量加起来超过万人，用凿子挨个刻下每个人的详细信息，工程量比建造纪念碑大得多，估计没有一两年很难完工。 这时候还不断有百姓从城中赶来。 他们本来是出来看热闹的，但是看到送葬队，也被悲壮的气氛感染，自发的跪俯在道路两侧，为阵亡将士、百姓送行。 送葬队从大蟒坡出发，一直蔓延到陵园，送行的百姓也一直从大蟒坡跪到陵园。 整个过程持续了两个多小时，送葬队才把所有棺材安葬。 此时镖师、铁虎营、威胜军，全都集合到陵园南边，排列成整齐的方阵。 陵园另外三面，也被无数百姓围满！ 但是整个陵园却诡异的安静，就连孩子都不敢大声说话。 “报告将军，所有将士和百姓全部安葬完毕！” 一个威胜军校尉跑过来，向孟天海汇报。 孟天海点点头，看向九公主。 九公主又看向金锋。 “擂鼓！” 金锋高声喊道。 咚！咚！咚！ 数十名镖师同时擂响战鼓。 沉闷的鼓声传遍整个陵园。 “敬礼！” 金锋再次喊道。 哗！ 镖师、铁虎营、威胜军将士全部横起右臂，把拳头放在胸口位置。 这是大康的军礼！ 百姓们也自发的重新跪在地上。 “鸣炮！” 金锋再次喊道。 轰！轰！轰！…… 一道道烟花冲天而起，在空中炸裂。 金锋现在还没能力制造火炮，只能赶制了一批烟花代替。 但是对于从未见过的百姓来说，效果依旧震撼。 纷纷带着畏惧的眼神，抬头看向空中。 寂静的场面，也再次变得嘈杂起来。 “说书先生说金先生得到了天神的武器，所以才能打败骑兵，我本来不相信，现在信了！” “我也信了！一下子能飞那么高，还会炸，不就是雷王爷的武器吗？” “怪不得骑兵那么厉害，都不是金先生的对手！” “你们知道什么？打仗最重要的不是武器，而是士气，没有士气，就算再厉害的武器也没用。” “对的，你们看那些镖师，站得多整齐！我听说打仗也很厉害，一个个都不要命似的！” “听说镖师的工钱比衙门的捕头都高，娃娃还可以去镖局的书堂免费读书，伤了镖局负责，死了老婆孩子也有镖局照顾，我要是镖师，打仗自然也不要命！” “真的假的，镖师的工钱怎么可能比捕头高？” “当然是真的，镇远镖局正在招人，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不用去打听，你们看看这葬礼，除了金先生，谁能这么重视咱们普通士卒和百姓。” “是啊，我在东山军当兵的时候，被打死的兄弟都是随便挖个坑匆匆一埋就算了，连个草席都没有！” “你还想要草席呢？我在北边当兵，遇到了契丹人，被打死了三百多兄弟，等契丹人退走之后，将军竟然让我们把死掉的兄弟衣服都扒走卖给百姓，几百个兄弟往乱葬岗一扔就不管了！” “哎，要是当初我当兵的时候遇到金先生就好了！” “现在也不晚啊，听说金先生正在招兵。” “不行，听说金先生优先招募脸上被打了烙印的人。” “凭什么？那些人都是……” “你赶紧闭嘴吧，金先生说了，这些人都是英雄，如果不是他们攻破军马营，夺走骑兵的战马，这一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呢！” “对，没有他们，说不定咱们脸上也要被骑兵打上烙印，以后谁再说他们的坏话，老子跟他拼命！” …… 金锋最近一段时间的努力，终于见效了。 如今百姓们再看那些脸上有烙印的难民，眼神已经变了。 从之前的鄙视、嫌弃，变成了尊重、羡慕。 之前一直自卑怯懦的难民，也渐渐挺直腰板，昂起脑袋。 在此之前，很多人不理解金锋为何要劳师动众，又是建纪念碑，又是修建陵园的。 九公主也不能理解。 只是金锋强烈坚持，她也不好反对。 但是此时，九公主有点明白金锋为何这么做了。 “先生，这就是你说的民心，对吗？” 九公主小声问道。 之前百姓见到当兵的能躲就躲，躲不开就赶紧叫军爷。 很多当兵的还为此而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很威风。 但是九公主知道，百姓畏惧士兵，并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她能感受到，百姓们的状态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对士兵的畏惧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尊敬。 “对的，这就是民心！” 金锋转头说道：“什么时候百姓自愿把儿子送到军队当兵，你们陈家的江山就算彻底坐稳了！” “难呐，”九公主叹息道：“除了先生的镇远军，我从来没见过百姓自愿参加的军队！” “全靠同行衬托而已。” 【作者有话说】 今天回家过年，忙活了一天，更新晚了，继续去写。也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团团圆圆，阖家欢乐。继续去写。 第537章 化腐朽为神奇 擂鼓三遍！ 烟花也放了三遍！ 葬礼才正式结束。 金锋带着镖师、铁虎营和威胜军的将士又对着陵园的方向行了个礼，然后下令队伍回营。 百姓们也跟着返回选拔营。 选拔营空地上，搭起了一座巨大的舞台。 韩风和石凌云没有穿传统嫁衣，而是穿着新做的镖师服，笔直的站在舞台中间。 金锋和九公主担任证婚人，在舞台上为两人举办了婚礼。 百姓们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女英雄新娘。 也见证了这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婚礼。 封建时代，婚丧嫁娶都有严格的礼仪流程，但是今天不管葬礼还是婚礼，都和大康原本的婚礼、葬礼有很多不同。 但是却没人在意这些细节，百姓的注意力都在随着金锋的引导转移。 参加葬礼的时候，百姓们被悲伤肃穆的气氛感染，心中淤积了大量负面气氛。 而到了婚礼上，在金锋的刻意安排下，百姓们的情绪完全被调动起来，积攒的负面情绪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 整场婚礼热闹非凡。 炊事营成了这天最忙的人。 近百个灶台排成一排，同时烧火。 一笼笼点了红点的馒头，被士兵抬到路边，所有百姓都可以过来拿着吃。 有个百姓最近在砖窑挣了工钱，拿了馒头之后，往馍笼里扔了两个铜板。 “兄弟，金先生说了，今天的馒头不要钱，随便吃！” 抬馍笼的士卒说道：“把你的钱拿回去吧。” “我这不是馒头钱，是给两位新人的礼钱！” 拿馍的百姓笑着说道：“我知道两个铜板有点少，不过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两位新人和故事里演的一样，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说完，拿着馍就走了。 抬馍笼的士卒想去追，又走不开，只能把铜板放到桌子上。 有人带头，就有人效仿。 很快，几乎所有过来拿馍的百姓，都会往馍笼里扔些铜板，再说两句好话。 钱少的就扔一两个，钱多的就扔一把。 还有些家底殷实的，直接扔碎银子和银锭。 一笼馒头发完，铜钱差不多也把馍笼底子盖住了。 金锋得到这个消息，也颇为意外。 之前受战争的影响，西川城几乎停摆，很多百姓几个月都没挣到工钱。 他这次之所以免费发放馒头，除了为婚礼营造气氛之外，也是想着补贴一下家里穷困的百姓，让他们能省一顿是一顿，尽量把家里的粮食留下来，准备过冬。 为此，他临时运来了好几船粮食，准备今天全都蒸成馒头发下去。 西川作为川蜀首府，虽然比广元富裕，可是能吃得起馒头的家庭也不多。 金锋原本以为免费发放馒头，会造成哄抢，还特意安排了镖师和士卒维持秩序。 谁知道百姓非但没有哄抢，反而主动掏钱。 这让金锋错愕又感动。 百姓说是给新人的贺钱，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百姓就是怕金锋吃亏，不想占便宜。 铜板肯定不能一直堆在馍笼里，张凉便安排镖师去把铜板收拢起来，堆放在路旁的空地上。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镖师收集过来的铜板和碎银子，已经堆成了一座锅盖大小，半截小腿那么高的小山。 随着时间流逝，收集来的铜板和银子还在不停增多。 从半截小腿高，变成膝盖那么高，然后又变得到大腿那么高。 随着高度增加，底部也变得越来越大。 从锅盖那么大，变成桌面那么大，最后变得一丈那么大。 “这是名副其实的钱山啊！” 九公主和庆鑫尧站在大蟒坡顶，看着越来越大，越来越高的钱山，都露出羡慕之色。 其实铜板加起来也没多少钱，堂堂公主和州牧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别说铜板堆起来的小山，就算银子堆这么一座小山，他们也能做到。 他们羡慕的是百姓主动给钱的行为。 这不光是一座钱山，也是一座声望凝聚而成的高山。 一座足以让庆鑫尧这个州牧仰望的高山。 “先生总是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九公主感慨道：“在金川如此，到了西川城同样如此。” “是啊，如果不是金先生，那些脸上有烙印的百姓，这辈子都别想挺直腰板，可是在金先生的操办下，他们不光可以挺直腰板重新做人，还成了其他百姓羡慕的人。” 庆鑫尧跟着说道：“这的确称得上化腐朽为神奇。” “鑫尧哥哥，你不会嫉妒先生吧？” 九公主转头看向庆鑫尧。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不能否认，金锋最近的做法在聚拢民心。 西川毕竟是庆鑫尧的地盘，金锋这么做，其实是有些犯忌讳的。 其实金锋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如今已经想开了。 他连皇帝怎么想都懒得管，更不会在乎庆鑫尧会不会忌惮。 只想力所能及帮百姓做点事情。 “舞阳你也太小瞧我庆鑫尧了。” 庆鑫尧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是其他人这么做，我或许还会忌惮，但是金先生显然无心功名，我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同情百姓才这么做的。” “鑫尧哥哥能想明白，我就放心了！” 九公主闻言，眼中的担忧终于散开。 她如今算是勉强摸清了金锋的性格。 金锋平时做事看起来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如果他犯了错，你当面骂他都没事。 对待敌人也异常狠辣，战场上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但是这样一个杀伐果断之人，却完全见不得百姓受苦。 来西川的路上，路上遇到一对饿死在路边的母子，孩子看起来只有四五岁那么大。 当时金锋正在和九公主谈笑，看到这一幕，脸色当时就变了。 先是命令镖师埋葬了母子俩，然后一路上都不再说话。 九公主隐约看到金锋的眼眶中有泪花闪烁。 那时候九公主就知道，金锋是真的在乎百姓。 如果庆鑫尧阻拦他最近做的事，金锋说不定真的会翻脸。 幸好庆鑫尧没有这么做。 婚礼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 闹洞房的人更是闹到半夜。 但是第二天韩风还是起了个大早，在食堂找到吃早餐的金锋。 “你一个新郎官，新婚第一天起这么早干什么？” 金锋搅了搅粥碗，问道：“不是给你放三天假吗？”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 第538章 不同的训练方法 “先生，我现在哪里有心情休假？” 韩风问道：“选拔暂停了几天，可以开始了吗？” 金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手敲着桌面沉思了好一阵，然后才点头说道：“可以开始了，但是注意一下姑娘们的状态，有什么问题，尽快处理。” 该面对的永远要面对，他能做的如今都做了，这么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从今天百姓的反应来看，状态都还不错，应该可以尝试重新恢复选拔。 “我明白了，等下再跟大壮碰个头，商量一下。”韩风点头。 “你真不休假了？”金锋说道：“回头你被新娘子抱怨了，可别怪我没给你假期。” “先生，就是凌云催着我来的。”韩风说道：“她还说要跟我一起去帮忙安抚姑娘呢。” “老韩，你这个媳妇儿算是娶对了。” 金锋笑着说道：“跟嫂子说，这次事情办好了，我给她记一大功。” “先生可要说话算话。” 韩风笑着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当天上午，暂停了几天的选拔重新开始。 不得不说，石凌云在安抚百姓上的确很有一套，加上金锋之前的种种努力，姑娘们如今的状态有了很大改变。 选拔进行的非常顺利，原本计划三天才能完成，只用了两天就结束了。 公布结果的时候，韩风和大壮还有些担心出乱子，结果姑娘们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平静。 不再有百姓歧视，很多姑娘的心结已经解开。 没有解开心结的姑娘也都知道，就算镖师选拔落选，她们也能跟着金锋一起回西河湾，去一个叫铁罐山的地方。 在那里不会有人欺负她们，她们可以去那里做工赚钱，养活她们父母家人。 所以结果公布之后，没有一个姑娘选择寻短见。 反而很多姑娘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去铁罐山。 这件事牵扯到整个布局，韩风也不敢轻易回答，只好去找金锋商量。 如今战事虽然已经结束，但是镖师也折损严重，如果派出太多人护送姑娘们回西河湾，这边训练新兵的人手就不够了。 可是派去的人少了，金锋又怕遇到意外。 思考再三，金锋还是决定再等等。 “告诉她们，新兵需要整顿训练，让她们先在大营安心住下去。” 金锋安排道：“等到新兵训练结束，咱们所有人一起回西河湾，也可以让她们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是否真的要去。” “是！” 韩风回到选拔营，就按照金锋的交代去安排。 姑娘们虽然有些失望，却也还算配合。 丹珠留下的大营，也在这天分成两个部分。 一部分改成新兵营，另外一部分安置落选的姑娘。 被选拔为镖师的难民当天夜里就被送进了新兵营，第二天一早便开始训练。 阿佩负责姑娘，大壮负责男人。 这个速度，不光让孟天海这个老将吓了一跳，就连九公主和庆鑫尧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哪里知道，金锋早在最初招募老兵的时候，就开始在为这天准备。 从最初的第一批老兵开始，日常训练除了训练镖师的体能和协同作战能力之外，还注重培养他们的领导能力。 镖局成立之后，金锋更是要求副职轮流担任。 比如一个班的班长是固定的，而副班长则是由班里的其他镖师轮流担任。 一旦班长出现意外，副班长就要立刻顶上。 同理，副排长、副连长、副营长，一直到副团长，都是如此。 除了一些天生木讷的人，几乎所有镖师都拥有基本带兵能力。 这次跟着金锋来的镖师，算是镖局中的精锐。 虽然做不到个个都和张凉一样，但是带一个班的新兵却没任何问题。 一般军队招募到新兵之后，没有十天半个月别想开始训练。 可是百姓们对金锋都充满感激，也很珍惜这次能加入镇远军的机会，对镖师们的战斗力也心服口服，所以基本上没有什么刺头。 所以镇远军不但第二天就开始训练，而且一切都进行的井然有序。 “殿下说金先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真是太准确了。” 孟天海带着一群校尉站在大蟒坡顶，感慨道：“这才第一天开始训练的新兵，军纪竟然比咱们威胜军更好！” “唉，我以前总觉得铁虎营的军纪好，现在才知道自己太自大了！” 陈凤志也感叹道：“我从小就跟着我爹在军营厮混，结果带兵却比不上金先生这个半路出家的读书人，真是惭愧啊！” “公主殿下都说过，金先生是千年才出一次的大才，你竟然想跟金先生比，不是自讨苦吃吗？” 孟天海瞥了陈凤志一眼。 “我当然不会自不量力的跟金先生相比，只是把他当成学习的榜样。”陈凤志说道。 “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孟天海说道：“都给我好好学学，回去了给我整顿一下军纪。” “是！” 校尉们纷纷点头。 金锋训练新兵的方式，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寻常大康军队招募了新兵，和新媳妇进门差不多，老兵们会找各种借口让他们做各种苦活累活，一直把新兵累个半死才算罢休。 但是镇远军不同，镖师们完全没有折腾新兵。 第一天训练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练习站军姿和左右转向而已。 校尉们虽然看不懂，但是却没人质疑金锋。 纷纷在心里决定，回去也要试试这个办法。 …… 大蟒坡下，金锋也在关注着新兵训练情况。 得知一切都有序进行，金锋这才放心。 当天下午，金锋带着亲卫进了西川城，直奔金川商会驻点。 大蟒坡要做的事情基本结束，金锋终于可以开始他心心念念的储蓄业务了。 新兵训练需要一段时间，金锋决定利用这段时间，以西川城的金川商会为试点，看看自己的想法是否能够行得通。 如果行得通的话，就可以开始在京城、江南和整个川蜀推广。 到那时候，金锋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而这只是钱庄的好处之一。 金锋所图，也不只是钱财。 第539章 金川近况 大康还属于农耕社会，对于商业不仅仅是不重视那么简单。 而是鄙视。 上到皇帝下到基层官员，几乎全都看不起商人。 商人的地位也就比家奴、青楼姑娘、戏子这些贱籍人员好一点而已。 同样一件纠纷去打官司，如果是原告被告都是百姓，官员可能会公平处理。 如果其中一方是商贾，就会被主审官狠狠勒索。 当然，那些有靠山的超级大商贾不在此列。 但是大商贾在京城大家族眼里，地位也和家奴差不多，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总之，商人的地位极其低下，商业也极其落后。 很多地方还保留着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手段。 落后也就意味着有大量的空白市场，等待着金锋去挖掘。 这就是一座金山，随便挖挖都够他吃一辈子了。 不过不开钱庄，他的钱也够挥霍一辈子。 金锋想开钱庄，目的不仅仅是赚钱。 是个现代人都知道银行的重要性。 谁掌握了银行，就等于掌握了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 这才是金锋的目标。 其实他对于金融行业不是很熟悉，但是再不熟悉，银行的基本运作方式和盈利方法还是知道的。 他可以先从钱庄下手，然后慢慢去探索。 战后的西川城又恢复了热闹，街道上的百姓川流不息。 但是看到镇远镖局的黑色大旗和马队，百姓们自动避让到路旁。 脸上没有畏惧，只有好奇和敬佩。 马队顺利停在金川商会门口。 “先生！” 女掌柜带着一大群伙计，冲着金锋行礼。 金锋摆了摆手，问道：“满仓呢？” 周游达要在西川附近建纺织厂，需要用到大量的纺车和织布机。 从西河湾千里迢迢运过来太不划算，金锋思考再三，还是决定让满仓带人过来，在这边制作。 “满仓先生还在后院仓库卸货。”女掌柜答道。 满仓如今在西河湾的地位越来越高，大家也都开始叫他先生了。 刚开始满仓还非常不好意思，每次都害羞的脸红。 但是喊的人越来越多，慢慢也就习惯了。 “那行，带我去看看，其他人继续忙吧。”金锋说道。 来西川后一直忙着各种事情，金锋都不知道商会后院仓库在哪儿。 “是！”女掌柜赶紧在前面带路。 后院，满仓正在指挥卸货，看到金锋，赶紧小跑着过来，兴奋喊道：“先生！” “先生！” 满仓的一群女徒弟也一起行礼。 在女徒弟后边，是唐冬冬派来的管理人员。 其实唐冬冬原本打算亲自过来，劝说金锋放弃在西川城开办纺织厂。 但是后来又作罢了。 因为她很清楚，金锋不是那种一拍脑袋就做决定的冲动之人，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肯定有原因。 而且既然消息都传回了西河湾，说明金锋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再来反对，就等于驳了金锋的面子。 纺车、织布机，都是金锋制作的，怎么处理，唐冬冬都不能说什么。 想明白这些，唐冬冬最后还是没来，不过却派了一支管理团队过来，说是帮助这边管理，其实就是为了防止纺车和织布机外泄。 金锋也猜出了唐冬冬的想法，却没有点破，更没有反对。 其实对于他来说，纺车和织布机只是起步的阶梯，如今就算纺车再传出去，对于金锋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但是他知道纺织厂对于唐冬冬来说就是一切，所以才会如此谨慎。 他要在西川建造纺织厂，没有跟唐冬冬商量，已经算是不尊重她了，如果再反对她派人管理，实在说不过去。 而且防止泄密，最终的受益者还是金锋，他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金锋示意其他人继续去忙，自己则带着满仓，跟着女掌柜走向旁边的小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金锋都要住在商会。 “满仓，西河湾最近怎么样了？”金锋边走边问。 “先生刚带着人走的时候，村里有点慌张，后来大家听说先生和殿下打了胜仗，干劲比以前更大了。” 满仓说道：“最近这段时间，四座厂房先后完工，还有两座应该在这几天也可以完工，现在村里一天一个样，先生下次回去，肯定会吓一跳。” “那就好。”金锋微笑着点头。 西河湾越来越好，才是他希望看到的。 “村里没有什么大事，倒是广元那边，出了点事。”满仓说道。 “什么事？”金锋停下脚步。 “唐厂长原本打算年关再向周家动手，可是听说先生动用了西川仓库里的布匹换马，就提前动手了。”满仓答道。 唐家被周家害的家破人亡，唐冬冬和唐小北都恨着周家呢。 只不过唐冬冬经过这些日子的锻炼，比以前更沉得住气了。 有了能力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报复，而是一直在默默积攒力量。 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就要把周家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只是金锋在这边的行动，打乱了唐冬冬的计划。 “进展如何？” 金锋抬脚跨过门槛，继续往前走。 当初的周家对于他来说是庞然大物，现在他连薛衡庐都敢直接打死，周家已经不能引起他的太多注意力了。 “咱们有提花机，织布机的产量也远超周家，周家自然不是对手。”满仓笑着回答。 传统纺织作坊最大的成本除了材料，就是人工。 而西河湾纺织厂采用更先进的纺车和织布机，以及流水线作业，效率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同样一匹布，人工成本只有传统纺织作坊的一成都不到。 这还是金锋给女工们开的工资高。 如果他心狠压榨的话，纺织厂的利润绝对能翻倍。 除此之外，金锋还弄出了提花机。 大康之前的纺织方式，是妇人把桑麻之类的材料纺成线团，然后再把麻线穿插织成布匹。 这样做出来的粗布颜色单一，更不会有图案。 金锋制作出的织布机有提花机功能，生产出来的布匹不仅质量更好，而且有了斜纹和一些简单的图案。 这在大康绝对是个创举。 当时唐冬冬激动的直接跳了起来。 但是她没有第一时间公布这种粗布，对外出货还都是传统粗布。 一切都是为了对付周家。 准备这么充分，金锋根本不用担心唐冬冬会吃亏。 随口问道：“周家倒了吗？” 本以为会得到肯定的回答，谁知道却看到满仓摇了摇头。 “没有……” 第540章 商场也是战场 “没有？”金锋一愣，随即问道：“周长林怎么应对的？” 西河湾纺织厂的新布成本低，质量好，一经推出肯定会迅速占领市场。 这点毋庸置疑。 金锋实在想不到周长林还有什么破局的办法。 “周长林最开始见到咱们的新布，也傻眼了，但是随后他竟然直接关闭了自家作坊，命人偷偷收购咱们的新布，然后转卖到其他地方。” 满仓苦笑着说道：“唐厂长为了尽快抢占市场，新布价钱定的很低，比周家自己生产的成本都低，还有花纹，周长林转手倒一遍就能赚大钱，甚至比咱们厂子赚的还多，可把唐厂长气坏了。” “这……” 说实在的，金锋真没想到周长林会用这种办法破局。 不过倒也合情合理。 周家做布匹生意这么多年，渠道、门路、人脉，哪一样都比唐冬冬这个新手强大。 既然唐冬冬的售价比他成本还便宜，东西又好，自己还生产什么？ 直接从生产商转变成经销商就行了。 赚的比以前多不说，还不用在操心作坊了。 简直一举两得。 “周长林能带领周家成为广元第一大布商，果然有两把刷子啊！” 金锋感慨一声，笑着问道：“冬冬怎么还击的？” 以满仓的心理素质，如果自家纺织厂败了，他肯定比唐冬冬还慌。 此时满仓还算冷静，说明唐冬冬应该还占据主动。 “唐厂长发现周家在收购咱们的新布之后，直接从仓库调出一大批新布放出去，周家为了防止别人抢生意，只能全部吞下。” 满仓说道：“唐厂长让小玉派人死死盯着周家，说要撑死周长林。于是唐厂长放一批，周家吃一批，一直到周家吃不下为止。 周长林应该没想到唐厂长会囤积那么多货，坚持了半个多月，终于扛不住了，周家的银子都用光了，仓库也堆不下了。 这时候，唐厂长突然直接找到周家的下家，给出更低的价钱，而且保证送货上门，抢走了不少周家的客户。” “冬冬这个办法倒是不错。”金锋微微点头。 商人逐利，唐冬冬能够提供更低的价钱，还能送货上门，周家的下游客户选择谁合作不言而喻。 其实唐冬冬和周长林打的就是心理战。 换成他是周长林，也绝猜不到唐冬冬会囤积足以掏空周家的存货。 周家是广元第一大布商，家底不是一般的殷实。 想要掏空周家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唐冬冬的计划之所以能成功，最大的原因就是背靠西河湾，而金锋最近又通过玻璃珠和黑刀赚了巨量现金，给她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 换成其他人，这个计划几乎不可能成功。 “然后呢，”金锋继续问道：“周家虽然没了钱，但是收购的新布还在，运远点卖出去又能站起来，甚至还能赚得更多，冬冬不会这么简单放过周家吧？” “这……”满仓突然犹豫起来。 发现金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还是开口说道：“唐厂长猜到周家会把新布送到京城，就……就做了一些安排……” “什么安排？”金锋好奇问道。 “唐厂长提前打听出周家去京城的路线，然后让人偷偷把消息告诉了土匪……” 满仓说完，担忧的看了金锋一眼，又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外人，才继续说道： “土匪听说有大买卖，纠集了数千人马，打劫了周家……我走的时候，听说周家损失惨重，不光所有新布被土匪抢走，周长林派去送货的两个儿子，也被土匪杀掉了，如今周长林只剩下一个傻儿子还活着…… 据说周长林为了收布，不光用完了自家的银子，还借了不少钱，现在估计债主已经找上门了吧。” 这些事情金锋回到西河湾也会知道，满仓干脆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嘶！ 金锋倒抽一口凉气。 唐冬冬这一招的确阴狠。 周长林忙活了几十年积累的财富，这次算是一下都搭进去了。 三个儿子也死了两个。 还要被债主逼债。 下场可想而知。 金锋知道，事情肯定比满仓说的要复杂。 周长林既然派出两个儿子护送新布，足以可见他非常重视，护卫力量肯定不弱。 土匪也不是傻子，一般不会招惹这种明显有靠山的商队。 可是最后土匪还是动手了，要说背后没有唐冬冬推波助澜，金锋肯定是不信的。 至于唐冬冬怎么做的，可能没跟满仓说。 “先生，你不会生气吧？” 满仓是实在人，此时觉得自己像是告密的小人。 一脸为难的想帮唐冬冬求情：“其实唐厂长这么做……” “满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也没有生气。” 金锋安慰满仓一句，说道：“其实商场也是一种战场，也是会要人命的，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回去我会问冬冬的。” “嗯，以后先生交代我什么，我就做什么。”满仓连连点头。 他之前和唐冬冬关系很不错，也觉得唐冬冬很和善。 可是自从听小玉说了唐冬冬和周长林的斗法之后，满仓每次见到唐冬冬都觉得有些害怕。 这个社会太复杂了，他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冶炼车间打铁好了。 “这样就够了。”金锋笑着拍了拍满仓的肩膀。 这也是他喜欢满仓的原因。 虽然不太聪明，但是执行力强，也非常靠谱。 在前面带路的女掌柜走到一个小院前，站到门口，对着金锋微微行了一礼，表示到地方了。 金锋看了一眼小院，虽然不大，却幽静典雅，显然经过了精心布置，满意的点点头，示意女掌柜去忙。 一边进院，一边回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对了，还有一件事比较重要……” 满仓说到一半，发现金锋的脚步停下了。 顺着金锋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院子里的人影，默默闭上了嘴巴。 小院里，润娘微笑着走向金锋：“先生！” “润娘，你怎么也来了？”金锋苦笑着问道。 “晓柔姐姐让我来伺候先生。” 润娘红着脸看了一眼金锋：“先生都瘦了呢！” 【作者有话说】 明早要早起拜年，今天不写了。祝各位读者大佬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财源广进发大财！ 第541章 新任郡守 [] 金锋来西川的时候，关晓柔就想让润娘跟着。 但是金锋当时要随军行动，就拒绝了。 没想到润娘还是来了。 现在战争已经结束，金锋也不想难为自己。 来了就来了吧，正好他也吃够了军中大灶，润娘来了可以改善改善伙食。 “晓柔怎么样？”金锋问道。 他走前那晚上，关晓柔没少折腾，又赶上排卵期前后，金锋刚才就想问问关晓柔是否怀孕。 但是这种事关晓柔肯定不会给满仓说，问了也是白问。 润娘和关晓柔朝夕相处，如果关晓柔怀孕了，她肯定知道。 “晓柔姐姐挺好的，就是先生刚来的时候，她很担心先生，成夜成夜的睡不着，后来知道先生打了胜仗，就没事了。” 润娘说道：“晓柔姐姐很想念先生，也想来西川，可是冬冬姐最近经常去广元城忙活，村里实在走不开，只能让我过来。” “辛苦你了，跑这么远。” 从润娘的语气表情来看，关晓柔应该没怀孕。 金锋心里有些侥幸，也有些失落。 前世今生，他都没有过孩子，也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所以一直坚持避孕。 但是对于孩子，也是有一些期待和渴望的。 “先生晚上想吃什么，我等下去准备。”润娘问道。 “蒸一锅米饭，然后你看看有什么菜弄一点就行。” 金锋说道：“多做几个人的饭，我估计会有人来蹭饭。” “知道了！”润娘笑着回到厨房。 “满仓，你刚才说还有一件事，什么事？” 金锋又看向满仓。 “哦，广元郡守和金川县令都换了。”满仓答道。 “公主在他们的地盘差点被水匪弄死，肯定会被换掉。” 金锋毫不在意问道：“换成谁了？” “郡守好像是从京城来的，叫谢喜光，县令是从江南来的一个进士，叫蔡留洋。” “底细摸了吗？”金锋问道。 “小玉可能派人去调查了，但是我不太清楚结果。”满仓摇头：“没有问。” “他们多大年纪你知道吗？”金锋问道。 “这个听小玉说过，好像年纪都不大，郡守还不到五十，县令好像才三十多岁。” “我知道了。”金锋微微点头，声音稍微低沉了一些。 西河湾属于金川和广元直接管辖，和父母官打好关系，非常重要。 之前的老郡守没有什么野心，只想平安退休。 县令也被周师爷压制多年，根基不稳。 两人都不想招惹金锋，所以三方关系一直很默契。 可惜天降横祸，老郡守最终也没坚持到平安退休，还是被撸了。 郡守都被撸了，金川县令自然也跑不了。 两人都很无辜，可是运气实在不好。 新调来的郡守和县令，都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而且能顺利补上郡守和县令这种实缺，家里肯定都有背景。 这种人一般都不会和老郡守一样甘心做咸鱼，肯定想着再往上走一走。 而大康官员想上位，不是做实事拼政绩，而是拼谁的后台硬，谁去京城撒的银子多。 所以很多官员在位期间都拼命捞钱，然后再去京城走动。 而金锋是金川和广元最大的金主，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拿他开刀。 不过金锋如今才立了大功，又和九公主走得很近，一般人也不会来招惹他。 而且唐冬冬和小玉没让满仓带话过来，应该问题不大。 所以金锋稍微担忧了一下，就不再烦恼，又问了满仓一些近况。 他猜的不错，润娘这边刚准备好晚饭，庆慕岚和九公主就一起跑来蹭饭。 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先生，你以后要常驻西川吗？”九公主坐下后，随口问道。 “常驻西川好啊！”庆慕岚眼睛一亮：“西川城多热闹，把晓柔和小北接来，在西川落户好了，我也不用那么远跑西河湾去了。” “你不去西河湾，该打的军棍也跑不了！” 金锋瞥了庆慕岚一眼：“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了，你自己最近找个时间，去大蟒坡领罚吧。” “明白！”庆慕岚叹了口气，点头答应。 当初被困五郎山，的确是她的问题。 如今战斗已经结束，也该领罚了。 金锋见九公主在看自己，才想起还没回答她的问题。 想都没想，直接摇头说道：“我没有打算留在西川，等钱庄的事情安排好，就回西河湾。” 西川城是庆家的地盘，目前来看和庆家的关系非常不错，但是这种大家族，也是利益至上，交往不宜过深。 除非他能娶了庆慕岚，要不然双方一旦有利益冲突，庆家会毫不犹豫抛弃他。 庆慕岚的地位虽然不如九公主，却也绝不可能给他做妾。 让金锋休了关晓柔去娶庆慕岚，根本不可能。 到时候他如果在西川投入太多，肯定事事都会被掣肘。 与其以后翻脸，还不如保持现在这种关系。 西河湾山高皇帝远的，谁也管不着多舒服？ 何必自己巴巴跑到西川城时刻被人盯着呢？ 金锋明白的道理，九公主这个朝堂小能手自然也明白。 其实她也觉得现在庆家、金锋和她，三方现在的关系是最好的，发现金锋最近又是开窑厂，又是建厂房的，有点担心金锋会扎根西川。 刚才只是试探着问一下，如果金锋真有那个打算，九公主也会找机会提醒一下。 现在得到否定的答复，九公主心里松了口气，直接岔开话题：“先生真的要办钱庄吗？” “想试试看，不行再说。” 金锋毕竟对大康不太熟悉，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先生说过之后，我这几天也想了一下，觉得先生如果真开钱庄的话，完全不收手续费，不太合适。” 九公主咬着筷子说道。 这在宫廷是绝对看不到的。 但是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和金锋边吃边说。 而且说话也越来越随意。 自称从最初的本宫、舞阳，也变成了我。 这些改变都说明她和金锋的关系更加亲近了。 “为什么不合适？” 金锋放下筷子问道。 他也不熟悉金融行业，多听听别人的意见也挺好的。 第542章 先生，带我们去见见世面呗 [] “先生，你太善良了，做事不考虑人心险恶。” 九公主说道：“你如果免除全部手续费的话，肯定会引起行业震荡，到时候如果有其他钱庄派人来捣乱，一天到晚存钱取钱，先生准备如何应对？” “这……” 金锋被问住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 他还是会受到惯性思维的影响。 他的很多想法还停留在穿越前的社会，那时候互联网已经完全普及，存取钱的成本非常低，所有银行在本行存取款都不收手续费，他已经习惯了。 但是大康没有计算机，没有互联网，钱庄一切运转都需要人工来完成。 人工成本比前世高了不知道多少。 商场也是战场，为了击败对手，很多商人都会无所不用其极。 九公主说的情况，发生的概率很大。 反正存取款又不要手续费，那就派人来捣乱呗。 随便找十几个人轮流排队，就能让金锋的钱庄网点瘫痪。 “殿下说的有道理，这的确是个很大的隐患，是我考虑不周。”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那殿下觉得收多少手续费合适？” “我建议先生的手续费最好能保证钱庄不亏钱，这样才不会留下致命漏洞给别人。” 九公主放下筷子，认真说道：“当然，我对钱庄不了解，具体怎么做，还需要先生自己拿主意。” “殿下说的有道理。” 金锋端起茶碗，对着九公主扬了扬，表示感谢。 九公主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金锋也喝了口茶，仔细思考九公主的建议。 大康其他钱庄的手续费极为昂贵，其实金锋收一半手续费还是完全免费，效果都是一样的。 想省钱的，收一半手续费还是会来。 不想来的，就算完全免费，依旧不会来。 想明白这些，金锋决定把钱庄的事情缓几天，先调查清楚西川的物价、人工之后，再做决定。 九公主看起来心情不错，当天和金锋聊了很久，一直到天色完全黑透，才跟着庆慕岚回府。 走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 她从小在宫里被各种严格的教条束缚，简直迷恋上了这种随心所欲的氛围。 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放下防备，畅所欲言。 金锋也从和九公主的交谈中，了解到不少大康官场形势，也算受益匪浅。 回到房间，润娘正在铺床。 一边忙活，一边偷偷看金锋。 来之前，关晓柔明里暗里都提醒过，让她和金锋同房，以免金锋在西川城乱来。 在关晓柔眼里，唐冬冬和润娘从进门那天开始，就是金锋的人，同房是早晚的事。 她不介意金锋收了润娘，却不希望金锋去青楼招惹乱七八糟的姑娘。 其实润娘自己也是这个想法。 但毕竟是黄花大闺女，又和关晓柔一样传统，而且没名没分的，她实在不好意思主动开口。 只能默默铺床，等着金锋说话。 只要金锋开口，她就能留下了。 可惜，金锋只是进屋的时候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便一直坐在桌子前写写画画，根本没有留她的意思。 润娘心里叹了口气，收拾好床铺，默默离开了。 金锋看着润娘的背影，眼神也满是复杂之色。 他又不是真的木头人，怎么可能看不懂关晓柔和润娘的意思？ 润娘其实长得很不错，只是之前又黑又瘦，显得干巴巴的。 跟了金锋后不用下地干活，现在也捂得白白净净，一头秀发也变得乌黑浓密，脸庞也越发清秀。 而且润娘的性子比关晓柔还软，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要说金锋没有动过心是假的。 可是每次也都是想想而已，机会真的来了，又怂了。 写好明天要调查的内容，金锋才熄灯睡觉。 不知道是因为换了新环境，还是乱了心神，金锋这天晚上一直在做梦。 第二天起来，还有些无精打采的。 “先生，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然今天别出去了吧，我让润娘来照顾照顾你？” 一个亲卫发现金锋脸色不太对劲，担忧说道。 “不用了，我去用凉水洗个脸就好了。”金锋摆手。 亲卫正准备再劝劝金锋，正好看到大刘过来，便说道：“队长，你劝劝先生吧，你看先生的脸色好差。” “有什么好劝的，先生昨晚把润娘留下，或者带咱们去含香楼转转，什么事都没了。” 说完，大刘还冲着金锋眨了眨眼：“先生，我听说含香楼的姑娘很不错，什么时候有空，带我们去见见世面呗。” “要去自己去！”金锋瞥了大刘一眼：“去把阮掌柜叫过来，等下一起出去一趟。” 阮掌柜就是金川商会在西川城的女掌柜，叫阮彤洁，也是唐小北第一批招募的女掌柜。 能力非常不错，把西川城驻点打理得井井有条。 大刘一听金锋叫阮彤洁过来，八卦之心再次燃起：“先生，你莫不是看上阮掌柜了？” “滚！” 金锋抬脚对着大刘屁股来了一脚。 大刘嘿嘿傻笑一声，也不生气，哼着歌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金锋让阮彤洁安排大量人手，在西川城做市场调查。 调查对象包括商铺房租、工钱、消费等各方面。 九公主得知此事，也非常感兴趣，主动跑来帮忙。 在九公主的帮助下，调查进行的非常顺利。 经过一系列计算，金锋最终决定一千两以下的存取款，收取其他钱庄手续费的四成。 一千两到五千两之间，收取三成。 五千两到一万两，收取两成。 一万两以上，只收其他钱庄手续费的一成。 这样不仅可以保证钱庄靠着手续费就能盈利，也能刺激商贾存入更多银子。 等到以后客户多了，生意好了，业务熟练了，还可以酌情降低手续费。 阮彤洁当初来西川的时候，唐小北就交代过，西川是川蜀首府，以后肯定也是金川商会的重点发展对象之一，所以阮彤洁购买的商铺不光位置好，面积也极大。 金锋都不用另外找地方，直接让金川商会腾出一间铺面，稍微改造一下柜台，金川钱庄便正式挂牌营业。 结果开业三天，除了九公主和庆鑫尧，一个主动上门的客户也没有…… “先生，舞阳和我哥都说不让你开钱庄，你非不信，现在好了吧？一个人都没有。” 庆慕岚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 第543章 雷王爷下凡 [] “慕岚，你怎么还没去领罚呢？”金锋斜着眼睛问道：“莫不是怕了？” “我庆慕岚什么时候怕过？”庆慕岚说道：“这几天不是帮着你到处乱跑做调查么？” 九公主来帮忙，庆慕岚自然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不过有她这州牧妹妹在，很多事情都方便许多。 “放心吧，明天肯定就有人来了。”金锋自信说道。 “先生，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九公主好奇问道。 “现在没人，是因为大家都还不知道我开了个钱庄，所以我需要打个广告，让他们知道。” “广告？什么意思？” “广而告之。”金锋说道：“我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金川钱庄开业了！” “先生准备如何广而告之？”九公主更好奇了。 大康可没有互联网，也没有手机，官府想要传达某项政令，都需要在城门、菜市口等人流量大的地方张贴告示。 可是总有一些百姓不出城，也不买菜。 所以官府的政令往往需要好多天，才能传到每个百姓耳朵中。 金锋说明天就让全城人都知道金川钱庄开业，现在已经是下午，九公主实在想不到金锋怎么做才能达到这个目的。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神秘一笑：“等到天黑你就知道了。” “天黑？”九公主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但是庆慕岚依旧一头雾水：“舞阳，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 “等到天黑你就知道了！”九公主和金锋对视一眼，笑着答道。 然后不管庆慕岚怎么追问，两人都不说话。 一直等到天黑，城里四处都升起烟花的时候，庆慕岚才恍然大悟。 这一刻，全城的百姓都被头顶的爆炸声吸引，纷纷冲出屋子，抬头看向空中。 “老天爷，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亮？” “又是闪电又是雷鸣的，不会是雷王爷下凡了吧？” “我听说镇远镖局的金先生得到了雷王爷的神器，会发光，和雷声一般响，不会就是这个吧？” “就是这个，我在大蟒坡见过，但是当时只能听到响，没有亮光。” “那雷王爷在城里施展神器干什么？难道城里也有敌人？” “不应该吧？没听到什么动静啊。” “看位置兴远斋就有一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会有危险吧？” “咱们小心点，有危险就赶紧回来！” “那好，去看看！” 烟花是大康之前从来没有的东西，金锋之前虽然在大蟒坡用过，但是去参加阵亡将士和百姓葬礼的百姓毕竟只是少数。 对于大多数西川城内的百姓来说，都是第一次见。 当初在葬礼上见过的百姓，也只听个响，大白天看不到颜色。 绚烂的烟花在城中绽放，带来的效果极为震撼。 不少百姓带着忐忑的心情，小心靠近距离自己最近的燃放点。 等到了燃放点才发现，根本没有危险，只有镖师举着大喇叭吆喝：“镇远镖局金先生开办的金川钱庄开业啦，手续费最低一成喽！” “金先生开钱庄了？” “手续费是啥？” “应该就是经手费吧？” “听说钱庄赚钱全靠经手费，金先生只收一成经手费，那还不得赔死啊？” “金先生那么聪明，肯定不会赔钱的。” “钱庄只做有钱人的生意，你们瞎操什么心？” “就是，金先生就算不要手续费，你们有钱往里边存吗？” “小哥，这就是雷王爷送给金先生的神器吗？” 百姓们温饱问题都还没解决，对钱庄的兴趣不大。 他们更感兴趣的是放在镖师面前还冒着烟的烟花盒子。 “对，这就是雷王爷的神器。” 领队的镖师笑着说道：“你们快去喊人过来，等一炷香，我们再放一次！” “小哥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人！” 不少百姓闻言，转头就跑。 一边跑一边喊：“大家快来看啊，镇远镖局的人要施展雷王爷的神器啦！” 百姓们早已被之前的烟花吸引，但是害怕危险没敢去凑热闹。 现在听说没有敌人，全都涌出家门，跑向最近的燃放点。 镖师们也说到做到，一炷香过后，马上点燃一个新烟花。 咻！啪！ 随着尖锐的呼啸声，一道明亮的流光冲天而起。 冲到十几米高的空中，啪的一声爆炸开来，绽放出姹紫嫣红的亮光。 “哇！雷王爷的神器好厉害，怪不得能打败骑兵！” “小哥，再放一个，再放一个！” 百姓们看得兴奋不已，纷纷要求镖师再放一个。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各个燃放点。 这一夜，几乎全城的百姓都在抬头看烟花。 金川钱庄开业，手续费低至一成的消息，也随之传遍全城。 虽然百姓几乎不会去钱庄存钱，但是金锋的目的已经达到。 商人最重情报，有实力的商人，这么大的消息如果不派人去打听才有鬼了。 这些人就是他的目标客户。 只要得到消息就行，金锋不怕他们不心动。 事实证明，金锋的猜测是正确的。 京城是大康最富有的城市，那么西川城则是川蜀最富有的城市。 有钱的商人也是整个西川最多的。 而且很多商人在外地也有生意，需要经常用到银票。 每次兑换银票，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听说金川钱庄的手续费最低可以一成，不少有存储业务的商贾都心动了。 第二天一大早，冷清了三天的金川钱庄门口就汇聚了一大群人。 有被超低手续费吸引来的商人，也有闻讯赶来打听消息的同行，当然更多的是跑来看热闹的百姓。 金锋本来准备了一个会议室，想要好好介绍一下金川钱庄的业务。 可是来的人实在太多，他准备的会议室根本装不下，只好把人迎进院子。 金锋临时让人在院子里搭了个木台子。 铛铛铛！ 大刘敲了敲铜锣，场面终于安静下来。 金锋举起喇叭刚准备说话，就听到一个百姓喊道：“金先生，你昨天放的真是雷王爷的神器吗？” “这个事情回头再说，今天说钱庄的事。”金锋笑着回答。 百姓们见金锋不愿意回答，纷纷露出失望之色。 “金先生，您的金川钱庄真的只收一成手续费吗？” 一个大腹便便的商贾开口问道。 【作者有话说】 有点犯困……但是新年第一天，再去写一章，祝大家新年快乐，也感谢各位读者过去一年对北川的支持！估计会晚一些，大家可以早点休息，明天再看。 第544章 心动 [] “只要在金川钱庄存的银子超过一万两，手续费就只收一成！”金锋答道。 “那如果不超过一万两呢？”胖子继续问道。 “一千两以下，收四成，一千两到五千两，收三成，五千两到一万两，收两成。” 金锋解释道：“存的越多，优惠越大。超过三万两，就是我们钱庄的贵宾客户，我们会派出专门的副掌柜一对一对接，商谈手续费和其他优惠活动。” “金先生，你的钱庄刚开业，谁敢来存三万两？”胖子笑着问道。 说完，还朝金锋眨了眨眼。 金锋见状，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胖子这么问，猛的一听像是来砸场子的，可是金锋却明白了他眨眼的意思。 这货就是一个专门给自己送台阶的托儿啊。 金锋下意识认为是阮彤洁安排的，转头看了她一眼。 结果阮彤洁却摇了摇头，表示她没有安排。 就在金锋疑惑的收回目光的时候，看到了静静坐在幕后的九公主，冲他笑了一下。 这下金锋要是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给九公主回了个微笑，转头答道：“怎么没有？九公主殿下在金川钱庄存的银子就超过三万两，而且还和钱庄签订了协议，以后封地的所有税收，都会存进金川钱庄。” 此言一出，全城都安静了一下。 紧接着又热闹起来。 “公主殿下都把钱存到金川钱庄了？” “谁不知道九公主殿下和镇远镖局的金先生关系非同一般，她把钱存进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也对。” 商人们小声议论。 等他们议论的差不多了，金锋再次开口：“除了九公主殿下，州牧庆大人也把朝廷拨款的十万两银子存到了我们金川商会，以后西川城以及周边官吏的俸禄，也由我们金川钱庄代发。” 大康还没有钱庄代发官吏俸禄的先例，庆鑫尧这么做，等于替金锋做了保。 如果金川钱庄倒台了，第一个不会放过金锋的，就会是庆鑫尧。 “那请问金先生，我在西川存了钱，但是在京城想要用钱，可以吗？”胖子继续问道。 “目前金川钱庄只有西川一个驻点，后期会在京城和江南各大郡城开通驻点，到时候就可以在京城和江南取钱了。” 金锋回答道：“而且手续费和在西川一样，一万两以上，只要一成！”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要知道其他钱庄异地兑换银票，手续费要比本地贵得多。 金锋这样异地兑换和本地一样的政策，瞬间引起了很多有异地存取款需求的商人注意力。 “金先生，你也发行银票吗？”胖子又问道。 金锋闻言，恨不得跳下去亲九公主两口。 她安排的这个托儿太称职了。 每次提问都能问到点子上。 收摄心神，摇头道：“我不发行银票，会发行比银票更加安全的汇票。” “汇票是什么？怎么安全了？”胖子继续发问。 “比如你在西川存了一万两银子，我会给你一张专门的汇票，再告诉你一个暗语，你可以让护卫带着汇票赶路，但是不告诉他暗语。” 金锋说道：“这样的话，就算汇票被土匪抢走了，或者你的护卫跑路了，他们不知道暗语，也取不出银子来。” “那我把汇票弄丢了，光知道暗语，还能把钱取出来吗？”胖子问道。 “可以，”金锋点头：“不过会比较麻烦，你需要先向我们挂失，然后等两个月，我们核对完账本之后，就能取回你的钱。” “为什么？” “很简单，万一你跟我说，你的汇票丢了，我当时就把钱给你了，结果你的汇票没丢，你派人带着去京城的驻点又取一次，我就不是等于给了你两次吗？”金锋解释道。 “那两个月也太久了。”胖子露出不满之色。 “兄弟，如果你的银票丢了，你等两年，你的钱会回来吗？”金锋笑着反问。 “金先生说的有道理。”胖子点头。 其他原本有所不满的商人也跟着露出恍然之色。 对于金锋提出来的办法也非常满意。 所谓暗语，就是密码。 大康其他钱庄都是以发行银票为取款凭据，不管是谁，只要拿着银票就能取钱。 这也就给了土匪可乘之机。 金锋的办法完全解决了这个问题。 暗语只有自己知道，那么就算汇票被抢走了也没关系。 大不了回来再补办一个就好了。 虽然需要等两个月，但是总比鸡飞蛋打强吧。 不少商人都露出心动之色。 只是金川钱庄毕竟是一个新开办的钱庄，他们还不敢完全信任金锋的实力。 下一秒，胖子就帮他们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金先生，你这个办法的确很好，我们都很心动，可是你一个新开的钱庄，让我们一下子把身家性命交给你，你要是跑路了怎么办了？” 胖子煞有介事的问道。 “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说金先生呢？” 金锋还没答话，旁边看热闹的百姓先不愿意了：“要不是金先生帮咱们打跑了骑兵，你们再多钱也会被骑兵抢走，说不定连性命都保不住！” “就是，没良心！” “你们自己没良心，也以为金先生跟你们一样呢？金先生在城外答应百姓的银子，全都兑现了！” 其他百姓也纷纷附和。 但是商人们却大多面不改色，抬头看着金锋。 金锋在城外做了什么，他们比百姓更清楚。 但是商人大多以利益为第一位，这并不能成为他们相信金锋的理由。 金锋虽然兑现了百姓的承诺，但是那加起来不过才几万两银子而已。 而他们一旦真的存钱，加起来将远超那次。 到时候要是金锋卷着钱跑路了，他们找谁哭去？ 难道去找九公主，去找庆鑫尧？ 再给他们三个胆子也不敢。 金锋发现百姓有些太激动，赶紧示意大刘敲锣。 等到场面安静下来，金锋赶紧举起铁皮喇叭喊道：“大家别激动，在商言商，这位兄台问的问题合情合理，他们有这样的担忧也很正常，换位思考一下，各位把那么多银子存到我手里，会比他们还担心。” 百姓闻言，这才罢休。 不少商人也跟着点头，看金锋的眼神也有了一些变化。 从商多年，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有勋贵站在商人的立场上，帮着商人说话。 【作者有话说】 新的一年，祝大家心想事成，万事如意，财源广进！ 第545章 定心丸 “至于各位担心的问题，我也考虑过，想出来一个办法，大家一起看看行不行。” 金锋说着，冲着后边打了个手势。 阮彤洁带着大刘登上木台，站到金锋身后。 大刘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居中放着三颗玻璃珠。 大小不一，颜色各异。 但是每一颗都圆润无比，色泽上乘。 “金先生，这……这是水玉吗？” 作为托儿的胖子，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错，这就是水玉！” 商人们得到金锋肯定的答复，不少人的眼神中透出丝丝热切。 洛澜在京城拍卖水玉已经有段时间，如今水玉的名声已经传得很远。 在场的商人基本都听说过。 有几个甚至在京城参加过拍卖会。 由于洛澜和唐小北都极力控制水玉的出货量，而大康的有钱人又多，水玉如今的价值非但没有下跌，反而被权贵富商们炒得越来越高。 如今唐小北在江南疯狂收粮，靠的基本上就是水玉和香皂。 每到一个地方，只以临时拍卖会的方式，出货两枚。 一枚换粮，谁出的粮食多，就是谁的。 一枚换钱，谁出的钱多，就是谁的。 等到拍卖会结束，出钱出粮再多也没用。 这个办法虽然简单，却极为有效。 唐小北不光在江南筹集了海量粮食，还送回了大量现银。 如今水玉挣回来的银子，已经超过香皂，成为西河湾最赚钱的产业。 但是生产水玉的工人只有几个而已。 反而运送水玉的商队，需要大量镖师护送。 即便如此，依旧有胆大包天的土匪沿路打劫。 没办法，水玉的价值被权贵富商们炒得太高了。 高到土匪们哪怕明知道是镇远镖局护送依旧敢来铤而走险。 金锋萌生了开办钱庄的念头，就考虑商人们可能不信任他的问题。 让满仓来的时候，顺便带了几颗水玉。 “各位，水玉珠的价值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金锋举着喇叭喊道：“这些水玉都是我库存的精品，从今天开始，会锁在钱庄大厅那个栅栏中，所有存款超过一千两的客人，都可以参与投票，推荐一个人买锁，保管钥匙。 如果谁来取钱，钱庄三天内没有支付，就可以把这些水玉取走作为赔偿。 这个办法，大家认为如何？” 话音一落，商人们顿时激动起来。 他们进门的时候，在钱庄大厅的确看到过一间全部用精钢栅栏围起来的房间，看起来和牢房一样。 当时商人们还在好奇这个房间是干什么用的，现在终于知道了。 原来是用来存放水玉的。 这几颗水玉珠个头和品相都属于上乘，按照目前的行情，送去拍卖的话，三颗水玉珠加起来价值不可估量。 而且金锋说了，他们投票找个人来上锁，钥匙也交给他们选出来的人保管。 几颗水玉珠成了定心丸，有些原本就心动的商人，决定等下就去存一千两银子试试。 如今大康的钱庄非常不规范，金锋不怕他们试，只要愿意试，他就有机会让对方成为金川钱庄的忠实用户。 如果客户主动上门，还斗不过对方，那就说明他制定的模式在大康水土不服。 “金先生，我最近正好才得到一笔银子，放在家里不放心，你们这边今天可以存进来吗？” 胖子见气氛差不多了，开口问道。 “当然可以，我们钱庄已经开始营业，随时欢迎大家来咨询、办理业务！”金锋笑着回答。 “那行，我现在就派人回去取银子！” 胖子挥手打发一个家奴，让他回去拿钱。 这时候很多商人都起了兴趣，不再需要托儿，都主动问出各种问题。 金锋则一一解答。 两炷香后，胖子的家奴带着两个木箱回来了。 “金先生，我是小本生意，手里银子不多，就先存一千两试试吧。” 胖子笑着说道。 “多谢支持！”金锋冲着胖子抱了抱拳：“这是我们正式开业后的第一单，我本人来办理，大家可以顺便看看，手续费按照五千两来，只收两成，可行？” “那我可要好好谢谢金先生！”胖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两成手续费可值不少钱。 “客官请这边来！” 金锋跳下木台，走向大厅，亲自给胖子演示存钱过程，顺便继续回答其他商人的问题。 只见金锋拿出一个小本本，调整好钢印，在小本本的存钱栏上印下一千两的钢印。 然后又拿出另外一枚钢印，打上存钱日期。 钢印也是第一次出现在大康，其他钱庄想要模仿，也需要一些时日去琢磨，算是最初级的一种防伪办法。 接着又把胖子领进一个单独的屋子，让胖子自己说了一串数字密码。 确认过密码之后，两人才一起出来。 “你一定要记清楚暗语，否则你就算拿着存折也取不出钱，明白吗？” 金锋当着其他商人的面，又提醒了胖子一遍。 “金先生，本地存钱，也要暗语吗？”一个商人问道。 “也要，这样更安全。”金锋说道：“不过汇票的暗语是我们制定的，本地存钱，暗语可以自己设定，我们记下来，取钱的时候，你们拿着存折过来，再报上暗语，就可以取钱了！” “这个办法好，就算被贼人偷了存折，他们也取不出银子！” 围观的商人纷纷点头。 低廉的手续费、暗语和汇票、存折分离的安全模式、水玉作为赔偿保险…… 金川钱庄的一系列规则，每一条都对商人们非常有吸引力。 胖子结束之后，又有好几个商人派人回去拿银子。 虽然每家存的都不多，却是实打实开张了。 接下来，就要筹备京城和江南的网点。 因为异地存取款，才是最吸引商人们的地方。 金锋不可能自己去京城和江南，只能培养其他人。 钱庄关系重大，金锋不能随便交给一般人，只能从金川商会目前的储备人才中抽调人手。 这些人也是跟着满仓一起来的，从市场调查开始，就一直跟在金锋身边学习。 之后的几天，金锋白天教她们办理业务，夜里则抽空给她们讲解钱庄的基本运作模式。 在这个过程中，一个叫朱玲珑的姑娘，引起了金锋的注意。 【作者有话说】 早上还没起床，家里就来了一群小魔王……现在终于消停了，继续去写 第546章 重点培养 朱玲珑是阮彤洁来西川城之后，从牙行买回来的姑娘。 经过几天的接触，金锋发现这个姑娘对于数字非常敏感，计算速度也非常快。 阮彤洁在西河湾经过严格培训和重重考核才有资格来西川城担任掌柜，打算盘是基本功。 但是阮彤洁手里有算盘，计算速度依旧没有朱玲珑心算快。 这样的数学天才，金锋是第一次见到，便给予了更多关注。 于是金锋发现这个姑娘的确是做钱庄的一把好手。 不仅对数字敏感，更为难得的是，为人处世也和名字一样，玲珑剔透。 金锋原本打算培养阮彤洁，然后让她去京城主持钱庄，把现在的副掌柜提上来接替阮彤洁的位置。 发现朱玲珑之后，金锋渐渐改变了主意。 一边请庆慕岚去调查朱玲珑的身世，一边继续考察。 西川城就是庆家的大本营，庆慕岚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就把朱玲珑祖宗八代的老底都翻了出来。 主家原本是一个富商之家，一直从事酒楼生意。 虽然说不上巨富之家，日子倒也过得非常不错。 半年前薛衡庐去朱家酒楼吃饭，喝多了在酒楼闹事。 朱玲珑的哥哥当时也喝多了，就朝着薛衡庐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堂堂薛公子，未来的国舅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 不光当时命令护卫把朱玲珑的哥哥当场打死，还派人从朱家搜出了两套朱玲珑父亲珍藏的盔甲。 私藏盔甲这种事本来可大可小，很多大康豪绅都偷偷在做。 如果没人追究，当官的也懒得管。 但是如果有人追究的话，扣上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那就是杀头的大罪。 朱家运气非常不好，遇到了薛衡庐这个小肚鸡肠的家伙。 薛衡庐不仅有背景，而且死揪着不放。 这件事薛衡庐算是拿到了铁证，庆家也懒得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商人出头，朱家的结局可想而知。 男丁全部充军，女眷被卖入教坊司和牙行。 朱玲珑的母亲不想看到自己女儿沦落教坊司，在抄家之前狠心把她打得鼻青脸肿。 朱玲珑果然没有被教坊司相中，然后在牙行遇到了阮彤洁去挑人，就跟着来到金川商会。 最近几个月，朱玲珑一直跟在阮彤洁手下做事。 金锋看完资料，转头看向庆慕岚：“朱玲珑的家人还能找到吗？” “女眷应该都在西川城，比较好找，但是不是都还活着，我不敢保证。男丁半年前就送到前线充军……” 庆慕岚说到这里，不再说话了。 大康虐奴非常严重，很多家奴活不过一年。 朱家女眷有不少年纪都不小了，而且之前生在殷实之家，突然变成了奴婢，身份和待遇的双重打击，能不能撑到现在很难说。 男丁更不用说了，上了前线肯定被送进前锋营做炮灰。 能坚持半年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金锋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尽量帮忙打听一下，把能找到的，都找回来，算是我欠你哥一个人情。” “只是一群家奴和囚犯而已，不用我哥出马，我就能办。” 庆慕岚问道：“先生，你准备重用朱玲珑吗？” “朱玲珑家世清白，算筹一道颇有天赋，是一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 金锋点头说道。 他现在手下太缺人才了，特别是朱玲珑这种专业性很强的人才。 “那行，我尽快去办。”庆慕岚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金锋开始单独接触朱玲珑，时不时给她开个小灶。 在这个过程里，金锋发现朱玲珑学习能力也很强。 很多东西一点就懂，不仅很快吃透金锋提出的钱庄运转模式，还提出了很多非常有用的建议。 这让金锋更加坚定了培养她的决心。 不光开小灶，还尝试着让她接替自己的位置，全权掌管钱庄。 朱玲珑也没让金锋失望，各方面表现都非常优秀。 甚至比金锋更加游刃有余。 金锋足足观察了半个月，确认朱玲珑的确可以独自掌管钱庄，心里便做出决定。 这天钱庄关门之后，金锋派人找来朱玲珑。 “先生，您找我？”朱玲珑见面先给金锋行了个礼。 对于金锋，朱玲珑也非常尊敬。 不光因为金锋是她的老板的老板，还因为金锋渊博的学识和随意。 在遇到金锋之前，从来没有人在数学上能胜过她。 但是遇到金锋后，她彻底服气了。 跟着金锋学习的这段时间，她见识到了很多之前闻所未闻的数学理论和金融知识。 很多都让她沉迷。 金锋好像为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除了上班和学习时间，她每天的空余时间都用在了思考新知识上。 “对，找你有点事。”金锋边走边问：“如果我让你离开西川，带领一个团队去京城开一个新钱庄，你有把握吗？” 朱玲珑闻言，不由停下脚步。 脑子也飞快运转。 作为聪明人，她自然明白金锋既然这么问，基本上就等于在通知她，准备去京城。 数学好的人，逻辑思维能力都强。 只是一瞬间，朱玲珑就计算接受和拒绝两种结果带来的影响。 同时心里也做出决定。 “多谢先生厚爱和信任，让玲珑去京城那么重要的地方开办钱庄！” 朱玲珑感激的对着金锋行了个礼，表情也异常诚恳。 但是金锋却心里一沉。 他知道，接下来她就该说“但是”了。 果然，朱玲珑再次开口说道：“但是玲珑暂时不能接受先生的美意！” “你可要想清楚，钱庄的重要性我想你已经很明白了，如果你能把京城钱庄打理好，工钱、地位都绝不会比阮掌柜差。”金锋提醒道。 结果朱玲珑还是摇头：“辜负了先生的信任和栽培，玲珑愿意接受惩罚！”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金锋追问道。 朱玲珑实在是个开钱庄的好苗子，把她派到京城，是金锋目前能想到的最合适人选。 “玲珑不想离开西川城，这样……这样可以寻找家人。” 朱玲珑说完，赶紧保证道：“先生放心，玲珑绝不会占用上班时间和工作便利来办私事，等玲珑发了工钱，托人去找。” 【作者有话说】 再写一章，但是会比较晚，不一定能赶上审核，大家不用等了，明天再看，晚安 第547章 朱家女眷 金锋一听，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了地。 这不是撞到怀里来了吗？ “玲珑，要是这样的话，有件事我需要给你说一下。”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也托人去找了你的家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朱玲珑一把抓住了胳膊，追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自从家里出事后，寻找家人就成了朱玲珑最大的愿望。 其实她也想过请金锋帮忙，可是这半年多她经历了太多曲折，实在不敢冒险。 她能看出来金锋想要重用她，考虑到自己和金锋非亲非故，生怕求金锋帮忙会弄巧成拙，让金锋觉得她事多麻烦。 如果因为这件事不再重用她，那她解救家人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 为了稳妥起见，朱玲珑选择不求金锋，准备等站稳脚跟，有了一定的身份地位后，自己再托人去办。 可是没想到金锋已经悄悄去做了这件事。 此时朱玲珑顾不上去思考金锋为何这么做，一心只想知道有没有找到人。 “女眷有消息了，只是她们被一个叫张云亭的富商买走，带到江南了，我正安排人去江南找。” 金锋说道：“男丁被送到前线，事情稍微有点复杂，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朱玲珑的母亲很聪明，不光把朱玲珑打得鼻青脸肿，其他女眷也是一样。 这让朱家女眷全都成功避开了教坊司这个火坑，被一起送到了牙行。 只是在牙行里，朱玲珑绊倒一次，被牙郎顺手关到了另外一间屋子，从此和家人失散。 听到家人被卖到江南，朱玲珑微微露出失望之色。 但是随即冲着金锋行了一礼：“多谢先生！只要先生说话，玲珑随时可以去京城。” 此时她已经明白过来，金锋这么大费周折，肯定有所图谋。 再联想金锋之前的话，她马上想明白了金锋的目的。 “事情不急在这几天，”金锋笑着说道：“今天找你过来，只是想问问你的想法，如果你不愿意，我再想其他办法。” “玲珑愿意！”朱玲珑马上点头：“之前只是不放心家人而已，既然先生在帮忙寻找，玲珑便不再有其他顾虑，任凭先生驱使。” 她很清楚金锋的能力绝对比她大，金锋去找，绝对比她更快。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金锋说道：“那就再等一段时间，等你和家人团聚之后再说，京城那个地方非常重要，我也需要再看看你是否能挑得起大梁。” “先生放心，玲珑一定会拼尽全力的！”朱玲珑赶紧保证。 之后的几天，朱玲珑的工作热情明显比之前高了许多。 每天都是第一个去上班，也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遇到不懂的地方，也不会不懂装懂，而是主动去找金锋请教。 在两人谈话的同时，江南某地，朱玲珑的母亲朱陈氏坐在草棚外边，一边纺线，一边看着川蜀的方向。 脸上既有庆幸，也有些无奈。 庆幸的是她们遇到了张云亭。 张云亭是做纺织生意的，家里有不少纺织作坊，需要大量女工。 每到一个地方，张云亭都习惯去当地的牙行转转，寻摸购买一些便宜女工。 朱家女眷大多老弱，几个姿色尚可的嫂子又和朱玲珑一样，被朱陈氏打得鼻青脸肿，没人愿意买她们回去做奴婢。 这样的妇人自然卖不上价钱。 牙行掌柜和张云亭是老熟人，几乎没要钱，把朱家女眷和孩童一起打包送给了张云亭，被他带回江南。 朱玲珑几个嫂子虽然颇有点姿色，但都不是完璧之身，张云亭也看不上她们，被全部送进了纺织作坊做苦工。 这让朱家女眷逃过了被送进教坊司欺辱的悲惨命运，却陷入了黑作坊的深渊。 “奶奶，我饿！” “奶奶，我冷！” 两个孩子哆哆嗦嗦爬出来，一边一个，抱住朱陈氏的大腿。 张云亭购买家奴的时候，如果家奴有孩子，他一般也会带上。 反正孩子又不要钱，顺手带回来，死了就死了，如果没死，长大后，有点姿色的姑娘可以卖给青楼，没有姿色的也能帮他纺线。 男的则可以帮他送货。 总之肯定不会赔钱。 朱玲珑的两个侄子也因此躲过一劫，跟着家人到了江南。 “来，吃吧。” 朱陈氏从袖子里拿出两个草根，给两个孙子一人一个，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裹在喊冷的孙子身上。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朱陈氏一脸愁苦。 之前朱家虽然说不上锦衣玉食，却也吃喝不愁。 到了这里，每天都工作十七八个小时，才能完成张云亭交代的任务，获得两把小米和野菜。 全家十几口女眷，每天就靠着这把小米和野菜熬粥，勉强活着。 一大家子人只分到一间草棚子，连被子都没有，只靠两捆干草御寒。 现在还未入冬，孩子们已经冻得哆哆嗦嗦，等到了冬天，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过去。 还有她的女儿玲珑，没有跟她们一起来江南，也不知道沦落到了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还有家里的男人，小儿子只有十三岁，也被官府带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朱陈氏一边纺线，一边随意胡思乱想。 正想着，看到张云亭带着一群穿着紧身黑衣的彪形大汉朝着自家的棚子大步走来。 “快，回去让你们嬢嬢都把脸抹花！” 朱陈氏心中一紧，踢了踢脚下的孩子。 两个孩子赶紧爬起来，往草棚里边跑去。 孩子们刚离开，张云亭就带人到了。 “几位壮士，她就是你们要找的朱陈氏。” 张云亭指着朱陈氏，笑着介绍。 脸上还带着一丝谄媚。 随着大蟒坡战役结束，镇远镖局的名声越来越大。 张云亭和川蜀有不少生意来往，自然也听说过。 除此之外，还有西河湾纺织厂生产的新布，名气也越来越大，张云亭最近一直在关注，还派人去过西河湾，寻求合作。 可惜唐冬冬最近忙得要死，根本没空搭理他。 得知镇远镖局要来自己这里找人，自然配合。 朱陈氏看到张云亭对眼前的几个壮汉如此客气，马上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 这些人找朱家女眷干什么？ 朱陈氏心中非常忐忑，也隐隐有着一丝期待。 第548章 团圆 “老太婆见过几位壮士，请问几位找我何事？” 朱陈氏满脸讨好的看着几个镖师。 “我们是镇远镖局的镖师，敢问您是玲珑姑娘的母亲吗？” 带头的镖师班长笑着问道。 能生出朱玲珑那样的闺女，朱陈氏也是心思活泛的人。 要不然也不会在抄家之前，想出把女眷打得皮青脸肿，躲避教坊司的主意。 看镖师班长带着笑脸发问，她马上判断出对方应该怀有善意。 一直忐忑的心也放松下来，点头说道：“对，我是玲珑的生母！诸位壮士可有我家玲珑的消息？请问她现在在哪儿？” “玲珑姑娘现在跟着我家先生在西川，是先生让我等来寻找诸位的。” 镖师班长答道。 “玲珑成亲了？” 朱陈氏问了一声，随即又低下头来。 她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朱玲珑只是一个姑娘，除了被权贵买走，做了小妾，还能有什么办法派人千里迢迢来江南寻找她们？ 也不知道夫家对女儿好不好。 朱陈氏不禁有些担忧。 可是谁知道却听到镖师说道：“我不知道玲珑姑娘是否成亲。” “你不知道？”朱陈氏一愣：“你刚才不是说玲珑跟你家先生在西川吗？” “大嫂子，你听说过金川商会吗？听说过金川商会的女掌柜吗？” 站在一旁的张云亭笑着说道：“玲珑姑娘被金川商会的金先生选中了，说不定要做女掌柜，以后还望大嫂子多多美言几句，提携提携张某啊！” 张云亭此时心中也暗自侥幸。 金锋派人费那么大劲来寻找朱玲珑的家人，傻子都知道肯定要重用朱玲珑了。 幸亏他没有欺辱朱家女眷，否则以后朱玲珑报复起来，说不定也会是一件麻烦事。 至于他不给朱家女眷吃饱穿暖，张云亭倒也不慌。 这年头普通百姓都饿着肚子呢，家奴吃不饱穿不暖太正常了。 让朱家女眷一个没少活到现在，对于朱玲珑已经算是恩情。 朱玲珑如果因为这件事报复他，那就说不过去了。 他张云亭在江南也颇有家业，虽然不如金川商会，却也不是泥捏的。 朱陈氏闻言，眼睛一下子瞪大。 虽然她家败落之前阮彤洁还没去西川城建驻点，但是酒楼是各种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朱陈氏早就从来往客商嘴里听过金川商会的大名。 只不过印象不深，刚才没有想起来。 现在张云亭一提醒，马上想起客商说过，金川商会和镇远镖局是一家的，都属于一个叫金锋的男爵。 “你家先生是金爵爷？” 朱陈氏又惊又喜。 “是的！”镖师班长点头。 “玲珑做女掌柜了？”朱陈氏追问道。 她虽然知道朱玲珑算术快，可是大康男尊女卑的思想太严重。 姑娘抛头露面出来工作的人太少了。 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妇人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不应该出去工作。 就算活不下去了，也最多允许妇人在家里纺线织布。 这也是金川商会女掌柜名传天下的原因。 不过朱陈氏自己就曾掌管过酒楼，思想相对开明。 她宁愿朱玲珑去做女掌柜，也不希望女儿靠讨好男人生活。 可是镖师班长又给她泼了一瓢凉水：“对不起夫人，我不知道玲珑姑娘是否做了女掌柜，我只是奉命来寻找玲珑姑娘的家人。请问，诸位愿意跟我走吗？” “愿意！愿意！” 朱陈氏飞快点头：“谢谢你家先生，也麻烦各位壮士了！” 金锋既然派人来找她们，说明极为重视朱玲珑。 就算朱玲珑没做女掌柜，应该也地位不低。 她听说过，金川商会没有家奴，不管掌柜的还是伙计，都有工钱。 虽然朱玲珑的工钱肯定不可能让她们回到之前的日子，但是总比在这边做苦工好千倍万倍。 哪怕她们继续纺线，朱玲珑再补贴一点工钱，说不定就能吃饱穿暖。 “那各位就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镖师班长看向张云亭：“张先生，请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 张云亭赶紧从怀里拿出一沓身契递给镖师班长：“这是她们的身契。” “多谢张先生，请问我应该付您多少钱？” 镖师班长直接接过身契。 “不用了，不用了。今天和诸位相识，也是缘分，说钱就俗气了！” 张云亭赶紧摆手。 其实这是个敲诈金锋的好机会。 只要张云亭愿意，就算他开价一千两，张云亭相信金锋也愿意出。 可是他却不想赚这笔钱。 相对一千两银子，他更希望能和金锋结个善缘。 “多谢张先生，我一定会向我家先生转达张先生的慷慨之举！” 镖师班长行走江湖，也不是木头，闻言笑着拱手。 “多谢张先生，以后若是用到玲珑的地方，张先生只管派人传话，我定让玲珑报答先生的大恩！” 朱陈氏也跟着行礼。 “哈哈哈，两位客气了！” 张云亭抚须大笑，知道自己赌对了。 朱家女眷此时也全都赶到草棚门口，好奇的看着镖师和张云亭。 镖师班长发现她们大多都穿着夏天的单衣，就让人去提了几个包袱过来。 “朱夫人，这是棉衣，你们先穿着。” “多谢壮士！” 朱陈氏也没客气，躬身接过包袱，递给自己的大儿媳。 儿媳早就冻坏了，当场蹲下身子打开包裹。 等朱家女眷都穿上棉衣，镖师把她们带上马车。 孩子们早就饿坏了，发现马车上有馒头，抓起来就啃。 第二天一早，十几口人就被送上返回西川的快船。 经过十几天的颠簸，朱家女眷终于带着孩子回到了离开好几个月的西川城。 朱玲珑早就得到消息，一大早就等在城门口。 分别了几个月的家人，终于重新团圆。 朱玲珑租了一个院子，但是朱陈氏没有回去，而是带着一家人，第一时间找到金锋。 “先生的大恩，我朱家没齿难忘！” 朱陈氏一见到金锋，就带着朱家女眷对着金锋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她在进城来金川商会的路上，就听朱玲珑说了，金锋不光寻找了朱家女眷，还派人去找了朱家的男丁。 可惜朱家的成年男丁没有坚持过去，全都死在前线了。 如今朱家只剩下两个小男孩。 但是朱陈氏依旧感激。 若不是金锋及时出手帮忙，朱家恐怕要绝了香火。 第549章 拉尼娜要来了 “嬢嬢快起来，我受不了您的大礼！” 金锋赶紧闪到一旁，然后伸手扶起朱陈氏：“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先生的举手之劳，对于我朱家来说就是救命之恩！” 朱陈氏说道：“阿唐，阿雀，你们一定要记住，这辈子都不能忘了金先生的大恩。” “是！”朱家仅剩的两个小男孩儿赶紧点头。 “玲珑，你也一样，不能忘了先生的大恩，知道吗？” 朱陈氏交代完孩子，又转头看向朱玲珑。 “知道！”朱玲珑满脸感激的看着金锋：“没有先生，就没有玲珑的今天，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绝对不会背叛先生，否则必遭天打雷劈！” “言重了，言重了！” 金锋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外边冷，大家快进来吧。” 心里也有些欣慰。 虽然他是为了朱玲珑才寻找朱家女眷，但是没人希望自己救的人是一群白眼狼。 一群人相继进了金川商会，金锋本来以为朱陈氏只是来感谢自己的，谁知道才坐下不久，朱陈氏并没有说家长里短的闲话，而是直接问道：“先生，您有开酒楼的打算吗？” “酒楼？” 金锋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之前没有想过，怎么，嬢嬢有什么建议吗？” “老身实在不知道如何感谢先生的大恩，但是老身跟着玲珑的爹开了一辈子酒楼，如果先生愿意开酒楼的话，老身愿意为先生效劳，也算报答一点先生的恩情。”朱陈氏答道。 “对啊，先生！” 朱玲珑闻言眼睛一亮：“我家的酒楼，之前一直是我娘在管，她很厉害的。” “原来嬢嬢也是女中豪杰。” 金锋笑着看了朱陈氏一眼，脑子却飞快运转。 酒楼这种生意，和前世的酒店差不多。 属于投资大，回报周期长的项目，金锋之前也没遇到相关人才，所以一直没考虑过。 但是现在朱陈氏毛遂自荐，金锋不由有些意动。 酒楼能否赚钱先不说，最重要的是酒楼是重要的情报来源，也是非常好的宣传场所。 “嬢嬢，您是前辈，如果我想开一间集住宿、餐饮、娱乐为一体的酒楼，您觉得可行吗？”金锋问道。 “娱乐？那是什么？”朱陈氏疑惑问道。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娱乐，怎么说呢……” 金锋想了一下，回答道：“我的意思是，我想在酒楼里建造一个舞台，客人不光能吃饭、住店，还能在酒楼里听书、看戏，您觉得如何？” “先生的意思是在酒楼里再开一个茶馆？” 朱陈氏这次懂了。 “对的！”金锋点头。 “按理说是可以的，只是这样一来，花费恐怕要比一般酒楼多不少。” 朱陈氏皱眉回答。 “那大概需要多少钱？多久可以回本？” “这要取决于先生想建多大，还有酒楼的位置。”朱陈氏无奈答道。 “对对，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不同位置的酒楼，造价不一样，客源也不同。” 金锋也回过神来：“我对这一行实在不懂，嬢嬢如果有空，我想麻烦嬢嬢帮我做个市场调查。” “调查？”朱陈氏又听到一个新名词。 “调查就是去打听一下不同地段开酒楼的房租、地价、客源等基本信息。” 朱玲珑解释道：“有了这些信息，就可以通过计算，轻易的算出在不同地方开办酒楼的成本、利润，然后就可以挑选出最合适的地段。” “原来是这样。” 朱陈氏恍然点头：“先生放心，我明天就去办。” “不用这么着急，嬢嬢刚来，先安顿好再说。” “玲珑已经把院子租好了，没什么安顿的。” 朱陈氏说道：“先生等我的信就好。” “那就麻烦嬢嬢了。” 金锋拱手行了个书生礼。 他能看出来，朱陈氏是个很有野心的女性。 而且经验丰富，很有魄力。 虽然嘴里一直自称“老身”，但是结婚生子早，如今才刚刚四十出头，正值壮年。 这样的人才，又对自己心怀感激，金锋自然不会放过。 就算不开酒楼，金锋也打算把她弄到金川商会或者金川钱庄去工作。 随后朱陈氏又请教了金锋一些要调查的注意事项，然后才离开。 金锋送朱家女眷离开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粒子。 “今年的第一场雪，有点早啊！” 跟在后边的大刘哆嗦了一下：“今年肯定是个寒冬，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拉尼娜要来了。” 金锋也叹息一声。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拉尼娜是谁？”大刘好奇问道。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吩咐道：“去牵几匹马过来，该去拜访公主殿下和庆大人了。” 拉尼娜是一种全球性自然现象，也叫反厄尔尼诺现象。 对我国的影响具体表现是夏热冬冷，而且容易形成洪涝、干旱等极端气候。 发现川蜀今年夏天出现夏伏旱，秋天又持续降雨，金锋就预计到可能出现了拉尼娜现象。 所以在很早以前就开始着手筹粮。 大刘虽然八卦，但是动作还是很快的。 片刻之后，马队便离开金川商会。 赶到九公主临时居住的别院，正好看到九公主的车驾出门。 “先生，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九公主掀开车帘子：“既然你来了，咱们一起去找鑫尧哥哥吧。” “好！” 金锋调转马头，一行人直奔庆府。 结果还没到庆府，就发现庆鑫尧骑着马过来。 三支马队合成一支，重新返回庆府。 刚到书房还没坐下，就看到阿梅扶着一瘸一拐的庆慕岚也过来了。 她半个多月前去大蟒坡，接受了军棍处罚。 就算施刑的女镖师手下留情，依旧被打得半个多月不能下床。 今天是看到下雪，强撑着过来的。 “慕岚姐姐，你怎么来了？” 九公主赶紧起身，和阿梅一起把庆慕岚扶进书房。 庆慕岚没有回答九公主，而是看向金锋：“先生，你算的真是太准了，今年的初雪果然比去年早来了快一个月！” 庆鑫尧和九公主闻言，看金锋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敬畏。 因为金锋很早以前就跟她们说过，今年冬天会很冷，而且下雪也会很早，建议他们早做准备。 当时他们还将信将疑，现在事实已经证明，金锋说得完全正确。 初雪果然比去年早了很多。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 第550章 寒潮来袭 “先生的确算无遗策，有国师之姿！” 九公主跟着感慨一声，随后心中一动，问道：“先生可愿去京城担任国师之职？” 国师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职位。 一般是皇帝赐予宗教高人或者有大本事高人的称号。 职权界定也非常模糊。 历史上很多有能力、有野心的国师，可以左右皇帝，执掌朝堂。 对于没有能力，或者对权利没有欲望的国师来说，这就是个闲职，每个月去领俸禄就行了。 但是这种国师比较少。 大部分国师，都热衷于政事，要不然也不会出山了。 有些国师的确帮着皇帝把天下治理的很好，有些国师则蛊惑皇帝，祸乱朝纲。 这个职位并不是每个时代都有，比如大康，国师的职位已经空缺一百多年。一秒记住：// 主要原因就是一百多年前出现过一个国师，带着当时的皇帝疯狂磕丹药。 劳民伤财不说，炼制出来的丹药也都是虎狼之药，皇帝当时龙精虎猛，夜夜笙歌，通宵达旦，却丝毫不觉疲倦。 皇帝于是对国师推崇备至，真觉得自己遇到了仙人。 可惜没坚持几年，就因为身体透支严重，才三十出头便升天了。 当时的国师深受皇帝信赖，在朝中形成了自己的势力，这一任皇帝死了，国师便又扶持了一个新皇帝。 然后新皇帝也没有坚持几年，也驾崩了。 有了两个前车之鉴，国师扶上位的第三任皇帝就多了个心眼，表面上迎合国师，背地里却拉拢了一波大臣，直接干掉了国师。 这件事被称为“国师乱政”。 国师虽然被干掉了，但是国师乱政十几年时间，借着给皇帝炼药的借口，疯狂搜刮天下。 大康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走起了下坡路。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大康皇帝不再信任国师，这个职位也就一直空置一百多年。 如果是别人要做国师，陈佶肯定不会答应。 但是九公主知道，陈佶算是金锋的崇拜者，再加上她对陈佶的熟悉，有很大概率促成此事。 而且九公主很清楚金锋是真的心怀天下百姓，让他担任国师，只会造福百姓，绝不会祸乱朝政。 九公主真正担心的是金锋同不同意。 “先生若是愿意，我庆家必然鼎力相助！” 庆鑫尧也赶紧表态。 趴在软床上的庆慕岚也抬起脑袋。 然后三个人便看到金锋摇头：“多谢殿下和庆大人美意，我恐怕不能胜任。” “先生你说今年下雪早，就下雪早了，算的这么准如果都不能胜任国师的话，我想不到还有谁能胜任。” 庆慕岚说道：“先生你就别推辞了。” “不是我算得准，而是大部分自然现象，是有迹可循的。” 金锋解释道：“如果朝廷派人记录每年全国各地的降雨量，以及各个季节的温度变化，把几十年的数据拿出来一对比，就能找到其中的规律。 今年夏天川蜀遭遇夏伏旱，秋季又持续降雨，这是典型的拉尼娜现象的表现，而拉尼娜现象另外一个表现方式，就是这一年的冬天会特别冷。” “本来很玄奥的事情，被先生这样一说，便一下子明白了。” 九公主感叹道：“先生果然慧眼如炬，不去做国师实在可惜。” “其实用心观察，万物皆有法可循，不算什么难事。” 金锋说道：“国师之事无需再提，咱们还是商量一下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寒灾吧。” 九公主见金锋态度坚决，只好放弃劝说。 和庆鑫尧对视一眼，开口问道：“先生可有赈灾之法？” “我除了买点粮食，还能有什么办法？” 金锋无奈说道：“我来找你们，只是想提醒一下，从我搜集到的数据来看，这次川蜀受灾比较严重，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应当早做准备。” 意识到今年会遭遇寒潮，金锋除了备粮，还让镖师和金川商会搜集各地民生数据。 从调查结果推测，这次受灾最严重的地区就是西川盆地。 随后，三人又商量了一些赈灾的具体细节，一直到半夜，金锋才离开庆府。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比金锋预料的还要严重。 往年第一场雪一般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但是今年却足足下了一天一夜。 平地积雪足以淹没膝盖。 气温也持续变冷。 突如其来的寒潮，打了百姓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都没来得及准备御寒的木柴。 西川城里的木炭在几天内翻了两倍多。 夜里经常可以听到孩子被冻得睡不着觉，哇哇大哭。 城里的百姓还好点，大多家境殷实，至少还有个栖身之所。 城外的百姓就惨了。 特别是西川城周边的百姓，他们才被骑兵劫掠过，房子都被烧了。 之前没下雪的时候，他们都住在丹珠留下的大营帐篷里，现在很多帐篷都被大雪压塌了。 就算帐篷没有被压塌，也四处漏风，根本挡不住寒潮。 就算周游达和韩风及时采取了救援措施，可是第一场雪过后，依旧被冻死了十几个体弱的百姓。 伤风感冒者更是多达上百人。 最后实在没办法，金锋只能出城，让人加班加点给尚未完工的纺织车间盖上顶子，然后把难民集中安置进去。 纺织车间按照数千人同时工作来建造的，面积非常大。 地上铺上干草，一个挨一个挤挤，足以安置上万人。 金锋又让人在里面建造了几十个大小不一的火炉。 数万人体温散发出来的热量，本来就不小，再加上集中供暖，终于勉强挡住了寒潮。 “先生，还是你办法多。” 周游达擦着额头说道：“要不是你出手，我和老韩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个办法也只是临时之策，车间空气流通不畅，聚集的人又多，很容易滋生疾病，而且人口如此密集，一旦传染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金锋提醒道：“你们安排人，每天早晚，必须把所有门窗打开通风换气一次，还要时刻注意炉子，如果发生漏烟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处理，不要中了烟毒。” 所谓烟毒，就是一氧化碳中毒。 纺织车间住了这么多人，一旦发生一氧化碳中毒，那就不是死几十人那么简单了。 有可能整个车间的人都要完蛋。 【作者有话说】 今天没有了，大家好梦。 第551章 突遭变故 [] “还有，要让大家注意卫生，绝对不能在这里大小便，一旦发现有人生病，要立马从这里带走，单独居住，知道吗？” 金锋再次提醒道。 “明白。”周游达和韩风同时点头。 三个人边说边走，当走到车间门口，不知道怎么被人认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车间的人都冲着门口跪下，冲着三人的方向磕头。 嘴里还呼喊着“活菩萨”“恩人”之类的话。 金锋看着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的人群，心酸不已。 把所有人集中到一个空旷的房间里，居住条件实在太差了。 可是百姓们依旧感激成这样…… “这样淳朴的百姓，陈佶还去哪里找啊！” 金锋叹息一声，在心里骂了两声昏君，然后带着周游达和韩风离开。 没走多远，突然看到一个镖师顶着寒风，骑马狂奔而来。 看到金锋三人，镖师赶紧勒住战马。 战马嘶鸣一声，两只前蹄高高扬起。 雪沫子扬了金锋一身。 “老佟你要死啊，这么多人，你还骑这么快，要是碰到了先生，我扒了你小子的皮！” 大刘一边帮金锋拍雪，一边呵斥骑马的镖师。 金锋却眉头紧皱。 他认识这个镖师，是西川这边的钟鸣小组负责人，叫佟源林。 在韩风没来之前，很多事情都是佟源林亲自向金锋汇报的。 是个很稳重的人，平时做事也颇为谨慎。 现在纵马在人群狂奔，肯定有急事发生。 果然，镖师跳下来后，都没来得及和韩风这个顶头上司打招呼，直接冲到金锋身旁，匆匆从怀里拿出一个纸条：“先生，江南那边刚刚传来的消息。” 金锋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赶快展开纸条。 纸条上用很小的字写着几句话，却让金锋的眼睛瞬间变红。 一把揪住镖师的胳膊，喝问道：“小北怎么样了？” 纸条上说唐小北在江南筹粮期间，船队遭到土匪埋伏。 土匪人数众多，而且提前打探过镖师的情况，占据了有利地形，镖师的重弩和投石车很难发挥作用，损伤惨重。 在战斗过程中，唐小北乘坐的船只也被土匪用落石击沉。 唐小北落水之后，下落不明。 佟源林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先生，目前传回来的消息就这么多……” 大康通讯实在太落后，飞鸽传书算是最快的一种方式。 但是培养飞鸽需要时间，镇远镖局也是最近才开始使用。 有了飞鸽传书，京城、江南再向西河湾传递情报，就不用派人千里送信了。 不仅节约了人力成本，传递消息的速度也快了好几倍。 但是飞鸽传书的弊端也非常明显。 鸽子从江南飞来，一路上要飞过千山万水。 由于喜欢在人类聚集地附近觅食，路上随时可能被猎人捕获。 而且携带的纸条也不能太重，否则飞不动。 其实江南那边总共发了好几只信鸽，把事情分成了几段来讲，而佟源林目前只收到了一封。 其他的信鸽要么被猎人捕获了，要么就在路上被最近的恶劣天气影响，耽误了时间，暂时还没飞过来。 “怎么办？” 金锋心急如焚。 如今正是北风天，中间还下了一场雪，鸽子从江南来西北，会比平时慢了很多。 也就是说唐小北失踪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唐小北也不会游泳，落水之后会不会遇到危险？ 但是知道这时候越急越坏事，金锋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老韩，马上进城去找九公主和庆大人，就说我有急事找他们来一趟这里。” 金锋飞快下达命令：“大刘，你赶紧去通知凉哥、大壮和猴子，让他们马上来找我开会。” “是！” 韩风和大刘也知道事情严重性，转头就跑。 趁着张凉大壮猴子还没来的空当，金锋看向周游达：“周先生，我有事必须去一趟江南，西川这边就交给你了。” “先生你放心，只要我周游达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让受难的兄弟们也活下来。” 一向中庸，不敢把话说太满的周游达，此时却拍着胸口保证。 “我相信！”金锋使劲拍了拍周游达的肩膀。 他能看出来，周游达真的把那些脸上有烙印的难民当成了亲人。 为了这些人，他真的可以倾尽所有。 很快，张凉带着大壮和猴子骑马赶来。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各自的副手。 “先生，听大刘说小北夫人在江南出事了，什么情况？” 猴子不等战马停稳，就一跃而下，跳到金锋身前。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金锋摇头。 等到张凉和大壮都下来，飞快说道：“我要尽快带三百黑甲镖师去江南，凉哥这边准备一下，还有猴子，你和老韩跟我一起去江南。” 猴子虽然平时看起来不着调，实际上却胆大心细，是他手下最好用的斥候。 “我马上让一连、二连、三连做好准备。” 张凉转头叫来一个副手，让他去安排人。 “好！”猴子也赶紧答应。 心里隐隐还有些兴奋。 如今战事已经全面结束，他早就闲得要死了。 “我离开之后，有些事你们需要注意一下。” 金锋带着几人进入帐篷，打开地图，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等到张凉等人离开，九公主和庆鑫尧又进来了。 两人显然都没坐马车，头发和大氅上都结了冰。 但是两人都毫不在意，进门就问道：“先生，这么着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张凉、猴子、大壮都是自己人，大刘去找他们的时候，就说了唐小北的事。 但是在韩风眼里，九公主和庆鑫尧还算不上自己人，所以只说金锋要找他们，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小北在江南筹粮，被土匪袭击了，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我必须要尽快去一趟江南。” 金锋掏出自己的印章递给九公主：“如今寒潮已至，两位如果需要从金川商会的库房调粮，只管去取，但是我希望我的粮食都能吃进百姓肚子里，而不是喂了蛀虫。”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关于赈灾，其实金锋做了详细的计划。 他不准备直接进行救援，而是想办法给百姓一些工作。 但是此时突遭变故，打乱了金锋所有计划。 第552章 圣旨 [] 赈灾不是说你想赈就可以的。 其实只要不是昏庸到极致的朝廷，遇到灾荒之年，都会拨付赈灾粮。 但是这些赈灾粮，能有一成落到百姓手里就不错了。 剩下的都被各级官员私吞了，然后再转手高价卖给百姓。 这也是金锋提前那么久疯狂筹粮的原因。 因为这些贪官根本指望不上。 他们不会真心实意赈灾的，只会趁着灾荒，再从百姓身上榨二两油水下来。 如果他一直在西川，还能临场决断。 但现在他要去江南，只能把赈灾事宜托付给九公主和庆鑫尧。 至于他之前的计划，只能作罢。 现在他只希望自己的粮食能够真正用到百姓身上。 “先生放心，本宫一定全力监督，谁敢动赈灾粮，本宫剁了他！” 九公主郑重保证。 “希望如此！” 金锋微微点头。 他现在能指望的，也就有九公主和庆鑫尧了。 随后，三人又商量了一些赈灾的具体事宜，张凉带着三百黑甲镖师赶到了帐外。 随行的还有三百新兵。 他们是张凉临时挑选出来的。 有来进行实战学习的精锐，也有负责运输辎重和后勤保障的。 “我走了。” 金锋冲着九公主和庆鑫尧抱了抱拳，翻身上马。 “先生珍重，如果有事，立刻传信。” 九公主仰着头交代。 金锋点点头，带着马队离开。 在山脚转弯之前，金锋又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大蟒坡和大营。 九公主站在一块巨石上，面朝金锋离开的方向。 鲜红色的大氅随风飘荡。 看到金锋扭头，赶紧挥手。 金锋回头笑了笑，转过山脚消失。 金马河可以直通长江，然后沿江顺流而下，很快就可以到江南。 韩风已经提前派人去金马河畔准备好了大船。 金锋带着马队一到，新兵立刻开始往船上搬东西。 镇远军才成立不久，新兵训练还没结束。 金锋站在岸边，再次和张凉交代，他不在期间，一切以稳妥为主。 两人都没注意，在远处山顶上，有几个穿着白袍的人，正在注视着他们。 确认金锋上船离开，为首的白袍人说道：“去通知大人，金锋走了！” “是！” 两个白袍人立刻下山，骑马离开。 当天下午，两个京城来的太监，在庆府找到了九公主。 他们还带来了陈佶的圣旨。 圣旨中，陈佶要求九公主立刻回京，不得有误。 赶走太监，一向沉稳的九公主气地在屋子里转圈。 “舞阳，你得想想办法啊！” 庆慕岚趴在软凳上说道：“接下来还要靠你主持大局呢。” 九公主是皇女，身份可以碾压一切牛鬼蛇神。 如果有人在赈灾中捣鬼，她完全可以先斩后奏。 可是寒潮马上就要来了，陈佶却下圣旨把她调走了。 “父皇都下圣旨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九公主烦躁说道：“难道我还能抗旨不遵吗？” “陛下也真是的，这种时候，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旨意呢？” 庆慕岚叹了口气：“陛下难道不知道川蜀受灾了吗？” “还能为什么，肯定又听信一些人的谗言了呗！” 九公主满脸无奈的揉着眉心。 她这次真被陈佶气到了。 “先生去江南了，你要是也回京，光靠我哥，能撑得住吗？” 庆慕岚担忧说道：“先生说这次受灾面积很大。” “撑不住也得撑！” 九公主说到这里，突然愣了一下：“鑫尧哥哥，你觉得这两件事是巧合吗？” “哪两件事？”庆慕岚听得一头雾水。 但是庆鑫尧却听懂了，问道：“你是说先生离开，和你接到圣旨这两件事？” “是的，”九公主说道：“先生前脚离开，后脚父皇的圣旨就到了，怎么看都太巧了。” 庆鑫尧闻言，后背突然冒出一层冷汗。 庆慕岚也终于回神：“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如果有人在背后谋划，那么先是引走金锋，再调走九公主，下一个出手的，肯定就是庆鑫尧。 “舞阳，哥，你们要想想办法啊！” 庆慕岚急得差点站起来。 “如果真有人在背后谋划，现在圣旨已下，想什么办法都晚了！” 九公主摇头。 “是啊，除了抗旨不遵，舞阳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回京，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庆鑫尧跟着说道。 九公主闻言，无力的坐到凳子上。 庆鑫尧说的，的确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圣旨已下，他们只能遵从。 想要辩驳，也要回京才可以。 如果真有人谋划，既然把她和金锋都调走了，九公主相信，肯定还会有一道圣旨在等着庆鑫尧。 大康通讯太落后了，等她回到京城，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再解决事情，把圣旨送回西川，最快也要一两个月。 到时候不知道要冻死饿死多少百姓。 “沁儿，去看看传旨的天使去哪儿了？” 九公主把沁儿叫进来，吩咐道。 沁儿都没有出去看，便回答道：“他们都在院子外面等着呢。” “呵，看来本宫不回都不行啦？” 九公主闻言，不由笑了起来。 但是脸色却冷得能滴下水来。 太监等在门口，显然就是告诉九公主，赶紧跟我们走吧，你躲不掉的。 “鑫尧哥哥，圣旨上明说了，接到圣旨之后，第一时间上路，天使又在门口等着，我不回去肯定不行了。” 九公主说道：“我等下就出发，这边你……你见机行事吧。” 她本来想要说让庆鑫尧一定要撑住，可是想到可能会有第二道圣旨，她又说不出口了。 她不敢抗旨，难道庆鑫尧就敢吗？ 只能交代庆鑫尧见机行事。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庆鑫尧起身说道：“我明白舞阳你现在肯定很着急，可是山路难行，如今又被大雪覆盖，你万万不可冒险赶路，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我们还要靠你在京城斡旋呢。” “舞阳懂得。” 九公主点点头，回头吩咐道：“沁儿，备马，立刻出发回京！” “是！”沁儿飞快掠了出去。 守在大门口的两个太监看到有人出来，同时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九公主此时心里正烦躁异常，这两个太监算是撞到了枪口上。 “珠儿，去调查一下，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来到西川城的，如果不是今天刚到，给本宫把他们的腿打断，扔到街上去！”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 第553章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西川城就是庆家的地盘，传旨的太监排场又大，想要调查他们的行动轨迹，对于庆家来说太简单了。 不到半个时辰，珠儿就过来回话了。 “回禀殿下，两位天使是一个半时辰前，从北城门入城的。” “还真是刚来的？” 庆慕岚诧异皱眉：“难道真是巧合？” “珠儿的话应该还没说完吧？” 九公主冷笑。 两个太监和随从身上的衣服都太干净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快速赶路的样子。 “是的，他们虽然是一个半时辰前入城，却是五天前就到了城外，一直住在绿水山庄。”珠儿答道。 庆慕岚嗤笑道：“他们倒是挺会找地方享受。” 绿水山庄在西川城外一处山谷中，也是一处销金库。 档次甚至比含香楼更高，因为绿水山庄只接待高端客户。 “既然查出来了，那就按照本宫说的办吧！” 九公主脸色冰冷。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有人在背后谋划。 但是九公主却不知道谋划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显得很被动。 心里也很憋屈。 两个太监正好给了她一个撒气的机会。 “是！” 珠儿招了招手，秦铭马上带着一群护卫过来，跟上珠儿。 在某称程度上说，传旨的太监就代表着皇帝。 不管走到哪里，不管传达的旨意是好是话，谁也不敢难为他们，反而还得巴巴给他们塞银子。 可是这次千里迢迢来西川给九公主传旨，九公主非但没有给银子，还赶狗一样把他们撵走了。 堂堂天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所以两个太监干脆把大门堵住了。 此时领头的太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看到珠儿带人出来，为首的太监趾高气昂说道：“圣旨说了，要求殿下接旨后，第一时间跟随咱（za）家回京，公主殿下呢？” 封建时期的太监，都是阉人。 咱家是晋州一代的军事用语，表示己方人马，比较有男子气概。 或许是为了达到某种心理平衡，太监喜欢以“咱家”自称。 珠儿冷冷瞥了太监一眼，却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转头看向秦铭：“殿下说了，把他们的腿都打断，扔到街上！” “是！” 秦铭答应一声，带人把太监和随从团团围住。 “你们干什么？” 领头的老太监虽然有些心慌，但是依旧色厉内荏喊道：“咱家是陛下亲自派遣的天使，你们敢动咱家一下试试！” “对哦，你们是天使，那我就让你们死个明白好了！” 珠儿冷笑道：“殿下说了，如此重要的圣旨，你们竟然在城外的绿水山庄住了五天才送过来，这是对你们的惩罚！” 原本还强装镇定的太监一听到绿水山庄，全都吓得面如土色。 入住之前，有人反复跟他们保证过，绿水山庄绝不会透露客人的信息，他们才敢住进去。 可是谁知道，他们才传旨不到半个时辰，九公主就查出来了。 其他权贵或许不敢杀天使，但是九公主是皇女。 如今又抓住了他们故意延误圣旨的把柄，真的打死他们，皇帝都说不出什么。 “这位姐姐，奴才知道错了，请您去帮奴才给殿下求个情吧！” 两个太监急得又是磕头，又是往珠儿手里塞银票。 随行的随从们也吓得全都跪在地上。 “哼，现在知道你们是奴才了？” 珠儿冷笑道：“秦队长，还不动手？” “给我打！” 秦铭捏了捏拳头，一脚把领头的太监踹了个跟头。 其他护卫也从腰间抽出早就准备好的短棍。 正准备动手呢，突然听到里边传出一声冷喝：“先等一下！” 九公主发话，秦铭便制止了护卫。 “殿下，奴才知道错了，求殿下饶奴才一命吧！” 两个太监连滚带爬的冲向九公主，却被沁儿一人一脚踹回。 “把他们带进来！” 九公主瞥了太监一眼，转身进屋。 珠儿一手一个，把两个太监提进书房。 “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告诉本宫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否则本宫会把你们绑到山里喂狼！” 九公主冷声说道：“你们要是不信，觉得本宫不敢杀天使，你们可以试试！” “奴才相信，奴才相信！” 两个太监都吓得死命磕头。 “那行，你们俩挨个跟本宫说，如果你们说的不一样，本宫同样会杀了你们！” “奴才万万不敢撒谎！” 两个太监同时举手发誓。 九公主冷哼一声，示意沁儿带着其中一人进了里间。 庆慕岚招手叫来阿梅，也跟着九公主和庆鑫尧进屋。 足足问了半个时辰，又让沁儿把另外一人带进去。 等到询问结束，九公主、庆鑫尧、庆慕岚三人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 “殿下，这些人怎么办？” 珠儿小心询问道。 两个太监还在门口的雪地上跪着呢。 九公主没有回答，只是随意摆了摆手。 珠儿会意，出门说道：“秦队长，打断腿扔街上去吧。” “殿下，奴才说的全都是实话啊！” 领头的太监尖声呼喊。 可是下一秒，短棍就砸到他嘴上。 太监的大牙直接飞出去好几个，喊话也断了。 紧接着，双腿就传来一阵剧痛。 胸口也被秦铭踹了好几脚。 以秦铭的脚力，太监的肋骨不知道还能有几根好的。 “拖走，扔了！” 秦铭找来两个护卫，拽着太监的两条胳膊，拖死狗一样拖到远处，扔在街边的水坑里。 这种天气，又这么重的伤势，就算有人马上来救，太监活下来的希望也不足一成。 另外一个太监和其他随从的待遇也都一样，全都被打断双腿和肋骨，扔到了远处的大街上。 两个太监最开始还在期盼有人来救他们，可是他们都快冻僵了，也没人敢把他们从水坑里拉出来。 周围只有看热闹的百姓。 一直到这时候，两个太监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们被人利用了，从一开始就是。 庆鑫尧听着越来越弱的哀嚎声，苦笑道：“舞阳，你当众打死了陛下的天使，回去恐怕又要被参一本了。” “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九公主抬头看着灰暗的天空，满脸苦涩的闭上眼睛：“父皇，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 第554章 第二道圣旨 打死两个太监之后，九公主没有立刻出发，而是等了一天。 她想等着看看庆鑫尧是否会接到圣旨，如果接到了，她想知道圣旨里说了什么。 这样也能有个准备。 可惜等了一天，并没有等到圣旨。 “舞阳，如今吐蕃刚刚吃了败仗，随时可能会打来报复，你和先生都不在，西川还需要我哥来镇守，陛下未必会下旨动他。” 庆慕岚说道：“你还是回京吧，早点回去，才能早点解决问题。” “是的，”庆鑫尧点头：“而且对方真的要针对我，你在这里，他们肯定不会轻易出现。” “是这个道理，”九公主无奈点头：“对了，给先生传信了吗？” “传了，已经跟他说了这边的事情，但是最近天气太差了，先生能不能在半路收到传信，就看老天了。” 庆慕岚无奈说道：“不过我也往江南送了消息，先生就算半路收不到，到了江南也会知道。” 飞鸽传书利用的是鸽子强大的自我导航能力，以及强烈的归巢性。一秒记住：// 比如有只信鸽从小在西川的巢穴长大，金锋离开西川的时候带上它，到了江南如果有事，就可以写个纸条绑在信鸽腿上，信鸽就会自己从江南飞回西川。 但是金锋目前正在顺流而下，一直处于移动状态，只能发送信鸽传出消息，却不能收到信鸽的传书。 所以庆慕岚只能给金锋路过的某个金川商会驻点放信鸽。 当金锋路过这个驻点时候，就会得到消息。 但是最近天气实在太恶劣，鸽子能不能如期赶到目的地，庆慕岚也不知道。 “传信了就行，至于能不能收到，就看天意了。” 九公主说道：“其实这些本来就是咱们的事，先生算是来帮忙的，咱们不能事事都指望他。” 听到九公主这么说，庆慕岚突然愣了一下。 是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事事依靠金锋。 在她心里，只要有金锋在，遇到再大的问题，也不是问题。 吃过中午饭，九公主便让沁儿准备了马队，离开西川城。 为了尽快赶路，没有准备舒适的马车，而是选择了骑马。 还是速度最快的一乘三骑。 “但愿陛下不要再来圣旨了。” 庆鑫尧看着顶着寒风离开的九公主等人，暗自祈祷。 可惜老天爷没有听到他的祈祷，九公主离开的第二天上午，果然又有两个太监带着圣旨进入西川城。 或许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来的太监和随从全都一身泥污，脸也被冻坏了。 一时间庆鑫尧都看不出，他们是真的刚赶路而来，还是玩的苦肉计。 不过这些念头只是在庆鑫尧心中一闪而逝。 相对于太监的状态，庆鑫尧更关心他们带来的圣旨写了什么。 庆鑫尧早就知道肯定不是好消息，却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虽然没有直接被摘掉乌纱帽，贬为庶民，却被收走了州牧所有权利，还被限制不能离开庆府，等候朝廷处置。 州牧之职，暂时空缺，朝廷随后派人来接任。 在派来的人没到之前，由太监暂代州牧之位。 庆鑫尧听完圣旨，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实在想不到，皇帝会下出如此荒唐的圣旨。 按照圣旨所言，他等于被夺职了！ 所谓夺职，就是封建时代高官的双规。 而暂时代理他位置的，竟然是个太监！ 被夺职的理由共有三条。 第一条是九公主在嘉陵江遭遇水匪袭击，他也有责任。 第二条是没有帮助九公主顺利完成和亲。 第三条是私自开启战端，破坏了和吐蕃之间友好关系。 第一个理由勉强还能说得过去，嘉陵江毕竟在他的辖区内。 虽然和庆鑫尧关系不大，可是广元老郡守和上一任金川县令，不也被牵连了吗？ 但是后边的两条就纯粹是胡扯了。 特别是第三条。 吐蕃和大康之间几十年来摩擦不断，瞎子都能看出来双方必有一战。 关系怎么就友好了？ 但是封建时期，皇权最大。 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庆鑫尧就算再不服气，也只能乖乖接旨，交出州牧印信。 太监取走印信之后，第一个命令就是封锁庆府。 庆鑫尧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拿着圣旨浑浑噩噩回到内院，遇到了庆慕岚。 “哥，圣旨怎么说？” 庆慕岚看到庆鑫尧神色不对，担忧问道。 庆鑫尧没有回答，直接把圣旨递了过去。 庆慕岚行动不便，阿梅便上前两步，拿过圣旨，展开送到庆慕岚眼前。 “这……这也太荒唐了吧？竟然让一个阉人暂代西川州牧之位？” 庆慕岚比庆鑫尧还要吃惊：“陛下是疯……” “慎言！”庆鑫尧低声说道：“如今庆府已经被阉人封锁，以后说话小心点！” “阿梅，马上把消息传给舞阳和先生！” 庆慕岚不由放低声音，交代阿梅去送信。 “是！”阿梅转身离开。 很快，几只信鸽从庆府起飞。 可是谁知道才飞到院子边缘，便被箭矢射了下来。 “阉人欺人太甚！” 庆慕岚得知消息，气得差点从软凳上弹起来。 对方完全不给庆府任何传递消息的机会啊。 “如今只能希望舞阳尽快回京了。” 庆鑫尧意兴阑珊的返回住处。 可是他最近运气实在不好，昨天祈祷皇帝不来圣旨，结果今天圣旨就来了。 现在刚刚祈祷九公主尽快回京，结果空中就开始飘起雪花。 数十里外，九公主皱眉勒住战马。 山道本就狭窄，如今又被积雪覆盖，根本看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坑。 就算九公主一乘三骑，一天时间也才走了几十里而已。 “殿下，雪太大了，路都看不清了，咱们找个地方修整一下，等雪停了再走吧？” 沁儿驱马上前，大声喊道。 没办法，风太大了，九公主又戴着厚帽子，声音小了九公主听不到。 九公主摇了摇头，一脸坚定说道：“咱们没时间修整了，继续前进！” 沁儿见九公主态度坚决，只好让秦铭多派一个人在前面探路。 九公主的马队顶着风雪，艰难前进，金锋的船队却顺流而下，速度极快。 虽然因为货船较大，而且有积雪影响，做不到千里江陵一日还，但是一天漂流数百里还是可以的。 不过他也因此错过了庆慕岚的飞鸽传书，直接跑到了江南。 “先生，小北夫人就是在前面那个地方被埋伏的！” 元采薇指着前面说道。 第555章 好消息 金锋看着眼前的河面，脸上看不出悲喜。 经过路上的几天时间，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这段河面两侧都是崖壁，从上面攻击很容易，只要扔石头就行了。 而从下边想要攻击上面，不管用重弩还是投石车，都很难打上去。 “这里的确很适合埋伏，通过之前，为什么不派人上去探查一下？” 金锋转头问道。 “对不起先生，是我的情报工作没做到位。” 元采薇低着头回答。 她是金川商会江南负责人，唐小北到了江南之后，觉得钟鸣小组的负责人老蔡能力有限，就把钟鸣小组负责人的位置，也交给元采薇暂代。 元采薇能力的确不错，接手钟鸣小组之后，和唐小北配合的颇为默契。 唐小北甚至考虑是否向金锋建议，让她一直兼任江南钟鸣小组的负责人。 结果谁知道唐小北还没回西河湾见到金锋呢，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故。 元采薇得知消息，第一时间从外地赶来，一边派人搜救唐小北，一边调查埋伏者的身份。 今天得知金锋亲自来了，赶紧带人上船。 元采薇是唐小北招募的第一批女掌柜。在广元接受过金锋的培训，和金锋也算熟悉，非常清楚金锋讨厌狡辩。 做错了事，主动承认错误，金锋或许还会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但是如果找借口狡辩，那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哪怕唐小北遇袭的时候，元采薇在数百里外的另外一个城市，却依旧没有推脱责任，主动承认错误。 其实如今镇远镖局在江南也打出了名声，一般的水匪土匪基本不敢再拦截金川商会的船队车队了。 更别提唐小北亲自带领的，由十几艘大小船只组成的庞大船队了。 这明显是一次有预谋，有计划，针对唐小北的埋伏。 而且对方不是一般水匪土匪，而是一支超过千人的大型土匪。 这么大的行动，不可能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元采薇作为钟鸣小组负责人，没有提前打探出任何消息，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小北，你的责任，回头再说！” 金锋说道：“我现在也不是在向你问责，而是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是！” 元采薇赶紧说道：“当时前面有艘船撞了崖壁，货物漂的到处都是，江面比较拥堵，后边的船队都派人来催促，负责押队的兄弟想尽快通过，就……就没有探查。” “然后咱们的船队经过的时候，就被埋伏了，对吗？”金锋问道。 “是的。”元采薇点头。 “我明白了。”金锋微微点头。 要派人上山探查，船队必然要下锚停下。 两侧山崖高而陡峭，爬上去需要很长时间。 当时江面已经很拥堵，唐小北带领的船队再停下来，等于封锁了江面。 后边的船只催促也很正常。 领队的镖师如果心存侥幸，很可能会选择快速通过。 然后就钻进了敌人精心编制的圈套。 “先生，有幸存的镖师看到小北夫人在落水之前，取下了船上的……救生袋，阿兰也跟她在一起，小北夫人一定会没事的。” 元采薇有些心虚的劝慰道。 所谓救生袋，就是充了气的猪尿泡。 金锋听到元采薇这么说，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他知道唐小北不会游泳，拿了猪尿泡，存活的概率大大增加。 “镖局和商会遇难的兄弟多吗？”金锋问道。 “不少，”元采薇的语气变得低沉：“镖局的兄弟有四成遇难，商会超过一半，十几船粮食也全都沉到江底了。” 金锋闻言，眼睛微微眯起：“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查出来了，领头的是一伙活动在邙荡河附近的水匪，还笼络了三伙小水匪，加起来共有两千人左右。” “邙荡河水匪？”金锋皱眉问道：“什么来头？背后是谁？” 江南的水匪就相当于川蜀的土匪，几乎每一股大型水匪背后都有地方豪绅支持，否则很快就会遭到府兵围剿。 “邙荡河水匪背后是本地一家姓刘的大户，”元采薇说道：“不过我认为这件事可能和刘家没什么关系。” “为什么？”金锋反问。 “邙荡河水匪做完这件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灭了刘家满门，然后坐船跑了，连老巢都不要了。” 元采薇解释道：“这件事背后应该有更大的阴谋，但是具体是谁指使了水匪，我暂时还没查出来。” “跑了？”金锋问道：“跑哪儿去了？” “事发之后，我派人去追，可是一直追到出海口都没有追上他们。” 元采薇说道：“看样子应该是逃到海上去做海盗了。” “继续查，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抓住他们！” 金锋眯着眼睛说道。 正面对抗，已经建立了镇远军的金锋，不惧任何人。 躲在暗处的敌人才是最烦人的。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跑出来给你一下子。 这次针对唐小北，下次可能就是关晓柔，也可能是唐冬冬。 只可千日做贼，不能千日防贼。 所以哪怕追到天涯海角，金锋也要找到邙荡河水匪，问清楚背后主使者是谁。 “是！”元采薇点头。 “另外也要抓紧时间，搜查小北的下落。” “我已经从各地调集人手，如今正顺着江岸一路寻找。” 元采薇说道：“小北夫人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岸边响起一道尖锐的呼啸之声。 金锋扭头看去，发现响箭下边一个镖师正在岸边疯狂挥手。 不用金锋下令，大刘赶紧派了一艘小船去把人接了上来。 “先生，好消息！” 镖师一上传就喊道：“有小北夫人的消息了。” 金锋脸上虽然平静，但是心里还是非常担心唐小北。 一把拉住镖师的胳膊，着急问道：“小北有没有事？” “小北夫人和阿兰姑娘都没事，被人救了，现在正在往这边赶，再有一个时辰就可以到。” 镖师激动说道：“我得到消息，就先过来报信了。” “太好了！” 金锋不由握紧拳头。 这的确是最近几天最好的消息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从老家回城，家里来了客人，事情比较多，更新晚了，大家见谅。接下来的剧情比较重要，今天心思有点乱，先不写了。 第556章 恩人姐姐 “大刘，靠岸。” 金锋命令船队靠岸，然后让报信的镖师带路，亲自带人去迎唐小北。 此时已经入冬，即便是江南，天气也非常寒冷。 金锋裹着大氅，在寒风中顶风骑行半个时辰，终于看到前面出现一支马队。 三十多镖师把一辆马车护卫在中间。 马车里，唐小北本来正在和人说话，发现马车停了下来，疑惑的掀开帘子。 然后便看到金锋从帘子外经过，走向车门。 “相公……” 本来有说有笑的唐小北，看到金锋，嘴巴一下子瘪了，打开车门，扑进金锋怀里，搂住金锋的腰就哭。 “相公，你怎么才来啊？……我以为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唐小北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 眼泪把金锋的肩膀都打湿了。 金锋一脸黑线。 刚才唐小北掀开帘子的时候，他也看到了。 明明笑得很开心嘛，胳膊挥舞的嗖嗖生风，一副豪迈的模样。 怎么一见到自己，突然就变得玉软花柔了？ 不过金锋再直男，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戳破唐小北。 而是配合的轻抚唐小北的后背，小声安慰。 其实这也是唐小北聪明的地方。 她非常清楚什么时候应该撒娇，什么时候应该强势，什么时候应该装疯卖傻，什么时候应该一本正经。 金锋千里迢迢跑来救她，自然要柔弱一点。 要是气势比金锋还强悍，不就显得金锋跑来一趟多余了吗？ 金锋自己也明白，他来不来，元采薇都会尽全力去搜救唐小北。 但是这次唐小北遇袭，背后明显有人策划。 也是对镇远镖局和金川商会的一次挑衅。 金锋必须要弄清楚对方是谁，目的是什么。 也必须为这次行动中遇难的镖师和商会伙计报仇！ 所以他不单单是为了唐小北才来江南。 他是在表达一种态度。 谁敢向镇远镖局动手，就要承受镇远镖局的怒火。 不管对方后台有多硬，来头有多大。 等到唐小北哭够了，金锋这才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 唐小北擦了擦眼泪，突然想起了什么：“相公，来，我给你介绍救了我和阿兰的恩人姐姐。” “姐姐？”金锋一愣。 听说有人救了唐小北，金锋下意识的以为对方是男人。 毕竟女子高手太少见。 “对，是姐姐。” 唐小北眉飞色舞说道：“姐姐的身手可厉害了，比起阿梅丝毫不弱！” 一边说一边让开身子，露出坐在马车里似笑非笑看着金锋的女子。 “金先生，又见面了！” “北千寻，怎么是你？” 金锋惊得差点跳起来。 “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女子好像对于金锋的惊讶特别满意，微微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 “你……你们认识？” 唐小北比金锋更加惊讶。 “不认识我为什么救你？” 北千寻笑着看向唐小北：“忘了告诉你，我以前也是土匪。” “姐姐，你还做过土匪？”唐小北惊得眼睛瞪得滚圆。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江南？” 金锋心中升起一丝警惕。 北千寻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江南是你家的吗？为什么我不能来？” 金锋在大牢已经领教过北千寻的难缠，知道问她问不出什么，便转头看向唐小北：“你们怎么遇上她的？” “是这样的，我和阿兰都不会水，这一带水流又急，我们抱着救生袋往下漂了十几里才好不容易扑腾到岸边，结果刚上岸，就遇到了一伙土匪。” 唐小北说道：“土匪有二十多个人，看到我们是女子，就想掳走我们，阿兰的弩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就在这时候，千寻姐姐骑马路过，就救下了我们。” 金锋听完，一脸怀疑的看向北千寻。 这也太巧了点。 巧的让金锋不敢相信。 “当家的，你怎么认识千寻姐姐的？” 唐小北好奇问道。 作为最了解金锋的人之一，唐小北非常清楚金锋很想找个高手做护卫。 所以一路上都在和北千寻打好关系，希望她能留下来保护金锋。 但是剧情的发展让唐小北有点懵圈。 她非常想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北千寻为何要故意隐瞒和金锋认识？ 金锋又为何如此警惕？ “慕岚想找死囚帮我实验火药，我在名单上看到了她……” 金锋低声把认识北千寻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的天，这也太巧了吧？” 唐小北闻言，满脸不敢置信。 随即便明白金锋为何要这么对待北千寻了。 “是啊，的确太巧了。” 金锋把唐小北拉到身后，又把阿兰也叫下马车。 不用金锋交代，大刘一看金锋这么做，马上带领亲卫队把马车和金锋隔开。 其他镖师见状，纷纷举起弩弓把对准马车。 这辆只是普通马车而已，可挡不住弩弓。 只要金锋一声令下，镖师们会马上把马车打成筛子。 被这么多弩弓指着，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吓尿了。 可是北千寻却毫不在意，撩了一下挡住眼睛的刘海，轻笑道：“呵，还是那么怕死。” 金锋没有去理会她的嘲笑，而是问道：“北千寻，你应该知道小北的身份了吧？” “知道啊，你的小妾嘛，她路上跟我说了一路了。”北千寻微笑着回答。 “那你为什么没说咱们认识的事？”金锋问道。 “她也没问啊。”北千寻一脸无辜的说道。 “我……我怎么能想到你们认识？”唐小北无奈说道。 金锋之前从来没有来过江南，唐小北就算再聪明，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金锋的熟人。 “北千寻，你必须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金锋拉着唐小北又往后退了几步。 “要是我不回答呢？”北千寻指了指周围：“你会下令让他们放箭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下令。”金锋说道：“实不相瞒，这次有人在针对我们镖局和商会，我必须查清楚！” “有道理，”北千寻坐直身板，伸了个懒腰。 哗啦啦！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弩弓解除保险的声音。 第557章 再次错过 在西河湾训练的时候，张凉没少去找阿梅帮忙训练。 如今镖师队对付高手的经验已经非常丰富了。 只要有十几把弩弓同时封锁退路，除非对方穿着黑甲，否则根本不可能躲得过。 此时对着北千寻的弩弓，足足有数十把。 而且是前后左右都有。 北千寻就算身手再厉害，也不可能避开所有箭矢。 可是北千寻依旧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金锋。 金锋见状，举起胳膊打了个手势。 镖师们微微放低弩弓，把箭矢对准马车下边。 如果有突发情况，他们可以第一时间抬起弩弓射击。 “必须要解释吗？”北千寻笑着问道。 “对，必须要解释！”金锋说道：“如果是我误会了姑娘，我给姑娘赔罪。” “免了，看在你把我从牢里捞出来的份上，以后就算咱们扯平了吧。” 北千寻说道：“我曾经听人说过，往南一直走有大海，海边冬天也暖和。 我还没见过大海呢，准备去南方转转，顺便过个冬，走到这边凑巧遇到有土匪劫道，看到那个姑娘穿着你们镇远镖局的衣服，就顺手救下她们了，谁知道另外一个姑娘是你家小妾。” “这么简单？”金锋还是有些不信。 不过北千寻的说法倒也说得过去。 她如今已经是孑然一人，无牵无挂，觉得北边太冷，来南方转转也很正常。 “就这么简单，”北千寻挑了挑眉毛：“你爱信不信。” “既然如此，那你救下小北之后，为什么不继续赶路，为何还护送她回来？” 金锋问道：“难道你担心她再次遇到袭击？” “这倒不是，我就是想看看你见到我什么表情。” 北千寻想起金锋刚才的表情，又笑了：“金先生没有让我失望，这一趟也没算白跑。” 金锋闻言，一脸无语。 北千寻一会儿高冷的像个杀手，一会儿又像个恶作剧的小姑娘。 金锋一时之间也分不出哪个才是真的她了。 记得前世好像看过一个理论，说有些人一旦摆脱了所有束缚，整个人会性情大变。 难道北千寻也是这种情况？ 就在金锋犹豫不决的时候，唐小北偷偷捏了捏金锋的胳膊，然后走了出来，冲着镖师们摆手：“这是一场误会，都收起来，收起来！” 大刘转头看向金锋。 金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相信唐小北。 开口说道：“收起来吧。” 目前为止，他还没察觉到北千寻有什么恶意。 而且不管怎么说，北千寻都救了唐小北，这么对待人家一个姑娘不太合适。 大刘这才让镖师们把弩弓收起来。 “姐姐，你看这事闹的。”唐小北跳上马车，“都是误会，我家相公比较谨慎，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啊，行走江湖小心点应该的。” 北千寻笑着起身：“行了，人已经送到，我想看的也已经看到了，该走了。” “姐姐，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许你走！” 唐小北一把拉住北千寻的胳膊。 “我刚才说了，你家相公也算救过我，现在扯平了。”北千寻笑道。 “一茬归一茬，我家相公救你，那是他的事，姐姐救了我，是我的事。” 唐小北直接施展耍赖大法，抱着北千寻的胳膊不松手：“我就不让姐姐走。” 这一招对金锋和关晓柔都很好用，但是北千寻却根本不吃这一套。 “小北姑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省省吧，我好不容易自由了，不会再保护任何人。” 北千寻轻轻在唐小北肋下点了一下，唐小北就像触电了一般，不由自主松开胳膊。 “金先生，你这匹马不错，送我了吧！” 北千寻冲着金锋微微一笑，纵身一跃，跳到旁边的马背上。 “姐姐，你别走啊！” 唐小北在后边喊道。 北千寻连头都没回，只是伸出胳膊摆了摆手，便骑着战马离开。 唐小北还想再追，却被金锋拉住了。 此时金锋算是真的相信北千寻的确是巧遇唐小北了。 可惜，两人再次错过了。 或许是还了金锋的人情，她就真的再无牵挂，彻底自由了。 金锋能感觉到，北千寻离开时比之前更轻松。 金锋也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去做什么，可能去南边看看海，然后就找地方隐居了吧。 如果这样的话，这次可能就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 不过金锋也不后悔。 他宁愿错过北千寻，也不愿意留个不放心的人在身边。 只能说两人没缘分。 “相公，就这么让千寻姐姐走了？” 唐小北还是有些不甘心。 “她是不会跟咱们走的。” 金锋看着北千寻越来越远的背影，无奈说道：“咱们就祝她此生幸福吧。” “只能如此了！” 唐小北靠在金锋怀里，跟着叹了口气。 直到北千寻的影子彻底消失，唐小北才拉着金锋重新登上马车。 大刘吆喝一声，马队重新出发。 马车上，许久未见金锋的唐小北，就像是没了骨头一样，瘫在金锋怀里。 说她在江南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吃到了哪些好吃的……就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一直说到马车到了地方，才意犹未尽的停下嘴巴。 “夫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早已等在岸边的元采薇，见到唐小北活蹦乱跳的从马车上下来，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别以为我没事，你也没事了！” 唐小北此时又恢复了金川商会大掌柜的威风。 “采薇知错，愿意接受任何处罚！”元采薇躬身说道。 “处罚的事情回去再说，找到袭击咱们的水匪了吗？”唐小北问道。 “还没有，”元采薇摇头。 正说着，就看到远处有个镖师纵马狂奔而来。 “先生，采薇姑娘，东边来消息了！” 镖师跳下战马，跟金锋、元采薇打招呼。 看到唐小北，还愣了一下：“小北夫人什么时候回来的？” 唐小北没有答话，而是问道：“你刚才说东边来消息了，什么消息？” “哦，对了！” 镖师一拍脑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 金锋接过纸条，展开阅读。 唐小北赶紧把脑袋凑过去。 元采薇也想这样，可是最后还没敢。 只能等金锋看完，才小心问道：“先生，怎么说？” 【作者有话说】 走亲访友基本结束，明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 第558章 不抛弃，不放弃 “你自己看吧。” 金锋叹息一声，把纸条递给元采薇。 元采薇赶紧接过。 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纸条上说，镖师船队一直追到出海口，也没追上水匪。 但是据沿途打探，水匪的确出了海。 于是领队的镖师连长便决定出海搜查。 可是大海太大了，海上人又少，连着找了好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水匪就好像被大海吞没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镖师连长一筹莫展的时候，水匪竟然自己出现了——在半夜时分，趁黑偷袭了镖师的船队。 镖师们大多都是川蜀人，擅长陆战，坐船的机会并不多。 就算有时候坐船出任务，每天也可以下船活动活动。 到了风大浪大的海面上，越来越多的镖师开始不适应。 水匪们故意挑了一个风急浪大的夜晚来偷袭，不擅长水战的镖师当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负责追击的是一个连的镖师队，有一百多人。 而水匪足足超过千人，大大小小的船只加起来更是镖师的几十倍，从四面八方把镖师船队团团围住。 如果是在长江或其他内陆河，镖师们拥有投石车和重弩，倒也不惧对方。 可是海上风急浪大，货船被颠簸得上下乱跳，根本没办法瞄准。 镖师连长一看形势不妙，马上找来四个从小在水边长大，熟悉水性的镖师，命令他们带着信鸽和猪尿泡跳海，趁黑逃生，上岸后把消息传回去。 四个镖师只有一个成功上岸，消息也就是他传回来的。 根据这个镖师描述，当晚共有三十多个商会船夫和二十多个镖师被俘，其余镖师尽皆战死。 被俘的镖师和商会伙计被水匪们吊在东海一处孤岛上，任凭风吹雨打。 水匪还在沿海各码头放出“镇远镖局不过如此”“有本事就来海上救人”的挑衅之言。 “相公，现在怎么办？” 唐小北皱眉问道。 元采薇、镖师、商会伙计，也都抬头看向金锋。 “他们不是让咱们去救人吗？那咱们就去救！” 金锋想都没想的回答。 “可是……可是相公，这明显是个圈套啊！” 唐小北一听就急了。 “我知道是圈套，可是就算是圈套，咱们也得钻！” 金锋说道：“我亲自去救人，看看水匪有什么手段！” 唐小北还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为了救她，金锋劳师动众，还亲自从西川跑到江南。 她唐小北是人，被俘的镖师和伙计也是人。 何况现在还有不少镖师和商会伙计在旁边看着呢，她根本没办法劝金锋别去救人。 唐小北不能说，但是元采薇可以。 “先生，我知道您着急，但您是镖局和商会的镇山石，万万不可冲动。” 元采薇说道：“你要是贸然去了东海，也……也中了水匪的圈套，那镖局和商会怎么办？还有千千万万指望着您生活的伙计、女工怎么办？” 唐小北不由赞赏的看了元采薇一眼，接着说道：“相公，采薇说的有道理，救人可以，但是你不能去！” “是啊先生，您不能去！” 大刘、韩风、猴子等人也纷纷开口劝阻。 “放心吧，我到了海边，不会出海，就在岸边营地待着。” 金锋说道：“这样的话，万一有什么事，我可以做主，省得来回请示，贻误战机。” 其实金锋也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冒险。 可是这次显然是有人针对镖局和商会，派其他人过去，金锋还真有些不放心。 战场上的形势随时变换，金锋手下除了张凉之外，没有太好的将帅之才。 这也是他努力培养大壮、猴子等人的原因。 实在是没有可用之人啊。 张凉要坐镇西川，肯定来不了，算来算去，也只能他亲自上场了。 “相公，你真的要去吗？”唐小北抬头问道。 “必须要去！” 金锋语气坚定说道：“镖局刚成立的时候，我就跟凉哥说过，我们镖局从不抛弃，不放弃任何一个战友！现在到了践行这个诺言的时候了！” 周围的镖师和商会伙计闻言，全都露出欣慰之色。 不管金锋最后去不去，至少没有把那些被俘的镖师和商会伙计当成累赘，更没有忘记他们。 也没有忘记成立镖局时的诺言。 “行吧，我尽量多调一些人手和船只过来。” 唐小北见金锋心意已决，知道劝不动，也就不再多劝，而是主动开始帮忙。 为了搜查唐小北，元采薇几乎把江南能调来的人都调来了。 现在唐小北已经找到，元采薇便下令把人招回来，跟随金锋去东海。 第二天中午，渡口的江面上集合了二十多艘大大小小的船只。 镇远镖局的黑旗在寒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 岸边的空地上，站着数百名身穿黑衣的男女镖师。 其中还包括三百黑甲镖师。 金锋提着铁皮喇叭，在镖师的注视下，登上一块巨石。 “兄弟们，水匪不光在这里袭击了咱们的船队，还在东海俘虏了咱们的兄弟，吊在孤岛上风吹雨打，还扬言让咱们有胆子就去海上救人！” 金锋举着铁皮喇叭喝问道：“你们说，要不要去救？” “救！” 所有镖师都举着胳膊怒吼。 “水匪一般都是在水里泡着长大的，在陆地上可能不值一提，但是到了海上，那就是他们的地盘，咱们可不一定是水匪的对手，你们很可能会死在海上！ 而且咱们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救回来兄弟们，敌人很可能会在咱们快冲过的时候，杀害他们！” 金锋再次说道：“你们可想好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没人会笑话你们！” “先生，你不用再试探我们了，咱们镇远镖局没有怂蛋！” 猴子笑着说道：“再说了，咱们镇远镖局的诺言就是不抛弃不放弃，这次被俘的是老梁他们，要是下次被俘的是我们呢？ 至于能不能把人救回来，咱们尽人事，听天命，被人扒光了吊在柱子上，这样比死还难受。就算不能救回老梁，我也想给他们一个痛快！” “不抛弃！不放弃！” 所有镖师都振臂高呼。 第559章 西川来信 “出发！” 随着金锋一声令下，镖师们开始登船。 “小北呢？” 金锋扫视四周，都没有发现唐小北的影子，便向元采薇问道。 “小北夫人说她不舒服，不来送您了。” 元采薇脸色古怪的回答。 她刚才去见了唐小北，活蹦乱跳的，根本不像不舒服。 只是噘着嘴，一副怨妇的样子，显然是和金锋闹别扭了。 整个西河湾村，谁不知道金锋宠爱关晓柔和唐小北？ 唐小北也极为懂事，像这种场合闹别扭的情况，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元采薇非常好奇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作为下属，也不好当面打探领导的八卦，只能把好奇压在心里，准备等金锋走了，再找人去问问。 “行吧，那你跟小北转告一声，就说我走了。” 金锋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大刘和韩风登船。 小别胜新婚，昨晚回去之后，金锋和唐小北自然要温存一番。 温存之后，两人就说到了这次东海的事情。 唐小北还是劝金锋不要亲自去，见劝不动，就退了一步，要求自己也跟着。 此去东海凶险异常，金锋不想唐小北跟着冒险，毫不犹豫拒绝。 唐小北不信邪，使出了浑身解数，把青楼学来的本事差不多全用了一遍，结果金锋把好处照单全收，却依旧不同意她跟着一起去东海。 这可把唐小北气坏了，从早上起床开始，就不见了人影。 此时船队已经准备就绪，金锋不可能为了去哄唐小北耽搁行程，只能嘱咐元采薇去传话。 元采薇目送船队离开，然后第一时间去寻找唐小北。 结果院子里的伙计却告诉元采薇，唐小北走了，只留下一封信给元采薇。 元采薇拆开信封，眼睛慢慢瞪大，然后露出一丝苦笑。 唐小北在信中说，她偷偷溜上船跟金锋去东海了，江南这边暂时交给元采薇打理。 其实这时候元采薇应该马上派人去通知金锋这个消息，可是唐小北在信的末尾，明确警告元采薇不能派人去通知金锋。 “你们俩闹别扭，弄得我里外不是人了……” 元采薇嘟哝着收起信封，最终还是决定不去报信。 因为金锋是男人，就算以后事发，也不太可能因为这件事，过分处罚她。 但唐小北不一样。 得罪谁也别得罪女人。 特别是一心念着追随夫婿的女人。 元采薇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结果在金锋离开的第三天，她突然收到了西川那边的飞鸽传书。 传书是九公主出发前交代庆慕岚发出的，里面说了圣旨的事情，也说了九公主要返回京城。 “西川过来的传书，怎么现在才到？” 元采薇看了一眼纸条上的日期，皱眉问道。 一般来说，鸽子一天至少可以飞行数百里，一些体格强壮的，能飞一千多里。 而且可以无视山川河流，直线飞行。 西川到唐小北遇袭的地方，直线距离也就两千里左右。 按理说信鸽最多三四天就可以飞到，可是这都过去那么多天了，他们才收到。 “元掌柜，西川那边最近有暴风雪，鸽子都冻伤了，还能飞过来就不错了。” 养鸽人一脸心疼的翻开鸽子的翅膀。 不是说你养个鸽子就能送信的，必须经过专业人员培训过的鸽子才可以。 这些人被称为养鸽人。 养鸽子是一件非常消耗耐心的事情，如果不是真的喜欢鸽子，很难有人坚持下来。 就算勉强坚持下来，也养不好优质信鸽。 所以绝大多数养鸽人，都是发自内心的把鸽子当成了伙伴，甚至都当成子女。 元采薇顺着养鸽人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鸽子的爪子有一片被冻坏了。 翅膀扑扇得好像也有些吃力。 “辛苦了！” 元采薇也不太好指责养鸽人，只能好言安慰，然后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能养出主动寻巢的信鸽？” 金锋如今离开已经三天，还是顺江而下。 元采薇就算派再快的船，短期内也很难追上金锋。 这时候最快的送信办法，还是信鸽。 可是前面说过，一般信鸽只认识固定的巢穴，这就导致金锋可以给元采薇传信，而元采薇却不能给金锋传信。 因为金锋出发的时候，带着鸽笼。 想要传信的话，只要放飞这个驻点的鸽子，鸽子会自己飞回巢穴。 这样就完成了送信的任务。 但是金锋一直处于移动中，需要特殊的信鸽才能找到他。 而金川商会目前还没有这种信鸽。 “元掌柜，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养鸽人摇头说道：“你要是能找出那样的高人，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送走养鸽人，元采薇在屋里来回踱步，片刻后跑出房间。 西川那边发生的事情实在太严重了，她必须要尽快传信给金锋。 没有信鸽，派人坐船去追也要送过去。 很快，一支狭长的小船便游出码头，扯起风帆，驶向下游。 而金锋对此一无所知，正在船上的临时实验室埋头苦干。 金锋前世也很少坐船，更没有经历过水战，对于这次行动也有些底气不足。 所以哪怕只是一伙水匪，金锋和对待丹珠一样认真。 他相信，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 在船上这几天，金锋一刻也没闲着，不是在临时实验室泡着，就是在和韩风、猴子等人商量作战计划。 一直忙活到中午，金锋才从船舱出来。 不是他饿了或者累了，而是实验需要用的材料不够了。 而这次需要的材料在另外一艘船上，金锋只能乘坐小船，去装有材料的船。 这是一艘货船，拉着这次金锋去东海准备的物资。 从实验材料到腊肉水果都有。 船上的管事看到金锋上船，有些紧张的问道：“金先生，您怎么来了？” “我需要一些防火布，过来拿一些。” 金锋没有在意管事的异常，径直走向仓库。 管事张了张嘴，想要阻拦金锋，可是却又找不到阻拦的理由。 只能咳嗽几声，同时快步追上金锋，大声问道：“金先生，您刚才说要什么？” “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金锋揉了揉耳朵，推开仓库大门。 然后第一眼就看到一手提着网兜，一手去开窗户的唐小北……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 第560章 东海 “小北，你怎么在这里？” 金锋愣了。 同时也明白管事刚才为什么那么大声说话了。 感情是在给唐小北报信啊。 “相……相公……” 唐小北一条腿已经跨出了窗户。 看到金锋进了屋，只好讪笑着收了回来。 同时还把装着甘蔗、橘子的网兜藏到身后。 大康没有冷库，能保存到冬天的水果很少。 甘蔗和橘子皮都厚，离开之前金锋便让人准备了一些。 “相公，你怎么来了？” 唐小北眼见跑不掉了，干脆笑着凑上来。 “你别管我来干什么，你先跟我说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拿橘子啊！” 唐小北从网兜里拿出一个橘子，讨好的递给金锋：“相公，你尝尝，这一筐橘子特别好吃！” 金锋没有接，而是伸手揪住唐小北的耳朵：“我是问这个吗？” “相公，疼！我错了，快松手！” 唐小北马上喊起痛来。 管事懂事的退走，还顺手把舱门关上了。 “演！再给我演！” 金锋手上用了一点力气：“再给我胡扯，我就真的用力了！” “说就说嘛！” 唐小北一巴掌拍掉金锋的手：“你不让我去东海，我只能偷偷藏上来咯！” “然后到了东海，我就没办法再把你送回去了，是吗？” 金锋立刻明白了唐小北的打算。 “不愧是我的相公，就是聪明。” 唐小北再次讨好的把橘子剥开，送到金锋嘴边。 见金锋还不理她，直接塞进金锋嘴里：“好了，你吃了我的橘子，我就当你饶过我了！” “你个鬼丫头！” 金锋无奈的在唐小北头上刷了一巴掌。 如果是平常的商船，哪怕是顺流而下，也不会走太快。 但是金锋想着尽快赶到东海营救被俘镖师，一路上都是以最快速度赶路。 加上现在是冬天，最近一直是西北风，船队速度很快。 三天时间比平时七天走得还远。 这时候再把唐小北送回去已经不可能了。 既然被发现了，唐小北就光明正大的搬到了金锋的船舱。 在军营待了几个月，金锋也早就想念关晓柔和唐小北了。 现在唐小北来了，正好解了他的思念之苦。 有佳人相伴，旅途也变得没有那么难熬了。 十天后，船队驶入一望无际的大海。 “相公，这就是大海吗？” 唐小北是第一次见到大海，趴在甲板栏杆上，惊奇的东张西望。 金锋则举着望远镜，看向北方。 在船队北方，望远镜隐约可以看到几座沙岛。 这几座沙岛就是前世鼎鼎大名的崇明岛前身。 崇明岛是一座冲击岛屿，由长江携带的泥沙淤积而成。 前世学习历史的时候，金锋记得崇明岛是唐朝武德年间冒出海面的。 最开始只是两个小沙包，但是随着一千多年的时间积累，这座岛屿越来越大。 到金锋穿越之前，这座岛屿已经成长为一千二百多平方公里的超级岛屿。 也成了国际都市上海的重要组成部分。 “等此间事了，一定要过去看看。” 金锋收起望远镜，心里想着。 一直到现在，金锋都无法判断出大康相当于前世哪个朝代。 国家周边的局势和北宋很像，但是工业、农业等各行业水平都极为落后，和前世的先秦差不多。 现在他有了参照物。 只要看看崇明岛现在什么样子，他就可以大概判断出年代。 现在船队距离沙岛太远，望远镜也太次，看不清，金锋又不能让船队开过去，只能暂时压下这个念头。 船队驶入海面之后，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顺着海岸线往东南前进。 金锋在来的路上看过海图。 在出海之后一百多里，有一串无名岛屿。 这片岛屿就是金锋前世的嵊泗列岛，读研的时候，和女朋友去那边旅游过。 但是此时嵊泗列岛没有太多人居住，完全一片荒芜，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按照情报，被水匪俘虏的镖师被关押在其中一座海岛上。 一直前进到海岸线的尖端才停下来。 这里是前世上海滴水湖公园外的海滩，距离嵊泗列岛的距离最近，有一个渔民建造的小码头。 之前被袭击的镖师船队，也曾在停靠在这里。 此时海面上偶尔还能看到漂浮的木块，显然是前段时间战斗遗留的。 到了地方，金锋并没有立刻去找水匪战斗，而是让船队下锚，用小船把物资运上岸。 等到物资都卸掉之后，金锋便让船夫把大船调头，开回黄浦江附近。 在那里，有官办的大码头，也有五千大康水军镇守，水匪不敢攻打。 等到大船离开之后，大壮便带着镖师在海岸边搭建临时营地。 “相公，为什么要扎营？” 唐小北疑惑问道：“咱们不是来救人的吗？” “打仗要知己知彼，咱们现在刚到地方，情报都已经落后了，冒冒失失去救人就是找死。” 金锋说道：“而且水匪背后的人费那么大工夫把咱们引过来，这场仗肯定不会三两天就能结束了，咱们要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 所以首先要做的是安营扎寨，搜集情报，然后再做其他打算。” “我听说水匪就在百里外的荒岛上，这里是不是距离水匪太近了？” 唐小北有些担忧的问道：“他们可有一千多人呢，要是再打过来怎么办？” “他们要是想上岸偷袭我的大营，我随时欢迎。” 金锋毫不在意说道。 在海上，他或许会忌惮水匪。 但是在陆地上，别说区区一千多水匪，就是再翻三倍，金锋也无所畏惧。 这次他不光带了数百普通镖师，把三百黑甲镖师也带来了。 金锋巴不得水匪过来偷袭他的大营呢。 “先生，那个逃回来的兄弟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呢，韩风带着一个满身泥污的汉子走过来。 从衣服的款式和颜色上还能看出来，那是镖师的制服。 “先生，您终于来了！” 汉子一看到金锋，就哭着跪到泥水中：“先生，你要救救连长他们啊！他们快被海盗吊死了！” “放心吧，我千里迢迢从西川过来，就是来救人的。” 金锋拉起汉子：“现在把你知道的情况，全都告诉我，只有掌握了敌人足够多的情报，我才能动手，否则就是对这次来的兄弟不负责。”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但是会比较晚，大家明天再看。 第561章 狗皇帝又闹什么幺蛾子？ [] “是！” 汉子起身，快速把自己这些天的遭遇说了一遍。 过程和飞鸽传书中说的差不多。 他们赶到东海后，一直在找水匪的下落，可是最近太冷，出海的渔民也不多，根本打探不出来。 大海太大了，如果没有情报就驾驶货船入海寻找，那真成了大海捞针。 于是领队的连长就让大部队在这一片海域驻扎，准备好好寻找水匪。 然后在第三天凌晨，他们就遭遇了水匪的偷袭。 “从这里往东一百多里，有一个叫蟹钳岛的地方，我找人打听过了，那个地方就好像是螃蟹的钳子，三面是山，只有一个出入口。” 汉子接着说道：“据说那里之前属于一伙海盗，但是几个月前那伙海盗去外海劫掠，遇到了暴风雨，几乎全死在海里，蟹钳岛就落到了邙荡河水匪手里。” “遇到了暴风雨……” 金锋微微点头。 今年是拉尼娜年份，夏季台风多发，海盗遇到一次也不奇怪。 “连长他们就被关在蟹钳岛，水匪说每天都会把他们吊在外面吹几个时辰……先生，这是羞辱连长，羞辱咱们镇远镖局啊……” 说到这里，汉子就说不下去了。 每天把俘虏的镖师拉出来在风中吊几个时辰，比直接杀了更遭罪。 的确是在挑衅镇远镖局。 “我会尽快去救人的。” 金锋拍了拍汉子的肩膀：“老韩，带兄弟去好好休息一下，再去找几个熟悉附近海域的当地渔民过来。” “是！” 韩风带着汉子走了出去。 而金锋则重新拿出海图，按照汉子所说的位置，标注出蟹钳岛的位置。 “这伙水匪倒是会找地方。” 三面环山，一面有出口，算是一个天然的避风港。 随后，金锋又询问了韩风找来的渔民，也证明了这点。 蟹钳岛的确是个避风港，以前渔民们遇到风浪，都会进去躲避。 但是自从几十年前被水匪占据之后，那里就成了匪窝。 “这个地方有点麻烦啊！” 按照渔民所说，蟹钳岛三面的山崖外侧都非常陡峭，难以攀爬。 想要进去，只能从那一面缺口才行。 水匪肯定会把从镖师那边夺来的货船开进蟹钳岛，那些货船上都装有投石车和重弩。 也就是说，己方已经失去了远程打击优势。 “咱们没有水匪熟悉周边水域，没有他们水性好，又没了重弩和投石车的优势，的确比较麻烦。” 站在一旁的大壮挠了挠头：“要是在山里，老子早就把他们大当家的脑袋砍下来了！” “要是在山里，还用得着先生亲自跑一趟吗？” 韩风斜了大壮一眼：“先生，要不然我先在当地找一艘快船，再找几个渔民，过去打探一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去亲自打探一下也行。” 金锋说道：“不要怕花钱，但是一定要找靠谱的，别最后花了钱，却找了水匪放出来的人，把自己搭进去。” “我明白。” 韩风点点头，跑出去找人了。 今年夏季台风不断，渔民的日子也不好过，很多人忙活了一年，挣的银子连赋税都不够。 虽然知道靠近蟹钳岛有可能丧命，但是得知韩风愿意给每个人三两银子，前来应征的渔民依旧络绎不绝。 韩风挑选了其中五个划船最快的，又买了一艘快船，在第二天半夜悄悄出海。 本以为这次出去免不了会和水匪在海上展开追逐，结果让韩风意外的是，水匪们的警惕性非常差。 他们一直赶到蟹钳岛附近，都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到了地方，天色已经大亮，可是放哨的水匪看到他们驾驶的只是渔民的小船，根本没有理会，任由韩风他们在周围转悠。 一船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绕着蟹钳岛转了一圈，然后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他们不会使诈吧？” 金锋得到韩风的汇报，第一个念头就是有诈。 “不排除这个可能。”韩风点头。 “先生，老韩，我看你们想多了，一群水匪而已，能有什么诈？” 大壮说道：“水匪其实就和土匪一样，我太了解他们了，都是一群懒货，吃饱了就不想动，哪儿有那么多计谋？” “大壮，你要记住，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在战场上永远不能轻视任何对手。” 金锋说道：“就拿这次来说，或许你说得对，可能是我和老韩想多了，咱们也有可能白忙活一场。 但是万一我们猜对了呢？咱们开着船跑到蟹钳岛，却中了敌人的埋伏，到时候再想后悔都没机会了！” “我明白了！”大壮带着思索之色，微微点头。 金锋正准备继续说话，大刘掀开帘子进来了。 “先生，采薇姑娘派人过来，说西川那边有紧急情况。” “紧急情况？”金锋眉头微皱：“把人带进来吧！” 送信的镖师就在门口等着，得到大刘允许，马上进入帐篷。 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已。 他们只比金锋晚走了三天，开的又是快船，本以为很快就会追上金锋，结果在路上却遇到了好几次水匪。 唐小北在江南收粮，主要在两湖平原一带，没有往长江下游走太远。 因为走太远的话，运粮回去的成本会大大增加。 所以镇远镖局在长江上游和中游的名气打出来了，但是在下游的威慑力却有些不足。 水匪不敢去动金锋的船队，却敢打劫送信镖师他们的快船。 这样一来，送信镖师们的前进速度大打折扣，一直到今天才把信送到。 “西川怎么了？”金锋问道。 “采薇姑娘只是说西川有紧急情况，让我以最快速度来追先生，但是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镖师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捧到金锋面前：“先生，这是采薇姑娘给您的信。” 金锋接过信封，检查一遍封口的火漆，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拆开。 元采薇在信中把西川那边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把信鸽携带的纸条也一起装进信封。 “都他娘的要饿死人了，狗皇帝还在闹什么幺蛾子？！” 金锋把书信拍在桌子上，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当众辱骂皇帝可是死罪。 韩风给大刘使了个眼色，大刘赶紧跑出去带着亲卫把帐篷死死围住。 帐篷里的其他人也纷纷低下头，装作没听到金锋骂娘。 金锋意识到失言了，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脑子也在飞快运转，梳理整个事情经过。 片刻后，金锋一拳砸在桌子上，喃喃自语道： “我错了，从头到尾都错了！” 第562章 必须要打 得知唐小北被袭击，金锋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针对金川商会和镇远镖局。 至于原因，他也猜不到。 毕竟金川商会和镇远镖局这半年来发展太快，得罪的人也太多了。 后来得知镖师在东海被俘，金锋以为对方的目标是干掉他。 所以来的路上，金锋虽然一直着急赶路，却时刻派斥候在前面探路，生怕再重蹈唐小北的覆辙。 结果一路上平平安安，连水匪看到全副武装的镖师船队，都远远避开。 到了海边，金锋担心水匪在海面上发动袭击，对己方不利，第一时间在陆地安营扎寨，还把大船都送到官办码头避险。 发现水匪防备松懈，金锋还以为有诈。 现在他全明白了，从头到尾，对方真正的目标都不是唐小北，也不是置自己于死地。 而是想要把自己引走，走得越远越好。 东海到川蜀足足数千里，如今又是冬天，整天都是西北风，顺流而下速度挺快，但是想回去就难了。一秒记住：// 逆风又逆流，只能依靠纤夫拖拽。 就算金锋养着三伙纤夫跟船轮番拉纤，没有两三个月也别想回去。 “相公，我听说采薇派人送来急报，是不是江南又出事了？” 唐小北掀开帘子，着急问道。 金锋让她去江南主持大局，结果她却偷偷把摊子扔给元采薇，自己跑到东海了。 不管怎么说，这么做都有些任性，万一江南出事了，她也有责任。 “不是江南，是西川。” 金锋把书信递给唐小北。 唐小北迅速浏览一遍，心中松了口气，又觉得格外疑惑。 安心是江南一切安好，疑惑是因为信中所写的事情实在想不通。 “西川的寒潮已经到了，正需要九公主主持大局呢，陛下为什么要下旨召她回京？” 唐小北好奇问道。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听了谗言！” 金锋愤怒说道：“寒潮来了，正是那些权贵老爷们中饱私囊，高价卖粮的时候，要是九公主在西川赈灾，他们还怎么贪污赈灾粮？还怎么吃人血馒头？还怎么发灾难财？” “这……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唐小北震惊的说话都不利索了：“这样做，不知道要饿死冻死多少人，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他们什么时候管过百姓的死活？反正饿死冻死的又不是他们，他们只管自己能赚到钱就行了。” 金锋笑了，笑得有些凄凉：“也真是难为他们了，还费尽心力把我弄到东海。” “相公，庆大人还在西川呢，说不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唐小北安慰道。 “这些狗官连公主都弄走了，还能会放过庆鑫尧？” 金锋冷笑道：“我要是没猜错，现在西川州牧，恐怕已经不是庆鑫尧了。” “那相公你准备怎么办？”唐小北问道：“要回西川吗？” “来都来了，不管怎么说，都要把人救出来！” 金锋摇了摇头，苦涩说道：“老韩，让人准备信鸽，我要给元采薇和西河湾、大蟒坡传信。” “庆府的信鸽要准备吗？”韩风问道。 “庆鑫尧如果被罢职，恐怕会被软禁，发信鸽他也可能收不到，反而还会让敌人知道咱们的计划，发到大蟒坡就行了。” 金锋说道：“如果庆鑫尧没事，凉哥会把消息传给他的。” “还是先生想的周到。”韩风恍然点头。 “对了，咱们现在只能发消息，不能收消息太不方便了，派人去打听一下，附近的大族，谁家在川蜀和京城有信鸽，高价买下来。” 金锋说道：“我要尽快能直接收到京城和川蜀的消息。” 目前川蜀和京城想要联系金锋，还需要经过江南中转，这样太耽误时间了。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购买别人已经送到京城和川蜀的信鸽，然后传书通知京城的九公主和川蜀方面，去寻找对方。 这样他才能收到最新情报。 “是！”韩风马上出去布置。 金锋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写信，思考解决办法。 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现在连川蜀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也不敢瞎指挥，只是交代张凉见机行事，尽量不要和对方硬碰硬。 因为对方占据朝堂，拥有制定规则的权利。 说白了，大康律例就是这群人制定的，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张凉办了。 这也是对方费尽心机调走金锋的原因。 金锋是贵族，又没有官职，虽然没有太多权利，但是能约束他的东西不多。 而且稍微清楚金锋过往的人都知道，这是个连薛衡庐都敢直接打死的疯子。 薛衡庐是谁？ 那可是未来的国舅爷。 不仅被金锋打死了，连尸体都被野兽啃得不像样子。 对了，除了薛衡庐，还有周文垣。 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却成了瘸子。 短短不到半年时间，就已经有两个京城公子哥折在金锋手里。 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疯子。 那些老爷们谁也不想跟金锋撕破脸死磕。 大家族都有死士，但是为了表达所谓的“善意”，却没有派人来暗杀他。 这也是在提醒金锋，贵族之间可以使用手段，却不能互相暗杀。 可惜他们都想多了，金锋根本不会在乎这些陈腐的破规矩。 他们不光袭击了唐小北，还草菅人命发灾难财，如果有机会的话，金锋会毫不犹豫的干掉他们！ 金锋写好信，韩风正好带着信鸽过来。 把纸条卷成小卷，塞进小管里，然后再把小管绑在鸽子腿上。 金锋看着信鸽飞远，开口说道：“大壮，通知一连一排、二排准备好，咱们要尽快解决水匪。” 之前他还想趁着这次机会，让镖师们在海上适应一下，免得下次再遇到水战，和这次一样手忙脚乱。 现在得知西川的情况，他没时间再慢慢锻炼镖师了。 “先生，兄弟们都没打过水战，是不是太仓促了？”大壮皱眉问道。 “咱们没打过水战，去找打过水战的人不就行了？” 金锋说道：“大刘，备马，我要去水师大营拜访一下水师将军！” 第563章 水师将军 近年来，大康越来越羸弱，不光在北方和西方受契丹、党项和吐蕃威胁，沿海地区的海盗也越来越猖獗，严重影响了沿海渔民和制盐厂的正常劳作。 影响渔民还没什么，但是影响到制盐厂，那可不得了。 盐商都是权贵的代言人，动了盐厂就影响到了盐商的生意，等于动了权贵的蛋糕。 为了打击海盗，权贵们难得团结起来，迅速成立了两支水师，一支驻扎在黄河口，一支驻扎在长江口。 不管权贵们出于何种目的，至少没人为难水师，也没有官员克扣粮饷。 所以水师的战斗力还可以，这些年没少打击海盗。 金锋带着亲卫队，顺着海岸线骑马前进，远远看到一片军营。 军营上方，东海水师的大旗迎风飘扬，水面上的战船也排列的整整齐齐。 在军港旁边，是一座民用码头。 金锋的船队就停靠在这里。 只不过他带来的都是商船，在长江这种内陆河跑跑还没什么，想要在海上和水匪进行水战，根本不够看。 所以在路上的时候，金锋就想好了，如果事不可为，就想想办法，找东海水师帮忙。 到了水师大营门口，金锋让大刘递上自己的拜帖。 守卫一看金锋带着这么多亲卫，知道不是一般人，没敢为难，老老实实的把拜帖送了进去。 片刻后，一个长着满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大步走来。 离着老远就冲着金锋抱拳行礼：“哈哈，金将军，久仰大名，今日终于得见尊颜了！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年少有为，器宇轩昂！” “郑将军谬赞了。” 金锋笑着还礼。 在来之前，他就打听过，东海水师的将军叫郑驰远，不是主战派，也不是主和派，算是大康少见的纯粹的军人。 金锋看完情报，对他的印象挺不错。 至少郑驰远一直在积极抵抗海盗。 现在见了面，印象更好了。 从对方的肤色、身材和走路的姿势可以看出来，郑驰远应该经常在室外锻炼，这至少说明他不是个纨绔将领。 说话也靠谱。 既有一个军人应有的豪爽，也有一个将军应该有的圆滑和世故。 “不，不是谬赞！金将军在清水谷和西川城的战绩，郑某佩服不已，大康的将军如果都能和将军一样，何愁再被外敌欺辱啊！”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郑驰远却像见到了老朋友一样，伸手揽住金锋的肩膀，冲着守卫说道：“这位是西川的金将军，以后再来大营，你们不可阻拦！” “是！”守卫赶紧点头，同时认真打量金锋，生怕以后认错了。 “金将军，走，进去说！” 郑驰远揽着金锋，走进水军大营。 带着金锋进了会客厅，等到亲卫送上茶水离开，郑驰远开口说道：“金将军，郑某是个粗人，不喜欢那些文官的假客套，心里有话就直说了。你远道而来，应该不是来东海捕鱼的吧？” 金锋闻言，不由深深的看了郑驰远一眼。 他虽然对郑驰远印象不错，却不会因此小看对方。 东海是他的地盘，镖师在渔村码头被水匪袭击，那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不知道。 此时显然是在明知故问。 但是金锋也没戳破，而是笑着说道：“郑将军豪爽，正合我意！那我就直说了？” 郑驰远没有答话，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次来水师大营，的确有事请郑将军帮忙。”金锋说道。 “哦，金将军请说。”郑驰远做出倾听的姿态。 “是这样的，我手下有一个镖局，还有一个商会，前段时间在江南被一伙水匪袭击，伤亡惨重……” 金锋快速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水匪竟然如此大胆，金将军的船队都敢袭击？” 郑驰远拍案而起，满脸愤怒。 却根本不提出海帮忙剿匪的事情。 金锋明白，对方这是在等自己先开口，这样才能在谈判中占有更多主动。 如果是平时，金锋万万不会让对方得逞，但是此时他急着回西川，已经没有心思和郑驰远讨价还价。 主动开口说道：“这群水匪如今就躲在蟹钳岛，我的镖师不擅水战，也没有战船，我想请郑将军出马，帮我剿灭这伙贼人！” 郑驰远果然和金锋猜测的一样，一脸为难之色。 “金将军，按理说帮忙剿灭水匪，是水师义不容辞的责任，可是水师在成立之初，朝廷就制定了详细的职权范围，其中第一条就是水师的职责，是守卫沿海百姓，不能出海作战。” “还有这样的规定？” 金锋一愣。 他猜出郑驰远会讨价还价，却没想到对方用这个理由。 水师不能出海作战，还叫什么水师？ “我骗将军干什么？” 郑驰远从旁边拿出一份公文，递给金锋：“这就是东海水师职权范围和军纪，将军看看就知道了。” 金锋接过公文，瞟了一眼便确认是真的。 打开文册，第一条果然和郑驰远说的一样，规定东海水师只能在沿海附近活动，不能深入海面作战。 这个规定让金锋哭笑不得，但是随即又恍然。 那些权贵们建立水师，最主要的原因是让他们保护沿海的晒盐场，而不是让他们剿匪。 要是水师都跑到大海里追杀海盗去了，谁来保护盐厂？ 而且远航作战会加快战舰损耗速度，这些都要权贵们来付账，他们能同意才怪了。 不过金锋不是轻易认输之人，看完第一条后并没有把公文还回去，而是继续阅读，希望能找到可以利用的漏洞。 当看到第十五条的时候，金锋眼睛不由微微一亮。 这一条规定，水师三个月必须出海进行一次演练。 制定这个条目是为了防止水师偷懒，却让金锋看到了机会了。 “郑将军，请问水师出海演练的时候，如果遇到了海盗袭击，可以还击吧？”金锋问道。 “自然可以……” 郑驰远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愣了。 他听懂了金锋的意思。 其实他已经想好了，如果金锋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他可以破例违反一次军令，帮金锋干掉这群水匪。 大不了被朝中权贵们问责一顿，他们又不会因为这点事真的撤了自己。 没想到金锋竟然帮他找到了可以利用的漏洞。 不过郑驰远反应也很快，愣了两秒钟不到，又恢复了一脸为难。 金锋不等他说话，伸手从大刘手中拿过一个木盒，放到桌子上。 第564章 长见识了 郑将军，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希望将军不要推辞！” 金锋说完，打开木盒的盖子。 盒子中赫然躺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水玉珠。 “金将军，这就是传说中的水玉吗？” 郑驰远坐直身子，好奇的看向水玉珠。 他虽然不属于主战派，也不属于主和派，但是能坐上水师将军之位，自然也不是白丁。 在京城也有后台。 如今水玉珠被洛澜和唐小北在京城、江南炒得火热，郑驰远早就听过多次。 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而已。 “是的，这就是水玉！”金锋答道：“而且是水玉中的极品！” “金将军真是豪气啊，一出手就是如此珍贵的水玉！” 郑驰远问道：“这枚水玉放在京城，能值不少钱吧？先生真的愿意给我？”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镖师兄弟相信我金锋，愿意跟着我出生入死，现在他们落入歹人之手，我不能不管！” 金锋说着话，把盒子又往郑驰远那边推了推：“还望郑将军施以援手。” “怪不得镇远镖局的镖师个个悍不畏死，先生果然仁义！” 郑驰远赞叹一声，却没有伸手去拿木盒的打算。 金锋眉头微微一皱，对着大刘又打了个手势。 大刘又从怀里取出一个木盒递给金锋。 金锋接过木盒打开，里面也是一枚水玉。 只是色泽和光度都不如前面那一枚。 “金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郑驰远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郑将军，咱们都是军人，你想要什么，尽管直说好了，只要我金锋能拿出来的，我一定尽量满足将军！” 金锋有些不耐烦了。 “金将军既然如此说，那我就厚颜直说了。” 郑驰远说道：“最近倭国过来的海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猖獗了，而且他们的船很快，我们根本追不上，我想要一些金先生船上装备的重弩和投石车！” 金锋有些诧异的看向郑驰远。 他以为对方会要金银财宝，没想到竟然是要武器去对付倭寇。 这让金锋对郑驰远的看法又改变一些。 金锋既然敢把重弩和投石车卖给庆鑫尧，现在再给郑驰远一些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金锋收摄心神，问道：“不知道郑将军想要多少？” “我手下共有大小舰船三百艘，所以我想要一千座重弩，一千座投石车！” 郑驰远开口说道。 嘶！ 金锋身后的大刘等人，全都倒抽一口凉气。 看向郑驰远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这人好大的口气！ 当重弩和投石车是萝卜头吗？ 各要一千座！ 整个西河湾加起来，都不一定有那么多。 “郑将军，这是在为难我啊！”金锋直接摇头。 “金将军，我不白要你的，我可以花钱购买！” 郑驰远拍着胸脯说道：“我知道你卖给庆大人一批，他出什么价钱，我也出什么价钱！” 东海到处是盐厂，郑驰远是东海最大的地头蛇，自然也有灰色收入。 “郑将军，不是钱的问题，而是真的太多了，我根本拿不出来！”金锋苦笑着说道。 “那金先生能给我多少？”郑驰远问道。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伸出三根手指。 “各三百座？”郑驰远一瞪眼：“不行，太少了！” “郑将军，你说错了，不是各三百座，”金锋打断郑驰远，笑着说道：“是各三十座！” 咳咳！ 大刘没忍住，被口水呛得剧烈咳嗽。 他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都说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谈判双方讨价还价很正常，但是像金锋这样还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以为拦腰对半砍已经很厉害了，结果金锋这是直接从脚脖子开始砍。 人家要一千，他直接给还到三十…… 一般人还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这让大刘不得不对金锋刮目相看。 郑驰远也一脸无语。 其实他刚才说的大小船只三百艘，是连单人小筏子也一起算上了。 一开口索要一千座重弩和投石车，也不过是为后边金锋还价留余地而已。 但是他没想到金锋还价这么狠。 “金……金将军，你这还的也太狠了！” 郑驰远哭着脸：“我三百艘船呢，一艘船上装一座也不够啊！” “郑将军，你平时打海盗也不用所有人所有船都一起上阵吧？要那么多重弩和投石车干什么？买回来放在仓库吃灰吗？” 金锋说道：“我有个建议，不知道郑将军愿不愿意听一下。” “金将军请说！” 郑驰远闻言，赶紧打起精神。 金锋这一年打了两次仗，每次都以少胜多，力挽狂澜。 对于金锋的建议，郑驰远还是很重视的。 “武器和士卒一样，在于精而不在于多！如果我是郑将军的话，就会在水师中挑选一批精锐出来，专门组建一支特种战队。” 金锋说道：“特种战队不要太多人，但是每个人都是精锐，不仅个人战斗力强，还要更懂得合作。 船也不需要太多，但是必须都是好船，这样一旦有海盗袭击的话，他们才可以迅速做出反应！” “特种战队？” 郑驰远露出思索之色。 只不过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一时之间还有些不能理解。 “金先生，我有些不太懂，您能说的更清楚点吗？” “说起来麻烦，其实很简单，我的黑甲战队，就是一支特种战队！” 金锋说道：“在西川的时候，我派三百黑甲战队带着两百女兵去夺西川的北城门，丹珠派出五千人去阻拦，结果非但没有拦住，还被他们硬生生凿穿敌阵杀了出来！” “什么，五千人没拦住五百人？其中还有两百女兵？” 郑驰远直接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从西川来长江口拉盐的盐商不少吧？郑将军要是不信，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 金锋自豪说道：“这就是特种战队！” 郑驰远也明白，金锋撒这种随时可以被戳破的谎言，没有什么意义，但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五千人围攻五百人，竟然被五百人杀了出来。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金锋见郑驰远这副表情，突然心中一动，说道：“郑将军，你要是不信，咱们打个赌如何？” 第565章 先生又要坑人了 “打赌？”郑驰远问道：“怎么赌？” “我在码头留了一些黑甲镖师看守货船，我可以调三十个过来，让他们配合二十女兵，你可以派五百士卒去阻拦他们，如果你们能拦得住，我可以答应给你一百座重弩和一百座投石车！” 金锋说道：“如果拦不住，我这边给你五十座，如何？” “赢了才一百座？” 郑驰远对于这个对赌非常不满意。 “郑将军，实话跟你说吧，重弩制作起来非常麻烦，庆大人防守西川城，我也只卖了他几十座重弩而已。” 金锋说道：“我进来的时候已经看了，你手下能装重弩和投石车的战船，绝对不到百艘，一百座你都用不完，再多的话，你留着也是浪费。” 这是金锋和庆鑫尧早就商量好的说辞。 如果有人询问庆鑫尧买了多少重弩，金锋便说几十座。 他根本不怕郑驰远派人去打听。 “那……好吧。”一秒记住：// 郑驰远点头答应下来。 除了被金锋的话题引导之外，他也不相信自己的五百人，拦不住对方五十人。 “郑将军觉得什么时候切磋合适？” 金锋见郑驰远已经上钩，便笑着问道。 “金将军远来是客，我听金将军安排。”郑驰远答道。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金锋笑道。 大刘听到这话，差点笑出来。 他知道金锋又要坑人了。 但是想到破坏金锋计划的严重后果，大刘偷偷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硬生生把笑意掐了回去。 “今天，会不会太赶了？” 郑驰远抬头看了一眼外面，有些迟疑。 此时已是半下午，等安排好人手，再清理了场地，估计天都要黑了。 “郑将军，我们镖局的兄弟还被水匪吊在蟹钳岛上忍饥挨饿，多等一天，我的心里就多煎熬一天！” 金锋诚恳说道：“还望将军理解！” “行，就冲金将军这句话，今天就今天！” 郑驰远说完，便把副手叫了进来，安排他去清理场地，集结人手。 金锋也让大刘安排一个亲卫，去旁边的民用码头去叫黑甲镖师和女镖师。 民用码头就在水师大营旁边，但是一直等到天色擦黑，亲卫才带人过来。 “怎么磨蹭那么长时间？让郑将军等这么久。” 金锋冲着亲卫眨了眨眼，嘴上却一副责怪的口吻。 “对不住先生，需要重新安排人手值勤，耽误了一些时间。” 亲卫低着头解释。 “没事，也没耽误太久。” 郑驰远摆了摆手，眼神却在打量跟着过来的镖师队。 镖师队共有三十名身穿黑甲的男兵，和二十名女兵组成。 不管男女镖师，全都腰板挺得笔直，方阵也排列得整整齐齐。 再看自己这边，水师士卒虽然也都站得笔直，但是总觉得差了那点意思。 虽然还没交手，但是从气势上，镖师已经完胜水师士卒。 “不愧是金将军打造的特种战队，果然不凡！” 郑驰远夸赞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可以了，”金锋说道：“不过为了防止误伤，还请大家都使用木刀吧？” “这是应该的。” 郑驰远招招手，一个校尉立刻带人抬来几个箩筐。 水师也经常进行演练，自然不缺木刀。 女镖师们也把箭矢上的箭头拆了下来。 分完木刀，天色彻底变黑。 对抗战也正式开始。 随着排长一声令下，镖师们迅速组成三角战阵。 三十个男镖师身穿黑甲在外，女兵手持弩弓在内。 做好战斗准备。 水师的校尉也带着五百士卒，把镖师们团团围住。 镖师们杀过土匪、骑兵，水师的士卒也杀过水匪海盗。 双方都是见过血的老兵，虽然只是对峙，还没开始正式拼杀，但是校场上已经散发出浓浓的肃杀之气！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响起！ 水师校尉正准备带着士卒向镖师发动攻击，却看到镖师的三角阵中突然飞出来一个个黑疙瘩。 “郑将军，你最好捂一下眼睛。” 站在远处的金锋一边用胳膊挡住眼睛，一边提醒。 “为什么？”郑驰远纳闷问道。 见金锋和大刘他们都没有回答自己，而是全都捂住眼睛，也将信将疑的抬起胳膊。 校尉脚边也落了一个黑疙瘩，把他吓了一跳。 低头一看，发现原来是一节竹筒。 竹筒的末端，还有一条火绳嗤嗤作响，已经烧到了尽头了。 “什么东西？” 校尉正准备弯腰去捡呢，突然觉得眼前猛地一白。 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所有人，自由攻击！” 带队的镖师排长大喝一声，镖师们立刻解散阵型，各自手持木刀，冲入暂时失明的水师队伍中。 涂了红色染料的木刀，划过一个个水师士卒的脖子，然后又奔向下一个目标。 不管男女镖师，动作全都迅捷而快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水师士卒此时完全笼罩在失明的恐惧之中，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只能任由镖师施为。 当初被丹珠五千人马伏击之后，张凉就发现这种办法特别好用，回去后就要求镖师们反复操练。 如今镖师们早已练得熟悉无比，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目标是谁，应该干什么。 短短几分钟时间，五百水师士卒便全都被“抹了脖子”，无一幸免。 站在远处的郑驰远目睹了一切，发现自己的士兵全都变成了瞎子，立刻扭头怒视金锋：“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他手下总共才五千士卒，要是一下子瞎了五百，他也扛不住。 “郑将军不要紧张，他们只是突然看到强光，被闪瞎了，就像咱们大中午看太阳一样。” 金锋笑着解释道：“再过一会儿就好了。” 听到金锋这么说，郑驰远才总算松了口气。 随即抗议道：“金将军，你这么做，是在耍赖！” “郑将军，面对面的战斗，怎么能说我们耍赖呢？”金锋反问道。 “你有这种……这种发光的武器，为什么不提前说？” “郑将军，战争不是孩子过家家，是你死我活的拼杀，你有秘密武器，会提前告诉敌人吗？” “我……”郑驰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第566章 救人的事，我们来办 [] 等到水师士卒都恢复视力，战斗也已经结束。 五百个人，脖子上全都留下一道红色的印记。 “你们这是耍赖！” “有本事再来一次！” “要是真的杀起来，你们肯定输！” 水师士卒一个个全都愤怒的瞪着镖师。 五百人被五十人轻易全歼了，他们都觉得好像被人在脸上扇了一巴掌。 “要是真杀起来，你们会死的更快！” 大壮才不惯着他们呢，反手拿出一颗手雷，点燃扔到一旁。 轰！ 火焰腾空而起！ 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然后爆炸引起的冲击波，把水师士卒的衣服都吹得飘了起来。 “要是真打起来，老子就用这个了！” 大壮斜着眼睛问道：“怎么样，要试试吗？” 水师士卒顿时不敢说话了。 乖乖，刚才镖师们要是一上来就用这玩意，他们还有活路吗？ 别说普通士卒，就连郑驰远这个将军，也被手雷的威力惊得目瞪口呆。 “金……金将军，这又是何物？” 郑驰远激动问道。 “这是我新做出来的武器，叫做手雷。” 金锋笑着说道：“之前那个能闪瞎人眼睛的叫闪光雷。” “手雷……闪光雷……” 郑驰远有些后悔条件提早了。 要是知道金锋还有这种武器，就一起加在条件里了。 金锋一看郑驰远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笑着说道：“郑将军如果想要，我可以送几箱给将军。” 手雷、闪光雷在西川战场上都多次使用，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这东西也不值钱，送几箱也不算什么。 郑驰远闻言，眼睛一亮：“能不能多给几箱？我花钱买！” “不是我不想送，是手雷这东西制作非常复杂，而且不稳定，弄不好就炸，我们带的也不多。” 金锋笑着摇头。 物以稀为贵，虽然手雷闪光雷的制作成本不高，但是只有金锋会，自然要卖个好价钱。 金锋都这么说了，郑驰远也不好再说什么， 冲着金锋抱拳行了一礼：“多谢金将军，我就不客气了。” “那剿匪之事……” “金将军放心，我郑某说话算话，既然输了，就按照先生说的办，一定竭力帮先生剿灭邙荡河水匪。” 郑驰远拍着胸口保证。 “那就真的太感谢郑将军了！” 今天过来的目标已经达到，金锋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 “金将军，话都说到这了，我也不瞒你了，蟹钳岛这个地方我知道，三面都是陡崖，只能从有水的一面进去。” 郑驰远说道：“我可以出兵去剿匪，但是不能保证救下你的人，因为……” 说到这里，郑驰远不再说了。 但是金锋却听懂了他的意思，接着他的话说道：“因为在咱们攻打水匪的时候，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杀掉我的人，对吗？” “有这个可能。”郑驰远点头。 “郑将军放心，你们只管围住水匪，别让他们跑了就行。”金锋自信说道：“救人的事，我们来办。” “金将军可有妙计？”郑驰远好奇问道。 他实在想不到这种情况下，金锋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人。 除非镖师会飞，能飞到蟹钳岛上去。 “郑将军到时候就知道了。”金锋却卖了个关子。 郑驰远见金锋不想多说，便也不再追问，而是问道：“那金将军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越快越好吧，”金锋转头看向西方：“实不相瞒，西川那边有点急事，我必须尽快回去。” “莫非吐蕃人又打过来了？”郑驰远大惊。 作为军人，他自然时刻关注着边疆战事。 西川之战结束之后，其实很多人都在担心吐蕃人是不是会报复。 “不是吐蕃人，是寒灾！” 金锋把川蜀之地遭灾，以及九公主被调回京城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郑驰远算是比较纯粹的军人，虽然不怎么关心朝政，但是听金锋说完，也不由跟着叹气。 同时也明白金锋为何那么着急去剿匪了。 “金将军，我之前不知道你回去有这么重要的事情，对不住了！” 郑驰远对着金锋行了一礼，有些羞愧的说道：“先生要是早说这件事，我肯定不会提重弩和投石车的事。” “没事，军人都喜欢武器，其实我也想找将军弄几艘战船呢。”金锋笑着说道。 如果郑驰远接受了水玉再帮忙，金锋会看不起他。 但是郑驰远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只是索要重弩和投石车，来装备舰队。 这让金锋对他刮目相看。 “战船都是朝廷拨付的，要不然我就拿两艘出来跟先生换武器了。” 郑驰远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我就是开个玩笑，郑将军不必当真。” 金锋拍了拍郑驰远的肩膀。 有了这个插曲，郑驰远接下来果然不再提重弩和投石车的事，而是询问金锋行动的细节问题。 金锋一直在水师大营待到半夜才离开。 但是韩风和大壮却留了下来。 他们要配合水师士卒，把商队货船上的重弩拆下来一部分，安装到水师的战舰上。 其实水师也装备有重弩，但都是比较古老的那种，上弦速度和射程，都完全没办法和金锋的重弩相比。 回到营地，金锋一进帐篷就看到唐小北坐在火炉前打瞌睡。 火炉上还放着一个瓦罐。 金锋掀开帐篷帘子，冷风也跟着一起扑了进来。 唐小北一激灵醒了过来：“呀，相公你终于回来了！” 说着起身摸了摸金锋的手，发现手心冰凉，赶紧帮金锋脱掉大氅，然后从火炉旁拿起一件新的，披到金锋身上。 这件大氅在火炉边烘烤了半夜，热乎乎的。 金锋在寒风中骑马跑了那么久，身上早就冻透了，穿上热乎乎的大氅，舒服的眯起眼睛。 “还是婆娘在身边好啊！” 金锋拉开大氅，把唐小北一起裹了进去。 “别闹，我去看看肉粥还热不热。” 唐小北掐了金锋一把，跑到火炉边去看瓦罐。 吃完宵夜，已经是后半夜了。 唐小北准备帮金锋更衣休息，却被金锋阻止了。 “我还有事。” “大半夜的还能有什么事？”唐小北撇嘴说道：“你有别人了？我认识吗？” “你天天想什么呢？”金锋对着唐小北头上刷了一下：“有正事！” “什么正事？”唐小北好奇问道。 第567章 姐姐可是见过世面的 [] “你要去看看吗？”金锋问道。 “你去私会小情人，我跟着不好吧？”唐小北故意打趣。 “不去算了！”金锋直接转身离开。 “等等我！” 唐小北赶紧披上自己的大氅，小跑着追上金锋。 此时已是初冬，但是因为拉尼娜效应，格外阴冷。 唐小北不由裹紧大氅。 “大刘，老鹰他们都准备好了吗？”金锋问道。 “准备好了，就等先生了。”大刘点头。 “那走吧！”金锋翻身上马，然后把唐小北也拉了上去。 马队沿着小路走了半个时辰，唐小北看到荒地上出现两堆篝火。 一群镖师正在空地上来回忙活，在他们旁边，堆着几团黑布，还有几个大篮子。 “相公，他们在干什么？”唐小北问道。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你大吃一惊！”金锋笑着说道。 “跟我还卖起关子了？” 唐小北撇嘴：“姐姐我现在是金川商会的大掌柜，什么世面没见过？让我大吃一惊，相公你吹吧。” “哟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啊！” 金锋挑了挑眉毛，懒得跟唐小北争辩，招手喊来一个外号叫老鹰的镖师。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远了。 唐小北闲着无事，就跑到一团黑布旁，伸手摸了摸。 唐家是纺织世家，唐小北从小就和各种布料打交道。 但是这种布料却从来没见过。 想要问问这是什么布，可是金锋却走远了。 唐小北虽然性格跳脱，却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胡闹，什么时候不能打扰金锋。 见金锋在和老鹰说话，便忍着心中好奇，走到一个大篮子前。 篮子由藤条编制而成，体积非常大，底部和四周也用黑布包了起来。 篮子里还放着一个造型怪异的炉子，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正疑惑的时候，突然听到老鹰喊话：“都过来搭把手，把伞面拉开，口对着西边。” 然后唐小北就看到一群镖师跑过去，拉开一团黑布。 这时候唐小北才发现，原来这团黑布就是个大布袋。 只是这个布袋太大了，铺在地上足足有好几丈长宽。 两个镖师撑开袋子口，对着西方偏北一点的方向。 这正是此时的风向。 寒风顺着袋子口灌进去，把大袋子一点点撑大。 老鹰和一个镖师抬起一个炉子，放在袋子口，然后往炉子里倒了一勺火油。 轰！ 烈火熊熊燃烧，热气被寒风吹进袋子。 一勺火油烧不了太长时间，过一会儿老鹰就又浇一勺。 大袋子慢慢鼓了起来，体积也变得越来越大。 最让唐小北吃惊的是，随着热气灌进去，庞大的布袋，竟然一点点飘了起来。 由于没有鼓风机，整个充气过程持续了近二十分钟才结束。 此时大布袋已经完全飘了起来。 如果不是有几道绳索拴着，恐怕已经飞走了。 唐小北抬头看着空中，整个人都快傻了。 布袋被完全吹鼓之后，实在是太大了。 和一座小山似的。 唐小北站在下边，觉得自己格外渺小。 “怎么样大掌柜，以前见过这个吗？” 金锋走到唐小北身旁，笑着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没见过！” 唐小北一脸震惊的摇头：“相公，这是什么东西，干什么用的？” “这叫热气球，它可以带人飞到天上去！”金锋解释道。 其实热气球的原理很简单，制造工艺也不难。 唯一麻烦的就是制作热气球的防火布料，大康没有。 金锋为此费了不少功夫，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还是弄出了防火布。 虽然不如前世热气球使用的布料那么轻便耐用，却也可以正常使用。 然后金锋第一时间偷偷生产了一批防火布料，缝制了几个热气球。 但热气球也是他的底牌之一，金锋没有对外公布，所以连唐小北都不知道这事。 金锋让人找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安排老鹰带着一群镖师以出任务为借口，在山谷偷偷训练。 去西川的时候，金锋没有必胜的把握，就让老鹰把热气球也带上了。 当初在大蟒坡，金锋敢留下来，热气球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如果最后真的守不住，他可以带着九公主乘坐热气球离开。 “相公，这东西真的能带人飞上天？”唐小北紧张的揪着金锋的袖子。 “继续看着不就知道了？”金锋笑着说道。 只见老鹰带着几个镖师跳进大篮子，检查了一下绳索和火炉。 然后让人解开固定的绳子，同时又往火炉里浇了一勺火油。 没了绳子的束缚，热气球立刻缓缓升空。 镇远镖局的旗帜是黑色的，热气球也是以黑色为主。 距离地面近的时候，还能勉强看得见。 当热气球升到空中，就完全融入到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只能看到炉子里的火焰。 老鹰伸手在篮筐旁边拉了一下，几道帘子顺势落下，把篮子罩了起来。 一般的热气球没有这个罩子，但是金锋害怕别人看到热气球的火焰，特意加装的。 在这个时代，拥有热气球，就等于拥有了空军。 底牌只有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效果才最好。 热气球不仅是金锋制胜的手段，也是逃命的法宝。 在西川那么危险，金锋都没有暴露。 这次如果不是为了尽快营救被俘镖师，金锋也不会拿出来。 但是就这么暴露了自己最大的底牌，金锋也不甘心。 于是就想了这个办法。 好在效果也很理想，火焰几乎完全被遮盖了，只能从正下方才能看到。 “哈哈哈，成了！” 金锋激动的直拍手。 正常人谁没事大半夜会抬头看天空？ 如果行动顺利的话，热气球还能继续作为底牌隐藏起来。 老鹰等人在西河湾训练了很久，已经能够熟练掌控热气球。 但是海边和山地的风速、地形都有很多区别，所以接下来老鹰又进行了多次实验，确认每个热气球在海边能够承受的载人数量。 几乎忙活到天亮，把几个热气球全都实验了一遍，验证都没有问题才结束。 “大刘，明天把所有人手都集合到水师大营，和水师进行磨合训练。” 金锋扭头看向蟹钳岛方向，缓缓说道：“训练结束，咱们就该剿匪了！” 第568章 让水师看看什么叫特种战队！ [] 接下来的两天，镖师几乎全都集合到了水师大营。 黑甲战队和两百女兵主要演练白刃战，剩余的镖师则分散到各艘战舰上，安装调试重弩和投石车，顺便和水师士卒进行最基本的战术配合。 “金将军，我记得你有三百个黑甲镖师，怎么现在只剩下两百多人了？” 郑驰远好奇问道。 “他们有其他任务。”金锋答道。 郑驰远很想问问是什么任务，可是这么问有些犯忌讳，只能把好奇憋在心里。 正准备说话，看到一个镖师匆匆赶来，递给金锋一个纸条。 纸条很简单，只有五个字：老鹰已就位。 金锋眼睛微微一眯，收起纸条，看向郑驰远：“郑将军，今晚行动如何？” “会不会有些太仓促了？”郑驰远皱眉说道：“镖师兄弟才来两天，恐怕连水师专用的旗语都还没掌握，贸然出战，不太稳妥吧？” “的确有些仓促，但是我实在没时间了。” 金锋说道：“郑将军放心，这次由我们的人主攻，水师只要帮我们封锁海面，别让水匪逃掉就行了。” “金将军，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郑驰远想要解释，却被金锋打断了。 “我知道郑将军的担忧，可是我真的不能再等了。” 金锋说道：“今天又有人从西川送信过来，庆大人已经被夺职了，我必须尽快回去。” “那行吧，我等下去通知战舰做好准备。” 郑驰远见金锋坚持，只好无奈点头。 其实只是一千多水匪而已，开的还都是抢来的渔船、货船，郑驰远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水师有五千人，还有专业的战舰，荡平蟹钳岛轻轻松松。 刚才只是担心镖师的加入，又装备了新武器，会打破水师原有的节奏。 不过想到金锋之前的战绩，以及这两天镖师训练的表现，郑驰远又放心了。 对方也不是老爷兵，应该不会拖后腿，最多和水师配合没有那么融洽。 当天夜里，一艘艘战舰载着水师士卒和镖师悄悄驶出码头。 老天爷也给面子，刮起了西北风，战舰扯起风帆，速度渐渐加快。 但是天色太黑，郑驰远没有让舰队走太快，一直到后半夜，才赶到蟹钳岛外围。 然后舰队熄灭了所有火把，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摸向蟹钳岛。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夜空中有几个热气球已经悄无声息飘到了蟹钳岛上空。 第一个热气球篮子里，老鹰把帘子掀开一条小缝，用望远镜看向下方。 “按照情报，老梁他们被关在六号地区，可以下降了，不要飞过头了。” 老鹰重新拉住帘子，示意控制火炉的镖师降低热气球的高度。 后边的镖师发现老鹰降低高度，也跟着降低。 此时已是凌晨，正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 大部分水匪都睡得跟猪一样。 负责守夜的也哈欠连天，完全没人发现有东西从他们头顶飞过。 十几分钟后，热气球顺利飘到关押俘虏的六号地区。 高度也下降到距离地面只有十几米。 老鹰再次把帘子掀开一条缝，看向下方。 因为关押着俘虏，所以这边守夜的水匪要比别的地方多了更多，而且都没有睡觉，在围着一堆篝火闲聊。 “一，二……十七，十八！” 老鹰挨个数了一遍，回头冲着篮子里的大壮说道：“共有十八个人！” “明白了！” 大壮点点头，也把帘子掀开一条缝，看向下边。 片刻后，掩上帘子，从怀里拿出一个竹哨放进嘴里。 啾啾！啾！…… 竹哨发出的声音很像某些禽类的鸣叫，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片刻后，后方也传出几道同样的哨声。 地面上，守夜的水匪完全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还在继续谈笑。 “大半夜的，哪儿来鸟叫声？” 一个水匪纳闷说道。 “现在至少卯时了，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还大半夜呢。” 另外一个水匪摆手说道：“黑狗你别说话，听权哥接着说，你在青楼点了个姑娘，然后呢？” “然后那个姑娘就拿出一疙瘩滑溜溜的东西跟我说，这就是香皂。” 叫权哥的水匪眉飞色舞说道：“你们不知道，那香皂是真香，一搓全是泡泡，用起来不知道多舒坦……” 正说得高兴呢，一道箭矢呼啸而至，钉在权哥脑门上。 鲜血飞溅，权哥的声音戛然而止，下意识挣扎了两下，便直挺挺倒在地上。 一直到死，他都不知道这支箭矢是哪里飞出来的。 其他水匪也吓坏了，纷纷拿起地上的武器，同时下意识抬头看向空中。 钉在脑门上的箭矢，只可能是从上方射过来的！ 镖师们为了射击，把帘子都掀开了。 水匪们也终于看到了热气球。 “我的天呐，这是什么东西？” 所有水匪都被吓得目瞪口呆。 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热气球实在太庞大了。 就好像一座小山似的。 可是山怎么可能飞上天呢？ 水匪们都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紧接着，他们就下意识想要呼喊，发出警示。 可惜镖师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对于经常训练射击的镖师们来说，十几米的距离，不用瞄准都能射中。 嗖嗖嗖！…… 几个篮子里的镖师同时射击，周围立刻响起密集的破空声。 下一秒，十几个水匪全都直挺挺躺到地上，一个也没有逃掉，全都被射杀。 老鹰从旁边捞起一条绳子扔下去，嘴里喊道：“快快快！等下气球就飞走了！” 猴子第一个抓住绳子，灵活的滑到地面。 落地后第一时间举起弩弓，对准路口，防止可能出现的敌人。 其他篮子也一样，镖师们抓住绳子，一个挨一个进行索降。 短短几分钟时间，两个排的黑甲镖师便全部索降结束。 老鹰又用绳子送下几个箱子，然后便放下帘子，控制热气球升空，飘向下一个目标方向。 地面上，大壮也迅速做出安排。 “猴子，你带一排守住路口，二排，跟我去救人！” “兄弟们，走，让水师的人看看什么叫特种战队，让他们看看咱们黑甲战队是怎么打仗的！” 猴子答应一声，带着一排镖师抬着箱子，奔向路口。 第569章 先生也来了 [] 蟹钳岛其实就是一座缺了一个口的环形山。 为了防止镖师救人，水匪们把被俘的镖师关押在其中一处山顶。 这个山顶就是猴子他们嘴里的六号位置。 山下通往六号位置只有两条小路，猴子带着一排镖师赶到路口，飞快拆开箱子，熟练地组建便携式重弩和小型投石车。 另外一边，大壮也没闲着。 距离守夜水匪被干掉不远的地方，有两间破茅屋。 被俘的镖师和商会伙计就被关押在这里。 白天他们会被送到岛上最高的地方吊几个时辰，晚上再被押回来。 大壮打开茅屋门，点亮火把。 小小的茅屋里，地面上到处都是人。 不是一个挨一个，而是人摞人。 不管镖师还是商会伙计，全都没有衣服。 双手双脚也被绳子死死捆住。 不少人手脚上的绳子已经深深勒进了肉里。 地上到处都是排泄物，哪怕是冬天，依旧臭气熏天。 “该死的水匪！” 大壮恨得一拳砸在墙上。 被水匪折磨了这么久，又天天忍冻挨饿，镖师和商会伙计都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连抬头都变得格外费力。 一直到大壮把火把插到墙上，才有一个镖师用力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镖师原本浑浊无光的眼神，认出大壮的一刹那，瞬间迸发出无尽的光彩。 “大……大壮？” 镖师试探着喊了一声。 “老梁，你们受苦了！” 大壮蹲下身子，苦涩的拍了拍老梁的肩膀。 “大壮，真……真的是你吗？” 老梁哆嗦着伸出舌头，狠狠咬了一下。 察觉到疼痛之后，喃喃自语道：“我不是做梦！我不是做梦！” 然后突然疯了一样，嘶吼道：“兄弟们快醒醒！大壮来救咱们了！” 其实刚才听到动静的不止老梁一个人，只是所有人都以为是水匪又来带他们去山顶受辱的，都懒得看。 现在听到老梁的话，纷纷转过头来。 当看到大壮，所有镖师和商会伙计都愣了一下。 然后一个个都激动的挣扎着想要起身。 可是他们手脚都被捆绑起来，根本站不起来。 “大家别急，我来给你们松绑！” 大壮忍着心头的难受，从腰间拔下匕首。 跟在大壮后边的一排长，也拔出匕首想要帮忙。 可是屋子实在太小，实在没有下脚的地方，只好作罢。 转头说道：“一班长，去把水匪的衣服脱下来！” 他们来之前，根本没想到水匪会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把镖师和商会伙计的衣服都扒了，根本没有准备。 而他们穿的都是黑甲，也没办法脱下来给老梁他们，只能去脱水匪的衣服。 屋子里，大壮已经割断了老梁手脚上的绳子，把人架了出来。 老梁太虚弱了，受伤也太严重，连站都站不住了。 大壮把老梁交给一班长，扭头又冲进茅屋。 等他再次扶着一个镖师出来，老梁身上已经多了一件棉袄。 弄出来两个人，茅屋里终于有了点下脚的地方，一排长马上让人去帮大壮。 越到后边，救援速度越快。 十几分钟后，茅屋里所有镖师和商会伙计都被带了出来。 大壮发现人数对不上，心里猛地一紧，跑到老梁面前问道：“其他兄弟关在哪里？” “没有其他兄弟了，还活着的，都在这里了！”老梁虚弱说道。 “其他的都死了？”大壮拳头不由握紧，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按照情报所说，当初被俘的镖师和商会伙计加起来超过六十人。 可是这里只剩下不到三十人。 也就是说，剩下的三十多人，全都已经死了。 就算现在还活着的二十多人，也有不少虚弱的睁眼睛都困难，能不能撑下来还是未知数。 老梁裹着棉袄坐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 拼尽所有力气抬手抓住大壮的胳膊：“大壮，你不是跟着先生在西川吗？怎么会在这里？” 其他镖师闻言，也纷纷看过来。 刚才只顾着激动，忘了这一茬。 “先生听说你们被俘了，第一时间带我们来救你们了！”大壮说道。 “先生也来了？”老梁的眼睛红了。 “来了，此时就在船上。” “船？在哪儿？”老梁转头环顾四周。 这时候他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被关押的地方在水匪营房后边，按理说想到这里，必须要攻破水匪营房才可以。 可是现在水匪营房一片静悄悄的，根本不像经历过战斗的样子。 老梁试探着问道：“大壮，你们怎么来的？攀崖上来的吗？” 问完又摇了摇头：“不对，你们要是攀崖上山，肯定不会穿盔甲……” “行了，你别猜了，打破的你脑袋，你也想不到我们是怎么来的。” 大壮拍了拍老梁的肩膀，正准备继续说话，突然听到空中传来竹哨的声音。 啾啾！啾！…… 大壮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什么也都没看到。 但是他知道，老鹰就在藏在那片夜空之中。 这是在向他发送信号，表示热气球就位了。 大壮赶紧起身，拿起一个火把。 找了一处高地，抡着火把在空中画圆。 片刻后，远处的海面上也突然出现一个火把，同样在空中画了个圆圈。 “先生也就位了！” 大壮见状一喜，又拿起一个火把，两只手同时挥舞。 这是他和金锋、老鹰商量好的信号。 表示所有人都已就位。 “哈哈，兄弟们，该咱们动手了！” 热气球篮子里，老鹰兴奋说道：“咱们等下就要被吹走了，动作都快点！” 说完，从脚边的箱子里拿起一个油坛，点燃之后从帘子缝隙中砸了下去。 下边的海面上，停靠着一艘艘大小船只。 其中最外面一排的货船甲板上还装着重弩和投石车。 这几艘货船便是水匪们之前从老梁他们手里抢来的。 而老鹰的任务就是烧掉这些货船，以免等下打起来，水匪们使用重弩和投石车威胁到水师。 热气球此时正在货船上方，油坛子正好落在甲板上。 啪！ 油坛被摔得粉碎，里面的火油也四散飞溅。 下一秒，甲板上便燃起熊熊大火。 这个油坛，也正式拉开战斗的大幕！ 第570章 无法解释 [] 啪！啪！啪！…… 一个个油坛从空中落下。 顷刻间，水面上就多了一片火海。 水匪们从老梁手里抢来的货船，全都被点燃。 直到此时，水匪们才终于发现，敌人来了！ 水匪老巢，大当家正搂着姑娘睡得香甜呢，突然被一阵拍门声吵醒。 窗户外面一片嘈杂。 大当家把身旁的姑娘踹下床，冲出屋子。 一眼就看到远处停船的方向，火光冲天。 “怎么回事？” “大当家，不好了，有人来闯山门了！” 水匪二当家着急说道：“他们把镇远镖局的船都烧了。” “不是让人守夜了吗，怎么被人摸上岛了都没发现？” 大当家一边穿衣服，一边怒问道：“是不是守夜的崽子又偷懒睡觉了？” “我也不知道啊！”二当家拍着腿问道：“大当家，你快拿个主意，现在怎么办啊？” “快去叫刘先生！”大当家喊道。 “刘先生前天有事上岸了，还没回来呢！”二当家答道。 “还没回来？”大当家瞪眼。 其实邙荡河水匪，之前就是一股普通水匪，靠敲诈周边渔民和劫掠过路船只为生。 敢在江面行走的船队，一般都带有大批护卫，他们不敢劫。 没有带护卫的船只，一般都是短程的，也没什么油水。 所以邙荡河水匪之前一直混得很一般，像样的船都没有几艘，只能在当地豪绅的庇护下苟延残喘。 豪绅也没正眼看过他们，只是把他们当成打手，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直到他们遇到了刘先生，一切都变了。 刘先生足智多谋，在他的指挥下，邙荡河水匪成功劫掠了一支大船队。 不光收获了几艘大船，还绑了随船的富商，然后狠狠敲诈了富商一笔。 那一次收入，比邙荡河水匪平时一年都多。 刘先生也彻底获得了水匪们的认可。 接下来，有钱有船的邙荡河水匪迅速发展。 刘先生在水匪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随后，刘先生就策划了劫掠唐小北的计划。 当时镇远镖局在江南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水匪大当家最开始不同意计划，但是水玉珠最近在江南实在被炒得太热，每一颗都价值不菲。 而唐小北是金川商会的大掌柜，身上肯定不止带一颗。 虽然打劫唐小北，会招来镇远镖局的报复，但是做完这一票，他们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大当家最终还是没禁住刘先生的诱惑，决定动手。 可是镖师的反应速度远超他们的预料，有一艘船及时逃过了落石区域。 这艘船上有重弩，还有投石车，水匪们根本不敢下去抢水玉珠。 为了防止镇远镖局报复，水匪们只能听从刘先生的建议，选择逃跑。 逃跑之前，大当家为了报复豪绅这些年对他的羞辱，还带人去把豪绅一家全杀了。 他们以为跑到东海就安全了，谁知道镇远镖局的人也跟着追到东海。 水匪也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被刘先生一煽动，大当家直接带人夜袭了镖师船队。 镖师们人手少，又不适应海上水战，水匪又一次获胜。 接连两次成功，让大当家不由骄纵起来，觉得镇远镖局也不过如此。 于是就开始挑衅镇远镖局。 他本来以为刘先生会劝阻，谁知道刘先生非但没阻止，反而还大力支持。 说他这么做可以建立声望，是最正确的选择。 大当家得到刘先生的认可，更加得意。 哪怕得知金锋亲至，他也没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金锋也和镇远镖局一样名不副实。 直到现在，他才隐隐意识到自己错了。 此时水师的船上都亮起了火把。 火把的光芒宛游龙，绵延数里，把出去的路全堵死了。 沉闷的战鼓声穿破夜空，好像锤击在大当家心口一样。 不说交手，光是这个声势就比水匪强了不知多少倍。 之前还得意洋洋的大当家，此时终于慌了，额头都急得出了汗。 偏偏这时候，作为主心骨的刘先生还不在。 “大当家，你快拿个主意吧，他们越来越近了！” 二当家着急催促道。 “怎么办，怎么办？” 大当家也急得直转圈，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抓着二当家的胳膊说道：“快，去后山把那些镖师带过来！” “带他们过来干什么？”二当家纳闷问道。 “金锋来打蟹钳岛，就是为了救他们，只要这些人在咱们手里，他就不敢轻举妄动！”大当家飞快说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二当家眼睛一亮，转身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吆喝着：“三狗子，带上你的人跟我去后山！” 水匪们正不知所措呢，发现有人领头，立刻跟上。 二当家带了两百多水匪，直扑后山。 结果到了山口小路，山顶上突然扔下来两个黑乎乎的东西。 轰！轰！ 随着两声剧烈的爆炸，火焰升腾而起！ 这次使用的手雷是金锋在船上改造过的，里面掺杂了铁砂。 爆炸之后，铁砂会四散飞射。 近距离被击中，后果比中箭还可怕。 虽然不容易当场致死，但是铁砂实在太密集了，而且体积小，轻易就能打进身体深处。 以水匪的医疗条件，想取出来就是痴人说梦。 水匪一点防备都没有，被两颗手雷炸翻一大片。 地上到处都是痛苦哀嚎的水匪。 二当家在后边压阵，因此躲过了一劫。 借着山顶火把的亮光，隐约看到几个穿着黑色盔甲的汉子，站在山路另外一端。 “这里怎么会有镇远镖局的人？” 二当家一眼就认出了镖师的盔甲。 但是他却想不明白，镖师是怎么穿过己方老巢，绕到后方的。 和二当家一样疑惑的，还有船上的郑驰远。 他也看到了后山的升腾而起的火焰。 不仅如此，老鹰投掷油坛的时候，他已经带着水师舰队封锁了蟹钳岛的出口。 亲眼看到一团团火球从天而降，落到下方的木船上。 可是热气球是厚厚的黑色防火布做的，老鹰带着热气球又飞的太高，扔油坛的时候，也只是把帘子打开了一条缝，而且缝隙还朝着蟹钳岛，在水师舰队这个方向根本看不到。 所以在郑驰远和水师士卒眼里，火球就是凭空出现的。 第571章 土鸡瓦狗 [] 其实在京城和江南早有传闻，说金锋会法术。 郑驰远也听说过，但是他之前根本不信，认为都是说书先生杜撰的。 但是现在，他有些动摇了。 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除了法术，根本没办法解释。 一些胆小的水师士卒此时已经跪在甲板上，对着火球出现的地方叩拜了。 军人的城府没有文官那么深，郑驰远虽然知道询问不合适，却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金将军，天上的火球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把人送到后山的？” “郑将军赎罪，此乃军事机密，恕我无可奉告！” 费尽心力才遮盖住热气球的火焰，金锋傻了才会主动告诉郑驰远。 “是郑某鲁莽了。” 郑驰远心中遗憾，却也不好再追问。 拱手问道：“金将军，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郑将军只要把我的人送到岛上，然后封锁出口，别让水匪的船跑出去就行了！” 金锋说道：“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 “听说这群水匪足有一千多人，你们只有几百人，可以吗？” 郑驰远问道：“要不然我派董校尉带一千人，跟你们一起登岛？” “不用了，在水上我们不行，但是只要上了岸，水匪就是一群土鸡瓦狗！” 金锋摆手说道。 其实这次进攻比他想象的要顺利太多。 水匪们完全不懂排兵布阵，竟然把所有船只都随意的停在同一片区域，还把商会的船放在最外面。 现在商会的货船都被烧了，其他船也等于憋死在里面。 没了船，水匪除了跳海，只能窝在蟹钳岛上，等待镖师登岛。 其实就算水匪有船也没用。 在火把点亮之前，水师已经彻底封锁了出口。 没有数倍的力量，根本冲不出去。 郑驰远见金锋坚持，也不再多说，指挥人手用小船载着镖师登岛。 其实这时候是水匪阻击的最好时机，可是水匪们早就乱成一锅粥，又没有人统一指挥，根本没人管他们。 倒是也有一些水匪看到了，可是一看到镖师和水师人多势众，这些水匪都怂了，转头就跑。 数百镖师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全部登岛。 大壮和猴子都去后山突袭，所以这次指挥任务就交给了韩风。 镖师登岛结束之后，韩风先把镖师集合起来，然后分成三支小队，按照搜集来的情报，奔向不同区域。 此时后山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 双方就在狭窄的山路上，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 镖师人数太少，猴子他们只能尽量发挥武器优势。 重弩、投石车、手雷……轮番上场。 二当家很清楚，此时只有夺了人质，他才有活路。 所以死命的督促水匪进攻。 水匪们被一次次打退，又一次次的冲了上来。 而且二当家也学聪明了，不再让水匪扎堆，而是分散攻击。 这样可以尽量消耗镖师的武器。 猴子他们是乘坐热气球来的，携带的武器本来就不多。 坚持了一炷香之后，重弩的箭矢全部用尽，手雷也只剩下了一个。 投石车填充起来又太慢…… 镖师的战线不断后移。 打了这么久，猴子早就发现了二当家在后面指挥督战。 只要解决了这个人，水匪不攻自破。 但是二当家一直躲在石头后边，根本没办法远距离狙杀。 眼看着敌人已经冲到了山路的一半，猴子也被打出了火气。 直接让人扔出闪光弹，然后带着一个班的镖师冲下山坡，直奔二当家。 闪光弹在蟹钳岛是第一次使用，毫无防备的水匪当即中招，全都成了瞎子。 猴子等人如入无人之境，顺利冲到巨石后边，一刀砍杀了二当家。 然后带人返回，疯狂砍杀被闪瞎的水匪。 水匪们早已没了胆气，如今二当家又被斩杀，恢复视力后，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这里太可怕了！ 他们不知道，其实更可怕的还在后边。 山底下，战斗也已经爆发。 真刀实枪的战斗，是检验战士最好的办法。 精锐和乌合之众的区别，这时候一目了然。 镖师总共才几百人，还有一部分留在了水师舰队上，控制重弩和投石车。 大壮和猴子又带走了两个排。 所以跟着韩风登岛的镖师加起来不过五百人左右。 而水匪足有一千多人，数量是镖师的两倍还要多，而且还占据主场作战的地形优势。 可是面对镖师的攻击，水匪们真和金锋说的一样，犹如土鸡瓦狗，被镖师们一触即碎。 镖师们依旧是经典队形，身穿黑甲的男兵在前，手持弩弓的女兵在后，宛如推土机一般，无情碾压推进。 一千多水匪硬生生被数百镖师逼到了山腰的空地上。 在空地后方，就是十几丈高的悬崖。 战舰上，金锋发现胜局已定，扭头说道：“大刘，准备小船，咱们也登岛。” 郑驰远听到金锋要上岛，吓了一跳。 两军交战，主将一般是不会亲临前线的。 不光因为怕死，还有主将一旦有所损伤，对于士气的打击太大了。 弄不好会颠覆战局。 可是想到金锋主意向来很正，郑驰远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开口劝阻，只是目送着金锋登岛。 金锋在出发前，不知道看过多少遍渔民绘制的地图，对于蟹钳岛恐怕比水匪还熟悉。 上了岛之后，丝毫没有停留，背着手便向北走去。 此时交战还在继续，很多茅屋被掉落的火把点燃，整个小岛上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火光。 可是金锋却如同散步一般，背着手，走得不慌不忙。 “怪不得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 郑驰远看着金锋的背影，感慨不已。 文人相轻，武人也一样。 之前听说金锋尚不到二十岁，便凭借军功封爵，郑驰远心中很不服气。 认为金锋是庆家扶持的傀儡。 毕竟庆怀已经是侯爷，没有上升空间了。 与其把军功便宜别人，不如扶持一个傀儡出来领了。 其实也不怪郑驰远这么想，金锋参加的两次战斗，都和庆家脱不了关系。 所以之前郑驰远嘴上热情，心里还是有些轻视金锋，所以才会狮子大开口，直接索要一千座重弩和投石车。 但是跟着金锋围剿水匪，全程目睹了整个经过，郑驰远彻底服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开工，事情较多，更新有些晚了，大家见谅，继续去写 第572章 各安天命 这场战斗，从头到尾都在金锋的掌控之中。 他说能从水匪手里救下人质，真的救下了。 他说数百镖师便能打败水匪，真的打败了。 一直到现在，郑驰远都没想明白，金锋是如何把人送到后山的。 也不明白天上的火球是怎么来的。 可正是因为不明白，才觉得金锋更加神秘，更加可怕！ “以后无论如何，不能与此人为敌！” 郑驰远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 金锋表现的太从容，太淡定了。 好像来蟹钳岛不是打仗，而是旅游似的。 这份气度，让郑驰远自愧不如。首发网址 他哪里知道，金锋刚穿越来的时候，杀个泼皮都紧张的差点吐出来。 只是后来经历过清水谷和大蟒坡战役，金锋的神经被锻炼出来了。 对于郑驰远来说，一千多水匪是一股很强的力量。 但是对于直面过过万凶悍骑兵的金锋来说，一群乌合之众组成的水匪，不值一提。 也就是镖师不擅水战，若是山匪，哪里用得着他亲自出马？ 最多一百黑甲镖师，在配一百女兵，就足以平趟对方老巢。 金锋背着手，缓缓穿过着火的土匪营地，走向后山。 “先生，你怎么来了？” 猴子看到金锋，赶紧带人下山迎接。 “辛苦了！” 金锋拍了拍猴子的肩膀。 后山的水匪早就跑光了，但是山路上的一地尸体，在无言的诉说着之前战斗的激烈。 “不辛苦，一群乌合之众，随便打几下就吓跑了。” 猴子嘴上说着谦虚话，眉毛却高高的扬了起来，脸上也满是得意。 “被俘的兄弟救下了吗？”金锋问道。 猴子脸色黯淡下来，语气也变得低沉：“救下了，但是……但是兄弟们只活下来一小半，剩下的都被水匪折磨死了……这一小半也不知道最后能活下来几个人……” 金锋闻言，抬脚走向山顶。 在山顶上，他见到了被俘的老梁等人。 来之前，金锋就知道老梁他们在水匪这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但是没想到会凄惨成这样。 老梁也是第一批被招募的老兵，金锋跟他也算很熟悉。 非常魁梧的一个汉子，此时变成了一把皮包骨，双手双脚附近被绳索勒磨得皮开肉绽。 手筋脚筋显然都被磨断了，就算活下来，以后也再站不起来了。 能不能自己拿筷子吃饭，都尚且两说。 即便如此凄惨，看到金锋过来，老梁还是挣扎着从石头上翻下，以头杵地，泣不成声。 心中也无比羞愧。 金锋给他配了那么多重弩和投石车，结果他们却败在了一群水匪手里。 这是镇远镖局成立以来，打得最憋屈的一仗！ 其他镖师也纷纷挣扎着跪下，同样面露愧色。 商会伙计虽然没有下跪，却也低着头不说话。 “先生，是我没用……害得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还连累先生千里迢迢来东海……” 老梁哭着说道：“先生何必为了我们以身犯险呢？” “我说过，镇远镖局从不会抛弃任何一个战友，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伙伴！” 金锋说道：“你们的过错，回去自然会有人追查，但是你们是镇远镖局的人，是金川商会的人，是我金锋的人！ 你们犯了错，自有镖局和商会处罚，审判之后，该砍头就砍头，该关小黑屋就关小黑屋，但是不管怎么算，也轮不到一群水匪来折辱！” 听到金锋这么说，老梁哭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围其他镖师的神色也变得肃穆起来。 不抛弃，不放弃，是他们参加镇远镖局第一天就知道的口号。 却也仅仅是一句口号而已。 和村里刷在墙上的“女子能顶半边天”一样，所有人都知道，却没有几个人真的当回事。 村里当家的还是男人。 但是从今天开始，不抛弃不放弃，不再仅仅是一句口号了。 因为当有镖师和商会伙计被俘，金锋亲自带人践行了这个诺言。 也是从这天开始，镇远镖局和金川商会的凝聚力又上了一个层次。 镖师和商会伙计对金锋的认同感，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老梁等人落得如此凄惨，金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虚的，金锋叹息一声，示意大壮把他拉起来。 一个镖师从山下跑上来，抱拳问道： “先生，水匪已经全部被围在山腰空地上了，韩组长让我来请示先生如何处置他们？” “围住了？” 金锋登上一旁的巨石，往下看去。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勉强可以看清山腰的情况了。 山腰有一块凸出的巨石，形状有些像舌头。 以前盘踞在蟹钳岛上的海盗，把这块空地整理出来做了校场。 此时水匪人挨着人，全都挤在校场上。 而在校场另外一端，则是数百名黑衣镖师。 依旧是男兵在前，女兵在后。 双方就这么对峙起来。 打还是不打，都在等金锋的命令。 金锋想了一下，开口说道：“让他们把水匪头目交出来！” 这次来蟹钳岛，目标有三。 第一是营救被俘镖师。 第二是干掉水匪立威，以免其他水匪觉得镇远镖局好欺负。 第三是找出幕后主使，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金锋不光要震慑水匪路霸，也要震慑朝堂！ 对方敢向唐小北动手，又直接导致过百的镖师和商会伙计死亡，金锋必须要给死掉的镖师和商会伙计家属一个交代。 虽然知道是朝堂权贵在背后捣鬼，但是具体是哪一家，金锋不知道。 所以他要抓住水匪头目审问。 “是！”镖师答应一声，然后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道：“那剩下的水匪呢？” “剩下的？”金锋回头看了一眼老梁等人，淡淡说道：“让他们自己跳崖吧，死活各安天命！” 如果在金川，金锋可能还会留这群水匪一命，把他们送去挖矿。 可是这里是东海，他没有矿给这些水匪去挖。 也不可能千里迢迢把他们带回去。 郑驰远刚刚带人上山，正好听到金锋这句话。 说话的时候，金锋没有咬牙切齿，表情没有一点狰狞，语气也不是很重，但是却让郑驰远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第573章 下饺子 水匪们聚集的校场，距离海面足有十几丈高。 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如果是双脚落水还好些，要是斜着或者横着砸到水面上，和直接砸在水泥地上没什么区别。 水匪们又不是专业的跳水运动员，有几个能经历过几十米自由落体后，还能保持笔直落水的？ 所以金锋让这些水匪去跳崖，等于在让他们自杀。 而金锋的表情实在太平静了。 这让郑驰远不寒而栗。 这一刻他更加坚定了不能和金锋为敌的决心。 金锋平时斯斯文文的，说话也不快不慢，看起来和普通书生差不多。 但是现在郑驰远才发现，金锋还有如此霸道的一面。 对于敌人，那是真狠啊！ 决定了一千多人的生死，眼睛都不眨一下。 报信的镖师得到答复，冲着金锋行了个礼，转身跑了。 韩风听镖师说完，颇为诧异的往山上看了一眼。 他很清楚，金锋不是嗜杀之人。 很少会下这种赶尽杀绝的命令。 看来这次水匪是真的触碰到了金锋的底线。 韩风只是诧异了一阵，很快就回过神来，登上一块巨石，冲着被困在巨石上的水匪喊道：“大当家是谁，出来！” 听到韩风的话，不少水匪都转头看向藏在人群中的大当家。 “阿新，去把他带出来！” 伸手指了指大当家。 “二班跟我来！” 叫阿新的镖师班长，带着自己的手下，大步闯入水匪群中。 刚才的战斗，镖师完全就是吊打水匪。 水匪们已经完全被打服了，见到阿新带人过来，非但没人敢阻拦，反而主动让开一条路。 “给我拦住他们！” 大当家一边往人群后边钻，一边命令水匪阻拦。 可是根本没有水匪敢动手。 “你们想干什么？” 大当家一直退到悬崖边上，色厉内荏的冲着镖师挥舞着长刀。 阿新冷笑一声，上前硬扛大当家一刀，然后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两个镖师上前，不顾大当家的求饶，架起他就走。 其他水匪则一脸畏惧的抬头看着韩风，等待最后的宣判。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韩风打了个手势，示意传令兵擂鼓。 从水匪伏击唐小北船队开始，双方就是敌人。 韩风跟敌人没什么好说的，更何况还是一群即将要死的敌人。 镖师排着整齐的方阵，踩着鼓点向前推进。 镖师前进一步，水匪就被压着后退一步。 校场就那么大，一千多水匪原本就挤得满满当当，如今更加拥挤。 “他们这是要逼着我们跳崖啊！” “镖师爷爷们，我们知道错了，饶了我们吧？”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对，咱们有一千多人，就算死，也要拖着他们一起死！” 水匪们立刻明白了韩风的打算，有人求饶，也有人嚷嚷着对抗。 但是不管他们如何选择，镖师依旧在稳步前进。 水匪的立足空间越来越小，最后方的水匪也离悬崖越来越近。 “兄弟们，咱们杀了镇远镖局和金川商会过百人，这群狗日的镖师是铁了心要逼死咱们，你们就是跪下磕头也没用！” 水匪三当家举着长刀喊道：“反正总是一死，是男人的就拿起刀来，随老子一起跟他们拼了！” 大当家被镖师带走了，二当家被猴子干掉了，刘先生又不在，三当家就成了水匪中最大的。 原本六神无主的水匪，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不少水匪停止后退，在三当家的带领下，向镖师发起反攻。 可是镖师们的盔甲太结实，他们根本砍不破。 而镖师的黑刀一旦刺中他们，被刺中的水匪非死即伤。 躲在后边的女兵也不停射击。 水匪根本挡不住镖师的脚步，依旧被逼得不停后退。 终于，有镖师退到了悬崖边上，被前面的人挤了下去，翻滚着砸进水面……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越来越多的水匪被挤下悬崖，就像下饺子似的。 后山山顶，郑驰远和手下的水师将领，全都一脸震撼。 之前的比试中输给了镖师，很多水师士卒心中都不服气，认为镖师获胜靠的是武器，不是自己真本事。 现在他们见到了镖师的真本事。 天色已经大亮，他们都能看清山腰的情况。 此时镖师和水匪是真正的面对面拼刺刀，没有用那种会爆炸的手雷，也没用会闪瞎人眼睛的闪光雷。 水匪在生死威胁下，也爆发了超常的战斗力。 可是依旧无法阻挡镖师的脚步。 之前不服气的水师将领，此时彻底服了。 镖师之间配合得太好了，完全颠覆了他们之前对于战阵的认知。 郑驰远不由转头看向金锋。 只见金锋依旧背着手，默默站在山顶上。 没有去看山腰的战场，而是注视着刚刚露出海平面的朝阳。 其实金锋心里此时也不是滋味儿。 如果水匪只是在江南和东海伏击镖师船队，金锋虽然也愤怒，却不是不能接受。 没道理只能镖师打土匪，土匪不能打镖师。 镖师常年行走江湖送货，被土匪路霸打劫的次数多了去了。 不存在永远的常胜将军，镖师也不会每次都能获胜。 这些金锋都能接受。 胜败是兵家常事，打输了吸取经验，继续努力就是。 在江南被伏击，那是镖师马虎大意，着了人家的道。 在东海被偷袭，那是镖师不懂水战。 这都是在给金锋提醒，以后应该加强镖师培训，也需要培养水军。 他可以接受镖师战死，却不能接受水匪虐待老梁等人。 金锋得到情报，被俘的镖师中有女兵，可是大壮救下的人中却没有她们。 金锋和大壮都没问，老梁也没主动说。 因为他们都明白，这些女镖师的下场一定很凄惨。 金锋实在没有勇气去听。 接受教育不同，思想也不同。 金锋在战场上为了赢得胜利，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战后却不允许镖师们虐待俘虏。 在金川剿匪期间，抓住土匪也没有折磨他们，而是送他们去矿场劳动改造，给他们一条活路。 而且在矿场制定了积分制，攒到足够的积分，就能恢复自由。 不是他圣母，而是他接受的教育，让他对生命有敬畏之心。 杀人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愉悦。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杀人。 可是这次水匪是真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不得不大开杀戒。 第574章 我要占了这个岛 战斗还在继续。 说是战斗，其实不如说是单方面的碾压。 战斗意志，队伍配合，武器装备…… 镖师在任何方面都能完全碾压水匪。 最开始水匪三当家还带着人反抗，可是后来连三当家自己都绝望了。 越来越多的水匪开始主动跳崖。 毕竟崖下是大海，如果足够幸运，双脚落水的话，还有一线生机。 和镖师对战，他们看不到任何活路。 战斗从黎明前开始，到太阳完全跃出海面时结束。 蟹钳岛上的一千多水匪，要么被斩杀，要么被推下了悬崖。 只剩下一个大当家还活着，被韩风送到金锋面前。一秒记住：// “金先生，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大当家被镖师的凶悍吓破胆了，一见到金锋，便疯狂磕头求饶。 脑袋砸在石头上，梆梆作响。 “行了，别磕了！”大刘一脚踹翻大当家：“我们先生有话问你。” “先生您问，只要小人知道的，绝不敢隐瞒。”大当家马上举手保证。 “是谁让你们对镇远镖局动手的？”金锋问道。 “刘先生，”大当家赶紧说道：“刘先生说唐夫人是金川商会的大掌柜，身上肯定带有不少水玉珠，劫了唐夫人，我们就发财了！ 我当时被猪油蒙了心，就答应了……” “抓到他说的刘先生了吗？”金锋问道。 “没有，”韩风摇头。 他之前真不知道还有一个什么刘先生。 金锋让他抓水匪头目，他就把大当家留下了。 “刘先生不在蟹钳岛，他前几天有事上岸了，没有回来。”大当家赶紧说道。 “仔细说说这个刘先生！”金锋说道。 大当家不敢隐瞒，老老实实把刘先生的来路说了一遍。 金锋和韩风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个刘先生就是幕后主使。 不，应该说是幕后主使派出来的棋子。 “你知道刘先生的来历吗？”韩风问道。 “刘先生说他是一个落魄书生，在郡城得罪了权贵，没了活路，才去邙荡河投靠我们……” 大当家说到这里，也终于有些回过味儿来了：“两位什么意思？难道刘先生有问题？” “算你没有蠢到无药可救，死到临头，终于明白了一回。” 韩风冷笑道：“这个刘先生是在拿你们邙荡河当刀使！” “当刀使？” 大当家闻言，脑海中飞快闪过认识刘先生之后的一幕幕。 之前他没有往这方面想，现在被韩风一提醒，大当家渐渐想通了。 刘先生的确在不停诱导他们和镇远镖局作对。 大当家脑子里也闪过韩风是否欺骗他的念头，可是随即就自己否定了。 现在他成了阶下囚，手下水匪也全都死光了，韩风根本没有骗他的必要。 “刘昌云，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大当家一拳砸在地上，心中悔恨不已。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再悔恨又有什么用呢？ “刘先生上岸后去了哪里？你们在岸上是否有窝点？”韩风问道。 “对，刘昌云是从凉水村上的岸，你们快去抓他！” 大当家知道自己肯定活不成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拉着刘先生一起死。 “告诉我刘先生的样貌特征，以及走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你们在岸上共有几个窝点！” 金锋虽然知道这时候再想抓刘先生已经很难，却还是打算试一下。 大当家赶紧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郑将军，这件事恐怕还要请你帮忙了！” 金锋转头看向郑驰远。 金川商会的生意最远才到江南，东海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想要找个人实在太难了。 “小事。”郑驰远一口答应下来。 “那就多谢郑将军了。” 金锋抱了抱拳，问道：“对了郑将军，这个岛属于谁管？” “一个荒岛而已，一直是海盗的地盘，谁来管它？”郑驰远摇头。 大康这些年人口越来越少，中原的土地都大片荒芜，根本没人管这种不能种植作物的荒岛。 金锋心中一动，问道：“如果这样的话，我可不可以占了这个岛？” “海盗都能占，先生自然也能占。”郑驰远好奇问道：“只是先生占一个荒岛干什么？” “我们这次吃这么大亏，就是因为不会打水仗，镇远镖局以后要经常在长江行走，还有可能去海外展开贸易，所以我也想训练一支可以打水仗的队伍。” 金锋倒也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金锋的目标从来都没有局限在川蜀一地，甚至没有局限在大康。 海外贸易是早晚都要做的事情。 到时候肯定需要水上作战人员。 其实金锋早就有建水军的想法，但是培养水军比培养陆军难太多，川蜀也没有合适的地方，就一直拖到现在。 这次水匪给了金锋当头一棒，也让金锋坚定了成立水军的决心。 蟹钳岛三面环山，是最合适的天然避风港。 郑驰远闻言，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边的海岛都是无主之地，金将军想占只管占，但是有件事我需要跟金将军说一下。” “什么事？”金锋问道。 “这些年来，东边来的倭寇越来越猖獗，偶尔还有一些金毛鬼子，他们来大康，这里是必经之路，将军还要谨慎一些。” 郑驰远提醒道。 “还有金毛鬼子？”金锋一愣：“他们什么肤色？” 亚洲人很少有金头发的，他第一个想到了欧洲人。 “肤色？”郑驰远愣了一下才明白金锋什么意思，想了一下说道：“肤色和咱们差不多，但是眼珠子跟咱们不一样，是蓝色的，跟鬼火一样，鼻梁也很高。” “蓝眼珠，高鼻梁……” 金锋已经可以确定，郑驰远说的就是欧洲人。 跑船的人，大多风吹日晒，白种人也能晒黑。 但是眼珠的颜色是不会变化的。 这也让金锋第一次生出一种危机感。 大康的工业水平如此落后，欧洲人却已经可以远航到亚洲了。 这说明欧洲人的造船技术，远远高于大康。 而郑驰远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金锋差点跳起来。 “对了，那些金毛鬼子的船也奇怪，有十几丈长，甲板上的船舱却很低，而且弄了三个大桅杆……” 第575章 不能让历史重演 “盖伦船！” 金锋脱口而出。 盖伦船是前世历史上欧洲在大航海时代的重要交通工具。 在盖伦船之前，大部分船只会在甲板上建立船楼，这样可以乘坐更多人，也能拉更多货物。 这种船在内陆河流湖泊中行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到了风急浪高的海上就不行了。 甲板上建造船楼，船只整体的重心太高，很容易被海浪拍翻。 而盖伦船把船楼并入船舱内，船只的重心就到了底部，平稳性大大提升。 也让欧洲人有了远航的能力。 借助盖伦船，欧洲人开发出一条条新航路，足迹迅速踏遍世界各地。 同时也开启了殖民统治，在全球掠夺大量财富。 大康的工业落后得让金锋以为处于先秦时代，结果欧洲人连盖伦船都弄出来了。 这让他心里很复杂。 在他内心深处，一直还认为这个世界的历史发展进程，应该和前世一样。 盖伦船的出现，让金锋明白，他之前一直想当然了。 这也让金锋心中更加有紧迫感。 其实工业发展，需要的不是时间，而是契机，是利益驱使。 工业能大幅度提升生产力，能带来利益，就会有人去投资，去研究。 然后工业进步又能带来更多利益。 这样就进入了良性循环，工业发展也会越来越快。 唯一受难的就是被殖民的地区。 前世华夏的近代史，就是一部被殖民者不断侵略的血泪史。 “这一世，绝不能再让历史重演！” 金锋看向海面，握紧拳头。 打造水师的念头也越加坚定和强烈。 “郑将军，你认识造船高手吗？”金锋问道。 想要打造水师，船只必不可少。 开办盐厂之后，需要用到大量船只来运送原料，金锋就让关柱子在金川收购了一个造船厂。 九公主也给他推荐了两个造船的人才。 可是这个造船厂规模很小，只能造内陆船，九公主推荐的人才，年纪也大了，根本看不懂金锋画出来的图纸，也不愿意学习。 金锋没办法，只好把他们送到造船厂，建造普通货船。 毕竟这才是他目前最紧缺的。 现在金锋又动了造海船的念头。 “金将军这么一问，我还真想起来一个人。” 郑驰远说道：“从我大营往北五十里的海边，有个叫渔溪镇的地方，在那边有家姓洪的造海船世家，以前我们水师的战船都是洪家打造的。 前年海盗劫掠渔溪镇，洪家的船坞被烧了，家里的子弟也被杀了不少，洪家也没落了。 听说洪家家主的儿子洪涛平还活着，这个年轻人我见过，很有天赋，先生可以去打听一下。” “多谢郑将军，回头我去打听一下。” 金锋心中默默记下渔溪镇和洪涛平这个名字。 接下来，金锋便让韩风挑选五十个自愿留下的镖师，驻守蟹钳岛。 岛上有个池塘，不用担心饮水问题，水匪们积攒的粮食也有好几屋，镖师们什么都不用准备，直接住下就行了。 至于郑驰远说的海盗，金锋也不担心。 镖师们目前又不出海，占据地形优势，还有重弩、投石车，只要封锁了入海口，海盗来的人少根本冲不进来。 如果来的海盗多，金锋还准备给镖师留两个热气球。 实在打不过，他们也可以利用热气球逃跑，或者直接从空中投掷油坛，烧掉海盗的船只。 到时候海盗只能干瞪眼看着。 驻守的具体工作，自然不用金锋去安排。 他只是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随着郑驰远的水师舰队回营。 上岸后，郑驰远立刻安排人去端了大当家所说的窝点，抓捕刘先生。 结果和金锋想的一样，窝点的水匪还在，但是刘先生却早就走了。 对水匪说回蟹钳岛了，实际上却不知道逃到了哪里。 “金将军，我这边会派人继续追查的，只要这个人还在东海，我一定把他揪出来。”郑驰远保证道。 “那就麻烦郑将军了。” 金锋心里却没有抱太大希望。 从大当家的描述来看，刘先生行事谨慎，很可能连名字都是假的。 这种人一旦逃掉，再想找到就难了。 冯先生就是一个例子。 金锋、九公主、庆鑫尧三人联手布下天罗地网，也没有抓住他。 水匪被剿灭，金锋来东海的目标也算达成了。 心里牵挂着西川的灾情，上岸后的第二天，金锋就带着唐小北和亲卫，辞别了郑驰远。 如今是冬天，西北风偏多，又是逆流而上，坐船回去速度实在太慢了。 金锋思考半夜，最终还是决定骑马回西川。 骑马虽然辛苦，速度却比坐船快几倍。 猴子和大壮带着五十黑甲镖师和五十女兵随行保护。 东海这边的善后事宜，则交给韩风处理。 不过在离开前，金锋还有一件事要做——拜访洪涛平。 郑驰远的水师大营在长江南岸，渔溪镇在长江北岸，去渔溪镇要先坐船过江。 路过崇明岛的时候，金锋特意让战舰靠近，近距离研究了一番。 可惜他不是学地理的，也不是学历史的，没有什么实质性收获。 加上盖伦船的消息，让金锋的想法改变了不少。 他已经不再和来的时候那样纠结处于哪个时代了。 反正不管处于哪个时代，他都必须尽快发展。 在北岸下船后，金锋一行人便在向导的带领下骑马狂奔，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渔溪镇。 还没进镇子，老远就看到一座巨大的建筑。 虽然已经坍塌破败，却依旧能够看出曾经的雄伟。 “金先生，那就是洪家的船坞，可惜被烧掉了。” 向导指着破败的建筑说道：“以前洪家兴盛的时候，这里可是方圆几十里最热闹的地方，现在洪家没落了，渔溪镇也跟着萧条了。” “洪家造船肯定需要很多工人，这些工人在洪家挣了钱，就会买其他东西，镇子就会越来越红火。” 金锋点头说道：“现在洪家倒了，没有了支柱产业，自然会萧条。” “先生说的有理。” 向导虽然听得半懂，却还是赞同的点头。 “那洪涛平为什么不再把船坞建起来呢？”唐小北好奇问道。 第576章 洪涛平 [] “建造一个船坞需要的银子太多，洪家被海盗劫掠，家底都被搬空了，哪里还建得起？” 向导叹息道：“听说洪家在被劫掠之前，还有几艘大船没有交付，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看来洪家的日子不好过啊。” 金锋微微皱眉。 洪家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不过已经来了，成不成总要去见见洪涛平的。 向导对于渔溪镇很熟悉，都不用打听，带着金锋他们直奔洪家老宅。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洪家毕竟是曾经大族，虽然没落了，但是偌大的老宅还能看出洪家曾经的辉煌。 可是当向导带着金锋他们赶到大门口，却发现门头上的匾额写着“赵府”。 金锋和唐小北都疑惑的看向向导。 向导自己也一脸懵：“这里就是洪家啊，怎么挂着赵家的匾额？金先生您稍等一下，我去问一下。” 门房看到金锋带着大批人马过来，吓得不轻，看到向导过来，赶紧上前行礼问道：“这位军爷，您有何吩咐？” 向导是水师军的一个小队长，对金锋客气，那是因为他亲眼看到了镖师的战斗力。 数百镖师，硬生生把超过己方两倍的敌人逼下悬崖，那个画面实在太震撼了。 向导这辈子都忘不掉。 而且金锋和水师目前处于蜜月期。 战前答应郑驰远的重弩和投石车，如今已经从商会货船上拆下来一部分，直接安装到了水师战舰上。 剩下的也会在未来一段时间交付。 郑驰远另外还订购不少闪光弹和手雷。 金锋制造的重弩，比水师之前装备的传统重弩先进了好几个档次，水师装备之后，整体战斗力有了很大提升。 这让郑驰远对金锋更加看重，也更加客气。 郑驰远都如此，他手下的小队长岂敢在金锋面前装大？ 一路上都是唯唯诺诺，小心回答金锋的问题。 但是在普通百姓面前，向导的腰板立刻挺直起来，伸手指着赵府匾额问道：“洪家老宅怎么变成了赵府？” “军爷，我家老爷在洪家定了船，洪家收了定金，可是交不了船，也退不了银子，就把老宅抵给我家老爷了……” 门房以为向导带着这么多人来，是为洪家出头，畏惧的解释道：“我家老爷可没逼洪少爷，是洪少爷自己把宅子给我家老爷的，官爷要是不信，只管去打听。” “洪家少爷去了何处？”向导皱眉问道。 “听说跟着老仆去了乡下……”门房小声回答。 “乡下哪里？” “从船坞往北三里，有个临海村，听说洪少爷去了那里。” 门房说道：“军爷要是不知道路，小人可以给军爷带路。” “不用，我知道临海村。” 向导摆摆手，抬头看了一眼洪家老宅，调转马头。 金锋听完向导的解释，也是一阵唏嘘。 “先生，天都快黑了，临海村是个小村子，连客栈都没有，咱们要不要先在渔溪镇这边住一晚，明天再去？”向导问道。 “不用了，先去找洪涛平吧。”金锋摇头。 从东海回西川，路途遥远，不可能每天都能遇到客栈。 镖师的马背上都带着行囊，随时可以就地安营扎寨。 如今西川那边情况未知，金锋恨不得飞回去，晚上去见了洪涛平，成不成明天都可以继续出发，住一夜就等于要再耽误一天。 “那好吧，先生这边走。” 向导见金锋坚持，赶紧继续在前面带路。 天色擦黑的时候，马队终于到了那个叫临海村的小村子。 临海村是个渔村，只有十几户人家，村子东边几百米就是大海。 海边有个木架搭成的小码头，五六条小渔船拴在木架上，随海水起伏。 一个老渔民扛着渔网走过来，看到马队，赶紧闪到路旁。 “老头儿，你知道洪少爷在何处吗？” 向导勒停战马，俯身问道。 “你们要找洪少爷？” 老渔民一听，脸色马上变了，扛着渔网冲向导跪下：“各位军爷，洪少爷真的没钱了，连老宅都抵给赵家了，你们就放过他吧？” “老丈，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来找洪少爷逼债的。” 金锋说道：“我想请洪少爷帮我造船，到了渔溪镇，才知道洪少爷来了这里。” “请少爷造船？”老渔民一脸怀疑的看着金锋背后的队伍。 镖师们虽然没穿黑甲，但也是一身劲装，一看就是当兵的。 谁家请人造船，会这么大阵仗？ 金锋一看老渔民的神色就猜到他在想什么，笑着说道：“老丈，我听说最近海盗猖獗，想着来海边杀海盗，就多带了些人，你别害怕！” “真的？”老渔民还是有些不信。 “老丈，说难听点，我们要是真来找洪少爷麻烦的，还用得着找你问路吗？” 金锋说道：“这个村子总共就十来户人家，我们围上一家家去搜，费不了什么事，您说对吗？” 金锋的话虽然不好听，却是实话。 老渔民这才相信金锋他们真的是来找洪涛平造船的。 “洪少爷住在陈老五家里，进村第三家，门口有个磨盘的那一家就是。” “多谢老丈！” 金锋冲着老渔民拱了拱手，示意向导进村。 村口第三户人家，门口果然有个磨盘。 两个五六岁的孩子在磨盘旁边戏耍，看到马队过来，扭头就往屋里跑。 “爷爷，爷爷，不好了，又有人来找少爷要账了！” 孩子一边跑一边喊：“他们来了好多人，还个个骑着马，带着刀！” 院子里，一个老者正在整理渔网。 天快黑了，他有点看不清，渔网几乎都凑到了鼻子尖上。 听到孩子的喊话，老者一下子跳了起来，渔网一扔就冲进里屋：“少爷，恐怕是官兵来抓你了，你快从后门跑！” 屋子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放下手里的船模，叹气道：“陈伯，我跑了你们一家人怎么办？” “他们是来找少爷的，少爷不在，他们肯定就走了。” 老者说着就去拉年轻人。 “陈伯，这话你自己信吗？” 洪涛平挣开老者的拉扯，苦笑着反问。 老者闻言，脸色也垮了下来。 “最近这段时间，麻烦陈伯了。” 洪涛平冲着老者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走出屋子，正好看到向导带着金锋、唐小北等人进来。 “是你？” 洪涛平看到向导，愣了一下。 第577章 又一个理工男 [] “洪少爷，咱们又见面了！” 向导笑着和洪涛平打了个招呼。 之前朝廷和洪家订购了几艘战舰，向导经常过来查看进度。 双方说不上熟悉，但是至少认识。 “你们水师订购的战船，我们洪家早就交货了，你为何还来找我？” 洪涛平的语气有些愤怒。 海盗几乎把洪家的家底抢光了，为了还账，洪涛平把祖宅和祖田都卖了。 如今只能借住在曾经的老仆家里。 即便如此，还有几家的帐没还完。 这些人来找他讨账，洪涛平也就认了。 可是水师订购的战舰早就交付了，而且出钱的是郡守，就算没有交付，也轮不到水师来讨要。 “洪少爷别误会，是金先生想请少爷造船。”向导赶紧解释。 “金先生？” 洪涛平下意识看向被镖师拱卫着的金锋，一脸疑惑。 洪家曾经也是当地有名的豪族，和周边的豪族也都算熟悉。 但是洪涛平却从来没见过金锋。 向导见状，赶紧介绍道：“金先生是西川来的，洪少爷是否听说过清水谷之战和西川城之战？” 这么一说，洪涛平更纳闷了。 大康通讯落后，洪涛平一个造船的，还真没听说过西北的战事。 “洪少爷，水玉珠你总听说过吧？”向导又问道。 洪涛平终于点了点头。 大康的盐厂基本都集中在东海，盐商们来东海，必须经过江南。 洪涛平倒是听讨债的盐商说起过水玉珠。 “水玉珠是金川商会的，而金川商会是金先生的。”向导说道。 “金川商会是你的？” 洪涛平一脸震惊的看向金锋。 前段时间九公主向盐商们散出消息，可以从西河湾盐厂进货，在盐商中间掀起轩然大波。 西河湾盐厂成了盐商们的热议话题。 讨论西河湾盐厂，自然避不开盐厂背后的金川商会。 但是打死洪涛平，他也想不到，让盐商们警惕万分的金川商会，竟然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 实在是金锋太年轻了，看起来比他还要小得多。 如果不是带路的向导之前认识，洪涛平都以为这是一群骗子。 “洪少爷，我骗你做什么，金川商会就是金先生的！” 向导指着唐小北说道：“这位是小北夫人，金川商会的大掌柜。” “见过洪公子！” 唐小北微微行了一礼。 “见过夫人，见过金先生！” 洪涛平毕竟受过大家族的教育，压下心头震惊，躬身给唐小北还礼。 也顺势给金锋行了一礼。 此时他已经相信了向导的话。 因为盐商们说过，金川商会的大掌柜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唐小北正好符合。 最重要的是，洪家如今已经没落，而且债台高筑，连落脚之地都没了，以往交好的家族都避之不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费尽心机来骗的资本了。 “先生真是来找我造船的？”洪涛平看向金锋。 “当然。”金锋点头：“水师的郑将军说公子造船的本事不输令尊，知道我要找人造船，第一个推荐了公子。” “我家的船坞已经毁了……”洪涛平一脸苦涩说道。 “如果公子答应帮我造船，我可以再建一座船坞。”金锋说道。 大康没有起重设备，船坞造船，部件基本上都靠工人抬着组装。 不光需要大量的工人，造船的速度也极为缓慢。 这样的船坞，金锋还真看不上。 如果他要造海船，肯定要另建船坞。 “建造一座船坞，可得不少钱。”洪涛平提醒道。 “钱的事公子不用担心，”金锋说道：“我只想问公子，愿不愿意帮我造船？” “承蒙先生抬举，洪某感激不尽，只是……” 洪涛平犹豫了一下，说道：“实不相瞒，我洪家当初接了不少商贾的定金，答应帮人造船，可是后来海盗来了，船坞没了，家也被抢了……我怕连累先生。” “怎么，难道你帮我造好船，他们还敢来抢不成？” 金锋皱眉问道。 “这个，真不好说。”洪涛平说道：“他们背后的后台都很硬……” 金锋闻言，眉头也不由微微皱起。 来之前他最担心是的洪涛平愿不愿意帮他造船，以及洪涛平造船的本事，是不是和郑驰远说的一样厉害。 现在看来，洪家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复杂多了。 洪涛平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那些富商巨贾，背后的确都有后台。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金锋还没自大到，觉得自己可以在大康称王称霸。 他在川蜀能吃得开，是因为川蜀是庆家的地盘，他和庆家交好。 在东海这里，一点根基都没有，人家想要拿捏他，有的是办法。 若是金锋一直在东海待着，倒也不怕。 可是他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 能不能接下洪家这个烂摊子，的确是问题。 老者一直站在旁边听两人说话，此时发现洪涛平这么说，急得直拍腿。 他能看出来，金锋不是一般人，若是洪涛平抱上这条大腿，说不定洪家就能翻身。 谁知道洪涛平这么实心眼，什么都往外说。 这不是把人往外推吗？ 想到这里，老者转身跑回里屋，抱出洪涛平做出的船模。 “这位先生，我家少爷造船真的很厉害，老爷在世的时候都自愧不如。” 老者把船模捧到金锋面前：“先生你看，这就是我家少爷做出来的。” 金锋低头看了一眼船模，眼睛微微一眯。 洪涛平制作的船模，和大康目前流行的货船完全不同，倒是和盖伦船的外形有些像。 这让金锋产生了一些兴趣，问道：“我能看看吗？” “先生见笑了。”洪涛平点头，表情有些害羞。 这让金锋有些想笑。 实心眼，害羞，不擅长交际……典型的理工男。 金锋接过船模，仔细观看。 可是此时天已经很黑了，根本看不清。 “外面冷，天也黑了，各位进屋来看。” 老者跑回去，把平时舍不得用的灯油拿出来，点燃油灯。 “大刘，让大壮安排兄弟们扎营。” 金锋回头交代一声，抱着船模进了屋。 “洪公子，这艘船和平时见到的船不一样啊，你怎么想到这么做的？”金锋问道。 “前年我在海上见到一群金毛鬼子，他们的船和咱们大康完全不一样，把楼船放到了船舱中，这样在海上更平稳，我觉得这办法很好，就仿着做了一个。” 洪涛平说道：“只是我没有上船，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样的，这是我自己猜着做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第578章 你也会造船？ [] 金锋刚才看到船模，就猜测洪涛平应该见过盖伦船。 现在洪涛平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测。 发现船模是拼装的，问道：“我能拆开看看吗？” “我来拆吧。” 洪涛平害怕金锋给他拆坏了，伸手想要拿回船模。 “咳咳！” 陈老五担心洪涛平的动作得罪了金锋，赶紧咳嗽着提醒。 可是洪涛平就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伸手。 “先生别见怪，这个小船，我家公子忙了两个多月才做好……” 陈老五一脸尴尬的帮洪涛平解释。 “没事的，我的确不知道怎么拆。” 金锋笑着摆手。 同为理工男，他明白洪涛平的担忧。 前世有个暑假，他接到一个制作别墅模型的兼职。 忙活了半个多月，终于快搞定了，堂叔家的熊孩子去他家玩，以为他在拼玩具，非闹着要一起玩。 金锋自然不同意，为了这件事，和堂叔一家闹得非常不愉快，就连他爸妈都觉得他小题大做了。 金锋郁闷的不行，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洪涛平小心翼翼拆开模型，同时讲解道：“这里是客舱，这里的货仓，这里是……” “等一下，如果这里加一个楼梯，是不是上下方便得多，而且还能起到稳定的作用。” 金锋打断洪涛平的讲解，指着模型内部说道。 “加个楼梯……” 洪涛平看着金锋手指的位置，仔细思索。 片刻后点头说道：“有道理……先生也懂造船？” “我家世代是铁匠，对于匠冶之道略懂一二。”金锋笑着说道。 “先生这么说就太谦虚了，”向导闻言，笑着说道：“洪公子你有所不知，金先生可是器械大家，他做出来的重弩和投石车，在西北边疆以及西川城，把党项和吐蕃的骑兵打得落花流水。 要不是他，咱们大康都没有今年的太平！” “哦？” 洪涛平闻言，诧异看向金锋。 这是他第二次听向导说起战争了。 在他看来，金锋斯斯文文的，完全一副书生的样子，实在没办法把他和战场、器械联系起来。 金锋知道对付洪涛平这种理工男，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学识上获得他的认同。 想到这里，从袖子中拿出几张图纸递给洪涛平：“这是我之前闲暇时画的图，请洪公子指点。” 郑驰远虽然极力推荐，但是金锋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相信。 这算是他给洪涛平准备的考试。 洪涛平接过图纸，开始有些不以为意，但是慢慢地，表情越来越严肃。 金锋的图纸尽量按照大康的绘图规则画的，洪涛平从小就跟着父亲造船，轻易就看懂了。 图纸上也是一艘船，确切的说，是一艘盖伦船的剖面图。 虽然只是一份图纸，但是洪涛平很清楚，金锋的布局明显比他更合理。 “先生，你也会造船？”洪涛平放下图纸，兴奋问道。 金锋的图纸让他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 “略懂一二。”金锋微微摇头。 “先生你真是太谦虚了，你这样如果只是略懂一二，我就是什么也不懂了。”洪涛平说道。 “洪公子觉得我做的这个图如何？”金锋问道。 “整体来说，比我做的好多了，就是这里恐怕有些问题。” 洪涛平指着图纸一处横梁说道：“这里只用一根梁的话，不够结实，也容易变形，最好斜着再加一根，那就完美了。” “受教了！”金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其实这个破绽是他故意留出来的，很不显眼，却能影响到整艘船的平稳性。 洪涛平一眼就看了出来，说明的确有真本事。 “先生能画出这幅图，肯定也懂得造船，为何还要来找我？”洪涛平问道。 “我事情比较多，没办法一直守在船坞。” 金锋说道：“而且我只是纸上谈兵，凭空想象画个图还行，真让我带人造船，我还真有点光手逮刺猬——无从下手，所以想找个人帮我管理船坞。” 这倒不是金锋谦虚，而是术业有专攻，他真的不太懂得造船的具体步骤。 如果花费足够的时间，他应该也能弄出来，可是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洪涛平闻言明显动心，可是想到自己家里一摊子烂事，眼神又变得暗淡。 正准备开口拒绝，却听到金锋问道：“不知洪公子还欠别人多少银子？” “几家加起来，还有一万三千两……”洪涛平苦着脸回答。 “是不是你还上这些钱，那些富商就不会再来找事了？”金锋问道。 “这是自然。”说到这里，洪涛平终于反应过来：“先生什么意思？” “若是我借钱给公子还账，公子可愿为我造船？”金锋问道。 通过船模和图纸，洪涛平算是通过了金锋的考核。 性格也很对金锋的胃口。 这样的人才，别说一万三千两，就算是再翻一倍，金锋也愿意出。 “洪某自然愿意，”洪涛平听到金锋愿意借钱给他，激动的脸都红了。 封建时代的人虽然有些迂腐，却格外在乎名声。 哪怕家里被海盗劫掠，洪涛平也没有想着赖账。 只是家里的船坞都被烧了，他除了卖地卖祖宅，根本没有其他还账的办法。 以前和洪家关系莫逆的家族，现在见到他都避之不及。 别说借钱给他还账了，连门都不让他进。 金锋是第一个愿意借钱给他的人。 而且一开口就是一万多两，让他平了所有账。 洪涛平不激动才怪了。 可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低着头说道：“这么多钱，我……恐怕需要很久才能还给先生，也有可能一辈子都还不上……” 陈老五听到洪涛平这么说，恨不得去捂住他的嘴。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冤大头，愿意借钱帮洪家还账，你说这个干什么？ 谁知道金锋闻言，却露出了笑容。 “洪公子果然耿直仁义，就冲你这句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金锋笑着说道：“我请公子造船，自然也要给工钱的。这样吧，我给公子两个选择。 第一，公子为我工作五年，这笔钱便一笔勾销，算是公子的工钱了。 第二，公子按照我给的图纸，为我造十艘合格的大船，这笔账也一笔勾销。 公子认为如何？” “先生此话当真？”洪涛平霍的一声站了起来。 第579章 龙门吊 [] “我金锋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是说话还是算话的。” 金锋示意唐小北拿过纸笔，写了个纸条，然后盖上自己的印信。 把纸条递给洪涛平，又指了指向导：“明天你跟着他回水师大营，去找一个叫韩风的人，他会安排好一切的，建造船坞需要用钱，也去找他要。” “多谢金先生！” 洪涛平双手接过纸条，激动的嘴唇发抖。 旁边的陈老五更是泪流满面。 洪家终于有翻身的希望了！ “先生，我洪涛平嘴拙，不知道如何说才能表达我的感激！” 洪涛平把纸条放到桌子上，对着金锋郑重行了一礼：“先生请受我一拜！” “公子要是感激，那就好好帮我造几艘好船出来！” 金锋笑着托住洪涛平：“公子选好了吗，五年还是十艘船？” “这两个我都不选！”洪涛平摇头。 “都不选？”金锋微微皱眉。 “先生愿意借钱给我，涛平感激不尽，可是一万多两银子太多了，别说五年，就是给先生造一辈子船，也值不了那么多！” 洪涛平认真说道：“所以两个我都不能选。” 洪家世代造船，洪涛平很清楚自己的价值。 如果去别的船坞做工，他最多做个大师傅。 一年撑死几十两银子的工钱。 这还要拿出洪家的独门手艺。 按照这个收入来算，金锋借给他一万多两银子，的确一辈子也还不完。 金锋赞赏的看了洪涛平一眼，问道：“那洪公子是怎么想的？” 虽然他做好了花一万多两请洪涛平的打算，但是洪涛平这么说，金锋还是很欣慰。 洪涛平这么说，说明没有恃才傲物，心里有分寸。 “承蒙先生看得起，我愿做先生的家奴，以报先生大恩。”洪涛平认真说道。 说完，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牙牌，放到桌子上。 金锋还没说话，旁边的陈老五先急了。 一旦卖身为奴，洪涛平这辈子都完了。 洪家也再没了翻身的可能。 陈老五下意识伸手要去拿牙牌，却被洪涛平一把拉住了。 “公子言重了，”金锋根本没看牙牌一眼，笑道：“我从来不收家奴，我家也没有一个奴婢。” “不收家奴？”洪涛平和陈老五都一愣。 虽然他是第一次见到金锋，但是金川商会的名字却早听说过很多遍了。 很多盐商都羡慕不已，说金川商会的实力很强。 金锋作为金川商会的幕后老板，竟然没有家奴？ “洪公子，你真的想多了。” 唐小北笑着说道：“我家相公每个月都会从郡城的牙行买大批的家奴，家奴到了第一件事就是去官府解除奴籍。” “这是为何？”洪涛平更纳闷了。 “因为我家相公心善呗，”唐小北笑道。 “先生高义！”洪涛平闻言，敬佩的朝着金锋拱手。 金锋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其实他这么做，并不是要沽名钓誉，或者收买人心。 只是求一个心安而已。 反正他又不缺钱，没必要往死里剥削压榨那些原本就可怜的人。 “洪公子，我愿意借钱给你，是欣赏你的才华，更欣赏你把老宅和祖田卖了，也不赖账的品格。” 金锋笑着说道：“你不用想太多，更不要觉得我借钱给你，你就低我一头，咱们是合作关系，以后船坞还要靠你打点呢。” 金锋考验洪涛平，洪涛平也在考验金锋。 自愿为奴，就是洪涛平对金锋的试探。 若是金锋真的同意了，洪涛平会很失望。 幸好，金锋的回答让他很满意。 不光没收他为奴，反而说两人是合作关系。 这让洪涛平心里非常感动。 “先生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尽快把船坞建起来！” 洪涛平拍着胸脯说道：“船坞最重要的就是船坑，我家的船坞虽然被烧了，但是船坑和坞口都还好好的，只要把上面清理一下，重新盖上棚子，就能用了。” 所谓船坞，就是造船修船的坞式建筑物。 说通俗点，就是一个带着大棚子的凹字形大坑。 造船的工作就在这个大坑里完成，造船结束后，趁着海水涨潮的时候，打开坞口闸门，把海水放进坑里，船只就可以出海了。 洪家的船坞，共有四个船坑，但是上面的大棚子都被海盗烧毁了，船坑里正在建造的大船也都被烧了。 别说重建，光是清理被烧的垃圾，就需要不少银子。 洪涛平之前没有银子，就废弃了。 金锋来找洪涛平，除了知道他会造船，其实也是奔着洪家的船坞来的。 建造新船坞，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洪家的船坞稍微拾掇一下就能重新投入使用，能帮他省不少事。 不过既然重建，金锋自然需要改进一下。 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说道：“这是我新设计的船坞，洪公子帮忙看一下是否有纰漏。” 这次倒不是考验洪涛平，而是金锋的确有些拿不准。 他前世学过船体结构，也去过造船厂，但是前世的造船厂机械化自动化程度都很高了，在大康根本不可能实现。 所以他真的有些拿不准自己画的船坞是否适合大康。 有了之前的船图打底，洪涛平不敢再轻视金锋，接过图纸仔细观看。 结果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指着图纸上的一个架子问道：“先生，这是什么？” “这个叫龙门吊，是一种起重设备，底座安装在铁轨上，可以前后行动，上面的小车可以左右移动。” 金锋说道：“有了这东西，只需要几个人配合，就能轻易提起数万斤的重物。” “几个人提起数万斤，这怎么可能？” 洪涛平看疯子一样看着金锋。 “怎么不可能？我们商会现在往船上送货，都是用小吊车去吊，可省劲了，我一只手就能提起几千斤东西。” 大刘对于洪涛平的表情非常不满，忍不住出声怼了一句。 金锋见洪涛平还是一脸怀疑，笑着说道：“我记得咱们带葫芦了吧，拿过来给洪公子看一下。” 金锋说的葫芦，不是吃的那种葫芦，而是手拉葫芦，也叫神仙葫芦，链条葫芦，是一种最简单的起重设备。 虽然起重速度较慢，但是体积很小，携带非常方便。 镖师们出远门，一般都会带上一个，万一在山路上遇到落石堵路，可以用葫芦把石头吊起来。 第580章 难以置信 [] 大刘跑出去从一个亲卫的马背上取下一个盒子。 瞅了一圈，看准了陈老五家门口的磨盘。 陈老五最近准备再盖一间屋子给洪涛平住，院子里放了几根用来做房梁的长木，几个亲卫便用这些长木搭了木架。 “洪公子，一起去看看吧。” 金锋笑着走出屋子。 洪涛平也很好奇，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出屋的时候，大刘正好把葫芦从盒子里拿出来。 手拉葫芦并不大，主要有三个部分组成。 第一部分是包裹在铁壳里的滑轮组，铁壳外面有一个钩子。 第二部分是一个吊钩。 第三部分是一串铁链。 大刘把葫芦挂到横梁上，下边亲卫也用绳子绑好了磨盘，还点了几个火把，把周围照得一片明亮。 一个女兵上前，熟练的拉动铁链。 哗啦啦！哗啦啦！…… 随着女兵的动作，磨盘一点点动了起来，最后被吊离地面。 “这……这怎么可能？” 洪涛平眼睛瞪得滚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陈老五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磨盘有多重。 当初从外面运过来的时候，他把全村的男女劳力都找过来帮忙，才把磨盘卸下来。 一个女兵就这么把它吊起来了？ 而且看起来一点都不费力。 “怪不得先生叫它神仙葫芦，真是宝物啊！” 洪涛平指着葫芦，激动问道：“先生，你从哪儿找到这种宝物的？” 许多船体部件体积庞大，没有起重设备，只能多找人，一点点挪动。 组装起来自然极为困难。 这也是造船最大的难题。 如果有了女兵手里的宝贝，造船的速度绝对会大大提升。 洪涛平看着葫芦，眼睛里都快放出光来了。 “神仙葫芦只是大家开玩笑起的名字，并不是真的找神仙求来的，而是我和家里的孩子一起做出来的。” 金锋笑着说道：“公子要是喜欢，就留下吧。” 其实当初打下黑水沟的时候，金锋就动过建造起重机的念头。 但是黑水沟地形复杂，建造龙门吊很难，后来事情又忙，抓的土匪又多，暂时用不着起重机，金锋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后来在冶铁车间发现万雨虹使用齿轮组吊重物，金锋发现了小天才万鹤鸣。 万鹤鸣的确很有天赋，但是也有少年人的傲气。 金锋为了磨磨他的性子，就给他布置了一道作业。 要求万鹤鸣制作出一个携带方便，却能轻松吊起万斤的起重设备。 万鹤鸣忙活了半个月，一点头绪都没有，便说金锋故意刁难他。 然后金锋就带着万鹤鸣做出了大康第一个手拉葫芦。 万鹤鸣这才心服口服，加上万雨虹的敦促，终于收起自得之心，沉下心去学堂学习最基础的数学知识。 之后唐小北发现手拉葫芦使用方便，就让满仓带着女徒弟做了一批，给商会用来装卸货物。 “和家里的孩子一起做出来的？” 洪涛平听到金锋的话，更吃惊了。 “刚才就跟你说了，我家先生是个器械大师，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大刘大概猜出金锋想要收服洪涛平，马上说道：“我家先生的三弟子今年才八岁，一个人就能做出大吊车，吊起数万斤重的东西。” “信了，信了！” 洪涛平连连点头，还给金锋行了一礼：“名师出高徒，是洪某没见识，让先生见笑了。” “不碍的，不碍的。” 金锋摆了摆手，再次问道：“我想在船坞加上龙门吊，这样造船更方便，可以吗？” “可以，太可以了！”洪涛平赶紧说道：“有了这个，不光造船的速度能提升几倍，我也能造更大的船了！” “说到造船，我也有点想法。” 金锋让唐小北去马背上取来一个包裹，打开之后，里面全都是图纸。 “这是我闲暇之时画的图纸，洪公子可以照着这个来造。” “我看看！” 此时洪涛平再也不敢质疑金锋在器械方面的造诣，接过图纸就要进屋。 可是这时候旁边却走过来一个老妇人，偷偷把陈老五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当家的，咱家只剩下一碗米了，熬粥也不够吃啊。” 猴子大壮虽然带着大部队去村外扎营了，但是大刘带领的亲卫队还在。 这么多人，一碗米根本不够吃。 “去老三他们家先借点，”陈老五说道：“少爷翻身了，借他们一碗，以后还他们两碗！” “老三家四个孩子，昨天还来咱们家借粮呢。” “那再去其他家看看，总不能让贵人饿肚子。” “只能这样了。”老妇人点点头，准备离开。 心细的唐小北正准备进屋，看到两人一脸为难，不用去偷听，就大概猜出了他们的窘迫。 冲着阿兰使了个眼色。 阿兰会意，折回去从马背上取下两个布袋。 唐小北带着阿兰走到老两口面前，笑着说道：“老丈，我们贸然叨扰，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就带了点粮食，还望老丈不要嫌弃。”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老妇人赶紧摆手：“你们远来是客，我们怎能要你的粮食呢？” “老丈，一点粮食对于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你就别客气了。” 唐小北说道：“收下去做饭吧，我相公骑马跑了一天，肯定饿了。” 老妇人还想推辞，但是陈老五却伸手接过粮袋。 “多谢夫人，让夫人见笑了。” 他听懂了唐小北的意思。 对于金锋和唐小北来说，一袋粮食的确不算什么。 不让他们去借粮，应该是怕金锋饿着。 唐小北笑了笑，转身进屋了。 屋子里，洪涛平正在油灯下仔细查看金锋给的图纸。 这份图纸依旧是盖伦船。 但是和上一次的不一样。 上一次金锋画得非常简略，和简笔画差不多。 这一次却画得非常详细，加起来共有十几张。 最大的一张是总体剖图，剩下的是各个部分的详图。 每一根横梁多长多宽，船舱厚度多少，高度多少……全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洪涛平看着图纸，表情越来越严肃，心跳也越来越快。 他知道，自己这次遇到高手了。 第581章 彻底服了 [] “太精妙了！真是太精妙了！” 洪涛平拿着图纸，嘴里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金锋的图纸画得太详细了。 洪涛平从小学习造船，看着图纸，脑子里渐渐有了一艘船的模型。 这艘船不管看哪方面，都非常完美。 洪涛平看到桌子上自己之前建造的船模，恨不得砸了。 脸上也火辣辣的，心中更是羞愧不已。 洪家的造船工艺，在整个大康都能排上号。 家族没落之后，有不少船坞来打探洪涛平的口风，或哄骗，或逼迫，想要从洪涛平这边获得洪家的造船工艺。 洪涛平刚才以为金锋也是这么打算的。 先施以恩惠，获得自己的信任之后，再慢慢套取洪家的造船工艺…… 但是现在看到金锋绘制出来的造船图，让洪涛平明白他想错了。 不管是金锋说的龙门吊，还是金锋自己设计出来的船只，都能远远甩开洪家一大截。 怪不得金锋不愿意收他为奴，也没有打算控制他。 人家根本看不上洪家的工艺。 想到这里，洪涛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唐小北进屋，打破了洪涛平的尴尬。 收摄心思，再次看向图纸。 片刻后皱眉问道：“先生，你这艘船不是货船吧？” “洪公子果然慧眼如炬，我准备建造的是战舰。”金锋点头。 “战舰？”洪涛平微微一愣。 他知道金锋是金川商会老板，金锋建造客船货船，他都能理解。 却不明白金锋建造战舰做什么？ “对，就是战舰。” 金锋说道：“我们镇远镖局在陆地上不惧任何敌人，但是水上却不行，前段时间在长江上便被一群水匪偷袭，伤亡惨重，我这次来东海，便是追杀水匪的。 以后我们金川商会要经常走长江沿线做生意，不懂水战可不行，所以我要训练一批水军。训练水军，自然需要打造战舰。” “可是按照先生标注的尺寸，这艘船更适合在海上行驶，在长江上有些大材小用了。”洪涛平皱眉说道。 “长江上使用的普通货船，公子肯定比我懂得多，所以我就没画图，公子自己看着做就行了。” 金锋说道：“这份图纸造的船，就是专门在海上打海盗用的。” 长江是内陆江河，风浪较小，翻船的可能性很小，用大康传统的楼船就可以。 楼船上住人，船舱里装货，比盖伦船的载运能力更强，住在楼船上，也比住在船舱里更舒服。 金锋设计的盖伦船，完全是以作战能力为第一考虑要素，最大的优点就是稳，住起来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不过和安全比起来，牺牲点舒适度，也是值得的。 金川商会日后进行远洋贸易的可能性很大，东海附近的海盗越来越猖獗，金锋不得不防。 这种盖伦船，就是金锋为日后远洋做的第一个准备。 如果洪涛平能造出来，战斗力绝对甩郑驰远的战舰几条街。 “先生要打海盗？” 洪涛平放下图纸问道。 “金某不才，却也算一个军人，海岸线也是大康的边疆，和渭州城、西川城一样重要，却屡屡被海盗袭扰，金某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金锋慷慨激昂说道。 “要是早点认识先生，该多好啊！”洪涛平忍不住叹息道。 海盗把洪家劫掠一空，烧了船坞不说，还几乎灭了洪家满门。 洪涛平如果不是正好那天和朋友一起去郡城游玩，估计也死了。 要说他不恨海盗，那是假的。 如果早点遇到金锋，打造出他所画的战舰，说不定就能击退海盗。 “逝者已逝，咱们活着的人还要向前看！” 金锋说道：“对了，说到这个，我差点忘了，得让老韩调派一些人手过来，守卫船坞。” 说完又拿来纸笔，又写了个条子递给洪涛平。 海盗上次能劫掠洪家船坞，以后就有可能劫掠他的船坞。 所以必须派镖师来此地保护。 当天夜里，金锋和洪海涛聊了一整夜。 船坞建多大，盖伦船的细节，龙门吊的位置和高度…… 两人一直聊到天亮，才勉强说完。 洪涛平面前放着一大摞纸张，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和数据。 这都是洪涛平这天夜里做的笔记。 “少爷，先生，你们一夜没睡啊？” 陈老五进屋，看到金锋和洪涛平，诧异问道。 随后进屋的唐小北则一脸苦笑。 金锋在西河湾也经常通宵工作。 最长的一次在实验室忙活了三天两夜没睡觉。 可这里不是西河湾。 在村里，金锋通宵之后，回去倒头就能睡。 在这里，金锋不可能让一百多镖师等着他睡醒再上路。 果然，金锋起身冲着洪涛平拱了拱手：“我等下就要回川蜀，以后船坞就交给公子了，需要用钱就找老韩。” “等下就走，那怎么行？” 洪涛平说道：“先生昨天骑马奔波一天，昨夜又一夜没睡，怎能继续赶路？住一天再走吧。” “没事，习惯了。”金锋摆手：“我现在可是归心似箭，住下来也睡不着。” 难得在大康遇到一个投机的朋友，如果不是牵挂着川蜀灾情，金锋也想在东海多留一段时间，和洪涛平一起把船坞造好。 可是形势不由人，他必须要尽快回去。 洪涛平不太会劝人，见金锋坚持，也就不再多说。 “公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金锋问道。 “龙门吊、船坞和盖伦船都没什么问题了，但是其他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了。” 洪涛平说道：“如果不是要留下来重建船坞，我真恨不得和先生同行，好多听听先生的教诲。” 一夜交谈，洪涛平彻底被金锋渊博的学识折服了。 不管他问什么，金锋都能答上来。 “公子谬赞了，”金锋说道：“等处理完川蜀的事情，我会再来东海的。” “那我静候先生！”洪涛平说道。 “那行，我走了，有事让镖师飞鸽传书给我。” 金锋起身，带着唐小北准备离开。 可是唐小北却开口说道：“相公，等一下，我还有点事想请洪公子帮忙。” “什么事？”金锋好奇问道。 他想不通唐小北有什么需要洪涛平帮忙的。 洪涛平却把姿态放得很低，微微躬身问道： “夫人有何事，只管吩咐！” 第582章 家里出大事了 “我和相公这次来东海，主要是剿匪，没有带太多银子，所以需要举行一场拍卖会来出售水玉珠筹银。” 唐小北说道：“可是我们初来乍到，谁也不认识，我们离开后，还希望公子能帮老韩联络一下当地的富商巨贾。” 金锋听到这里，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自从唐小北接手金川商会之后，金锋就没怎么管过，需要用钱就找唐小北要。 唐小北每次都能满足他。 时间长了，就让金锋有种唐小北手里的钱多得用不完的错觉。 刚才的谈话中，几次说到让洪涛平没钱就去找韩风，却没想过韩风手里有没有钱。 现在唐小北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这次来东海，是追杀水匪的，所以带领的基本上都是作战的镖师，没带几个商会伙计。 唐小北这个大掌柜，也是偷偷跑来的。 出发的时候韩风的确带了银子，可都是做好了预算。 虽然提前准备了一些多余的银子用来应急，可是那点钱根本不够洪涛平重修船坞和造船的。 再说留下的镖师日常花销，以及剩下的镖师回程，都也需要花钱。 想到这里，金锋有些脸红的看了唐小北一眼。 要不是她提醒，他真没想起来这件事。 到时候洪涛平拿着自己的条子，屁颠屁颠点的跑到水师大营找韩风要银子，而韩风拿不出来，那就尴尬了。 他也跟着坐蜡。 好在唐小北细心，发现了这个问题，而且想到了解决办法。 金锋不知道的是，其实唐小北不是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在得知洪家的地位之后，心里就有了在东海建立金川商会驻点的念头。 得益于九公主当初的建议，水玉珠如今被洛澜和唐小北在京城以及江南炒得火热，随随便便一颗都能卖上天价。 现在金锋和唐小北出门，已经很少携带银票了，都是随身携带水玉珠。 如果缺钱了，随便拍卖一颗，都能应急，比银票还好用。 就算丢了，金锋也不心疼，西河湾的仓库成筐都是。 大康的晒盐场主要集中在长江和黄河的入海口附近，所以东海是盐商聚集地之一。 盐商虽然地位不高，却是大康最有钱的一批人。 而且盐商来东海都要经过江南，都知道水玉珠的价值。 不少盐商在江南就偷偷联系过唐小北，想要溢价购买。 但是唐小北为了水玉珠的价值考虑，没有同意，只在拍卖会出售。 这不仅提升了拍卖会的逼格，也稳住了水玉珠的价值。 有那些盐商在，如果金川商会在东海举办拍卖会，水玉珠绝对能卖上高价。 只是唐小北知道金锋着急回去，手下又没有合适的人选，一直没提，准备回去了再派人过来。 结果金锋答应洪涛平建船坞，唐小北就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韩风在京城不知道跟着洛澜举办过多少次拍卖会，唐小北相信他在东海独自举办问题也不大。 唯一麻烦的是人生地不熟的，时间又仓促，如果贸然举办拍卖会，却没有足够的盐商来参加，那拍卖会就彻底失败了。 甚至可能影响到如今已经被炒热的水玉珠的价值。 所以如果要举办的话，必须请到足够的盐商去参加。 这时候就需要有个和盐商熟悉的人来协助韩风。 唐小北认为洪涛平是最合适的人选。 洪家之前是东海望族，现在就算没落了，但是洪涛平肯定认识盐商。 果然，洪涛平听到唐小北只是让他帮忙联系盐商，一口就答应下来： “夫人放心，东海这边的盐商，我基本都认识，找他们借钱可能借不到，但是说句话还是可以的。” “那就麻烦公子了。”唐小北微笑着行了一礼。 有洪涛平这个保证，拍卖会算是成功了一半。 “不麻烦，不麻烦！” 洪涛平连连摆手：“夫人有所不知，我听他们盐商们聊天时说起过水玉珠，其实他们都非常渴望购买一颗，只是他们运盐回去必须要经过江南，在江南不太敢和当地的豪族争夺，一直盼望着金川商会能在东海举办拍卖会呢。” 听到洪涛平这么说，唐小北更放心了。 来渔溪镇的目标已经达到，吃过早饭，金锋留下一个班的镖师保护洪涛平，带着剩下的队伍直奔官道。 等他们走后，洪涛平也没有休息，立马出发赶往水师大营。 路过渔溪镇的时候，看到破败的船坞，颓丧了一两年的洪涛平，突然觉得意气风发。 心里也更加感激金锋。 不光因为借钱给他还账，更因为金锋教给他的知识。 这一夜他学到的知识，价值比一万两银子高太多了。 虽然龙门吊的起重机部件要在西河湾做好送过来，但是这已经让洪涛平非常满足了。 有了起重机和盖伦船的图纸，他相信洪家的造船厂，一定可以再次响彻东海。 想到这里，洪涛平不由又摸了摸怀里的图纸。 此时的洪涛平还没意识到，日后这几个破败的船坞不止是响彻东海，而是名震全球。 镇远镖局乘坐洪涛平造出的大船，足迹踏遍全球。 当然，这都是后话。 洪涛平又回头看了一眼船坞，跟着镖师骑马飞奔。 到了水师大营，天色已经擦黑，镖师正准备带洪涛平去找韩风，结果韩风先一步找到了他们。 一见面便拉着镖师班长，一脸焦急的问道：“三宝，先生还在渔溪镇吗？” “先生吃过早饭，就带人从渔溪镇出发回川蜀了？” 镖师班长问道：“韩队长，你找先生有事？” “有事，家里出大事了！” 韩风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塞到镖师班长手里：“三宝，你去过一次渔溪镇了，等下再跑一趟，以最快速度追上先生，把这封信交给他！” “是！” 镖师队长一听出事了，赶紧答应。 镖师们可以不休息，连夜去追金锋，但是马不休息不行。 趁着换马的功夫，镖师班长把洪涛平介绍给韩风。 洪涛平也赶紧把金锋的纸条递给韩风。 看完纸条，韩风便明白了金锋的打算。 韩风在西河湾的地位之所以能升得这么快，就是因为会说话，做事也周到。 等镖师把马牵来，他已经和洪涛平称兄道弟了。 【作者有话说】 年前攒了太多事，这几天开工，都赶到一起了，白天找不到任何码字的机会，下班也晚，更新有点少，大家见谅，北川想办法尽快调整。再去写一章 第583章 太无耻了 三宝带着一队镖师，沿着原路返回渔溪镇。 可是夜里举着火把赶路，终究不如白天快。 三宝只能祈祷金锋昨夜没睡好，走慢点。 要不然他们恐怕要好几天才能追上金锋。 可惜老天爷没有听到他的祈祷。 一百多里外的金锋，心里牵挂西川，除了中间吃饭休息了一次，整整一天都在赶路。 此时也不过才刚刚停下扎营而已。 “相公，吃饭了。” 唐小北端着托盘走进帐篷，一脸心疼。 今天赶路的时候，金锋一直在打哈欠。 唐小北劝了几次让他休息，金锋都没有同意。 一直跑到天黑，才让猴子找地方扎营。 “夜里轮岗的班次排好了吗？” 金锋一边拿过筷子，一边问道。 “你放心吧，这些事猴子比你拿手多了，排了五班，每班值勤一个时辰，不会耽误明天赶路的。” 唐小北给金锋倒了一碗汤：“倒是你，昨天一夜没睡，今天又骑马跑了一天，赶紧吃完饭去睡觉吧。” “知道了！” 金锋端起汤碗，喝了一口。 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怎么了，不合胃口？”唐小北问道。 “昨晚没睡觉，嘴里没味。”金锋摇了摇头，拿起筷子。 “你也是，晓柔姐姐不是把润娘送到西川了吗，你来东海怎么不一起带着？” 唐小北一边给金锋夹菜，一边问道。 “来东海一路颠簸，还要和水匪打仗，带润娘一起遭罪干什么？” “你还怪心疼润娘，”唐小北撇嘴道：“我来东海，怎么不见你心疼我？还揪人家耳朵！” “是我让你来的吗？”金锋揉了揉唐小北的头发：“你也是，坐船回去多舒服，非要跟我一起骑马。” “算你有良心。”唐小北朝着金锋眨眨眼，问道：“成了吗？” “什么成了吗？” “你少给装傻！”唐小北撇嘴：“别说你不知道晓柔姐姐让润娘去西川干什么？” “大人的事，小孩儿少打听！”金锋夹起一块肉塞进唐小北嘴里：“吃东西吧。” “真是不争气，人给你送到西川了，都没成！” 唐小北伸手点了金锋一下：“就知道折腾我！” 刚见面那几天，金锋的确没少折腾唐小北，此时有些心虚，便没有接茬。 两天一夜没睡觉，当天夜里金锋老早就睡了。 可是却睡得非常不踏实，总是梦到西川那边饿殍遍野，梦到前世影视剧中的片段。 天色一亮，镖师队再次出发。 还和第一天一样，除了每个时辰休息一炷香，让马歇歇脚，其他时间基本都在赶路。 就连吃饭也是让猴子派人先去十几里外的客栈定好餐，大部队到了直接吃，吃完就继续赶路。 好在镖师们都习惯了长途赶路，能扛得住。 只是苦了唐小北。 她出行不是马车就是船，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骑马跑长途。 头一天还好，凭着新鲜劲，觉得还挺好玩的。 有种纵马天下的感觉。 第二天就有些受不了，一天跑下来，觉得骨架都要散了。 贴着马鞍的大腿也磨破了。 但是知道金锋着急，唐小北硬是忍着没有抱怨。 “要不然我让大壮安排一队人送你回去坐船吧？” 当天夜里，金锋帮唐小北上药，心疼的不行。 “不用了，明天我在马鞍上多加个垫子就行。” 唐小北却执拗的摇头。 “就你犟。”金锋收起药膏：“趴好，我帮你按按。” “不合适吧？小妾是伺候当家的，哪儿有当家的伺候小妾的道理？” 唐小北嘴上这么说，眼中却闪过一丝期待。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金锋没好气的直接把唐小北翻了个身：“你欺负晓柔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个？” “晓柔姐姐大度，不跟我一般见识嘛。” 唐小北笑着眯起眼睛。 金锋把手搓热，伸手搭到唐小北腿上。 虽然金锋的手法并不专业，但是唐小北还是幸福的眯上眼睛。 觉得这次跟着受苦也值了。 其实受苦的不光是唐小北，还有跟在后边追赶金锋的三宝等人。 他们本来以为最多两天就能追上金锋的，却没想到金锋也在全速赶路。 三宝他们一直追了五天，也没有追上。 没办法，三宝只好安排两个镖师步行，把马腾出来，他自己一乘三骑，以最快速度赶路。 金锋他们都是一人一骑，全力赶路也不可能一直纵马狂奔。 这样一来，三宝的速度就比金锋他们快了一大截。 三天后的傍晚，三宝终于追上了正在安营扎寨的大部队。 “三宝，你怎么来了？” 金锋这几天睡得都不好，看到三宝的第一时间，心中马上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先生，韩队长让我把这封信给你！” 三宝从怀里掏出信封：“我追了你们好几天，总算追上了！” 金锋来不及安排三宝，马上接过信封，查验火漆。 确认没有问题，立即撕开。 尽管在看信之前，金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看到信中的内容，依旧气得握紧拳头。 “这群狗娘养的，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金锋一拳砸在帐篷柱子上，把柱子都打倒了。 金锋的拳头也破了一大块。 唐小北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赶紧跑过来拉起金锋的手查看伤口。 “相公，再生气也不能这么糟践自己吧？” 唐小北一边掏手绢给金锋包扎伤口，一边心疼的责怪。 “那是你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 金锋把信纸抖得哗啦啦直响。 毕竟两世为人，前世又活了三十多年，受过高等教育。 一直以来，金锋都比同龄人冷静得多。 哪怕得知水匪在东海把镖师吊起来羞辱，金锋虽然愤怒，却依旧能保持平静，思考对策，并且以最快速度做出决定。 可是现在，金锋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呼吸也变得粗重，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样子。 唐小北见过金锋生气，却很少见到他气成这个样子。 这让唐小北明白，肯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赶紧接过信纸。 片刻之后，唐小北的眼睛也越瞪越大，拿着信的右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终于知道金锋为何如此生气了。 “太无耻了！他们实在太无耻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状态挺好的，继续去写，大家可以明天再看 第584章 西川变故 这封信是张凉发到江南，然后由元采薇派人坐快船送到东海的。 信中大概意思是有江南粮商状告金川商会强取豪夺，购买粮食没有付钱。 按照大康律例，牵扯到官司的财物，官府有权封存。 于是，金锋在西川的粮仓，几乎全都被封存了。 也就是说金锋忙活了几个月，全成了白费功夫。 而对方如此，主要目的便是阻止金锋开仓放粮。 这样一来，他们提前囤积的粮食便能卖上高价。 张凉在信中说，随着气温不断降低，川蜀的寒灾已经日渐严重。 每天去大蟒坡讨饭的百姓络绎不绝，而且越来越多。 大蟒坡倒是还有不少粮食，但是如今五千镇西军以及数万难民要跟着张凉吃饭，粮仓又被封了，张凉也不敢轻易把镇西军的粮食分给百姓。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他们赚这样的黑心钱，难道不怕遭报应吗？” 唐小北看着张凉在信中的描述，眼中流出两行泪水。 “只要有利益，他们才不会在乎馒头上是不是沾着人血呢！” 金锋担忧说道：“也不知道西川现在什么样了。” 张凉这封信传到江南，再从江南送到东海，最后传到自己手里，花了好多天时间。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金锋实在不敢想象大蟒坡会是一副怎样的境况。 “我更担心西河湾。”唐小北说道：“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对村子动手！” “他们敢！”金锋咬牙说道：“谁敢动西河湾，老子就算造反也灭他满门！” 如今他和唐小北、张凉、韩风都不在村里，能当家主事的只剩下关晓柔和唐冬冬。 关晓柔是个软性子，被唐小北这个小妾压到身下都默默忍受的人，金锋根本不指望她能挑起大梁。 唐冬冬倒是有主见，却一直忙活着纺织厂的一摊子，根本没有掌控过全局。 隔行如隔山，唐冬冬平时根本不插手镖局和商会，可能连镖局和商会的运转模式都不清楚。 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让她临时接手，的确强人所难。 “当家的，你别担心，也可能是咱们想多了。” 唐小北见金锋的眉毛几乎凝成了疙瘩，赶紧安慰道：“金川毕竟是庆候的封地，对方再怎么嚣张，也得给庆家面子吧。” “但愿如此吧，要不然咱们真的可能要造反了！” 金锋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先生，您别怪我多嘴，就大康这样的朝廷，您还不如造反呢。” 大刘看了看周围，见没有旁人，小声说道：“您要是做了皇帝，保证比现在的皇帝强一万倍！” “此事在帐篷里说说就行了，出去了休得胡说！” 金锋皱眉提醒道。 “先生，这可不是胡说，咱们现在有了镇远军，稍微训练一段时间，朝廷那些老爷兵根本挡不住咱们，咱们可以一路杀到京城！” 大刘说道：“您坐了天下，那是造福天下的好事！” 唐小北闻言，眼睛也熠熠发光。 要是金锋做了皇帝，她就是贵妃了。 “大刘，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而且大康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金锋说道：“你信不信，如果咱们杀到京城，天下马上会冒出无数的勤王军，到时候咱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全天下的诸侯百官围攻！ 你觉得区区五千镇远军，还都是新兵，能对抗整个天下吗？ 而且陈家做了数百年皇帝，皇族成员遍布天下，如果咱们杀了皇帝，这些皇室成员绝对会自立称帝，或者被野心家拥护称帝。 到时候就会狼烟四起，天下大乱，百姓会比现在更加艰难！” 大刘闻言，恍然点头，嘴里却嘀咕道：“那你刚才还说造反，让我白激动一场。” “我说的是造反，不是杀皇帝。” 金锋说道：“比如说我回去了，发现是某个朝廷大官在背后作祟，我可以杀掉他。 这也是造反，却不会成为众矢之的，最多皇帝派些人来金川围剿咱们。” “这样也行啊，总比现在处处需要看人脸色行事，受窝囊气强吧？”大刘问道。 “你说得对，这样的确很解气，而且我相信咱们绝对能守得住金川，但是你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金锋说道：“如今咱们金川商会的生意可以做遍天下，每天都能从外面挣回来一车车铜钱和各种物资。 一旦造反，咱们肯定会被皇帝封死在金川，到时候咱们就成了死水塘的鱼。 整个金川才多少人，才多大的地方？就算全部人的都来帮咱们打仗，能有多少人？” 除了嫌做皇帝太忙，这也是金锋一直不造反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的底蕴还是太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金川的地盘太小了，一旦被困死在金川，那金锋就算有再大的本事，没有足够的资源，也施展不开。 比如现在，西河湾用的铁矿石，基本都是从几百里外的地方运来的。 制作手雷的硝石，制作闪光弹的镁，产地更远。 打仗就是烧钱拼资源，如果被困在金川，西河湾积攒的物资很快就会烧光。 到时候他连制作重弩的钢铁都没有，还怎么打？ 听到金锋这么说，唐小北和大刘才恍然点头。 “但愿不要走到这一步吧。” 唐小北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要看那些老爷们怎么做了。”大刘也跟着叹气。 “他们怎么做，那是他们的事，咱们也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金锋取过纸笔，趴在小桌子上奋笔疾书。 “这封信发给凉哥，这封信发回西河湾。” 金锋在纸条上盖上印信，交给大刘：“现在天气冷了，说不定川蜀还会遇到大风雪，安排人把信多誊抄几份，多安排几只信鸽。” 他从西川和西河湾带回来的鸽子其实也不多了，但是这次的事情太重要，金锋必须确保他的信能顺利送到西河湾和大蟒坡。 “是，我马上去安排。” 大刘接过纸条，转身就跑。 可是等人誊抄好纸条，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这时候把鸽子放出去，鸽子也不会飞了，只能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出发。 金锋对此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心里叹息：“看来得好好研究一下电报了。” 【作者有话说】 时间仓促，没来得及检查修改，如果有错别字，大家多包涵。明天还有事，今天不写了，祝大家好梦。 第585章 欺人太甚 [] 封建时代，通讯实在太难了。 金锋此时完全就和聋子一样，西川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一直处于全力赶路的状态，就算元采薇收到西川那边的消息，也没办法传给他。 因为金锋自己都不知道明天在哪儿。 这让金锋无比怀念前世便捷的通讯。 做出移动电话，短期不用想了，涉及到的方面太多。 但是电报的原理并不复杂，金锋真要潜心去研究，还是有希望弄出来的。 说到底，还是缺时间。 对此金锋也没有办法，他已经非常努力的工作了，但是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胖子也不是一口吃出来的。 金锋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赶路回去。 第二天一早，大刘就把鸽子放了出去，队伍也开始出发。 走到半上午，天空突然开始飘起雪花。 寒风也更加凌冽。 金锋抬头看了一眼乌蒙蒙的天空，心情格外沉重。 此时他们虽然在长江北岸，却也属于南方。 这里都下雪了，川蜀那边肯定更冷。 金锋猜得不错，此时的川蜀的确非常冷。 虽然没到滴水成冰的地步，却下起了今年的第二场雪。 这让原本就饥寒交迫的灾民处境更加艰难。 大蟒坡下，成片的灾民被冻得挤在一起，依靠彼此的体温取暖。 张凉站在大蟒坡顶，眉头皱成了川字。 他是穷苦人家出生，完全理解灾民的感受，也非常同情他们。 可是大蟒坡的粮食是军粮，张凉也不敢擅自拿出来赈灾。 接下来的几天，张凉每天都会上山，看看山下的情况。 山下饿死冻死的灾民越来越多，一些灾民实在饿得冻得受不了了，就想着偷偷溜进大蟒坡，偷些吃的喝的。 这几天夜里，值勤的镖师每晚都能抓到这样的人。 都是可怜人，张凉也没有难为，直接让镖师把他们赶走了。 可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随着灾情加重，这样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 甚至有可能形成暴乱。 一个镖师顶着风雪跑到山上，小声报告道：“大队长，庆大人来了，在中军大帐等您。” “庆大人不是被软禁了吗？”张凉一愣：“他怎么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镖师摇头。 张凉点点头，快步下山。 大帐里，庆鑫尧和随从全都一身黑袍，脑袋也戴着帽子。 “庆大人，您怎么瘦成这样了？”张凉皱眉问道。 此时的庆鑫尧完全没了之前的丰润，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头发也几乎白了一半。 张凉刚才差点没认出来。 庆鑫尧没有回答，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张凉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西川是庆家经营了几代人的大本营，如今被太监祸祸的民不聊生，庆鑫尧又被软禁起来，要是过得舒心才见鬼了。 于是张凉就换了个问题：“想必庆大人出来一趟不容易吧？” “的确很不容易，要不是祖父当年留了一条密道，我还真不出来。”庆鑫尧答道。 庆慕岚的爷爷当年在庆府修建了一条密道，庆慕岚的爹在位的时候，还偶尔进行一些维护。 但是庆鑫尧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所以自从他爹去世后，就把密道给忘了，更没有派人去维护。 直到这次被软禁，他才想起这件事。 可是密道年久失修，中间塌方了。 如果是平时，庆鑫尧随便派几百士卒，一两天就能把塌方部分清理出来。 然而此时他被软禁，府里没有多少人，而且还被太监派人监视，根本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只能偷偷派人去清理碎土。 一直忙活到昨天，碎土终于清理干净。 庆鑫尧也终于和外面取得了联系。 毕竟是经营了几代人的老巢，哪怕庆鑫尧被夺职，在西川依旧有很多暗线。 接上头之后，庆鑫尧迅速了解了西川周边的情况。 今天一早就想办法混出城，来找张凉。 “张凉兄弟，你联系上金先生了吗？”庆鑫尧问道。 “先生到江南和东海的时候，来过几封飞鸽传书，但是之后就没消息了。” 张凉说道：“先生在最后一次传信中说，让我不要和太监硬碰硬，他灭掉水匪之后就会尽快回来，也不知道现在那边战事如何了。” “在海上剿匪可不容易，金先生恐怕暂时回不来。” 庆鑫尧叹了口气：“这下麻烦了。” “庆大人，出什么事了吗？”张凉问道。 “阉人不是下令封了你们金川商会的粮仓吗？我昨天得到消息，他们在偷粮仓里的粮食，拉出来卖掉。”庆鑫尧说道。 “什么？！”张凉一拳砸在桌子上：“欺人太甚，他们怎么可以如此无耻？” 因为金锋来信提醒不能和官府硬碰硬，所以当有粮商诬告金川商会，太监下令封锁粮仓的时候，张凉没有反抗，很听话的把镖师和商会的人撤掉了。 其实知道今年川蜀要闹灾荒的消息，早就在江南传开了。 所以在江南筹粮运到川蜀的，远不止金川商会一家。 很多粮商也运了大批粮食进川。 只不过他们不是为了赈灾，而是想趁着灾情，发一笔横财。 金锋其实早就得到了消息，不过并没有阻止。 一是没有合理的理由阻止，而是他巴不得粮商们多运一些粮食过来。 粮商们千里迢迢把粮食运过来，就不可能再运回去，只能在川蜀出售。 运来的越多，能活下来的百姓就越多。 大不了到时候和粮商们打价格战，把粮价稳住就行。 结果金锋还没等到打价格战的那天，就被人引走了。 在张凉看来，太监封锁商会的粮仓，无非是和粮商勾结好了，关掉他们的粮仓，粮商的粮食就能趁机卖高价。 可是他没想到太监会如此无耻，如此大胆。 封了商会的粮仓就算了，还把粮仓里的粮食偷运出来高价卖掉。 唐小北在江南忙活了几个月，等于在给粮商干活。 金锋回来要是知道这个情况，不发疯才怪呢。 “庆大人，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张凉皱眉问道。 打仗上，张凉很有一套，可是面对这种官场阴谋，他就不行了，只能请教庆鑫尧。 “我也不知道。”庆鑫尧无奈摇头。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586章 先生让我们回去 如今粮仓已经被查封，若是张凉带人去硬抢，就是造反。 所以太监这一手是阳谋，庆鑫尧也实在想不出太好的应对之策。 就在两人全都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个镖师匆匆冲进帐篷。 张凉治军极严，这种事情几乎不会出现。 偏偏今天庆鑫尧过来，这个镖师闯了进来。 这让张凉觉得很没面子，狠狠瞪了镖师一眼。 报信的镖师也自知犯错，赶紧拿出一个小竹管，兴奋说道：“大队长，金先生来信了！” “先生来信？” 张凉也顾不上责怪镖师了，一把拿过竹管：“庆大人，我不识字，需要找人读信，失陪一下。” 找人读信只是借口，张凉其实是担心金锋在信中说了不适合庆鑫尧听到的内容，故意回避。 庆鑫尧自然也明白，笑着点头：“张凉兄弟请便。” 张凉点点头，快步走出帐篷。 纸条上的字是大刘派人专门誊抄上去的，极为细小。 张凉听书吏念完信中的内容，不由长长松了口气。 金锋在信中再次提醒张凉不要和官府起冲突，同时要求张凉把镇远军和愿意去西河湾的难民，带回金川。 最后金锋还着重强调，让张凉尽快派人接手剑门关，无论发生任何事，必须死守西河湾，保护村子、铁罐山等地的安全。 虽然没有明说造反，但是张凉已经明白了。 他不怕打仗，却怕一旦动手，把西河湾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个责任太大了，张凉哪怕是死也承担不起。 现在有金锋托底，张凉心里顿时踏实了。 收起纸条，重新回到中军大帐。 “金先生怎么说？” 庆鑫尧赶紧问道。 “先生说西川战事已了，让我们回金川，接管剑门关。”张凉答道。 “回金川？”庆鑫尧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在之前的战斗中，他已经见识过镖师的战斗力。 虽然如今最精锐的黑甲战队被金锋带走了，但是普通镖师的战斗力依旧不可小觑。 至少比他手下最精锐的铁虎营高出一大截。 不光镖师，新成立的镇远军，新兵训练也已经结束。 虽然还没有经历过实战检验，但是镇远军基本上都是由脸上带着烙印的难民组成，很多人在加入前都已心存死志，所以表现出来的士气和军纪，远非寻常军队可比。 丹珠率领的精锐全军覆没，庆鑫尧也不敢保证尕达不会派人来报复。 有张凉带着镖师和镇远军驻守大蟒坡，庆鑫尧觉得心里很踏实。 自然不希望张凉回去。 可是金锋没官没职，来西川算是受九公主邀请来帮忙的，镖师和镇远军都不归庆鑫尧管辖，他就算再不情愿，张凉要走，他也拦不住。 想明白这些，庆鑫尧的脸色很快恢复正常，点头说道：“如今西川局势混乱，先生和舞阳不在，我又被夺职了，你们回去也好，省得被阉人盯上了。” “先生也是这么想的。”张凉顺着庆鑫尧的话应付了一句。 “那张凉兄弟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庆鑫尧问道。 “尽快吧，”张凉答道：“等把大蟒坡的粮食送到周家庄，我们就出发。” “粮食你们不带走吗？”庆鑫尧问道。 “现在西川这个情况，周先生手下的难民过万人，我们要是把粮食都带走了，他们吃什么？” 张凉摇头：“不带了，留给周先生吧。” “那你们路上吃什么？” “先生说过，让我们剿匪，从土匪手里抢粮食！” 张凉说道：“土匪们都是地老鼠，挖一个土匪窝，就够我们吃很久了，吃不完的还能拿出来在当地赈灾。” 嘶！ 庆鑫尧闻言，不由抽了一口凉气。 “金先生这是要和整个川西北为敌啊！” 土匪背后都有当地豪绅做靠山。 打狗也要看主人，金锋让张凉围剿土匪，就等于和土匪背后的豪绅彻底的翻脸了。 从西川到金川，一路上要横穿整个川西北地区。 金锋这么做，得罪的不是一个两个豪绅，而是整个川西北的豪绅。 “我家先生说过，豪绅不过是蛀虫而已，敢露头，踩死就是！” 张凉冷声说道：“谁要是跟阻拦我剿匪，我不介意踩死几个！” “先生这一招厉害！” 庆鑫尧由衷赞叹道。 之前他还在和张凉头疼接下来怎么办。 结果金锋只是来了一封信，就找到了破局的办法。 金锋这一招可以说直接击中了豪绅的死穴。 不管说到哪里，剿匪都是正义的一方。 就连太监都不能阻止张凉。 “这一次能解西川之危，多亏了金先生镇远镖局慷慨出手，庆某如今孑然一身，无以为报，只能一拜！” 庆鑫尧说着，抱拳躬身，对着帐篷外的镇远镖局黑旗行了一礼。 身后的随从也跟着行礼。 金锋不在，张凉作为大蟒坡最高领导者，就替金锋还了一礼：“先生说过，保家卫国，匹夫有责，庆大人客气了！” 送走庆鑫尧，张凉立刻行动起来。 首先派人去通知周游达，带人来大蟒坡运粮。 然后又挑选了三百名镖师和三百名镇远军新兵精锐，组成六百骑兵，当天下午就冒雪出发，返回金川，接手剑门关。 等到六百骑兵出发后，张凉又把剩下的镖师和镇远军分成了五支千人队，准备从五个方向出发，剿匪前进。 如果庆鑫尧知道张凉的计划，肯定又会被吓一跳。 金锋的剿匪计划已经够狠了，结果张凉比他更狠。 按照张凉制定的行军路线图，五支千人队覆盖的范围已经不再局限于川西北了，而是几乎把西川——南充一线以北，嘉陵江以西的整个川北地区都囊括了进去。 周游达的动作很快，得到镖师的报信，第一时间赶到大蟒坡。 “凉哥，怎么突然要回去？” “这是先生的决定。” 张凉不相信庆鑫尧，却相信周游达。 从袖子里拿出纸条，递了过去。 周游达看完，沉默不语。 金锋在纸条中透露出对朝廷的不满，张凉这个文盲都能听出来，周游达这种才子更不用说了。 作为传统读书人，他从小接受的思想就是忠君。 看到纸条的第一个念头，是以后离金锋这种大逆不道之人远点，可是这个念头只是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他如今和金锋牵扯太深，分不开了。 而且仔细想想，金锋并没有做错什么。 做错的是朝廷！ 第587章 不如在半路干掉金锋 周游达并不是个死板的人，反正已经加入了金锋的阵营，身上打上了金锋的烙印，干脆就死心了。 当天就带着难民开始运粮。 镇远军也开始收拾行李。 第三天一早，镇远军便分成了五支队伍，从大营开拔。 当初被丹珠俘虏的难民有好几万，加入镇远军的只有五千，剩下的几万人中，受舞台剧的影响，没被选中的人，一大半都准备跟着镇远军去金川，加入西河湾的工厂。 那些脸上带了烙印的姑娘，几乎全都来了。 如今铁罐山已经成了这些姑娘眼中最美好的地方。 这些人是金锋当初答应要带走的，张凉自然不会放下他们。 可是让张凉没想到的是，如今西川城附近的灾情日益严重，其他百姓听说去金川可以做工，可以活命，也纷纷拖家带口的加入迁徙队伍。 镇远军刚刚走出大营，每支队伍后边都跟上了数倍于己的百姓。 周游达得到消息，赶紧跑过来宣布周家庄也要大面积招工。 虽然没有工钱，但是每天管两顿菜粥。 封建时期，百姓的乡土情结普遍很重，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背井离乡去外地。 周游达的招工信息效果很好，当时就有很多百姓答应留下。 可是也有一些百姓对西川彻底失望，害怕周游达哄骗他们。 要是等张凉他们走了，周游达又反悔了，他们只能被饿死。 所以执意跟着张凉去金川的百姓也不少。 官道又不是镇远军的，百姓愿意在后边跟着，张凉也没办法，只能带着镇远军在前面赶路。 傍晚大军扎营的时候，张凉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到百姓活活饿死冻死，特意挑选了一处背风地扎营。 从行军安全来看，这个地方并不非常适合扎营。 但是没有帐篷的百姓，在这里会好过得多。 除此之外，张凉还下令让炊事连多做了几十锅稀粥，抬过去分给百姓。 稀粥是穷人袄，大冬天的，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稀粥，说不定百姓们就能撑过今夜。 百姓自然感激不尽。 一直以来，西川城内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大蟒坡，盯着镖师和镇远军。 张凉他们才离开一天，消息几乎就传遍了整个西川城。 有人欢喜有人忧。 金川商会后院，朱陈氏就满面愁容。 当初金锋让她做市场调查，想要开一个集合餐饮、住宿、娱乐为一体的大型酒楼，朱陈氏是真的当成了最要紧的事情来做。 把朱家女眷安置了之后，第二天就开始了调查，足迹踏遍了西川城的每一条街道，不知道询问了多少店铺的租金，也详细的记录了各个路口不同时段的人流量，以及不同位置的消费水平。 可是还不等她调查结束，金锋就因为江南的事离开了西川城。 然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这让憋着满腔干劲的朱陈氏郁闷不已。 不过知道镇远军还在城外的大蟒坡，她倒也没有多想。 可是今天城外却传来消息，镖师和镇远军带着百姓离开大蟒坡，返程回金川了。 这下朱陈氏彻底慌了。 “玲珑，现在连镇远军也走了，你说先生是不是放弃西川城的生意了？” “娘，今天我已经跟你说了八百遍了，西川城是川蜀首府所在，先生在这里投入了大量心血，不仅建立了超大的商会分部，还把钱庄第一个网点放在西川城，他是不可能放弃这个地方的。” 朱玲珑放下本子，无奈解释道。 “可是先生走的时候没跟咱们说，镇远军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是不是先生忘记咱们了？” 朱陈氏又开始担心这个。 “娘，你真是想太多了，先生费那么大劲把您从江南弄回来，又交代你做市场调查，是不会忘了您的。” 朱玲珑扳着母亲的肩膀：“我问过阮掌柜了，先生离开西川是因为江南发生了极为要紧的事，走得匆忙，没来跟您告别，不是忘了你，而是实在没时间。 看您紧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等情郎呢。” “再敢胡说，看为娘不撕了你的嘴！” 朱陈氏刷了朱玲珑一巴掌：“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娘，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朱玲珑闻言，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她太了解自己母亲了，朱陈氏混迹酒楼半辈子，不光练就了一双看人的慧眼，嗅觉也非常敏锐。 说话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我没有发现什么，只是觉得最近的形势不对劲。” 朱陈氏摇头：“就是觉得有人针对先生，编制了一张大网，然后引导着先生一步步钻入网中。” “一张大网？”朱玲珑低声重复着母亲的话，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她最近的心思都扑在钱庄上，很少关注外界。 被朱陈氏这么一说，朱玲珑也隐隐察觉到了事情的异样。 可惜她缺乏基本的情报，连金锋去江南干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西川城外粮仓的交锋，虽然很聪明，却也判断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娘，我现在去找阮掌柜，问问到底怎么了。” 朱玲珑把桌子上的账本收起来，出屋去找阮彤洁。 州牧府衙，暂代州牧的大太监和几个中年人，也在讨论镇远军。 “哼，算镇远军跑得快，要是再不识相赖在大蟒坡，老子就准备找个由头办了他呢。” 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冷哼道。 “徐大人，金锋就是个疯子，如果没有必要，咱们还是不要动镇远军。” 一个干巴巴的老头捋着山羊胡说道。 “周大人此言差矣，金锋此人睚眦必报，咱们虽然没动镇远军，却动了金川商会的粮食，金锋回来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胖子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我收到东海那边的飞鸽传书了，金锋已经灭掉了邙荡河水匪，现在正在回来。 依我看，与其等他回来闹事，不如直接在半路上把他干掉算了！” 说着，还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第588章 张凉的报复 “徐大人，金锋怎么说也是贵族，咱们不能坏了规矩。” 山羊胡老头儿说道：“今天你派人劫杀金锋，明天别人就会来杀你，最后杀来杀去的，成何体统？” “周大人，你讲规矩，金锋可不讲规矩。” 胖子斜了一眼山羊胡：“金锋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咱们动了他的粮仓，还派人劫杀过他的小妾，虽然没有成功，却死了过百的镖师和商会伙计，周大人觉得金锋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金锋连薛衡庐都敢杀，如果让他查出来这些事是咱们做的，那周大人觉得，金锋会怎么做？” “那就让他去查呗。”山羊胡却不慌不忙。 “周大人很自信啊？”胖子问道。 “徐大人，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周大人早就有了对策。” 一个和胖子关系要好的官员说道。 “还请李大人指教。”胖子好奇问道。 “其实公公和周大人不愿意对金锋出手，也不愿意为难镇远军，除了恪守规矩之外，也因为九公主。” 李大人解释道：“金锋和九公主关系莫逆，镇远军也是九公主为金锋争取的，若是动了金锋，九公主必然震怒。” 胖子闻言，露出恍然之色。 九公主不是一般的傻白甜公主，帮着皇帝处理政务的时候，暗自积累了不少人脉和资源，在朝中的势力即便是国公也不敢小觑。 得罪她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金锋也是走了狗屎运，竟然得到了九公主的青睐！” 胖子不甘心问道：“难道咱们就看着这个疯子在西川耀武扬威吗？” “徐大人不要担心，周大人不是已经想好对策了吗？”李大人说道。 “什么对策？”胖子追问。 “你爹要不是国公，你这样的蠢货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李大人在心里暗骂胖子，但是想到胖子家族势力，还是耐心的解释道：“所有人都知道金锋睚眦必报，公公和周大人会不知道吗？” “所以，公公和周大人，是故意伏击唐小北的？” 胖子终于明白了李大人和山羊胡的意思。 “是的，”李大人接着说道：“金锋回来肯定会调查，到时候咱们再给他一点线索就行了。” “以金锋的性格，得到线索，肯定会杀人，甚至灭人满门！” 山羊胡接着说道：“等他杀完人，却发现线索是假的，他杀了清白之人……” “到时候他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咱们宰杀了！” 胖子眼睛一亮：“这个办法真是太妙了，你们怎么想出来的？” 对于权贵来说，直接动手杀人落了下乘，他们更喜欢用计谋。 金锋没有官位，做事也受前世影响，一切都在大康律法的允许范围内，完全是大康优秀市民，权贵们根本挑不出毛病。 没办法，只能挖坑给金锋跳。 只要杀了人，如果证据确凿的话，九公主和男爵身份也都保不住金锋。 而权贵们费尽心机挖坑，肯定会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 “所以，金锋回来之后必死无疑，你们不要再去招惹镇远军了，知道了吗？” 坐在最上面的太监提醒道。 这也是太监召开他们开会的主要目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山羊胡、李大人一样聪明，在场的权贵中，并不止胖子一个草包。 太监和山羊胡真的很担心他们忍不住派人去暗杀金锋，或者去招惹镇远军。 这样就会给九公主留下把柄。 这次的事情，他们已经把九公主得罪死了。 以九公主的性格，万一找到线索，不整的他们家破人亡才见鬼了。 所以这群人才会绕了这么大一圈，把九公主和金锋引走。 “公公放心，我们心里有数。”胖子带头表态。 其他权贵也纷纷点头附和。 结果就在第三天上午，他们突然收到消息，镇远军又开始剿匪了。 而且不是剿灭了一两家，而是足足剿灭了十家！ 土匪背后都有豪绅支持，豪绅又是权贵的小弟。 收岁粮的土匪，老巢都有好几个粮仓。 在场的权贵中，很多人从各地运来的粮食，都藏在土匪的粮仓中。 这样就省得再费劲建粮仓了。 权贵们偷运金川商会的粮食，张凉心里不生气是假的。 从庆鑫尧那边得知这个消息，故意分兵十家，一举灭掉了十个土匪老巢。 抢来的粮食一部分充当军粮，带不走的干脆直接分给了跟在后面的百姓。 这就是来自张凉的报复！ 不过这下算是捅了西川权贵的马蜂窝。 权贵们得到消息，第一时间齐聚一堂，商讨对策。 “做人还是不能太善良，咱们都放镇远军离开了，结果他们转眼就敢闹幺蛾子！” 胖子怒骂道：“公公，镇远军这是自寻死路，可怨不得咱们了吧？” “徐大人，你想如何？”太监斜着眼睛瞥了胖子一眼。 “镇远军动了我的人，我总要表示一下吧？”胖子冷声说道：“要不然谁还愿意为我徐家效力？” 徐家这次也从江南弄来了不少粮食，其中有三成都放在西川城北六十里的清风山。 如今粮价还没涨到让胖子满意的地步，他准备等灾情更严重的时候，再把粮食拉到西川来出售，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 结果清风山被镇远军灭了。 其他几个山头的情况也和清风山差不多。 和胖子一样想着弄死镇远军的权贵有好几个。 “徐大人，你这是自己承认和土匪有牵连吗？” 太监听完胖子的话，阴恻恻说道：“如果这样的话，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只是以后九公主问起来，徐大人不要说认识咱家，免得连累咱家一起被砍头。” “我……”徐胖子语气一滞，不甘心的一屁股坐回椅子。 与土匪勾结乃是死罪！ 平时没人过问就算了，若是胖子因为这件事为难镇远军，回头九公主回来，他的国公老爸也保不住他。 “可是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镇远军这么胡来吧？” 胖子憋屈问道：“要是他们一路剿匪回金川，咱们这次就赔大了。” 他们从金川商会的粮仓弄点粮食出来，还得偷偷摸摸的，张凉倒好，光明正大的把他们的粮食分了。 权贵们怎么想怎么憋屈！ 第589章 姐妹战争 张凉这一招，算是给权贵们出了个超级难题。 放任不管的话，张凉可能真的一路剿匪回西川。 那损失就大了。 可是镇远军剿匪合情合理，谁也说不出二话。 他们敢报复，等九公主回来，吃不了兜着走。 一时间，满屋子的权贵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能让镇远军这么胡来！”周大人捋着山羊胡说道：“否则咱们这次就白白得罪九公主了！” “我们当然知道不能让镇远军胡来，可是咱们又不能对镇远军出手，怎么阻止他们？”徐胖子拍着桌子问道。 “咱们不能对镇远军出手，不代表不能对金川出手吧？” 山羊胡摇头晃脑回答。 “周大人，你又想到了什么妙计，就别卖关子，直说吧！” 坐在首位的太监此时也忍不住了，出声催促。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这件事一家人做不成，需要诸位一起配合才行。” 周大人又捋了捋胡子，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哈哈哈，周大人果然足智多谋，这个办法太好了！” 徐胖子高兴得拍手称赞。 “那就这么办吧！”首位的太监也微微点头：“这件事牵扯到大家所有人的利益，不管大家之前有什么沟沟坎坎，咱家希望现在都能放到一边，齐心协力把这件事做好！” “公公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一众权贵纷纷出言保证。 很快，一只只信鸽从西川城飞出，飞向金川方向。 金川，西河湾。 关晓柔还不知道村子已经被权贵们盯上了，正揪着关小娥的耳朵训斥呢。 “让你烧个火，你还给我偷懒耍滑，信不信我明天把你送回去？” 金锋受前世影响，哪怕如今家财万贯，依旧没有蓄养家奴。 关晓柔也是苦坛子里泡大的姑娘，嫁给金锋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每天能喝上一碗菜粥。 节俭的习惯已经刻进了骨子。 润娘不在，就自己下厨做饭。 而烧火的任务就落到了小娥头上。 可是小娥还是个孩子，性格还没定型。 过了半年多的好日子，都快忘了之前的苦难。 平时说不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却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 刚刚正在院子里玩耍，被关晓柔抓来烧火，自然不情愿。 “回去就回去，现在咱哥家里吃的可好了，嫂子给咱哥纳了四房小妾，肯定不会让我烧锅，回去还省得你天天逼我念书！” 小娥噘着嘴小声嘀咕道。 “你以为我愿意逼你啊？你不耐烦，我也嫌烦呢！” 关晓柔没好气说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以为谁家的女娃都能读书吗！要不是你姐夫有本事，挣钱办了学堂，你想读书都没地方去！” “挣钱了又有什么用？”小娥撇嘴道：“戏文里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每个都有丫鬟，姐夫这么有钱，连个丫鬟都舍不得给我买，还得我给你烧锅做饭，就是个穷鬼的命！” “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 关晓柔气得对着小娥背上狠狠拍了两巴掌：“你还想要丫鬟，要不是你姐夫，你自己给人当丫鬟都没人要你！ 关小娥，你给我记着，要不是你姐夫，咱们俩早不知道饿死在哪里了！ 以后你要是再敢说一句这样的话，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为什么不能说？”小娥不服气的反驳道：“姐夫自己都说了，每个人都有言论自由的权利，姐夫还说了，没有十全十美全知全能的人，姐夫说的也不一定是对的！” “你姐夫说的就是对的！”关晓柔没读过书，说不过小娥，干脆拿出姐姐的权威：“其他的我不管，但是当家的说不读书，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让你读书，你就必须得读，不读我打死你！” “那你打死我好了！”小娥梗着脖子犟道：“我下午就不去学堂了！以后我也再不给你烧锅了！” “你……你……” 关晓柔气得直发抖，转身拿过一个扫把，照着小娥屁股上就抽。 小娥也犯了倔，就站在那里硬抗。 幸好唐冬冬回来吃饭，见状赶紧跑过去抢走了扫把。 “你们俩又怎么了？”唐冬冬哭笑不得道：“小娥，你又惹闯什么祸了，看把你姐气的！” “你问她吧！”小娥哭着跑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关晓柔气得想去追，却被唐冬冬拉住了。 “行了，别追了！” 唐冬冬给跟在后边的女镖师使了个眼色，女镖师马上跟了出去。 唐冬冬拉着关晓柔坐到院子里，忍着笑问道：“怎么了这是，气成这样？” “你说她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开始埋怨当家的不给她买丫鬟了！” 关晓柔擦着眼泪，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唐冬冬听完，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关晓柔的性子是出了名的软，轻易不会红脸。 唐冬冬一看她气成这样，就知道今天这事多半跟金锋有关。 现在明白了，原来是小娥说了金锋的坏话。 在关晓柔心里，金锋就是信仰一般的存在，谁敢说金锋的坏话，她保证跟你急。 “冬冬，你说她是不是个白眼狼？要不是当家的，她早就不知道饿死到哪里了，现在竟然埋怨当家的！” 关晓柔气呼呼说道：“你刚才就不应该拦着我，看我不把她扔进山里饿几天，让她好好反思反思！” “小娥还是个孩子，跟她较什么劲？” 唐冬冬帮关晓柔擦了擦眼泪，安慰道：“再说小娥平时那么喜欢锋哥，恨不得天天挂在锋哥怀里，今天肯定是急了才这么说的。” “要不是这样，我早把她赶走了！” “行了，晚上回来我说说小娥，让她写检讨，这样行了吧？” 唐冬冬把关晓柔拉起来：“走吧，我给你烧火，忙了一上午，我快饿死了！” “哦，对了，我去给你做饭！” 关晓柔这才想起还没做饭，赶紧转身去厨房。 唐冬冬笑着跟进去，拎起裙摆坐到小凳子上，往灶膛里塞了一把干柴。 正准备再安慰关晓柔两句，小玉快步走了进来：“嫂子，唐厂长，广元出事了！” 第590章 被针对了 “怎么了？” 关晓柔和唐冬冬异口同声问道。 “我刚刚得到消息，郡守亲自带人去郡城镖局，没收了镖局里的所有武器，而且还说以后镖师不能再带武器进城了！” 小玉说道：“还有商会贩卖菜刀、镰刀之类的东西，每一把都需要做出标记，然后每天上报给府衙，卖给了谁。如果有人用咱们的菜刀、镰刀行凶作乱，咱们也要负责。” 如今西河湾冶铁车间的规模越来越大，满仓带领的第一批女徒弟全部出师，也开始带徒弟了。 为了给这些第三代弟子练手，冶铁车间也会生产一些较为简单的菜刀镰刀之类的生活用具，在金川商会贩卖。 由于冶铁车间采用的冶炼工艺更加先进，造出来的菜刀镰刀虽然不如黑刀那么锋利坚硬，却也比市面上其他铁匠打造的菜刀镰刀强得多。 最重要的是，金锋看不上百姓手里那点小钱，价钱定的不高。 一经上市，就受到各地百姓的欢迎。 每次镖局送货过去，最多一天就会被哄抢一空。 这么大的出货量，如果一个个去记录跟踪，工作量实在太大了。 “怎么会这样？” 关晓柔一听就慌神了，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唐冬冬：“冬冬，这可怎么办啊？” “晓柔你别急，听小玉先把话说完。” 唐冬冬起身拍了拍关晓柔的肩膀，问道：“钟铃儿去拜会新任郡守谢喜光了吗？” 钟铃儿是金锋和唐小北培养的第一批女掌柜，负责广元郡以及治下县城的金川商会，能力在一众女掌柜中算是比较出众的。 “去了，消息就是铃儿传回来的。”小玉点头。 “谢喜光上任之后，一直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突然发难必然有原因，铃儿打听出什么了吗？”唐冬冬再次问道。 “没有，”小玉摇头：“铃儿在信中说，谢喜光的嘴很严实，也不肯收礼，只是说一切都是按照朝廷律例来办的。” “让法务查律例了吗？”唐冬冬又问道。 封建时代，除了正式颁发的律法，皇帝随口说句话，也有可能成为法律。 所以封建时代的律法比金锋前世要更加复杂。 作为一个理科工程师，金锋虽然说话做事有点大大咧咧，却称得上心思缜密，非常注重细节。 为了不被人揪住小辫子，金锋成了贵族之后，非但没有胡作非为，还从买来的姑娘中专门挑出几个细心、记性好的，专门研究大康律法和历代皇帝的起居注。 这几个姑娘就被金锋笑称为西河湾法务部。 后来这个称呼不知道怎么慢慢传开了，其他人也开始这么叫。 当金锋遇到拿不准的事情，不确定是否违法的时候，就会去询问法务部的姑娘。 慢慢的，小玉和唐冬冬、唐小北等人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所以唐冬冬听到有关律法的事情，第一个念头就是问小玉是否去问过法务。 “查了，大康律例的确有明文规定，镖师不能携带超过一尺长的兵器入城。” 小玉说道：“只是之前咱们和老郡守、肖都尉的关系好，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郡城的情况也差不多，大家都不愿意多事得罪先生，所以没人去管。” “那菜刀镰刀为什么也不能带进城？”唐冬冬又问道。 律例不允许带兵器进城她还能理解，毕竟威胁到了城市的安全。 可是菜刀、镰刀属于生活用品，不让带进城就有些胡扯了。 真要这样的话，城里的百姓用什么切菜做饭？ 都用牙啃吗？ “法务部查了，还真有这个说法。不过不是律例明文规定的条文，而是两百年前，京城出现过一例百姓持菜刀砍死衙役的事情，当时的皇上就在朝会上说，以后菜刀镰刀之类的利器，要进行备案，不能随意乱卖。” 小玉无奈说道：“当初京城还真的这么实行过一段时间刀具管控，只不过后来发现太耗费人力，而且没有什么太大的实际效果，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如果谢喜光真的拿这个来说话，咱们还真的没有办法。” “这样的话，咱们只能学京城了。”唐冬冬说道：“在城门外建个仓库，让镖师们进城之前，把武器都卸下来放在仓库里，等出城了再去拿。”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小玉说道：“今天镖师们运货进城，被守门的府兵拦住了，他们拆开了所有箱子，把东西扔了一地，连盐袋子都没有放过，显然是受人指使，故意为难咱们呢。” “这下麻烦了。”唐冬冬秀眉微蹙。 如果只是不让镖师携带武器进城还好说，毕竟京城一直如此。 可是府兵每次都严格检查货物，那就恶心人了。 浪费时间不说，很多商品一旦被拆开弄脏之后，就没办法再出售了。 比如食盐，都被人倒在地上了，还怎么卖？ 新任郡守这么一来，等于把镇远镖局和金川商会赶出了广元城。 广元是金锋的发迹地，也是金川商会和镇远镖局的大本营之一。 可以说重要性仅次于西河湾，比京城和江南还要更重要一些。 如果失去了广元，利益损失暂且不说，对于士气的打击也很大。 “要是肖都尉还在就好了。”小玉叹息道。 之前广元郡的府兵首领是肖都尉，那时候镖师运货进出城，府兵从来都不带看的。 可是后来肖都尉带人保护九公主去西川，路上遇到党项人劫杀，府兵全都吓跑了。 肖都尉也因此被问责，丢了都尉之职，如今也加入了镇远镖局，做到了一个小班长。 他手下的府兵当初就跑了大半，剩下的回来后也都和肖都尉一样被开除了。 如今守城的府兵，全都是新任郡守谢喜光的人。 “这摆明了是谢喜光在针对咱们，肖都尉就算还掌管府兵也没用，他也得听郡守的。” 唐冬冬摇头说道：“而且现在再说这个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现在怎么办？”关晓柔抓住唐冬冬的袖子：“冬冬，你见多识广，想想办法吧。” 她没读过书，也没什么见识，此时已经完全慌神了，金锋和唐小北又不在，只能指望唐冬冬。 【作者有话说】 昨晚只睡四个多小时，白天又没找到机会补觉，现在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今天就这些，大家好梦。 第591章 等锋哥回来再说 不用关晓柔催促，唐冬冬自己也急得不行。 轻轻拍了拍关晓柔，示意她不要着急，脑子也飞快思考对策。 片刻之后，开口说道：“事到如今，只能先把镖局和商会从广元撤回来了！”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关晓柔问道。 “谢喜光隐忍那么久，突然发难，必然准备充足，咱们就算想到办法应付过这一劫，依旧会被针对。” 唐冬冬说道：“现在锋哥不在金川，咱们不能和郡守对着干，否则吃亏的只能是咱们，不如先把人撤出来，等锋哥回来再说。” “对，先生前几天来信也说了，让咱们以稳妥为主。”小玉跟着说道：“我觉得唐厂长说的，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那好吧，就按照冬冬你说的办。” 关晓柔犹豫了一下，问道：“那咱们能让商会在城外开个店吗？这样城里百姓想买盐巴，青楼想买香皂，都可以去城外。”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唐冬冬眼睛一亮：“如今商会和镖局的名气都已经打出来了，郡守不让咱们进城，咱们就不进了，在城外开个店也是一样的！” 其他商户不敢在广元城外开店，因为大康土匪猖獗，在城外做生意，很容易被土匪盯上。 城外没有高大的城墙阻拦，土匪抢劫之后可以随便逃窜。 钱货被抢都是小事，弄不好还要把命丢掉。 但是金川商会有镖师坐镇，完全不用担心这点。 如今广元的大股土匪都在秋天被张凉基本剿灭干净了，小股土匪来打金川商会的主意就是找死。 唐冬冬思考再三，觉得这个办法的确靠谱，便转头说道： “小玉，通知钟灵儿，让她出城寻找合适的地方，把商会和镖局都搬过去。” “好！”小玉点点头，然后又问道：“唐厂长，那周长林那边怎么办？” 唐冬冬和周家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周长林能成为广元最大的布商，也的确很有几把刷子，在唐冬冬猛烈的攻击下，坚持到了现在。 不过也早已到了强弩之末，只要唐冬冬继续追击，周长林绝对坚持不了一个月。 到时候都不用唐冬冬动手，债主就会弄死他。 谁知道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如果把商会和镖局撤出广元城，就等于给了周长林一个喘息的机会。 “周长林……暂时放一下吧，这个节骨点上，不适合再多生事端，免得被郡守抓住把柄。” 唐冬冬思考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放过周长林。 “那行，我马上安排人给铃儿传信。” 小玉又朝关晓柔点点头，转身离开。 “晓柔，小娥是个孩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唐冬冬一边洗手，一边说道：“商会撤出广元，配货之类的工作都需要重新调整，我就不给你烧锅了，你自己弄吧。” 出了这么大的事，关晓柔哪里还有心情做饭？ 自然也没有心情再去管小娥。 帮不上唐冬冬的忙，她已经很内疚了，哪里还会扯唐冬冬的后腿？ 赶紧摆手说道：“你赶紧去忙吧，但是你也注意身体。当家的和小北都不在，我又没用，你要是再累坏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晓柔，别这么说自己，谁说你没用了？” 唐冬冬伸手搂了搂关晓柔的肩膀：“锋哥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发光点，有时候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展示机会而已，再说，你做的香皂和香水，在京城不知道多少贵妇人抢着要呢，以后可不准这么说了……” 关晓柔之前太自卑了，被人骂几句可能没什么，自己哭一场也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被唐冬冬这么一夸，马上害羞起来，红着脸把唐冬冬推出院子：“我多少斤两，自己清楚，你赶紧去忙吧。” 唐冬冬被关晓柔逗笑了。 心里的紧张也消散不少。 伸手在她身上揉了一把，笑着说道：“咦，还害羞了！” “怎么学的跟小北一样没脸没皮了？” 惨遭咸猪手的关晓柔，气得直跺脚。 唐冬冬笑着摆摆手，转身走了。 当天下午，身在广元的钟铃儿就收到了唐冬冬和关晓柔联名的命令，开始准备搬迁事宜。 位置不同，关注的事情也不同。 钟灵儿作为广元负责人，平时最关心的就是广元这边的一摊子。 对广元城和周边早就熟悉无比。 看到唐冬冬让她在城外找个地方把商会和镖局搬过去，钟灵儿立刻想起了西城门外的一个宅子。 这个宅子是一个地主家的，距离西城门很近，地方也足够大，非常符合镖局和商会的要求。 老地主秋天病死了，唯一的儿子如今在中原做小官，不愿意回来，还把母亲和家奴也接到了中原。 如今老宅里只有一个老管家和一个老门房看宅子。 地主儿子准备在中原落户，就让老管家把宅子卖出去。 可是因为要价太高，老管家又不敢私自降价，一直没人买。 前段时间唐冬冬要大量囤布，钟铃儿到处寻找仓库，发现这个宅子，当时就相中了。 只是因为价格确实超出了市场价不少，一直没有出手，准备等唐小北回来之后，请示一下再做决定。 现在唐冬冬让她搬家，钟铃儿便决定不等了，当即便带人出城。 地主儿子走之前只是定了个价钱，然后就把房契交给了老管家，让老管家全权处理。 钟铃儿在价钱上没有异议，老管家自然不会为难她，第二天一早就陪着钟铃儿一起去郡城，把宅子过户给了金川商会。 然后当天商会和镖局就开始搬家。 广元城是镇远镖局重要驻点之一，聚集的镖师数量不少。 商会也不缺板车，所以搬家速度很快，只用了两天，就全部搬到城外的地主老宅。 在这两天里，钟铃儿不光派人挨个通知各个青楼新店地址，还派人在城内四处宣传，通知百姓以后买盐去西城门外。 有不少百姓害怕金川商会不干了，以后买不到那么物美价廉的盐巴，纷纷跑到西城门抢购盐巴。 青楼发现这个情况，也马上跟着抢购香皂。 金川商会的生意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出现了一波抢购热潮。 这个消息，也第一时间传到了郡守谢喜光的耳朵里。 第592章 还有后手 大康立国数百年，官场盘根错节，阶级也几乎完全固化。 实权官职，基本被豪门大族霸占了九成以上。 寒门学子能做个县令就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谢喜光能做上广元郡守，背后自然也有人。 背后的人支持他来广元，代价就是帮忙对付金锋。 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谢喜光便一直没有动手。 现在张凉在川西川北地区大肆剿匪，严重威胁到了谢喜光背后家族的利益，于是权贵们便传信让谢喜光动手。 谢喜光来广元之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出手就是狠招，直接把金川商会和镇远镖局赶出了广元城。 但是他实在没想到，商会和镖局竟然这么快在城门外另起炉灶了。 而且生意竟然比在城里还好。 这样一来，谢喜光的打算就完全落空了。 “郡守大人，要不然我带人出城一趟，找个借口把金川商会的新铺子给砸了？” 新任府兵都尉谄媚问道。 肖都尉在位时，他只是一个小队长，因为平时作风懒散，肖都尉保护九公主去西川的时候，就没有带上他。 这也让他逃过一劫。 后来谢喜光来接任郡守，小队长立刻贴上去献殷勤。 谢喜光初来乍到的，正好需要心腹，看这个小队长挺会说话，就让他暂代都尉之职。 这下可把小队长激动坏了，当时就给谢喜光磕头发誓。 谢喜光也完全把府兵控制到了自己手里。 小队长从此也以谢喜光马首是瞻。 这次刁难镖师和商会，是谢喜光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所以小队长极为认真。 把金川商会的所有货物全都拆开检查，就是他要求府兵做的。 为了表忠心，现在又主动来献计，要求去找金川商会的麻烦。 可是谢喜光却拒绝了都尉的提议：“金锋就是个粗鄙的军夫，咱们能做的已经做了，没必要再去跟一个疯子死磕，给西川那边回信，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广元郡守也算是一方大员，谢喜光能坐上这个位置，除了背后家族的支持外，他本身也是个有能力的人。 谢家在京城的势力虽然没有庆家这样的国公家族大，却也算是大家族。 谢喜光帮着西川的权贵把镇远镖局和金川商会赶出广元城，已经算完成了和权贵之间的利益交换。 他谢家和金锋没仇没怨的，没必要往死里得罪金锋。 那可是连薛衡庐都敢杀的狠人，万一回来带着一群镖师去郡守府把自己砍死了怎么办？ 这次西川的权贵瓜分蛋糕，谢家虽然也有份，但是占比不大，所以谢喜光思考再三，决定不再蹚这滩浑水。 都尉虽然对谢喜光的决定有些不满，可还是谄媚的鞠躬答应，拿着谢喜光手写的纸条离开了。 第二天，远在西川的权贵们就收到了谢喜光的来信。 “这个谢喜光，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没有咱们他能当上广元郡守？” 徐胖子得知谢喜光不愿再管，气坏了：“现在还学会给我们摆谱了！” “徐大人，我三哥能坐上郡守，那是他的本事，你徐家给他什么支持了？” 在场的谢家人一听就不愿意了，冷笑着问道：“还请徐大人明示。” “我徐家没给你们谢家捣乱，就是支持了你们谢家，支持了谢喜光！” 徐胖子反驳道：“怎么，以为谢喜光坐上广元郡守之位就万事大吉了？在场的各位能把他送上去，就能把他拉下来！” “徐大人，你徐家难道就没有郡守县令吗？” 谢家人冷声说道：“老子今天把话放这儿，若是你把三哥从广元郡守位置上拉下来，老子就收拾两个徐家的郡守！” “谢老七，你是在威胁我徐家吗？”徐胖子一听就炸了。 “是徐胖子你先威胁我谢家的！”谢家人也寸步不让。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谢家人办事不利！” 徐胖子撇嘴说道：“都说谢喜光有才，可是我真没看出来他有才在哪里，金锋都不在，他连一个镖局和商会都收拾不了，要是我的话，早就羞愧跳河了。” “三哥好歹把金川商会和镖局赶出了广元城，徐胖子你天天除了去青楼狎妓，做些龌龊事，还会干什么？你又做什么了？” 谢家人冷笑道：“就你徐胖子还想跟我三哥比，也不晓得撒泡尿照照！” “谢老七，你找死！”徐胖子直接撸起袖子。 谢家人也顺手抄起板凳。 “行了，都给咱家闭嘴！” 坐在首位的太监一看两人要打起来，拍着桌子喝道：“我找你们来是商量对策的，不是来看你们胡闹的！想闹的话，等这边的事情办完，你们随便闹！” 太监不光是皇帝派来传圣旨的天使，还有其他身份，算是权贵团伙这次密谋行动的领头人。 徐胖子和谢家人见太监真的发火了，同时闭嘴收手。 “谢喜光这次办事，的确有些敷衍，但是他初去广元，的确不适合太张扬。” 周大人捋着山羊胡，慢条斯理说道：“如今谢喜光摆明了不再掺和此事，咱们只能另想办法了。” “周大人可有妙计？”一个权贵拱手问道。 “其实不算什么妙计，只是各位好像都忘记了，咱们在广元布置的手段，不止谢喜光，还有一位呢。” 周大人笑着提醒道：“大家莫非忘了蔡留洋？” “对啊，蔡留洋去金川做县令了。” 其他权贵闻言，眼睛都亮了。 谢喜光有谢家做靠山，就算办事敷衍，他们也不能把谢喜光怎么样。 但是蔡留洋不一样。 蔡家在江南虽然称得上是富庶之家，却没有什么底蕴，祖上最有出息的就是蔡留洋的爷爷，不过是个县丞而已。 对于这些权贵来说，蔡家不值一提，他们可以轻易拿捏。 蔡留洋要是敢不听话，随时都可以换掉。 而西河湾归金川管辖，蔡留洋这个县令想要难为难为西河湾，轻而易举。 “来人，马上给蔡留洋写信。” 坐在首位的太监挥手下达命令。 第593章 县令发难 [] 金川县衙，县令看着手里的飞鸽传书，沉默许久。 蔡留洋和周游达差不多，都是当地出名的才子，年纪轻轻便中了进士。 两人祖上都有人做过官，而且都不是大官。 其实严格来说，蔡留洋比周游达更惨。 他年纪比周游达大十几岁，中了举人之后，又考中了进士。 在封建时期，读书人是稀缺资源。 秀才在十里八乡都能算得上一号人物。 举人更是少之又少。 考中举人，便是等于有了做官的“入场券”。 至于进士，那更了不得。 虽然举人和进士只差一个级别，但是难考程度和差距却天差地别。 朝廷每三年举行一次会考，每次整个大康才录取两百多名进士。 其竞争激烈程度，至少相当于金锋前世地级市的高考状元。 每一个都是天之骄子。 在大康立国初期，考中进士，最差劲的当年也能做个县令。 一些出类拔萃的，甚至当年就能当上郡守。 而且上升空间特别大。 可惜现在大康的阶级固化太严重了，蔡留洋考中进士都快五年了，都没有等到一个实缺。 直到他在京城结识了一个大家族的纨绔子弟。 为了攀上这个家族，蔡留洋把老家的祖田都卖了不少，筹集银子购买美女和各种珍稀玩物送礼。 他的钱没有白花，对方还真给他弄到了一个县令的实缺。 但代价是必须为这个家族效力十年。 蔡留洋明白，要是答应了这个要求，就成了专门给对方做脏事的傀儡。 但是他同样很明白，大康的阶级固化会越来越严重，寒门学子想要出头也会越来越难。 这可能是他此生唯一的机会。 除此之外，他心里还有一丝侥幸。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世间没有绝对的事情。 寒门虽然很难出贵子，却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宰相的儿子做郡守不难，但是还想继续做宰相，几乎不可能。 权贵之间也会争斗，总有失败者会被淘汰。 这也给蔡留洋这样的人，一丝上升的希望。 他爷爷做过县丞，他才有机会拜名师读书，才有机会中进士做县令。 他做了县令，他的儿子说不定就能做郡守。 如果他孙子争气的话，或许就能再进一步。 抱着这样的想法，蔡留洋明知道对方利用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然后他就被对方安排到了金川县。 金川是庆候的封地，又盘踞着金锋这样一头巨鳄，蔡留洋想要掌控金川县，比谢喜光想要接管广元城要难多了。 不过蔡留洋并不生气难过，反而有些庆幸。 金川可以说是庆家的地盘，对方送他来金川做县令，肯定要费不少功夫。 耗费了资源，就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蔡留洋认为，对方一定会让他在金川站稳脚跟，然后才会让他办事。 可是谁知道对方这么快就来命令了。 而且一上来就要对金锋的大本营动手。 蔡留洋在心里把对方的祖宗八代问候了无数遍。 但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对方能把他送到县令之位，也能把他撸掉。 甚至都不用多做其他手段，只要不支持他，庆家就会把他赶走。 思考再三，蔡留洋叫来从江南老家带过来的心腹。 密谋一夜，第二天一早，心腹就带着衙役们出发，奔赴西河湾。 金川作为金锋的老巢，小玉和钟鸣小组自然时刻关注。 从蔡留洋到金川的第一天，小玉就对他有所警惕。 哪怕蔡留洋上任之后一直表现的很正常，小玉依旧没有放松，把他列为重点监控对象。 蔡留洋的心腹和衙役从县城出来不到一个时辰，远在西河湾的小玉就收到了消息。 消息中不仅报告了衙役出城，连他们出城干什么都查的清清楚楚。 蔡留洋的心腹自然不会泄露，但是心腹只有一个人，连去西河湾的路都不认识，自然需要帮手。 金川县衙内部和周边到处都是小玉布置的眼线，心腹说的每句话，不出半个时辰，就会一字不差的传到钟鸣小组耳朵里。 小玉不敢耽搁，第一时间去找关晓柔，同时派人去纺织厂叫唐冬冬。 唐冬冬的厂长办公室到金锋家只有一墙之隔，小玉赶到金锋家的时候，唐冬冬已经到了。 “小玉，又出什么事了？”关晓柔问道。 “我刚刚接到消息，县令蔡留洋派人来西河湾了。”小玉答道。 “蔡留洋果然也是他们的人！”唐冬冬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问道：“蔡留洋想干什么？” “按照消息所说，蔡留洋说咱们纺织厂、香皂厂、冶铁厂都非法雇佣了大量的工人，他们要来查封厂子。” 小玉把钟鸣小组从县城传回来的纸条递给唐冬冬。 “他们这不是胡说吗？厂子的工人都给了工钱，怎么就成非法雇佣了呢？”关晓柔皱眉问道：“整个大康，还有谁比当家的对工人更好？”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用了，蔡留洋既然敢派人来找茬，肯定有所依仗。” 唐冬冬问道：“知道他的理由是什么吗？” “一百多年前，一位太皇爷说过，商人不事劳动还唯利是图，所以下令商人不能雇佣超过三十人以上的工人。” 小玉说道：“来之前我专门去法务那边问过，的确找到了记录。” “又是太皇爷！” 唐冬冬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大康立国数百年，总共有几十个皇帝。 每个皇帝一辈子都不知道要说多少话。 封建时代最重孝道，皇帝也不能例外。 曾经皇帝说过的话，现任皇帝也不能否认，否则就是不孝。 蔡留洋拿这话找茬，还真没毛病。 “嫂子，唐厂长，蔡留洋的心腹已经在路上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要不然他们真来封了厂子，后果太严重了。” 小玉催促道。 把商会和镖局撤出广元，损失还在承受范围内。 但如果把所有工厂停工，那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绝对不能让他们封厂，锋哥临走之前让我照顾好村子，要是厂子被封了，锋哥回来我没办法跟他交代！” 唐冬冬毫不犹豫的摇头：“可是应该怎么办呢？” “冬冬，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关晓柔小声说道。 第594章 荒唐 []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唐冬冬转头看向关晓柔。 关心则乱，纺织厂就是唐冬冬的命根子，听说蔡留洋要封厂子，她现在心乱如麻，根本想不到对策。 听听关晓柔的办法也不错。 关晓柔虽然没读过书，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却并不傻。 谢喜光发难的时候，就是关晓柔想到的破局之策。 只不过她太自卑了，金锋、唐小北在村里的时候，她基本不会发表意见，一心想的都是怎么让金锋高兴。 现在也是看到唐冬冬实在没办法了，才不得不开口。 即便如此，说话还是有些扭捏：“我也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 “没关系，不行咱们再想其他办法。”唐冬冬赶紧鼓励道：“你说来听听。” “太皇爷不是说不能雇佣工人吗，咱们不雇工人不就可以了吗？”关晓柔说道。 唐冬冬和小玉闻言，都露出失望之色。 她们以为关晓柔能说出什么好办法呢。 “晓柔，不雇佣工人，谁来纺线，谁来做香皂，谁来打铁呢？” 唐冬冬叹了口气：“这不还是要关厂子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关晓柔说道：“除了盖房子的工地，咱们的纺织厂、香皂厂、盐厂，包括冶铁厂，基本都是女工，而且超过九成都是没成婚的姑娘，如果让她们和当家的办个婚书，她们就是当家的小妾，而不是工人了！” 咳咳！ 唐冬冬被关晓柔的话惊得直咳嗽。 小玉也瞪大了眼睛。 她们是真的没想到，关晓柔竟然会想出这样的办法。 “晓柔，我知道你一直想给锋哥纳妾，可是也不能这样吧？” 唐冬冬哭笑不得道：“你知道现在所有厂子加起来，有多少没成婚的姑娘吗？难道你要让她们都嫁给锋哥？” “难道不行吗？”关晓柔歪着头问道：“我记得以前听人说过，从太上皇开始，想纳多少小妾都可以的。” “那你这样也太……太胡来了吧？” 唐冬冬苦笑着说道：“咱们所有厂子的姑娘加起来，绝对超过万人，一下子纳一万多的小妾……这……” 唐冬冬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实在是关晓柔的想法太奇葩了。 她也算读过史书，古往今来，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要一下子纳这么多小妾。 如果真的这么做，金锋绝对会被载入史册。 “可是除了这个，冬冬你还有其他办法吗？”关晓柔反问道。 “我……”唐冬冬被噎住了。 站在一旁的小玉也露出思索之色。 见两人都不再说话，小玉这才缓缓开口：“冬冬姐，我觉得嫂子说的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唐冬冬闻言，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 刚才她觉得关晓柔的想法太奇葩太离谱，下意识的想要反对。 但是被关晓柔反问，现在小玉又这么说，唐冬冬也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关晓柔的办法虽然听起来很荒唐，但好像的确可行。 最重要的是，这是她们三个人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自从和北方蛮族开战之后，大康的人口迅速锐减。 而且战死的都是男人。 大康还处于农业时代，男人是种地的主要劳动力。 男人在战场被杀死了，也就没了军饷。 光靠女人种地，养活自己都勉强，更别提交税了。 经济也开始出现了倒退。 为了恢复人口，解决女性过剩问题，也为了恢复税收，皇帝就不再限制百姓纳妾数量，也不再限制蓄养家奴数量。 只要你能养得活，也交得起赋税，想纳多少小妾，想养多少家奴都可以。 而且皇帝还把这一条纳入律例了。 历代皇帝说的话虽然能作为律例来用，但当和正式律例起冲突的时候，还是以正式律例为主的。 可惜的是，封建时期商人的地位太低，小玉在来之前让法务翻了所有能找到的资料，也没有找到可以反驳那个皇帝关于雇佣工人的话。 唐冬冬皱眉思考半晌，开口问道：“晓柔，女工可以给锋哥做妾，那男工呢？” 西河湾旗下除了纺织厂，香皂厂，盐厂这种女工数量多的工厂，还有窑厂和工地这种需要用到大量男工的地方。 这些男工也在蔡留洋的打击范围。 “男工就让他们和当家的签订卖身契，作为家奴。”关晓柔答道。 “对了，还可以卖身为奴。”唐冬冬点头：“那让女工也做家奴好了，一下子纳妾过万人，实在太……太吓人了！” “冬冬，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家的性子，他很讨厌蓄养家奴，若是这样做，等他回来，肯定会去解除奴籍，到时候蔡留洋还会拿这件事来威胁当家的。” 关晓柔说道：“纳妾的话，一旦签订婚约，解除需要双方同意，手续也很麻烦，当家的可能就认了。” “可是纳了妾，这些姑娘以后再想嫁人就难了。”唐冬冬皱眉说道。 “卖身做了奴婢，一样嫁不掉。”关晓柔说道：“与其如此，还不如给她们一个名分呢。” 奴婢贱人，律比畜产。 大康的奴婢地位太低，地位跟牲口差不多，也是男主人的玩物。 只要不是太丑的奴婢，几乎都是男主人的禁脔。 而且连个名分都没有。 大康如今最不缺的就是姑娘，黄花大闺女都嫁不出去，曾经卖身做过奴婢的姑娘，更不可能有人要。 所以纳妾和卖身为奴，在嫁人问题上，基本没有什么区别。 “那一下纳妾过万人，还是太吓人了，锋哥一天点一个，这辈子也点不完。” 唐冬冬说道：“再说，锋哥讨厌收奴，也不喜欢纳妾，你这么做，等他回来肯定会生气的。” “嫂子，冬冬姐，蔡留洋的人都在路上了，行不行你们得赶紧拿主意啊。” 小玉看两人争执不下，小声提醒道。 “要不然这样吧，冬冬咱们也别争了，去厂子里把情况跟女工们都说一下，然后让她们自己选。” 关晓柔说道：“愿意给当家的做妾，就办婚书。 愿意为奴的，就办奴籍。 都不愿意的，就结算工钱离开，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这样可行！”小玉马上表示同意。 然后两人一起转头看向唐冬冬，等待她的回答。 第595章 选择 [] 唐冬冬虽然依旧觉得这个主意很荒唐，却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无奈的跟着点头。 “那就这样试试吧。” 给金锋纳妾一直是关晓柔的执念之一，听到唐冬冬答应，一反平时的自卑怯懦，第一次变得果断起来。 “既然决定了，那冬冬你快点回纺织厂安排，小玉你去通知村长、三爷爷和赵大爷，跟他们把事情说一下。” 关晓柔说道：“另外再让人想想办法，把县令老爷的人拖一拖。” “明白了！”小玉点点头，转身小跑着离开。 唐冬冬也返回纺织厂。 如今的西河湾没有什么闲人，大人要么在种地，要么在上工，孩子都在学堂读书。 村子里显得热火朝天，又井然有序。 但是随着消息的传开，一下子变得兵荒马乱。 上夜班的女工被人叫醒，涌向纺织厂。 工地、窑厂、水泥厂等地的男工，则停下手里的活，往打谷场跑。 纺织厂有唐冬冬，关晓柔不用管，她带着三个村长，赶往打谷场。 “听说了吗，新来的县令老爷要来西河湾，封了咱们的厂子！” “咱们一没偷二没抢的，他凭什么封咱们的厂子？” “听说先生在西川打仗立了大功，肯定是县令老爷嫉妒先生，故意来找茬！” “立功那是先生的本事，他们凭什么嫉妒？” “你又不是没去当过兵，军伍那些龌龊事，你不知道吗？” “那些该死的大老爷，打仗一个比一个怂，抢功一个比一个狠！” “前几天有镖师兄弟从西川回来，我听他说，当时西川那边极为危险，但是先生和九公主都没有后退一步，九公主在阵前擂鼓，先生亲自上阵指挥，大刘带的亲卫队都死了一半！” “先生和镖师兄弟拿命拼来的功劳，他们凭什么来抢？” “没事的，先生现在不光有庆侯爷，还有九公主撑腰，该是先生的功劳，他们抢不走的，所以才会派县令来找茬！” “该死的狗官，等他来了村里，我非一刀捅死他不可！” “你可别乱来，杀了县令，咱们整个村子都完了，先生也要被牵连！” “老赵说的有道理，老曹你可别乱来！” “你们别瞎操心了，我刚才碰到小玉，她说来的不是县令，是县令的狗腿子。老曹想杀县令，得去县府。” “县令的狗腿子也不能杀，否则就是在给那些老爷递刀，让他们捅先生！” “对，那些老爷肯定正愁着找不到先生的把柄呢，县令的人死在咱们村里，他们肯定会死揪住不放。” “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只是气不过骂几句，不会真杀人的。” “老张，你刚才碰到了小玉，她怎么说的？县令要怎么找茬？” “县令从一百多年前的太皇爷说的话里找出来一条……” 被问的男人把从小玉那边听来的消息，跟周围人说了一遍。 “要是这样说，县令还真能封了咱们厂子！” “没了厂子，咱们这么多人吃什么？” “就是，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老张，小玉有没有说要怎么办？” “小玉说，晓柔夫人想了个办法。” “什么办法？” “晓柔夫人说……” 被问到的人又把关晓柔的办法说了一遍。 小玉掌控钟鸣小组已经有段时间，做事也越来越缜密。 为了给村民们提前打一个预防针，也给他们一个考虑的时间，从关晓柔家出来之后，小玉非但没有保密，反而还派人在村里把事情经过宣传了一遍。 所以不光这里，打谷场其他地方也有人在讨论。 “晓柔夫人这不是逼着咱们给先生做家奴吗？” “谁说晓柔夫人逼你了？她不是说了吗，不愿意的，今天就可以结算工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家里的地洼，现在还被水泡着，我不在窑厂做工，出去就是饿死！” “那你还说什么，老老实实把牙牌交上去不就行了？” “可是这样一来，就成家奴了……” 士农工商，是封建时代的四个等级。 其实在士农工商之下，还有一个阶层。 那就是家奴、青楼的女子、龟公，戏楼的戏子等。 他们都属于贱籍，地位极为低下。 农民虽然辛苦，却是自由人。 家奴是东家的财产，没有自由不说，他们生出来的孩子也不是自己的。 所以如果不到迫不得已，没人愿意成为奴仆。 “给先生做家奴怎么了？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你以为先生会收你？” “就是，好像先生乐意收你似的。” “老袁你就放心吧，先生从牙行买来的家奴，都花钱去脱了奴籍，和其他黑心东家不一样，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是不会离开厂子的。” “我家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我也不走！” “坏了，我的牙牌在家里，我现在就回去拿！老周你帮我给晓柔夫人说一声，我愿意给先生做家奴！” …… 关晓柔在来之前，本来在心里打好了草稿，准备好好劝劝村民。 结果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台下的村民便纷纷举着牙牌，主动要求做金锋的家奴。 铛铛铛！ 关晓柔示意老村长敲了敲铜锣，等到台下安静下来之后，悄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说话，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但是想到封厂子的后果，关晓柔还是鼓起勇气，举起铁皮喇叭。 “叔伯兄弟婶娘姐妹们，我想你们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我就不多说了。” 关晓柔大声说道：“我只保证一点，不管是嫁给当家的做妾的姐妹，还是给当家的做家奴，我和当家的都不会为难大家，大家还和以前一样做工就行了。 等这一阵过去，大家不想做家奴了，或者想和离，随时可以来找我，我给大家去办。” 在场的村民听到关晓柔这么说，更加放心了。 “愿意给当家的做家奴的兄弟，把牙牌交上来，放到中间那个筐里，不愿意的，可以去找账房先生领工钱了。 未成婚的姐妹，愿意嫁给当家的做妾，把牙牌放到左边筐里。 愿意做家奴的，把牙牌放到右边筐里。 不愿意做家奴，也不愿意嫁给当家的，可以去找账房先生。” 第596章 冬冬选了什么？ [] 有小玉提前打预防针，绝大村民都想好了如何选择。 其实他们能选择的余地也不多。 川蜀秋天遭了灾，他们不给金锋做工，就要被饿死。 加上以村民对金锋的了解，明白给金锋做家奴也不会被虐待，所以几乎所有男工都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牙牌扔进了中间筐里。 这也在关晓柔的预料之内，但是让她意外的是女工的选择。 她以为未婚的女工大多数会选择做奴婢的，结果几乎所有未婚女工都把牙牌扔进了做妾的那个筐里。 当看到一个小姑娘拿着牙牌正准备往筐里扔，关晓柔小声的叫住了她。 这个姑娘是他娘家的邻居，如今在跟着满仓的女弟子在冶铁车间工作。 小姑娘只有十五岁，关晓柔害怕她没明白怎么回事，便提醒道： “小玲儿，你可要想清楚了，把牙牌放进这个筐里，你就是当家的小妾了，以后可不好再嫁人了。” “给先生当了小妾，不就是嫁给先生了吗？”小姑娘红着脸小声问道。 “这只是为了应付县令的人，算不得真的。”关晓柔解释道：“当家的还不知道这事呢，所以……所以他不会跟你一起过日子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小姑娘点头说道：“可是我娘身体不好，没法做工，我得做工养活我娘和弟弟呢……其实做奴婢和小妾，以后都不能再嫁人了，小妾总比奴婢好听些，而且还是嫁给先生这样的大英雄，是我的福分。” 关晓柔见她这么说，只能点头说道：“那好吧，以后你想嫁给别人了，再来找我，我去给你办和离。” “咱们两个村已经没单身汉了，再嫁给别人也是做妾，还不如嫁给先生呢。” 小姑娘摇头：“先生不跟我过日子，我就守着我娘和弟弟，反正我也能做工赚钱养活他们。” …… 这样的事情在纺织厂也在上演。 不管是出于自愿还是被逼无奈，总之所有女工都做出了选择。 而且和打谷场这样一样，绝大多数的姑娘选择做妾。 她们都和小姑娘的想法一样，反正都对名声有影响，做妾总比做奴婢强。 还有一些姑娘甚至在心里暗自窃喜。 金锋几乎是所有西河湾姑娘心中的完美夫婿，但是金锋连她们是谁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娶她们。 现在阴差阳错的，竟然真的嫁给金锋了。 别的不说，至少以后再调戏金锋，那就理直气壮了。 摸摸自家男人，谁能说个不是？ 如果真的把金锋弄到手，那就一步登天了。 当然，也有不少姑娘选择了结账走人。 毕竟现在西河湾的工厂很多，金锋给的工钱也高。 很多姑娘家里都不止一个人做工，她们暂时不做，家里人也能养活她们。 对此关晓柔也没阻拦，痛痛快快的给这些姑娘结账。 不到中午，小玉就拿着统计结果找到了关晓柔。 “嫂子，算出来了，男工有五个选择结账走人，其他的都同意做家奴。” 小玉说道：“女工有三百二十人结账，其余的有三成是已经成婚的，都选择做家奴，未成婚的七成姑娘，几乎都选择嫁给先生做妾。” “牙牌都收上来了吗？”关晓柔问道。 “收上来了，已经送上了战马，随时可以出发。” 小玉点头说道：“县府那边我也派人去传信了，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婚书，只要嫂子点头，把牙牌送过去就行了。” 关晓柔是金锋的正房大妻，纳妾这种事不用金锋出面，关晓柔就能办理。 现在整个金川县衙几乎被小玉完全渗透，连关晓柔都不用出面了。 “县令老爷如果知道了，阻止怎么办？”关晓柔又问道。 “嫂子放心，办婚书这种小事，县令从来不会过问，而且咱们不去县衙办理，我找的是送亲队的衙役和媒婆，除非蔡留洋知道咱们的计划，否则不会发现。” 小玉自信说道：“就算他发现了也没事，我派人盯着他呢，只要他有异动，我的人马上会发现。” 为了鼓励生育，大康在纳妾方面管理特别松懈。 所有送亲队的衙役头目和媒婆都能办理婚书。 关晓柔听到小玉这么说，总算放心了。 想了一下，问道：“县令老爷派来的人，多久能到村里？” “嫂子放心，三天之内，他们来不了。”小玉笑着说道。 语气极为自信。 “铁罐山，盐厂这些地方都通知了吗？” “通知了，如果没有意外，他们此时应该也开始往县府送牙牌了。” 小玉答道：“我跟县府那边说过，如果他们先送到，就先给他们办理。” “还是小玉想的周到。”关晓柔夸赞道：“怪不得当家的那么喜欢你。” 小玉接手钟鸣小组之后，改变的确非常大。 收起了以往的粗枝大叶，变得更加沉稳了。 说到这里，关晓柔突然想起了什么，拉起小玉的手问道：“对了，小玉，你选了什么？” “我……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刚才还对答如流的小玉，一下子变得满脸通红，转身就跑。 “你跑什么，我还没问完呢。”关晓柔在后边追问道：“冬冬选了什么？” 可是小玉根本不停脚，直接跑了。 片刻之后，几匹战马便冲出西河湾，带着数千个牙牌，直奔金川县府。 与此同时，蔡留洋的心腹和一群衙役，才不过走了一小半的路程而已。 “走一上午累死了，前面有家客栈，咱们去吃点东西再走。” 心腹喘着粗气，带着衙役们钻进客栈：“小二，好酒好肉都端上来！” 酒足饭饱之后，一行人继续上路。 可是走了不到五里，心腹的肚子突然咕噜噜狂叫起来。 心腹脸色一变，赶紧捂着肚子钻进路边的小树林。 释放完毕，刚提着裤子走出来，肚子又开始翻江倒海。 心腹又赶紧重新钻进小树林。 如此往返了五六次，直到肚子里的东西全都拉光，肚子才终于消停下来。 可是此时心腹已经快站不住了。 这种情况自然不能赶路，衙役们只好带着心腹返回客栈。 第597章 史上纳妾第一人 “店家，你中午给我吃了什么？” 一进客栈，心腹就指着客栈掌柜大骂：“老子在你这里吃过饭，刚出门就开始拉肚子，差点把老子拉死。” “官爷，冤枉啊！您就算再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害您啊！” 掌柜的吓得脸色一白，跪在地上说道：“晌午给您送的酒肉都是最好的！” “那老子怎么会拉肚子？”心腹气愤问道。 “小人也不知道啊！”掌柜的委屈说道：“晌午的酒肉其他官爷也吃了，其他大爷不都没事吗……” “这……”心腹被问住了。 掌柜的说得不错，中午心腹和其他衙役一起吃的饭。 馒头是一个筐的，酒也是一个坛子里舀出来的。 装酒的碗小二送来一摞子，也是他自己挑的。 从头到尾，掌柜的和小二都没有害他的机会。 “蔡师爷，你在路上是不是吃其他东西了？”衙役队长问道。 “咱们一路上都在一起，我还能偷吃不成？”心腹不满说道。 “蔡师爷，我不是这个意思，”衙役队长赶紧摆手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在路上有没有吃野果、冰块什么的。” “我看到蔡师爷好像吃了几块冰，还吃了几口雪……” 另外一个衙役小声说道。 “怎么，这个不能吃吗？” 蔡师爷跟着蔡留洋一起从江南过来的。 江南气温相对较高，平时看不到冰雪。 赶路的时候看到积雪和挂在树上的冰棍，觉得比较稀罕，就吃了一些。 “蔡师爷，你是南方人，平时没吃过这些，猛地一吃，很可能会受不了。” 衙役队长说道：“就算想尝尝，也不该一下吃太多。” “对对！” 其他衙役纷纷附和着点头。 “嗨，那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呢！” 蔡师爷没好气瞪了那个说看见他吃冰的衙役。 “对不住，我们平时在外面渴了也经常吃雪，忘了您才来川蜀，真没想到您会拉肚子。” 那个衙役赶紧躬身道歉。 “行了行了，给我弄个屋子，我得躺一会儿。” 蔡师爷也知道这件事怨不了别人，只能自认倒霉。 掌柜的赶紧吩咐小二去把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 衙役队长看着被小二扶上楼的蔡师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什么吃冰吃坏了肚子，其实是他在蔡师爷的酒碗里下了药。 蔡师爷光着屁股在寒风中蹲了近半个时辰，不光拉得几乎虚脱，也被冻得不轻，当天下午就起了高烧。 而此时，金川县城一处民宅内，五六个衙役和媒婆，以及十几个钟鸣小组成员，正在迅速的给婚书上填名字，盖章。 二十多个人忙活到半夜，终于全部搞定。 大康的婚书就是一张薄纸，但是依旧摞了好几堆。 确认没漏掉的，衙役和媒婆拿着赏钱喜滋滋走了。 “我的天，总算弄完了！别人家纳妾，一次最多两三个，咱们家夫人太厉害了，直接给先生娶一万多！” 钟鸣小组长笑着说道：“纵观古今，咱们家先生绝对是史上纳妾第一人！” “夫人也是没办法，要不然县令就要封了咱们所有厂子。” 一个小组成员一边整理婚书，一边说道：“现在几乎全县的百姓都靠着先生的厂子过日子呢，封了厂子，大家还怎么活？” “今年本来就遭了灾，要不是先生慈悲心肠，整个金川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真不知道蔡留洋这个狗官怎么想的，非要这时候难为先生。” 另外一人也骂道。 “估计蔡留洋也是被人逼的吧，要不然他初来乍到的，肯定不敢招惹先生。” 小队长说道：“就是不知道蔡留洋背后的人是谁！” “不管是谁，先生回来后肯定要他好看！” “先生虽然有爵位，却没有官职，蔡留洋背后又有后台，对付他恐怕也不容易。”小组长摇头。 “我看容易得很！先生有厂子，那些当官的，哪个背后没有？他们能难为先生，先生也能难为他们！” 组员忿忿不平说道：“等先生回来了，也用这招对付他们不就行了？” “小刘，你还是太年轻了啊！” 组长说道：“其实雇人做工根本不算事，只要先生愿意和他们权贵合污，他们非但不会为难先生，先生还能大赚一笔。 只是先生心地善良，怜悯百姓，不愿和他们一起发灾难财。 前段时间我回村开会，听说先生要赈灾，挡了很多权贵的财路。 这次的事，显然是权贵们背后指使蔡留洋故意为难先生，警告先生。 蔡留洋可以封咱们的厂子，因为他是县令，先生却没有官职，想要用这招对付他们，只能去报官。 可是自古以来官官相护，你信不信，先生报官根本不会有人理会。” “组长你这么说，岂不是咱们只能认栽了？” 组员忿忿不平道。 “也不一定，咱们想不到办法，不表示先生也想不到。比如这次，谁能想到夫人会来这么一招？” 组长说道：“再说先生也不是孤军奋战，还有庆侯和九公主呢，真斗起来，最后吃亏的未必是先生。” 几人闲聊着，把婚书和卖身契整理好，第二天一早就派人送到了铁罐山、双驼峰、西河湾等地。 蔡留洋还在等着心腹回来报信呢，结果心腹却是被抬着回来的。 心腹毕竟年纪大了，一夜高烧不退，早晨起来人都开始迷糊了。 衙役们怕他死在客栈，没办法交差，赶紧找掌柜的要了个门板，把他抬了回来。 蔡留洋气得直跳脚，却没有办法，只好重新派人去西河湾。 此时婚书和卖身契早就已经发到了每个工人手里，小玉倒是没有再派人使绊子。 蔡留洋的人顺利到了西河湾。 然后第二天带回来了小妾和家奴的消息。 蔡留洋第一时间就知道县衙有内鬼，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在金川唯一的心腹如今也病倒了，手下连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 甚至有种随时都被人盯着的恐惧感。 对着油灯枯坐半夜，蔡留洋也没想到其他对付金锋的办法，只好无奈的给西川权贵们传信。 权贵们收到消息，又一次聚到一起。 第598章 下狠手 “蔡留洋也太无能了，金锋都不在金川，堂堂县令竟然连一个村子都收拾不了！” 依旧是徐胖子第一个破口大骂。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蔡留洋。” 山羊胡无奈说道：“毕竟金川是庆怀的封地，又是金锋的老巢，蔡留洋去金川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恐怕连县衙都还没掌控，做事自然力不从心。” 其实山羊胡对蔡留洋的作为也非常不满，但是背后支持蔡留洋的家族，也是他的支持者，双方算是同一阵营，山羊胡只能尽量帮蔡留洋说话。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之前权贵们都觉得谢喜光无能，现在有了蔡留洋衬托，立马显得谢喜光能力很强了。 谢家人自然不会放弃机会，当即开始拱火。 “说一百圈，还是蔡留洋没用。我三哥和他一起去的，还要掌管一个郡城，不照样把金锋的镖局和金川赶出了广元城？” “事已至此，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赶紧想想办法吧！” 坐在首位的大太监拍着桌子说道：“咱家得到消息，五支镇远军又全部突然转向了，随时可能再次动手，你们再吵几天，粮食被抢了可别怪咱家没有提醒！” 在镇远军第一次出手剿匪之后，权贵们就马上命令镇远军前进路线上的土匪带着粮食搬家。 时间匆忙，临时找粮仓已经不可能，只能让每个土匪尽量携带一些。 有车子的用车子拉，没有车子的只能用肩膀扛。 害怕聚堆依旧会被镇远军围剿，各个大当家就让土匪们化整为零，带着粮食分散逃进山里，躲避镇远军。 可是张凉剿匪的经验实在太丰富了，早就猜到他们会这么做。 行军两天之后突然转向，然后全速赶路，突袭了另外几伙不在回程路线上的土匪老巢。 这些土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镇远军连根拔起。 权贵们一边怒骂张凉，一边命令之前逃跑的土匪带着粮食返回老巢。 最近整个川蜀的粮价一直在攀升，他们很担心土匪会带着粮食逃跑。 他们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不少土匪带着粮食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最少的一伙土匪，也丢失了近一成的粮食，最多的一伙土匪，直接损失了三成多。 权贵们得知之后，气得直跳脚。 可是更让他们愤怒的是，张凉竟然又杀了个回马枪。 那些刚刚逃回来的土匪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就被镇远军干掉了。 权贵们尝试过派人去找张凉谈判，可是张凉根本不搭理他们。 金锋跟他说过，军人的天职是战斗，不能退缩，也不要权衡利弊，一切以完成战略目标为最重。 更不能妥协退缩。 因为妥协过一次，就会妥协第二次。 那次的谈话，张凉一直记在心里。 他知道，如果金锋在这里，肯定也不会让他妥协的。 而且他相信唐冬冬，也相信郑方，相信他们能守住西河湾。 所以，张凉对于权贵们的警告毫不理会，完全按照自己的计划继续剿匪。 权贵们没有办法，才让谢喜光和蔡留洋去找茬。 可是俩人的计划都失败了。 在场的权贵共有好几家，哪怕在京城都能搅动风云，可是此时对于一个男爵，对于一个小山村，竟然产生了一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各位刚才不是吵得挺热闹吗，怎么又不说话了？” 坐在首位的大太监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山羊胡：“周大人，你可有良策？” “公公，金锋的生意都光明正大，各种手续也都完整，实在挑不出大毛病。” 山羊胡无奈说道：“总不能直接派人去打金川吧？” 这就是金锋建立法务部的好处，提前规避了绝大多数漏洞。 谢喜光和蔡留洋找茬，也是鸡蛋里挑骨头而已，轻易就被关晓柔应付过去。 一众权贵听到山羊胡这么说，纷纷沉默了。 唯独一个站在徐胖子身后的瘦高中年人露出思索之色。 片刻之后，俯下身子趴在徐胖子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徐胖子的表情刚开始还很正常，但是越听眼睛越亮。 最后直接一拍桌子，大声说道：“陈师爷，你这个办法太妙了！” 其他权贵都被徐胖子的动静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过来。 “徐大人，你可是有了对策？”大太监开口问道。 徐胖子很享受这种被关注的感觉，洋洋得意道：“我觉得周大人刚才说的不对，咱们为什么不能派人去打金川？” “徐胖子你疯了吗？”谢家人撇嘴说道：“无缘无故的去打金川，都不用九公主回来，镇远军直接灭了你，陛下都没话说。” “姓谢的你听人说话，听清楚点行不行？” 徐胖子说道：“我只是说派人去打金川，却不是说派兵去打！” “不派兵你还能派什么，难不成你还能让土匪去打？” 谢家人不屑的瞥了徐胖子一眼。 “为什么不能？”徐胖子说道：“金锋秋天的时候，派张凉带人把整个广元的土匪剿了一遍，你说广元周边的土匪恨不恨金锋？ 镇远军如今又疯了一样剿匪，你说西川到广元这一路上的土匪怕不怕？ 咱们再答应一些好处，你说他们愿不愿意去打西河湾？” 听到徐胖子这么说，权贵们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对啊，他们不能直接派兵去打西河湾，但是土匪可以啊。 反正土匪本来就是亡命之徒，只要愿意给好处，就算让他们造反都没问题。 打完之后一哄而散，九公主也没办法。 想到这里，权贵们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我觉得徐大人这个办法可行！” “附议！” “附议！” 权贵们纷纷表态。 “既然大家都愿意，那就暂时这么定了。” 大太监也微微点头：“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务必要好好合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之后再动手，切不可再和谢喜光、蔡留洋一样无功而返，徒增笑话！” “对，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就要把金锋连根拔起！”徐胖子赶紧点头。 “徐大人，我看你身后这个师爷颇为机智，之前怎么没见过？” 大太监刚才就注意到了徐胖子身后的瘦高个，好奇问道。 第599章 双驼峰遇袭 利用土匪对付金川，的确是个好主意。 徐胖子这样的纨绔草包，绝对想不出这样的办法。 所有权贵也都跟着一起转头去看他背后的师爷。 “这位是陈师爷，之前在江南，前几天刚回来。” 徐胖子介绍道。 “在江南游说水匪伏击金锋小妾，把金锋引开的，可是这位先生？”大太监问道。 “那是他哥哥大陈师爷，这位是弟弟小陈师爷。” 徐胖子说道：“大陈师爷负责深入水匪老巢，小陈师爷负责在外策应。 后来伏击完成之后，大陈师爷担心水匪被镇远镖局剿灭，就随着水匪一直到了东海，现在还在回来的路上。” “两位陈师爷真是智勇双全啊！”大太监夸赞道。 徐胖子也有些自得。 大家族养的有死士，也有谋士。 死士可以依靠严苛的训练培养出来，但是谋士却很难培养。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死士行不行，安排几场比武就能看出来。 毕竟拳脚做不得假，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不行的十一二岁就被淘汰了。 但是培养谋士就复杂多了。 首先要让他们读书，读到十几岁，再慢慢让他们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 检验一个谋士是否合格，需要漫长的时间。 过程也比检验死士复杂多了。 但是谋士如果出手，造成的破坏往往也比死士更大。 比如这次，陈师爷兄弟二人，没有动用徐家的一兵一卒，只是靠蛊惑水匪，就弄死了过百的镖师和商会伙计，兄弟两人还能全身而退。 事后金锋还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想报复都不知道谁做的。 再看当初周文垣的死士护卫，在广元城杀了几个府兵，被金锋追杀得如同丧家之犬。 事后周家还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如果当时周文垣带一个谋士，事情绝对不会走到那一步。 可是谋士比死士更加珍贵，周文垣的级别还不足以让家族给他配谋士。 而徐胖子一个人就配了两个谋士，足以让其他纨绔眼红。 “这个办法既然是陈师爷想出来的，我想请陈师爷接下来就一起来谋划，徐大人可否割爱？”大太监问道。 “我带小陈师爷来，就是出谋划策的，自然没有问题。” 徐胖子就算心中再不乐意，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诸位觉得呢？”太监又看向其他权贵。 “可以！”权贵们纷纷点头答应。 如今张凉的剿匪行动一直在持续，权贵们也不敢浪费时间。 当天所有人都留在了这里，一直讨论到天亮，才制定好计划。 大太监又把计划重新梳理一遍，确认没有纰漏，看向陈师爷：“陈师爷，接下来就靠你了！” 术业有专攻，谋士的职责就是出谋划策。 这次的计划是陈师爷最先提出来的，也是他主导完成的。 加上陈氏兄弟有过在江南蛊惑水匪的经验，所以权贵们一致决定让陈师爷带队去执行本次计划。 “多谢公公和各位大人厚爱，陈某一定不负重托！” 陈师爷拱手保证。 吃过早饭，陈师爷也不休息，先是命人放飞信鸽，然后便带着一支骑兵队奔向北方。 …… 西河湾。 随着时间流逝，工人们都逐渐消化了成为家奴和小妾带来的影响。 村子再次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各个工地和工厂先后复工。 金锋家里，关晓柔特意把小玉和唐冬冬叫到家里来吃饭。 “郡守和县令那边没有再闹什么幺蛾子吧？” 关晓柔给小玉盛了一勺肉汤，问道。 “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小玉说道：“我也按照先生教的换位思考的办法，让法务把自己当成敌人，把各个厂子重新梳理一遍，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漏洞。” “有漏洞吗？”唐冬冬问道。 “应该没有发现，否则法务就会来找我了。”小玉答道。 “那就好，”关晓柔说道：“如果法务不忙，那就让她们辛苦一下，多梳理两遍，别忽略了什么。” “好！”小玉点头，然后给小娥夹了个鸡腿：“小娥，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关小黑屋了呗。”唐冬冬忍不住笑了。 前段时间小娥和关晓柔闹别扭，当时正好赶上广元出事，关晓柔心里烦躁，直接把小娥扔小黑屋关了一天一夜。 小黑屋是镖师都恐惧的存在，小娥一个小姑娘哪里受得了？ 被放出来后，彻底老实了。 看着小娥蔫头耷脑的样子，小玉也笑了。 “你们等着，等姐夫回来后，看我不告状，让你们也去关小黑屋！” 小娥看着关晓柔三人，心里暗自嘀咕。 之前小娥在村里惹了祸，关晓柔不止一次提议把她关进小黑屋，但是都被金锋阻止了。 事后还特意提醒关晓柔，小黑屋容易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关晓柔平时对金锋言听计从，但是在教育小娥这件事上，却觉得金锋有些溺爱小娥了。 棍棒底下出孝子，村里谁家的孩子不是打骂着长大的？ 只有金锋不一样，每次小娥犯了错，金锋都是给她讲道理。 在关晓柔看来，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一个小孩子，能听懂什么道理？ 不过金锋愿意讲，她也就由着金锋去了。 三人正吃着，阿菊一脸焦急的推门冲了进来。 梅兰竹菊是庆慕岚手下最强的四个亲卫。 阿梅在西川保护庆慕岚，阿兰跟着唐小北去了江南，阿竹和阿菊则留下来分别保护唐冬冬和关晓柔。 金锋的亲卫队不在，如今负责率队保护金锋家的，就是阿菊。 “阿菊，怎么了？” 关晓柔皱眉问道。 唐冬冬和小玉也同时放下筷子。 阿菊从小被庆府培养，非常在意各种礼仪，如果不是急事，绝对不会直接推门闯进来。 “夫人，唐厂长，小玉组长，土匪刚刚攻打了双驼峰的盐厂！”阿菊飞快说道。 “整个广元的土匪不是都被凉哥剿干净了吗？哪儿来的土匪？”小玉皱眉问道。 “信里说他们是坐船从江上来的，却没说是哪里的土匪，可能双驼峰那边也不知道。” 阿菊说着话，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小玉。 第600章 嫂子你拿主意吧 [] 小纸条是双驼峰通过飞鸽传书送来的。 等到小玉看完，关晓柔着急问道：“信上怎么说？双驼峰有没有事？” “双驼峰暂时没事，驻守的镖师小队占着地利，还有重弩和投石车，守住了所有山口。” 小玉说道：“但是敌人太多了，双驼峰已经被包围了，还有不少去运盐的商贩和商会伙计被土匪杀了。” 双驼峰的地形易守难攻，却也容易被封锁。 下山路的路就那么几条，一旦被敌人堵住，山上的人就下不来了。 如果驻守的镖师数量多，倒也能杀出一条血路突围。 可是金锋去西川带走了不少镖师，唐小北在江南不停建立商会和镖局驻点，这些驻点也需要镖师镇守。 虽然郑方一直在不停的招募新兵，往各地输血，但是金川周边符合镖师要求的青壮，基本都被招募的差不多了，新兵招募工作并不是很顺利。 而且就算招募到新兵，也需要时间来训练。 这导致目前金锋麾下各个厂子的防卫力量都不算强。 之前金锋没离开的时候，双驼峰驻扎了两个连，现在只剩下了三个排，人手被抽走了一大半。 三个排借助地形和堡垒进行防御，问题还不大，突围就有很危险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一旦突围，敌人再去攻打，连防御的人都没了。 万一被土匪冲到山上就坏了。 “土匪太多了？”唐冬冬问道：“有多少？” “信上说，至少五六百，是不是有人躲在暗处，还不能确定！”小玉答道。 “至少五六百？！”唐冬冬倒抽一口凉气：“他们从哪儿冒出来的？” 广元的土匪都被凉哥剿了干净，她以为最多有百十人去打双驼峰已经不得了了，谁知道一下子来了这么多。 “嘉陵江上到关中，下通东海，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来的。” “哨所没有发现吗？”唐冬冬皱眉问道。 双驼峰靠近嘉陵江，水运极为便捷。 也是考虑到这个原因，金锋才把盐厂建在双驼峰。 己方便捷，敌人也便捷。 建厂之初，金锋便想到有人坐船突袭双驼峰的可能，所以在上下游分别设立了几个观察哨所，监控江面船只。 一旦发现可疑船只，会尽快报告双驼峰。 “土匪应该进行了伪装，哨所没有发现。”小玉说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哨所的人也被土匪袭击了，总之双驼峰没有提前收到预警。” 镇远镖局毕竟不是官府组织，金锋可以派人盯着江面，却没有权利截停别人的船只进行检查。 土匪只要藏在船舱中，就能瞒过哨所的监控。 金锋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尽量培养哨所镖师的观察力。 “查！”唐冬冬说道：“小玉，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查出他们从哪儿来的！” “我马上安排人去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小玉当即起身：“或许暂时查不到他们来自哪里，但是至少可以知道他们从哪个方向来的。” “对！”唐冬冬点头：“另外把郑大哥叫过来一下。” “好！”小玉出了院子，正准备安排人去叫郑方，结果郑方自己跑过来了。 身后还跟着铁锤、铁牛两人。 如今金锋、张凉、庆慕岚都不在村里，村里的防守工作由郑方负责，铁牛、铁锤两人辅助。 铁锤曾经担任金锋的亲卫队长，在渭州城受伤后，亲卫队长换成了大刘。 伤好了就跟着洛澜和韩风去京城开辟市场。 金锋离开西川的时候，专门把他和韩风从京城召回来。 韩风带人去西川和金锋汇合，负责情报工作，铁锤则留下来辅助郑方，坐镇大本营。 铁牛是张凉的黑大个战友，算是镇远镖局二号镖师，如今是镖师二营的营长，颇受金锋信赖。 对于吃过苦的人来说，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好日子，所以铁牛做事非常勤快，经常亲自带领镖师，剿灭那些敢对镇远镖局出手的土匪。 镇远镖局在江湖上的赫赫威名，几乎就是铁牛带人打出来的。 或许因为杀人太多，如今铁牛变得比之前更沉默，气势更足。 为了村里的安全，张凉弄了几只狗，晚上和巡逻队一起巡逻。 这些狗子平时都挺凶猛，但是一见到铁牛就全都吓得把尾巴夹了起来，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铁牛大部分时候都在外奔波，这次也是被金锋召回来的。 “小玉，你去哪儿？”郑方拦住小玉问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听说双驼峰的事，郑方第一时间去找小玉，想要打听详细情况。 结果小玉不在，他又找到这里。 “郑大哥，嫂子安排我去办点事，你们先进去，我安排完马上就来。” 小玉飞快说道：“唐厂长刚才正让我去找你们呢。” “好！”郑方点点头，带着铁牛、铁锤进了院子。 片刻后，小玉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铁锤说话：“铁牛，你说话能不能动动脑子，这显然是有人趁着先生不在，咱们西河湾防守空虚，来趁火打劫，你要是带几百人去双驼峰，村里就空了，万一有人来打村子怎么办？” “正是因为他们要趁火打劫，咱们才要下狠手，让他们不敢再来。” 铁牛说道：“要是跟你说的一样，只带一百多人过去，和双驼峰的兄弟一起把他们打跑，万一等咱们一走，他们又来了，怎么办？” “那就让一百多人驻守双驼峰。”铁锤说道：“双驼峰的盐厂太重要了，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全广元吃盐都会成问题，必须多留人手，不光要保证盐厂正常生产，还要保证能把盐巴送出去。” “盐厂重要，铁罐山不重要？黑水沟不重要？猫猫山不重要？” 铁牛杀气凛凛道：“咱们现在的人手根本不够用，只能下狠手，来一个杀一个，这样才能让土匪知道，来金川闹事会死，他们才会害怕！” “你爹给你取名字真没取错，你就是一头铁牛，只知道杀杀杀，一点都不懂动动脑子！” “你会动脑子，那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铁锤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他要是有办法，刚才就说了。 “你都不知道怎么办，还啰嗦什么？一个大老爷们变得娘们儿唧唧的，是不是在京城青楼泡多了，把镇远镖局的血性都泡掉了！”铁牛嗤笑。 “我不想跟蛮牛说话，嫂子，你拿主意吧！” 铁锤不再搭理铁牛，转头看向关晓柔。 第601章 对谁都不能说 [] “我……我……” 关晓柔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商会上的事，她还能想想办法出谋划策。 可打仗她是一窍不通，哪里知道怎么办？ 谢喜光和蔡留洋找茬，最多就是把镖局、商会、厂子先关掉，等金锋回来再开。 可是土匪攻打双驼峰，这件事太严重了，处理不好会死人的。 而且不是死一两个人，有可能打起来，会死过百人，甚至更多。 关晓柔哪里敢轻易下决定？ 只好求助的看向唐冬冬。 关晓柔不懂行军打仗，唐冬冬也不懂。 两人又一起看向郑方。 “郑大哥，打仗上的事我什么都不懂，当家的走时把镖局交给你，你来拿主意吧。” 关晓柔诚恳说道。 铁牛、铁锤两人也看向郑方。 “是！”郑方也没客气，朝着关晓柔拱了拱手：“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打仗是你死我活的事情，刚才他非常担心关晓柔接下铁锤的话茬。 现在关晓柔把指挥权交给他，郑方自然不敢客气。 万一关晓柔真的胡乱指挥一通，死的还是镖师。 “土匪敢来闹事，必然有所依仗，而且很有可能不止咱们看到的这些，所以我觉得铁牛的办法更好。” 郑方说道：“如今咱们人手不够，所以必须下狠手，打的他们害怕，打得他们胆寒，这样才能震慑宵小！” “咱们现在加上新兵、女兵也才几百人，都让铁牛带去双驼峰了，万一有人来打村里怎么办？” 铁锤反驳道。 这也是刚才一直争论不决的主要原因。 镖师不是神兵天将，如果没地形优势，也没有盔甲防护，和土匪面对面拼刺刀的话，镖师的数量不能太少，否则就是去送菜的。 围攻双驼峰的土匪有数百人，想要达到铁牛所说的那种震慑效果，至少要出动数百镖师才可以。 而整个西河湾现在所有镖师加起来，也不过才数百人。 要是都去了双驼峰，有人攻打大本营怎么办？ 郑方看了铁锤一眼，摇头说道：“其实用不了那么多人，一百五十人就够了。” “老郑你开什么玩笑？”铁锤一瞪眼：“土匪可有好几百，一百五十人过去送死吗？” 关晓柔、唐冬冬和小玉也疑惑看向郑方。 就连提出这个建议的铁牛，也搞不懂郑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皱眉说道：“老郑，一百五十人真不够……” “如果我给你五十套黑甲、两座连弩和三箱手雷，够了吗？”郑方反问道。 “如果这样的话，我保证干死这群土匪！” 铁牛露出狂喜之色，飞快点头。 随着受伤的老兵返回，西川之战的详细情况也传遍西河湾。 张凉带着黑甲战队杀出重围，金锋利用连弩和手雷逆转战局，是老兵最喜欢说的两个故事。 铁牛对于黑甲和手雷早已眼馋不已。 “村里还有黑甲和手雷？”唐冬冬、小玉和铁锤都惊诧不已。 “还有一些！”郑方点头。 “晓柔你知道？”唐冬冬发现关晓柔脸色平静，试探着问道。 “当家的走时留了一些手雷，但是他说手雷太危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用，也不让我往外说。” 关晓柔点头：“黑甲是当家的让满仓带人赶制的，原本是准备送到西川支援前线的，后来打赢了，就没有送过去。” “有多少黑甲、手雷？”唐冬冬问道。 “当家的说这是咱们村子压箱底的物件，对谁都不能说有多少。” 一向和唐冬冬无话不说的关晓柔，此时却摇了摇头。 唐冬冬知道金锋在关晓柔心中的地位，也不生气，反而踏实了许多。 还好金锋留得有后手，要不然这次真的危险了。 随后关晓柔打开后山库房，没有让外人进去，而是自己进去，用小板车把手雷和盔甲拉出来。 双驼峰距离西河湾可不近，盔甲虽然不是很重，但是穿着盔甲全速赶路，镖师也扛不住。 而且土匪目前还不知道西河湾还有黑甲，铁牛想打闷棍，所以没有让人立即穿上，而是找马车拉着赶路。 土匪袭击双驼峰，就是陈师爷在背后谋划的。 广元周边的土匪确实和陈师爷说的一样，极为痛恨镇远镖局。 只是镇远镖局的战斗力太强了，他们谁也不敢蹦出来挑衅，只能时刻注意着金川的风吹草动。 一旦发现张凉又开始剿匪，他们马上就会带着老巢的粮食逃跑。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可不好过。 陈师爷本就能说会道，擅长谋略，蛊惑一群本来就对镇远镖局心存积怨的土匪还不简单？ 何况陈师爷还不是单纯的蛊惑，为了这次行动，权贵们也算下了血本，每家都拿出了不少银子。 土匪的怨恨、权贵的银子，再加上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陈师爷很快就聚拢了一大批土匪，迅速发动攻击。 陈师爷做事可谓滴水不漏，进攻双驼峰之前，就知道西河湾会派人增援。 铁牛带着镖师出村没多久，陈师爷就收到了消息。 得知铁牛只带了一百多人，陈师爷马上察觉到其中必然有诈。 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陈师爷并没有提醒围攻双驼峰的土匪，只是通知他们西河湾派人过来增援了。 土匪们一听增援的人只有一百多，根本没当回事，几个大当家还煞有其事的聚到一起商量对策，想要在半路伏击。 可惜乌合之众始终是乌合之众，几个大当家谁都不愿意吃亏，只想等别人打完了，自己跟在后边捡好处。 几个人闹得不欢而散，至于伏击什么的，更不用提了，早就被大当家们忘到了九霄云外。 铁牛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带着一百五十名镖师，赶到铁罐山外围。 一直到距离双驼峰不足两里，都没有遇到一个岗哨。 “这种乌合之众也敢来金川打咱们的双驼峰，他们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铁牛手下一个连长不屑说道：“铁营长，您也别忙活了，我带一个连就能平趟他们！” “先生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永远不能小看任何敌人，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土匪这样的亡命徒，还是小心点好。” 铁牛环顾四周：“而且咱们一路过来太顺利了，我心里有些不踏实。” 【作者有话说】 今天没了，大家不用等了 第602章 这不合适吧？ 获取第1次 实战最能锻炼队伍，也最能锻炼将领。 最近几个月以来，铁牛一直在外征战，剿灭敢于挑衅镇远镖局的各路土匪。 二营是江南遇袭之前，伤亡率最高的一个营，也是成长速度最快的一个营。 金锋这次带去西川的镖师，二营占了很大一部分。 张凉组建黑甲战队，成员也超过一半来自二营。 铁牛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木讷的傻大个，而被锤炼成了一个合格的将领。 除了狠辣的手段，铁牛其实也变得更加心细。 这次的土匪袭击，显然背后有人谋划。 来的路上，铁牛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把所有斥候都派了出去，在前面探路，生怕中了敌人的埋伏。 可是一直走到双驼峰外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这让铁牛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也有些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想错了。m. 难道并没有人谋划，只是土匪来报复？ 毕竟自从镇远镖局成立后，得罪的土匪实在太多了。 现在黑水沟里挖煤的几千人，全是被抓回来的土匪。 可是已经到了这里，不管怎么样，都要打一场。 想到这里，铁牛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转身喊道：“二排三排穿甲，其他人警戒！” “是！” 镖师们答应一声，立刻行动起来。 提前选拔好的精锐开始穿甲，剩下的人则举着弩弓对准四周。 趁着这个时间，铁牛又把手下的连长排长叫到一起，开了个战前小会。 “我觉得有点不大对劲，等下打起来，如果一切正常，就按照原定的计划，尽量杀敌，能杀多少杀多少！” 铁牛提醒道：“如果敌人有诈，不要恋战，马上带人向双驼峰汇合，明白吗？” 他还是觉得不对劲，所以又提醒了一次。 要不然等下打起来，场面会非常混乱，他怕出了差错，无法及时撤退。 “明白！”连长排长们纷纷点头。 他们一百多人就敢来，双驼峰就是他们的底气。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他们也能撤退到双驼峰。 二排三排穿好黑甲后，排着战斗阵型绕出山道。 双驼峰山下空地上，土匪们非但没有逃跑，反而按照山头聚在一起，也组成几个松散的方阵，做好了战斗准备。 权贵们这次是真的下了本钱，陈师爷去蛊惑土匪，都是带着成箱子的现银去的。 这群土匪不是广元的，但是他们的老巢都在张凉回程的路上，听说张凉在一路剿匪，本就惧怕，再加上银子的刺激，轻而易举就被陈师爷搞定。 到了双驼峰，陈师爷也没有让他们强攻，而是让他们抢劫了前来拉盐的商贩。 自从金锋剿匪过后，金川的治安不知道好了多少，基本上看不到剪径劫道的土匪了，商贩们也不再雇佣太多的护卫。 就连金川商会也减少了护送的镖师数量。 现在猛然出现一伙土匪，商贩们马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光财货被抢，人也被土匪杀了不少。 金川商会的商队也被劫了，负责保护商队的是一个班，因为寡不敌众，全部阵亡。 初战告捷，让土匪们觉得镇远镖局名不副实，认为镇远镖局的威名都是吹出来的，实际上根本没有那么厉害。 所以得到陈师爷通知，说有一百多镖师前来增援双驼峰，土匪们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都兴奋了起来。 “兄弟们，干掉一个镖师赏银一两，一个班长赏三两，一个排长五两，一个连长十两！” 土匪大当家纷纷给手下打气：“咱们有六百多人，他们只有一百多人，下手慢了可没有了！” 陈师爷带来的银子太多了，杀掉任何镖师和金川商会的伙计，都能用他们的牙牌去换银子。 上一战结束之后，陈师爷派来的人当场兑现了承诺。 这让土匪们看镖师的眼神，就和看银子一样。 不等镖师靠近，争先恐后的朝着镖师冲去。 生怕跑慢了，镖师被别人杀掉去领赏。 然后，他们见识到了镇远镖局真正的战斗力。 之前他们杀掉的镖师只有一个班，还没来得及组成战斗队形，就被土匪们分割开来逐一击破了。 现在是成编制的战斗队形，又有了坚不可摧的黑甲，镖师们长久以来养成的配合，发挥的淋漓尽致。 土匪们的行为完全就是飞蛾扑火，冲上去一个死一个。 镖师方阵前面很快就躺了一地尸体。 即便如此，土匪们在银子的刺激下，依旧越来越多。 就在此时，镖师们拿出了手雷。 连久经沙场的高原骑兵都被手雷的威力吓破胆，何况一群乌合之众？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土匪，此时全都被吓得差点尿裤子，一个个转头就跑。 可是这时候再逃已经晚了，负责镇守双驼峰的镖师排长早就接到了飞鸽传书，把轮班休息的镖师都集合起来。 看到土匪想要逃跑，立刻带人从山上杀下来，用重弩封锁了土匪的退路。 山下没有地形优势，此时土匪的人数还占有绝对优势，如果团结起来的话，绝对能突围。 可是他们已经被打破了胆，又不是一个山头的，根本不可能团结。 数百土匪愣是被几十个镖师给拦住了！ 镇远镖局不杀俘虏的消息，也早已传遍江湖。 土匪们一看实在跑不掉了，也不知道谁带的头，纷纷把武器扔到地上，抱头蹲在地上，任由镖师把他们捆起来。 这种小事自然不用铁牛来做，他拿着单通望远镜，一点点看着周围。 “营长，我说他们是乌合之众，你还骂我，现在看来，你纯粹就是自己吓自己！” 打了胜仗，一个和铁牛关系不错的连长心情不错，跑上来撞了一下铁牛的肩膀。 其实铁牛心里还有一些怀疑，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土匪的确没有什么圈套。 铁牛收起望远镜，说道：“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对，营长说的有道理。”连长点头，然后问道：“这些人怎么办，送到黑水沟吗？” “送到黑水沟干什么？” 铁牛眼神冰冷，说出来的话更加冰冷：“先审问，问完后全都吊死！” “全都吊死？！”连长被吓了一跳：“先生说不能杀俘虏，这不合适吧？” 第603章 棋子而已 获取第1次 “先生也说过此一时彼一时！” 铁牛说道：“土匪都欺软怕硬，若是再和以前一样抓住不杀，他们是不会害怕的！如今镖局的兄弟被先生带走了大半，咱们人手不够，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了。” “可是……”连长还是有些犹豫。 “按我说的办，先生回来若是责罚，我一力承担！” 铁牛杀气腾腾道：“他们不是从江上来吗，就把他们吊死在江边，让过往的客商都看看，最近别来金川找霉头！” “是！” 连长发现铁牛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劝阻，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当天中午，嘉陵江边就多了一排柱子。 每隔两尺，拴着一条绳子。 当土匪被押到江边的时候，才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镇远镖局不是不杀俘虏吗？”一秒记住 “我要见你们的金先生！” “大爷，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兄弟们，求饶没用，跟我一起拼了！” “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该扔刀，跟他们拼了！” …… 土匪们得知镖师要吊死他们，有人求饶，有人后悔刚才不应该投降，也有人挣扎着用头攻击旁边的镖师。 甚至还有土匪直接跳江。 但是很快都被镇压下来，挨个吊到柱子上。 下午，嘉陵江上过往的客商，发现双驼峰码头南边多了一排柱子。 柱子上每隔两尺便挂着一具尸体，随着寒风在空中飘摇。 “我的天，怎么这么多尸体？一眼都看不到头，至少得好几百吧！” “昨天听说有土匪攻击了双驼峰，这些尸体是那群土匪吗？” “应该不是吧，听说镇远镖局不杀俘虏。” “以前不杀，不表示现在不杀，金锋不在金川，估计换了话事人吧。” “这些土匪都该死，杀光才好呢！” “金先生心肠太软了，要是早这样，哪里还有土匪敢趁着他不在来闹事？” …… 商人们是最恨土匪的一个团体，看到江边的尸体全都振奋不已。 围攻双驼峰的土匪全部被吊死的消息，也随着这些商人迅速传播开来。 嘉陵江东岸十几里外一个小山村，有处傍山靠水的小院子。 陈师爷和几个中年人坐在屋子里，小口的抿着清茶，谈笑风生。 陈师爷蛊惑土匪的时候，依旧和在江南一样，化名刘先生。 另外几个中年人，便是各家权贵派来协助他的管事。 几人正说得高兴，一个猎户打扮的汉子急匆匆冲进来：“刘先生，不好了，黑石山、大坑山的几伙土匪都被镇远镖局抓住，吊死了！” “什么，吊死了？” 几个中年人同时站了起来，脸色全变了。 陈师爷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平静问道：“说说怎么回事？” 这个猎户是他找的眼线，之前躲在暗处亲眼目睹了整个战斗过程。 听完猎户的讲述，陈师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微笑。 “刘先生，你还笑得出来，镇远镖局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猎户急得直跺脚：“您没看到，他们这次还多了一种比雷还要响的武器，一个就能杀死一大片土匪！” “这是神雷，金锋在西川用过！” 一个秃顶中年人说道：“金川怎么也有这种东西？” “金川是金锋的老巢，有神雷不是很正常吗？” 陈师爷挥手赶走猎户，倒了杯茶：“何先生不要慌张，来，接着喝茶。” “刘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茶呢？” 秃顶中年人着急说道：“镇远镖局本来就难对付，现在又有了黑甲和神雷，咱们怎么办？几百个土匪啊，说被吊死就被吊死了，连一点水花都没扑腾出来！” “谁说一点水花都没有？” 陈师爷笑着说道：“他们不是帮咱们探出了镇远镖局的底牌吗？” 其实围攻双驼峰的土匪，就是陈师爷用来试探镇远镖局底牌的棋子。 而实验的结果他也非常满意。 几个中年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恐惧。 此时他们都明白了，陈师爷肯定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群土匪必死无疑，却根本没有提醒。 这份冷酷，让他们不寒而栗。 “镖师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心虚！” 陈师爷没有去管几个中年人的反应，慢条斯理说道：“现在慌的应该是他们，不是咱们！” “那刘先生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计划还继续进行吗？”秃顶中年人问道。 “金锋既然留下了黑甲和神雷，之前的办法自然不能用了。” 陈师爷端起茶碗，放在手里把玩一阵，说道：“接下来，咱们该用第二个计划了！” …… 西河湾。 关晓柔、唐冬冬、小玉、铁锤和郑方几人又一次聚集到金锋的书房。 “铁牛大哥下手有点太狠了吧？先生明确说过，不能杀俘虏，他一下子杀了好几百，等先生回来，恐怕不好交代。” 小玉放下纸条，担忧说道。 郑方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他是支持铁牛的，但是他以为铁牛所说的下狠手，是在战斗的时候多杀一些土匪，完全没想到铁牛会杀俘虏。 虽然两者的结果一样，但是意义却完全不同。 按照镇远镖局的规定，战斗中杀敌会被表彰，而战后杀俘会被重罚。 其实铁牛也是打算在战斗中杀敌的，可是谁知道土匪太不中用，他刚拿出手雷，对方就溃散了…… “此时情况和以前不同，先生回来我会跟先生解释。” 郑方说道：“铁牛的决定是我批准的，先生如果责罚，我会和铁牛一起承担。” “先生让咱们三个人一起守卫村子，出事了咱们三个一起承担。”铁锤也跟着说道。 毕竟是在西北一起趴过战壕生死战友，虽然他当时和铁牛吵得差点互相骂娘，但是私底下的关系很好。 “锋哥回来自然会有定夺，你们现在抢什么？” 唐冬冬说道：“现在还是赶紧商量一下，是把铁牛撤回来，还是让他留下镇守双驼峰。” “其他厂子都好说，但是双驼峰距离嘉陵江太近，土匪随时可以坐船过去，防不胜防，还是让铁牛留在那边吧。” 郑方首先表态。 唐冬冬刚想说话，阿菊推门走了进来。 “各位，出事了，刚刚得到消息，天奎峰和龙须沟附近也出现了土匪，正在往金川方向过来！” 第604章 人手不够 获取第1次 “天奎峰，龙须沟在哪儿？” 关晓柔和唐冬冬一脸茫然。 但是郑方、铁锤和小玉却霍的一声同时站了起来。 关晓柔和唐冬冬不知道天奎峰和龙须沟在哪儿，他们三个却很清楚。 天奎峰靠近黑水沟，龙须沟靠近黑风岭，都是不容有失的重地。 “有多少人？”郑方问道。 “从传回来的情报上看，两边人数都有数百人！”阿菊答道。 “到底从哪儿冒出来这么多土匪？”唐冬冬咬牙说道：“等锋哥带兵回来，我一定跟他说，让他派凉哥把整个西川的土匪全都剿了！” “朝廷赋税越来越重，西川今年又遭遇灾害，百姓活不下去了，落草为寇的人自然多。” 铁锤说道：“我从京城回来的路上，越往西川走，各个郡城牙行里的人就越多，价钱也越来越便宜，有时候五六斤小米，就能换两个大姑娘。” 唐冬冬闻言，叹了口气，问道：“天奎峰和龙须沟那边怎么办？”m. “铁牛现在肯定来不及赶回来，只能我和老郑顶上去了。”铁锤无奈说道。 虽然金锋在尽量培养指挥人才，可是镇远镖局成立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人才缺口很大。 特别是高级别的指挥官。 镖局指挥官和商会女掌柜还不一样。 女掌柜做出错误的决定，最多赔些钱。 而镖局指挥官如果做出错误决定，代价则是人命。 所以金锋在任命女掌柜的时候很大胆，任命镖局指挥官的时候却很小心。 想着村里有郑方三人坐镇，不需要太多指挥官，这次出征西川，金锋把中层指挥官带走了一大半。 铁牛去双驼峰又带走一批。 如今西河湾村里，除了郑方和铁锤这俩营长，只剩下两个连长和两个排长。 而这两个连长都还在之前的剿匪中受了重伤，一个左小腿截肢，一个整条右腿都没了，都只能留下来看守村庄，不适合再外出征战。 所以算来算去，现在能派出去迎敌的，只剩下郑方和铁锤两人。 “你们俩不能全都出去，要不然谁来坐镇村里？” 唐冬冬当即表示反对。 “那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铁锤反问道：“总不能让老童和老樊去吧？他们连马都没法骑了，难道坐马车去打仗吗？” “这……”唐冬冬被噎住了。 “冬冬，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一直没说话的关晓柔，此时开口说道：“郑大哥，铁锤大哥，你们就放心去吧，村里有童大哥樊大哥，还有三位村长和我们，不会有事的！” 人不经事不成长。 关晓柔性格内向，在娘家的时候，什么事都是父亲和她哥哥做主。 嫁给金锋后，又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想着怎么去让金锋高兴就行了。 这让关晓柔极为依赖金锋，遇到事情，第一个念头就是去问金锋。 金锋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可是现在金锋不在，这几天又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关晓柔好像一下子成熟了许多。 遇到事不再和以前一样无助，而是学会自己动脑子去思考对策。 人也变得比之前果断了许多，渐渐有了一些女主人的样子。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 郑方点头：“铁锤，你也去准备一下，咱们尽快动身！” “咱们带多少人？”铁锤问道。 “带……” 郑方停下脚步，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刚才准备说一人带一个连，可是随后又想到整个西河湾村只剩下了三个连的镖师了。 他和铁锤要是再带走两个连，剩下的人连防守村子周边的堡垒都不一定够。 “郑大哥，铁锤大哥，你们每人带一个连去吧。” 关晓柔说道：“等下我去库房给你们每人取五十套黑甲，再取三箱手雷！” “我们每人带走一个连，村里怎么办？”郑方问道：“一个连守卫堡垒都不够，更别说还要轮值休息。” “要不然咱们去黑水沟招募一批土匪？”铁锤问道：“这样就可以用土匪来对付土匪了。” 唐冬冬闻言，眼睛猛的亮了一下。 黑水沟关押的土匪足有数千人，全都是青壮。 如果能发动他们，再也不用担心人手不够用了。 “不行，不能用土匪！” 郑方摆了摆手，毫不犹豫否定了铁锤的提议：“被关起来的土匪有很多人的亲朋好友被咱们杀了，不能信任。” “咱们可以挑选一下嘛，”铁锤说道：“挑选那些积分高的，平时表现好的。” “积分高，表现好，不代表不恨咱们。” 郑方说道：“而且土匪做事大多毫无底线，万一临阵反水，后果是灾难性的，咱们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就算要从黑水沟招人，也要等先生带兵回来，咱们有随时镇压黑水沟暴动的能力才行！” “郑大哥说的有道理，”小玉点头说道：“不到万不得已，土匪不能用。” “那咱们现在人手不够怎么办？”铁锤问道。 “我倒是有个办法，大家听听行不行。” 关晓柔开口说道：“纺织厂的姐妹这些天都在训练，正面打仗可能不行，但是在堡垒上控制重弩和投石车还是没问题的。 咱们可以从纺织厂招一批姐妹，配合童连长樊连长，你们觉得如何？” “对啊，咱们怎么把纺织厂忘了？”铁锤猛地一拍大腿：“先生举办运动会，不就是为了防止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吗？” 金锋为运动会设定的奖励对于普通女工来说，实在太丰厚，太诱人了。 运动会结束之后，都不用唐冬冬敦促，女工们都积极训练，备战明年春天的春季运动会。 每天早上，都能看到镖师队伍后边，跟着长长的女工队伍。 镖师的重弩、投石车训练场，也总能看到女工的身影。 特别是在运动会中表现优异的几支小队，操控重弩和投石车的熟练程度，以及配合默契度，比大部分女镖师更高。 如果不是她们都有家有口，不愿意去做镖师，阿佩早就把她们挖走了。 她们虽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正面战斗不行，但是帮镖师站岗放哨，或者在堡垒上操控重弩和投石车，都没有问题。 第605章 好戏要开始了 获取第1次 不管黑水沟还是黑风岭，都绝不能有事。 土匪已经在靠近，关晓柔郑方他们也不敢耽误，做出决定之后，众人马上分头行动起来。 关晓柔带人去后山仓库领取盔甲手雷，唐冬冬返回纺织厂集合女工开动员大会。 郑方、铁锤两人去找两个连长，安排防御事宜。 小玉则快速布置人手，探听敌人的动向和底细，同时派人去郡城和县府报官，请郡守和县令派府兵来剿匪。 郡守和县令刚在西河湾吃瘪，肯定不会派府兵过来。 但来不来是他们的事，报不报官是西河湾的事。 他们不来，等金锋回来，就有了去问罪的理由。 在金锋的影响下，西河湾的办事效率都很高。 纺织厂，唐冬冬站在高台上，举着铁皮喇叭，把事情说了一遍。 还没说完，台子下的女工们就开始骂了起来。m. “土匪真是不知死活，还敢来找咱们的麻烦，要是先生在，打死他们！” “这不是先生不在嘛，要不然再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来！” “现在怎么办？唐厂长跟咱们说这个干什么？” “不会是让咱们也去打仗吧？” “应该不会吧，工地上不是还有很多男人吗？” “男人除了有一把力气，还会啥子？咱们都练过弩弓，还学过投石车，上个月我和当家的进山去打猎，我打了两只山鸡，当家的放了十几箭，连根山鸡毛也没打到！” “就是，打就打，阿佩能杀土匪，我也能！” “人家阿佩一个月的工钱顶你一年，打死了还有抚恤，死了也划算，你被土匪打死了，你娘谁养？” “我要是真打死了，先生和晓柔夫人肯定不会不管我娘的！” “那可不一定，镖局和咱们厂子的工伤补助都不一样。” 女工们正说着，听到唐冬冬让人敲锣，马上安静下来。 “现在的情况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镖局人手严重不够用，所以我和晓柔姐姐、镖局的郑大哥、铁锤大哥商量之后，决定把守卫堡垒的镖师抽调一部分，然后从厂子里招募一批姐妹去帮着镖师守卫堡垒！” 唐冬冬说道：“有愿意参加的姐妹，现在可以举手报名，要求会操控重弩和投石车。 工作内容是帮着镖师看守堡垒，守卫堡垒期间，工钱和抚恤全都按照女镖师的标准来发放，另外厂子里再每人每天补助十五文钱！” 利益永远是最好的驱动力。 听到唐冬冬这么说，台下的女工全都兴奋起来。 “我的天，每天补助十五文，这要是帮忙守一个月堡垒，再加上女镖师的工钱，一个月的工钱岂不是超过五钱银子了？” “这个钱是那么好拿的吗？打仗是会死人的！” “唐厂长不是说了吗，又不是让咱们去直接打土匪，而是帮镖师看守堡垒。” “那万一土匪打过来了，你要不要上？” “堡垒都在村子附近，要是土匪都达到堡垒了，你躲在村里就安全了？” “阿珍你这么说，是准备报名了？” “当然要报名，没有先生开纺织厂，我和我娘早就饿死了，现在土匪都要打到黑风岭了，要是谁都不上，土匪就打进村了，到时候大家都得死！” “说得好听，还不是看唐厂长给的补助多，想赚高工钱！” “想赚高工钱怎么了？一不偷二不抢，你想赚谁不让你去了吗？” “唐厂长不让她去！阿珍你忘了，上次在训练场，她把投石车调错了，把镖师炊事班的铁锅砸了个大窟窿！” “哎呀，我忘了，你不会调投石车！” 女工们有的担忧，有的兴奋，有的害怕。 但是举手报名的女工却越来越多。 这些女工随后便被唐冬冬带走了。 女工毕竟没有经历过专业的训练，独腿连长老樊不敢让她们站岗放哨，害怕她们在站岗的时候打瞌睡，就把仅剩的一连镖师分成三班，轮流值勤。 而女工的任务就是在堡垒里睡觉，如果值班的镖师发现敌人靠近，她们要立刻去控制重弩和投石车。 那些没敢报名参加的女工，听说去堡垒睡觉就能得到那么高的工钱，一个个都后悔死了。 但是后悔也没用了，时间太紧，女工已经被送到各个堡垒，替换驻守的镖师。 而被换下来的镖师当即回村集合，跟着郑方、铁锤离开。 黑风岭属于金川和临县的交界处，之前要绕到金川才能赶到，后来金锋为了缩短去广元的路程，在黑风岭上架了桥，大大缩短了路程。 金川商会在黑风岭建立了货栈和客栈，平时也有镖师镇守，只是数量不多。 铁锤带人通过吊桥的时候，向看守吊桥的镖师交代道：“如果看到黑风岭有三支红色响箭，立刻砍断吊桥，明白吗？” 吊桥距离村子太近了，一旦吊桥失守，土匪就可以长驱直入，直接冲进村子。 守桥的镖师等铁锤离开之后，立刻封锁了吊桥。 铁锤到了黑风岭之后，并没有停留，而是带着人继续赶路。 黑风岭距离西河湾还是太近了，必须要把战场放到足够远的地方，这样即便打输了，村里也能有个缓冲余地。 相反的方向，郑方也在全速行军。 可是等他们连夜赶到黑水沟，土匪却吓跑了。 郑方带着镖师在黑水沟休息了一夜，天亮后准备带人撤回西河湾，斥候又过来报告，土匪又聚集在了几十里外。 随着西河湾的发展，冶铁车间越来越重要。 工厂都开始逐渐流水线作业，需要的铁器制品越来越多，士兵的盔甲兵器，村民使用的农具厨具，都需要用到铁。 冶铁车间之所以能源源不断提供足量的钢铁，离不开黑水沟的煤矿。 黑水沟可以说是西河湾发展的动力源，也是一个极不稳定的地方。 郑方思考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带人留在黑水沟。 另外一边，铁锤的情况也和郑方一样。 昨天带人一直跑到天黑，才终于赶到目标区域。 那一段山路易守难攻，一百多镖师带着重弩投石车镇守，再多土匪也休想冲过去。 可是等铁锤布置好一切，只等土匪上门呢，斥候也回来报告说土匪停在了十几里外。 “这是想把咱们栓在这里啊！” 铁锤明白对手的打算，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土匪在十几里外，他们一动，土匪就跑了，他们一撤，土匪又回来了。 无奈之下，铁锤只能和郑方一样，选择就地留守。 而几十里外，得到消息的陈师爷，忍不住抚掌笑道： “诸位，好戏要开始了！” 第606章 烽烟四起 获取第1次 陈师爷谋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就这样让西河湾应付过去？ 调走铁牛、郑方、铁锤三人，以及村中的镖师，只是开始而已。 如今西河湾的防守人员已经到了红线，再也抽不出多余的镖师了。 就在铁锤他们离开后的第三天，金川周边突然涌出十几股土匪，从四面八方冲进金川各地，疯狂劫掠百姓。 因为西河湾的快速发展，如今金川全县几乎每个村子都有人在西河湾做工。 不再有土匪收岁粮，家里又有人在工厂做工挣钱，全县的日子都好过起来。 如今金川最穷的村子，放到周边其他县也是富裕村。 这让前来劫掠的土匪惊喜不已，扫荡的更加疯狂。 虽然每股土匪数量都不算太多，可是如今全县的青壮基本上都集合到了西河湾，或者其他工厂，村子里只剩下老弱病残，哪里挡得住凶残的土匪？ 金川边境的百姓算是倒了霉，家里被抢了不说，还有不少人被土匪杀死。 “对不起嫂子，是我的工作没做好，让土匪钻了空子！”一秒记住 小玉拿着一沓情报，主动向关晓柔承认错误。 钟鸣小组分为两部分，韩风一组的负责外部，而她领导的二组负责内部，最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负责金川周边的情报，以及提防西河湾内部的奸细。 “土匪一进金川，你就得到了消息，这不是你的错，是谢喜光有问题！” 唐冬冬咬牙切齿说道：“秋天的时候，凉哥才清剿过整个广元的土匪，现在怎么可能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肯定是谢喜光在背后捣鬼！” “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关晓柔着急说道：“咱们得赶紧想办法，不能看着土匪四处打劫啊！” “如今村里只剩下一个连的镖师，没有办法了！” 唐冬冬无奈说道：“只能希望锋哥快点回来了！” “我哥说东海到金川有数千里，当家的再快也还得半个多月才能回来，半个多月后，土匪就把金川抢一遍了！” 关晓柔都快急哭了。 “晓柔，咱们是真的没办法了！” 唐冬冬说道：“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收缩防御，保护好村子和各个厂子！” 关晓柔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唐冬冬说的道理，关晓柔也明白，只是一想到金锋好不容易才让金川百姓过上好日子，如今却被土匪肆虐，关晓柔心里就觉得堵得慌。 唐冬冬拍了拍关晓柔的肩膀，带着小玉离开了。 如今土匪已经杀入金川境内，她们必须做好准备，以免土匪杀到西河湾。 很多时候，善恶只是一念之间，百姓变成土匪，也是一夜之间。 今年是灾年，金川的百姓有金锋救济，其他县的百姓可没有。 很多百姓本来就过不下去了，听说去金川劫掠能发财，金川周边很多百姓都蠢蠢欲动起来。 再加上陈师爷暗中推波助澜，接下来的几天，越来越多的百姓化身为土匪，涌入金川。 一时间，整个金川烽烟四起，到处都是土匪。 郑方、铁牛、铁锤等人得知消息，第一个念头就是带兵回去，保证西河湾的安全。 可是他们一准备动身，十几里外的土匪也跟着行动起来。 铁锤还好些，如今已经顾不上战场在哪里了，直接带兵回了黑风岭。 土匪如果敢追过去，大不了在黑风岭打一场。 但是郑方和铁牛却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他们一走，土匪肯定要攻击双驼峰和黑水沟。 最要命的是，斥候在土匪群中发现了投石车和重弩的存在。 “土匪怎么会有投石车？” 唐冬冬得到消息，满脸不可思议。 “冬冬姐难道忘了吗，当初庆侯把投石车的制作图纸交给朝廷，后来泄露给了党项人。” 小玉说道：“党项人都有，朝中的那些老爷们得到一份也不算什么吧？ 从斥候回报的样子来看，土匪的投石车都是先生在清水谷制作的那种第一代产品。”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牵扯到了朝堂？” 唐冬冬秀眉微蹙。 之前她一直怀疑是当初逃走的冯先生在暗中使坏，现在才明白，这件事和冯先生没关系。 冯先生虽然和党项有勾结，但是党项却不可能教他制作投石车。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投石车的制作办法来自于朝堂。 三人正在发愁呢，阿菊从院外飞快跑了进来。 看到她，三人都心头一紧。 最近几天，阿菊带来的消息没有一件是好消息。 “夫人，不好了，黑风岭的吊桥被烧断了！” “什么？！” 关晓柔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到地上。 唐冬冬也瞪大眼睛，问道：“铁锤大哥怎么样了？” 吊桥一端是西河湾，另外一端是黑风岭。 吊桥被烧，说明有一端失守了。 村里没有动静，所以关晓柔和唐冬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黑风岭失守了，西河湾这边的镖师无奈之下，烧了吊桥。 阿菊见两人想错了，赶紧解释道：“铁锤大哥应该没事，桥是奸细烧掉的。” “奸细？是谁？”小玉皱眉问道。 负责看守吊桥的镖师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不光要求战斗素质过硬，身世也必须清白。 要么出身西河湾和关家村，要么全家人都在村里做工。 这些人都受过金锋的恩惠，小玉实在不愿意相信他们会叛变。 “是给守桥镖师做饭的伙夫老田！”阿菊说道：“他下药迷晕了看守的镖师，然后用油烧了吊桥，他也自杀了！” “伙夫老田？”小玉想了一阵，试探着问道：“是不是缺一条腿的那个？” “对，就是他！”阿菊点头。 一个干巴巴的瘸腿老头儿，几个月前来西河湾讨饭，被她爹碰上了。 两个人聊的挺投机，她爹就介绍老田去工地食堂帮忙烧锅。 她爹是西河湾的村长，安排一个伙夫，谁能说什么？ 就连小玉都没太当回事。 “老田不是在工地食堂帮忙吗，怎么又跑到吊桥了？”小玉问道。 阿菊犹豫了一下，说道：“工地食堂那边说村长看到老田在工地食堂太累，就把他安排过去给守桥的镖师做饭……” “我爹怎么这么糊涂啊！吊桥那么重要的地方，怎么能随便安排人过去呢？” 小玉气得直跺脚：“嫂子，唐厂长，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把我爹叫过来！” “行了小玉，现在不是找你爹的时候！” 唐冬冬一把拽住小玉：“对方处心积虑的安插棋子，毁掉吊桥，最大的可能就是要对村里动手，这么做是阻止铁锤大哥回援村里，你还是赶紧去查查村子周边是否有异常吧！” 第607章 关晓柔的蜕变 获取第1次 黑风岭到西河湾的直线距离虽然很近，但是没了吊桥，从黑风岭回村，就要绕一大圈，最快也要一天多。 没有铁锤增援，西河湾的正规军只剩下一个连的镖师。 就算有堡垒，这么点人也太少了。 小玉听完唐冬冬的提醒，马上回过神来，转身就跑。 唐冬冬也起身跟了上去。 如今形势太危险了，她必须要了解第一手情报。 两人走后，关晓柔就一直默默坐在桌前，回忆着前半生的点点滴滴。 遇到金锋之前没什么好回忆的，天天纺线、挨饿，日子过得就像一张黑白照片一样，粗糙而简单。 遇到金锋之后，她的生活变得精彩起来。 不再受冻挨饿，不再被哥嫂打骂，不再担心赋税。 她从一个人人嫌弃的灾星，一下子变成了人人羡慕的男爵夫人。一秒记住 现在再出去，村里人谁见到她不得恭敬的喊一声“夫人”？ 关晓柔很清楚，如今的好日子，都是金锋带来的。 在关晓柔心里，金锋就是最重要的！ 而金锋的根就在西河湾！ 实验室、冶铁车间、纺织厂、玻璃厂、水泥厂…… 这些东西都太重要了，一旦有个闪失，金锋必定元气大伤！ 想到这里，关晓柔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金锋离开之前，让她看好家，她不惜一切代价，也决不能让土匪冲进西河湾！ 关晓柔就这么在桌子前坐了小半个时辰。 之后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握了握拳头，走出屋子。 “夫人！” 守在门口的阿菊看到关晓柔，微微愣了一下。 她认识关晓柔的时间不短了，金锋离开后，她更是成了关晓柔的贴身亲卫，两人形影不离。 阿菊对关晓柔可以说非常熟悉。 但是此时，她却觉得关晓柔有些陌生。 外表和刚才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一身粗布长裙，头上只有一个简单的簪子。 变化的是状态。 之前的关晓柔就像是一只小白兔，胆小，温柔。 但是此时却步伐坚定，眼神中透着一股疯狂。 和阿菊平时见到的关晓柔判若两人！ “阿菊，冬冬呢？”关晓柔问道。 “好像去纺织厂了。”阿菊回答。 “把她叫过来，”关晓柔说道：“还有小玉，三爷，村长，赵大爷，也都叫过来！” 这几个人恐怕是村里现在最忙的几个人，阿菊不由又看了关晓柔一眼。 发现关晓柔眼神坚定，便没有说什么，点头答应一声，去安排手下去找人。 纺织厂和金锋家只有一墙之隔，唐冬冬最快过来。 一进门就问道：“晓柔，我正在开会呢，你有什么事，快点说！” “先等等，小玉，村长他们来了一起说。”关晓柔给唐冬冬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 唐冬冬刚才进来的时候着急，没有发现关晓柔的异常，现在听到关晓柔说话的语气不对，这才认真看过去。 唐冬冬比阿菊更了解关晓柔，马上察觉到关晓柔不对劲。 上前握住关晓柔的手，柔声问道：“晓柔，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关晓柔摇头。 唐冬冬正准备说话，小玉，老村长，关三爷和赵老山一起进来了。 “夫人，唐厂长，老田的事都是我的错！” 老村长还以为关晓柔找他过来是兴师问罪的，一上来就低着头认错：“夫人要打要罚，我都认了，可是这件事和小玉没有关系……” “村长，你的错等当家的回来，他自然会处理。” 关晓柔打断老村长的话：“我找你们来，不是因为这件事。” “那是什么事？”老村长问道。 关晓柔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小玉：“冬冬刚才猜的对吗？咱们村周围是不是出现土匪了？” “是的！”小玉点头：“有六支土匪原本在南山乡，刘店乡一带活动，但是一个时辰前，突然直接向咱们村扑来了，然后紧接着吊桥就被烧了！” “他们有多少人？” “最大的一支两百多人，最小的一支八十多人，六支土匪加起来大概有八百人左右！” “最近的一支土匪，距离咱们村还有多远？” “只剩下不到二十里，从他们现在的赶路速度来看，两个时辰后就能到。” “两个时辰……” 关晓柔沉吟片刻，转头看向唐冬冬：“等下我让万雨虹送一批弩弓去纺织厂，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必须保持警惕，每个会射击的女工，手里都必须有弩弓，万一土匪打来，她们必须第一时间去保护村子！” “好的！”唐冬冬点头，然后问道：“要停工吗？” “不用，”关晓柔摇头说道：“停工的话，她们都要回家，集合速度肯定没有在厂子里上班的时候快，夜里要是睡了，集合速度更慢。” “有道理！”唐冬冬点头。 交代完唐冬冬，关晓柔又转头看向三位村长：“村长，三爷爷，赵大爷，你们这边通知工地和窑厂的工人全部停工！” “为什么要停工？”关三爷问道。 “镖师人手不够，男工要组成打虎队，在村里巡逻，工钱照发。万一土匪打来，他们要协助镖师打击土匪！” 关晓柔说道：“告诉他们，这次关系到咱们村的生死，所有男人都不能退缩，否则现在就给我滚出西河湾！ 但是这次表现好的，我也会让人记下来，等当家的回来，我一定让当家的重重奖励他们！” “明白了！”三个村长都是第一次见关晓柔这么严厉的说话，赶紧点头。 “那就赶紧去忙吧！” 关晓柔把唐冬冬和三位村长送出屋子，却把小玉留了下来。 “嫂子，还有事吗？”小玉问道。 “你马上传信给钟铃儿，让她把广元和各县的镖师全撤回来！” “全撤回来，那商会怎么办？”小玉问道。 “商会的人一起撤回来。” “那店面怎么办？”小玉问道：“现在这么乱，没人守店，里面的东西肯定要被偷光。” “店面先不管了！”关晓柔说道：“店没了，咱们还可以再开，现在最重要的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村子！” 第608章 保护村子，就是保护咱们自己的家人 获取第1次 随着关晓柔的命令传达下去，整个西河湾村都迅速行动起来。 三个村长停下了窑厂、水泥厂、石灰厂和各个工地，把所有男工都集合起来。 “老少爷们，兄弟姐妹们，村子现在什么情况，不用我说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老村长站在台子上吼道：“土匪趁着先生不在，跑来金川劫掠，现在已经到了十几里外的南山、刘店，正奔着村来呢！ 土匪进村之后会发生什么，不用再说了吧？ 夫人说了，从现在开始，男人都要组成打虎队，和镖师一起对付土匪！ 谁要是怂了，现在赶紧滚出西河湾！表现好的，夫人也会找人记下来，先生回来重重有赏！” “老村长，你这么说就没把我们当成一家人，我虽然不是西河湾和关家村的，但是我一家老小都搬来这里，夫人不用交代，我也会帮着打土匪。” “夫人说什么赏不赏的，太见外了，我老张虽然是个粗人，没读过书，但是保护村子，就是保护咱们自己，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对，土匪进村，咱们都得死！” “兄弟们，跟土匪拼了！”m. 世道混乱，百姓都知道土匪进村的后果。 而且很多其他村的男工，老家被土匪祸祸了，心里对土匪早已恨得不行。 不用老村长怎么去动员，男工们自己都有危机感。 一个个回家拿起柴刀、菜刀、长枪等武器，家里不止一个男人，武器不够用的，就去冶铁车间去借。 不到半个时辰，西河湾规模最大的打虎队就成立了。 如今西河湾和关家村之间的空地已经全部被厂房和宿舍填满了，西河湾、关家村，以及由外村人组成的西河湾二队，已经连成了一大片。 为了方便管理，三个村长把打虎队也分成了三部分。 每个村子的男工，保护自己的村子。 一时间，三个村子的气氛都变得极为凝重。 特别是西河湾村，女工们纺着线织着布，手弩和箭匣就放在一边。 只要铜锣一响，她们拿起弩弓就能加入战斗。 关晓柔把村里所有老弱也集合到纺织厂食堂。 当初设计院子的时候，金锋就考虑过防御问题。 纺织厂、金锋家的四合院、冶炼车间都只有一墙之隔，围墙四周建有堡垒和可以放箭的暗格，算是西河湾最后一道防线。 万一土匪打进村子，关晓柔还可以带着纺织厂的女工进行最后的抵抗。 “嫂子，厂子和实验室都布置好了。” 小玉进来报告道。 实验室和各个厂子有太多金锋的秘密。 所以关晓柔安排小玉，在实验室和一些关键设备下边都埋了炸药。 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关晓柔会下令炸了这些地方。 各个厂子之前的物资，也全都被送进了后山库房。 老话说老实人的脾气，三伏天的炸雷。无心只为矢，莫欺老实人。 老实人不是傻子，只是平时不想计较那么多。 性格越柔弱的人，一旦狠起来，会比一般人更狠。 比如现在的关晓柔，眼中全是疯狂，小玉怀疑她已经做好了和土匪同归于尽的准备。 “传信给凉哥了吗？”关晓柔问道。 “传了，可是凉哥带着大军前行，速度很慢，根本来不及。” 小玉试探着问道：“要不然给我哥传信，让他尽快带人回来一趟？” 小玉的哥哥是刘铁，和张凉一样，算是最早一批追随金锋的村民。 刚开始负责带领护送队运送货物，后来护送队被镖局取代，他就成了村里的大总管，帮着金锋协调镖局、商会和各个厂子之间的关系。 金锋去西川的时候，刘铁负责带领劳工运送辎重粮草，算是后勤负责人。 剑门关对于金川来说至关重要，必须交给一个可靠的人。 张凉思考再三，决定把刘铁招进镇远军，然后派他去。 于是刘铁就带着数百骑兵，奔赴剑门关。 镇远军的手续齐整，交接本来应该很顺利，但是剑门关原有的守将得到权贵的示意，交接到一半之后，处处为难，总是鸡蛋里挑骨头，不肯走接下来的流程。 此时文书已经盖了章，说起来，剑门关已经属于镇远军。 万一剑门关有点闪失，那就是镇远军的责任，金锋作为镇远军负责人，肯定要被牵连。 这种情况下，刘铁哪里敢带人离开？等于被栓到了剑门关。 金锋手下总共才一千多战马，刘铁那边就有六百。 而且他带领的还是三百镖师和三百镇远军，也都是精锐。 如果刘铁带人回来增援，可以大大缓解金川的危局。 但是关晓柔皱眉思考片刻，却摇头说道：“剑门关那边故意为难你哥，就是为了把他留在那边，如果你哥带人回来，正合他们的主意！ 慕岚跟我说过，若是丢失关隘，按律是可以杀头，你哥不能动！” 剑门关是入蜀大关，按照大康律例，任何时候守军都不能低于五百。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张凉才派六百人过去。 多出来的一百人，就是为了防止守将找茬。 金锋平时做事尽量避免被人揪住把柄，关晓柔也被影响。 所以哪怕西河湾情况再困难，她都没想过让刘铁带人回援。 因为这样有可能牵连到金锋，让人拿这件事向金锋发难。 “要不然这样吧，让我哥派人把战马送回来一些，这样可以吗？”小玉问道。 “这个倒是可以！” 关晓柔微微点头。 村里的战马太少了，去哪里都得两条腿跑，太慢了。 如果有战马的话，支援各处的速度会快上几倍。 “那我马上去传信。”小玉答应一声，跑出去传信。 西河湾忙得一团糟，千里之外，金锋带着唐小北等人，顶着寒风进入随州郡。 随州地处鄂北，往西两百里便是汉江。 汉江也是长江重要支流之一，所以金川商会在随州郡也有一个驻点。 金锋他们入城之后，便直奔商会驻点。 “先生！夫人！” 随州驻点的女掌柜看到金锋，激动的眼泪都下来：“终于等到你们了！” “有事吗？” 金锋和唐小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担忧。 第609章 本宫要面圣！ 获取第1次 其实金锋不是正好经过随州，但是已经和金川、西川失联太久，金锋才特意绕了点路，从随州走一趟。 如果有事，小玉肯定会给随州这些他可能经过的驻点传信。 现在女掌柜的反应，也证明了这一点。 “金川出大事了！” 女掌柜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几封书信：“先生，这是最近收到的信！” 信被女掌柜一直放在怀里，此时还带着她的体温，按照金锋平时的闷骚性格，肯定不好意思直接去接。 但是此时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不等唐小北伸手，便一把抓过信封。 飞快的把所有来信浏览了一遍，金锋气得脸色铁青。 信都是这几天传来的，里面不光说了谢喜光和蔡留洋的事情，也说了金川近期的匪患！ “凉哥把整个广元的土匪都剿干净了，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土匪？” 唐小北也跟着看完书信，咬牙说道：“肯定是谢喜光在搞鬼，相公，让小玉去查，我怀疑这些土匪是老爷兵假扮的！”m. 士兵假扮土匪抢劫这种事听起来离谱，但是在大康却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且不是一次两次。 士兵也要吃饭，也要生活，粮饷被纨绔将领克扣了，他们只能这样。 “其他士兵假扮土匪，那是他们很清楚百姓不敢反抗，也不会留下把柄，可是咱们金川不一样，镖师才不会手软，抓点俘虏轻而易举，到时候随便一审就能问出来。” 金锋摇头说道：“就算再给谢喜光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干！” “可是这些土匪从哪儿冒出来的？”唐小北问道。 “小北，天下最开始是没有土匪的，百姓被逼的活不下去了，便有了土匪。” 金锋叹息道：“从信上来看，最开始出现的土匪，应该是有人从外地找来的，但是随后的土匪，很可能是金川周边活不下去的百姓。” “可是相公你筹集粮食，本来就是准备赈灾的啊！” 唐小北替金锋觉得委屈：“百姓怎么能这样？” “这事怨不得百姓，他们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金锋叹了口气，从信纸中抽出一张：“你看这里，小玉查到有人最近一直在四处煽风点火，说金川遍地都是粮食，咱们西河湾更是富得流油，铜钱堆得和山一样高。 今年川蜀遭灾，川北山区尤为严重，百姓都活不下去了，听说这样的地方，能不去抢吗？” “权贵们封锁咱们的粮仓我能理解，这样他们才能把自己的粮食卖出去，可是他们为什么煽动百姓去抢金川，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唐小北气愤说道：“他们图什么啊？” “还能图什么，为了让凉哥别再沿途剿匪，尽快回金川呗。” 金锋说道：“权贵之家虽然龌龊，却最在意脸面。 他们可以发灾难财，却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他们不能光明正大建粮仓，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粮食藏在土匪窝。 凉哥剿匪，等于在抢他们的粮食，他们不疯才怪呢。” “原来是这样。”唐小北恍然，随即问道：“可是也不对啊，现在土匪都快围村了，凉哥带着大军，就算再快也不可能赶回去了吧？” “应该是敌人的计策失算了。” 金锋说道：“他们刚开始可能是想找一批土匪威胁凉哥，却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的百姓效仿，现在已经失控了。” “都失控了，他们还在后边煽风点火干什么？” “虽然失控了，但是他们的目的却也达到了。”金锋说道：“村子周围有堡垒，双驼峰、黑水沟这些地方也都易守难攻，一群临时组建的土匪，想要打下来很难，凉哥要是不想看到整个金川被土匪肆虐，还是要尽快赶路回去增援！” 金锋说道：“所以他们的计策虽然失算了，但是目的却达到了，而且比计划的更加成功。因为现在动手的百姓不是他们找来的，一点破绽都不会留下！”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唐小北问道。 “这次显然有高人在背后谋划，我得好好想一下。” 金锋看向女掌柜：“准备饭菜，再派人去把我们的马好好喂喂。” “是，”女掌柜问道：“先生住在哪里，商会还是客栈？” “哪里都不住，我们吃过饭歇歇脚就走！” 金川出了这么大的事，金锋恨不得现在飞回去，哪里有心情休息？ 吃饭的时候，脑子都在想着对策。 饭碗旁边的信纸上也写得密密麻麻。 “尽快把这封信传回去！” 吃过饭，金锋叫来女掌柜，指了指桌子上的信纸，然后带着唐小北就走。 金锋收到消息，在疯狂赶路，远在京城的九公主，去金川商会找洛澜的时候，也得知了西河湾的情况。 “你说什么？金川现在到处都是土匪？” 九公主一脸难以置信。 她去过金川，见识过金川的繁荣和热闹。 在她心目中，金川是整个大康最有活力，发展前景最好的县府。 也是最不可能出现土匪的地方。 所有人都有正儿八经的工作，可以挣到不菲的工钱，谁去冒着杀头的危险做土匪干什么？ “我也不敢相信，可小玉绝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洛澜说着把金川传来的书信递给九公主。 九公主赶紧接过。 小玉给洛澜写信，就是为了向九公主求助，在信上把该写的东西都写上了。 以九公主的聪慧，马上捋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些王八蛋是活够了吗！” 九公主看完书信，气得把杯子扔了出去，砸得粉碎。 站在门口的沁儿赶紧冲进里屋。 洛澜赶紧低下头。 认识九公主这么久，九公主总是一副端庄从容的样子，洛澜还是第一次听到她骂人。 “沁儿，告诉宗人府，本宫要面圣！” 九公主冷声说道。 “殿下，宗人府说了，您不能进宫……” 沁儿小声说道。 宗人府专门管理皇室成员，九公主在去西川的时候，已经和吐蕃缔结了婚书，按照规矩，已经不能再住在皇宫。 这次回京后，九公主一直住在皇宫外的别院。 皇帝也心虚，九公主递交了好几次面圣申请，都被他打了回来。 如果是平时，九公主还能耐性等待，但是此时她真等不了了。 “告诉宗人府，本宫今天必须面圣，如果他们再敢阻拦，就是逼本宫玉石俱焚！” 第610章 父女密谈 获取第1次 金川出现这样的事，九公主不用想也知道金锋心里会有多么愤怒。 从平时的言谈举止，九公主能感受出来，金锋对于皇权没有任何敬畏之心。 这次如果处理不好，金锋造反的可能性太大了。 在没认识金锋之前，九公主肯定不会把一个小小的男爵放在眼里。 但是和金锋认识这么久，九公主太清楚他的能力了。 这是一个有能力掀翻大康的男人！ 九公主这次回来，说白了还是朝中权贵党争的原因。 但是和金锋的事比起来，权贵争斗不值一提！ 想到这里，九公主片刻不敢耽误，又看了一遍书信，转身就走。 沁儿先一步出发，去了宗人府。 等九公主赶到皇宫门口的时候，宗人府的老大陈元胜已经等在了路旁。一秒记住 见到九公主从车上下来，赶紧迎了上去。 “殿下，你要进宫面圣？” “是的，舞阳有极为要紧的事，必须马上面见父皇！” 九公主对着陈元胜微微行了一礼：“还望九爷爷不要为难舞阳。” 宗人府官员都是皇族成员担任，眼前这个人虽然只是中年，但是按照辈分，九公主应该给陈元胜叫爷爷。 “不是老臣为难殿下，是陛下最近身体不便，下旨说除了中枢大臣，不见任何人，老臣实在不能放殿下进去啊！” 陈元胜一脸为难的说道。 “舞阳真有极为要紧之事，实在拖延不得！” 九公主说着，又行了一礼：“还望九爷爷通融一二，算舞阳欠九爷爷一个人情！” 陈元胜摇了摇头，依旧挡在九公主面前。 “九爷爷，你就放舞阳过去嘛，父皇要是怪罪，九爷爷全都推到舞阳头上就行了。” 九公主第三次行礼。 可是陈元胜直接把眼睛闭上了。 “本宫再说最后一次，本宫今天必须见到父皇！” 九公主的眼睛微微眯起，不再自称舞阳，而是换成本宫。 语气也随之变冷。 这一切都说明九公主的耐心快被耗光了。 九公主在京城权贵中的威名不小，刚才一直好声好气的求着，陈元胜还能摆摆谱。 但是现在九公主明显已经发飙了，陈元胜哪里还敢继续摆架子？ 苦着脸说道：“真的不是老臣为难殿下，是老臣真的不敢放殿下进去啊！” “本宫不想听那么多，本宫只问你，放不放我进去！”九公主冷声问道。 “老臣真的不敢！”陈元胜依旧摇头。 “很好！”九公主微微点头，没有继续发火，而是转头看向沁儿：“去兴盛坊的廖家斋，让他们给本宫准备二斤青莲糕，本宫等下过去吃！” 说完，九公主就要上马车。 可是陈元胜却大惊失色，一把拉住马缰绳。 陈元胜的老婆是京城出了名的母老虎，而且家世不凡，陈元胜能在宗人府坐稳位置，靠的就是老婆娘家支持。 但是他老婆连着生了五个孩子，都是女儿，眼看着他们这一支就要绝后了，陈元胜就在外面找了一房外室，生了一儿一女。 这个外室就住在廖家斋后边的胡同。 九公主哪里是去吃糕点，这是摆明了在威胁他。 “九爷爷，你这是何意？”九公主冷笑：“你不让我进宫，我走还不行吗？” “算我怕了你，去吧去吧！” 陈元胜苦着脸拿出一个令牌。 放九公主进宫，他最多被皇帝骂一顿。 但是如果让九公主把他私生子的事情闹出来，以他家母老虎的性格，外室娘仨一个也别想活。 “那就多谢九爷爷了！” 九公主微微一笑，伸手接过令牌。 有了令牌，皇宫侍卫自然不敢阻拦九公主。 九公主带着沁儿，轻车熟路的进入后宫。 御花园中，陈佶正和几个妃子游戏，看到九公主过来，下意识就要闪人。 “父皇请留步，女儿有话说！” 九公主开口喊住陈佶。 陈佶见实在躲不开了，这才转身强自挤出一丝笑容：“舞阳回来啦，朕正好想找你，说说庆鑫尧的事呢。” 以九公主对陈佶的了解，接到圣旨就猜到皇帝肯定被人蛊惑了，所以才会那么着急召她回京。 等她离开之后，皇帝很可能要对庆鑫尧动手。 事实上，她全猜对了。 她离开之后没多久，就得到消息，庆鑫尧被夺职了。 换成了一个太监兼任西川州牧。 九公主因为这件事，被气得一天没吃饭。 可是当时她已经走了很远，而且圣旨已下，她返回西川也于事无补，只能尽快赶路回京，想要找陈佶收回成命。 然而陈佶一直避而不见。 如果不是今天九公主态度强硬，估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皇帝呢。 “父皇，女儿找你不是说庆鑫尧的事，而是其他事！” 九公主冲着几个妃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离开。 几个妃子全都扭头看向陈佶，见到陈佶摆手，一个个如蒙大赦，行过礼后转身就走。 “舞阳，来，靠着火炉坐。” 陈佶看着昔日最疼爱的女儿，柔声说道：“从西川回京，路上挺冷吧，你看你的脸都冻坏了。” 九公主为了赶路，顶着寒风一路从西川跑到京城。 虽然做了防护措施，但是脸上依旧被冻坏了一些。 这天下午，父女二人赶走随从，围着火炉聊了半个多时辰。 没有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是站在远处的太监发现，两人都有些激动，中间还有过激烈的争吵。 最后太监看到九公主跪在陈佶面前磕了个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也不知道九公主最后说了什么，在她离开之后，陈佶气得把火炉都掀了。 然后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一旁发呆。 一个妃子想要刷个存在感，看到皇帝没有穿厚衣服，讨好的拿着一个大氅过去，想要给皇帝披上。 结果皇帝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把这个妃子一脚揣进了池塘里。 …… 已经出宫的九公主，走到马车旁，又回头看了一眼宏伟的皇宫，突然觉得一阵压抑。 “下次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九公主正准备上马车，突然一支车队停在了她的马车旁边。 皇太子掀开帘子，笑着说道：“舞阳妹妹，以后你进宫可没那么简单了，好不容易进去了，怎么这么着急又走了？” 第611章 火速进川 获取第1次 陈佶生性风流，大大小小的皇子公主加起来有一百多。 太子陈泽佑是所有皇子公主的老大。 封建时代讲究长幼有序，陈泽佑的生母又是皇后，生下来没多久就被立为储君。 作为第一个孩子，初为人父的陈佶对太子也较为喜爱，要什么给什么。 陈泽佑曾经拿着玉玺砸核桃，陈佶都没有阻拦。 也正是这种溺爱，导致陈泽佑越来越放肆，越来越跋扈。 捉弄太监就算了，十二岁就开始欺辱宫女。 要知道后宫的宫女可是皇帝的禁脔，太子也不能碰。 皇后发现后，马上找了个理由处死了那个宫女，同时也警告陈泽佑。 可是陈泽佑食髓知味，嘴上答应的痛苦，很快又犯了老毛病，而且越来越频繁，涉及的宫女也越来越多。 皇后没办法，只能尽量遮掩。一秒记住 纸终究包不住火，陈佶后来还是发现了，为此大发雷霆，直接把太子赶到了东宫。 到了东宫之后，太子和薛衡庐这些纨绔子弟勾搭到一起，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早些年不知道祸祸了多少姑娘，直到出了青楼的事情，太子才总算消停下来。 不是改了性子，而是这件事让太子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他长了记性，从此变得更加阴狠，做事也更加隐秘。 九公主虽然还没找到证据，证明西川的事和太子有关，但是这种事不需要证据，只要她怀疑就够了。 所以九公主对太子没有任何好感。 没有理会他的风凉话，淡然的提起裙摆，踩着木凳登上马车。 沁儿掀起帘子，九公主进车舱之前，突然转头看向太子：“陈泽佑，西川的事情，本宫劝你最好收敛一些，否则你会后悔的。” “陈文儿，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太子冷着脸问道。 “你可以这么认为。”九公主淡然答道。 太子被九公主压制多年，如今九公主终于落魄了，他就是来看笑话的。 结果九公主太淡定了，根本没有一个失败者的沮丧样子。 这让太子很失望。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九公主还威胁他。 这让太子莫名的愤怒，指着九公主喊道：“陈文儿你倒贴去吐蕃，人家吐蕃都不要你，如今连皇宫都进不去了，凭什么威胁本王？” “本来以为你这两年有所长进，结果还是一点静气都没有，随便说两句就火冒三丈。” 九公主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康要是交给你，恐怕真的要亡了！” “陈文儿，你竟然敢诅咒大康！” 太子跳着脚骂道：“你给本王等着，本王现在就去宗人府！” “都这时候了，竟然还和孩子一样去告状。” 九公主完全没有和太子说话的兴致了，嗤笑一声，钻进马车。 等马车离开的时候，九公主还是掀开帘子，看着太子叹了口气：“陈泽佑，如果你还不想看到大康四分五裂，最好消停点，别再闹幺蛾子，特别是在西川。” 说完，放下帘子走了。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眉头却紧紧皱起。 九公主做事雷厉风行，但是说话却很内敛，像今天这样直接开口威胁太子的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一次实在是担心太子做的太过分，惹怒了金锋，才多说了几句。 可惜太子并不领情，也完全没有把金锋这个小小的男爵放在眼里。 朝着九公主马车离去的方向撇了撇嘴，嘀咕道：“都成了丧家之犬，还来威胁我，不就是想保住庆鑫尧吗，本王岂能让你如意？” 九公主和庆家一直支持三皇子，太子之所以和权贵合作，就是为了对付庆鑫尧。 马车上，九公主收敛心神，开口冲着外面的沁儿说道：“沁儿，去三哥那里，你再派人回去通知秦队长准备一下，等我和三哥谈完事情，咱们马上离京去金川！” “殿下，要不了多久天就黑了，明天再走吧？”沁儿说道。 “来不及了，”九公主摇头说道：“咱们必须在先生回去之前赶到金川，否则会出大乱子的！” “是！”沁儿答应一声，派人去安排。 当天下午，九公主和三皇子商谈许久。 商谈结束后连公主府都没回，在城门关闭前，带着沁儿、秦铭等人火速离京。 和回来的时候一样，九公主没有乘坐马车，而是和沁儿、秦铭等人一样骑马，以最快速度赶路。 一直到天彻底黑下来，实在看不清路才停下来安营扎寨。 “但愿时间还来得及吧。” 九公主抬头看着明月，心中暗自祈祷。 如今金锋已经到了鄂北地界，距离金川比京城近好几百里。 九公主非常担心自己来不及。 好在鄂北多山，而中原地区道路平坦，九公主可以直入关中，然后顺着嘉陵江顺流而下，赶路速度会比金锋更快一些。 “也不知道先生此时在干什么。” 想到金锋，九公主不由转头看向西南方。 可惜她没有千里眼，看不到千里之外的金锋，只看到迷蒙的夜色。 千里之外，金锋也在帐篷外看着明月。 只不过他没有想九公主，而是在为金川担心。 “相公，吃饭了！” 唐小北端着一个托盘过来。 金锋收敛心神，帮着唐小北掀开帐篷帘子。 匆忙赶路，条件有限，帐篷里除了铺盖之外，只有一张可以折叠的小木桌和两个小马扎。 唐小北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夫妻俩相对而坐。 金锋发现唐小北总是盯着自己看，给她夹了一块肉，笑着问道：“你不吃饭，老看着我干什么？看我能看饱吗？” “相公你现在可有一万多个小妾，我可得好好看看，要不然回村轻易就看不到了。” 唐小北吃吃笑着：“都说不声不响做大事，晓柔姐姐真够猛的。” “她就是在瞎胡闹！” 金锋叹了口气，无奈说道：“这不是污了人姑娘的清白嘛，以后让姑娘还怎么嫁人？” “都嫁给你了，还嫁什么人？” “一万多个小妾，我一天睡一个，也得睡几十年！” “那就一天多睡几个。”唐小北挑了挑眉毛，调侃道：“总之嫁给你就是咱金家的人，不能再嫁给别人！” “晓柔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第612章 雾夜偷袭 获取第1次 “相公，你这么说可就是不凭良心了。晓柔姐姐都是为了村子，都是为了你，怎么能说她胡闹呢？” 唐小北替关晓柔打抱不平：“当时县令要封了厂子，派的人已经在路上了，那种情况下，你说晓柔姐姐应该怎么办？” “我……”金锋被问住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当时是他在村里，还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关晓柔的办法虽然离谱，却也最快的破掉了蔡留洋的算计。 “行了，咱们现在离金川还远着呢，不管你是心痒痒，还是真的不高兴，够不着都是白想。” 唐小北给金锋舀了一勺肉汤：“赶紧吃饭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 “也不知道晓柔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金锋端起碗，微微叹了口气。 “放心吧，肯定不会有事的。”唐小北安慰道。 吃过晚饭，两人早早就睡下了。m. 可能因为白天的消息，金锋睡得非常不踏实，一直做噩梦。 在梦里，西河湾被土匪攻破了，他回去的时候，只看到一片狼藉。 他就拼命去找关晓柔和唐冬冬，可是把村子的废墟翻了一遍，也没找到关晓柔和唐冬冬的影子。 两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急得金锋大声呼喊两人的名字。 然后他就被自己的梦话声惊醒了。 如果是平时，唐小北听到金锋在梦里喊唐冬冬的名字，肯定免不了取笑一番。 可是这次却没有。 她能听出来，金锋刚才的语气很焦急，很恐惧。 “做噩梦了？” 唐小北点燃蜡烛，从小火炉上提过茶壶，帮金锋倒了一碗温水。 金锋接过茶碗，顺手把帐篷掀开一条缝。 发现此时已经是黎明，金锋干脆也不睡了，喝完水开始穿衣服。 千里之外，关晓柔和唐冬冬也没睡。 昨天下午，土匪就先后赶到西河湾外围。 但是土匪可能也清楚凭他们当时那点人，几乎不可能攻破西河湾的堡垒，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而是把西河湾周边的村子劫掠了一遍，然后在周围住了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关晓柔怎么可能睡得着？ 不光是她们俩，村里大部分人都没有睡，时刻在提防着土匪。 村外的堡垒是为了应对大部队建造的，能够封锁进村的道路，但是西河湾周边还有不少山丘，熟悉地形的猎人，完全可以从这些地方偷偷溜进村子。 毕竟金锋不可能用堡垒把整个村子都围起来。 为了防止有土匪偷溜进村，打虎队在整个村子外围点燃一堆堆篝火。 巡逻的频率也增加了一倍。 可是谁知道到了半夜的时候，山里竟然起了雾。 刚开始只是淡淡的薄雾，可是夜越深，雾就越浓。 到了黎明时分，雾气已经浓郁到三步之外几乎看不到人了。 “嫂子，这可不是个好情况啊！” 小玉看着浓雾，眉头紧紧皱起：“雾这么大，土匪要是趁着雾气进村，可就麻烦了。” “真是老天爷也不帮忙啊！” 关晓柔叹息一声，说道：“找人去告诉三位村长，把所有打虎队都叫起来，增加巡逻次数，绝对不能让人偷偷溜进村子！” “好！”小玉转身就走。 可是还没走到门口，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喧嚣之声。 雾气中，东南方向一片通红。 关晓柔心中一紧，下意识看向小玉。 雾实在太浓，小玉此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很快稳住心神，安慰道：“嫂子别着急，应该是哪里失火了，如果是土匪进攻的话，镖师肯定会发响箭的。” 话音刚落，东南方就传出两道尖锐的哨声。 紧接着还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关晓柔脸色一变，正准备安排人问问怎么回事，就看到一个女镖师飞奔进云子。 “夫人，组长，不好了，土匪把二号、三号堡垒点着了。” 女镖师飞快说道：“有个油坛子扔到了三号堡垒的手雷箱子上，把手雷箱子点燃了！” “什么？” 唐冬冬踉跄一下，差点腿软坐到地上。 二号、三号堡垒在村口位置，这两个堡垒被攻破，几乎等于打开了西河湾的大门。 “怎么会这样？”小玉也惊诧不已。 倒是一向柔弱的关晓柔，这个时候反而变得异常冷静，问道：“快说，怎么回事？” 女镖师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飞快把事情说了一遍。 土匪没有和关晓柔想的一样趁着大雾偷摸进村，而是偷偷地带着油坛从正前方靠近堡垒。 如果在平时，根本不可能让土匪成功。 可是刚才的雾实在太大，等堡垒上站岗的镖师发现异常的时候，土匪已经到了堡垒下边。 然后密密麻麻的油坛子砸了上来。 堡垒虽然都是混凝土结构，但是沾了油一样烧了起来。 建在堡垒顶部的重弩和投石车也被火海淹没。 两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就这么被摧毁了。 “夫人，组长，土匪已经进村了，你们快拿个主意啊！”女镖师着急说道。 “通知打虎队马上给我堵上去！” 关晓柔红着眼睛冷喝道：“告诉三位村长，无论如何，都决不能让土匪进村！” “是！”女镖师答应一声，转身跑了。 “小玉，你再派人去动员一下白班的女工，尽量帮打虎队！” 关晓柔又看向小玉：“如果看不清的话，就让她们自由行动，见到土匪直接杀！” 按照计划，如果土匪白天打来，白班女工负责保护纺织厂和冶铁车间，在家里休息的夜班女工则负责协助打虎队把土匪赶出村子。 “是！”小玉也跟着离开。 关晓柔拉上唐冬冬，转身冲进纺织厂。 女工们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有人好奇，有人恐惧，也有人蠢蠢欲动。 但是经常看到女镖师训练，女工们也被影响，虽然还做不到令行禁止，却没有人离开车间。 全都忍着心中的好奇和恐惧，默默等待。 看到关晓柔和唐冬冬进来，所有女工都马上打起精神，默默拿起手旁的弩弓。 “姐妹们，土匪进村了，不想被糟蹋，不想死的，都给我站起来！” 关晓柔举着喇叭喊道。 哗啦啦！ 所有女工全都站了起来。 “很好！按照之前说的，一车间守东墙和南墙，二车间守西墙和北墙！” 【作者有话说】 昨天没睡好，今天也没睡午觉，现在困得直点头，睡觉去。 第613章 雪上加霜 获取第1次 其实现在金川活动的土匪，一大半是周边百姓。 在陈师爷的推波助澜下，很多土匪都觉得西河湾遍地是银子和粮食，堡垒被烧掉之后，疯狂涌入村子，生怕跑得慢了，钱粮被人抢走了。 而对于西河湾、关家村的村民来说，让土匪冲进村子，全家都得完蛋。 所以关晓柔的命令还没传过去，打虎队的汉子就自发奔向村口。 双方在村口打谷场相遇，直接打了起来。 攻占双方都不是职业军人，但是战斗从一开始就极为激烈。 雾太大了，打虎队的汉子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一时之间没办法组建完整的防线，不少土匪都趁乱冲进村子。 然后等着他们的就是白班女工。 她们躲在院墙后边，草垛等地方，向进村的土匪放冷箭。 女工们经过几个月的练习，箭法都还可以，进村的土匪接连中招。 万一没有射中，女工也可以凭借熟悉的地形迅速脱身。m. 而土匪都是第一次来西河湾，大雾又浓，他们连路都摸不清，根本追不上。 就算能追上，也会被其他女工暗中射杀。 战斗从黎明打到半上午，一直打到浓雾消散才结束。 土匪还是太少，加上地形不熟，被打虎队和白班女工联手打出了村子。 “村长，带人在村口加上重弩、投石车，小心土匪再来！” “小玉，清点伤亡人数，安排军医尽快救治伤员！” “冬冬，从厂子里抽两百人出来，去医疗室帮忙！” 关晓柔冷静的发出一条条指令。 村子再次陷入一片忙碌之中。 关晓柔带着阿菊赶到医疗室，看望伤员。 医疗室已经被扩建，盖了一排砖瓦病房。 此时所有病房都躺满了伤员，大冷的天，魏无涯和一群女军医都忙得满头大汗。 “嫂子，受伤的兄弟姐妹都送来了，战死的兄弟也都收殓了，暂时安放在打谷场旁边的棚子里。” 小玉找到关晓柔，汇报道。 “阵亡多少兄弟？”关晓柔问道。 “女工死了六个，打虎队的兄弟们战死一百二十三人！” 小玉答道：“不过咱们打死了两百多土匪，还抓了一百多个活的。” “伤亡这么多？” 关晓柔心中一颤。 她知道肯定会死人，却没想到会死这么多。 “嫂子，打仗肯定会死人，这是没办法的事。” 小玉指了指病房：“麻烦的是，打虎队这次受伤的兄弟很多，现在还能继续打的，连一半都没有了……” 来打西河湾的土匪，只有部分是陈师爷安排的，其余大部分都是百姓。 寻常百姓谁敢轻易杀人？ 就算敢也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很难一击致命。 所以战斗的时候，双方基本都是拿着菜刀之类的武器胡乱对砍。 死掉的打虎队成员和土匪，很多是伤口太多，流血过多致死的。 反而是放冷箭的女工，都朝着致命位置招呼，被射中的土匪基本上当场就断气了。 这种打法也导致打虎队员受伤的人很多。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拄着拐杖的汉子蹦跳着过来了。 这个汉子是留守村子的两个残疾连长中的老樊。 另外一个连长当时在二号堡垒上值班，已经被大火烧死了。 此时老樊衣服上和拐杖上都还带着血迹，显然之前也上了前线。 “樊连长，你来啦！” 关晓柔让阿菊搬了个凳子，示意老樊坐下。 “多谢夫人！”樊连长累得不轻，也没客气。 “镖师伤亡如何？”关晓柔问道。 “活着的都在这儿了。” 樊连长叹息一声，指了指病房。 土匪发动偷袭，夜班镖师首当其冲，伤亡也是最严重的。 连长老童直接被烧死在堡垒，其余镖师战亡也超过七成，活下来的三成也个个带伤，被送到这里。 樊连长就是来看望受伤镖师的。 “白班镖师伤亡大吗？”关晓柔问道。 樊连长摇了摇头，叹息道：“还能接着打的，只有四成。” “为什么会这样？”关晓柔眉头微皱。 夜班镖师被偷袭，伤亡惨重她能理解，可是白班镖师当时在宿舍，怎么也会伤亡这么多？ “今天的雾太大了，我们组成战阵，根本看不清敌人在哪儿。” 樊连长无奈说道：“我没办法，只能让大家散开。” 这么一说，关晓柔就明白了。 镖师的战斗力主要体现在互相配合上。 分散开之后，镖师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一旦被土匪围攻，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关晓柔正准备说话，一个女镖师匆匆跑进来：“夫人，组长，拐子沟传信过来，有一群过千人的土匪，正在往咱们这边来！” “过千人？” 关晓柔的拳头紧紧握住，手指攥得发白。 如今聚集在村口的土匪已经不少，时不时还有其他土匪赶来。 而打虎队和镖师队都伤亡过半，村口的堡垒又被摧毁了。 最要命的是，今天又是个阴天，此时才刚过中午，山谷间已经开始起雾，夜里肯定又会是一场浓雾。 一旦再有一股超过千人规模的土匪杀过来，西河湾很可能撑不过去。 关晓柔狠狠咬了两下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思考对策。 可是如今西河湾已经成了土匪眼中的香饽饽，关晓柔又没有张凉的见识和天赋，短时间内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呢？ 只能叫来唐冬冬，让她尽量发动女工顶上打虎队和镖师的空缺。 很快，大批土匪要杀来的消息就在村里传开，整个村里都笼罩在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氛围中。 关晓柔布置好任务之后，登上村口的山坡。 看着村外密密麻麻的土匪，表情凝重。 几十里外，铁罐山上的左菲菲也和关晓柔一样的表情。 之前的几天，铁罐山也遭遇了几次土匪袭击，但是都被驻守的镖师和女工联手击退了。 左菲菲表情凝重的原因，并不是铁罐山有危险，而是她刚才也收到了拐子沟附近出现大批土匪的消息。 当初去西河湾收岁粮的就是铁罐山土匪，双方距离并不远。 村里昨夜发生的战斗，以及现在的情况，左菲菲都听说了。 也很清楚如果让拐子沟的这群土匪跑到西河湾，后果会是多么严重！ 而铁罐山虽然不是土匪的必经之路，却在拐子沟和西河湾之间。 “要不要拦住这群土匪呢？” 第614章 生是先生的人，死是先生的鬼！ 获取第1次 香皂厂自从成立以来，就一直是金锋麾下的支柱产业。 虽然后来赚的钱不如黑刀和水玉那么多，但是黑刀和水玉的价钱太高，整个大康能买得起的人就那么多，不可能一直火下去。 特别是水玉珠，随着时间推移，价值肯定会逐步降低。 但是香皂不一样。 香皂属于日常消耗品，而且小地主小商人也能消费得起，加上青楼这个巨大的市场，可以给金锋带来源源不断的稳定收入。 而且关晓柔和婉娘还在持续研发，随后会推出洗发水、洗衣粉、香水等其他产品，发展潜力巨大。 所以金锋一直非常重视铁罐山。 加上离西河湾不远，金锋和关晓柔也经常过来。 铁罐山女工都是可怜人，因为工作原因又不能轻易下山，金锋怕她们在山上时间长憋坏了，纺织厂举办过运动会之后，就要求方菲菲在铁罐山也办了一场。 香皂厂女工平时没有什么消遣方式，所以热情比纺织厂女工还高，事后还让金锋举办联赛，要去西河湾和纺织厂女工一较高下。 金锋当时被一群女工围着调戏，为了尽快脱身就答应明年春天让她们去村里比赛。一秒记住 他只是随口一说，但是铁罐山女工却极为认真，最近一段时间训练都非常刻苦。 因为距离西河湾很近，所以驻守在铁罐山的镖师数量，比双驼峰和黑水沟少很多。 但是左菲菲一次都没有向关晓柔求援。 一是铁罐山地形的确易守难攻，二就是铁罐山的女工能打。 之前几次土匪袭击，就是因为有女工协助，镖师才轻易击退敌人。 香皂厂女工都是苦命人，是金锋把她们从火海拉了出来。 女工们也一直对金锋心存感激。 单说忠诚的话，金锋麾下所有厂子，香皂厂女工对他最忠诚。 这一点连镇远镖局都比不上。 上午听说土匪围攻西河湾，不少女工主动找到左菲菲，申请去增援西河湾。 只是左菲菲还没考虑好是否同意，她们又收到消息，土匪被打虎队和纺织厂女工联手打出了村子。 女工们才放心下来。 结果没过多久，左菲菲又得到了拐子沟的消息。 这一次她没有再传出去，而是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思考对策。 铁罐山存粮足够吃很久，地形也易守难攻，如果只是一味死守的话，左菲菲自信能坚持到明年。 但是西河湾外面目前已经聚集了很多土匪，如果拐子沟的这群土匪再赶过去，西河湾很可能失守。 她明明有阻拦这群土匪的机会，结果却坐视不理，任由土匪攻破西河湾，如果金锋回来，她怎么跟金锋交代？ 可是拐子沟聚集这么多土匪，显然有人在背后组织，如果她派人下山阻拦，很可能会伤亡惨重。 要不要帮忙？ 左菲菲也不敢轻易做出决定。 左张氏发现左菲菲一动不动的在院子里坐了半个时辰，上前问道：“菲菲，你怎么了？” “娘，你说我该怎么办？” 左菲菲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选择，就把情况给左张氏说了一遍。 左张氏听完，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菲菲，你要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话，能不能听听娘的意见？” 左菲菲抬起头，诧异看向左张氏。 左张氏是个很传统的封建女性，左菲菲工作上的事，从来不会多嘴。 刚才左菲菲说那么多，也不是想让左张氏帮忙出主意，只是想找个可以信赖的人倾诉一下。 可是谁知道左张氏却一反常态，主动要提建议。 左菲菲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娘，你说！” “我觉得你应该拦住这群土匪！”左张氏说道。 “为什么？” “因为金先生对咱们有恩，对整个铁罐山所有姑娘都有恩，你若是隐瞒不说，或者不让姑娘们去帮忙，事后不光没办法向金先生交代，其他姑娘也会埋怨你，以后你还怎么管厂子？” 左张氏说道：“所以娘觉得，你应该和关晓柔一样，把事情明明白白的说清楚，然后让姑娘们自己去选，愿意去阻拦土匪的，就自己报名，这样谁也埋怨不到你头上。” 左菲菲闻言，微微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 “菲菲，拐子沟到铁罐山可不远，你要是决定好了，可得快点去办，要不然可就来不及了。” 左张氏又提醒一句。 “好，就按娘说的来办！” 左菲菲握了握拳头，站了起来。 “菲菲，你是厂长，打仗的时候就是将军，你的任务是指挥作战，可不能往前冲，知道吗？” 左张氏拉住左菲菲袖子，交代道。 “我知道！”左菲菲拍了拍母亲的胳膊：“娘，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回来！” 左张氏这才放开左菲菲。 左菲菲笑了笑，转身离开。 左张氏看着女儿的背影，眼中闪过期待之色。 “菲菲，你能不能上位，就看这一次了。” 关晓柔派人来铁罐山询问女工们要做小妾还是家奴的时候，左菲菲因为害羞，想选做家奴，却被左张氏逼着选择做小妾。 其他女工一看左菲菲带头这么选，除了一些和左张氏一样年纪大的，其他姑娘也几乎全都选择了做小妾。 左张氏劝左菲菲去阻拦土匪，除了刚才她说的原因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还想撮合金锋和左菲菲。 左菲菲如果帮西河湾拦住土匪，不管输赢如何，关晓柔都会感激。 金锋回来后知道这事，也肯定会对左菲菲刮目相看。 左菲菲是厂长，打仗又不用冲到前面，没有性命危险，又能让她在金锋心中留个好印象，何乐而不为呢？ 左菲菲哪里知道左张氏的建议后边还有这么一层小心思？ 从院子里出来后，第一时间让人敲响了铜锣。 女工们这两天一直保持着警惕，听到锣声，马上聚集到空地上。 “姐妹们，西河湾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我刚刚接到消息……” 左菲菲举着铁皮喇叭，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道：“愿意去阻拦土匪的姐妹，现在请举手！” 话音一落，便有十几个女工举起手臂。 然后又有几十个。 接着举手的人越来越多。 最后几乎所有女工都举起手臂。 左菲菲有些意外，但她很快冷静下来，提醒道：“姐妹们，你们可要想清楚，一旦下山，可就不一定能活着回来了！” “左厂长，没有先生，我早就死了！” “阿绻，咱们现在都是金家的小妾，你怎么还叫先生呢，要叫当家的！” “对，生是先生的人，死是先生的鬼，当家的不在，西河湾就是咱们的家，不能让土匪祸祸了！” “纺织厂的女工都敢打土匪，咱们铁罐山不能输给她们！” 第615章 羊圈岭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封建时代的百姓识字的不多，单纯质朴的近乎愚昧。 很多刺客仅仅因为权贵请他喝了一顿酒，故作礼贤下士的吹捧几句，就愿意为对方去死。 也有很多妇人死了男人，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完全可以再婚，可是偏偏不愿意，坚持孤独终老。 很多金锋无法理解的事情，在封建时代都普遍存在。 铁罐山女工就是其中典型。 金锋当初攻打铁罐山，并不是为了解救山里沦为“肉马”的姑娘，而是土匪主动挑衅。 事实上金锋是打下铁罐山之后，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肉马”这种存在。 救下她们不过是顺手的事。 从广元牙行购买奴婢的初衷，除了同情之外，更多的原因是香皂厂的规模不断扩大，金锋需要她们来做工。 但是女工们却不这样想，在她们质朴单纯的三观中，金锋就是她们的救命恩人。 所以哪怕唐小北因为香皂的配方，要求铁罐山女工不能下山，她们也从无怨言。 金锋曾经觉得于心不忍，尝试过逐渐开放铁罐山，不再限制女工下山。 结果反对最激烈的不是唐小北，而是铁罐山女工。 这就是时代不同造成的三观不同。 不管金锋怎么看待纳妾这件事，但是在铁罐山女工心里，领了关晓柔送来的婚书，就是金家人。 最重要的是，她们不想输给纺织厂女工。 就算有些胆小的女工不想打仗，可是其她同伴都举了手，她们也不好意思不举手。 弄到最后，所有女工都举手报了名。 这样反而让左菲菲有些为难了。 铁罐山也需要留人，她不可能把所有女工都带走。 沉吟一声，说道：“小组长安排抓阄，抓到两道杠的去，抓到一道杠的留下来守家，所有人都不能看别人的，否则关小黑屋！” 这样的话，如果有人不想去，却因为不好意思而举手，就可以留下来。 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抓到了什么。 小组长们在安排抓阄，一个左眼蒙着黑布，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急匆匆从山下跑来。 他是负责驻守铁罐山的镖师排长秦飞。 之前一直在铁林军服役，金锋攻打清水谷的时候，他脸上被党项人砍了一刀，眼睛被砍瞎一只。 退役之后，就加入了镇远镖局，被张凉派来镇守铁罐山。 镖师平时驻扎在山下，基本很少上山，秦飞刚刚得到左菲菲聚集女工，要阻拦土匪的消息。 被吓了一跳，然后第一时间上山。 “左厂长，我听说你要带着女工去阻止拐子沟土匪？” “是的，”左菲菲点头说道：“秦排长，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秦飞没有问左菲菲找他干什么，而是瞪眼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土匪可是会杀人的！” “我当然知道土匪会杀人，所以才这么做！” 左菲菲说道：“西河湾周边都是空地，村口的堡垒还被土匪摧毁了，一旦咱们让土匪过去，西河湾会死很多人！ 咱们铁罐山明明有阻止土匪的机会，却坐视不理，等先生回来，你我如何向先生交代？” “这……”秦飞被问住了。 铁罐山周边多山，从地形上来说，的确比西河湾更加适合阻拦土匪。 而且女工们也自愿参加战斗。 他和左菲菲如果不同意，的确说不过去。 秦飞发现女工们已经开始领取弩弓，知道事情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干脆也断掉了劝阻的念头，问道：“左厂长准备怎么打？” “打仗的事我不懂，刚才想着去找秦排长商量，还没来得及去，你就来了。” 左菲菲说道：“秦排长觉得应该怎么打？” 她是金锋从外地买来的，上了铁罐山之后就没下去过几次，对于周边的地形完全陌生。 而秦飞的老家就在铁罐山附近，爷爷父亲又是老猎人，对周围每个山头，每条山沟都极为熟悉。 但是秦飞没有立刻回答左菲菲的问题，而是皱眉思考一阵，然后才说道：“既然左厂长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如果一定要打，我觉得咱们应该在羊圈岭动手！” “为何？” “羊圈岭的官道一侧是悬崖，一侧是陡峭的山崖，最适合打埋伏，而且是拐子沟去西河湾的必经之路，土匪想要避开，就得多绕好几十里！” 秦飞说道：“先生说打仗最好以逸待劳，羊圈岭到铁罐山很近，咱们两炷香就能赶过去，然后等着土匪过来就行了！” “看来秦排长已经想好了，那就按照秦排长说的来！” 左菲菲点点头，然后问道：“秦排长还有其他要交代的吗？” “其他的……”秦飞想了一下，说道：“除了弩弓之外，左厂长再派人去砍一些竹子过来，另外再把食堂的锅盖都拿过来！” “砍竹子，拿锅盖？”左菲菲怀疑自己听错了：“为什么？” “我看过你们训练，姑娘们射箭、操控投石车都没问题，但是一旦打起白刃战，恐怕就不行了。” 秦飞解释道：“所以我想用先生在清水谷的阵法，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伤亡。” 左菲菲虽然很想问问金锋在清水谷用了什么阵法，但是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便选择相信秦飞，马上安排人去竹林砍竹子，去食堂取锅盖。 等竹子送过来，女工们也准备好了。 秦飞给她们每人发了一根削尖的竹竿，女工们便排着队出发，奔赴羊圈岭。 在路上，左菲菲终于找到了机会，向秦飞询问清水谷的事情。 秦飞就把金锋临危受命，然后带着数千铁林军力挽狂澜，挫败党项的事情说了一遍。 作为金锋的崇拜者之一，秦飞在讲述的过程中难免有点艺术加工，把本就激烈的战斗说得更加惊心动魄，听得左菲菲一愣一愣的。 在她的印象中，金锋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在铁罐山还经常被姑娘们调戏得面红耳赤落荒而逃。 但是今天她从秦飞的嘴里，知道了金锋的另外一面。 也知道了什么是马其顿方阵。 看着眼前的羊圈岭山道，左菲菲微微点头：“这个地方的确非常适合秦排长你说的阵法！” 第616章 主动和被动 羊圈岭和清水谷的地形其实有很大区别。 清水谷两侧都是山崖，而羊圈岭一侧是山崖，一侧是悬崖。 但是两者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前进的路都只有一条。 所以羊圈岭的确非常适合马其顿方阵。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铁罐山的盾牌太少，而且敌人已经快到羊圈岭，赶制也来不及了，只能先用锅盖来代替。 害怕女工不会使用盾牌，也害怕万一真的打起白刃战，女工会胆怯，秦飞从负责驻守的镖师中抽调出两个班，专门负责执盾，顶在最前面。 之前女工们并没有演练过马其顿方阵，秦飞只能让左菲菲把小组长召集起来，趁着女工们布置重弩和投石车的时候，用小石块给小组长们讲解。 其实马其顿方阵并不复杂，小组长们很快就听明白了，散会后就带着各自的手下开始演练。 …… 西河湾。 自从得知拐子沟土匪要来，整个村子就笼罩在大战欲来的紧张气氛中。 关晓柔带着唐冬冬和小玉，在村里一遍遍巡察，生怕哪里出现问题。 按照时间计算，土匪申时左右就会赶到西河湾，可是一直等到酉时，太阳都快落山了，土匪还没来。 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关晓柔害怕土匪打来，更害怕明明知道土匪要来，却迟迟不来。 可是此时村外都是土匪，斥候们进不来，村子里的探子也出不去。 频繁的传递消息，探子们带出去的信鸽也都放回来完了。 也就是说，现在西河湾村几乎成了聋子瞎子，连敌人到哪儿了都不知道。 关晓柔很想问问小玉，是不是情报弄错了，或者土匪去了别处。 可是从中午开始，她就和小玉在一起，她不知道的事，小玉恐怕也不知道。 “难道土匪准备等起雾了再打？”唐冬冬猜测道。 “很有可能。”关晓柔闻言，秀眉紧蹙。 此时还没入夜，雾气已经很浓，到了夜里，肯定会和昨夜差不多。 这对西河湾一方来说，非常不利。 一旦浓雾弥漫，连敌人在哪儿都看不清，重弩和投石车等于成了摆设。 镖师也没办法组阵抵抗，只能化整为零增援各处，极大的拉低了镖师的战斗力。 “小玉，你想想办法，必须要搞清楚拐子沟土匪到了哪里！” 关晓柔说道：“如果他们真这么打算的话，咱们也不能一直等着挨打！” “晓柔，你准备主动出村吗？”唐冬冬皱眉提醒道：“你可要想清楚，出村容易，万一中了土匪的圈套，再想回来就难了！” 西河湾如今剩下的镖师和男工已经不多，最好的办法就是凭借村里的工事进行防守。 出村实在有些冒险。 “我知道，可是当家的说过，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关晓柔说道：“咱们躲在村里，打不打，什么时候打，都是土匪说了算，咱们太吃亏了。 还不如趁着现在还能看得见，让樊连长组织镖师，先打一场，就算不能把村外的土匪全打跑，也能先杀一茬，晚上进村的土匪也少一点！” “你这样说，好像也很有道理！”唐冬冬点头。 如今主动权在土匪手里，一味地防守，对于西河湾来说，的确非常不利。 “小玉，我等下找樊连长商议一下能不能主动打出去，你找几个机灵点的探子，如果樊连长同意我的主意，你就让他们跟着樊连长一起冲出去！” 关晓柔说道：“你让探子一定要打听清楚两点，第一，拐子沟的土匪到哪儿了！第二，村外现在总共有多少土匪！” “是！”小玉点头，正准备叫人，却看到一个女镖师狂奔而来。 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污泥和口子，脸上还带着血迹。 “小田，你没事吧？” 小玉赶紧迎了上去。 这个女镖师是她最得力的助手之一，身手灵活，做事也机灵，之前被小玉派到了外面打探消息。 西河湾被土匪围困之后，她是第一个回来的探子。 “没事，就是在山里被树枝刮破了脸。” 小田毫不在意地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 土匪包围了西河湾，她只能从后山老林子里钻过来。 此时老林子里的积雪足以没过膝盖，在其中跋涉极为艰辛，而且非常危险。 但是小田还是趟过来了。 小玉确认她真的没事，一边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小田披上，一边着急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拐子沟的土匪到哪儿了？” 关晓柔和唐冬冬闻言，也同时盯上小田。 “知道，我就是为了这事儿回来的！” 小田说道：“拐子沟来的土匪，被铁罐山的左厂长带人拦在了羊圈岭，现在已经打起来了！” “什么？” 关晓柔和唐冬冬同时瞪大眼睛。 小玉也露出诧异之色。 关晓柔最先回过神来，着急问道：“战况如何？” “最开始的时候，土匪没想到左厂长敢带人阻拦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且香皂厂的姐妹们重弩和投石车用得很熟练，把土匪死死挡在羊圈岭外面，土匪冲了好几次，死了很多人，都没有冲过去。” 小田飞快说道：“但是拐子沟的土匪显然有人在背后组织，发现实在冲不过去，就不再让土匪冲锋，而是停止了攻击。” “土匪是放弃了吗？”唐冬冬问道。 “不知道，我看到土匪们不再打了，就赶紧回来报信。” 小田摇头：“不过土匪没有离开，也没有生火做饭，而是坐在羊圈岭外面的山谷休息，看着不像是要放弃的样子。” “羊圈岭那边起雾了吗？”关晓柔突然问道。 “起了，而且雾气不小……” 小田说到这里，突然瞪大眼睛：“我明白了，土匪肯定在等着天黑起雾，这样左厂长她们就看不清了！” “大雾一起来，等敌人跑到一丈内才能看见，昨晚咱们就吃了大雾的亏！” 唐冬冬担忧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左菲菲就危险了！” 关晓柔双拳紧握，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 唐冬冬对关晓柔非常了解，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心中一紧：“晓柔，你不会想去救左菲菲吧？” 第617章 先生来信了 获取第1次 “当然要救！” 关晓柔下意识回答：“你知道当家的有多重视铁罐山，而且左菲菲是为了帮村里阻拦土匪才下山的，咱们不能眼看着左菲菲她们遇到危险，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可是羊圈岭到村里可不近，咱们贸然带人过去，太危险了！弄不好救人不成，反而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唐冬冬当即表示反对。 “我知道，我知道！” 这两天一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的关晓柔，此时终于再也撑不住了，急得来回转圈：“当家的说过，只要肯去想，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一定能想出来办法！我一定能想出来办法！” 可是此时西河湾能用的武器，大部分都用上了，手里又没有足够的人手，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男工女工们虽然数量不少，但是都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借着村子防守都伤亡惨重，派他们出去救援左菲菲就是去送死。 而且会死得毫无意义。 镖师倒是应该能杀出土匪的包围，可是村里所剩的镖师保护村子都不够用，一旦派出去了，村子怎么办？ 铁罐山很重要，村子里的厂子更重要！一秒记住 关晓柔甚至连热气球都想到了，可是负责热气球的镖师说雾太大，热气球到了天上也看不清敌人，放飞出去也是白搭。 金锋交代过，热气球是西河湾救命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 关晓柔思考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使用热气球。 “怎么办？怎么办！” 关晓柔心乱如麻，急得嘴唇都快咬破了，却根本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当家的说过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个人想不出办法，就多找几个人一起想！” 想到这里，关晓柔说道：“小玉，找人去看看三位村长和樊连长有时间没，如果有时间，过来开个会，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小玉准备答话，又有一个女镖师跑了过来。 “夫人，组长，先生来信了！” 女镖师举着一个小竹筒，边跑边喊。 “快拿来我看看！” 关晓柔激动的快步迎上去接过竹筒。 金锋携带的信鸽不多，轻易不舍得用，关晓柔已经有段时间没收到他的消息了。 虽然还不知道竹筒里写了什么，但是光知道金锋来信，关晓柔心中就安定不少。 飞快的拆开小竹筒，拿出一张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纸条。 这时候关晓柔才想起来自己不识字，也顾不上尴尬了，把纸条递给唐冬冬：“快，看看当家的说了什么！” 唐冬冬接过纸条，快速查看。 之前脸上冰雪一般的愁容，也如同见到了阳光一样，飞快消散。 变成了惊喜、震撼，还有点恍然大悟。 关晓柔一看唐冬冬这样，更着急了，拉着唐冬冬的袖子问道：“当家的到哪儿了？” “锋哥说他和小北已经到随州了，很快就能回来，也知道了咱们这边的事。” “当家的怎么说？” “锋哥说让铁子哥送三百匹战马回来，然后再把广元郡城和各县的镖师都撤回来，组成骑兵队，以最快的速度剿匪，震慑周边，以免有更多百姓冒充土匪趁火打劫！” 唐冬冬飞快说道：“锋哥还说了，让小玉尽快发动百姓，开展宣传战，告诉百姓冒充土匪来金川抢掠是杀头的大罪，就算官府不追究，镇远镖局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我前几天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关晓柔听完唐冬冬的话，狠狠的对着自己的额头拍了几下。 飞鸽传书的速度虽然快，但是一来一回依旧需要几天时间。 金锋在随州知道的信息，是几天前的。 他也没料到匪患会蔓延的这么快，也低估了陈师爷的手段。 如果是匪患刚爆发的时候，金锋的办法肯定很管用，但是这几天村里的镖师已经被陈师爷设计抽空，铁罐山、黑水沟、双驼峰等地也被陈师爷分割开来，只能各自为战。 其实关晓柔已经给刘铁和钟铃儿传信了，算是和金锋的办法不谋而合，只是她反应慢了，现在战马和镖师都还没到位。 关晓柔明知道金锋的办法很管用，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晓柔你别自责了，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唐冬冬安慰一声，顺便岔开话题：“我还没说完呢，锋哥还交代了别的事。” “快说！”关晓柔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锋哥说让小玉告诉百姓，咱们西河湾从江南购买了粮食，准备赈灾，但是西川那边的权贵想卖高价粮发灾难财，就找茬把咱们的粮仓封了。” 说到这里，唐冬冬转头看向小玉：“锋哥特意交代，要提前跟百姓保证，咱们金川商会的粮仓一旦解封，粮食全都按照去年这个时候的价格出售，绝不会涨价，就算没钱的百姓，也可以帮着咱们做工换粮！” “我明白了！”小玉点头记下，随即皱眉说道：“可是这样一来，先生就把权贵彻底得罪死了！” “当家的从开始筹粮，就知道会得罪很多人。” 关晓柔想起金锋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摇头说道：“不用担心这些，按当家的交代去办！” “是！” 小玉带着小田和送信的女镖师离开。 宣传战牵扯到方方面面，小玉必须亲自安排。 关晓柔收起纸条，准备回去等村长和樊连长，结果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密集的锣声。 “怎么回事？土匪又进攻了？” 关晓柔脸色不由一变。 “嫂子，铁子哥带人回来了，还带回来好多战马！” 一个村民飞奔进来：“村口的土匪都被铁子哥带人冲散了！” “铁子哥终于回来了！” 关晓柔提着裙摆冲出院子。 阿菊赶紧带着几个女镖师跟上。 村口，刘铁带着数十名骑兵，组成箭矢队形，在土匪群中来回穿梭！ 知道村里形势危急，刘铁带回来的全都是最早一批的老镖师，不光参与过多次剿匪，还都参与了西川之战，全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可以说是金锋麾下精锐中的精锐。 不仅弓马娴熟，下手也狠辣无情！ 虽然没有装备黑甲，但是每个人都配备了锋利的黑刀。 第618章 救兵回来了！ 获取第1次 刘铁带领的悍勇之师，就算面对面和党项、吐蕃骑兵硬刚都不会落下风，更何况对付一群趁火打劫的乌合之众了。 双方的战斗力、战斗意识、战斗手段都完全不是一个等量级的。 队伍所过之处，鲜血飞溅、尸体遍地！ 之前气势汹汹的土匪，被几十骑兵杀得四散溃逃！ 刘铁还不作罢，把队伍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继续追杀，一部分绕着村子纵马狂奔，继续驱赶、击杀其他位置土匪。 刘铁驱马进村，正好遇到闻讯赶来的小玉。 “哥，你怎么才回来啊！” 小玉看着村口拼命逃窜的土匪，再看看骑在马上的刘铁，眼圈一下子红了。 作为西河湾的情报负责人，小玉非常清楚村里的状况。 可以说危如累卵，随时都可能被土匪打进来。 土匪进村的后果，小玉都不用想也知道会如何。m. 刘铁看着周围，表情也极为愤怒。 他接到小玉的传信就带人往回赶，而且每个人除了自己骑乘的战马，另外还带着三到四匹马。 担心村里出事，刘铁带着骑兵队换马不换人，一路没停的狂奔回来。 结果还是回来晚了。 虽然之前的尸体都已经被收殓，但是从地上的血迹、树上的砍痕、墙上的箭孔……都能看出来之前村里爆发过极为惨烈的战斗！ 刘铁正准备说话，就看到关晓柔从巷子里冲出来。 看到村口的景象，关晓柔脚步停了下来，缓缓靠在墙上，两腿有点发软。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 不是吓的，而是激动的。 提心吊胆这么多天，现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来了！ 土匪之围，终于暂时解除了！ 村子保住了！ “夫人，我回来晚了！” 刘铁从战马上跳下来，右手放在胸前，冲着关晓柔低下头。 关晓柔伸手擦掉泪水，脸色又恢复了平静，腰杆也再次挺得笔直，开口问道：“铁子哥你回来，剑门关那边安排好了吗？” “夫人放心吧，田先生在剑门关，交接的事一直是他在处理，我在不在区别不大。” 田先生是田家湾一个中年秀才，金锋崛起后来西河湾谋生路，一直帮助金锋打理一些文案工作，对于人情世故也算练达，处理交接的事情，的确比刘铁这个文盲合适。 关晓柔点点头，接着问道：“那铁子哥你带了多少人马回来？” “骑兵八十，战马三百匹！” “人呢？”关晓柔看了看刘铁背后。 骑兵被刘铁分成两队去杀土匪，此时刘铁只带了两个人。 “我让方洲去追杀溃逃的土匪，老雷带人去清剿村子周边去了。” “方洲，老雷？”关晓柔露出疑惑之色。 之前她很少关心镖局的事，刘铁说的两个人，她都没有印象。 “哦，方洲和老雷是从外村招来的，最近才提拔到排长。” 刘铁赶紧解释。 “派人去给他们传个话，我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不要手下留情，给我狠狠的杀，能杀多少杀多少！” 关晓柔杀气腾腾说道：“一炷香之后，他们必须要回来！” “是！” 在刘铁的印象中，关晓柔一直是恬静柔弱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表情如此严肃，第一次听她说出如此狠辣的话。 赶紧派人去通知负责追杀的排长。 一炷香之后，两个镖师排长带着各自的队伍先后返回。 所有镖师坐下的战马全都滴滴答答往下滴着血。 不是镖师和战马的血，而是土匪的血！ 在镖师追杀土匪的这段时间，关晓柔带着阿菊去后山库房取来了黑甲。 “兄弟们，我知道大家很累，但是现在情况危急，没有时间给大家休息了！” 刘铁指着地上的大木箱喊道：“这里是黑甲，给大家一盏茶的时间换甲，一盏茶后，出发去羊圈岭！” 刚才他已经听小玉说了羊圈岭的事。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刘铁恨不得现在长翅膀飞到羊圈岭。 镖师们虽然不知道羊圈岭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严格的训练让他们没有多问，也顾不上脱掉外衣，直接开始往身上套黑甲。 小玉也知道时间紧，带着一群妇人帮镖师系黑甲扣子。 唐冬冬则带着女工们，给骑兵们的水壶倒水，往他们的粮袋里塞包子。 不到半盏茶，所有镖师全部换装结束。 刘铁正准备下令出发，关晓柔过来了。 身上的一袭长裙换成了镖师一样黑甲。 人靠衣装马靠鞍，关晓柔的黑甲是金锋专门为她量身打造的，极为贴身。 向来柔弱的关晓柔，此时穿上黑甲，显得英姿飒爽。 再配上严肃的表情，颇有女将风范。 正在给镖师水壶加水的唐冬冬，一看关晓柔穿盔甲，脸色马上变了。 别人不知道，但是她却很清楚，这套盔甲是唐小北看到女镖师穿黑甲好看，求着金锋打造的。 金锋没办法，就给唐小北打了一套，也给关晓柔打了一套。 唐小北喜欢的不行，时不时穿着出来嘚瑟，关晓柔却一直不喜欢，除了刚做好的时候穿过一次，之后就收进箱子，再也没动过。 现在穿到身上，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晓柔，你要干什么？” 唐冬冬扔掉水瓢，跑上去一把拉住关晓柔的胳膊。 “冬冬，我要去羊圈岭看看，我回来之前，家里就交给你了！” 关晓柔平静说道。 “你又不会杀人，去羊圈岭干什么？” “左菲菲带着铁罐山的姐妹们冒死拦住土匪，当家的不在，我得去看看，要不然人心就寒了！” 关晓柔说道：“当家的临走时让我看好家，我不能让铁罐山的人心散了！” “那你等打完了再去行吗？” 唐冬冬拉着关晓柔的胳膊不松手：“战场上刀箭无眼，你要是……要是有个闪失，我怎么跟锋哥交代？” “我这不是穿着盔甲么，没事的。” 关晓柔挣开胳膊，看到唐冬冬还想说什么，摆手说道：“冬冬，时间来不及了，你别劝我，我都想好了，你劝也没用！” 说完，不等唐冬冬再说话，在阿菊的帮助下骑上战马。 刘铁其实也不想让关晓柔去，但是唐冬冬都劝不动，他也只好绝了念头。 “所有人，上马，出发！” 随着刘铁一声令下，所有镖师都骑上马背，奔向村口。 关晓柔骑马还不算很熟练，却使劲抓住马鞍，带着阿菊和几个女镖师紧紧跟在后边。 刘铁发现关晓柔能跟上队，便命令骑兵们开始加速。 骑兵队速度越来越快，朝着羊圈岭一路飞奔！ 【作者有话说】 稍后还有 第619章 喋血山岭 获取第1次 羊圈岭。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雾气也越来越浓。 山间官道上，到处都是血迹。 铁罐山女工们的战斗开始的很顺利，在秦飞的指挥下，女工们用重弩和投石车彻底封锁了山道，土匪根本冲不过。 但是随着大雾弥漫，女工们渐渐看不清土匪的位置。 最开始的时候，女工们可以把敌人挡在几百步外。 后来大雾越来越浓，能见度越来越低，土匪也越来越近。 刚才土匪又发动了一次冲锋，虽然被打退了，但是这一次他们距离女工已经不足五十步。 最要命的是，随着夜幕降临，雾气越来越浓。 能见度已经不足五丈。 这让秦飞非常担心，一边派镖师带着女工去前方点燃篝火，一边思考是否劝左菲菲暂时撤退。m. 可是他还没想好，浓雾中就传来几声大喝，然后一道响箭在空中炸响。 “敌人来了！” 镖师带着女工飞快撤了回来。 “所有人，进攻准备！” 女工们和土匪打了半下午，已经非常熟练了。 都不用秦飞和左菲菲说话，左菲菲的助手就举着铁皮喇叭下达了命令。 山道两侧的高地上，女工们迅速调整重弩和投石车的方向，瞄准前方。 可是等了半天，土匪又连一点动静都没了。 秦飞和左菲菲也不敢派人再去浓雾中探查，双方就这么僵持下来。 一直等到天色擦黑，可见度不足一丈的时候，浓雾中突然出现一群黑乎乎的身影。 左菲菲的助手一直盯着浓雾，神经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看到有人影出现，下意识地喊道：“打！” 女工们的状态也和左菲菲的助手差不多，都非常紧张，得到命令之后，立刻砸下重弩和投石车的扳机。 嗖嗖嗖！ 女工方阵前的山道立刻被重弩箭矢和雨点般的石块覆盖。 可是等攻击过去之后，女工们突然发现不对劲。 因为被射中和砸中的人影不少，可是为什么惨嚎声这么少？ 难道都直接被射死砸死了，连惨嚎声都来不及发出来？ 连女工都意识到了不对劲，更别提在军中服役过，经验更加丰富，警惕性也更强的秦飞了。 “老三，去看看怎么回事！” 秦飞站在路旁的巨石上喊道。 底下一个镖师答应一声，提着佩刀跑了过去。 只是几丈距离而已，镖师很快就跑到了。 下一秒秦飞就听到镖师喊道：“排长，是草人！” “草人？” 秦飞微微一愣，随即大惊失色，声嘶力竭吼道：“快，上弦！老三，快点回来！” 左菲菲眼睛一瞪，也明白过来。 “不好，我们中计了！” 重弩上弦快，穿透力强，但是攻击杀伤范围小。 如今土匪已经学聪明了，每次进攻的时候都尽量分散，每支重弩箭矢能杀几个土匪就算不错了。 有些箭矢甚至会落空。 投石车攻击范围虽然大，但是填充和上弦速度都比重弩慢了许多。 土匪用稻草人来迷惑女工，接下来肯定会发动突袭。 接下来那个叫老三的镖师也证实了秦飞的猜测。 “大家快上弦，敌人冲来了！” 老三一边怒吼，一边飞快往回跑。 还没跑回己方阵营，背后突然飞出好几支暗箭。 老三脖子和后背接连中箭，栽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秦飞来不及为老三的死亡伤心，浓雾中就冲出密密麻麻的土匪！ 而此时投石车装填都还没完成！ 倒是有部分重弩已经上弦结束，可是发生了刚才的事，左菲菲的助手和女工们害怕再次上当，都迟疑了。 “你们还在等什么，放箭啊！” 秦飞急得扯着嗓子怒吼：“这次是真的，快放箭！” 女工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扣动扳机！ 可是雾气实在太浓了，等女工们看到土匪的时候，土匪已经到了三丈之外。 她们又犹豫了一下。 秦飞开口提醒的时候，土匪已经到了两丈之内！ 重弩虽然杀掉了部分土匪，可是还有很多漏网之鱼冲了过来。 这些土匪不是百姓冒充的，而是陈师爷找来的真土匪。 而且是许以重金，找来的悍勇之徒。 冲过重弩封锁之后，没有片刻犹豫，直接举着各种武器向女工杀来。 幸亏秦飞让女工们组成了马其顿方阵，也幸亏他让镖师提着盾牌和锅盖顶在了最前头，阵型没有被土匪冲散。 “擂鼓！” 秦飞红着眼睛吼道。 身后的传令兵赶紧敲了一下战鼓。 按照预定，这是让镖师后边的女工用竹子攻击的信号。 女工们毕竟不是职业军人，之前不想输给纺织厂女工，脑子一热就来了。 可是当真的要面对面和土匪厮杀的时候，不少女工都吓傻了。 战鼓敲了两遍，只有几个女工做出了攻击动作，但是因为慌乱，只有一人刺中土匪。 她们还算好的，不管怎么说，至少反应过来了，而且做出了攻击。 剩下的女工都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有两个胆小的，甚至吓得丢下长竹，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秦飞气得直跺脚，扯着嗓子嘶吼道：“你们快打啊！” 可是战场实在太吵了，女工们根本听不到他的喊声。 发现执盾的镖师压力越来越大，秦飞只好带着两个副手跳下巨石，捡起一根长竹，对着土匪飞快刺去。 行家一出手，就是不一样。 秦飞没有一次刺空，短短三秒不到，就刺杀了五个土匪！ 一边刺，还一边冲着旁边的女工喊道：“看到没，就像我这样！” 他的两个助手也是如此。 有了榜样，女工们终于回过神来，开始进行反击。 秦飞这才重新跳上巨石。 不是他胆小怕死，而是他经过镇远镖局的培训，知道自己此时的任务不是战斗，而是指挥。 他需要在高处观察形势。 刚刚跳上巨石，秦飞的眼睛就瞪得滚圆。 因为他看到一片火光，呼啸着飞向己方的重弩和投石车阵地！ 这个场景，秦飞太熟悉了。 这是投石车在抛投点燃的油坛！ “土匪怎么也有投石车？” 这一刻，秦飞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和愤怒！ 可是他再不解，再愤怒，也于事无补。 啪！啪！…… 随着一声声油坛破裂的声音，己方的重弩和投石车阵地瞬间被火海淹没！ 第620章 喋血山岭（二） 羊圈岭下的山道，刘铁带着骑兵队沿着山路小跑前进。 关晓柔平时很少骑马，骑术连唐小北都不如，好几次在山路上急转弯的时候，都差点撞到石头上去。 但是关晓柔依旧努力控制战马，紧紧跟在骑兵队后边。 幸亏雾大，山路狭窄拐弯又多，刘铁他们跑不起来，要不然关晓柔还真跟不上。 距离羊圈岭还有三里的时候，左前方突然冒出一片火光。 刘铁脸色瞬间变了。 他之前没少往县府送货，对于周围的地形太熟悉了。 虽然雾气弥漫，火光时隐时现，但是刘铁很清楚，着火的地方就是羊圈岭！ “夫人，羊圈岭起火了，肯定是已经打起来了，你在后边慢慢走，我带人先过去！” 刘铁扭头冲着关晓柔喊了一声，下达命令：“方洲，你带一个班保护夫人，其他人都给我跟上！” 说完，也不等答话，带着人就开始加速。 ps://vpkanshu 可是这一段山路太狭窄，而且崎岖不平，刘铁他们根本跑不起来。 速度只比刚才快了一点而已。 反而有两个镖师因为浓雾影响视线，在拐弯的时候冲出山路。 幸好这一段山路下边是农田不是悬崖，否则这两个镖师就完蛋了。 被这两个镖师一耽误，刘铁非但没有甩开关晓柔，反而需要关晓柔停下等他…… 刘铁急得直拍大腿却不敢再冒险，下令队伍放慢赶路速度。 关晓柔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火光，心里也非常着急，却不敢催促刘铁。 另外一个方向，陈师爷背手站在一块巨石上，看着火光的心情和关晓柔、刘铁两人完全相反。 因为这次行动是他策划的，干掉女工的重弩阵地，也是陈师爷的主意。 谋士一生所学都在谋划上，而且极为擅长揣测人心。 陈师爷掀起匪患之前，金川一片欣欣向荣，全县一小半的百姓都在金锋麾下的工地、工厂里找到了工作。 不光自己吃饱了肚子，也能养活家里人，接济穷亲戚。 手里有了余钱，也会改善生活。 而其他不在金锋麾下工地工厂工作的百姓，也多少有了些来钱的门路。 以前猎人如果打到野猪之类的大猎物，需要送到县府，往往需要好几个屠户一起出钱买下来。 不是一个屠户买不起野猪，而是舍得买肉的百姓太少了，一头野猪几天都卖不完。 大康又没有冰箱，卖不完肉就臭了。 县府尚且如此，更别提村镇了。 村镇屠夫饭馆只敢收野兔、野鸡之类的小型猎物。 有时候还不一定能卖出去，要做成便于储存的烟熏肉或者风干肉。 现在猎人再打到野猪，根本不用再送到县府，附近如果有金锋的工厂，直接送过去就行了。 附近如果没有工厂，也可以直接卖给镇上的屠户。 如今全县百姓的生活都变好了，买肉的百姓越来越多，镇上的屠户也敢收野猪了。 这就是金锋给金川带来的变化！ 不说百姓安居乐业吧，但今年因为冻饿致死的百姓，比往年少了九成以上。 可是破坏永远比建设简单，陈师爷行动之后，金锋带来的繁荣就好像泡沫一样，被无情的击破。 短短几天时间，原本一片繁荣的金川就变得水深火热！ 无数土匪涌入，宛如蝗虫一般，所过之处一切能吃能用的东西都被席卷一空。 这就是谋士的威力！ 陈师爷也为这次计划自得不已。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策发展，甚至比原定计划更加顺利。 因为他也没想到有这么多百姓会主动冒充土匪。 权贵派遣陈师爷策划一切，就是为了给张凉施压，让张凉放弃剿匪，尽快回来保护金川。 前几天，张凉收到金川匪患的消息，的确马上收拢镇远军，全速赶路。 可是就在权贵们以为陈师爷的计划奏效了，张凉突然又对土匪出手了。 而且为了报复，张凉这次也下了狠手，专门绕路挑了两个地势险峻的土匪老巢。 这两个土匪老巢地形复杂，土匪规模也大，粮仓也多，是权贵们储备粮食最多的地方。 权贵和土匪们根本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张凉还敢绕路去打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直接被攻破了。 一众权贵损失惨重，一边骂着张凉和金锋一样是疯子，一边飞快传信让陈师爷加快在金川的进度。 其实张凉不是疯了，而是他接到了金锋的传信。 权贵们不让金锋好过，金锋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知道张凉短时间内很难赶回去，金锋干脆要求张凉不要管金川，尽量剿匪。 陈师爷收到权贵的传信，为了继续施压，这才雇佣了一批真正的悍勇之匪，在拐子沟集合，然后亲自带队，准备一举攻破西河湾。 可是谁知走到半路，被铁罐山女工拦住了。 这个变故连陈师爷都没想到。 因为铁罐山牵扯到香皂配方，平时监管极为严密，陈师爷得到的情报很少。 只知道金锋的香皂厂在这里，使用的工人都是以前土匪窝里的“肉马”，以及从牙行买来的奴婢。 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但是陈师爷并没有太在意。 一群弱女子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们除了做香皂，还能干什么？ 可是现实却打脸了。 铁罐山女工为了在明年的春季运动会战胜纺织厂女工，把投石车和重弩练得和女镖师一样熟练，完全把山道封锁得死死的。 陈师爷组织了好几次冲锋，都被女工们打退。 土匪一方损失惨重，女工却没有一个伤亡。 陈师爷虽然也带了投石车，但是他的投石车是金锋在清水谷使用的最原始版本，射程远不如女工使用的改进版，根本不敢拿出来。 悍勇的土匪，硬生生被一群柔弱女工给挡在羊圈岭。 想要绕开羊圈岭，就要多走几十里山路。 陈师爷只好暂停攻击，等到夜色降临，大雾足够浓的时候，才再次展开攻击。 为了减少己方伤亡，陈师爷让土匪大部队躲在浓雾中，然后派人带着稻草人去虚晃一枪。 女工果然上当，紧张之下，激发了重弩和投石车。 陈师爷当即命令土匪在女工重新装填之前，冲到女工阵前。 第621章 喋血山岭（三） 趁着女工和秦飞的注意力都被冲阵的土匪吸引，陈师爷又派人把投石车运过来，一举灭掉了女工的重弩和投石车阵地。 虽然一旦开始面对面的白刃战，重弩和投石车就不能再攻击了，但是依旧可以封锁土匪背后的山道，让已经冲过来的土匪回不去，也让后边的土匪不能增援。 灭掉重弩和投石车之后，土匪就没有了这个担忧，一拥而上向女工阵营发起了疯狂冲击。 秦飞顾不上心疼投石车，立刻命令镖师们用盾牌锅盖顶住土匪，然后组织女工们利用长竹反击。 不得不说，马其顿方阵非常适合羊圈岭。 一时之间，女工们和镖师竟然挡住了土匪。 陈师爷得到汇报，马上派土匪往战阵里砸了一轮油坛子。 盾牌和锅盖可以挡住土匪的刀剑劈砍，却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大火。 秦飞带来的镖师本来就不多，这下又被烧死大半。 侥幸活下来的也严重烧伤，丧失了战斗能力。 铁罐山女工对金锋的忠诚毋庸置疑，但是毕竟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没有镖师执盾挡在前面，阵型一下子就被土匪冲乱了！ . 没有重弩、投石车，没有镖师的盾牌，女工们只能和土匪进行面对面的白刃战。 手里竹竿又太长，捅刺很方便，但是白刃战中就有些施展不开，女工一方完全落入下风。 伤亡也飞快增加！ 就在秦飞和左菲菲又急又怒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秦飞脸上既有期待，也有警惕。 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是西河湾，很可能是援兵。 从马蹄声的密集程度来判断，援兵数量还不少。 如果这样的话，女工们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如果来的是敌人，本就落入下风的女工会腹背受敌，全都得完蛋。 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中，秦飞看到一匹匹战马冲散白雾，出现在视野。 虽然因为雾气太浓，看不清来人面孔，但是秦飞却看到了镇远镖局的黑色大旗！ 秦飞激动的跳下巨石，迎着战马跑过去。 “老秦，什么情况！” 刘铁勒停战马问道。 大雾太浓了，他也看不清楚战场上的情况。 秦飞顾不上和刘铁打招呼，着急问道：“铁子，你带了多少人？” “八十人！” “全是骑兵吗？” “对，而且全都有盔甲！” “我如果把女工撤了，你们八十人能顶得住土匪吗？” “山路就这么宽，当然顶得住！” 刘铁自信点头，然后再次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很不好！”秦飞摇头：“你们要是再不来，恐怕不要半个时辰，女工就要死光了！” “那你快把她们撤下来！”刘铁一听也急了。 “好！” 秦飞闻言，转头就跑。 一边跑一边大喊：“左厂长，鸣金收兵！鸣金收兵！” 铛！铛！铛！…… 急促的锣声传遍羊圈岭。 女工们本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听到锣声，马上开始后退。 陈师爷在战场另外一头，没有听到马蹄声，他的目标也不是这群女工，而是西河湾。 加上雾气太浓，陈师爷害怕有诈，没有让土匪追杀女工，而是命令土匪集合，准备快速通过羊圈岭，继续赶路。 大雾不是天天都有的，陈师爷必须趁着今夜的浓雾，攻破西河湾！ 也正是因为陈师爷的这个决定，女工们得以顺利撤退。 土匪们占领了女工的阵地，举着各自的武器欢呼。 可是不等他们欢呼结束，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然后看到一支队伍踏着整齐的步伐，从浓雾中走出。 黑色的盔甲把队伍中的每个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山道虽然说不上窄，却也不算宽，战马根本腾挪不开，无法发挥出骑兵的优势，反而容易被土匪砍伤战马。 所以刘铁在路上就想好了，要和土匪打白刃战！ 他们都有黑甲，连丹珠的精锐步卒都不怕，还能怕了一群土匪不成？ 黑甲都是新的，泛着幽幽的寒光，随着队伍前进，发出清晰的金属摩擦声。 整齐的脚步声和队列、泛着寒光的黑甲、冷酷的眼神…… 镖师组成的方队彰显出强大的气势，虽然还没交手，但在气势上完全碾压土匪！ 带队的土匪头目咽了一口口水，心中萌生退意。 但是陈师爷找他们只是给了定金，如果这时候逃跑的话，剩下的银子就要不成了。 他们大老远从外地赶来，又死了这么多人，这样回去就亏大了，大当家也绝不会饶了他！ 镖师方阵一直在前进，这时候再去请示也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土匪头目咬咬牙，举着刀嘶吼道：“兄弟们，干掉这群装神弄鬼的家伙！” 说完，举着刀冲到前面。 其他土匪本来还有点害怕，可是看到头目主动冲锋，也只能跟上。 土匪们刚才打女工已经打红了眼，一旦冲起来就容易上头，根本没人注意头目越跑越慢，已经落到了后边。 “出刀！” 刘铁大喊一声，镖师们整齐地拔出黑刀！ 下一刻，飞奔而来的土匪就和镖师方阵撞到一起。 这群土匪虽然是陈师爷找来的悍勇之匪，但是土匪终究是土匪，欺负欺负女工还可以，遇到刘铁带领的精锐老兵就完全不够看了！ 老兵们出刀干脆利落，而且狠辣无比！ 几乎每一刀都是朝着土匪的致命部位招呼！ 土匪中也有狠人，可是老兵的黑甲太坚硬，他们根本砍不破，刺不穿！ 于是战斗几乎成了一面倒，土匪根本阻挡不住镖师的脚步！ 因为大雾，后边的土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女工又来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前冲。 大当家说了，战后会按照耳朵算钱，谁割的耳朵多，谁获得的奖赏就多。 雾气实在太浓，等他们冲到能看到镖师方阵的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后边的土匪一直在往前压，他们想退也退不动了，只能被裹挟着往前冲。 一直打了十几分钟，陈师爷才知道战场上出现了黑甲镖师。 他就是被权贵们从西川派过来的，太清楚黑甲镖师的可怕了！ 那可是丹珠派遣十倍精锐步卒，都拦不住的精锐之师！ 从西川来的路上，陈师爷一直在思考万一遇到黑甲镖师怎么办。 想了一路，还真被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快，派人送油坛过去，黑甲刀枪不入，只能用火攻！” 第622章 喋血山岭（四） 获取第1次 土匪大当家正在为镖师的黑甲犯愁呢，得到陈师爷的建议，马上安排人往前线送了几筐油坛子！ 陈师爷能想到的问题，金锋在设计盔甲的时候就想到了。 黑甲虽然坚硬，却不是无懈可击。 水火无孔不入，是对付黑甲最好的办法。 在给镖师们培训的时候，金锋也着重强调小心敌人的火攻和水淹。 如果在平时，看到敌人携带油坛子靠近，后边的镖师早就放箭把他撂倒了。 可是此时雾气太大，等镖师看到土匪举着燃烧的油坛子靠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后排的镖师虽然第一时间射杀了部分土匪，但还是有十几个油坛子砸了过来！ “防火阵型！退！” 刘铁怒吼一声，镖师们全都飞快后退，同时举起手臂挡在面前。 啪啪啪！一秒记住 因为撤退及时，十几个油坛子有大半砸在了地上，但是也有五六个砸到了镖师的身上。 霎时间，镖师和土匪交战的地方便化作一边火海。 有七八个镖师身上沾染了火油，一下子变成了火人。 “三班灭火！二排顶上去！” 刘铁一边下达命令，一边从盔甲侧兜拽出一条湿毛巾，熟练的帮助一个镖师灭火。 这条湿毛巾是金锋特意准备的，就是防止出现这种情况。 三班的镖师也和刘铁一样，两个人配合，迅速扑灭镖师身上的火苗。 原本冲在最前面的是一排，一排撤下灭火，二排迅速顶上，防止土匪趁势冲锋。 其实他们完全多虑了，镖师和土匪之前交战的地方，如今已经是一片火海。 土匪扔油坛子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是否会烧到自己人，直接就砸了过去。 刘铁他们面对着扔油坛的土匪，反应迅速，只有七八个镖师被波及。 但是土匪背朝油坛，根本没有看到后边有人扔油坛过来，反应也没有镖师迅速，至少有二三十人葬身火海。 撕心裂肺的惨嚎声此起彼伏，让后边的土匪听得头皮发麻。 这种情况下，根本不会有土匪敢越过火海攻击镖师。 随着被烧的土匪咽气，刚才打得人仰马翻的山道，竟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地面上的火油燃烧结束，也相继熄灭。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焦臭味。 “油坛有用，一下子烧死了他们几十人！快，把所有的油坛都给我送到前边去，烧死他们！割的耳朵越多，银子越多！” 土匪大当家在后方连踢带踹，驱赶土匪继续作战。 雾气太浓，土匪看不到前边，不少土匪真信了大当家的话，以为刚才惨叫的是镖师。 毕竟油坛子是自己人扔过去的，烧死敌人不是合情合理吗？ 于是在利益驱使下，后方的土匪又开始发动冲锋。 后边的土匪不知道真实情况，但是前边的土匪知道啊。 领头的头目也被烧死了，没有人带头和督战，谁还敢往前冲？ 一个个吓得转身就跑，和往前冲的土匪撞在一起。 本就不算宽的山道顿时乱成一团。 一个眼尖的排长发现其中有不少土匪带着油坛子，赶紧跑去向刘铁报告。 镖师身上的火焰虽然被扑灭，没有造成战斗减员，但是有两个镖师脸部被烧伤，其中一个眼睛还被烧坏了，能不能保得住还两说。 刘铁心里本来就憋着火，听到镖师的报告，咬牙说道：“本来想跟他们面对面打一场，他们自己找死，就怨不得我了！上手雷！” “是！”排长赶紧跑了出去。 很快，几个镖师抬着一箱手雷过来。 旁边还有几个镖师在快速组装小型投石车。 这种投石车是金锋专门为投掷手雷设计的，虽然射程没有大型投石车那么远，每次能投掷的手雷数量也不多，但是上弦和填充速度都比重弩更快，精准度也高。 随着刘铁一声令下，几枚手雷呼啸着飞了出去。 轰！轰！…… 山道本来就不算宽，土匪又挤成一团，几颗手雷扔过去，杀伤力可想而知。 成群的土匪和破布袋一样飞了起来！ 就连浓雾都被爆炸的冲击波暂时冲散！ 这下后方的土匪终于看到了前面的情况。 手雷爆炸造成的震撼效果，连丹珠手下的精锐骑兵都能镇住，更何况土匪？ 几乎所有土匪都被吓傻了！ 刘铁趁着雾气消散的机会，看到了土匪堆放油坛的位置，赶紧命令镖师瞄准那里。 这次只投掷了一颗手雷，但是造成的破坏力比刚才更大！ 油坛被手雷砸得四散抛飞，周围三丈范围完全成了火海！ 然后刘铁又命令镖师，对着更远处的土匪聚集点，又是一轮轰击！ 连续几次攻击，彻底把土匪仅剩的一点斗志完全打没了！ 镖师战斗力本就强悍，又有了如此犀利的武器，还怎么打？ 于是土匪开始了溃散，不管大当家如何威胁，都无法阻止！ “方洲，把马牵过来，给我追！” 刘铁朝着后面喊了一声，负责保护关晓柔和看守战马的排长，立即把战马送了过来。 “保护好夫人，要是出了纰漏，我要你脑袋！” 刘铁翻身上马，交代方洲一声，便亲自带队去追杀土匪。 “夫人也来了？” 左菲菲和女工们看到战斗结束，纷纷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 听到刘铁的话，诧异看向方洲。 不等方洲回答，左菲菲便看到关晓柔带着阿菊等人，从浓雾中走出。 看着遍地的尸体，闻着周围依旧弥漫的焦臭气，关晓柔紧紧皱起眉头。 刚才在后边虽然看不见，但是听到前面传来的声音，关晓柔就知道战斗肯定非常激烈。 但是她没想到会惨烈到如此程度。 铁罐山到西河湾不远，关晓柔又负责香皂的香料研发，经常去香皂厂，左菲菲和关晓柔并不陌生，但是左菲菲却是第一次看到关晓柔穿盔甲，不由愣了一下。 不过毕竟是一厂之长，左菲菲很快回过神来，迎了上去。 “夫人，这里这么危险，您怎么来了？” “姐妹们，辛苦了！” 关晓柔看着周围的女工，郑重其事行了一礼，动情说道：“各位姐妹冒死帮村里抵挡土匪，这份恩情，晓柔此生绝不敢忘！” 第623章 关晓柔的保证 获取第1次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 左菲菲赶紧扶起关晓柔。 “夫人，都是应该的，不是先生和您搭救，我们还在土匪窝里受苦呢！” “就是，都是一家人，夫人这么说就见外了！” 周围的女工也纷纷摆手，说着客气话。 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她们。 谁也不愿意自己拼死拼活去救的人，是一个白眼狼。 关晓柔这番话算是说到了她们的心坎里。 可是就在此时，旁边响起一道凄厉的喊声。 “阿月姐，你醒醒！” 众人转头看去，山道旁边的石头上，一个满脸黑灰的女工，坐在地上使劲摇晃着怀里的同伴。m. 看到关晓柔过来，冲着关晓柔哀求道：“夫人，你救救阿月姐吧！求求你救救阿月姐吧！”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雾气又大，关晓柔看不太清。 现在凑近了才发现，这个女工怀里的同伴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左耳也不见了，鲜血把左侧半边的衣服都浸透了，嘴里还无意识的往外流着血水，看起来极为凄惨。 “军医！快叫军医过来救人！” 关晓柔转头大喊。 喊完之后，想掏手绢帮女工擦一下伤口，可是伸手一摸才发现手绢在盔甲里边。 “阿月姐，你再坚持一下，军医马上就来了！” 穿着盔甲不好下蹲，关晓柔直接跪到地上，一边用手去帮女工捂住伤口，一边安慰。 或许伤口被触动，刺激到了阿月，本来处于半昏迷的她，微微睁开了眼睛。 因为无力转头，她没有看到关晓柔，只是看到了抱着她的女工。 “小……小倩，你还活着……太好了……” 阿月虚弱说道：“我……我恐怕……要死了……” “阿月姐，你不会死的！”小倩哭着摇头。 “你别说话……听我说……” 阿月打断小倩的话：“我娘说……人死了没人去看……会变成孤魂野鬼……我死了……别把我埋在这儿……把我埋在咱们后山……你没事就去看看我……我枕头下边有银子……都给你……” 在大康民间传说中，如果没有后人祭奠，没人去扫墓，就会变成孤魂野鬼。 封建时代，百姓大多迷信，特别在意这一点。 阿月还是个姑娘，哪里来的后人？ 只能在临死前拜托闺蜜，让她祭奠自己。 不等小倩答话，关晓柔开口说道：“阿月姐，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带回去！” “夫……夫人？” 阿月这才发现关晓柔，挣扎了一下，想冲关晓柔挥手。 可是胳膊抬起一半就抬不动了。 关晓柔见状，赶紧伸手握住她的手。 “夫人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阿月咧嘴笑了一下：“多谢……夫人了！” “她和当家的签婚书了吗？” 关晓柔转头看向小倩。 “签了，这次来的人，都签了！” 小倩虽然不知道关晓柔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哭着点了点头。 “阿月，既然你和当家的签了婚书，就是金家的人，就是我的姐妹！” 关晓柔诚恳说道：“你放心，我不但要带你回去，还要给你立牌位，以后三时四节，我都去烧香上贡，绝不会让你变成孤魂野鬼！” “我能写进家谱……能有牌位？” 阿月突然回光返照一般，激动问道：“先生能同意吗？” 按照大康风俗，小妾没有资格上家谱，死了随便找个地方一埋了事。 只有那些给家族做过大贡献，或者特别讨家主喜欢的小妾，才有可能写入家谱。 至于立牌位，更不用想了，那是大房正妻才有的权利。 “当家的肯定会同意的，我向你保证！” 关晓柔重重点头。 她对金锋已经非常了解，知道金锋不在意封建习俗。 如果知道今天的事，金锋九成九会同意。 “谢夫人……” 阿月闻言，咧嘴笑了一下，心里最后一口气也松了，手臂无力的垂了下去。 “阿月姐，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关晓柔轻轻放下阿月的手，问道：“她的耳朵呢，找过来，回去我给她缝上！” “耳朵……耳朵被土匪割走了……” 小倩哭着说道。 “土匪割耳朵干什么？”关晓柔皱眉问道。 “听说土匪要用耳朵换赏钱……” “什么？” 关晓柔霍的一声站了起来。 此时女工们已经把战亡的同伴尸体收敛了回来，关晓柔凑上去一看，果然绝大多数女工的耳朵都不见了！ 关晓柔双眼瞬间变得通红，摇晃了几下，伸手扶着石头才站稳身子。 可是心里却觉得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痛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眼泪顺着眼角，像泉水一样往外涌。 左菲菲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关晓柔。 正准备劝慰一下，一个镖师骑着战马停在两人面前。 他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跳下战马冲着关晓柔抱了抱拳，汇报道：“夫人，土匪已经全部被我们抓住了，铁子哥让我来问夫人，怎么处理？是送到黑水沟还是单独关起来？” 逃跑就意味着把后背交给敌人。 所以战场上一旦有一方出现大面积溃逃，等待他们的就是被屠戮。 这时候拼的就是运气。 如果运气好，跑得快，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 运气不好被敌人追上，基本上必死无疑。 附近的山路就一条，土匪能往哪里跑？ 他们的两条腿又哪里跑得过战马？ 所以很快就被刘铁带领的骑兵追上了。 镇远镖局不杀俘虏的作风，早就流传开了，土匪们一看实在跑不掉了，干脆直接扔掉武器，跪在路边投降。 土匪完全被吓破了胆，刘铁也懒得屠戮他们，直接带着骑兵冲到最前面，然后调头和赶羊一样，把土匪往回赶。 这群土匪不是一般土匪，刘铁不敢擅自作出处理，只好一边审问土匪大当家，一边派人来请示关晓柔。 “抓住了多少人？”关晓柔抬头问道。 “没有一个个数，不过看起来四五百人是有的。”镖师答道。 “四五百人……”关晓柔点点头，说道：“去跟刘铁说，全杀了吧！” “全……全杀了？” 镖师怀疑自己听错了。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 第624章 暴走的关晓柔 获取第1次 关晓柔之前心里就一直很愤怒，但是一直保持着克制。 可是当听说土匪要割掉女工的耳朵去领赏，再也克制不住，直接爆发了。 “去跟刘铁说，就说我关晓柔说的，全杀了！” 关晓柔红着眼，咬牙说道：“全杀了！斩首！” “斩首？！” 镖师又被吓了一跳。 封建时代讲究全尸，一般只有处死罪大恶极的犯人，才会斩首。 就连铁牛这个杀才，在双驼峰处决土匪俘虏，也只是吊死而已。 镖师实在想不通，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关晓柔，为何会下达如此狠辣的命令。 阿菊看到镖师还在迟疑，偷偷给镖师使了个眼色。 镖师会意，赶紧跟着阿菊走到一旁。m. 阿菊悄悄把事情经过告诉了镖师。 镖师这才明白关晓柔为何暴走。 “他娘的，他们竟然要割姑娘的耳朵，砍头也是活该！” 镖师也气愤不已，翻身上马走了。 没过多久，刘铁又亲自来了。 “怎么，当家的不在，我说话就不管用了是吗？” 关晓柔抬头瞪着刘铁，问道：“我说了斩首，当家的回来要是怪罪，我关晓柔扛着，不要你刘铁吃挂落！”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铁赶紧解释道：“唐厂长不是怀疑有人在背后捣鬼吗？我审问了土匪大当家，他说这次的事情，都是一个叫刘先生的谋划的。” “刘先生？”关晓柔马上问道：“前段时间小北在江南被水匪打劫，听说也是一个刘先生，是一个人吗？” “不知道，应该不是吧。” 刘铁说道：“那个刘先生我也听说了，先生一直追他到东海，先生都没回来，他也不可能回来那么快吧。” “这倒也是，”关晓柔点点头：“这个刘先生在哪儿？” “土匪大当家说，之前就在附近，不知道什么时候跑的，我已经安排人去搜山了。” 刘铁说道：“不过这种人简直比泥鳅还滑溜，现在山里雾又大，咱们人手也不太够，不一定能抓得住。” “已经跑了一个冯先生，这个刘先生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关晓柔说道：“找个人回去通知小玉，让她发动百姓，把羊圈岭方圆五里给我围住，决不能让这个人跑了！” 刘铁闻言，眼睛不由一亮，赶紧点头：“我现在就去办！” 按照土匪大当家交代，刘先生只带了一个护卫。 现在雾气这么大，天又完全黑了，本地人在山里都可能迷路，他们两个外地人，能跑到哪儿去？ 很快，两个镖师便骑马返回西河湾。 “夫人，斩首的事，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刘铁发现关晓柔已经平静下来，试探着问道。 “他们不给姐妹们留全尸，我为什么要给他们留全尸！” 关晓柔冷声低喝道：“不用考虑了，按照我说的办！” “是！” 刘铁见关晓柔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多劝。 没过多久，远处就传来一片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还有打斗声。 知道镇远镖局的土匪，几乎都知道他们不杀俘虏。 这也是陈师爷能这么快雇佣到土匪来金川作乱的原因之一。 反正被抓住了也不会死，最多被关在黑水沟挖煤而已，天天还有饱饭吃，那还怕什么呢？ 这群土匪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来金川的。 虽然前几天铁牛在双驼峰破了一次例，但是铁牛在江湖上素有杀才的恶名，做出杀俘虏的事并不奇怪。 这群土匪发现刘铁追上他们之后，并没有杀他们，全都松了口气。 看来镇远镖局的杀才只有铁牛一个，其他人还是不杀俘虏的。 可是谁知道刘铁离开一阵，再回来之后，竟然命令骑兵杀掉他们！ 而且是斩首！ 土匪们顿时慌了，有求饶的，有反抗的，也有破口大骂的。 但是他们已经被捆了起来，不管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结局。 山岭间很快弥漫起浓浓的血腥气。 漆黑的夜色、浓浓的大雾、撕心裂肺的惨嚎、遍地的尸体、弥漫的血腥气…… 羊圈岭上的气氛变得压抑而恐怖。 不少女工都有点儿害怕，可是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关晓柔，她们又安心下来。 在关晓柔的安排下，军医和女工开始救治伤员、收敛战亡女工的尸体。 山道上，到处都是打着火把的女工。 “姐妹们都仔细点，要把每一只耳朵都找到！” 关晓柔高声提醒。 一直忙活到天亮，关晓柔和左菲菲才带着女工们返回铁罐山！ 第二天半上午，一个猎人经过羊圈岭，差点没有吓死。 只见羊圈岭山道上，到处都是被斩首的尸体！ 一个挨一个，足足有一里多远！ 这一里多的山道，完全被鲜血染红了！ 百姓不知道战斗的经过，只知道铁罐山女工在此阻拦了想要去攻打西河湾的土匪。 经此一战，铁罐山女工的名声便传开了。 因为参加这一战的女工基本都是和金锋缔约了婚书的小妾，所以铁罐山女工也被百姓们称之为铁罐山金家娘子军。 这一战是铁罐山金家娘子军的第一战！ 羊圈岭也因此被百姓改为金家娘子山。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关晓柔带着女工们回到铁罐山之后，并没有休息，而是让左菲菲取来针线，为战死的姑娘把耳朵缝上。 “夫人，听阿菊说，你都好几天没合眼了，去睡一会儿吧，我来缝！” 左菲菲看着关晓柔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劝说道。 “不用，我不困！” 关晓柔拿过针线，随口说道：“菲菲，以后别在叫我夫人了，叫我姐姐就行。” 左菲菲闻言，心跳猛地快了两拍。 她不是傻子，何况关晓柔把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她就算是傻子也听懂了关晓柔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不愿意？” 关晓柔见左菲菲没有接话，说道：“要是你觉得我年纪小，叫我妹妹也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姐……姐姐说的太突然了，我有些没回过神……” 左菲菲赶紧摆手解释。 关晓柔见左菲菲已经改口，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又低头看看地上阵亡的女工，叹了口气：“菲菲，既然你喊了我一声姐姐，那就是愿意进金家的门，那我就不把你当外人了，帮我办件事。” 第625章 认可 经历过家族剧变之后，左菲菲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白纸一样的富家小姐了。 在落难期间，她看过太多人心险恶。 关晓柔的话让左菲菲瞬间警惕起来。 虽然关晓柔平时来铁罐山，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柔弱样子，可是人心隔肚皮，她和母亲好不容易才有现在的生活，左菲菲生怕做错事，现在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但是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姐姐想让我做什么？只要不影响厂子，菲菲一定尽力去做！” “我答应阿月姐，给她立牌位，就要做到。” 关晓柔说道：“不光是阿月姐，其他战亡的姐妹也不能变成孤魂野鬼，所以我想建个祠堂，来祭奠她们。 你是厂长，你来选个地方吧。 对了，还有家谱，我不识字，菲菲你书香世家出身，也一起弄了吧。” 听到关晓柔让自己做的事情是这个，左菲菲秀眉微微蹙起，试探着问道：“建祠堂立家谱可都是大事，先生不在，咱们私自去办，不合适吧？” 在封建时期，建祠堂立家谱的确是一个家族一等一的大事，必须家族德高望重的长辈主持，女子是不能插手的。一秒记住：// 结果现在关晓柔却要做这两件事，还让自己去办，这让左菲菲有点担心关晓柔在坑她。 万一金锋回来生气，不就得她来背锅吗？ “没关系的，当家的如果责怪，我担着。” 关晓柔也看出了左菲菲的担忧，笑着说道：“这里的姐妹都可以作证。” 此时在场的不光关晓柔和左菲菲两人，还有阿菊带领的女镖师，以及不少铁罐山女工。 听到关晓柔这么说，左菲菲心里才算松了口气，但是依旧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建议道：“姐姐，我觉得这件事还是等先生回来，商量一下再办吧……” 关晓柔见左菲菲还在犹豫，也没再坚持：“如果妹妹觉得不妥，那就先把祠堂弄起来，给姐妹们立个可以祭奠的牌位吧，家谱和祠堂的名字，等当家的回来，我再跟他商量。” 其实关晓柔敢私自做主，是因为她了解金锋。 金锋并不在意这些东西，而且在成婚之前是孤身一人，根本没有家族长辈。 关晓柔几乎可以确定，金锋肯定不会反对自己的决定。 不过既然左菲菲担心，关晓柔也就不再勉强。 她最近实在心力交瘁，不想再与自己人争论。 “好，我现在就去办！” 左菲菲对着关晓柔行了一礼：“我替姐妹们谢谢姐姐！” 她此时已经可以确认，关晓柔根本没想着坑她，而是真的想为战亡的女工一个建立一个最终的归宿。 可是自己却还怀疑她…… 左菲菲不禁为刚才的警惕心生羞愧。 “姐姐，现在金川到处都是土匪，新建一座祠堂恐怕不容易。” 左菲菲提议道：“之前土匪留下一个议事厅，一直空着，如果姐姐没意见，这个议事厅改建一下，就能当做祠堂来用。” 土匪的议事厅说白了就是头目们聚众喝酒的地方。 金锋接手铁罐山之后，小会在书房开，大会在校场开，平时几乎用不上议事厅。 “我没有意见，妹妹看着去办就行。” 关晓柔微微点头，同意了左菲菲的提议。 “那我现在就去安排。”左菲菲放下手中针线，转身离开。 左菲菲离开后，关晓柔又低下头，帮阵亡女工把耳朵缝上。 一针一线都极为认真，从早上一直缝到傍晚，中间连午饭都没吃。 这几天关晓柔都没睡好，又一天没吃东西，等缝完最后一个，关晓柔几乎都站不住了。 被阿菊搀扶着从义庄走出来的时候，发现门口站了不少女工。 还有更多女工从晾晒皂基的大棚里出来，向这边走来。 看到关晓柔出来，女工们纷纷开口打招呼。 “夫人！” “姐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金锋麾下的这些厂子和工人，互相之间也较着劲呢。 铁罐山女工那么努力训练重弩投石车，就是想在来年运动会上击败纺织厂女工。 还有商会之间的女掌柜，也都想做出更好的业绩，让金锋高看一眼。 金锋是彻头彻尾的钢铁直男，没有意识到，但是心思细腻的关晓柔却发现了苗头，还找唐小北商量过此事。 唐小北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不着调，其实心眼比关晓柔多多了，早就知道。 但是这种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唐小北便建议关晓柔如果有机会就收拢一下人心，要是没有合适的机会，最好不要强行插手。 关晓柔之前没什么主见，唐小北这么说，她就这么做。 所以金锋给铁罐山女工涨工钱，建超市，关晓柔从来没有阻止过。 每次来铁罐山，也尽量保持和善，对于铁罐山的管理就算有不满意的地方，也从来不指手画脚。 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能给铁罐山女工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是最后的结果并不太理想，女工们对她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 依旧和以前一样，恭敬中带着生分的客气。 这一次她没有刻意要去收拢人心，可是她要帮战亡女工建祠堂、入家谱的消息传出去后，却获得了几乎所有铁罐山女工的认可。 不管金锋最后怎么做，关晓柔的态度已经说明，她承认了战亡女工的身份。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越来越多的女工开始主动和关晓柔亲近，改口叫她姐姐。 对于这个改变，关晓柔也欣慰不已，强打着精神，保持微笑回应。 “姐姐一天都没有休息，大家就别打扰她了，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左菲菲从一旁走过来，挽住关晓柔的胳膊：“姐姐，我让食堂准备好了饭菜，去吃点吧。” 一天没吃饭，关晓柔也饿了，这次没有反对，跟着左菲菲走向食堂。 可是刚走到食堂门口，一个女镖师飞奔而来，隔着老远就喊：“夫人，抓住了！” “咋咋呼呼的干什么？抓住什么了？” 阿菊伸手拦住女镖师，没好气问道。 女镖师算是她手下的人，在铁罐山大呼小叫乱喊，让阿菊觉得很丢面子。 好像她不会管人似的。 “抓住那个刘先生了！” 女镖师兴奋说道：“铁子哥正带着他回村呢。” 第626章 悲催的陈师爷 “抓住刘先生了？！” 关晓柔眼睛一下子亮了。 狡兔三窟，这种谋士一个比一个滑溜，当初的冯先生，金锋、九公主、庆鑫尧三人联手，布下天罗地网，都没有抓住。 对于能否抓到刘先生，关晓柔其实并没有抱什么期待。 谁知道刘铁这么给力，竟然真的抓住了。 “阿菊，去牵马，回村！” 关晓柔当即让阿菊去牵马，准备回去。 “姐姐，你一天没吃饭，吃点东西再走吧。” 左菲菲劝道：“先生不在，还要靠你来主持大局呢，这样下去，你把身子都累垮了！” “没事，回村也不远，我回去了再吃。”关晓柔摆手。 她现在哪里有心思吃饭？ “那我去拿两个包子，姐姐在路上吃。” 左菲菲说着就要往食堂跑，却被关晓柔拉住了。 “让别人去拿吧，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阿霞，你去拿两笼包子过来。” 左菲菲交代一个女工去拿包子，然后说道：“姐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只要菲菲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此时左菲菲也完全认可了关晓柔，态度比早上诚恳多了。 没去问关晓柔让她做什么，便直接一口答应下来。 “这次战亡的姐妹实在太可惜，如果以前有人好好训练大家的话，肯定不会伤亡这么多姐妹。” 关晓柔说道：“所以我想让香皂厂暂时停工一半，让阿菊安排几个女镖师过来，好好训练一下，以后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姐妹们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姐姐，咱们想到一起了！” 左菲菲说道：“现在金川到处都是土匪，香皂根本运不出去，我们已经攒了不少，我也准备吃饭的时候跟你商量这个事呢，姐姐觉得应该怎么做？” “妹妹既然也有这个念头，看着安排就行了，我最近事情太多，这边还得麻烦妹妹。” 关晓柔虽然察觉到铁罐山女工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改变，但是她依旧不想插手铁罐山的管理。 “没有先生和姐姐，就没有菲菲的今天，说麻烦就见外了。” 左菲菲说道：“我就是担心自己做不好，辜负了姐姐的信任……” “妹妹是读书人，又是厂长，比我了解铁罐山，做事也肯定比我周密，只管放心去做！” 关晓柔说道：“妹妹要是实在不放心，那我让阿菊给你安排一队靠谱的女镖师，训练上的事情，你要是有什么拿不准的，听她们的就行了。” “好的！”左菲菲这才放心。 关晓柔看到阿菊牵马过来，笑着拍了拍左菲菲的胳膊：“那行，我回去了，妹妹要是有事，就安排人去村里找我。” 左菲菲一直把关晓柔送到山下，看着关晓柔的背影消失，才转身回去。 关晓柔这次来铁罐山的时间虽然不长，和左菲菲的谈话也仓促。 两人都没意识到她们刚才的谈话，会对大康造成多么巨大而深远的影响。 后来的历史学者研究金川历史，把这次谈话定义为铁罐山金家娘子军的开端。 当然，这些也是后话，关晓柔此时最关心的事情，还是刘先生。 等她回去的时候，刘铁和小玉已经在院子门口等着了。 “小玉，抓住的这个人，是土匪说的那个刘先生吗？” 关晓柔没来得及下马，便着急问道：“他说什么了吗？” “嫂子，你别急，慢着点。” 小玉发现关晓柔状态不对，赶紧上前扶住：“这人是个软骨头，抽几鞭子，什么都说了。” “什么都说了？” 关晓柔一愣：“有没有问谁派他来的？” “嫂子，外面冷，进去再说吧。” 小玉察觉到关晓柔有点颤抖，还以为她冷，便没有回答，而是挽着她的胳膊进屋。 “小玉，你还没跟我说，抓住的这个人，到底是土匪说的刘先生吗？” 关晓柔还不死心，边走边问：“就是他在背后谋划的一切吗？” 一直到现在，她还有些不放心，必须要得到明确答复才行。 “就是他。”小玉答道：“不过他不姓刘，而是姓陈，在西川大家都叫他陈师爷或者小陈师爷。” “从西川来的？” “算是从西川来的，但是他是京城一个公子哥的幕僚。” “京城的公子哥？”关晓柔更加迷糊了：“怎么又扯上京城的公子哥了？” “这个就要从头说了。” 小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关晓柔。 “那你们是怎么抓住他的？” “嫂子听我从头给你说……” 说到这个，小玉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说起来陈师爷也是倒霉，也太自信了。 一般谋士都是躲在背后谋划，很少会亲临前线。 陈师爷觉得自己已经把西河湾能打的人都抽空了，自己带着那么多土匪，没人能拦得住他。 可是他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群女工，直接打乱了所有计划。 土匪们非但没有按照计划如期赶到西河湾，反而还被拦在了羊圈岭，一直到天黑都无法前进。 即便如此，陈师爷也没有慌张，入夜后轻易就把女工们的阵线打破了。 真正让陈师爷崩溃的是刘铁的出现。 谋士擅长阴谋，金锋擅长的则是碾压。 黑甲战队便是金锋手中最锋利的长剑。 任你万般计策，我都一剑斩之！ 当得知有黑甲骑兵出现在羊圈岭，陈师爷就知道事情完蛋了，马上带着护卫开溜。 可惜他们不认识路，在前面探路的护卫不小心掉进猎人挖的野猪坑里，当时就摔断了腿。 陈师爷嫌弃带着断了腿的护卫费事，扔下护卫自己跑了。 可他一个文弱书生，跑了一夜，都没有从山里转出来，最后被小玉发动的百姓发现了。 在谋划上陈师爷是把好手，但是在镖师的审问下，陈师爷连第一轮都没有坚持过去，直接全撂了。 “这些权贵真是不要脸，为了发灾难财，连良心都不要了！” 关晓柔听完小玉的讲述，气得直拍桌子：“为了引走当家的，竟然对小北下手！如果让我见到姓徐的，我非把他千刀万剐不可！” 这几天关晓柔下令杀了太多土匪，说话也变得狠辣起来。 “嫂子，慕岚姐姐还在西川，要不要我传信，让她找人干掉姓徐的？” 小玉看了看周围，小声问道。 “这些权贵把慕岚的哥哥都软禁起来了，如果能动手，慕岚肯定早动手了。” 关晓柔虽然愤怒，却还没有丧失理智，摇头说道：“咱们先看好家，这些事等当家的回来，让他拿主意吧。”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刘铁问道。 【作者有话说】 弱弱说一句，大家晚安…… 第627章 平定匪患 “接下来怎么办……” 关晓柔沉吟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小玉问道：“钟铃儿回来了吗？” 广元是金锋布置的重要驻点之一，也是镇远镖局对外的总部。 如果钟铃儿带着广元的镖师回来，又是一股新的战斗力。 “黑风岭的吊桥被烧毁了，金川境内现在又多匪患，估计要到明天上午才能回来。”小玉答道。 “该死的细作！”关晓柔咬牙。 吊桥可以让金川到广元的路程缩短一半，如果吊桥还在，钟铃儿昨天就能赶回西河湾。 现在吊桥毁了，必须要绕到金川，不仅路程远了一倍，还需要提防沿途不停涌出来的土匪，耽误了太多时间。 “铁牛回来了吗？”关晓柔又问道。 “正在往回赶，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那等铁牛和钟铃儿他们都回来了，就按当家的交代去做。” ps://vpkanshu 关晓柔说道：“铁子哥，玉儿，咱们守家，铁牛组建一支骑兵去剿匪！” “铁牛杀性重，让他去剿匪的确最合适。”刘铁点头。 三人都以为钟铃儿要到明天才能回来，但是钟铃儿担心西河湾，夜里没有安营扎寨，连夜赶路，在后半夜便赶了回来。 随着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几十个商会伙计和一百多镖师。 再加上刘铁带回来的八十人，关晓柔让铁牛组成了四支五十人的骑兵队。 每支骑兵队七十五匹战马，五十匹骑乘，剩下二十五匹换乘和驮运物资。 虽然每队只有五十个镖师，但是个个都穿着黑甲，又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就算遇到十倍于己的土匪，镖师们也敢应战。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配着战马，行动迅速，四支骑兵队一天就能把整个金川县巡逻一大半。 土匪本就是乌合之众，现在又失去了陈师爷的协调引导，直接变成了一盘散沙，被铁牛这个狠人杀得人仰马翻，血流遍地！ 再加上小玉派人展开宣传，祸乱金川的匪患势头终于被压制住了。 铁牛虽然杀性重，但是也知道这时候如果再杀人就会逼得土匪拼死抵抗，便停止杀戮，开始收拢俘虏。 担心这些土匪中有陈师爷留下的细作，铁牛没有把他们送去黑水沟，而是关到了猫猫山，等待金锋回来发落。 混乱的金川也重新归于平静，官道上再次出现去铁罐山、双驼峰等地送货的商队。 最近这段时间，关晓柔寝食难安，此时终于可以稍微安心一些了。 但是害怕土匪卷土重来，也担心回到广元之后，谢喜光继续发难，关晓柔没有让钟铃儿回去重开商会，而是以固守为主，维持住目前的平静，一切等金锋回来再做打算。 而让关晓柔日夜担忧的金锋，也没敢耽搁，一直在顶着寒风以最快速度往回赶。 给战马喂食的时候，唐小北拿着一个大氅披到金锋肩上，叹息道：“再有两天，应该就可以到川蜀地界了，这两天都能看到川蜀逃过来的难民了。” “能逃到这里的，都是有些家底的，估计再往前走，难民会越来越多。” 金锋也跟着叹息。 唐小北正准备说话，猴子跑了过来。 “先生，前面五里有人发现了土匪。” “对方人很多，还是绕不开？”金锋问道。 为了尽快赶路，一路上遇到土匪，猴子会根据对方的人数，采取不同的办法。 一般来说，只要亮出镇远镖局的身份，再展示一下骑兵的肌肉，土匪都会让路。 如果发现对方人太多，打起来会比较麻烦，队伍会选择避开或者让路。 只有遇到实在绕不开，或者需要绕很远的路，而且对方人数较多的土匪，猴子才回来请示。 “他们人不多，我带两个班，一个冲锋就能干掉他们。” 猴子眨眼说道：“只是我看到了一个熟人……” “在这里看到熟人？”唐小北好奇问道：“谁？” “北千寻姑娘。” “她不是去江南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唐小北更好奇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猴子挠了挠头：“夫人最好去问问她。” “其实这里也属于江南，”金锋笑着说道：“前面拦路打劫的不会是她吧？” 他在西川看过北千寻的档案，知道她曾经在中原做过土匪，后来因为追杀薛衡庐，才去的西川。 这样的人，再次落草为寇也不稀奇。 “千寻姐姐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想到北千寻要打劫自己，唐小北不由起了玩闹之心，笑眯眯说道：“我倒要问问她要打劫多少银子？” “千寻姑娘不是在打劫，而是在被人追杀……” 猴子挠着头解释了一句。 “千寻姐姐那么好的身手，土匪追杀她就是找死。” 唐小北不以为意：“估计她在逗土匪玩吧，当初她救了我之后也这么干过。” “这次好像不是的，千寻姑娘受伤了，还带着一个孩子。”猴子又补了一句。 “你一下子把话说完能死啊！” 唐小北气得踹了猴子一脚：“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救人啊！” “行了，这小子敢在这儿抖机灵，肯定是已经把人救下了！” 金锋笑着拉住唐小北。 “哈哈，还是先生了解我啊。” 猴子被唐小北逗得哈哈大笑。 “死猴子，你给我等着，回来再收拾你！” 唐小北指了指猴子，转身往官道上跑去。 “猴子，你完了！” 金锋转头看着猴子，满脸同情：“你下个月的工钱可能没了。” “呃……” 刚才还嬉皮笑脸的猴子，顿时笑不出来了。 唐小北不仅管着金川商会，还管着西河湾的财政大权。 不管哪个厂子发工钱，都要她签字盖章才行。 想收拾猴子不要太简单。 “先生，你可得帮帮我啊，我家里还有八十老母……” “滚蛋，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八十老母？” 金锋对着猴子屁股上也踹了一脚：“你是不是还有个三岁的幼儿要养？” “呃……说顺嘴了。” 猴子难得脸红一次：“不过我还得靠工钱娶媳妇儿呢，先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第628章 缘分 “救不了，救不了！小北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 金锋直摆手：“你也是犯贱，平时逗逗大壮就算了，小北你也敢招惹，不是老寿星上吊，自己找死吗！” 猴子以前就喜欢开玩笑、捉弄人，但是近期有点儿过了。 最近赶路本来就够累了，结果前天晚上他还捉弄大壮，说斥候发现了野猪，撺掇大壮带人去打野猪。 为了节省时间，大家赶路基本都是吃干粮，虽然也有肉，却都是肉干，塞牙不说，还难消化。 金锋最近都瘦了一圈。 大壮想着给金锋改善一下伙食，就带人一头钻进了山里去打野猪。 可是转了大半夜，整个山都翻遍了，只打到三只野兔，连野猪的影子也没看到。 回营后看着在地上笑得打滚的猴子，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前世金锋有个初中同学也是这样，撒谎不图什么，就是为了捉弄人。 后来弄得他说什么大家都不信了，弄得连一个朋友都没了。 . 见学校里没人相信他了，就打电话去骗父母，说家里着火了，害得他爹扔下工作往家赶。 那是金锋第一次见到有人被吊在篮筐上挨揍，印象极为深刻。 上了大学才知道，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如果不干预的话，这个人开的玩笑会越来越大。 所以金锋那天晚上狠狠骂了猴子一顿，还罚他在冷风中站了半夜。 本以为他能消停几天呢，结果转眼又犯了，还来捉弄唐小北…… 唐小北可是个记仇的人，这次不把猴子扒一层皮才怪。 金锋巴不得有人能收拾收拾这个活猴子呢，不去添把火已经够意思了，怎么可能帮他说话？ “让你嘴贱！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这位姑奶奶！” 猴子此时也后悔了，对着自己脸上抽了一耳光：“这下死定了！” “你刚才说遇到北千寻不是瞎话吧？” 金锋突然问道：“要是这样，你可真死定了。” “没有，没有！”猴子赶紧摇头：“我虽然喜欢开玩笑，又不是傻子，谎报军情还不得被先生你打死啊！” “算你小子心里还有点谱！”金锋没好气说道。 正准备再说话，看到唐小北扶着瘸腿的北千寻走进营地。 后边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猴子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跟金锋打了个招呼，小跑着离开。 “看看小北能不能收拾住这头活猴吧，要是收拾不住，只能换人了。” 金锋看着猴子的背影，无奈叹气。 猴子是他手下最好用的斥候，可是捉弄人这个毛病实在太可怕了。 金锋需要依靠斥候的情报来判断局势，做出决策。 随着影响力越来越大，金锋现在做出的每个重要决定，都牵扯巨大。 有时候甚至会牵扯到一场战役的胜负。 猴子是斥候管事，要是哪天跟那个初中同学一样，控制不住捉弄自己，那玩笑就开大了。 “相公，快来搭把手啊！” 金锋听到唐小北的喊声，回过神来，快步迎了上去。 此时的北千寻再也没了上次分别时的倨傲和飒爽，一条腿上插着半截箭矢，走路一瘸一拐的，几乎整个人都压在唐小北身上。 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颇为狼狈。 金锋下意识想要去帮唐小北扶一下，可是手都伸出去了，又缩了回来。 非但没扶，反而后退两步，示意两个女镖师上前去帮忙。 唐小北狠狠瞪了金锋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金锋知道她想让他收买人心，亲自去搀扶更能显示出诚意。 可是他真的不敢啊。 当初沁儿在大蟒坡踩了他一脚，把他踩得怀疑人生。 男女授受不亲，北千寻性格比沁儿还古怪，要是她觉得自己扶她是在占便宜，反手一掌把自己拍死了多冤枉？ 此时是临时休息，没搭建营帐。 好在猴子虽然喜欢说瞎话，办事还算周全，猜出北千寻可能要处理伤口，离开后就张罗人搭了个简易帐篷出来。 看到唐小北过来，赶紧点头哈腰的迎上来：“夫人，帐篷搭好了，军医在里面等着你们呢。” 说完，还讨好的递上来一个小包裹：“我看阿秋和千寻姑娘身高胖瘦差不多，去找她借了一套衣服。” 唐小北一把接过包裹，瞪了猴子一眼，带着北千寻走进帐篷。 北千寻腿上的箭矢距离大血管太近，军医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把箭头取出来。 金锋虽然着急，也只能在门口等着。 等处理完伤口，再换好衣服，天都快黑了。 等唐小北扶着北千寻出来的时候，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显然是之前失血过多。 态度也不再和上次见面一样玩世不恭，抬头看着金锋，虚弱说道：“我又欠你一条命！不好意思，耽误了你们的行程。” “千寻姐姐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唐小北跟着说道：“别说你以前救过我，就算没有，能在千里外再见，就是缘分！” 唐小北这么说了，金锋也只能压下心头急躁，微笑着摇头：“千寻姑娘言重了。” “金先生，你不是想让我保护你吗？”北千寻抬头看着金锋，一字一句说道：“你帮我做件事，做成了，我可以保护你一年！” “什么事？” 金锋还没回答，唐小北先抢着问道。 “帮我去杀一窝土匪！”北千寻答道。 “千寻姐姐，以你的身手，还有你干不掉的土匪吗？”唐小北问道。 她见过北千寻的本事，不管是群殴还是暗杀，都非常拿手。 “这个土匪窝地形太险峻了，山崖几乎是直上直下，我爬不上去，硬打的话……” 北千寻说到这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 虽然没说，但是唐小北和金锋已经懂了。 “听说金先生剿匪很有一套，只要你帮我灭了这伙土匪，我答应任你驱使一年！” 北千寻问道：“先生觉得如何？” “相公……”唐小北疯狂的给金锋使眼色。 躲在一旁偷听的猴子、大壮等人也看着金锋，等待着他的决定。 对于拥有热气球的金锋来说，地形再陡峭也没用。 随便扔几颗手雷下去，就能把守路口的土匪炸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金锋会答应的时候，却看到他摇了摇头。 第629章 我跟你走 “为何？” 北千寻不解的问道：“是先生嫌一年时间太短吗？那两年如何？” “不是这个原因，” 金锋摇头说道：“我有非常要紧的事，要赶紧回金川。” “我对周围的地形都非常熟悉，加上先生的人马和本事，耽误不了你太久，最多三五天！” 北千寻低声说道，语气中充斥着丝丝请求。 要知道当初在大牢里，都要被问斩了，北千寻都没有向金锋低头。 这是金锋第一次听到她说软话。 这让金锋颇为好奇，这群土匪到底怎么着她了。 不过金锋没有去问，而是耐心解释道：“千寻姑娘，我不是故意为难你，更不是坐地起价。 就冲你救过小北这一点，如果是平时，这个忙我肯定帮了，但是现在我真的有急事，恨不得长翅膀飞回金川，实在不敢耽误时间.vp. “千寻姐姐，刚才我没来得及跟你说，金川出事了……” 唐小北快速的把金川和西川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北千寻闻言，默默低下头。 当初她在西川也购买过金锋的情报，算是对金锋有所了解。 金川不仅是金锋的家，也是他的根据地。 以金锋的性格，的确不会因为她，耽误回金川的时间。 哪怕只是几天也不可能。 北千寻也是个骄傲的人，想明白这些，伸手牵住站在旁边的小女孩儿：“是我唐突，耽误先生的时间了，这次你又救了我一命，等我干掉这伙土匪，会去金川找你的！” 说完，拉着女孩儿就准备离开。 以北千寻千里追杀薛衡庐的性格，离开之后继续去找土匪麻烦的可能性超过九成。 她之前闯过一次土匪老巢，土匪肯定有所防备，现在她又是这种状态，折在土匪手里的可能性很大。 这种底细还算清白的高手太少见了，就这么让她死在土匪手里，金锋也觉得冤枉、可惜。 于是开口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姑娘如果愿意，可以先跟我们回金川，等我安排好家里和西川的事情，再带你来收拾这群土匪，如何？” “是啊，相公说的有道理，千寻姐姐，你都这样了，还去哪里啊？” 唐小北拉住北千寻的胳膊：“跟我们走吧，等你的伤好了再过来！” “你真的会再来这里帮我对付土匪？”北千寻问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金锋答道。 “千寻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家相公说话一言九鼎，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做到。” 唐小北一看有戏，赶紧帮着劝道。 “这个……” 北千寻思忖片刻，点了点头：“我随你们去金川。” “我马上派人准备马车，”唐小北兴奋说道：“相公，你们骑马先走，我和千寻姐姐坐马车回去。” 她一直很羡慕庆慕岚有阿梅，九公主有沁儿和珠儿。 在唐小北心目中，金锋比庆慕岚、九公主重要多了，所以她也一直期待给金锋找个高手做护卫。 可是这种高手都是从小培养的，有钱都找不到。 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唐小北宁愿放弃和金锋一起回程，也要拉拢住北千寻。 “不用了，我可以骑马！” 金锋还没说话，北千寻却先一步摇头。 “千寻姐姐，你都这样了，还怎么骑马……” 唐小北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北千寻飞起一脚，踹在旁边大刘的屁股上。 大刘猝不及防，直接被踹得飞起来。 落在地上的时候，还一脸懵圈。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好像是被踹过来的！她为什么踹我？…… “看到了吗，我没事！” 北千寻拍了拍腿，满不在乎说道：“刚才是卡了箭头，我不能自己拔，要不然那群土匪早完蛋了！” “你没事就没事，踹我干什么？！” 大刘拍着地吼道。 他穿着盔甲，而且北千寻用的是巧劲，虽然不是很疼，但是被一个姑娘踹飞那么远，还是让大刘觉得很丢人。 “行了大刘，一个大男人摔一下怎么了？”唐小北撇嘴道：“你也长个记性，千寻姐姐要是刺客，刚才相公就危险了！” “她要是刺客，我都不会让她靠近先生！” 大刘不服气说道。 “说到底还是自己学艺不精，还怪起别人了？” 唐小北现在一心想要拉拢北千寻，偷偷给大刘使了个眼色。 大刘一看唐小北开始直接明目张胆的拉偏架了，只好叹了口气，自认倒霉。 “千寻姐姐诶，都渗血了，我带你再去包扎一下吧！” 唐小北扶着北千寻重新回到帐篷。 “大壮，让大家安营扎寨吧。” 金锋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无奈说道。 本来是临时休息，被北千寻一耽误，天都快黑了，再赶路也走不远了，不如就地安营扎寨，让镖师们好好休息一天。 “先生，千寻姑娘说的那个土匪老巢我知道，山势陡峭的连条小路都没有，只有一条一丈宽的豁口可以上下山，只要往山口架几座重弩，保准把他们堵得死死的！” 猴子小声问道：“要不然我安排两个班的兄弟留下来，把他们收拾了？” “不用了，现在金川情况不明，没必要再留兄弟在这里。” 金锋摇头：“不过你晚上加个班，派人去打听一下北千寻为什么在这里，还有她和土匪有什么过节，以及她带的那个小女孩儿是谁？” 其实猴子说的办法，金锋也想到了。 如今镖师们的剿匪经验都非常丰富，根本不用金锋再亲力亲为。 但是金川现在正缺人手，金锋不想留人在这里。 在他心里，还是金川最重要。 北千寻愿意跟着他最好，不愿意金锋也不勉强。 但是不管她愿不愿意，金锋都要知道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不是八卦，而是他必须要排除北千寻故意靠近他的可能。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 因为北千寻如果想要故意靠近他，在西川大牢，直接答应跟着金锋就行了，没必要再费这么多大周折。 但来大康之后，金锋经历了太多事，心态也发生了变化，变得谨慎了许多。 前世职场争斗，输了最多被老板骂几句，扣点工资，但是在大康如果不谨慎，是会死人的。 “明白了，我这就去。” 猴子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熬夜写一章，为打赏的大佬加更，要不然心里真的过意不去（捂脸），多谢各位书友的支持 第630章 苦命人 获取第1次 猴子这边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唐小北先帮金锋问清楚了。 术业有专攻，北千寻身手厉害，也受过反刑讯逼供的训练。 如果是严刑拷打，可能真的问不出什么，比如当初在西川大牢，北千寻什么都没说。 但是唐小北不来这一套，而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套近乎，推心置腹的聊家常。 北千寻和唐小北算是老熟人，当初救下唐小北之后，两人一起待了好几天。 但是人的情绪会受到身体影响，当时的北千寻意气风发，唐小北情绪低落，又担心商会，没心思去套话。 现在情况正好反了过来，北千寻落难了。 他乡遇故人，本就容易让人产生亲近之感，特别是在自己虚弱的时候。 所以这次见面，北千寻不再有当初的孤傲，也不由自主收起警惕之心。 在唐小北的引导下，可以说问什么说什么，不知不觉的，祖宗八代的老底都快被唐小北掀开了。 金锋也终于知道北千寻为何会在此地，和土匪杠上了。一秒记住 当初和金锋分别之后，北千寻浪荡江湖，在附近遇到一个钓鱼的姑娘。 姑娘的父母秋天出去打渔，遇到了水匪，因为不愿意交出赖以生存的渔船，被水匪杀了，留下姑娘和小妹妹两人。 北千寻和姑娘相谈甚欢，也可能在江湖漂累了，就暂时住在这个姑娘家里。 和姑娘相处时间长了，觉得越来越投脾气，两人就义结金兰，成了姐妹。 北千寻觉得这个小山村不错，就准备买条渔船，以后落户在这里，不再东游西逛了。 可是就在她取船那天，小山村闯进一群土匪。 等北千寻带着渔船从城里回来，只看到姑娘冰冷的尸体，以及尸体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北千寻当时怒火中烧，追过去灭了那群土匪。 土匪大当家为了立威，派人屠了那个小山村！ 双方就这么结下梁子。 北千寻身手高超，神出鬼没，被她盯上，土匪人少都不敢下山，否则出来一个死一个。 就算下山去买包盐，都至少要几十个土匪结伴才行。 即便如此，还时不时有土匪被北千寻暗杀。 双方就这么僵持下来。 一直到昨天，土匪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北千寻和孩子藏身的地方，倾巢而出围了那个小山头。 北千寻带着孩子突围的时候，被箭矢射中大腿。 如果不是正好遇到猴子派出去探路的斥候，可能就死在这里了。 “千寻姐姐也是个苦命人，”唐小北感慨：“遇到一个对自己好的小姐，被薛家害了，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想落脚的地方，又被土匪祸害了。” “这天下受苦的又何止她一个人啊！”金锋叹息道。 后半夜，猴子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说法和唐小北说的差不多。 金锋这才算放心。 因为北千寻耽误了不少时间，第二天刚蒙蒙亮，队伍就再次出发，继续赶路。 此地距离川蜀已经不远，路上和金锋预料的一样，遇到的难民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落魄。 看到金锋他们，很多人都想上来乞讨，可是发现大刘他们都配着战刀，百姓们又全都吓得退了回去。 金锋他们为了快速赶路，携带的干粮也不多，就算可怜他们，也无可奈何。 只是心中对那些引走九公主，侵占自己粮仓的权贵，更加痛恨。 早上遇到的难民，大多还有一些家当，后边遇到的，基本上都是两手空空。 所有人都和行尸走肉一样，双眼无神。 他们只是隐约听说江南富庶，去江南可能活下去。 可是江南在哪儿，还有多远，什么时候能走到？他们一概不知。 但是他们都知道，继续留在川蜀，只有死路一条。 道路两旁的树木，有不少都没了皮，还有一些树木的根被挖出来了。 这都是一些树皮和树根相对来说好消化的树木。 但是这样的树木毕竟不多，而且吃了之后，很容易在腹内留下大量残渣，排泄极为困难。 进入川蜀地界之后，路边开始出现饿死冻死，或者被杀死、病死的百姓尸体。 这些尸体身上，全都不着片缕，就那么光溜溜的躺在路边，被冻成冰疙瘩。 “造孽啊，把别人的衣服扒走了，好歹挖个坑埋了吧？” 唐小北看着路旁一对母子的尸体，眼中充满怜悯：“太没良心了！” 她以前总觉得自己身世可怜，可是现在看到这些死在路边的人，她才知道什么是真的可怜。 “不是没良心，而是他们想埋也埋不了。” 金锋叹息道：“现在天寒地冻的，土都结冰了，没有工具，他们想挖坑都挖不动。” “百姓家里就算再穷，总有把菜刀锄头吧？都举家逃难，为什么不一起带上？”唐小北问道。 “我也想知道。”金锋也有些疑惑。 大康的铁器虽然属于贵重物品，但是百姓家里都还会有一两件的。 毕竟没有锄头，就没办法种地，没有菜刀，吃饭也很不方便。 可是一路上见到的难民，很多人都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先生，你以前可能没出过远门，再往前走走，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跟在一旁的大刘开口说道：“这种事，我们走镖的时候，见过太多了。” “别卖关子，快点说！” 一路上看到的惨状，让金锋心里非常不舒服，说话的语气也冲了起来。 “还能为什么，他们的家当都被粮商抢走了呗。” 大刘伸手往前指了一下：“先生你看，那边好像就有一个卖粮的棚子！” “过去看看！” 金锋皱眉抽了战马一鞭子。 战马吃痛，小跑起来。 “快，都跟上！” 大刘赶紧催促后边的镖师跟上金锋。 到了棚子前，金锋才知道大刘为何会说百姓的铁器被粮商“抢”走了。 棚子旁边竖着一个木牌子，牌子上写着百姓家里常用的铁器，可以兑换多少粮食。 金锋自己就是铁匠，太清楚铁器的价格了。 在平时，一把菜刀至少可以换一袋子小米，在这里，只能换三两。 用铁更多的一把锄头，也只能换半斤。 要知道，对于很多百姓来说，铁器可以说是家里的传家宝，一把锄头能用几代人。 可是现在却被粮商只用半斤小米就换走了。 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第631章 趁火打劫 获取第1次 “一把菜刀，才能换三两小米？” 唐小北看着木牌，眼睛瞪得滚圆。 “想换三两小米，还得是用料足，超过一斤重的好刀，如果是用了很多年，快要磨没了的旧刀，连三两小米都换不到。”大刘说道。 “这不是明抢吗？”唐小北气愤说道。 “要不然他们准备这么多人干什么？” 大刘嗤笑着瞟了一眼棚子。 一个小小的棚子，只有三袋小米，竟然足足有十多个带着刀的大汉看守。 发现金锋他们过来，大汉们一个个都提起刀，如临大敌。 本来围着摊子的百姓，也纷纷散开，站在远处围观。 一个看起来管事的中年人提着裤子从树林里钻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头发散乱的妇人。 妇人以前生活应该不错，皮肤不像普通百姓那么黝黑，也没有那么瘦，看起来颇有几分姿色。m. 出来后，有些畏惧的看了金锋等人一眼，然后眼巴巴的看向中年人。 中年人不耐烦的从袋子里抓了两把小米倒进竹筒。 可能觉得两把有点多了，又往外倒了一些，然后才把竹筒扔给妇人。 妇人捡起竹筒，捂着脸走了。 打发走妇人，中年人小跑到金锋面前，一脸谄媚的问道：“这位先生，您有事吗？” 说完，还故意拍了拍旁边的柱子。 柱子上挂着一面旗子，旗子上绣着一个“廖”字。 金锋明白，中年人这个动作是在提醒他，这是廖家的摊子。 别说金锋不知道什么廖家，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 冷着脸说道：“没事，就是来看看你们是怎么打劫的！” “先生说笑了，我们是你情我愿的买卖，怎么能说是打劫呢？” “一把菜刀换三两小米，也是你情我愿？” “先生你只管去打听，我们从来没强买强卖过，都是百姓自愿来换的！” 中年人狡辩道：“绝对你情我愿！” “你们的确没有强买强卖，只是趁火打劫罢了。”金锋冷笑：“这两者有很大区别吗？” 对方在这里支摊换粮，就是知道很多百姓走到这里，带的粮食基本上都吃光了，再不用值钱的东西换粮食，可能明天就要饿死。 都饿死了，再值钱的东西也是别人的。 所以为了活下去，百姓不得不咬牙兑换。 “先生，您到底要做什么？” 中年人察觉到金锋语气不善，脸上谄媚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您要是歇歇脚，我们好茶奉上，您要是想做别的，我得提醒您一句，这是廖家的摊子。” “廖家？没听过！”金锋摇了摇头：“你撂廖家的牌子，是在威胁我吗？” 金锋知道，这样的摊子在川蜀肯定还有很多。 他只是来看看怎么回事，并没有想着把这里怎么着。 但是中年人说话的语气，让金锋本很不爽。 可悲的是中年人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依旧皮笑肉不笑说道：“先生如果觉得我在威胁您，我也没有办法。” “这么说，你是承认威胁我了？” 金锋微微点头：“大刘，把这个摊子给我砸了！” 一路上看了那么多悲惨的百姓，金锋本来就很压抑，现在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你敢，我东家是县令老爷！这是廖家的摊子！”中年人一听，赶紧再次撂出廖家的牌子。 为了防止金锋继续装作听不懂，还直接明说了东家是县令。 “作为县令，不想着为民做主，却在此地趁火打劫！” 金锋一听更愤怒了，冷声喝道：“大刘，给我砸！” “是！” 大刘答应一声，上前踹翻了棚子里唯一的木桌。 中年人可能平时狗仗人势作威作福惯了，看到大刘真敢动手砸摊子，也怒了，冲着那群打手吼道：“你们没看到有人闹事吗，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啊！” “廖管事，他们听县令的名头还敢砸摊子，恐怕不是一般人啊！” 有个打手小声提醒道。 开玩笑，金锋带的镖师一看就不是善茬，人数也远超他们，他们往上凑不是找揍吗？ “只要到了本县地界，是龙得给老子盘着，是虎得给老子趴着！” 中年人吼道：“都给我打，往死里打，出了什么事，东家担着！” 打手都能看出金锋的身份不简单，中年人怎么看不出来？ 只是出来前廖县令特意交代过，不管是谁闹事，都不能认怂。 对于权贵们来说，现在就是发财的好机会，谁家支的摊子多，谁家赚的就多。 所以中年人以为金锋他们是别家权贵派来闹事的。 这个路口是出川进川最大的几条官道之一，也是油水最多的摊子之一，他要是被金锋吓几句就撤了摊子，回去他这个管事就当到头了。 反正出了事有上面的主子扛着，出力打架的又是打手，中年人怎么可能认怂？ 可惜，他猜错了金锋的身份。 中年人都这么说了，打手们就算再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大壮他们之前也是百姓，自然对这些权贵的爪牙没有好感，一看他们还敢还手，都不用金锋交代，一窝蜂的扑上去，把打手们打得鬼哭狼嚎。 等镖师们撤回来，已经没有一个打手还能站得起来。 中年管事也没躲掉，直接被大刘打断了两条腿，疼得在地上来回打滚。 “先生，在后边发现了五车铁器和一车小米，怎么处理？” 猴子凑上来问道。 金锋瞥了一眼猴子没有答话。 “平时就你鬼点子多，现在怎么傻了？几车破铜烂铁，咱们也带不走，送到那边，倒在地上，百姓谁愿意捡谁捡就行了！” 唐小北看出金锋心情不好，没好气说道：“这种小事还用得着来问相公吗？” “明白了！” 猴子也终于看出金锋脸色不对，赶紧开溜。 “走吧！” 金锋看着遍地惨嚎的打手，以及被砸得乱成一团的摊子，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以他的身份，欺负一群狗腿子没有任何成就感，心里反而更加烦躁。 因为他知道，现在川蜀到处都是这样的狗腿子，到处都是这样趁火打劫的摊子！ 他不可能一个个去砸，一个个去打。 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从权贵下手。 解决了权贵，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第632章 杀县令！ 获取第1次 离开那个趁火打劫的摊子，金锋开始策马狂奔。 他没有圣母情节，从来没想过做什么救世主。 但他是一个见过太平盛世的人，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饿殍遍野而无动于衷。 特别是本来有能力帮百姓一把，却没有做到。 收拾了那群狗腿子，他心中的怒火非但没有宣泄，反而越来越旺盛。 心中涌起阵阵的无力感。 他想为百姓做些什么，却又有一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一路上，金锋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可是一直想了几天，直到回到金川，金锋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反而因为路上看到太多人间惨剧，心里压抑的怒火也越来越重。m. 自从进入川蜀地界之后，金锋脸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次笑容。 他从东方回来，过了嘉陵江，对面便是双驼峰。 嘉陵江西岸，被铁牛挂在江边的土匪尸体，还在寒风中随风摇摆。 前来迎接的镖师发现金锋在看江边的尸体，不由有些担心。 他也算老资格的镖师，知道金锋反对杀俘，生怕金锋生气。 但是这次金锋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看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 这一路上，他见到了太多之前完全不敢想象的景象。 太惨了！ 饥饿的力量太强大了！ 前世上学的时候，有一年五一假期，金锋去找兼职的路上，不小心弄丢了钱包。 那时候没有什么借贷平台，金锋甚至连手机都没有。 钱包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丢了钱包他连饭钱都没有。 虽然同学都回去了，但是教授住在学校，其实他可以找教授先借点饭钱。 上学时因为家里穷困领过补助的同学都知道，越穷的人越敏感。 很多家里真正穷困的同学，会觉得这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 反而是那些家里条件好的，会毫不在意的去领取补助，甚至会洋洋得意。 在自尊心的作祟下，金锋没有去找教授借钱，决定撑过五一小长假。 当时他经常做兼职，有个同学找他借了三百块钱，够他下个月用了。 不就是五天吗，还能饿死不成？ 头一天还好，喝点水就过去了。 到了第二天，金锋就觉得胃部火烧火燎的难受。 不过忍忍也就过去了。 到了第三天，已经不是胃部那么简单了，他开始渴望进食，翻箱倒柜寻找可能不小心放在某个地方的食物。 甚至把几个室友的抽屉都翻了。 可是男生花钱都是大手大脚的，到了月底饿两顿是正常的，宿舍里根本找不到任何吃的。 金锋只能无力的躺回床上。 到了第四天，饥饿感就像一只猫爪子似的，不停抓挠着他，催促他起来寻找食物。 最后没办法，金锋只能走出宿舍，希望运气爆棚，捡到哪怕五毛钱。 可惜上天没有听到的他的祈祷，他在校园里转了两圈，一毛钱都没看到。 当时正是午饭时间，食堂为假期没回家的同学开了两个窗口。 路过食堂的时候，看到其他同学把吃剩的饭菜倒进垃圾桶，金锋突然萌生了去捡食的念头。 他为什么饿肚子，不就是为了自尊吗？ 最后的理智让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逃跑似的回到宿舍，强迫自己入睡，度过了第四天。 第五天，天刚亮就被饿醒了，鬼使神差的又到了食堂。 或许内心深处想去看看那个垃圾桶里还有没有剩饭，趁着天还没亮，没人看到捡一些吧。 他实在饿得扛不住了…… 可惜垃圾桶已经被清理过了，除了筒壁上沾着几块菜叶子，什么都没有。 他当时甚至产生了把菜叶子扣下来吃了的冲动。 可是食堂传来声响，打断了他这个念头。 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师傅端着一笼刚出锅的馒头出来。 那一刻，金锋萌生了去抢两个馒头就跑的念头。 他实在太饿了，饿得已经顾不上尊严，顾不上后果了。 这个念头把他吓了一跳。 好在他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没有那么做，而是回到宿舍，把自己和室友去年的旧书收拾收拾，扛到废品收购站，卖了六块五毛钱。 金锋拿着卖破烂的钱，第一时间买了四个馒头。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馒头会那么香甜。 在来大康之前，金锋以为自己已经够惨了。 但是这一路走来，他才知道，自己前世经历过的那点苦难，和大康百姓比起来，什么都算不上。 最近几天，金锋每天夜里做梦，都会做噩梦。 梦里都是白天看到的悲惨景象。 “相公，到岸了！” 唐小北轻轻碰了碰金锋的胳膊，打断了他的思绪。 “盐厂最近还在正常生产吗？” 金锋收回心神，看向迎接的镖师问道。 金川码头以前只是个非常小的码头，自从金锋在双驼峰建造盐厂之后，这里就变得热闹起来。 每天送原材料和拉着成品盐巴的船只络绎不绝，经常造成堵塞。 但是此时江面上的却静悄悄的，完全没有了金锋离开时的热闹。 “如今金川周边都不太平，晓柔夫人来信，让夜班停工了。” 镖师答道：“现在山上的工人还是两班，这班人生产，另外一班训练，两天轮流一次。” “我知道了。” 对于关晓柔的决定，金锋没有发表看法，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木船缓缓靠岸，金锋带头登上码头。 他已经知道双驼峰遭遇过土匪的袭击，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看到双驼峰下尚未干涸的血迹，以及被火焰烧得黑漆漆的石头，金锋心中的怒火还是按捺不住的往上窜。 “土匪攻打双驼峰的时候，咱们伤亡如何？”金锋问道。 “镖局的兄弟在守山，伤亡不大，但是当时来送货进货的商会兄弟和商贩被杀了不少。” 镖师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双驼峰还好，最严重的是铁罐山和村里，我前几天回去，经过羊圈岭，那边的山路都被血染红了。 还有离咱们远的百姓，这次也被祸害的不轻，很多村子都被土匪杀光了，真是太惨了……” 镖师还没说完，就看到正在上山的金锋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转头下山。 唐小北赶紧追了上去。 “相公，你去哪儿啊？” “去县府！” “去县府干什么？” “杀县令！” 第633章 要出大事啊！ 获取第1次 “杀县令？” 唐小北一听就慌了，赶紧小跑几步，拉住金锋。 她能感受到金锋的怒火，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 她也不怀疑金锋杀掉县令的能力。 但县令是朝廷命官，就算是国公想杀，也要找个由头。 金锋只是个小男爵，贸然冲入县衙杀了县令，后患无穷。 “相公，我知道你很生气，蔡留洋也该死，可是咱们不能这么冲动！” 唐小北死死拉着金锋的袖子：“你冷静点，咱们回去好好商量一下，行吗？” “小北，我知道这么做有些冲动。” 让唐小北意外的是，金锋没有发火，而是非常冷静的说道：“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自己应该怎么做？可是我想不到其他办法……” 说到这里，金锋有些痛苦的蹲下去：“咱们从江南运回来那么多粮食，冬冬积攒了那么多布匹，明明可以扛过难关，可是每天还有无数人冻死饿死，想到这个，我心里就堵得慌！”m. 唐小北看着有些无助的金锋，也不顾周围其他人，轻轻把金锋搂进怀里：“我明白，我都明白！可是……可是杀县令这个事太严重了，必须得慎重考虑。” “小北，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金锋挣开唐小北的搂抱，重新站了起来：“既然决定动手，那就没必要再犹豫！多犹豫一天，死的百姓就越多！” 这话既是说给唐小北听，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说完这句话，金锋的眼神变得越加坚定。 “小北，你先回村里吧，把这事儿跟晓柔说一声，让她有个准备。” 金锋交代完，头也不回的下山了。 唐小北在后边急得直搓手，却又不知道如何阻拦。 杀了县令，朝廷必然问责。 金锋得罪了那么多权贵，如果不想死的话，只有造反一条路可以走。 她早就考虑过金锋如果造反，会是什么场面。 但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突兀。 “放心吧，我保证把你男人活着带回来！” 北千寻拉着小女孩儿走到唐小北身侧：“帮我照顾好灵儿！” 说完把小女孩儿的手塞进唐小北手里，一瘸一拐跟上金锋。 山下，伙计才刚把战马送进马厩，就看到大刘带着人进来。 “老曹，战马喂好了吗？” “大刘，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马厩管事拍着胸脯说道：“喂的最好的草料和豆饼，等下就安排人擦汗。” “不用了，现在要用马，让人把马都牵出来吧！” “牵出来？……好！” 管事愣了一下，很想抱怨几句，不过看到一旁的金锋脸色不对，赶紧安排伙计再把战马牵出马厩。 马队在金锋的带领下，呼啸冲出双驼峰，沿着官道狂奔而去。 回来的路上，为了避免横生事端，金锋让镖师们收起大旗和镖师服，只有在遇到土匪拦路的时候，才会自报家门。 但是到了金川，便不用再担心这些。 镖师们重新穿上盔甲，打起镇远镖局的黑旗。 这一段官道还算热闹，来往的百姓和商贩不少。 听到后边传来马蹄声，纷纷让到官道两侧。 “快让让，镇远镖局的剿匪队来了！” “前几天看到的剿匪队只有五十人，这一支怎么这么多人？” “你们快看，领头的好像是金先生！” “真是金先生，我在西河湾见过他！” “哪个，哪个，指给我看看，我还没见过金先生呢！” “就是最前面那匹战马上，穿月白色长袍的。” “原来金先生这么年轻啊！” “太好了，金先生终于回来了！” “这下金川太平了！” 金锋如今在金川的威信比陈佶这个皇帝高多了，也有不少百姓见过金锋。 前段时间土匪袭击双驼峰，把周边百姓和商贩祸祸得不轻。 虽然后来铁牛一直在剿匪，双驼峰周边也再没有出现土匪，但是百姓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直到现在，亲眼看到金锋回来，百姓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一些和金锋说过话的百姓，举着手打招呼。 如果是平时，金锋不说一一回应，也肯定会放慢马速，跟百姓们打个招呼。 但是现在他满心怒火，只是冲百姓们拱了拱手，便飞驰而过。 “不对啊，这是要出事啊！” 马队过去后，一个商贩皱眉说道：“刘兄，咱们跑完这一趟，就不跑了吧？事情有点不对劲！” “张兄，为什么啊？” 刘姓商贩说道：“现在到处都缺盐，正是咱们赚钱的好时候，金先生不是回来了吗，为什么不跑了？” “金先生刚才只是朝咱们拱拱手，都没有减速……” 张姓商人像是在回答同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不对劲，很不对劲！” “金先生什么身份，咱们什么身份？冲咱们拱拱手，就算给咱们脸了，你还想怎么样？” 刘姓商人笑道：“你忘了青山县的事了？” 前段时间他们一起去青山县贩卖盐巴，在路上遇到了青山县令的儿子出门，因为让路慢了几步，被县令儿子抽了好几鞭子。 金锋主动给他们拱手，在刘姓商人看来，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 “刘兄你是外地人，不了解金先生。” 张姓商人说道：“金先生为人和善，从来不轻视咱们商人，更不会做跋扈之事，平时如果遇到咱们，不说挨个回礼打招呼，也会停下来感谢大家让路。” “可能金先生今天有急事呢？”刘姓商贩问道。 “除非是天大的急事，要不然先生绝不会带人在官道上纵马狂奔！而且我刚才发现金先生脸色不对劲。” 张姓商贩说道：“刘兄，反正跑完这一趟，我不跑了，您听我一句劝，暂时也歇歇，我总觉得要出事！” “那行吧，我听张兄的。” 刘姓商贩发现同伴语气严肃，也重视起来。 …… 金川县府外三里，金锋勒住战马，停在一处空地。 跳下战马，登上空地旁边一块巨石。 镖师们也纷纷停下，抬头看着金锋。 他们在双驼峰只是得到出发命令，但是去哪儿，做什么？一概不知。 看到金锋一路向西，还以为要回西河湾，结果金锋却拐弯来了县府。 现在，金锋要宣布答案了。 第634章 谁拦我，我杀谁！ 获取第1次 大刘从马褡裢里取出一个铁皮喇叭，递给金锋。 “兄弟们，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这次来县府，是杀县令的！” 金锋举着铁皮喇叭喊道：“不想参加的兄弟，现在可以离开了！” “杀县令？” 不少镖师被金锋的话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虽然绝大多数镖师都是不识字的粗人，但是杀县令意味着什么，他们还是知道的。 县令是一县父母官，代表着朝廷。 杀了县令，就等于造反！ 在封建时期，造反是最大的罪名，被抓住了是要诛九族的！ “先生，没有你的话，我家里今年恐怕一个人也活不下来，从加入西河湾老兵队那天开始，我这条命就是先生的！” 猴子第一个开口响应：“先生，你去哪儿，我猴子就跟着去哪儿！”m. “这些狗官正事不干，一天天光想着怎么从百姓身上榨油水，早就该死了！” 大壮跟着喊道：“先生，兄弟们没有怂蛋，别说你要杀县令，就算你要杀郡守，兄弟们也跟你一起去！” “你们俩愿意跟着就自己跟着，别起哄替别人答应！” 金锋喊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踏出便再也不能回头了，兄弟们都有家有口有族人，怎么选择，都是兄弟们的自由。 在场的兄弟都是镖局的老人，都为镖局出生入死过的生死兄弟！ 选择继续跟着我，咱们以后继续并肩作战。 选择离开，谁也别他娘的说酸话，兄弟一场，好聚好散！” 听到金锋这么说，猴子和大壮只好低下头。 “我给大家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金锋示意大刘点燃一根时香：“愿意跟着我去杀县令的，站到右边，想离开的，现在就可以回村了，继续在厂里做工，还是直接结钱回家，都可以！” “我跟先生！” 金锋话音刚落，猴子便立刻驱马走到巨石右边。 “我也跟先生！” 大壮是第二个。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从。 很快，就有二三十个镖师跟着他们，做出了跟随的选择。 但是更多的镖师依旧站在原地。 如果只是剿匪，镖师们肯定二话不说跟着金锋就走了。 但造反是牵扯到宗族存亡的大事，很多镖师都露出犹豫之色。 时香越烧越短，选择跟随金锋的镖师也越来越多。 但是依旧有一些镖师还站在原地。 终于，有个镖师跳下战马，满脸羞愧的走到巨石前。 他家是大姓，九族之内的族人加起来足足过千人，实在不敢跟着金锋造反。 大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猴子拉住了。 镖师跪到金锋面前，流着泪磕了个头。 磕完头正准备说话，不远处的官道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支三四十人组成的骑兵队，从远处狂奔而来。 猴子纵身一跃，跳到旁边树上，手搭凉棚看过去。 “没有打咱们的旗子，不是镖局的人！” “一连，防御阵型，二连，保护先生！” 大壮也冲出队伍。 之前还在犹豫怎么选择的镖师，此时也全都行动起来，按照大壮的命令，迅速组成防御阵型。 大刘也把金锋从石头上拉下来，围在中间。 “先生，好像是九公主！” 站在树上的猴子眯着眼睛说道。 “九公主？”金锋一愣，推开大刘，走到路边。 马队也停了下来。 为首的一个少女扯开脸上的面纱，不是九公主是谁？ 只是此时的九公主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优雅，而是满身风霜。 因为长时间在寒风中赶路，手上脸上不少地方都被冻坏了。 “殿下，你不是回京了吗？” 金锋疑惑问道。 “本宫！……本宫……” 九公主看着金锋，眼中不由泛起水雾。 声音也变得哽咽，试了两次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为了追赶金锋，她离开京城之后，一天没敢休息。 此时已是腊月，九公主就这么一路顶着凛冽的西风，从京城一路狂奔到金川。 特别是最近几天，得知金锋已经进了川蜀地界，她连饭都没正经吃几口，一直在赶路。 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 还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终于赶上了。 没见到金锋之前还好，九公主靠着心中的信念支撑，没觉得有什么。 见到金锋之后，九公主突然有点想哭。 不过公主的骄傲让她忍住了这个冲动，长长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应有的状态。 微笑着朝金锋打了个招呼：“先生，终于赶上你了！能否借一步说话？” 金锋深深看了九公主一阵，转身走到巨石后边的小树林。 九公主也跳下战马，跟了进去。 沁儿想要跟着，却被九公主制止了。 “先生，你刚回金川，不回去看看晓柔，来县府干什么？” 九公主快走几步追上金锋，笑着问道。 “殿下应该见过小北了吧，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九公主这一身打扮，显然一直在赶路。 能直接找到这里，说明她见过唐小北。 自然也应该知道金锋的目的。 九公主闻言，脸色闪过一丝悲伤：“先生一定要杀蔡留洋吗？” “殿下进川之后，是否看到了难民？是否看到了死在路边的百姓？是否看到了被饿狼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孩童？” 金锋一步步逼近九公主：“殿下是否知道，金川在之前的匪患中死了多少百姓？” “先生，你不是抓住了徐胖子的师爷吗？” 九公主说道：“那先生应该知道，在背后谋划的不是蔡留洋，而是在西川的徐胖子那群人，金川的匪患也是因他们而起，不是蔡留洋谋划的！” “殿下对西河湾的事情很清楚嘛？” 金锋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想必殿下也知道蔡留洋做了什么吧？” “蔡留洋想要针对先生的厂子，是他不对，可是罪不至死吧？” “这是我考虑不周，让他钻了空子，我也不是因为这件事来报复他。” 金锋说道：“我要杀他，是因为他和权贵狼狈为奸！因为他身为县令，毫不作为！如果他是个合格的县令，积极抵抗土匪，金川百姓绝不会死这么多！” “先生，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收拾蔡留洋！”九公主说道。 “不麻烦殿下了，我自己能收拾！” 金锋不想再说了，摆摆手转身就走：“不光蔡留洋，还有广元的谢喜光，西川的徐胖子，你爹派来的大太监，我会一个个去杀！” “谁拦我，我杀谁！” 第635章 本宫求求你 获取第1次 “先生，你杀了蔡留洋，就是造反！” 九公主在后边喊道：“你考虑后果了吗？造反是要杀头的！” “怎么，殿下想杀我吗？” 金锋冷笑：“那殿下怎么不带沁儿来呢？还是说殿下要自己动手？” 金锋和九公主在树林深处，沁儿和镖师们都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 但是沁儿从小修炼，耳聪目明，她隐约听到九公主在喊叫。 九公主从小接受宫廷教育，不管喜悦还是生气，基本不会大声说话。 意识到不对劲，和珠儿对视一眼，两人一起纵身掠向树林。 但是还没冲过去，却被大刘带着一队镖师挡住。 “沁儿姑娘，东家们说事，你们过去不合适吧？” “大刘，我不想伤你，滚开！”一秒记住 沁儿冷声喝道。 “沁儿姑娘，这也是我想说的。” 大刘反手取出弩弓，寸步不让：“我不想伤你们！” “你可以试试！” 沁儿眯起眼睛，死死盯住大刘。 “试试就试试！” 大刘扣动扳机，一支箭矢钉在两人中间的空地上：“越过此箭，格杀勿论！” 咔！咔！咔！…… 周围传来一片弩弓上弦的声音。 所有镖师都端起弩弓，对准沁儿珠儿两人。 北千寻拔出腰间黑刀，站到大刘身侧，挑衅的看着沁儿。 另外一边，猴子和大壮也带着剩下的镖师，围住了九公主的其他护卫。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九公主看到树林外的动静，走出来看到剑拔弩张的两拨人，脸色更难看了。 走到树林边缘，冷声喝道：“沁儿，退回去！” 沁儿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退了回去。 大刘看到金锋摆手，也示意镖师们收起弩弓。 九公主回到树林，神情已经恢复正常：“先生，你也看到了，一旦杀了蔡留洋，咱们就会成为敌人，沁儿大刘他们就要刀兵相向，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以先生的能力和眼界，如果造反的话，本宫相信肯定不会局限金川一地。 到时候整个川蜀，乃至整个大康都会烽火连天，百姓会比现在更加水深火热。这是先生想看到的吗？” “殿下不愧伶牙俐齿，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我为什么要杀蔡留洋，为什么造反？殿下难道不清楚吗？” 金锋的声音也拔高几度：“还不是你爹昏庸，权贵贪婪？还不是你们逼的！ 但凡你爹争点气，给老百姓一条活路，别让我看到易子相食的惨剧，天天做噩梦，我会造反吗？” “先生，你是铁了心要杀蔡留洋吗？” 九公主靠到一棵树上，眼中满是疲惫和悲哀。 她知道，金锋说的对。 造成现在这个局面，并不是金锋的错，是朝廷的错，是她爹这个皇帝的错。 “对！”金锋毫不犹豫回答：“蔡留洋必须死，谁也保不住他！” “本宫明白了！” 九公主仰头把后脑勺顶到树上，强迫自己平复情绪：“先生，你带人回村吧，蔡留洋本宫去杀！还有西川的徐胖子，父皇派来的大太监，有一个算一个，本宫都去杀掉！ 先生的粮仓很快就会解封，徐胖子他们吞没的粮食，我也会让他们加倍还给先生，先生是否满意？” “我说了，不劳殿下费心……” “本宫愿意费心！” 一直强迫自己冷静的九公主，此时再也撑不住了，两眼通红的瞪着金锋，歇斯底里的吼道：“本宫说了，本宫会去处理，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你难道非要造反，非要和本宫刀兵相向，杀个你死我活才满意吗？” 金锋是第一次见到九公主如此失态，一时之间愣住了。 “还有，你总是这么冲动，脑子一热就喊打喊杀，本宫求求你，动手之前想清楚好吗？” 九公主压抑的情绪一下子爆发，继续冲着金锋咆哮道：“就你这样，还想去杀徐胖子，你当徐胖子他们都是石头人，会老老实实等着你去西川杀他吗？ 你信不信，只要你杀了蔡留洋，不出五个时辰，大军就会把金川围得水泄不通，你连广元的谢喜光都杀不成！ 还有你在京城和江南的商会镖局，也会被官兵一锅端，所有人都会被立即处死！ 不管你造反是否成功，金川都会血流成河！整个川蜀的百姓也会跟着遭殃！ 这些你想过吗？ 为了一个蔡留洋，让这么多人陪葬，才是你满意的结果吗？” “我……” 金锋闻言，如遭雷击，心中的怒火也迅速消散。 他刚才的确怒火攻心，考虑欠妥了。 九公主说的对，他如果杀了蔡留洋，消息肯定瞒不住。 权贵们会立刻调集大军征讨金川，到时候他的确不可能再抛开金川的战事，去广元杀谢喜光，更顾不上奔袭数百里去西川击杀徐胖子。 就算他愿意，徐胖子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在西川等着他去杀。 还有遍布川蜀和江南各地的商会、镖局驻点，也肯定会被清算。 川蜀本就遭灾，一旦打起来，权贵们肯定会征调民夫参与征讨金川，整个川蜀百姓会跟着遭殃！ 这完全违背了金锋的初心，也让金锋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短处。 他的确太冲动，而且不是政客，根本没想清楚仓促造反的后果。 看到金锋冷静下来，九公主竟然主动握住金锋的手：“先生，文儿真的不想和你成为敌人，相信我，文儿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金锋这才发现，九公主一直在微微颤抖，手也凉冰冰的，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 “你爹上辈子肯定救了整个银河系，这辈子不光当皇帝，享尽人间富贵，还有你这样的女儿……” “这么说，先生你同意了？” 九公主虽然没明白金锋说的银河系是什么意思，却明白金锋的口气松软了下来。 金锋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去解自己的大氅，准备给九公主披上。 可是谁知道九公主竟然一把搂住他的腰，扑进他的怀里。 眼泪也终于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金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扯过大氅，把九公主一起包裹进去，帮她暖暖身子。 九公主足足哭了一盏茶时间，才终于止住呜咽。 在金锋胸口把眼泪蹭干净，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 第636章 想念 获取第1次 金锋和九公主两人一直在小树林待了半个多时辰才出来。 出来后，两人的表情都完全平静下来。 发现两人举止比之前更加亲密，沁儿长长松了口气。 在西河湾生活的那段时间，让她已经喜欢上了那里，发自内心的不想看到金锋和九公主对立。 “猴子，派几个机灵点的兄弟，给我盯死蔡留洋，我这边会让小玉派人协助你！” 金锋安排道：“如果他要出城，就在城外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绑了！” “绑了？”猴子一愣：“先生，不杀了？” “现在杀了蔡留洋，谢喜光和西川那群混蛋肯定会跑，让他再活几天。” 金锋说道：“等我和殿下去西川抓了那群混蛋，一起杀！” “有道理！”猴子微微点了点头：“先生放心，我一定让人盯死蔡留洋。” “还有广元的谢喜光，也不能让他跑了！”金锋提醒。m. “先生放心，要是让他跑了，我猴子把脑袋割下来给你！”猴子自信说道。 “大壮，通知兄弟们，家在村里的一起回村，家在其他地方的等下可以直接回家了！” 金锋又看向大壮。 “直接回家？”大壮眼睛一瞪：“先生，你要解散镖局吗？” 说完，扭头怒视九公主。 老人都说红颜祸水，果然如此！ 先生之前还好好的，要带着他们去杀县令，结果跟九公主一起钻了个小树林，就要让镖师们回家，肯定是被九公主蛊惑了！ “瞪什么眼？” 金锋没好气的踹了大壮一脚：“兄弟们跟着我奔西川下东海，回来了自然要跟家里人好好聚聚！” “哦，原来是这样啊！” 大壮闻言，终于放心了，憨笑道：“我这就去通知兄弟们。” “别忘了让他们明天辰时之前务必回营！”金锋又提醒道。 “知道了！”大壮答应一声，转身要跑，又被九公主叫住。 “告诉他们，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透露半个字，否则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谁敢乱嚼舌根，不用殿下动手，我大壮先割了他的舌头！” 大壮虽然憨厚，却不傻，马上明白了九公主的意思。 虽然金锋尚未动手，但意图谋反，同样是杀头大罪。 如果有人走漏了风声，后果依旧非常严重。 能跟着金锋走西闯东的这些镖师，都是经过小玉和张凉严格挑选的自己人，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乱说什么。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大壮还是郑重其事的提醒了好几遍，确认所有镖师都听到了，这才让队伍解散。 大部分镖师都把家搬到了西河湾的老兵宿舍，但是也有小部分住在其他地方。 毕竟很长时间没回家了，得到放假的消息，镖师们也很激动，纷纷骑着战马离开。 只有之前那个要离开的镖师一脸蒙圈。 我他娘的头都磕完了，又不杀县令了？ 那我的头不是白磕了？ 眼泪不是白流了？ “老李，你还愣着干什么？” 一个同村的镖师拉了他一下：“你不会还想着离开镖局吧？” “谁说我要离开镖局？” “那你刚才跑去给先生磕头干什么？” “我感激先生，想给他磕一个不行吗？” “行行行，你高兴就行！”同伴憋着笑点头。 “想笑就笑吧，别把你憋死了！”李姓镖师没好气说道。 等到同伴笑够了，凑上去小声问道：“你和猴子关系好，刚才有没有问他，先生为什么又不杀县令了？” “这还用问吗？”同伴看了看旁边没人，小声说道：“九公主来了，先生不用造反也能杀县令，还造反干什么？” “有道理……”李姓镖师恍然点头。 “老李，你也别怪先生，我能看出来，他刚才没有开玩笑，是真的想杀县令，只是现在有了更好的办法……” “这还用你说？杀县令这种要杀头的事，先生没有带着咱们直接去做，而是给咱们离开的机会，这种东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怎么会怪他？” 李姓镖师说道：“我只是气不过，先生这么好的人，都被逼得要造反，这世道真是太操蛋了！” “行了，别抱怨了，九公主这不是来了吗？” 同伴提醒道：“还有，今天这事儿，回去了可不能乱说，否则给会先生带来大祸的！” “我又不是傻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还能不知道？” 李姓镖师摆手说道：“放心吧。” 空地上，金锋和九公主也翻身上马，带着没有离开的镖师一起返回官道。 才走到半路，发现对面来了一支骑兵队。 老远看到骑兵队上方的镖局黑旗，金锋以为是村里的剿匪队。 可是等队伍走近，才发现带队的是关晓柔和唐冬冬。 关晓柔还穿着一身黑甲，腰板挺得笔直，显得英姿飒爽。 “先生，看来晓柔夫人想念您想念得紧啊，这么老远就来迎接。” 大刘笑着打趣。 “你是跟猴子一起待得时间长了，也学会作死了是吗？” 金锋斜着眼睛瞟了大刘一眼：“要是皮痒了，自己找棵树蹭蹭，莫来调戏老子！” “咳咳，我错了！” 大刘想到猴子被唐小北收拾的凄惨模样，顿时不寒而栗，连连认错。 “回头再收拾你！” 金锋冷哼一声，驱马快走几步，跑到最前面。 对面，关晓柔已经跳下战马，等在路边。 金锋越来越近，关晓柔的眼圈也越来越红。 自从金川发生匪患，关晓柔便寝食难安，生怕哪里出了错，辜负了金锋好不容易才打下的局面。 终于，她撑住了。 撑到了金锋回来。 看着金锋跳下战马，关晓柔强忍着扑进金锋怀里大哭一场的冲动，红着眼睛说道：“当家的，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 金锋也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干巴巴回答一句，然后伸手把关晓柔搂进怀里。 关晓柔本来就瘦，这次见面比之前更瘦了。 脸色也苍白不少。 不用问，金锋也知道她最近面临的压力有多大。 如果是之前，以关晓柔的性格，肯定不会同意当众搂搂抱抱。 但是这次她没有拒绝，任由金锋抱住她。 把脸庞贴到金锋胸膛上，关晓柔心里一下子踏实了。 “当家的，去铁罐山看看战死的姐妹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下午不上班，写了两章，去吃口饭，继续写 第637章 当家的！ 获取第1次 “当家的，去铁罐山看看战死的姐妹吧！” 关晓柔大老远来迎接金锋，除了思念之外，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带金锋去一趟铁罐山。 想起情报中看到的羊圈岭之战，金锋心中也不是滋味儿。 点头说道：“好，去铁罐山看看！” “当家的，战死的姐妹都和你领了婚书，算是金家人。” 关晓柔继续说道：“当家的你不在，我擅自做主，答应为她们建立祠堂，写入金家家谱，还望当家的成全。” 说完便紧张的看着金锋，害怕金锋否决她的提议。 “你安排的很好，我没有意见。” 金锋看着一脸期待的关晓柔，既欣慰，又心疼。 欣慰的是关晓柔成长了，心疼的也是她成长了。 如果可以，金锋希望关晓柔永远不要经历这些糟心事，和之前一样无忧无虑过完这辈子。一秒记住 可是天不遂人愿，关晓柔在村子遇到困难的时候，还是站了出来。 金锋本就不善于表达，心中虽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是轻轻拍了拍关晓柔的后背：“走吧，咱们一起去铁罐山！” 铁罐山下，左菲菲早就得到了消息，半个时辰前便在山下等着。 很多女工也跟着下山，翘首以待。 她们早就见过金锋，但是此时的心态却和之前完全不同。 之前她们是被金锋买回来的奴婢，但是现在她们手里有了和金锋的婚书。 而且经过羊圈岭一战，女工们都有了一种女主人保卫家园的自豪感。 看着远远过来的金锋，不由挺直了腰杆。 “大家看起来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还离着老远，金锋就发现女工们的状态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羊圈岭一战之后，铁罐山的姐妹就开始每天训练，虽然可能还不如真正的女镖师，却也强大了许多。”关晓柔小声说道。 她这么一说，金锋才露出恍然之色。 女工还是之前那些女工，但是腰板都挺了起来，队形也更加整齐，更有章法。 虽然还没靠近，但是金锋去能察觉得到，女工们的精气神和之前大不一样。 这或许就是战争带来的蜕变吧。 “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晓柔姐姐！” 金锋和关晓柔刚刚靠近山口，女工们便纷纷开口打招呼。 上山之后，金锋先去祠堂祭拜了战亡的女工，然后又在左菲菲编纂好的家谱上，盖上自己的印章。 得知金锋同意建立祠堂，还同意让战亡女工写入金家家谱，女工们都振奋不已。 当金锋从祠堂出来，不少女工便不再称呼他为先生，而是直接改口，和关晓柔一样称呼他“当家的”。 和之前的调戏不同，这次女工们是发自内心对金锋有了信赖和依靠。 这让金锋非常无奈。 他这次回金川，除了要解决权贵和粮食问题，第二件心头大事就是解决小妾问题。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呢，女工们都改口了。 金锋有点后悔来铁罐山了。 借口第二天有事，带着关晓柔匆匆下山。 然后在山下遇到了晃晃悠悠过来的唐小北。 看到金锋，笑着打趣：“好几千小妾呢，相公这么快就看完了？” “你怎么才走到这儿？” 金锋诧异问道。 看到关晓柔迎接自己，他还以为唐小北早就回西河湾了。 “小北放鸽子给我了。”关晓柔小声提醒道：“要不然我哪儿那么快过来？” 金锋闻言恍然。 同时也明白唐小北肯定坚信九公主能劝住自己，所以才如此不慌不忙，现在还有心情调侃。 “相公，铁罐山上有老虎吗？这么着急下山干什么？” 唐小北笑着冲金锋眨了眨眼：“要不然晚上留在这儿？” 金锋懒得搭理她，调转马头就走。 “这群女流氓越来越嚣张了，下次再来，非得好好整整山上的风气不行！” 金锋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暗自做出决定。 明明是他打下来的山头，结果每次来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这让金锋心里非常不爽。 回到村子，金锋见识到了两世为人最高规格的欢迎仪式。 除了必须的守卫，所有村民都放下手头工作，出村欢迎。 队伍从村口一直排到五里之外。 走完这五里地回到村里，天都黑了。 饭都没有吃一口，唐冬冬和小玉各自抱着一大堆文件找了过来。 金锋离开太久了，有很多需要他拍板才能进行的事情，一直积压到现在。 处理完这些工作，已是半夜。 本来以为关晓柔睡了，可是金锋回房发现，关晓柔还在等他。 此时屋子里没有旁人，一直压抑的关晓柔终于彻底放开。 一头扑进金锋怀里，搂着他的腰死死不肯松手。 …… 与此同时，远在西川的大太监，也把徐胖子等人召集到一起。 “公公，大半夜的叫我们过来有何要事啊？” 徐胖子打着哈欠问道。 陈师爷被抓，他最近非常郁闷，失眠了好久。 今天刚刚睡着，就被大太监派人从小妾怀里叫了过来，心里非常不爽。 语气也有些冲。 大太监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之后，才开口说道：“诸位，金锋和舞阳都到金川了。” “公公你叫我们过来就为了这事儿？” 徐胖子皱眉问道：“咱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自从金锋进入川蜀地界，权贵们就在一路盯着他。 九公主更夸张，她离开京城就被探子盯上了。 沁儿也发现了探子，只是九公主急着赶路，没有理会罢了。 “徐胖子，你是不是睡傻了？” 山羊胡说道：“公公当然知道咱们了解金锋和九公主的行踪，既然深夜召集我等，肯定有其他发现。” “还是周大人聪敏。” 太监瞥了一眼徐胖子，继续说道：“咱家得到消息，金锋过了嘉陵江，连双驼峰都没有上去，便带人直奔金川县府。” “金锋回金川了，不先回西河湾，去金川县府做什么？” “咱家暂时没有打探出来，但是咱家得到的消息上说，金锋气势汹汹。” “气势汹汹，难道他还想杀蔡留洋不成？” 徐胖子不屑说道。 说完才发现，所有权贵都扭头看着他。 屋子里也一下子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说】 刚才写了一章多金锋回村的感情戏，写完发现放在这里不合适，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删掉重写……改文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改得头昏脑涨，总算在十二点之前又赶出来一章，大家晚安 第638章 放飞自我 获取第1次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徐胖子说道：“难道金锋还真敢杀朝廷命官不成？那可是要杀头的，别说他一个小小的男爵，在座的各位，谁敢直接杀蔡留洋？” “别人不敢，不代表金锋不敢。” 山羊胡说道：“他就是个疯子，连薛衡庐都敢直接打杀，何况一个蔡留洋？” “那蔡留洋现在如何？被金锋杀了吗？” 徐胖子突然变得兴奋起来。 其他权贵也期待的看向大太监。 金锋如果杀了蔡留洋，他们都不用请示朝廷，可以直接动手抓人。 说不定还能趁机直接下黑手，事后就说金锋拘捕，被误杀就行了。 反正他们占着理，九公主去查都不用怕。 至于蔡留洋，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已，能换掉金锋这个心腹大患，简直太划算了。m. “如果金锋已经杀掉蔡留洋，公公肯定会直接让咱们发兵了，现在这样说，便说明出了变故。” 山羊胡捻着胡须，看傻子一样看着徐胖子。 “周大人说对了，”公公叹息道：“舞阳公主在金锋进金川县府之前，拦住了他。” “又是舞阳，她不在京城好好待着，又跑川蜀来干什么？” 徐胖子骂骂咧咧道：“还跑这么快，路上怎么没把她摔死！” “徐大人，慎言！”大太监冷喝道：“你想死别拉上我们！” 封建时期，皇室就是至高无上的。 别说是当朝皇帝亲生的女儿，就算污蔑普通皇室成员，也是大忌。 徐胖子也自知失言，一脸讪讪的靠上椅背，不再说话。 “我找大家过来，就是想提醒大家一声，舞阳和金锋都回来了，接下来肯定要阻挠各位。” 大太监说道：“迟则生变，各位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现在还不是灾情最严重的时候，所以权贵们都还在等。 等着天气继续变冷，等着张凉返回金川。 想到张凉，权贵们就满心怒火。 自从得知关晓柔稳住了金川局势，张凉便不再着急，为了报复权贵，剿匪变得更加凶残彻底。 镇远军成立时间不长，用土匪来当磨刀石，再合适不过。 金锋得知消息，还专门写信鼓励张凉。 张凉本就有剿匪经验，又被金锋灌输了很多军事理论知识，现在被金锋一鼓励，彻底放飞自我，完全把这次北上之路当成了练兵和验证自己想法的训练场。 声东击西、出奇制胜、杀人诛心、回马枪、火攻水淹…… 张凉根据各地土匪情况不同，把金锋教的兵法几乎用了一遍。 有两次派人坐船顺流而下，重新杀回西川附近。 权贵和土匪们哪里能想到张凉会去而复返，费尽心力才从江南运回来的几船粮食，才送上山，还没来得及称重呢，就被张凉一锅端了。 然后张凉就地把粮食给百姓一分，又连夜北上。 北上途中的土匪们之前为了避开剿匪大军，四处躲藏，好不容易等张凉离开了，刚刚回到老巢，结果张凉又来了…… 整个川北地区被张凉搅得鸡飞狗跳。 剿匪算是大康的基本国策，就算告上金銮殿也是张凉有理。 权贵们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有个损失惨重的权贵不甘心，私自派死士去暗杀过张凉。 可惜张凉和大军同吃同住，死士很难找到靠近他的机会。 有一次给百姓分粮，一个死士倒是找到了靠近张凉的机会，可是刚一动手，就被张凉的亲卫队发现。 对付高手是各支亲卫队的必修课，死士只来得及击倒一个亲卫，就被打成了筛子。 培养死士虽然比谋士容易，但是也要耗费不少资源。 从此之后，权贵们连暗杀都放弃了。 金锋还没有回来，张凉便如此，现在金锋回来了，张凉更不用担心金川，还不把整个川蜀搅成一锅粥？ 更何况金锋旁边还多了一个九公主？ 权贵们顿时觉得亚历山大。 可是苦心经营半年多，才布下这个局，眼看着利益最大化的时机就要来了，大太监却让他们草草收场，权贵们实在心疼。 “咱家知道各位不甘心，但是形势已经非常严峻了。” 大太监说道：“别怪咱家没有提醒各位，如果九公主拿到圣旨，咱家就要离开西川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听到大太监这样说，权贵们脸色全都变了。 他们也知道陈佶的性格。 陈佶的耳朵根子太软了。 他们能蛊惑陈佶下旨调开九公主，九公主也能劝陈佶下旨把州牧之位还给庆鑫尧。 庆家一直和九公主、金锋穿一条裤子，到时候他们再想在川蜀卖粮，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公公，九公主已经到了金川，快马赶路的话，几天就能来西川，你得帮我们想想办法啊！” 徐胖子一听就急了。 为了这次计划，徐家拿出了大半积蓄，在整个川蜀之地囤积了大量粮食。 现在就算想撤，也来不及了。 这个计划中，大太监占据主导地位，不光没有出钱囤粮，还是在场权贵中获利最多的。 每家都要从收益中拿出部分给他。 一个太监当然没有这个本事，权贵们看重的是他背后的人。 按照约定，太监背后的人收了钱，就要帮权贵们挡住皇室方面带来的压力。 “那就要看九公主有没有拿到圣旨了，如果没有的话，咱家还能顶一阵，但是如果拿到了，咱家总不能抗旨吧？” 大太监无奈说道：“想必各位也都清楚九公主的手段，如今川蜀的粮价已经是去年此时的两倍有余，咱家劝各位见好就收。趁着九公主还没来，尽快把手里的粮食处理算了，免得鸡飞蛋打。” “公公，你只看到川蜀的粮价涨了，却不知道江南的粮价也被唐小北炒得多高！” 徐胖子说道：“不光粮价涨了，运粮的船家也趁机涨价，还有那些土匪，也要给他们一点甜头才听话，七七八八算下来，粮价如果没有去年的三倍，我们就是赔钱！” 其他权贵闻言也纷纷点头附和。 “咱家只是提醒一下，各位听不听，就是自己的事了。” 大太监说完，直接闭上了眼睛。 显然是准备甩手不管了。 权贵们气得想打人，可是想到大太监背后的人，只好按下心头怒火。 “其实我觉得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第639章 心不狠，站不稳 获取第1次 “周大人可有良策？” 权贵们正发愁呢，纷纷转头看向说话的山羊胡。 周大人捋着胡须，摇头晃脑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需要大家同心协力，不可再暗中拆台。” 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徐胖子。 前段时间，徐胖子因为陈师爷被抓，派人到处闹事，抢夺其他权贵的摊位，闹得不少权贵都有意见。 “周大人你说，我保证配合！” 徐胖子赶紧保证。 权贵心中，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 为了利益，他们可以打得头破血流，也可以握手言和把酒言欢。 徐胖子之前到处闹事，抢夺其他权贵摊位，也不纯粹是为了泄愤。 只是借着陈师爷被抓，故意装疯卖傻罢了。m. 其他权贵也都明白，但是徐家确实为这次计划损失了一名谋士，也就默认了徐胖子的“胡作非为”。 这也算是权贵们之间的一种默契。 九公主没来之前，他们会互相较劲，有了九公主这个共同的敌人，他们马上又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得知九公主离京，我就传信让京城那边调查了一下九公主的行踪，她回京只见过陛下一次，而且据说闹得很不愉快，陛下很生气。” 山羊胡说道：“从皇宫出来的时候，九公主空着手，我觉得她拿到圣旨的可能性很小。” “周大人，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到底想说什么，就明说吧，别再绕弯子了。” 徐胖子皱眉说道：“我不想去猜你的弦外之音。” “那我就明说了，”山羊胡用鄙视的眼神瞥了徐胖子一眼，继续说道：“任免州牧需要陛下亲自批复，还需要六部盖章，九公主没有圣旨，也没有时间去打点六部，所以她不可能让庆鑫尧官复原职。 没有庆鑫尧帮忙，九公主初来乍到的，在川蜀还能指望谁？” “指望金锋啊。” “金锋就是一个小小的男爵，只要咱们别和薛衡庐一样傻乎乎的冲击他的军营，让他抓住把柄，何足惧哉？” “金锋现在可不是一个小小男爵，他手下还有镇远军！” 徐胖子咬牙说道：“那个张凉也和金锋一样，简直就是条疯狗，逮谁咬谁。” “镇远军的确是个大麻烦，却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大人有办法？” 所有权贵都看向山羊胡。 他们实在被张凉打怕了。 “镇远军如此猖獗，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咱们不想建粮仓，把粮食放到了土匪窝。” 山羊胡摇头晃脑说道：“只要咱们把粮食从土匪窝搬出来，不就行了？” “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好办法呢，能搬出来，我们不早就搬了？” 徐胖子撇嘴道：“你告诉搬到哪里？” 他们从江南弄回来的粮食堆积如山，建造维护粮仓成本太高了，土匪窝有现成的粮仓，而且遍布川蜀各地，卖粮的时候，土匪又是免费的打手和劳工。 可以说一举数得。 所以权贵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只是今年半路上杀出来一个镇远军，揪着剿匪的由头，打了权贵们一个措手不及。 临时再建粮仓，已经来不及了。 “不光土匪窝有粮仓，地主们也有。”山羊胡说道：“咱们可以把粮食放到他们那里，大不了多转几道手而已。” 听到山羊胡这么说，权贵们的眼睛一下子全亮了。 他们之前不想和地主豪绅扯到一起，是因为地主豪绅没有土匪那么单纯，随便从手指缝里漏点粮食银子就打发了。 地主豪绅不缺银子，而且和权贵一样贪婪。 找他们租赁粮仓，绝对会狮子大开口。 当然，如果权贵们摆明身份，地主豪绅肯定会给面子，甚至分文不取。 可是说起来可笑，权贵们满肚子男盗女娼，表面上却把家族名声看得无比重要。 地主豪绅哪怕敞开粮仓，权贵们也不敢自报家门把粮食放进去。 否则发灾难财的消息一旦被传出去，就污了家族清名。 就算放在土匪窝，也是躲在幕后转手好几道。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被张凉逼得没有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把粮食送到地主的粮仓。 虽然明知道会被宰，却总好过被张凉抢走吧？ 所以山羊胡的提议，得到了权贵们的一致认可。 “接下来，就到了计划的关键部分。” 山羊胡说到这里，脸色变得郑重起来。 权贵们也纷纷坐直身体，就连闭着眼的大太监也竖起耳朵。 “我相信各家为了这次计划，都动用了不少资源，咱们不能因为九公主过来就自乱阵脚，所以接下来咱们必须团结，一起把粮价继续抬高！” 山羊胡看了一圈，问道：“诸位认为呢？” “的确应该再高点。” 其他权贵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那再抬高多少呢？”徐胖子问道。 “我昨晚算了一下，如果咱们租赁地主的粮仓，粮价至少还要再翻一倍，咱们这一趟才算没白来。” “再翻一倍……” 权贵们全都倒抽一口凉气。 “这样会出大乱子的吧。” 徐胖子担忧问道。 经济学说复杂非常复杂，可是说简单也简单。 古往今来，经济学都遵循最简单的一条道理——供需关系。 今年川蜀遭灾，百姓家里没有余粮，金锋的粮仓又被他们封了。 可以说如今整个川蜀，大部分粮食都掌控在他们手里。 只要他们压着不放粮，粮价自然会抬升。 所有权贵都不怀疑这点。 因为粮食是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人可以不读书，可以不娱乐，但是不能不吃饭。 如果没有粮食，再多银子也只是金属而已。 别说再翻一倍，就算是再翻两倍，权贵们也能做到。 只要他们一起压紧粮仓，都别往外放粮就行了。 但如今的粮价已经是去年同期的两倍多，再翻一倍，就是去年的五六倍了。 五六倍说起来很简单，可是带来的影响力却是巨大的。 到时候不光普通百姓要饿死，收入不多的官府小吏也扛不住。 甚至可能会形成“骨肉相食，饿殍满野，行数十里不闻人声”超级大灾荒。 整个川蜀地区，能有多少人挺过去谁也说不准。 “诸位，心不狠，站不稳，九公主已经来了，你们此时还犹犹豫豫，等她回过神拿到圣旨，死的就是咱们！” 山羊胡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何况川蜀是庆家的地盘，多死点人，光是赈灾，就够庆鑫尧忙活好几年，也省得庆家总给咱们捣乱！” 第640章 一定让先生满意 获取第1次 “周大人说的有道理，该心狠的时候就要心狠！” 谢家人咬牙说道：“九公主有金锋和庆家支持，如果各自为战，咱们谁也不是九公主的对手，咱们必须抱团才有取胜的机会，我谢家支持周大人！” “附议！” “附议！” 其他权贵也纷纷点头。 虽然他们嘴上不把金锋当回事，其实心里还是非常忌惮的。 金锋在半年内连打了两次胜仗，获得了主战派的认可，而且在广元四处剿匪，加上小玉暗中宣传已初显成效，金锋在金川乃至整个广元地区都颇有善名，不少百姓家里都供着他的长生牌。 金川商会和镇远镖局也发展迅速，在民间影响力很大。 九公主是外来者，他们也是。 但是九公主不光披着皇室成员的身份，还有金锋和庆家两个坐地户的支持，单打独斗，在场的权贵没人是九公主对手。 唯一的办法就是群殴。m. “既然诸位都同意我的说法，那就请遵守诺言，莫要贪一时之利，私自放粮！” 山羊胡起身说道：“如果发现有人私自放粮，共伐之！” 这才是他说那么多的最终目的。 只有在场的权贵一起动手，才能顺利提高粮价。 “同进共退，私自放粮者，共伐之！” 所有权贵全都起身喊道。 接下来，权贵们又开始制定详细的攻守计划，重新划定每家的地盘和攻守任务。 制定大方针的时候，所有权贵目标一致，轻松就谈拢了。 但是制定详细计划，牵扯到各自利益，权贵们又开始锱铢必较，从半夜一直吵到天亮都没有结果。 让人送来早饭，吃完之后继续讨价还价。 西河湾，金锋也睁开眼睛，却没有起床。 如果是平时，这个点关晓柔早就睡醒了，可是最近她太累了，吃不好睡不好，现在金锋回来，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于是便睡过了头。 整个人和八爪鱼一样缠抱着金锋，睡得极为香甜。 金锋也知道关晓柔最近辛苦，怕惊醒她，便没有起床，而是在脑海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情。 前世竞争那么激烈，金锋能从一个小山村一路冲到博士，本科是国内一流大学，跟的导师也都是业内大牛，他绝不是莽夫，更不是傻子。 只是进川后看到了太多冲击三观的惨剧，心中压抑了太多的愤怒，才会在双驼峰爆发，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在金川县府外被九公主泼了一盆凉水，他就清醒了。 金锋是个知道自我反省的人，意识到错误，没有固执己见，而是虚心接受。 趁着刚睡醒，思路最为清晰，便在脑子中把九公主在小树林所说的计划又复盘了一遍，思考其中可能存在的漏洞。 关晓柔睡得太香了，一直到纺织厂女工在隔壁院子开始训练，才把她吵醒。 察觉到金锋还在，先是小猫一样在金锋怀里拱了一阵，才满意的睁开眼睛。 发现窗外已有晨光，关晓柔瞬间清醒了。 “完了完了，睡过头了！” 关晓柔埋怨的掐了金锋一下：“当家的，你都醒了，怎么不叫我？” “你难得睡个懒觉，叫你干什么？” 金锋轻轻在关晓柔额头上亲了一下：“还早呢，没睡好就再睡一会儿。” 此时不过天色微亮，女工也才刚开始训练。 “天都亮了，还早什么早？” 关晓柔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金锋又拉了回去。 “反正都睡过头了，那就多睡一会儿。” “再睡，等下起来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正经八百的两口子，怕什么笑话？” 金锋用力把关晓柔箍进怀里：“再眯一会儿，就当陪我了！” “不知羞……” “行行，我不知羞，我厚脸皮。” 金锋笑着耍赖：“再抱一会儿，好久都没有好好抱抱你了。” 随着事业的发展，两人都越来越忙，关晓柔也很享受两人独处的时光。 闻言也不再坚持，伸手搂住金锋的脖子。 等两人从房间出来，天色已然大亮。 到了餐厅，发现不光唐小北，九公主和小玉也在，关晓柔的脸腾一下变得通红，就好像偷吃被抓住的小孩，下意识躲到金锋身后。 “就算小别胜新婚，你们俩也太能腻歪了吧？” 唐小北剥着鸡蛋，调侃道：“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殿下都要让沁儿去敲门了。” 关晓柔脸皮本来就薄，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给我闭嘴吧！” 金锋没好气的往唐小北嘴里塞了个包子。 要是再让唐小北说几句，关晓柔的脸就能烧开水了。 “殿下，吃早饭了吗？” 搞定唐小北，金锋又看向九公主，同时岔开话题：“没吃的话，一起吃点。” “不用，本宫吃过了。” 九公主已经习惯了金锋这种接地气的问候方式，微笑着摆了摆手。 语气和神情都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金锋却隐隐察觉到一股酸酸的味道…… 摸了摸鼻子，不得不再次转移话题，向大刘问道：“兄弟们都回营了吗？” 昨天在金川县府外解散的时候，大壮特意提醒镖师们辰时回营报到。 金锋就算再和关晓柔胡闹，也不会误了军情，此时还不到辰时。 “兄弟们已经到齐了，正在校场列队整编。” “战马和物资呢？” “后勤部的兄弟昨晚通宵加班，已经准备好了。” “那行，等兄弟们整编好，咱们就出发。” 金锋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又拿了两个，便准备出门。 这时候他才发现九公主还穿着华丽的长裙，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昨天在小树林已经说好了，九公主会和他一起去西川。 可是九公主现在完全不像要出远门的样子。 “殿下，你准备坐马车去西川吗？” 金锋以为九公主想要拖延，语气颇有些不善。 “当然不是，只是本宫已经安排好了，所以不必着急。” 九公主微笑道：“先生也可以安心吃完饭再走，不会耽误事儿的。” “安排好了？”金锋问道：“怎么安排的？” “怎么安排的先生不用管，反正一定让你满意。” 九公主答道。 第641章 封城门 获取第1次 “但愿如此！” 金锋虽然明白九公主这么自信肯定有原因，但还是一刻不想多等：“殿下，迟则生变，咱们还是早点出发吧。” 可是谁知道九公主非但没动身，反而坐了下来：“这包子看起来不错，本宫等得也有点儿饿了，沁儿，给我拿一个。” 听到九公主这么说，关晓柔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一下子又变得通红。 金锋也一阵无语。 作为理工男，金锋说话做事都喜欢直来直去，不太喜欢绕着弯子去猜别人话里的弦外之音。 可是九公主这话说的太直白了，连关晓柔都听明白了，他自然也听懂了。 这是在埋怨等的时间长了…… 九公主不是没分寸的人，既然如此做派，必然有了十足把握。 想到这里，金锋也不着急了。 拉过椅子，坐到关晓柔旁边，一边给关晓柔盛粥，一边说道：一秒记住 “殿下，我和晓柔是结发夫妻，又离别多日，多亲热一会儿理所当然！ 咱们约好的出发时间是辰时，我又没有来迟，等的时间太长，是殿下来早了，怪不得别人。” 说完，还示威一样在关晓柔脸上亲了一下。 “当家的，你要死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被亲了一下，关晓柔又羞又恼，掐了金锋一把，起身就想跑。 可是她坐在最里面，被金锋挡住了，想跑也跑不掉，只好趴到桌子上当起了鸵鸟。 唐小北眼珠咕噜噜乱转，一会儿看看金锋，一会儿看看九公主。 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本能的觉得金锋和九公主之间肯定有事。 但是唐小北又判断不出来，两人之间的事有多大。 说白了，就是不知道两人进行到哪一步了。 关晓柔单纯质朴，没有意识到金锋刚才那番话的用意，但是唐小北却听明白了。 金锋的语气显然就是在立威，在帮关晓柔站台，在警告九公主，关晓柔才是他的结发妻子。 九公主就算是公主，也别想挑战关晓柔的地位，想进这个家，就要守这个家的规矩。 这让唐小北非常感动。 金锋这么做不光维护了关晓柔，也等于维护了她。 确认这点之后，唐小北眼中忍不住燃起八卦之火。 乖乖，那可是强势的九公主啊，被金锋训小妾一样训了一顿，肯定要发作吧？ 唐小北恨不得让人提壶好茶，端盘点心过来，吃着点心看大戏。 可是让她意外的是，九公主并没有发飙，而是罕见的露出小女儿姿态，娇憨的白了金锋一眼，撒娇似的把筷子一扔：“是本宫来早了行吧！” 金锋无视沁儿要杀人的目光，微微点头：“知道错了就行，吃饭吧！” 嘎巴！ 沁儿拳头握得咯吱直响。 一直坐在一旁喝粥的北千寻见状，拉着椅子坐到金锋旁边。 也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继续喝粥。 沁儿见状更生气了，环视一圈，甩腿把正在看热闹的大刘踹飞了出去。 大刘屁股着地，带着一脸问号，在地上滑行了好几米才停下来。 自己吃瓜正吃得津津有味呢，怎么突然就到了门口？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你踹我干什么？” 大刘悲愤问道。 “想跟你切磋一下，不行吗？” 沁儿瞥了他一眼：“看样子，你还不服气啊，要不再切磋两下？” “姑奶奶，我服了！我认输！我不配跟您切磋！” 大刘瞬间认怂，作揖认输。 昨天在小树林拦住了沁儿，她心里肯定憋着火呢，要是让她找到出手的理由，还不得把自己捶爆了啊？ 沁儿冷哼一声，这才转过头去。 “天呐，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大刘拍着地哀叹。 之前被北千寻踹了一脚，现在又被沁儿踹。 他快成替金锋挨揍的沙袋了。 扑哧！ 站在门口的亲卫被大刘逗笑了。 看到大刘瞪着自己，亲卫赶紧忍住。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让你不戴帽子！” 大刘起身对着亲卫屁股上踹了一脚，气鼓鼓的重新进屋。 这次不敢再站在门口，而是找了一个离沁儿最远的角落。 金锋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看到大刘没事，便笑眯眯的夹起一个包子送到九公主碗里：“殿下，吃包子！” 九公主也顺势借坡下驴，恢复了平时的仪态，微笑说道：“多谢先生！” “殿下见外了。” 金锋这才问道：“殿下可否说说，你到底怎么安排的？” 说到正事，九公主脸色也变得慎重起来。 放下筷子说道：“先生，谋大事如同烹小鲜，切切不可急躁。所以，咱们现在必须沉住气，安心等待！” “等什么？”金锋皱眉问道。 “等鑫尧哥哥的回信。” 九公主说道：“这群人代表各自的家族，能动用的力量非常可怕。咱们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必然要有雷霆手段！ 否则被他们逃回京城，别说先生和本宫，就算是父皇想要动他们，也得掂量掂量。” “殿下既然这么说，想必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对付这群人，谁也不敢说万全之策，只是有了些眉目。” 九公主摇头：“本宫已经往西川传信，是否可行，还要看鑫尧哥哥怎么答复才行，所以说要等等。” 金锋闻言，微微点头。 权贵们肯定派人盯着村子，他们一动，对方很快就会知道。 一旦对方开始逃跑，计划就等于失败了。 金锋早上复盘计划的时候，也在担心这个问题。 原本他打算让镖师乔装成商队，偷偷溜出村子。 但是这个办法太容易被识破了，金锋一直在犹豫是否可行。 既然九公主另外有打算，金锋只好忍着性子，先等庆鑫尧回信再说。 …… 西川城内，权贵们又争吵了一上午，最后还是在大太监的主持下，才终于敲定计划的所有细节。 大太监又向所有人问了一遍，确认所有人都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才宣布散会。 权贵们从秘密开会点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展计划呢，各自的管家就急匆匆的飞奔而来。 “大人，不好了，威胜军把城门封了！” 第642章 双簧 获取第1次 “威胜军凭什么封城门？” 徐胖子跳着脚问道。 “威胜军说有人在城外发现了高原骑兵。”管家答道。 “高原骑兵？”所有权贵都慌了：“现在怎么办？” 据说丹珠和高原首领尕达关系如同家人，大蟒坡之战，丹珠被大壮和猴子带领的黑甲战队闯营夺帅，斩于阵前，尕达带人来报复的可能性极大。 如今金锋、九公主都不在西川，庆鑫尧又被他们夺职，谁来对抗高原骑兵？ 难道靠一个阉人吗？ 权贵们勾心斗角是好手，带兵打仗就抓瞎了。 “公公，要不然让庆鑫尧来带兵吧？” 谢家人首先提议。 “大家别慌！”太监还没答话，山羊胡先一步说道：“事情还没弄清楚呢！”m. 说完，看向徐家管家：“高原骑兵什么时候出现的？你亲眼看到了吗？” “就在今天早上出现的，在城北一里外的树林窥视北城门，被巡逻的威胜军发现之后，马上跑了，威胜军派了两支骑兵队去追，然后孟天海就下令封锁了城门。” 徐家管家答道：“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当时北城墙的守军都看到了，我特意派人去打探，情况属实。” “我也派人去打探了一下，是这么说的。” 另外几家的管家也纷纷开口。 “周大人，早上发现的骑兵肯定是尕达派来打探情况的斥候，高原大军说不定随后就到，咱们撤吧！” 徐胖子说道：“要不然等高原大军围城，咱们想走都走不掉了！” 其他权贵赶紧附和着点头。 高原人悍勇善战，下手也狠。 如果西川城被攻破，尕达就算不屠城，也会杀掉他们这些权贵泄愤。 大太监眉头也紧紧皱起。 他现在名义上暂代西川州牧一职，之前金锋、九公主和庆鑫尧打了胜仗，如果他这边打了败仗，根本无法交差。 只不过大太监在宫中早就养成了处变不惊的习惯，虽然心乱如麻，却没有和权贵们一样慌乱。 其实也不是所有权贵都在慌张，山羊胡的脸色依旧平静。 捋着胡子想了一阵，看向太监：“公公，请派人去找一下庆鑫尧和孟天海！” “对，去找庆鑫尧和孟天海！” 权贵们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纷纷点头附和：“他们抵抗过高原骑兵，九公主和金锋不在，只能他们先顶上！” 大太监深深看了山羊胡一眼，觉得他找庆鑫尧和孟天海的用意可能和权贵们想的不一样。 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示意侍卫去找人。 权贵们也没再进屋，就在门口等着。 他们秘密聚会的地方距离庆家不远，大太监的侍卫很快就回来了。 “回禀公公，庆家人说庆鑫尧听闻高原人来袭，怒火攻心，晕了过去，现在还没醒过来！” “庆鑫尧正值壮年，又是武将，怎么可能说晕就晕？” 徐胖子喊道：“公公，他肯定是装的！” “就算你知道他是装的，又能如何？” 大太监斜了徐胖子一眼，没好气道：“你还能逼着他去带兵不成？” 权利和义务是相互的。 庆鑫尧如今已经不是西川牧，抵抗高原骑兵和他无关。 西川城就算被高原人打烂了，皇帝也找不到他的麻烦。 权贵们现在就算想把州牧之位还给他也不可能了，任免州牧需要皇帝和朝堂六部画押，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所以这个州牧之位就算再烫手，他们也得和太监一起捧着。 其他权贵都满脸愁容，但是山羊胡却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周大人，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大太监问道。 “是想到了点东西，但是还不能确认。” 山羊胡摇头晃脑说道。 “都这个节骨点了，你想到什么就说嘛，别卖关子了。” 徐胖子刚催完，去找孟天海的侍卫也回来了。 刚准备说话，便被山羊胡伸手止住了。 “孟天海是不是出城追击高原骑兵，暂时找不到？”山羊胡看着侍卫问道。 “周大人怎么知道？”侍卫一愣：“威胜军的人是这么说的。” “哈哈哈，我明白了！”山羊胡捋着胡须仰天大笑。 大太监也长长的松了口气，紧皱的皱眉也舒展开来。 “周大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什么哑谜！” 徐胖子拍着腿说道：“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其实根本没有高原骑兵，一切都是庆鑫尧和孟天海在唱双簧！” “没有骑兵？” “对，没有！” “那守城官兵看到的是什么？” “应该是威胜军假扮的吧，谁知道呢？”山羊胡答道：“不过不重要了。” “假扮的？”徐胖子一愣：“关城门可不是小事，庆鑫尧和孟天海演这一出图什么啊？” “可能为九公主拖延时间吧。” 山羊胡说道：“九公主应该没有拿到圣旨，所以才会出此下策，让威胜军关闭城门，意图切断咱们和外面的联系。” “怎么可能？”徐胖子说道：“关了城门，咱们还有信鸽呢。” “你有城外的信鸽吗？”山羊胡斜着眼睛问道：“就算有，又有几只？” 信鸽虽然也便利，但是每次能传达的信息有限，而且他们圈养的信鸽数量也不多，最大的优势体现在远距离传递消息。 城内城外这么近，有往鸽子腿上绑纸条的功夫，骑马就已经把信送到了。 所以权贵们几乎没人有城外的信鸽。 “要是这样，公公下令把城门打开不就行了？”徐胖子说道。 “按照律例，需要州牧和守军将领同时下令才可以重开城门。” 山羊胡说道：“孟天海跑了，公公根本开不了城门。” “那公公没下令，孟天海怎么能私自关闭城门？” “徐大人，没事的时候多看看律例！” 山羊胡斜了徐胖子一眼，懒得理会。 徐胖子的管家实在看不下去了，凑到旁边小声解释。 大康没有卫星，守城士卒肉眼发现敌人时，敌人基本就到了城下。 如果再跑去请示州牧，走完流程，敌人说不定已经把城门占了。 所以守城将领发现敌人的时候，有权做主先关闭城门。 而重开城门就不是那么着急了，需要州牧和守军将领合作，以免其中一方叛敌，私自打开城门把敌人放进来。 “原来是这样啊！” 徐胖子听完管家的解释，笑着说道：“私自关闭城门和谎报军情，都是杀头的大罪，看来九公主是真的急了啊，这种招数都用上了！” 第643章 重回西川 获取第1次 “徐大人，以九公主的手段，肯定不会让你抓住把柄的。” 大太监开口说道：“孟天海回来肯定会说，他们没有追上敌人，让敌人跑了，咱们根本没办法去验证。” “管他呢，反正高原骑兵没来就行了。” 徐胖子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就说嘛，来之前打听好好的，尕达根本没有动兵的迹象，怎么说来就来呢？” 谢家人跟着说道。 他们在来之前，都了解过川蜀局势，而且在边境地区也布置了一些眼线。 如果尕达过来，很难瞒得过他们。 刚才陡然听到发现高原骑兵，还以为尕达带兵绕过了他们的眼线，从其他地方打来了，所以才那么惊恐。 现在听完山羊胡的分析，权贵们全都放松下来。 至于关闭城门带来的影响，他们完全不在乎。m. 只要收买几个守城的府兵就行了，到时候把书信放到吊篮里，一样可以遥控指挥外面。 “大家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山羊胡提醒道：“庆鑫尧出此下策，说明九公主已经开始反击了，大家还是按照计划，尽快行动吧，晚了别再出事端。” “对，赶紧把粮食卖了走人，川蜀这地方又潮又冷，我以后都不再来了。” 权贵们纷纷点头，然后各自散去。 仅仅半个时辰之后，各自的管家就把权贵们的命令送到了城外。 各个家族培养的白手套，也迅速行动起来。 一只只信鸽飞向川蜀各地的土匪窝。 一些动作快的土匪，当天下午就开始安排人把粮食往地主的粮仓送。 西河湾，九公主也终于收到了西川来的回信。 庆鑫尧在西川经营多年，权贵们的小动作根本瞒不过他。 “如果他们把这份心思用在为国为民上，大康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九公主把信递给金锋，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他们是料定本宫不敢杀他们啊！” 之前一直是金锋坚持要杀权贵，现在九公主也动了杀心。 川蜀的粮食本来就供不应求，权贵们今天又同时把各地的出货量压缩了一半，直接引起了百姓的恐慌，粮价也随之节节攀升。 之前就是去年同期的两三倍，短短一下午时间，又涨了三成。 而且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 “这群混蛋已经动手了，明天可以出发了吧？” 金锋冷着脸问道。 “可以！”九公主点头：“还请先生通知镖师，明天一早出发，不必带太多人，以最快速度赶到西川！” 权贵们动手的速度比九公主预料中要快得多，也狠辣得多。 现在不用金锋催促，九公主自己都坐不住了。 再让权贵们闹腾一阵，川蜀就完了。 到时候就算弄来粮食，都未必能控制住局势。 “好！” 金锋点头，把大刘叫了进来。 第二天一早，晨雾还未散尽，金锋和九公主就出发了。 所有镖师都是一乘三骑，轻装简行。 一路上队伍只休息了三次，以最快速度赶到西川。 此时西川城门还处于关闭状态，九公主也没有去叫门，而是带着金锋去了老鸹沟。 当初百姓冲破丹珠的军马营，便是在这里集合。 九公主从百姓手里买下战马之后，运走一部分，剩下的就留在了老鸹沟，还专门调了一支丙等军过来，看守战马的同时，也训练骑射之术。 此时孟天海就藏在老鸹沟。 见到金锋和九公主，孟天海咧着大嘴笑了起来。 “殿下，先生，你们终于来了！” 自从庆鑫尧被夺职，威胜军就被处处刁难。 本来是精锐的主战部队，却被太监派去和府兵一起干守城的活。 军饷粮草也被克扣不少，还有传言说太监准备换掉孟天海。 孟天海为此担忧了好久。 再次见到金锋和九公主，心里终于踏实下来。 “现在情况如何？”九公主问道。 “现已查明，这群混蛋是收买了守城士卒，用吊篮往外传信。” 说到这里，孟天海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因为被收买的士卒中，不光有府兵，也有几个威胜军的人。 “这些事情孟将军自己处理，本宫想知道，徐胖子他们有没有跑掉？” “没有，殿下给我的名单上的人都在城里，一个没有跑掉！” 孟天海拍着胸脯保证。 “他们暗中联络土匪的中间人，都找到了吗？” “找到了，庆大人派人盯着呢，随时都可以抓住！” “很好！” 九公主闻言，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孟将军，回城吧，该去会会他们了！” “是！” 孟天海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权贵们一直派人盯着西河湾，金锋和九公主离开没多久，他们就知道了。 金锋一行人赶到北城门时，大太监已经在城墙上等着了。 “放个吊篮下来，本将要上去！” 孟天海站在城墙下喊道。 负责北城门的守城士卒，已经被大太监换成了更听话的府兵。 听到孟天海喊话，领队的府兵校尉赶紧转头看向太监。 太监倒也没有在这种小事上为难孟天海，示意校尉放下吊筐。 “咱家猜测，孟将军一定没有追上高原骑兵吧？” 太监似笑非笑的看着孟天海。 “本来就是个阉人，还阴阳怪气说话，怪不得断子绝孙！” 孟天海撇了撇嘴，往旁边走了几步。 “大胆孟天海，竟然敢辱骂州牧大人，属实该死！” 府兵校尉是太监才提拔上来的，自然忠心耿耿，怒喝道：“州牧大人，请容属下斩了此贼！” “殿下就在城下看着呢，咱家可不敢斩孟将军！” 太监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但是随即便被压了下去。 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开城文书：“孟将军，你也休逞口舌之利，快点把城门打开，让殿下和金先生进城吧？” 孟天海冷哼一声，从怀里拿出兵符，盖在开城文书上。 太监示意校尉拿着文书，下去打开城门。 孟天海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的人都被调走了，从腰间取下手弩，抬手对着空中发射一枚响箭。 “你干什么？”太监皱眉问道。 如今响箭在西川已经不再稀奇，老百姓都知道这是用来召集人手的，作用和点将鼓相当。 太监本能的觉得不对劲。 “我的亲卫都不见了，叫他们一起来迎接公主殿下，不行吗？” 孟天海满不在乎说道。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 第644章 雷霆手段 获取第1次 响箭在大康出现不久，不管是律例还是军规，都没有做出要求，属于法律空白。 也就是说，只要孟天海高兴，他想放就放，谁也管不了。 太监就算明知不对劲，也没理由责怪孟天海。 此时城门已经打开，看到九公主进城，太监只好压下心头不安，带人下去迎接。 “下官拜见殿下！” 太监没有按照宫中规矩，给九公主行跪拜之礼，也没有和宫中一样自称奴才，而是自称下官。 这是在提醒九公主他此时的身份是代理州牧。 州牧乃是封疆大吏，按照规矩，九公主应该下马还礼。 可惜九公主根本不吃太监这套，依旧骑在战马上，只是居高临下的瞟了他一眼。 太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是他也不好太为难九公主，只好拿旁边的金锋撒气。 “金锋，懂不懂规矩？镖师不能带刀入城，不知道吗？来人，给我把他们的刀都收起来，再好好搜查一遍！”一秒记住 “是！” 府兵校尉闻言，立马带人上前。 金锋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已经动了杀意。 只要府兵真敢来解他的刀，他必然拔刀杀人！ 可惜，九公主没给金锋拔刀的机会，冷声喝道：“放肆！金先生是本宫的侍卫队长，这些都是本宫的亲卫！” 说完看向大刘：“谁敢解你们的刀，便是意图谋刺本宫，格杀勿论！” “是！” 大刘舔了舔嘴唇，挑衅一般的冲着府兵校尉勾了勾手指头：“来啊！” 其他镖师也纷纷握住刀柄，做好了战斗准备！ 镖师数量虽然不多，但是气势却完全碾压府兵。 府兵校尉吓得不敢上前，回头看向太监。 太监这才想起金锋还有个九公主侍卫队长的头衔。 见无法难为金锋，只能招手把府兵队长叫了回来。 这种下马威的小把戏，根本入不了九公主的法眼，也懒得和一个太监纠缠太久。 等到府兵校尉撤到一旁，便开口问道：“徐胖子他们呢，一起叫出来吧。” “殿下什么意思？下官听不懂。” 太监故作糊涂。 “听不懂就算了。” 九公主也懒得跟他多说，冲着秦铭摆了摆手：“秦队长，抓起来带到一边去，等人到齐了一起问。” “殿下，咱家是陛下钦点的天使，还是西川代州牧，殿下没有权利抓我！” 太监看到秦铭真的带人上前要抓自己，赶紧拿出腰间的金牌：“咱家有陛下御赐金牌，谁敢动我？” 秦铭见状，马上停下脚步。 皇帝亲手御赐的金牌，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皇帝本人。 秦铭还真不敢动他。 九公主冷哼一声，跳下战马。 “先生，刀我用一下。” 经过金锋旁边的时候，解下战马上的黑刀。 “殿下，你想干什么？” 太监吓得后退两步，再次扬了扬金牌。 九公主活动活动手腕，抡着刀鞘，使出全身力气，狠狠砸到太监脸上！ 啪！ 太监嘴里飞出两颗大牙，整个人直接被砸蒙了。 一屁股坐到地上，手里的金牌也掉到一旁。 九公主上前捡起金牌，随手装进口袋：“行了，现在可以抓了！” 金锋、秦铭、沁儿…… 所有人都和被打的太监一样，一脸不可思议。 他们完全没想到九公主会直接动手抢金牌，更没想到她会亲自动手打人！ 其实九公主也是没办法。 皇帝御赐的金牌，除了她，在场其他人都不能动太监。 否则就等于在打皇帝的脸，说严重点，就是造反。 就算九公主，这件事回头也不好跟皇帝解释。 “你……你竟然敢抢御赐金牌？还敢打咱家！” 太监瞪着九公主：“你等着，本官回京之后，一定会去御前讨个公道！” “秦队长，本宫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 九公主冷声说道。 “闭嘴吧你！” 秦铭一脚踹在太监嘴上。 他穿的是西河湾特产战靴，鞋底装了钢板，一脚下去，太监的门牙又被踹掉了几颗。 鼻子也直接塌了下去，显然鼻梁骨被踹断了。 太监也被打恼了，冲着府兵校尉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咱家把这个胆敢伤害朝廷命官的狂徒就地正法！” “我看谁敢！” 大刘直接掏出弩弓，对准府兵校尉：“动一下，老子马上让你去见祖宗！” 府兵校尉立刻吓得不敢动弹。 整个西川都知道镇远镖局的镖师全都是杀才，大刘作为金锋的亲卫头子，更是杀才中的杀才。 校尉毫不怀疑大刘真敢杀他。 虽然太监向他许诺了不少好处，还保证回京的时候带上他，但是他也得有命跟着太监离开才行啊。 校尉不带头，其他府兵也犹豫起来。 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孟天海带着数百人冲了过来。 威胜军被太监打散分散到了城墙各处，正好有几支百人队在附近值勤，听到孟天海发射的响箭，马上赶了过来。 “保护公主殿下！” 孟天海大喝一声，数百威胜军便把金锋和九公主一群人围在中间。 威胜军本就是庆鑫尧手下最精锐的一支队伍，又经历过大蟒坡之战的锤炼，数百人背靠城墙，足以挡住上千的府兵。 校尉带领的府兵只有一百人，被数百威胜军士卒盯着，不少人还没动手就吓得双腿发抖。 “把刀扔了，趴到地上，否则视为意图谋刺殿下！” 孟天海朝着府兵吼道：“我数十声，没趴到地上的，就地格杀！” 结果不等他数数，话音刚落，府兵们就全都把刀扔了，乖乖的趴在地上。 孟天海嗤笑一声，分出一队人去把府兵们的战刀收了起来。 “行了，抓人吧！” 九公主冲着孟天海点了点头。 孟天海答应一声，从马褡裢里取出一支单筒烟花。 咻！啪！ 烟花飞入高空，虽然白天没有颜色，但是爆炸的声音却传出很远。 片刻之后，西川城中也有一道烟花升空，应该是在回应孟天海。 “先生，走吧，咱们赶到庆府，估计徐胖子他们也该抓起来送过去了。” 九公主冲着金锋微微一笑，驱马走到前面。 金锋看着九公主的背影，感慨道：“不动则已，一动手便抓了所有人，果然是雷霆手段啊！” 人抓住了，接下来就看九公主敢不敢杀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 第645章 西川有救了！ 获取第1次 西川城北大街，金锋和九公主并驾齐驱，身后跟着镖师和威胜军。 在前进的过程中，还不断的有威胜军队伍赶过来汇合。 百姓听到外面的动静，纷纷躲在门后瞄着外面。 因为灾情，西川城本就一片愁云惨淡，孟天海又突然关闭城门，更是人心惶惶。 一家酒楼二楼，一群读书人也从窗户看着大街。 “外面好多当兵的，不会真是高原人又打来了吧？” 看到一支威胜军百人队从巷子里钻出来，手持武器奔向主街，一个书生皱眉说道。 吐蕃地处高原，所以很多百姓都称呼吐蕃人为高原人。 “本来就饥荒，又打仗，这日子没法过了！” “有金先生和九公主在，高原人打来就是送死！” “金先生和九公主早就不在西川了，大蟒坡的镇远军都撤走了！而且我听说庆大人也被夺职了，现在西川主事的是个阉人！”一秒记住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去州牧府看看！” “怪不得高原人敢来，主事的都换成了阉人，朝廷这不是胡闹吗？” “朝廷如果不胡闹，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调走金先生和九公主殿下！” “是啊，城外的周家庄听说得到了金先生的帮助，建了好几座厂子，很多灾民都靠着给金先生做工养活一家人，现在也停工了，灾民又没了活干，都靠周家救济活着呢。” “真佩服周公子啊，我要是遇到他那样的情况，肯定疯了，可是周公子现在活得比以前更豁达了。” “周公子也是遇到了贵人，没有金先生，他肯定也扛不住。” “呀，那边过来好多人，还打着镇远镖局的黑旗！” “镇远镖局不是撤了吗，怎么又出现这么多镖师？” “你们快看，走在前面的是不是金先生和九公主殿下？” “还真是他们！” “太好了，金先生和殿下来了，西川城有救了！” “快，下去看看！” …… 不光这群书生，百姓得知金锋和九公主进来，也纷纷冲出家门，涌上街道。 很快，主干大街就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孟天海赶紧组织威胜军在前边开路。 大刘也指挥镖师，把金锋和九公主围在中间。 北千寻、沁儿、珠儿三人也警惕的打量周围，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没办法，百姓实在太多，场面也太混乱，如果有人混在百姓中间冲着金锋或者九公主来一箭，那就闹大了。 还好百姓虽然激动，却没有想着闹事，还算配合。 庆府门口，“晕过去”的庆鑫尧此时好好的站在路旁。 看到九公主和金锋过来，赶紧带着庆慕岚迎了过去。 “舞阳，先生，你们终于回来了！” 见礼结束，庆慕岚就小跑上去，一把挽住九公主的胳膊，兴奋说道：“你们要是再晚来几天，我就要憋死了！” 太监不仅夺了庆鑫尧的职位，还把庆鑫尧一家人软禁了起来。 庆慕岚已经好久没有出过院子了。 幸亏之前被金锋打了军棍，前段时间才算好利索，否则以她的性子，早就忍不住带人打出去了。 “慕岚姐姐，你慢点！”九公主问道：“伤好了吗？” “好了！前几天就开始在院子里骑马了！” “好了就行。” 九公主点点头，转头看向庆鑫尧：“徐胖子他们抓住了吗？” 庆鑫尧正准备答话，就看到一队士卒押着权贵们大步走来。 这群士卒是庆鑫尧培养的心腹，对权贵一点没客气，路上但凡走慢一点，士卒就会推搡他们。 权贵们个个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见到九公主，徐胖子便首先发难：“殿下，我们不知道你来西川，没去城门迎接，是我们不对，可是您做得也太过了，竟然无端羁押我等？” “无端？” 九公主冷笑道：“事到如今，你们还以为自己无辜吗？你们应该知道本宫的性子，如果没铁证，你们觉得本宫会出手吗？” “什么铁证？我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 权贵们也不是吓大的，徐胖子自然不可能承认。 “没关系，那就再等一会儿吧，本宫看你们能嘴硬到何时？” 九公主也懒得搭理他们，转头走进庆府。 “押进去！” 庆鑫尧冲着士卒喊道。 “庆鑫尧，你可想清楚了！” 徐胖子不敢跟九公主争吵，却不怵庆鑫尧，冷笑道：“现在放了老子，再给老子倒杯茶认错，此事就此揭过！如若不然，等回头见了公公，你就等死吧！” “公公？” 庆鑫尧冷笑一声，同样没有搭理徐胖子，跟着九公主一起进府。 “庆鑫尧，你给老子等着，别以为舞阳殿下来了，你就可以无法无天，等公公过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徐胖子跳着脚在后边喝骂。 可是还没骂完，他就骂不出来了。 他嘴里的公公，此时同样被威胜军士卒推搡着走了过来。 而且样子比他们凄惨多了。 他们虽然在路上被推搡了几下，可是依旧衣着光鲜，人模狗样。 太监不光满身泥灰，两个腮帮子也高高肿起，鼻子还在流血，滴的地上都是。 “公公，您这么成这样了？” 徐胖子大吃一惊。 其他权贵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被庆鑫尧派人找到，权贵们虽然意外，却并不慌张。 他们不信庆鑫尧敢动他们。 哪怕后来见到九公主，他们依旧坚信这点。 因为他们都代表着各自的家族，九公主就算是皇女，也不敢同时和这么多家族撕破脸。 可是现在，他们不敢如此自信了。 太监是皇帝亲自任命的，还带着皇帝御赐的金牌。 即便如此，依旧被打成了猪头。 敢动手的只有九公主，不可能是其他人！ 九公主连太监都敢打，还会在乎他们吗？ “难道九公主拿到了圣旨？” 谢家人皱眉问道。 “就算拿到圣旨，也不能殴打天使！” 山羊胡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九公主应该是被逼急了，准备孤注一掷了！” “孤注一掷？什么意思？” 徐胖子瞪眼问道：“她是公主，总不能和庆鑫尧、金锋一起造反吧？” 第646章 悬尸城外 获取第1次 “造反肯定不至于，但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九公主自从秋天便一直和金锋这个疯子走得很近，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 山羊胡提醒道：“总之进去后，谁也别乱说话，特别是徐大人，管住自己的大嘴巴！” 如果是平时，徐胖子被山羊胡这样当众呵斥，肯定不会认怂。 但是此时他也知道事态严重，连连点头。 一群权贵被带到一处别院，士卒便不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站到一旁，把权贵们晾在院子里。 这一晾就是半个多时辰。 就在权贵们耐心快被磨光的时候，九公主终于带着金锋等人出现了。 “先生说过，坦白从宽，本宫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主动认罪，本宫可以留你们一命！” “留我们一命？怎么，殿下还准备杀了我们吗？” “殿下，什么主动认罪？我们犯什么罪了？” “就是，殿下真会说笑！”m. 在徐胖子他们心里，九公主和对待太监一样对待他们，打他们一顿泄愤算是最严重的后果了。 根本没想过九公主敢杀他们。 哪怕看到了太监的惨样，权贵们依旧如此认为。 因为权贵之间也有规则，他们代表着各自的家族，九公主打他们一顿，已经算是和他们背后的家族撕破脸了。 至于杀人，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在场的权贵足有十几家，九公主杀掉他们，整个大康朝堂都要大地震。 九公主的冷静睿智在权贵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而且这些年都在努力维系大康的平稳。 除非脑子抽了，才会做出如此不智的选择！ 所以权贵们一致认为，九公主在吓唬他们。 山羊胡本来悬着的心，也微微放松。 在他看来，九公主这么做，是心虚的表现。 “我给过你们机会，可是你们却不珍惜。” 九公主叹了口气，摇头道：“既然你们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就成全你们！把人带进来！” 话音刚落，士卒便压着一群人涌进院子。 看到这群人，权贵们脸色一下子全都变得煞白。 包括之前自信的山羊胡。 来的这群人正是各个家族培养的白手套。 权贵们也是通过他们，遥控指挥土匪。 虽然白手套和土匪之间还有其他人，但是九公主既然找到了这群人，那就能找到剩下的人。 山羊胡此时也终于明白了。 九公主之前并不是在故意晾着他们，而是在等庆鑫尧去把这些人抓来。 “现在可以说了吗？” 九公主看着满头大汗的权贵们，冷笑道：“现在说的话，本宫给你们留个全尸！” 话音刚落，山羊胡便梗着脖子说道：“我们不知道殿下想让我们说什么！” 一直到现在，他还心存侥幸，觉得九公主不敢随意杀他们。 但勾结土匪是死罪，他实在担心有人被九公主吓住，一下子全撂了。 那时候就全完了。 “看来周大人还是不死心啊！很好，那本宫就让你们死心！” 九公主说着，给庆慕岚使了个眼色。 庆慕岚冲着外面喊了一声，两个士卒抬着一个箩筐进来。 哗啦！ 一封封书信从箩筐中倒出，散落一地。 看到信封，不少权贵直接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些正是他们和白手套之间来往的书信，完全可以当做证据，证明他们暗中遥控土匪的事。 想到这里，权贵们纷纷转头怒视各自的白手套。 为了防止有人伪造，信件上都有各个家族留下的印记。 按照规矩，这些信件看完之后要立刻销毁。 现在落到九公主手里，说明他们的白手套没有守规矩，私自把信件藏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藏起来？显而易见，就是为了防止被各家族卸磨杀驴。 白手套们连信件都交了出来，肯定已经和九公主达成了某种交易。 那么接下来必然就是作证人，指认他们。 再加上书信，人证物证全齐活了！ “现在本宫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九公主说道：“谁愿意主动交出囤积的粮食，本宫就让人给你们收尸，否则必然悬尸城外，永遭百姓唾弃！” “悬尸城外？！” 权贵都吓傻了。 悬尸城外是比斩首更加严厉的处罚。 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人，才会判处此刑。 封建时代，不光百姓迷信，权贵亦是如此。 悬尸城外，必然会永世被百姓唾骂，弄不好还会写进史书，那可真的就遗臭万年了。 按照大康民间说法，这样的人就算死了，也不能转世轮回，要永远在十八层地狱接受无休无止的煎熬。 “你们应该知道本宫的手段，就算你们死了，本宫照样可以把你们囤积的粮食弄到手！” 九公主再次说道：“所以，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九公主的语气一直非常平静，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比寒风还要刺骨。 “殿下，你不可以这样！” 山羊胡还想负隅顽抗：“我们都有功名在身，是朝廷命官，祖上也都为大康建过功，你不能杀我们！” “你们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朝廷命官，还好意思说有功名在身？朝廷命官会如此祸害百姓吗？你们考功名时读的圣贤书，就是让你们来鱼肉百姓，发灾难财的吗？” 九公主的火气也被山羊胡点燃，气愤喝道：“你们祖上为大康建过功，大康可曾亏待你们？给你们世代荣华，结果你们呢？就是这么回报大康，回报皇家的吗？ 做出如此伤天害理，天怒人怨之事，百姓都会算到朝廷头上，算到我皇家头上！你们对得起父皇对你们的信任吗？” “那也应该是陛下亲自处罚我们，轮不到一个公主！” 山羊胡依旧在强辩。 “川蜀之地灾情危急，事关重大，本宫只能行先斩后奏之权，事后本宫自然会向父皇解释！” 九公主说道：“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选择，是悬尸城外，还是交出粮食！” “我不会交出粮食的，你有胆子就杀了我！” 山羊胡依旧在赌，赌九公主不敢杀他。 可惜，他赌错了。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本宫就成全你！” 九公主冷声道：“沁儿，斩！” 沁儿拔出黑刀，走向山羊胡。 “你敢……” 山羊胡刚说两个字，便觉得脖子突然一凉，然后周围的景象便旋转起来。 下一秒，意识便如同地上的灰尘一样，被大风吹散，归于沉寂。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晚上还有一章 第647章 病倒 获取第1次 鲜血喷溅，洒落一地。 九公主虽然经过大蟒坡之战，但是如此近距离的看到斩首还是第一次。 心里也有些难受，却在强大心理素质支撑下，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有些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以免沾上鲜血。 “秦队长，安排人把尸首挂到北城门外，同时张贴告示，告知百姓为何杀他！” “是！” 秦铭招了招手，几个侍卫立刻上前抬起山羊胡的尸体。 一个小队长提着山羊胡的头颅，走出小院。 呕！ 权贵们个个养尊处优，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不少权贵干呕起来。 有两个心理素质弱的，当时就被吓得尿了裤子！m. 谢家人就是其中一个。 “殿下，我认罪！求殿下饶我一命！” 谢家人终于扛不住了，跪在地上求饶。 “殿下，我们也愿意交出粮食！” 其他权贵此时心里也再无任何侥幸，纷纷跟着一起磕头求饶。 “本宫之前给过你们活命的机会，可是你们没有珍惜，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九公主摇头：“现在选择的是悬尸城外，还是交出粮食！” “殿下饶命啊！” 在生死面前，权贵们也顾不上什么贵族的尊严了，全都跪在地上当起了磕头虫。 有几个直接磕得头破血流。 “赶紧选吧，本宫没空等你们太久！” 九公主的表情依旧冷漠：“沁儿，喊十个数，没选的，全都视为抵抗，悬尸城外！” “是！” 沁儿答应一声，便开始倒数：“十！九！八！……” 一声声报数，也是生命的倒计时。 “我不选！我要回京城！……” 有两个权贵实在扛不住压力，爬起来就往院子外面跑。 可是刚跑两步，就被珠儿一脚踹了回去。 “四！” 此时沁儿的倒计时已经只剩下三个数。 “我认罪！”徐胖子抬头喊道：“我愿意把粮食交出来！” “我也交！” 其他权贵的心理防线也全都崩溃，纷纷跪地求饶。 “你们做出了明智的选择！本宫说话算话，只要你们配合把粮食交出来，本宫可以找人给你们收尸！” 九公主一直紧绷的神情，终于舒展了一些。 她太了解这些权贵了，一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东西。 你若是松口，他们会变本加厉的嚣张。 反之亦然，你若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他们就怂了。 只有动真格的，才能镇住他们！ 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不死不休了，九公主干脆把利益最大化。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不光按照和金锋的约定，收拾了这群权贵，还意外把他们手里的粮食也弄了出来。 这才是九公主的最终目的！ “庆大人，你这边安排人去接收粮食，如果有人敢耍花样，不用来问我，直接挂到门口和姓周的作伴！” “是！” 庆鑫尧躬身答应。 权贵们本来还想趁着粮食交接的时候，找机会往外传信求救，但是听到九公主这么说，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的小火苗，也彻底熄灭。 庆家在川蜀经营那么多年，遍地都是庆家的眼线，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把他们的白手套全都抓过来。 权贵们这些外来户想在庆鑫尧手下玩花样，实在太难了。 九公主这才转身看向金锋：“先生对于这个结果，是否满意？”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谢喜光和蔡留洋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头颅此时已经挂到了广元和金川的城门口。”九公主答道。 金锋这才微微点头。 不远处的权贵们闻言，全都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从金锋和九公主的对话来看，九公主大动干戈，甚至不惜和这么多家族不死不休，竟然是为了金锋？ 他们很想问问九公主到底怎么想的？ 魔怔了吗？ 可惜他们没有去问的勇气，就算问了，九公主也不会回答他们。 “先生满意就好！” 九公主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丝微笑：“本宫有点累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先生配合鑫尧哥哥了！” “殿下放心，金锋就算砸锅卖铁，也必定全力以赴！” 金锋郑重点头。 九公主兑现了她的承诺，现在轮到金锋了。 “舞阳相信先生！” 九公主冲着金锋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出了小院，走到金锋看不到的地方，九公主身上的力气就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似的，两腿一软，向前栽去。 幸亏沁儿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 “舞阳，你怎么了？” 庆慕岚着急问道。 “没事，最近一直连续赶路，有点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九公主摆手说道：“慕岚姐姐不必担心，也不必惊动他人！” 庆慕岚就算再耿直，此时也意识到了什么。 回头看了一眼院子，最终还是忍住了去叫金锋的冲动，和沁儿一起扶着九公主去休息。 自从接到圣旨开始，九公主便一直在路上奔波。 而且不是一般的奔波，是那种顶风冒雪，拼了命的赶路。 心里承受的压力也超乎想象的大。 如果是一般人，恐怕早就病倒了。 其实九公主也快撑不住了。 可是当时西川的灾情越来越严重，金锋又和一颗不定时炸弹一样，随时可能爆炸，九公主根本不敢休息，也不敢生病。 只能咬牙硬撑。 此时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她再也撑不住了。 被庆慕岚带回房间之后，沾上枕头就睡着了，然后就开始发烧。 被烧迷糊了，嘴里还不停喊着，“先生，文儿求你了，文儿不想和先生为敌……” “舞阳和先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庆慕岚看向沁儿。 沁儿便把九公主追上金锋，在金川县府外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舞阳真的和先生在小树林里单独待了半个多时辰？”庆慕岚问道：“旁边没有其他任何人？” “是的。” “他们在小树林干什么？”庆慕岚皱眉问道：“你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沁儿摇头，但是她却明白了庆慕岚的意思，想了一下，说道：“我从殿下的姿态来看，还是完璧之身。” 听到沁儿这么说，庆慕岚明显松了口气。 可是这口气还没松完，便发现沁儿神色有些不对，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你赶紧说啊！” “殿下出来的时候，衣服有些松散，衣带也不是之前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 第648章 绿水山庄 获取第1次 “衣服有些松散，衣带不是之前的样子？” 庆慕岚眼睛不由瞪大：“然后呢，你们回村之后，舞阳又和先生私下接触了吗？” “回村之后，先生就开始忙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见面……” 沁儿便把餐厅里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他也太过分了，竟然跟舞阳这么说话！” 庆慕岚一听差点气炸了。 她虽然是个耿直girl，但毕竟生在权贵家，唐小北都能听出金锋的弦外之音，她自然也听懂了。 金锋在餐厅那番话就是敲打九公主。 庆慕岚早就知道九公主的心思，也做好了九公主和金锋走到一起的心里准备。 可是九公主身份尊贵，就算国公的儿子娶了也得小心伺候着，结果到了金锋这，才试探了一下，便被金锋敲打了一顿。 庆慕岚虽然和金锋关系也不错，也感激金锋教了她很多东西，但是依旧为九公主打抱不平。一秒记住 “沁儿，你好好看着舞阳，按照大夫的交代去煎药，我去找姓金的问个明白，他到底怎么想的？” “是！” 沁儿连连点头。 庆慕岚见状，不由深深的看了沁儿一眼，又扭头看了看九公主。 她性格大咧，做事莽撞，却不是傻子。 沁儿受过专业的宫廷培训，不管九公主怎么选择，她都没有过问的资格，更不会四处乱传九公主的隐私。 沁儿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不可能成为九公主的贴身侍女。 可是沁儿刚刚的话里，明显在诱导自己去找金锋麻烦。 这让庆慕岚不由怀疑，是不是九公主让沁儿这么做的？ “算了，先去找先生问问他怎么想的！舞阳这边等她醒了，我再问她！” 庆慕岚甩了甩头发，走出小院。 可是刚才给九公主找大夫问诊耽误了太多时间，等她到了刚才的院子，金锋和庆鑫尧已经离开了。 问他们去了哪里，庆鑫尧的幕僚也不说，只是说他们去办大事了。 庆慕岚无奈，只能回到自己的院子，照顾九公主。 西川城外，金锋和庆鑫尧正带着一队镖师在官道上飞奔，最后停在一处山谷外。 在他们面前，是一个巨大阔气的牌坊——绿水山庄。 绿水山庄是西川城最高端的销金库，也是西川城权贵富绅夏天的避暑圣地。 之前丹珠打来的时候，这里虽然被骑兵劫掠了一次，但是绿水山庄提前得到了风声，掌柜的便带着人和值钱的东西跑了。 骑兵们烧了几间屋子，发现绿水山庄的房子都是砖石结构的，不容易燃烧，便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金锋和九公主击败丹珠之后，掌柜又带着人回来，把绿水山庄重建了一下。 前段时间刚刚开业。 有了骑兵劫掠的前车之鉴，为了山庄的安全，掌柜除了重建内部，还在山谷外设立了不少岗哨。 如果再发生骑兵劫掠，山庄里的客人就能有时间提前撤离。 不过这些岗哨早就被庆鑫尧盯上了，为了防止目标跑掉，在出发之前，庆鑫尧就传信把外围的岗哨全都控制住了。 只留下距离山庄较近的几个岗哨没有动。 金锋和庆鑫尧他们赶到的时候，山庄掌柜也刚刚得到消息，从山庄里跑出来，气喘吁吁问道：“庆大人，金爵爷……什么风把您二位吹来了？” 能做这种生意的人，都是八面玲珑之辈。 金锋虽然从没来过，山庄掌柜却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陈连琦，周安峰，刘立仟在你这里吧？” 庆鑫尧骑在马上，居高临下问道。 “庆大人，您知道的，我们绿水山庄不能透漏客人的资料，要不然以后生意就没法做了，还望大人体谅。” 山庄掌柜满脸堆笑的回答。 “赶紧说！” 庆鑫尧一脸不耐烦的扬起马鞭，抽了掌柜一鞭子。 大康的商人地位太低了，金锋内心是同情商人的。 但是仅限于那些风吹日晒，还要冒着被土匪劫杀危险的小商小贩，而不是这种脑满肠肥的巨贾。 其实这也是商人地位不高的原因。 明明赚了很多钱，却越来越贪婪。 比如眼前这个掌柜，明明知道庆鑫尧的身份，依旧以影响生意为理由阻挠庆鑫尧进去。 这不是和官府对着干吗？ 堂堂一州之牧，亲自带人查案抓人，却连个会所都进不去，大康吏治腐朽到如此地步，不完蛋往哪儿跑？ 这也让庆鑫尧觉得在金锋面前丢了面子，所以这一鞭子使出了全力。 掌柜的丝绸外衣当即被抽出一道口子。 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怒火，脸上却依旧堆满笑容： “庆大人，您这不是为难小人吗？山庄的规矩是周大人定下的，不能破啊，否则回头小人没办法跟周大人交代啊！” 这就是在撂后台的牌子了。 绿水山庄这样的销金库，每个月能赚到的银子是普通老百姓无法想象的。 背后的老板成分也非常复杂。 有负责出钱的富商豪绅，也有负责安全的绿林恶霸，当然也少不了上下打点的权贵。 掌柜知道一般权贵震慑不住庆鑫尧，直接撂出了山羊胡的牌子。 京城周家，就是绿水山庄最大的后台。 也是庆鑫尧一直没动绿水山庄的原因。 “不用跟周大人交代了，他勾结土匪，恶意囤粮，抬高粮价祸害百姓，脑袋已经被九公主挂到了城门楼上！” 庆鑫尧扭头喊道：“你不想说陈连琦在哪儿也行，孟天海，带人给我搜！” “是！” 孟天海直接带着一群威胜军冲进了山庄。 守门的打手吓得靠在墙边，完全不敢上前。 “周大人被九公主杀了？” 山庄掌柜的脑袋嗡翁直响。 以庆鑫尧的身份，这种事肯定不会说谎。 他说山羊胡死了，那肯定是真死了。 掌柜心思急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庆鑫尧磕头。 “庆大人，小人知错了，小人愿意给大人带路！” “不用了，老子今天倒要看看，绿水山庄里都住了什么人，搞得这么神秘！” 庆鑫尧说道：“如果你想跟周大人交代，我可以送你去见他！” 说完，带着金锋和镖师驱马进入绿水山庄。 重装之后的绿水山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随时可以看到身材妖娆，面容姣好的少女，成群结队穿梭其中。 第649章 糜烂之地 获取第1次 “好气派，好奢侈的山庄！” 金锋环顾左右，心生感慨。 看着气派奢侈的山庄，金锋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冻死在路边的孩童。 经过一处小院的时候，有士卒踹开小院房间的房门。 房间里正在举行宴会，超大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 桌前坐着四个肥硕的中年人，每个人周围都环绕一群妙龄少女。 有的夹着菜送到中年人的嘴边，有的端着酒时刻准备着送过去，还有的在捏肩捶腿…… 寒冬腊月的，屋子里却热气腾腾。 因为屋子里有很多火炉，房门一打开，金锋便觉得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或许因为太热了，屋子里的人几乎全都不着片缕，场面显得极为糜烂。 地面上，到处扔的都是吃了一半的瓜果。m. 还有几个酒壶，也在汩汩往外冒着酒。 看到突然有人闯入，不管中年人还是少女，全都惊慌失措，寻找东西遮羞。 “何人如此放肆，不知道老子在里面吗？” 其中一个中年人恼羞成怒，对着踹门的士卒怒吼：“你是哪支军队的？你的将军是谁？” 庆鑫尧本来想走了，但是听到里面的人威胁士卒，便驱马走进小院。 往里面瞅了一眼，庆鑫尧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秦大人，翟大人没想到你们兴致挺高啊！” 里面的四个中年人他全都认识。 两个是州府衙门的官吏，官位还不低。 两人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道貌岸然，谁知道私下竟然如此放浪不堪。 另外两个是西川城有名的富商，其中还有一个是粮商。 “秦大人”“翟大人”见到庆鑫尧，也吓了一跳。 接着不顾还没穿衣服，赶紧跪俯下去。 可是不知道吃喝太多，还是姿势不对，两人都是肚子先着地，和不倒翁一样，竟然连磕头都做不到了。 金锋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千与千寻》里那些狂吃海塞，最后变成肥猪的角色。 心里也泛起一阵恶心。 “孟天海呢，把这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抓起来，带回去好好审审，如果和这次的事情有关，定斩不饶！” 庆鑫尧也被气得不轻。 “是！”孟天海从后边跑过来，指挥士卒架起两人。 “孟将军，容我穿件衣裳。”秦大人哀求。 “现在知道羞耻了？”庆鑫尧怒喝：“就这样押回去，冻死就扔到路边！” “庆大人，饶命啊！” 四人都调整姿势，冲着庆鑫尧磕头求饶。 现在可是寒冬腊月，绿水山庄到西川城可不近，要是就这么光着走回去，不被冻死也要大病一场。 他们都是西川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不被冻死，有了这一遭，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西川城立足？ 不，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可是庆鑫尧根本不听他们的求饶，直接调转马头。 刚走几步，便听到后边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保护先生！” 大刘第一时间驱马挡在金锋身后。 庆鑫尧的护卫也纷纷严阵以待。 “大人，秦大人撞墙自戕了！” 孟天海跑过来汇报。 秦大人出自书香门第，这样的家族最重家风。 让他光着身子从绿水山庄走到西川城，无异于游街示众，比杀了他还残酷。 所以见庆鑫尧决心已定，和孟天海求饶又没用，便一头撞到柱子上。 “算他还有点儿骨气，通知秦家过来收拾吧！” 庆鑫尧看向剩下的三人：“你们呢，是自戕还是回城？” 三人全都跪在地上，低着头不答话。 其实他们也想自杀，却又没有秦大人的勇气。 庆鑫尧冷哼一声，驱马离开。 “庆大人，不能再搜了！” 绿水山庄的掌柜又一次跑了过来，冲着庆鑫尧磕头作揖：“陈连琦在天字五号院，我带大人过去！” “老子说了不用！” 在这里看到自己两个下属，让庆鑫尧也极为生气，怒喝道：“本来懒得搭理你，你自己非要跳出来找死！ 孟天海，把他给我抓起来，一起带走！” 掌柜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能在绿水山庄做掌柜，他的消息也非常灵通。 权贵们刚开始谋划囤粮抬价，他就知道了。 按照他的经验，这么多权贵联手坐庄，绝对是躺着赚大钱的买卖。 所以掌柜拿出全部家当，求了不少人，也跟着入了一股。 刚才庆鑫尧在门口的那番话，便让掌柜知道权贵的计划失败了。 但是他心存侥幸，认为自己行事隐秘，占得份额又少，庆鑫尧不会发现。 现在才明白，原来庆鑫尧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他的确占得份额不多，庆鑫尧又急着抓其他人，懒得搭理他而已。 等老虎抓完了，自然有人来清理苍蝇。 结果掌柜却自己往枪口上撞，庆鑫尧便顺手把他拍死了。 搜捕工作还在继续，一处处小院被威胜军士卒踹开。 随着被踹开的院子原来越多，金锋的三观也在不断被刷新。 他原本以为最开始见到的那个院子已经够糜烂了，后边才发现，大康有钱人的荒诞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就算在后世的电影中，他也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 不断有发抖的富商官吏被从威胜军从小院中拖出来，送到中间的大路上。 其中超过八成都是光着。 那些穿着衣服的，此时心里庆幸不已。 幸亏自己刚才没有脱衣服。 按照大康律法，官员们去青楼也不犯法，反而是雅事。 当然，前提是出门回去的时候，身上穿着衣服。 天字系列房是绿水山庄最好的院子，也最为隐秘，在山庄最后。 庆鑫尧也不着急，就这样骑着马慢慢溜达过去，心中默默记下在这里看到的每个面孔。 等金锋他们赶到天字五号院，陈连琦等人已经被带了出来。 “金先生，诬告你的粮商，除了一个还在江南的郑寺耀，其他的都在这里了。” 金川商会的粮仓之所以被封，就是因为有粮商诬告金川商会，说金锋买了粮食没付钱。 只有撤掉官司，才能重新打开粮仓。 这也是金锋和庆鑫尧来绿水山庄的目的。 只是庆鑫尧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遇到那么多老熟人。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 第650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川蜀的灾情严重到今天的地步，和眼前几个粮商脱不开关系。 如果不是他们诬告金锋，导致金川商会的粮仓被封，金锋早就开始赈灾了。 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被活活饿死冻死了。 在来西川之前，金锋恨不得把这些粮商都剁了喂狗，可是现在抓住了他们，又看到了他们的丑态，突然变得平静了。 九公主连权贵都剁了，这群粮商的下场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来回奔波那么久，金锋实在累了，也懒得再跟一群注定要死的人计较。 所以他没有让大刘为难粮商，只是挥挥手，示意威胜军带上他们，让粮商和其他人一样，光着走回西川城。 “大人，先生，你们看我在后厨发现了什么？” 孟天海提着几个大熊掌跑了过来：“这么肥厚的熊掌可不多见，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没想到绿水山庄里有这么多存货！” 黑熊和老虎一样，在金锋前世是保护动物，但是在大康却危害极大，打杀了黑熊老虎，官府非但不怪罪，还会奖赏。 金锋在大康的第一桶金就是杀虎得来的。 黑熊行动没有老虎那么迅捷，所以一般都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活动，想要猎杀黑熊，难度比老虎大多了，平时市面上也很难见到熊掌。 金锋两世为人，还没吃过熊掌呢，如果遇到猎人卖熊掌，金锋也乐意弄一只尝尝。 但是现在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孟天海把熊掌挂在马褡裢上，笑着说道：“先生，大人，我跟你们说，后厨不光有熊掌，还有几十只猴子，猴脑、猴唇、猴乳可都是好东西，咱们算是赶上了……” “别说了！” 金锋实在听不下去了，开口喝止孟天海：“去把那些猴子都放了！” 川蜀之地多猴，猴脑一直是川蜀权贵间宴饮的常见菜品。 金锋虽然没吃过，却听说过。 吃猴脑要把猴子箍起来，然后把头盖骨活生生撬开，再浇上滚油，用勺子挖着吃。 光是想想，金锋就觉得残忍。 脑海里也不由闪过刚才在那些豪绅宴饮的房间里，看到的几个木箱子。 当时他还在纳闷，那些箱子是干什么的，现在知道了。 箱子应该就是用来固定猴子的。 “先生，后厨里还有豹胎、驼峰、鲍鱼什么的，你要是不喜欢吃猴脑，我去给您拿点别的。” 孟天海还没意识到金锋的异常，兴奋的继续说道：“那些鲍鱼还活着呢，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从海边运过来的。” “不用了，吃这里的东西，我怕遭天谴！” 金锋摇了摇头，再次制止孟天海。 权贵们的银子可以说都是从百姓身上刮下来的民脂民膏，绿水山庄专门为权贵豪绅服务，这里的东西，金锋真的吃不下。 他嫌恶心。 “把熊掌还回去！”庆鑫尧狠狠瞪了孟天海一眼：“你是威胜军的将军，不是土匪！” “是！” 孟天海就算是块石头，此时也察觉到了金锋的异常，赶紧把熊掌取下来。 “还有，传令下去，威胜军是来抓人的，不是来抢劫的，谁要是敢趁机欺辱这里的妇人，拿这里的东西，军法处置！” 庆鑫尧又补充了一句。 士卒抄家的时候顺手牵羊，早就是不成文的规矩。 孟天海从绿水山庄后厨拿东西，拿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将军如此，士卒自然有样学样。 刚才金锋就看到好几个士卒在踹门之后，偷偷把房间里的贵重物件塞进怀里。 但是威胜军不是他的，金锋也没法管。 “先生，我治军不严，让先生见笑了。” 孟天海走后，庆鑫尧看向金锋，有些赧然。 其实威胜军是庆鑫尧手下最精锐的一支队伍，军纪还算严明，平时也不会这样。 只不过绿水山庄在庆鑫尧眼里，就是权贵们烧钱的销金库，这才没有去约束威胜军。 孟天海也是明白这一点，才敢大摇大摆的拿着熊掌过来显摆。 “绿水山庄不是普通百姓，抢了就抢了。” 金锋听懂了庆鑫尧的意思，摇头说道：“我只是想起一句诗，心里有些感慨而已，和威胜军无关。” “素闻先生诗才，不知先生又想起了什么佳作？” 庆鑫尧好奇问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庆鑫尧默默念诵一遍，微微点头。 从西川过来的路上，他的确看到好几具冻死在路边的尸体。 到了绿水山庄，又是一片奢靡。 正好和金锋刚才说的诗句契合。 “这才一句，还有呢？”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庆鑫尧眉头微皱。 上一句只是讽刺权贵，虽然会得罪人，却也还好。 可是这一句就有些犯忌讳了，如果有心人恶意解读，就可以说金锋在诅咒大康灭亡。 不过想起金锋之前写过的诗词，庆鑫尧又释然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写诗同情百姓，讽刺朝廷了，也不止一次被人在朝堂弹劾，说他诅咒大康了，但是陈佶并没有因此怪罪金锋，反而还夸他写得好。 在这一点上，陈佶的确比绝大多数皇帝都大度，包容。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是什么写法？” 庆鑫尧虽然是个将军，却也饱读诗书，对于诗词的基本格律还是知道的。 “没有什么写法，就是想到了而已。” 金锋这时候实在没心情和庆鑫尧讨论诗词，便随口敷衍。 庆鑫尧看到金锋兴致不高，也不再多问。 要抓的人已经抓到了，庆鑫尧等孟天海送还熊掌回来，便下令返程。 镖师保护着金锋在前，威胜军压着富商豪绅在后，走出绿水山庄。 能在绿水山庄消费的，都非富则贵，此时光着身子走在寒风中，滋味可想而知。 好在富商豪绅们全都是胖子，肥头大耳的耐冻，一路上只有两个年纪大的没扛住，倒在了路边。 庆鑫尧真的说到做到，直接让威胜军把他们扔到了路边，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第651章 准备赈灾吧 北城门外，山羊胡的尸体已经挂到了城门楼上。 悬尸城外是比斩首更加严酷的刑罚，西川城已经好多年没出现过了。 底下的告示栏外面，围了成群的百姓，对着山羊胡的尸体指指点点。 衙役举着铁皮喇叭，一遍遍念诵着告示栏上关于山羊胡的罪行。 “怪不得公主殿下要把这个人悬尸，真的太坏了，竟然恶意抬高粮价！” “自己囤粮不卖就算了，还封了金先生的粮仓，不让金先生平价卖粮！” “不让先生卖粮就算了，还设计把先生和公主殿下都弄出西川，真是太过分了！” “这样的人就应该千刀万剐，断子绝孙！” “呸！” “九公主做得好！” “衙役说了，金先生从江南运回了很多粮食，很快就会开仓卖粮，粮价快降下来了，大家不用害怕了！” “公主殿下和金先生这次一下子杀了那么多大人物，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报复！” “公主和金先生占着理呢，谁敢报复他们？” “朝堂上的事，不说你占着理就行的，这么多大人物，是那么好杀的吗？” “公主殿下和金先生既然敢杀，肯定有把握！” “希望如此吧！” …… 告示上的内容是九公主早就想好的，内容基本属实。 百姓们对于囤粮的权贵痛恨至极，对于九公主、金锋和庆鑫尧等人则感恩戴德。 金锋和庆鑫尧带着一大群光着身子的富商豪绅实在太打眼了，老远就被百姓发现了。 认出领队的是金锋和庆鑫尧后，百姓哗的一下就围了过来。 “金先生，这些人是谁啊！” “我认识一个，是西街兴隆粮铺的大老板，我以前给他们家卸货，见过一次！” “那个是府衙的赵管事，他怎么光着身子？” “肯定是勾结粮商被庆大人发现了，游街示众呗！” “该！” “给我块石头，砸死他！” 百姓们以为眼前这些光着身子的人，就是告示上的权贵和粮商，纷纷从地上捡起泥巴石块，砸了过去。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孟天海马上指挥威胜军去维持秩序。 金锋在镖师的保护下快速通过城门，回到金川商会在西川城的驻点。 百姓情绪太激动了，哪怕有威胜军维持秩序，富商豪绅也被砸得遍体鳞伤。 到了西川大牢，威胜军把他们分成几类。 那几个粮商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 “你们先在这里住一晚吧，明天会有人带你们去府衙，撤了金川商会的诉状。” 一个威胜军小队长一边锁着牢门，一边说道。 “撤了诉状，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其中一个粮商问道。 “想什么呢？诬告完金先生，害死那么多百姓，你还想走？” 小队长嗤笑道：“老子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死定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川蜀！” “既然死定了，老子为什么还要撤掉诉状？” 粮商梗着脖子说道：“老子不撤诉状，姓金的就别想开粮仓！” “这时候了你还想威胁金先生？真有种！” 小队长被气笑了。 “难道老子说的不对吗，反正都是死，老子为什么要让姓金的称心如意？” “死和死也是不一样的，”小队长说道：“明天去撤了诉状，你们死了这事儿就过去了，如果你们要死鸭子嘴硬，不光你们死，你们的妻儿老小，宗亲九族，一个都别想活！” “你敢！” 粮商被小队长的话吓得跳了起来。 “我只是个当兵的，当然不敢，没有能力灭各位的九族。” 小队长眼睛眯起来：“可是你说公主殿下敢不敢？你说金先生敢不敢？还有，如果你再嚷嚷一句，老子就让你在死前尝尝大牢里的手段！” 粮商当即被吓得不敢出声了。 以他的精明，自然知道一个小队长说这么多东西，显然受了上面的指派。 至于指派他的人是金锋，是九公主，还是庆鑫尧，已经不重要了。 不管九公主还是庆鑫尧，都能轻易捏死他们。 金锋虽然身份不够高，却和九公主走得很近。 粮商甚至怀疑，这次的事情就是金锋在背后主导的。 要不然以九公主谨慎的性格，不会做出把山羊胡悬尸的事情。 “行了，你们今晚上好好想想吧，是硬抗，还是痛痛快快挨一刀。” 小队长该说的已经说完了，锁上牢门便离开了。 大牢里，几个粮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一脸绝望。 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九公主连山羊胡这样的京城权贵都悬尸城外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随便找个理由，灭他们全家跟玩儿一样。 金川商会。 金锋也丝毫不担心粮商们会硬抗，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赈灾事宜。 “大刘，去把阮掌柜，玲珑姑娘叫过来，我有事找她们商量！” “是！” 大刘答应一声，出去叫人。 前后不过两三分钟，大刘就带着人进来了。 “挺快啊，”金锋笑着问道：“玲珑姑娘还没回去吗？” 阮彤洁是商会掌柜，就住在隔壁院子，来得快理所当然。 而朱玲珑在外面租房子和家人一起居住，此时已是傍晚，金锋以为她早就下班回家了。 “我娘一直挂念先生，知道先生回西川，便带我来商会等着。”朱玲珑答道。 “嬢嬢也来了？”金锋看向大刘：“快去请嬢嬢进来！” 朱陈氏开了半辈子客栈，可以说见多识广。 金锋毕竟才来大康不久，的确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来帮忙一起制定赈灾计划。 “先生，我天天盼，夜夜想，每天都去菩萨面前许愿，您终于回来了！” 朱陈氏一见到金锋，眼圈就红了，绕着金锋转了一圈，确认金锋真的没事，双手合十对着周围作揖：“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朱陈氏的表现，一半是拍马屁，另外一半则是发自内心的庆幸。 倒不是说她对金锋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而是她明白自己一家能脱离苦海，过上现在的日子，都是因为金锋。 如果金锋在东海出了意外，她一家的好日子都要完蛋。 “多谢嬢嬢挂念。” 金锋冲着朱陈氏笑了一下，便直奔主题：“叫三位过来，是马上要开始赈灾了，需要三位配合。”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 第652章 兼济天下 说到正事，朱陈氏三人也郑重起来。 “先生，老身也准备跟您说说赈灾。” 朱陈氏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我知道您心地善良，看不得百姓受苦，但是赈灾不是那么简单的，以前也有心善的大户在灾年施粥赈灾，可是往往吃力不讨好，钱花了，却不得善终。” “为何？”金锋问道。 “原因很复杂，首先，施粥会影响粮商的生意，而粮商背后都有豪绅做后台，施粥就等于得罪了他们。” 朱陈氏说道：“第二，这个窟窿太大了，实在堵不住啊！ 先生今天放话施粥，明天方圆几十里的百姓都会跑过来，那可是数以万计的人，一顿就能吃掉一屋子的粮食！ 而且很多人这边排队领完粥，又会重新排队再领一次，要是派人一个个去查牙牌，需要的人手又太多了，很难做到。 我知道先生从江南弄了很多粮食，可是再多也喂不饱整个川蜀所有人吧？ 而且这件事开始容易，结束难！ 十多年前大灾，西川城外有一个姓刘的大户因为施粥，散尽家财。后来实在没钱了，就宣布停止施粥，结果就出事了。 不少百姓听说此地施粥，携家带口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结果他们赶过来，刘大户突然不施粥了，饿疯了的百姓冲进刘家，直接把刘家抢空了，刘大户一家也惨遭横祸。” “先生可不是刘大户，谁敢冲击金川商会，镖师会教他们做人！”阮彤洁说道。 “阮掌柜，你不知道饿极了的人有多可怕！”朱陈氏说道：“那时候他们心里只有吃的，连死都不会怕的！” “彤洁你先别说话，让嬢嬢说完。” 金锋抬手制止还想说话的阮彤洁，示意朱陈氏继续。 “老身知道先生手里有镇远镖局，有镇远军，但是老身觉得，先生也不希望看到镇远军去镇压灾民吧？” “是的！”金锋点头。 不管镇远镖局还是镇远军，一旦和灾民起冲突，都完全背离了金锋的初心。 灾民大多体质孱弱，如果镖师再失手打死灾民，性质就变了。 “所以赈灾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先生要是真的有心，把粮食交给官府，让官府去做就行了。” 朱陈氏诚恳说道：“您真没必要插手。” “如果可以，我何尝不想直接把粮食交给官府呢？” 金锋叹息道：“可是大康的官吏什么样，嬢嬢你也知道，我给他们粮食，最后有三成落到百姓手里，就要烧高香了！” 其实金锋之前也考虑过这么做。 可是从绿水山庄出来后，他就彻底绝了这个念头。 大康的官场风气太黑暗，庆鑫尧也不能改变这点。 在绿水山庄里抓住的官员，几乎全都是他的手下。 西川城有庆鑫尧坐镇，尚且如此，那些偏远的郡城、县府、乡镇可想而知。 很多村长都只手遮天。 金锋好不容易才从江南弄回来粮食，可不想便宜给这些蛀虫，让他们中饱私囊。 “赈灾就是个泥潭子，下去容易上来难，先生你要三思啊！” 朱陈氏见金锋依旧要赈灾，都快急哭了。 “嬢嬢，谢谢您！” 金锋对着朱陈氏行了一个书生礼。 不管朱陈氏出自什么想法，但是金锋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在为自己考虑。 “先生还是要坚持赈灾，对吗？” 朱陈氏伸手托起金锋，无力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但是我不准备直接施粥。” “不施粥？”朱陈氏一愣：“那怎么赈灾？” 自古以来，不管是官方赈灾还是民间赈灾，大多都是以施粥的方式进行。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准备给灾民一份工作。”金锋说道。 “先生，您要慎重啊！” 听金锋这么说，阮彤洁也急了。 金锋前世看过一些新闻，有些落后的地方，当地人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救助，形成了不工作也饿不死的想法，天天什么也不做，就等着政府发救济粮。 金锋不希望在川蜀也看到这一幕。 所以金锋一直都坚持不主动施舍，而是开办工厂，给百姓一份养活自己，养活家人的工作。 可是这次受灾的范围太广了，不是一个县一个郡，而是整个川蜀地区。 加起来的人简直不计其数。 开再多工厂也养活不了这么多人！ “先生，阮掌柜说得对，这不是小事，您得考虑清楚啊！” 朱陈氏赶紧附和道：“这次受灾的人不是少数，您哪来那么多工作给他们？” “没有工作岗位，那就创造工作岗位。” 金锋说道：“我接下来会在川蜀各地开办工厂和矿场……” “那也用不了那么多人啊！”阮彤洁着急说道。 “你先听我说完，”金锋继续说道：“除了开办工厂，我还跟殿下、庆大人商量好了，雇佣灾民修路架桥，兴修水利，这样需要用到的百姓就多了！” “先生，修路架桥，兴修水利，都是官府的事，你图什么啊？” 朱陈氏完全不能理解金锋的想法。 “不图什么，就想给愿意出力气的灾民找条活路。” 金锋说道。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金锋现在已经彻底在大康立足，不用再为生计、安危发愁，如果他愿意，现在就能过上娇妻美妾的奢靡生活。 可是他不甘心。 特别是在绿水山庄看到那些富商豪绅的丑态之后。 他不想自己和那些富商豪绅一样，变得脑满肠肥，沦为欲望的奴隶。 恶心！ 所以才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先生，老身愚昧，不知道您为什么会坚持这么做，老身就问先生一个问题。” 朱陈氏见金锋心意已决，无奈问道：“修路架桥，兴修水利，都是大工程，您的钱够吗？” “这就是我找玲珑姑娘过来的原因。” 金锋转头看向朱玲珑：“钱庄那边筹备的如何了，能抽调多少人手？” 在他离开西川之前，就在有意培养朱玲珑，准备让她去京城成立钱庄。 后来金锋去了江南，又去了东海，加上形势不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不过朱玲珑一直在按照金锋的要求，培养相关人才。 第653章 惠民贷款 金川钱庄成立没多久，金锋和九公主就被权贵设计引走了，庆鑫尧也被夺职。 商人们一看形势不妙，非但不敢再往里存钱，反而把之前存的钱全都取走了。 即便如此，金锋依旧写信让朱玲珑多开分店，还让周游达组织百姓去存钱。 刚开始周游达还非常不理解，因为百姓手里能有几个钱？ 存进去还不够金川商会铺面租金和工作人员的工钱。 不过金锋要求了，朱玲珑又一直催促，周游达只能照办。 现在金川钱庄在西川城的驻点，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七个。 周游达不明白金锋的用意，朱玲珑却知道，金锋让她开办钱庄，就是为了锻炼工作人员的业务能力。 所以金锋不在的这段时间，朱玲珑和当初的唐小北一样，去牙行大量购买识字和机灵的奴仆，带回来训练。 朱玲珑和唐小北的区别就是，当初在广元，唐小北只买女奴仆。 因为那时候的金锋还没有钱，女奴仆便宜，随便花点钱就能买一群。 建设钱庄的时候，金锋已经不缺钱了，所以朱玲珑可选择的余地就更大了。 知道金锋很快需要用到这些人才，不管男女，只要认字识数，她全都要。 周游达组织去存取钱的百姓，就是用来给这些未来钱庄掌柜练手的工具人。 现在，检验训练结果的时候到了。 “时间有点短，训练结果不是很理想，能勉强出去做掌柜，支起门头的，只有三十五人，剩下的两百多还要再培训。”朱玲珑答道。 “这么多？”金锋有些意外。 钱庄初开，业务很简单，基本就是简单的存取业务。 所以金锋对于掌柜的要求不高，只要能识字，会基本的数学计算便可以，但是朱玲珑能在这短时间内，培养出这么多人，还是让金锋很意外。 因为大康读书人基本都以考取功名为目标，女子也是为了识文断字，注重数学的人不多。 “如果光买识字的，比较难，所以我娘就帮忙想了另外一个办法。” 朱玲珑说道：“有很多小商小贩家里出来的孩子，虽然不识字，但是会算数，为人也机灵，我娘就让我把他们一起买过来，再教他们识字就行了。 今年是灾年，很多小商贩都活不下去了，卖儿女的很多，买他们不仅价格便宜，教起来也快。 后来有些小商贩听说了这件事，还专门把孩子送过来给我，只想让孩子有条活路。” “还是嬢嬢办法多。” 金锋感慨道。 其实教人算数，有时候比教识字更难。 而且之前能读得起书的人，大多家里富裕，不如小商贩家出来的孩子能吃苦，也没有商贩的孩子机灵。 “你判断的标准是什么呢？”金锋继续问道。 “判断标准就是让他们去独自掌管一家钱庄，十天不出任何纰漏，就算优秀，七天不出问题，算是合格。” “标准倒挺高，”金锋微微点头，问道：“如果把标准降低一些呢？比如五天不出问题的人，有多少？” “五天不出问题的，有一百四十二人。” 朱玲珑也不看资料，张口便回答道：“剩下的全是三天不出问题的，如果连三天都坚持不了，直接被刷下去了。” “他们平时需要处理哪些工作？” “日常汇兑，钱庄管理之类的，就是一个钱庄平时的工作。” “接下来需要交给他们去做的事情，比管理钱庄铺面简单多了，能三天不出问题，已经可以了。” 金锋抬头看向朱玲珑，眼神中满是欣慰和赞许：“辛苦了，最近忙坏了吧？等忙过这一阵，我给你放个长假，好好休息休息。” 金锋刚才都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朱玲珑比之前刚认识时更瘦一些。 那时候她才从牙行被解救出来，现在比那时候更瘦…… 金锋不用问也知道，为了培养这些人，朱玲珑肯定付出了很多心力。 “不辛苦，都是分内的事。” 朱玲珑拢了拢头发，微笑着摇了摇头。 “先生，您别怪老身多嘴，老身能问问，您到底怎么打算的吗？” 朱陈氏见金锋和朱玲珑的对话告一段落，忍不住再次问道。 “我的打算很简单，就是下发一批惠民贷款！”金锋答道。 “惠民贷款？”朱陈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犹豫了一下，问道：“何为惠民贷款？” “就是我先让钱庄借钱借粮给百姓，等他们过了今年这道难关，再连本带息的把钱粮还给钱庄。”金锋解释道。 “那先生要准备收多少利？” “借贷时间不同，利息也不同。” 金锋从桌子上拿起一页白纸：“这是我根据时间长短，制定出来的利率，你们看一下是否合适？” 朱陈氏、阮彤洁赶紧把头凑过去。 朱玲珑也瞟了一眼，然后便不再看了。 这个利率是当初她和金锋一起制定的，她很清楚。 “先生，您……您这利息也太低了吧？” 朱陈氏不由瞪大了眼睛。 封建时期，地主借粮给佃户，不光小斗出大斗进，利息还高得吓人。 青黄不接的时候向地主借点粮食，等收获的季节，翻几倍都是地主良心。 有一些心狠的，利滚利算账，佃户这一季全家的口粮都给地主还不够。 而金锋制定的利率，比起地主来说，实在太低了。 “既然是惠民贷款，利息自然不能太高，否则不就成高利贷了吗？”金锋笑着回答。 “可是这也太低了，能裹住钱庄开支吗？”朱陈氏问道：“在商言商，没有利润的生意，长久不了。” “娘，你就放心吧，这个利率是我和先生反复计算过的，不会赔钱。” 朱玲珑说道：“而且先生当初跟我说过，利率不是一成不变的，地方不同，时期不同，利率是可以调节的。” 钱庄的这一套，都是金锋借鉴前世的银行照搬的，而且他制定的利率比前世银行高多了，还不用支付存钱利息，赔钱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真的连收支平衡都无法做到，他再重新制定利率就是了。 第654章 钱从何来 获取第1次 “既然先生跟玲珑算好了，那我就不多问了，老身还是那个问题，赈灾是个大工程，先生您的钱够吗？” 朱陈氏说道：“惠民贷款就是一道闸门，闸门一开，钱会像流水一样哗哗淌出去，到时候想关就关不上了！” “我不会一下子在全川蜀同时开办贷款，而是先以受灾最重的西川周边为试点，如果可行就大面积推广，如果不可行就暂时停止。” 金锋说道：“而且公主殿下今天抓了一批权贵，他们底蕴深厚，弄来的粮食加起来比咱们多得多，应该可以撑得住。” 这也是金锋敢开启惠民贷款的底气。 “殿下把囤粮的权贵抓了？抓了多少？” 朱陈氏母女和阮彤洁都大吃一惊。 三人都算是金川商会在西川城的高层核心人物，早就知道权贵囤粮的事情。 只不过九公主抓捕权贵的事情是在庆府做的，现在还没有大面积传开。 她们三人得知金锋来了西川城，就一直在商会等着，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从上到下，全抓了，包括那些帮他们控制土匪的白手套。”金锋答道。一秒记住 “太好了，这群王八蛋终于有人收拾他们了！” 阮彤洁前些天有事出城，也见到了城外的惨状，对于权贵暗中抬高粮价的行为颇为不齿。 “这些人背后代表的势力可不小，九公主抓住他们，也不一定能弄出粮食。” 朱陈氏则没有阮彤洁那么乐观。 她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更多，考虑的也比较周全，知道权贵们背后的势力代表着什么。 “嬢嬢，您可能还不知道，有个权贵的尸体，已经挂到北城门了。”金锋说道。 “公主殿下这次是真的下狠心，和权贵撕破脸啦？” 朱陈氏眼睛瞪得老大。 “都这种时候了，不撕破脸已经不行了，再拖下去，川蜀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九公主这么做，得罪的权贵就太多了，能扛得住京城的压力吗？” “京城那边先不管，救完灾再说。” 金锋虽然不懂朝堂，却也知道一下子杀这么多权贵，抢了他们的粮食，意味着什么。 但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要不然等九公主和权贵们扯皮结束，人都饿死光了。 现在这样局面，必须快刀斩乱麻。 权贵和手下控制粮食的爪牙全都落到了庆鑫尧手里，金锋相信九公主和庆鑫尧肯定能把他们的粮食一点不剩，全都敲出来。 而这些粮食后续都会交给金锋，由他统一调配赈灾。 “先生，您和公主殿下真是……真是……” 朱陈氏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金锋和九公主了。 两人的做法实在太大胆了，完全没有顾忌权贵间的潜规则。 这件事过后，他们肯定会被所有的权贵排挤。 “冒这么大风险，还要把所有家当都垫进去，到时候老百姓再不还您粮食，您别说赚钱，连本钱都可能收不回来！” 阮彤洁也回过味来，替金锋觉得不值：“您图什么啊？” “图个心安吧，”金锋说道：“钱没了，咱们还能再赚，人没了，再后悔就晚了。” “先生，有时候您不能把人想的太好了，您善良，不代表所有人都善良。” 朱陈氏提醒道：“世间最不可试探的便是人心，你和公主殿下可怜百姓，愿意借钱借粮给他们，但是惠民贷款的口子一开，找您借粮的不是一家两家，而是千万家百姓。 到时候如果有人带头不还，很容易就会有很多人效仿，难道您还能一家家去要账不成？” “嬢嬢的担心很有道理，关于这种情况，我是这么想的。” 金锋说道：“首先，我给百姓的粮食，绝大部分都算工钱，只不过预支给他们而已，每次不会给很多，就算有人卷着粮食跑了，损失也不会很大。 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从我这里跑了，他们能去哪儿？” “这倒也是个办法，如果做工就能有活路，我相信没人愿意为了一点粮食，拖家带口背井离乡。” 朱陈氏这才点头：“不过从做生意的角度去看，我还是觉得先生这么做太冲动，不赚钱……” 说到这里，突然止住了话头：“对不住先生，老身不是质疑您的决定，只是做生意做惯了，想法俗气，您别生气。” “嬢嬢，您这是为我考虑，我怎么会生气呢？不光不生气，还无比庆幸当初把您从江南接回来！” 金锋诚恳说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说得对，没有利润的生意长久不了！我这个人比较理想化，不太会做生意，以后您要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对，只管来直接找我说，我一定会认真考虑您的意见！” 说完还转头交代大刘：“以后嬢嬢来找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阻拦。” 金锋这不是在作秀，而是发自内心的想招揽朱陈氏。 他就是个理工男，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依靠的纯粹是技术，做出了领先这个时代的产品。 随着他出现带来的蝴蝶效应，大康的工业肯定会快速发展，他的优势也会越来越小。 唐小北做生意虽然比他强一些，但是毕竟太年轻，很多时候考虑不周。 而朱陈氏正好补充了这个短板。 经验丰富，又很冷静，而且有证明自己能力的欲望，遇到事也敢于提出异议，不盲目讨好。 虽然嘴上自称老身，其实年纪并不大，正是年富力强的黄金年龄。 从各方面来看，都是一个值得招揽的人才。 招揽一个人光喊口号不行，还要有实打实的利益。 交代完大刘，金锋又看向阮彤洁。 “回头去打听一下，看看朱家老宅在谁手里，想办法买下来，还给嬢嬢。” “朱家老宅在莫家手里，我等下就安排人去找莫家交涉。” 阮彤洁赶紧点头。 “多谢先生！” 朱陈氏闻言，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说着话就要拉朱玲珑给金锋下跪，却被金锋扶住了。 朱陈氏的确是个很有事业心的女性，而且有能力。 当初朱家酒楼的生意，基本上都是她在幕后打理。 只不过生不逢时，生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她只能屈居幕后，意见有时还会被丈夫否决。 直到遇见金锋，金锋让她负责建造茶楼，她才觉得终于找到了施展自己本事的地方。 第655章 茅塞顿开 获取第1次 见过金锋之后的那一夜，朱陈氏激动的半夜没睡着。 脑子里都在盘算着怎么把茶楼办得更好，在金锋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 朱玲珑已经得到了金锋的重用，如果她也得到重用，那她们就有机会把朱家老宅拿回来了。 可惜茶楼还没来得及开起来，金锋就走了。 朱陈氏为此伤心不已，甚至一度认为金锋让她办茶楼只是说说而已。 可是现在，金锋的态度让她重新看到了希望。 “既然先生信任老身，那老身就有话直说了。” 朱陈氏说道：“老身还是觉得，架桥修路，兴修水利不可行，投资大，风险大，收益又这么小，实在不划算。” “我也觉得不划算。”阮彤洁也跟着附和。 “关于这一点，我和九公主也考虑过，在西河湾还有过约定。” 金锋说道：“兴修水利耗费的工钱，由九公主从权贵那边弄到的粮食来支付，我负责开办工厂、架桥修路的工钱。m. 咱们金川商会架的桥，修的路，可以收五十年过路费，用于回本和日常公路维护。 对了，说到这个，还有件事要跟嬢嬢商量，我准备在咱们修建的公路两侧，每隔十里左右，建造一个驿站，用于来往商贾旅客休息，也会驻扎镖师，负责十里范围内的安全。 嬢嬢有打理酒楼的经验，这件事恐怕也要您多操心。” “建造驿站，收过路费回本？……先生，您让老身捋一捋。” 金锋这番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了，朱陈氏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 之前在大康收过路费的，只有土匪。 现在金锋不光要修路架桥，还要收过路费，建造驿站来盈利回本。 这在大康从来没有出现过。 金锋也不催促，亲自给朱陈氏倒了杯茶，让她慢慢想。 旁边的阮彤洁和朱玲珑眉头也微微皱起。 阮彤洁在考虑事情是否可行，而朱玲珑则直接拿起纸笔开始计算起来。 半晌之后，朱陈氏才重新抬头看向金锋。 “先生，您说的办法，史无前例，老身实在有点拿不准。” 朱陈氏问道：“您跟老身说句实话，您把握大吗？” “大概有……五成把握吧。” 金锋说道：“要想富，先修路，修路不光能收过路费，也能刺激川蜀的商业发展，对咱们金川商会也有好处。” “刺激商业发展？” 朱陈氏又听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词汇。 不过她没有不懂装懂，而是虚心问道：“什么意思？还请先生赐教。” “这么说吧，百姓修路赚的工钱，如果能够满足温饱，他们是不是会购买其他生活用品，比如菜刀、镰刀、锄头之类的东西？”金锋问道。 “铁器是可以传家的物件，而且需要经常用到，百姓手里有余钱，的确会首先买铁器。” 朱陈氏点头，而且她听懂了金锋的意思，接着说道：“咱们金川商会的铁器又好又便宜，百姓很可能会选择咱们家的铁器。” “不光铁器，等处理完赈灾的事，我会回去研究更多的工具，以及其他商品，争取让每个驿站都变成一个五金杂货铺，让百姓不用去县府，就能买到盐巴、粮食等他们日常生活需要的所有东西。” 金锋说道：“咱们商会挣了钱，是不是可以雇佣更多的百姓去修路？去建更多的工厂，雇佣更多的工人？ 百姓挣了钱，不会只买铁器，还会买其他东西。百姓买肉，卖肉的是不是赚钱了？卖肉的赚了钱，会不会给他婆娘买个首饰？卖首饰的赚到钱了，会不会买几尺布给孩子做衣服？ 百姓手里有了钱，市场才能活起来，咱们才能赚到更多钱。 所以修路不光咱们金川商受益，其他商人也会受益，川蜀就会成为一片活水，这就是刺激商业发展。” “原来如此！” 朱陈氏露出恍然之色，随即钦佩说道：“怪不得殿下如此重视先生，先生有治国之才啊，在西川真的太屈才了。” “嬢嬢谬赞了。”金锋摆手。 他说的这些道理，前世任何一个高中生都明白。 只不过他运气好，结识了九公主和庆鑫尧，有了可以施展的机会。 “是先生太谦虚了。” 朱陈氏见状，更加钦佩：“老身现在才知道和先生的差距，老身看到的，想到的都是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先生考虑的却是整个天下，怪不得先生的生意能做这么大！” “嬢嬢，您再捧几句，我就要飘起来了。” 金锋被夸的都有些脸红了。 “真不是捧先生，是老身真的佩服。” 朱陈氏说道：“之前老身还没想明白，但是先生刚才一解释，老身简直茅塞顿开。 现在各地都是盗匪横行，山路也极为难走，如果先生路修好了，还十里左右建一个驿站，派镖师维护安全，这条商道绝对能活起来，驿站的生意也会好起来。 对了先生，这条商道，是只能咱们建驿站，还是所有人都可以建？” “咱们修的路，当然只有咱们能建。”金锋说道：“别人想建，也得给咱们交钱！” 其实金锋说的这一套，就是借鉴前世的高速公路和服务区。 高速公路上的服务区，是谁想做就做的吗？ 金锋一直努力推动赈灾，不光因为看不得百姓遭灾，也有自己的考虑。 如果是平时，修商道，建驿站，甚至在各地建厂房，都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就算他找九公主和庆鑫尧摆平，也会欠下人情。 但是现在这么做，是为了赈灾，九公主和庆鑫尧会主动帮金锋摆平一切麻烦，还会欠他人情。 至于费钱最多，耗时最长，又没有多少利润空间的水利项目，金锋一个都没接，全都推给了九公主和庆鑫尧。 以九公主的聪慧，自然看懂了金锋的打算。 但是兴修水利属于民生工程，本就是官府的事，九公主也就认了。 金锋愿意启动惠民贷款，兴办工厂，搭桥修路，已经算是尽力了。 “只有咱们才能在商道边上开驿站，就是独门生意啊，别说物美价廉，就是比其他店铺贵一点，生意也绝对不会差！还能收五十年过路费……” 朱陈氏越说越兴奋：“先生，我现在才明白，您这一手真是太高了！” 【作者有话说】 继续写 第656章 从未见过这么钢的直男 获取第1次 得知金锋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朱陈氏才终于放心。 已经到了饭点，金锋留母女俩一起在金川商会吃晚饭。 席间朱陈氏又提醒补充了一些细节，金锋都一一记下。 金锋之前就重视朱玲珑，专门给她配备了两个女镖师，负责安保工作。 通过今天的谈话，金锋也发现了朱陈氏的重要性。 为了母女俩的安全，金锋又抽调一个班的镖师保护她们一家。 这让朱陈氏激动不已，带着朱玲珑千恩万谢离开。 送走母女俩，金锋也没有休息，阮彤洁给他留下的文件比西河湾还多，而且赈灾的事情也千头万绪，金锋一直忙活到半夜才处理完。 第二天一早，城门刚开，又带人出城了。 周游达一直在帮金锋建造厂房，但是近期由于太监和权贵的刁难，所有工地都停工了，很多事情需要金锋去拍板。 金锋刚离开金川商会驻点不久，庆慕岚就带人找来了。一秒记住 可惜当时金锋已经出城，她又晚了一步。 金锋一直在城外忙活到城门快要关闭的时候才回来。 “先生，早上庆姑娘来找过你。” 阮彤洁说道：“庆姑娘说，殿下生病了。” “生病了？”金锋眉头微皱：“严重吗？” “好像挺严重的，庆姑娘昏迷到半夜才醒过来。” “昏迷了？”金锋一愣：“大刘，备马！” 其实昨天九公主从小院离开的时候，金锋就察觉到她神色有些不对。 但是当时以为她是连日赶路太疲惫，便没有太在意，更没想到会昏迷这么严重。 来不及进屋，等大刘把马牵过来，第一时间骑马奔向庆府。 庆府的门房早就认识了金锋，一边派人去通报，一边把金锋引进会客厅。 “老奴已经让人去通知老爷，金先生稍等片刻。” 庆府后院不光有庆慕岚和九公主，还有庆鑫尧的内眷子女，金锋也不好硬闯，只好忍着性子等待。 好在没有让他等太久，庆鑫尧就过来了。 “庆大人，殿下生病了？” “是的，慕岚说，昨天殿下从院子离开，就昏迷了，一直到半夜才醒。” 庆鑫尧说道：“不过先生不用担心，我已经找西川最好的大夫看过了，殿下没有大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方便带我去看看吗？”金锋问道。 此时天已经晚了，他一个陌生男性，不太适合去庆府内院。 不过金锋此时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光因为九公主的重要性，还因为九公主在他心里有着不同寻常的位置。 “先生请！”庆鑫尧想了一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首词虽然不符格律，但是通俗易懂又言简意赅发人深省，称得上一首佳作，是先生一贯的风格……” 房间里，九公主正靠在枕头上，和庆慕岚讨论金锋在绿水山庄作的诗。 看到金锋进来，无奈的瞥了庆慕岚一眼：“慕岚姐姐，不是不让你告诉先生吗？” “你生病了，难道不应该告诉他吗？” 庆慕岚瞪了金锋一眼：“舞阳都病一天多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虽然过去了一天多，她已经不再那么愤怒，但对金锋还是有些怨气。 沁儿也没给金锋好脸色。 “我今天出去了，回来才知道。” 金锋的心思都在九公主身上，懒得搭理庆慕岚和沁儿，走到床边问道：“殿下觉得怎么样了？” “好多了，”九公主摇了摇头：“本来也没什么大事，慕岚姐姐就是一惊一乍的性子，害得先生这么晚了还跑一趟。” “都这时候了，就别说见外话了。” 金锋说道：“大夫有没有说为何生病？” “大夫说舞阳连日劳累，最近又忧思过重，所以累倒了。” 庆慕岚没好气说道：“你也不让人省心。” “庆慕岚，刚才你说话夹枪带棒的，我就没搭理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金锋今天累了一天，回来又得知九公主病倒了，心情本来就烦躁，庆慕岚说话又阴阳怪气的，金锋也懒得再惯着她了。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别拐弯抹角的！” “你……你还骂我！” 庆慕岚气坏了，想要爆发，可是看到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在场，又忍了下来，推了庆鑫尧一把：“哥，你先回避一下！” 庆鑫尧闻言，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如今金锋、九公主和庆家可以说是攻守同盟，庆慕岚让他回避，肯定不是因为公事，而是私事。 以庆鑫尧的智商，庆慕岚这么说，等于明着告诉他，这是金锋和九公主之间的私事。 但是庆鑫尧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点点头，带着管家离开。 庆慕岚又把女仆婆子都赶走，最后还让沁儿、珠儿守好房门，阿梅去屋顶防止有人靠近。 九公主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庆慕岚要说什么。 不等庆慕岚开口，九公主就主动说道：“慕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和先生是清白的。” “清……清白的？” 庆慕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那沁儿跟我说，你们在小树林待了快一个时辰，你们在里面干什么呢？” “现在这种鬼天气，手指头都要冻掉了，我和先生还能做什么？” 九公主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们在小树林商量对策！” “商量对策？”庆慕岚狐疑的看了九公主一眼，然后又看向金锋：“你是男人，你说，你们是不是清白的？” “我们应该是清白的……吧？” 金锋有些拿不准的看向九公主。 “我的神呐！” 九公主生无可恋的拉起被子，把脸盖住。 她实在想不明白，金锋在别的事情上都称得上机智过人，唯独在感情上，简直一窍不通。 九公主就没见过这么钢的直男。 她明显在给金锋打掩护，而且庆慕岚都快信了，结果金锋这么一打岔，全完了。 果然，庆慕岚当时就炸毛了。 一把扯开九公主的被子：“舞阳，你脑子被驴踢啦，我在帮你出头，你还帮着他一起撒谎！我……我要不是看你生病，非捶你一顿不可！” 骂完，根本不给九公主说话的机会，又转头瞪着金锋：“你说，你们到哪一步了？” “到哪一步跟你有关系吗？” 金锋也被整的有点无语。 【作者有话说】 继续写 第657章 完蛋，又陷进去一个！ 获取第1次 “舞阳是我亲表妹，她被你占了便宜，怎么跟我没关系？” 庆慕岚双手叉腰，气呼呼说道。 金锋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慕岚姐姐，我们真是清白的……” 九公主还想做最后的抵抗，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庆慕岚打断了。 “孤男寡女的在小树林待了快一个时辰，你说你们是清白的，谁信？” “清白的，你出来的时候，衣服带子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清白的，他在西河湾怎么那样跟你说话？” 庆慕岚越说越生气：“姓金的，以前我还觉得你是个良配，没想到你也和其他男人一样，没得到之前，殿下长殿下短的哄着舞阳，得到了就开始摆大男人的那一套！ 你以为那些权贵是说抓就抓，说杀就能杀的吗？ 你知道舞阳为了你，承受了多大压力吗？m. 你知道朝堂争斗有多凶险吗？ 弄不好她会死的！ 你还那么说她！” 庆慕岚说着，自己都气哭了，还冲上去捶了金锋几下。 金锋没有闪躲，也没有发脾气，等庆慕岚捶完了，才开口说道：“慕岚，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会护着舞阳的周全。”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金锋已经认可了九公主这个人。 不管她是处于何种目的，至少她是个愿意做实事的公主。 为此不惜得罪满朝权贵，甚至不惜得罪皇帝。 就算没有小树林那件事，金锋依旧愿意保她。 “你知道这些权贵的势力加起来多么可怕吗？” 庆慕岚瞪着眼睛问道：“护她周全，你拿什么来护？” “拿我镇远镖局数千镖师来护！拿我镇远军五千军卒来护！拿我金锋的本事，我的命来护！” 金锋声音也拔高几度：“够吗？” “你……” 庆慕岚被怼的哑口无言。 她在西河湾待过，可以说是一步步见证镇远镖局成长起来的，非常了解镇远镖局的强大。 这一点在大蟒坡之战的时候，也得到了证明。 而且庆慕岚隐隐能察觉到，金锋还有很多后手没有使出来。 所以她知道金锋没有说大话，在川蜀地界，大康没有军队是镇远镖局的对手。 包括他哥的威胜军、铁虎营，包括庆怀的铁林军。 都不可能在川蜀打败镇远镖局！ 但是庆慕岚也是个牛脾气，怎么可能轻易低头？ 见说不过金锋，直接开始耍赖：“我问你跟舞阳到哪一步了，你休要转移话题，老实交代！” 金锋这会儿被庆慕岚刺激的也有点儿上头，走过去捧起九公主的脸颊。 九公主马上猜到了金锋要做什么，下意识转头。 “别动！” 金锋不由分说的把她的脑袋搬过来，对着嘴角用力亲了一下。 然后挑衅似的看向目瞪口呆的庆慕岚：“到这一步了！” “你……你们……” 庆慕岚指指金锋，又指了指九公主，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 “舞阳以后就是老子的人了，你可以传话回京城，就说这些狗屁权贵是我砍的，他们要报仇，只管来川蜀找我，老子统统接着！” 金锋说完，不由分说的揽住九公主的肩膀，把她抱进怀里：“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先生……” 九公主看着金锋，眼中光彩流转。 金锋属于务实派，不到万不得已，他都是很低调的。 九公主从小到大，所成长的环境，也很少有人会在她面前这么说话。 所有人见到她，都是虚伪的吹捧。 或许缺什么就会喜欢什么。 在九公主眼里，此时金锋身上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也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的怀抱会让她如此踏实。 庆慕岚本来还想问问金锋准备怎么打算，什么时候和九公主成亲。 但是九公主根本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主动问道：“先生，今天事情办得顺利吗？” “还算顺利吧，周先生已经召集了数千民夫民妇，随时可以动工。” “玲珑姑娘那边呢？”九公主又问道。 “玲珑也准备好了，只要钱粮到位，随时可以把人派出去。” …… 庆慕岚见两人直接开始说起了公事，自己完全插不上嘴，干站着又是辣么尴尬，只好跺了跺脚，气呼呼走了。 “先生，慕岚姐姐已经走了……” 九公主推了推金锋，示意他可以放开自己了。 “走了更好！” 金锋非但没有放开，反而脱了鞋，直接钻进被窝，把九公主整个人都抱进怀里：“你接着说。” “登徒子！” 九公主没好气的啐了金锋一口，却没有挣扎，反而把头放进金锋臂弯。 两人一会儿说说正事，一会儿说说情话，一直到沁儿在门口咳嗽提醒，金锋才放开九公主。 “你们俩腻歪够了没有？”庆慕岚端着托盘进屋：“都快半夜了，先生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那行，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养病，别操心了，外面有我呢。” 反正庆慕岚已经知道，金锋也不再避讳她，低头在九公主脸上亲了一下。 “先生，我和沁儿都看着呢，你能不能收敛一点？” 庆慕岚气得又握紧了拳头。 站在门边上的沁儿也脸色不善。 “我亲自己家婆娘，避讳什么？” 金锋瞟了庆慕岚和沁儿一眼，低头又亲了一下。 “你赶紧走吧！” 九公主满脸苦笑的推了金锋一把。 金锋揉了揉九公主的头发，这才离开。 经过门口的时候，还挑衅似的冲着沁儿挑了挑眉毛。 沁儿和九公主一个德行，平时傲气的不行，时不时还想炸刺。 金锋早就想收拾她了，可惜打不过。 现在终于找到办法了！ 九公主看着金锋背影，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还从来没见过金锋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心里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有些甜蜜。 “别看了，赶紧吃饭吧！” 庆慕岚挡住九公主的视线，把托盘放到桌子上。 “先生一回来就来这里了，也不知道吃饭没有。” 九公主拍了拍脑袋：“刚才忘了问他了！” “完蛋，又陷进去一个……” 庆慕岚扶住额头，满脸无语。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年后在带新人，想把手上的活转出去，还没弄完，又停工了（苦笑），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没有其他事，尽量多更一些。感谢各位昨天的打赏，今天竟然冲上了打赏榜，感谢。 第658章 启动 获取第1次 庆慕岚本想问一下九公主和金锋的事，但是九公主要么转移话题，要么直接不回答，闷着头吃饭。 庆慕岚气得直跺脚，又没有办法，只好走了。 看着庆慕岚的背影，九公主放下筷子，微微叹了口气。 她知道庆慕岚想问什么。 无非就是想问问她和金锋准备什么时候成婚，关晓柔、唐小北怎么办。 以九公主对金锋的了解，金锋不可能抛弃关晓柔和唐小北。 在西河湾吃早饭的试探，也证明了这点。 所以九公主压根就没有跟金锋提过这茬。 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回避庆慕岚的问题，不过是不想破坏目前的这种默契罢了。 回到金川商会，阮彤洁还在门口等着。m. 看到金锋回来，赶紧迎上来。 “先生，殿下病情如何？” “大夫说问题不大。” 金锋跳下战马，把马缰绳递给大刘：“找人给我们弄点饭，快饿死了。” 白天跑了一天，就在周游达那边吃了碗面条。 北千寻、大刘也一样，肚子早就开始叫唤了。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让人送过来。” 阮彤洁赶紧说道。 “行，”金锋点点头，带着北千寻、大刘等人走向餐厅。 一群人也不分主仆，围着一张大圆桌，中间放着一盆面条，喝得呼啦作响。 北千寻还把一只脚踩在凳子上。 被大家族训练多年，她已经习惯了等东家吃完之后，默默找个角落蹲着吃。 刚跟着金锋的时候，唐小北喊北千寻一起吃饭，她还不愿意，觉得金锋在收买人心。 后来发现，金锋和其他贵族完全不一样。 很多贵族吃穿用度都非常讲究，哪怕出门在外，也必须样样精细。 而金锋完全不在意这些。 从东海回来的一路上，金锋吃住完全和镖师一样。 饿了，从大锅里盛一碗面条，再拿两个蒜瓣，蹲在路边就是狼吞虎咽。 就算有时候和唐小北一起在帐篷里吃，也没有偷着开小灶，同样吃的是大锅饭。 原本以为金锋只是在赶路的时候如此，到了西河湾才发现，金锋家里也是如此，吃饭非常随意，根本没有其他大户人家的繁文缛节。 慢慢的，北千寻也习惯并且喜欢上了这种热闹的吃饭氛围。 她带着的小姑娘，如今也被安排到了西河湾的学堂，天天和小娥一起同吃同住同学习，北千寻开始渐渐发自心底的接受和信赖金锋。 金锋吃完一碗面条，重新盛饭的时候，发现阮彤洁还在旁边，便问道：“还有事吗？” “官府那边今天派人来通知，粮商都撤掉了对商会的诬告，咱们明天可以去开粮仓了。” 阮彤洁说着，递过来一沓文书。 “庆大人的动作够快的，昨天抓到人，今天就把诉状撤下来了。” 金锋点点头：“想办法通知城外，今晚送一批粮食到周家庄，另外再通知玲珑姑娘，让她的人准备好，明天一早跟我出城。” 有了粮食，赈灾便可以正式启动了。 而周家庄就是金锋的第一个试点。 惠民贷款能不能行得通，就看周家庄了。 第二天一早，金锋便带着朱玲珑和数十个钱庄伙计，从西城门离开西川城。 赶到周家庄，周游达已经把百姓聚集到了空地上。 在空地边缘，还有一排临时搭建的棚子。 棚子后边，便是成车的粮食。 “乡亲们，金先生回来了，从今天开始，大家可以继续开工了！” 周游达站在高台上，举着铁皮喇叭喊道。 金锋也笑着登上高台，冲着百姓挥手。 “金先生回来了，太好了！” 台下的百姓，大多是当初被丹珠俘虏的灾民，早就对金锋不陌生了。 之前听说金锋被人引到东海，百姓都急得不行，生怕金锋遇到危险。 现在看到金锋好好回来了，全都挥舞着手臂，算是回应金锋的招呼。 周游达让人敲了好几遍铜锣，才终于压下百姓的喧闹声。 “相信你们家里的粮食也快吃完了吧？” 周游达举着喇叭喊道：“金川商会的粮仓解封了，先生担心大家饿着，连夜让人给咱们周家庄送了一批粮食过来！” “金先生真是活菩萨啊！” “是啊，我家里最近都是一天吃一顿，再过几天就要断粮了！” “我家昨天就断粮了！” “咱们算是走运的，之前在金先生的厂子干活，攒了一些粮食，我岳父那边，早就饿死人了，有钱都买不到粮食！” “是啊，多亏金先生啊！” “金先生回来是好，可是咱们就算今天开始干活，也要下个月才能发工钱，我家的粮食只够再吃两顿，怎么撑到下个月啊！” “相信金先生，他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百姓们之前在金锋的工地干活，家里多少都有一点粮食。 前段时间工地停了，他们就靠着那点粮食撑过了这段时间。 正愁着接下来怎么办呢，金锋回来了。 这让他们又看到了希望。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周游达举着喇叭喊道：“乡亲们，先生知道大家屋里的粮食不多了，所以大家可以拿着金川钱庄的存折，预支粮食作为工钱！” 话音一落，空地上就沸腾了。 现在川蜀这种情况，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粮食。 金锋不光预支工钱，还以粮食结算，可以说救了很多灾民一家老小的命。 不少百姓当时就哭着朝金锋磕头。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 很快，空地上到处都是磕头的百姓。 “周先生，我还没有金川钱庄的存折怎么办？” 有百姓着急喊道。 “钱庄的人已经来了，没有存折的，等下就可以办！” 周游达喊道：“不过我要把丑话说到前头，你们今天领的粮食，算是先生借给你们的，不是送给你们的，你们要做工去还，可不能拿着粮食跑了！” “金先生现在愿意借粮给我们，就是救了我们一家的命，我要是拿着粮食跑了，还算是人吗？” “周先生你就放心吧，现在这世道，往哪儿跑能挣到粮食？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舍得跑啊！” 百姓纷纷拍着胸脯保证。 第659章 试点 获取第1次 “大家去那边排队，办手续领粮食吧。” 周游达伸手指了指远处的棚子。 百姓立刻涌了过去。 “都排好队，谁敢插队，就回去重新排，闹事的，今天直接取消办理资格！” 维持秩序的镖师，举着喇叭吆喝。 本来乱成一团的百姓，马上开始乖乖排队。 棚子里，朱玲珑已经带着钱庄的伙计做好了准备。 有存折的百姓，直接打上钢印，旁边早就准备好的镖师便从粮袋里舀粮食。 大康可没有塑料袋，百姓纷纷脱下外衣，用衣服兜着。 每个百姓能借多少粮食，都是规定好的，有镖师专门负责称重。 钱庄伙计经过朱玲珑的培训，办理这种简单的业务，速度非常快，几十秒就能办理一个。m. 几十个伙计同时工作，只用了半上午，周家庄所有灾民就全都领到了粮食。 同时，金先生愿意借粮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十里八乡的百姓蜂拥而至，被镖师们堵在周家庄外。 “金先生，你也借点粮食给我吧，我家孩子已经三天没吃饭，快饿死了！” “金先生，借点粮食吧，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 “金先生，我愿意给您做工，不要工钱，只要给口饭吃就行！” 无数百姓在周家庄外哀求。 “大刘，出去把借粮的条件和利息跟他们说清楚，然后放他们进来吧。” 金锋站在高台上，看着村外茫然的百姓，心里也一阵阵发酸：“分批放进来，维持好秩序，小心发生踩踏情况。” 此时百姓都饿得不行了，全靠一口气吊着，万一有人跌倒，再被踩几脚，说不定就死了。 “是！”大刘点点头，跑下去安排。 饥饿是可怕的，更可怕的是看着父母孩子，活生生饿死在自己面前。 别说金锋没有在惠民贷款上挖坑，就算是挖了，百姓也顾不上了。 都快饿死了，就算是个坑，他们也愿意跳下去。 这也是很多佃户明知道地主在坑他们，也不得不屈服的原因。 情况和金锋预料的一样，大刘说完借粮政策，百姓就争先恐后往村子里挤。 好在大刘早有准备，带着镖师维持住了秩序。 西川城内，九公主也没敢多休息，和金锋一样，天刚亮就起床了。 庆慕岚害怕打扰九公主，一直到半上午才来探望。 结果一进屋发现床上没人了。 “舞阳，大夫让你卧床休养半个月，你怎么出来了？” 庆慕岚在书房找到九公主，不由分说就往外拉：“快跟我回去休息。” “姐姐，现在灾情一天比一天严重，每天不知道要饿死冻死多少百姓，我哪里躺得住？” 九公主挣开庆慕岚的拉扯，继续低头看着桌子上的文书。 “先生都说了，赈灾有他呢，不让你操心了！” “外面是有他，地牢那群混蛋还得我去收拾。” 九公主无奈说道。 “收拾他们有什么难的？” 庆慕岚说道：“那就是一群怂包，等下我去，大刑一上，保证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如果你能动手，我还会等到现在吗？” 九公主说道：“牵扯到他们的人越少越好，收拾他们，必须本宫亲自去，你和鑫尧哥哥动手，都会落人口实。” “这……也是。” 庆慕岚闻言，也无奈点头。 这些权贵背后的势力加起来太庞大了，庆家根本扛不住。 九公主是皇女，才能镇住他们。 “你要收拾他们去地牢啊，来书房干什么？” 庆慕岚又问道。 “姐姐，先生给你讲解兵法的时候应该说过吧，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打仗如此，平时也是如此。” 九公主一边继续看着文书，一边说道：“我收拾徐胖子他们，就是为了粮食，所以去之前，肯定要先知道他们各自手里有多少粮食才可以吧？要不然被他们蒙了怎么办？” 她现在看的文书，就是庆鑫尧的暗线从各地搜集到的情报，记录了各地土匪的囤粮情况。 九公主看得极为认真，一直到中午才看完。 吃过午饭，九公主就带着沁儿去了地牢。 在地牢里待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沓带血的文书。 这半个时辰里，地牢里的惨叫声就没有停止过。 权贵们根本扛不住沁儿的手段，全都竹筒倒豆子，问什么说什么。 庆鑫尧的眼线再厉害，也不可能全知全能。 九公主问出来的粮食，比预料中更多。 经过一天的观察，金锋已经确认，朱玲珑培养的钱庄伙计，都有独立办理业务的能力。 得知九公主这边已经拿到权贵的粮食，金锋决定立刻启动赈灾。 当天夜里，西川城门破例没有关闭。 一支支队伍离开西川城，奔赴周边各县府。 队伍由镖师、钱庄伙计、商会伙计组成。 他们都带着九公主亲自盖章的文书，到了各地，当地官吏都要配合他们。 与此同时，由民夫组成的运粮队，也彻夜未眠，就近从各地把粮食运送到指定地点。 …… 西川城北三十二里，有个竹帘镇，盛产竹帘，是十里八乡最大的镇子。 之前丹珠骑兵劫掠，范围三十里，但是竹帘镇名气大，也遭到了劫掠。 好在距离西川较远，骑兵们只是劫掠了粮食、钱财，又杀了几个人立威之后就走了，没有俘虏镇上的百姓去大蟒坡做肉盾。 虽然在骑兵的马蹄下逃过一命，但是百姓却没有逃过秋天的连绵降雨。 百姓们从牙缝里抠出来一点粮食，作为种子种下去，全都被泡死了。 加上寒潮来袭，竹帘镇每天都要饿死冻死几个人。 可以说家家门前挂白幡，户户皆闻哭泣声。 天色寒冷，百姓们缺衣少食，都尽量在家里待着不出门，减少消耗。 可是这天早上，却听到门口传来敲锣声。 “乡亲们，都出来吧，金先生的金川商会带着粮食来啦，咱们有救啦！” 镇长敲着锣，在大街小巷奔走呼喊。 “金川商会带着粮食来了？肯定是要施粥，孩他爹，快带着孩子们去排队，晚了可能就没了！” “憨娃，别啃桌子腿了，牙给你崩掉也啃不动，快跟娘一起去喝粥！” “珍娘，金川商会来施粥了，快背着你婆婆去排队啊！”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 第660章 救苦救难金菩萨 获取第1次 竹帘镇中间有一大片空地，以前太平的时候，百姓都在空地晾晒竹帘。 因为距离西川这座大城近，遇到灾年，偶尔会有大户人家来竹帘镇施粥。 施粥场地都选择这片空地。 百姓以为金川商会也是来施粥的，纷纷拖家带口，涌向空地。 很多人都是光着脚冲过来的，不少百姓胳膊下边还夹着孩子。 很多大户人家来施粥，都是做个姿态，博个善名而已，往往数量不多。 来的早了，还能混一碗，来的晚了，米汤也喝不到。 可是等百姓到了空地，却根本没看到熬粥的大锅。 只看到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 帐篷左侧插着镇远镖局的黑旗，右侧插着金川商会的金色商旗。 后边停着几辆板车，五六个黑衣镖师手提长刀，站在板车周围。m. “不是说施粥吗，粥呢？” “就是，这么冷的天，不施粥乱喊什么，要是把孩子冻着了怎么办！” “别说孩子，就是咱们冻病了也只能等死！” “走走走，回去，这么冷的天，金川商会弄什么幺蛾子呢？” …… 百姓们一看不施粥，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往回走，正好遇到回来的镇长。 天气寒冷，很多人都冻得不轻，一个个都把怨气撒到了镇长头上。 “谁跟你们说金川商会要施粥？” 镇长瞪眼问道：“我这么喊了吗？” “不施粥，你喊我们干什么？” 百姓纷纷质问。 “金川商会过来，要借粮食给你们！”镇长解释道：“这不比施粥强多了吗？” “借粮给我们？为什么？” 百姓们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金川商会要坑他们。 可是竹帘镇四周都是高低不平的丘陵，根本没有什么耕地，家家户户都靠编制竹帘为生，金川商会能坑他们什么？ 坑山上的竹子吗？ 竹子又不要钱，谁砍了就是谁的，还用得着坑吗？ “你们都别乱想了，人家金先生家财万贯，不图你们这些苦哈哈什么，就是看咱们可怜，不想看到饿死人，所以愿意借粮食给咱们。” 镇长活了半辈子，马上猜出了百姓在担忧什么，解释道：“金先生不光愿意借粮给咱们，还答应可以让咱们去做工，这次借的粮食，就是预支的工钱。” “金先生愿意让我们去做工？” 不少百姓都瞪大眼睛，一脸期待的看向镇长。 “对，金先生愿意让咱们去做工了！” 镇长重重点头。 “太好了，金先生终于愿意收咱们了！” 不少百姓都喜极而泣。 之前周游达招募工人，都是优先录取脸上有烙印的难民。 竹帘镇的百姓光羡慕，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脸上烙印的难民，周游达就用不完了，根本不会考虑他们。 在金锋的工地做工，不光管饭，还有工钱。 只要家里有一个人去，一家人都能撑过这个冬天。 如果谁家有两三个劳力，那家里的日子就好过了。 “走，快去报名！” 百姓们又重新调头，冲向空地。 生怕去晚了，招工名额就满了。 “都别急，金川商会的人说了，只要年纪合适，愿意吃苦，有多少人要多少人！老人孩子不收，你们背过去也是白白受冻。” 镇长在后边喊道：“老三，你快把孩子送回去，孩子腿还光着呢，别冻坏了！老刘，你也把老娘送回去，本来就没多少气了，你再把她颠死了！” 听到镇长这么说，百姓才算放心，纷纷把老人孩子送回去，自己也穿暖之后再过来。 也有一些准备充分的百姓，已经开始去办理手续了。 钱庄伙计负责办理贷款手续，商会伙计负责发粮，镖师负责维持秩序。 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这样的情形，发生在西川城周边很多地方。 光是这一天，金锋在西川城周围的粮库就被清空两个。 也是在这一天，西川城周边饿死人的势头终于被打住。 同样在这一天，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家里，立上了金锋的长生牌。 很多百姓说起他，都不再称呼金先生，而是叫他救苦救难金菩萨。 …… 西川城外，金锋看着远处村落飘起的袅袅炊烟，脸上终于露出欣慰之色。 这次赈灾虽然很累，也冒险得罪了很多权贵，但是他不后悔。 如果再来一次，金锋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对于他和九公主来说，只是冒险而已。 最多九公主被皇帝骂一顿，他被权贵针对。 但是对于那些受灾的百姓，就是一家老小的命。 值了！ 反正他也没想着和权贵做朋友，被针对就被针对吧。 如果能让天下不再有冻死饿死的百姓，别说只是被针对，就算被朝廷通缉，金锋也认了。 至于九公主，他也想过。 等赈灾结束，他就和九公主好好谈谈。 如果九公主愿意留在西河湾，不再回京城，那就一切好说。 金锋自然会兑现自己给庆慕岚的承诺，拼死也要护住九公主的安全。 如果九公主要回京城，他也会想办法给朝廷施加压力，让皇帝和权贵们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如何施加压力，金锋暂时还没想好。 不过他也不着急，赈灾这件事至少够他和九公主忙活几个月，时间还长着呢。 金锋正想着心事，一支骑兵队伍，顶着寒风从远处飞奔而来。 领头的是猴子。 稍微落后猴子一步的，是当初金锋和九公主在金马河，遇到的转运司管事，魏大同。 魏大同穿着黑色大氅，看到站在城门外的金锋，赶紧跳下战马。 转运司的转运使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而金锋只是一个连封地都没有的虚爵，按照礼法，魏大同不必主动给金锋行礼。 但是魏大同却郑重其事的冲着金锋行了个大礼。 “魏大同见过金先生！” 当初在金马河，魏大同跟金锋套近乎，的确是抱着靠他接近九公主的目的。 但是此时他给金锋行礼，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激金锋为川蜀百姓做的事。 “魏大人，好久不见！” 金锋上前两步，伸手扶起魏大同：“魏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快进城，好好暖和暖和。” “先生，您是来接我的？” 魏大同微微一愣。 他以为在城门口遇到金锋，只是凑巧。 现在金锋要跟他一起进城，魏大同才意识到，金锋可能是专门来接他的。 “先生，您现在那么忙，整个川蜀百姓都指望您来救灾呢，怎么可以为了我一个闲人，耽误您宝贵的时间呢？” “魏大人，接下来您可闲不成了。” 金锋笑着说道：“川蜀救灾能不能成，就要看魏大人了！” 【作者有话说】 继续写 第661章 选一个吧 获取第1次 “看我？” 魏大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怀疑。 “是的！”金锋点头。 “我就是个小小转运使，对救灾一窍不通，先生就莫要取笑我了。”魏大同摆手。 “大人对救灾一窍不通，对水利却极为精通，这是最重要的。” “对水利精通，与救灾有何关系？”魏大同疑惑问道。 “这次秋涝严重，和川蜀一带的水利设施落后有直接关系，我和殿下找魏大人前来，就是想让大人带领百姓兴修水利！” “先生，万万不可啊！” 金锋话音刚落，魏大同就赶紧拉住金锋：“如今百姓已然遭灾，承受不起徭役了！” 按照大康律例，兴修水利，架桥修路这些民生工程，都属于徭役范畴。 所谓徭役，是一种义务劳动。一秒记住 说白了，就是百姓自己带着工具去帮官府干活，不光没有工钱，连干粮都要自己带。 如今川蜀遭灾严重，百姓已然民不聊生，如果九公主在下令征发徭役的话，百姓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魏大人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金锋说道：“殿下这次兴修水利，不是徭役，百姓去干活，不光管饭，还给粮食做工钱。” “先生，兴修水利用的人可多了去了，殿下哪儿来那么多粮食？”魏大同更疑惑了。 “大人一直在金马河，可能还不知道，咱们边走边说。” 金锋和魏大同都重新上马，一边往城里走，一边把这几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魏大同听完，完全被吓傻了。 半晌之后才幽幽说道：“殿下真是好魄力啊，竟然一下子处决了那么多权贵！这可是捅了马蜂窝啊！” “殿下也是没办法，要是让他们再胡闹下去，川蜀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金锋说到这里，突然勒停战马，转头看向魏大同：“魏大人如果担心被殿下牵连，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我……”魏大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也算是出自官宦家庭，很清楚这么多权贵代表着什么。 如果是来之前知道这个消息，他肯定要好好考虑一下得失。 可是现在人都来了，如果调头就走，不是把九公主、金锋和庆鑫尧得罪死了吗？ 九公主的身份就不说了，庆鑫尧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想要收拾他一个转运使，不费吹灰之力。 一边是势力庞大的权贵集团，一边是公主和顶头上司，魏大同怎么选都是错，最好的办法就是两边都不选。 可是如今人都到了西川城，不选都不行。 一时间，魏大同觉得好像被人放在火上烤似的，两面煎熬。 “魏大人，咱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应该知道，我金锋不喜欢官场上那一套，有什么就直接说了。” 金锋诚恳说道：“我不喜欢强迫别人，你如果有心帮忙赈灾，我欢迎，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魏大人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保证九公主和庆大人不会以任何理由为难你。 魏大人考虑一下吧。” 金锋说完，骑着马往前走了。 在他背后，魏大同满脸纠结。 看到金锋越走越远，魏大同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坚定。 最后狠狠踢了一下马肚子，追上金锋。 “想好了？”金锋头也不回的问道。 “想好了！”魏大同点头说道：“我愿意和殿下、金先生一起，兴修水利！”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权贵们再厉害，毕竟在京城。 西川终究还是庆家的地盘，庆鑫尧是他的顶头上司，想要难为他，比权贵们方便多了，权贵们也不会护着他。 相反，如果他选择站在庆鑫尧这边，如果权贵难为他，庆鑫尧可以护着他。 至于金锋保证九公主和庆鑫尧不难为他，魏大同这种官场老油条根本不信。 也不敢信。 魏大同之所以如此决定，最终还是权衡了权贵和九公主两边的局势，做出最符合自己利益的判断。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封建时代读书人的情怀。 自古以来，徭役都是强制性的。 九公主和金锋这种雇佣的模式，史无前例，绝对会被载入史册。 他参与进来，也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或许这一笔不算浓重，但是绝对会是为民请愿的正面形象。 对于魏大同来说，已经足够了。 何况他还年轻，还想往上动动。 而想要往上走，必须要站队，否则九公主和权贵都有自己的心腹，提拔自己的心腹不行吗？ 为什么要提拔他一个外人？ 权贵之间盘根错节，他就算投靠，轮到提拔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而九公主的关系网就简单多了，他的机会也大得多。 综合各方考虑，魏大同最终还是选择了站九公主和金锋这边。 “魏大人，说句良心话，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现在离开，我还当你是朋友。如果你表面答应，事后却掉链子，我会真的生气！” 金锋语气变得严肃：“要么不加入，既然加入了，就绝对不能三心二意！” “先生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完成殿下交代的事情，绝不敢三心二意！” 魏大同拍着胸脯保证。 “我信魏大人！”金锋伸出右手：“欢迎魏大人加入！” “多谢先生向殿下举荐魏某。”魏大同也伸出右手，和金锋握了握手：“魏某记下了。” “不用谢我，好好把金马河弄好，才是最重要的。” 金锋拍了拍魏大同的肩膀：“走吧，殿下和庆大人都等着魏大人呢。” 大康没有李冰父子，所以也没有都江堰。 岷江到了金马河段，因为东边的玉垒山阻碍了江水东流，很容易形成洪涝灾害。 历年来，西川城周边发生的水患，几乎都和金马河有关，令蜀中百姓苦不堪言。 金锋第一次去金马河，就发现了这点。 但是当时正在和丹珠作战，他实在没时间去管。 现在借着这个机会，正好治理一下。 到了庆府，金锋直接领着魏大同奔向庆鑫尧的书房。 书房里，九公主和庆鑫尧兄妹，正围着一个沙盘指指点点。 “下官拜见公主殿下，拜见庆大人！” 魏大同躬身给两人行了一礼，顺便瞄了一眼沙盘。 下一秒，魏大同的脸色就变了。 不等九公主和庆鑫尧说话，指着沙盘问道：“殿下，这个沙盘是哪位高人做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明天继续 第662章 惊为天人 获取第1次 当初在金马河，金锋就发现魏大同对水利很有研究，对金马河周边的水域也极为熟悉。 在魏大同的帮助下，金锋才能顺利找到合适的地方，引水淹掉丹珠一方的骑兵。 所以做出兴修水利的决定，金锋马上向九公主推荐魏大同。 事实证明，金锋的决定是正确的。 魏大同只是看了一眼沙盘，便立刻发现了其中的奥妙，足以说明他的基本功很扎实。 “这个沙盘是我随便用泥巴捏的，让魏大人见笑了。” 金锋摆了摆手。 制作模型也是机械专业的必备技能，金锋上学的时候，好几次兼职都是做这个。 虽然做出来的水利沙盘并不是很标准，但是把都江堰一带的地理特点都做出来了。 “先生太谦虚了，这个沙盘做得太好了！” 魏大同好像直接忘记了九公主和庆鑫尧的存在，走到沙盘旁边，一边仔细观察，一边赞叹：“山川、河流，该有的都有了，简直就是缩小的金马河……咦，这是什么？”一秒记住 魏大同指着一处地方，问道：“这里并没有孔啊，还有这里，也不一样……” 他最开始指的地方，是都江堰宝瓶口的位置。 宝瓶口以前并不存在，是李江父子带着百姓凿穿玉垒山才有的。 这个世界没有李冰，自然也不会有宝瓶口。 但是沙盘上，金锋却在玉垒山上留了个洞。 还有魏大同后来的指的地方，也是金锋根据都江堰做出的改动。 “金马河之所以经常洪涝成灾，就是因为玉垒山挡住了江水东流，而西边河道狭窄，所以一旦水位上涨，便会形成东旱西涝的情况。” 金锋拿出一张堪舆图，指着玉垒山的位置：“如果咱们在玉垒山凿出来一个洞，再让民夫修建水渠，把江水引入江安河、走马河、柏条河。” 这三条河道水系复杂，三条河，岷江水可以灌溉绵阳、射洪、简阳、资阳、仁寿、青神等地，灌溉大半个川蜀平原超过千万亩田地！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解决金马河的洪涝灾害问题，还可以解决川蜀平原的干旱问题！” 都江堰主要由宝瓶口，飞沙堰和分水鱼嘴三部分组成。 解释完宝瓶口，金锋又解释了飞沙堰和分水鱼嘴。 魏大同的眼睛瞪得滚圆，完全被金锋的话吓住了。 他以为金锋要治理金马河，就是趁着春季雨水少，把河道清理、拓宽一下，谁知道金锋竟然要凿穿玉垒山！ 就是打破他脑袋，他也想不出凿穿玉垒山，把江水分流的办法。 “我的天！先生，您是这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魏大同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包括第一次听到金锋计划的庆鑫尧和庆慕岚兄妹俩，也是如此。 九公主嘴角微微翘起，也想起了金锋第一次跟她商量时，自己脸上的表情，恐怕也和庆慕岚一样吧？ “我是凑巧听一位叫李冰的高人说起过。” 金锋又一次把帽子甩给所谓的“高人”。 “李冰？先生还可以找到这位高人吗？” 魏大同赶紧问道。 “找不到了。”金锋摇头。 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上哪儿找去？ 金锋前世去都江堰旅游，导游说都江堰是全世界最早的水利工程，从秦朝开始，一直使用了两千多年，被誉为“镇川之宝”。 但是金锋以为导游是故意吹嘘，根本不信秦朝时期建造的工程，可以持续使用两千多年。 可能学理科的宅男都喜欢较真，回去后，金锋专门查阅了都江堰的详细资料。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导游并没有吹嘘，甚至还可能谦虚了。 四川平原能成为“天府之国”，都江堰功不可没。 金锋心中真的对李冰父子，以及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惊叹不已。 如果不是李冰父子带着无数百姓，耗费八年时间建造都江堰，金锋也想不到凿穿玉垒山的办法。 对魏大同说出李冰的名字，也是想让他的功劳在这个世界流传下去。 这是对先贤最基本的尊重。 “找不到？真是太可惜了。” 魏大同一脸遗憾的摇头。 “魏大人，您对金马河最熟悉，觉得我刚才说的办法可行吗？”金锋问道。 魏大同这次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盯着沙盘和地图，认真思考。 半晌之后，才抬头说道：“先生，这可是个超级大的工程，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简直不敢想象啊……” 九公主打断魏大同的话：“你只管回答先生是否可行，至于钱粮，不用你操心，本宫自会解决！” “回殿下的话，下官认为先生所言颇为有理，但是此事干系重大，需要动用的百姓不计其数，下官需要实地勘察之后，才敢确认。” 魏大同躬身回答。 金锋、九公主、庆鑫尧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微微点头。 其实这也是三人对魏大同的一次考验。 金锋的计划中不仅要修建都江堰，还要在整个川蜀大地上开挖无数沟渠，以便泄洪和引流灌溉。 如此浩大的工程，动用的人力物力也极为庞大，魏大同要是想都不想就直接答应，金锋还真不敢用他。 “魏大人的担忧是应该的，”金锋点头说道：“这样吧，明天早上，我带魏大人一起去考察金马河。” “先生，考察河流山川太辛苦了，而且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您就不要跟着了，魏某带人去就行了。” 魏大同摆手说道。 “有我跟着，魏大人就不用那么辛苦，也不用耗费太多时间。”金锋笑着说道。 “先生，此事干系重大，可不能儿戏。”魏大同连连摇头。 “魏大人，我自然知道此事不可儿戏，也绝不会儿戏。” “先生可有妙法？” 魏大同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以他对金锋的了解，如果不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如此说话的。 “大人明天早上就知道了。” 金锋却玩起了神秘。 “那魏某就拭目以待了！” 魏大同见金锋不愿多说，也不强求，低头再次看向沙盘。 魏大同能压住心中好奇，庆慕岚却压不住，好奇问道： “先生，你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明天早上能带上我一起吗？” 【作者有话说】 查了一下午资料，详细的描写了都江堰的历史、布局、建造过程，写了两章多，写完又觉得没必要，大家应该也不喜欢看，所以重新修改了一下，把五千字的内容压缩到两千字……先发上来大家看一下，继续去写 第663章 咱们飞起来了 获取第1次 “别叫我先生，叫我姓金的就行了。” 金锋斜着眼睛瞟了庆慕岚一眼。 自从得知自己和九公主的事之后，庆慕岚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有时候可能真生气了，也不再称呼他先生，而是叫他姓金的。 反正就是个称呼而已，金锋也懒得搭理她，爱叫什么叫什么。 “先生，我错了！” 庆慕岚拽着金锋的袖子，把金锋拉到一旁无人处：“以后我再也不叫你姓金的了，我叫你妹夫如何？” 她隐隐猜到金锋又有了新发明，实在心痒。 叫金锋妹夫，算是承认了金锋和九公主的关系。 但是金锋却不满意，冷哼道：“你在占我便宜？” “舞阳是我亲表妹，我不叫你妹夫，难道你让我叫舞阳嫂子吗？”m. 庆慕岚瞪眼问道。 “这个主意不错。”金锋满意点头。 “你还真让我叫嫂子啊！”庆慕岚的脸都黑了。 “你不愿意，就继续叫我姓金的呗，我又没有逼你。” 金锋随意的耸了耸肩膀。 “叫就叫！”庆慕岚咬牙威胁：“等下我就去叫！” “只要你不怕被舞阳灭口，我都可以。” 金锋根本不吃这一套，挑了挑眉毛：“最好叫大声点，让整个庆府都知道。” 前世今生，金锋都不喜欢偷偷摸摸做事。 如果不是九公主不同意，他早就公开了两人的事。 他知道九公主担忧什么，也吃准了庆慕岚不敢乱喊。 果然，庆慕岚冲着金锋瞪了瞪眼：“算你狠！” “明天早上去西城门等我。” 金锋笑了笑，转身就走。 庆慕岚气得在后边冲他挥拳头，却不敢真的打下去。 第二天早上天色微明，金锋便带着一队人从西门出城。 所有人都是一乘三骑，标准的骑兵急行军队形。 随行的除了魏大同，自然还有去凑热闹的庆慕岚。 “慕岚，我再跟你说一次，今天不管你看到什么，都绝不准说出去，否则我一定打断你的腿，记住了吗？” 到了城外，金锋看向庆慕岚，提醒道：“如果你做不到，现在就回去！” “先生你放心吧，今天就算我看到你长膀子飞上天，也绝不会跟人说的。” 庆慕岚被金锋说得更好奇了，拍着胸脯保证道：“就算对我哥，对舞阳，我都保证不说。” “但愿你说到做到。” 金锋点点头，又看向魏大同。 “金先生你放心，我魏大同虽然不是圣人君子，却也不是多嘴的人。” 魏大同也赶紧保证。 “那出发吧！” 金锋调转马头，飞奔而去。 从西川城到玉垒山有百里远，而且两者之间有好几段山路比较难走，就算是一乘三骑，又没携带多余辎重，金锋他们依旧跑到中午，才赶到玉垒山。 前世这里有都江堰，还有一座巨大的城市。 但此时却荒无人烟。 因为这里太容易发生水患了，大康地广人稀，没有什么百姓愿意住在这里。 玉垒山下，早已有镖师等候，见到金锋他们，赶紧驱马迎了过来。 “先生，你们终于到了。” “老鹰准备好了吗？”金锋问道。 “昨晚收到先生的传信，今天一早我们就到了，早就准备好了。”镖师答道。 “那带我们过去吧。” 在镖师的带领下，一群人走进一条山谷。 山谷里，一群镖师正坐在地上聊天。 看到金锋他们，纷纷站起来行礼。 “别假客套了，赶紧干活！” 金锋冲着带头的老鹰喊道。 “得嘞！” 老鹰答应一声，开始指挥镖师展开热气球。 庆慕岚上前摸了摸热气球的布料，根本不知道做什么的，只好回来问金锋。 “先生，这个大布袋是什么东西？” “等下你就知道了。” 金锋笑着看向魏大同：“大人，你有恐高症吗？” “恐高症？” “就是站到高的地方，你会不会害怕？”金锋又换了一种问法。 “那不会，我家旁边就是山崖，小时候没少往崖上爬。”魏大同笑着问道：“先生为何问这个？” “因为等下要去比较高的地方。” “先生是要登山吗？”魏大同看了看周围：“如果要登山，不应该来这里，这里不好上山。” 金锋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老鹰他们。 老鹰早就把其他东西准备好了，几人说话的功夫，热气球已经鼓了起来。 然后便慢慢从地上飘起来。 “这……这个布袋也太大了！” 庆慕岚仰头看着热气球，激动的手舞足蹈：“先生，你是要用这个来装粮食吗？能拖得动吗？” 热气球实在太大了，飘在空中就和一座黑色的小山似的，近距离观察，视觉冲击实在太强了。 就好像这座小山随时要砸到自己头上一样。 魏大同和其他第一次见到热气球的人，表情也是如此。 即便是一向冷着脸扮酷的北千寻，此时也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 “用这么大的布袋装粮食，你的想法可真够别致的。” 金锋见老鹰已经准备好篮筐，便叫上魏大同一起走了过去。 庆慕岚虽然不知道金锋钻进一个大篮子里干什么，但还是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北千寻犹豫了一下，最终也跟着走了进去。 “先生，你们扶好了！” 老鹰也走了进来，提醒金锋一声，然后示意旁边的镖师解开绳子。 失去绳子的拉扯，热气球马上开始缓缓升空。 “先生，您真会挑日子，今天没有什么雾气，也没风，最适合放热气球。” 老鹰一边和金锋闲聊，一边往炉子上浇火油。 呼！ 一勺火油撒过去，炉子里的火苗立刻蹿了起来，把庆慕岚他们吓了一跳。 热气球升空的速度也开始加快。 “我的天，咱们竟然飞了起来！” 庆慕岚扒着篮筐边缘，激动的眉飞色舞。 魏大同也满脸惊奇。 只有北千寻，脸色一如既往的冰冷。 但是抓着篮筐的两只手却出卖了她。 因为过于用力，两只手的关节全都微微发白。 金锋不是第一次乘坐热气球，倒是泰然自若，见老鹰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还主动过去帮忙。 “咱们不会掉下去吧？” 庆慕岚终于激动够了，凑到炉子旁边问道。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 第664章 你摸过云吗？ 获取第1次 “慕岚小姐你就放心吧，热气球的布料是先生专门派人制作的，可结实呢，用刀都不容易割破。” 老鹰笑着说道：“就算破了，热气球也不会一下子掉下去，只会慢慢降落。” “那咱们能飞多高？”庆慕岚问道。 “我试过一次，最高飞了三百多丈！” 老鹰说道：“不是不能再往上飞了，而是我们当时所有绳子都绑在一起，只有三百丈，后来我又找到更多绳子，但是先生却不让我再试了。” 为了安全起见，在训练和试飞期间，热气球的篮筐下边都拴着一条安全绳，以免被大风刮走。 老鹰的那次实验，把备用的绳子都用光了。 “不是不让你试，而是你还没完全掌握热气球的使用技巧，飞太高不安全。” 金锋说道：“饭要一口一口吃，步子太大会扯着筋的。如果你一定要试，回头可以试试五百丈。” “是！”老鹰赶紧点头。 “不同高度，风速也是不同的，地面上没风，不代表上面没风。”m. 金锋提醒道：“等你适应了五百丈，再找我商量更高的高度，绝对不能私自做主，否则被我发现，你这辈子别想再摸热气球，明白吗？” 热气球总体安全性较高，但是依旧出过事故。 而且风也是分层的，有时候地面一点风都没有，说不定千米高空就狂风大作。 金锋实在不希望看到老鹰有一天从天上掉下来。 而且飞得太高，氧气也会越来越稀薄，需要配备氧气罐。 以金锋现在的条件，把氧气分离出来都是个问题，氧气罐更不用想了。 再说能飞五百丈高，已经足够他的需求了，没必要让老鹰去冒险。 “明白！” 老鹰也知道金锋在为他着想，不再犯倔。 这次金锋能松口让他再升一百多丈，他已经很满意了。 低头踩了几下鼓风机，火苗窜得更高，热气球上升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三百丈？那是多高啊？”庆慕岚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 “比这座山高一点吧。” 金锋指了指旁边的玉垒山。 “比这座山还高？” 庆慕岚一瞪眼。 站她旁边的北千寻更加紧张了。 编织篮筐的藤条都被捏变形了。 “咱们要登高远眺，观察周边地形，如果不能比这座山高，那还看什么？” 说到这里，金锋看向老鹰：“对了，这次准备的绳子够吗？” “放心吧，先生，这次我拉了四车麻绳过来，足足有一千丈呢！” 老鹰闻言，眼睛立刻冒出光来：“先生，要用多少丈？趁着现在还没飞太高，我跟下边喊一声。” 金锋想了一下，答道：“准备三百五十丈就够了。” 三百五十丈就是一千多米，已经足够观察周边了。 “是！” 老鹰对于金锋的决定有点失望，但还是听话的冲着下边喊话，让他们准备三百五十丈的绳子。 “先生，你刚才不是让老鹰飞五百丈吗？”庆慕岚撺掇道：“咱们这次就飞五百丈呗。” “今天不行，上面有风。”金锋摇头。 “你又没上去，怎么知道上面有风？” “你看天上的云彩，是不是一直在飘？”金锋指了指远处：“没有风它们怎么飘的？” 好像为了验证金锋的话，他刚说完，就来了一阵风。 虽然不大，却还是把篮筐刮得晃了一下。 庆慕岚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金锋的胳膊，紧紧抱住。 魏大同也紧紧抓住篮筐，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但好歹没有出声。 至于老鹰，早就习惯了，两只脚就好像被钉在篮筐上一样，没有扶篮筐，手里的火油却一点没撒。 反应最大的要数北千寻和金锋。 北千寻有恐高症，之前一直强忍着恐惧，没有表现出来。 但是刚才那阵风彻底击碎了她的坚持，吓得尖叫一声，一屁股坐了下去。 偏偏在这时候，篮筐又抖了一下。 北千寻看到旁边有一条腿，下意识的就抱了上去。 金锋此时也脸色狂变，嘴角也猛地抽了几下。 此时的金锋右胳膊被庆慕岚紧紧搂着，左腿被北千寻死死抱着，完全一副要同时抛弃两个女朋友，却被两个女朋友拦住的渣男形象。 也是金锋前世做梦都不敢想的画面。 现在，他的梦想实现了。 但是他没有觉得一点快乐，只有满脸痛苦。 北千寻太用力了，金锋觉得自己的腿都快被她箍断了。 “千寻，轻点！轻点！我的腿快断了！” 等到篮筐不晃了，金锋赶紧挣开庆慕岚，对着北千寻的脸拍了拍：“别怕，风已经停了！” 他以前真不知道，能同时单挑十几个镖师的北千寻，竟然有恐高症。 早知道就不带她上来了…… 北千寻此时也终于冷静下来，一看自己抱着金锋大腿，手紧紧揪着金锋的裤子，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赶紧松开金锋的大腿。 好死不死的，又来了一阵风，北千寻原本就手足无措，又被吓得尖叫起来，不由分说再次伸手搂住金锋的大腿。 而且这次不是搂一条，而是直接把金锋两条腿都抱住了。 金锋的两条腿本来微微分开，被北千寻这么一抱，直接紧紧并拢到一起。 突如其来的变故，加上篮筐的晃动，金锋差点直接摔倒，赶紧伸手抓住篮筐，才勉强稳住身体。 “老鹰，要不然咱们降落一下，让千寻下去吧？” 金锋满脸苦笑问道。 再这么来几下，他的腿非被北千寻掰断不可。 老鹰还没回答，北千寻却先一步倔强摇头：“不……不用了……我可以！” 说完，松开金锋的大腿，低着头说道：“先生……对不住，我以前没坐过这个……失态了。” “先生，现在都飞到快两百丈了，下去再上来，又要好长时间。” 老鹰低头看向北千寻：“千寻姑娘，你别站起来看外面了，就当在坐马车，这样可能会好一些。” “好！” 北千寻伸手抓住篮筐边缘，听话的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坐在马车里。 “马车晃荡几下，有什么好怕的呢？”北千寻在心里安慰自己。 你还别说，老鹰这个办法还挺管用，北千寻真的不害怕了。 金锋确认北千寻真的平静下来，这才松了口气，示意老鹰继续提升高度。 庆慕岚这个傻大胆，也完全适应了篮筐的晃动，拉着金锋的胳膊问道： “先生，你摸过云吗？云是什么样的？”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 第665章 记得提醒我 “云看起来和棉花一样，其实就是一团水汽。” 金锋随口回答。 “云是一团水汽？水汽怎么能飘在天上？” 庆慕岚好奇问道：“棉花又是什么？” “棉花……” 金锋这才想起来，棉花的原产地是印度和阿拉伯地区，前世也是在明朝才开始在中原地区普及。 如今的大康处于闭塞状态，中原地区和川蜀几乎没人知道棉花，百姓都靠丝、麻、木棉、动物皮毛之类来御寒。 有钱人家盖皮毛制成的褥子，一般百姓的被褥里填充木棉、芦苇絮之类的东西。 再穷一点的，只能找点稻草堆在床上，一家人挤在一起，靠彼此之间的温度取暖。 如果没有房子，连堆稻草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听天由命了。 唐冬冬当初提议建造纺织厂的时候，金锋就想到了派人去寻找棉花。 但是当时他还没完全成长起来，自己的生存和安全问题都没有解决，哪里有实力派人去远行？ 后来各种事情一忙活，纺织厂又发展的很好，金锋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现在被庆慕岚一提醒，他才又一次想起来。 “棉花和木棉差不多，但是更白，更柔软，更暖和，种植更简单，产量也更高，而且非常适合纺线。”金锋回答道。 “既然有这种好东西，应该到处都有才是，魏某这些年随着船队也算走南闯北，为何从未听说过此物？”魏大同问道。 “因为棉花在西方很远的地方，咱们大康现在应该还没有。” “西方很远的地方？多远？” “在党项和吐蕃的更西方。” “这……”魏大同叹口气，不再说话。 以大康现在的国力，想要派人横穿党项和吐蕃，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也是金锋之前明明知道棉花在何处，却没有派人去寻找的原因。 “先生，这也是高人跟你说的吗？”庆慕岚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对了慕岚，回去了记得提醒我一下这事，别回头一忙，又忘了。” “先生准备去寻找棉花？”庆慕岚马上明白了金锋的打算。 “有这个想法。” “你不是说隔着党项和吐蕃吗？” “可以尝试一下嘛，能成就成，实在行不通再说。” 金锋的确有些心动：“如果大康有棉花，就不会冻死那么多人了。” 此时的他已经和刚开纺织厂时不一样了，有了足够的财力和实力支撑，当时做不到，不敢想的事，现在未必做不到。 至少可以考虑尝试一下。 毕竟棉花和土豆、玉米、红薯这些东西不一样，不用坐船渡过太平洋，甚至不用横跨亚欧大陆，往西走到新疆一带，说不定就能找到。 “如果棉花真的和先生说的一样好，这是功德无量的事情，先生，庆姑娘要是忘了，我也会提醒你的。” 魏大同也跟着保证。 几人聊着天，热气球已经升到了三百多丈的高度。 “怪不得先生那么自信，有这个宝贝，勘察地形太方便了！” 魏大同看着外面感慨道。 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对比着下边，用炭块做着标记。 “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金锋看看魏大同手里的地图，再看看外面，有些弄不懂他的标记是什么意思。 “这些是堪舆图需要修正的地方，这些是看不清，需要去实地观察的地方。” 魏大同指着标记解释道。 “这张堪舆图是我让人修正过的，看不清的地方，用这个。” 金锋说着，取出一张新的地图，又递了个单筒望远镜过去。 “这是何物？” 魏大同接过望远镜问道。 “这是望远镜，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庆慕岚兴冲冲的凑过去，给魏大同讲解望远镜的使用方法。 望远镜用起来很简单，魏大同很快就会了。 一会儿把眼睛挪开，一会儿又凑上去看看，嘴里惊叹道： “我的天，看得好清楚！先生真乃神人也！” 今天魏大同见识到了太多不敢想象的东西。 能把人带飞起来的大布袋，还能清晰看到几里外的神奇镜子…… “一点小把戏罢了。” 金锋随意摆摆手：“魏大人，这样是不是快多了？” “快多了，快多了！” 魏大同连连点头：“登高远眺，一切尽收眼底，在这上面半个时辰，比在下边跑半个月看得都清楚。” “那就好。” 金锋闻言，终于放松下来。 如今灾情日益严重，都江堰工程早一点开工，老百姓就能早一天有活干。 “魏大人看到那棵大树了吗，我准备把宝瓶口就开在那边，那片石滩看到没，我准备把分水鱼嘴放在那里……” 金锋指着下边，实地给魏大同讲解都江堰的三大主体工程。 魏大同虽然为人圆滑，是个官场老油条，却对水利颇有研究，也很清楚这个项目的重要性。 此时完全不敢有丝毫怠慢，认真听着金锋的讲解，还一点一点对比地图。 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就主动询问。 金锋不仅没有不耐烦，反而更放心了。 都江堰之所以让金锋惊叹，主要是因为其古老的历史，以及落后的条件。 李冰父子当时可没有热气球，甚至连详细的地图都没有，为了建造都江堰，父子俩不知道走访了多少当地人，才弄清楚当地的地形。 他们也没有其他机械，确认了方案之后，只能带着百姓用锄头一点点去挖。 据说当时他们连钢钎都没有，只能用火先把石头烧热，然后再浇上凉水，这样石头就会炸裂。 就是用这种极为原始的办法，李冰父子带着百姓，硬生生凿穿玉垒山！ 都江堰凝聚了李冰父子和当地百姓太多汗水和智慧。 金锋虽然也没有挖掘机之类的大型机械，但是他已经有炸药了。 到时候多埋一些雷管进去，能省很多力气。 当天下午，魏大同和金锋一直在热气球上待到火油快用完才下去。 魏大同熟悉的是水路，对于山势却不是很熟，为此，金锋还让老鹰去当地寻找熟悉山势的猎人农夫。 “先生，找猎人农夫不太好吧？” 夜里吃饭的时候，庆慕岚提醒道：“万一他们走漏消息怎么办？” 第666章 利国利民 毕竟出身武将世家，庆慕岚现在已经意识到了热气球在军事方面的优势。 不管用于强攻防守，热气球配上手雷都绝对是大杀器。 最不济，也能当做瞭望台，观察敌人的一举一动。 怪不得金锋在出城的时候，反复强调让她保密。 这样的大杀器，的确需要保密。 “老鹰不是第一天做这事，知道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 金锋说道：“倒是你，整天没心没肺的，可别给我说漏嘴了。” “先生放心，就是打死我都不会说。” 庆慕岚说道：“但是我和魏大人不说，猎人也不说，可是这么大一个布袋飘在天上，十几里外都能看到，万一泄露出去了，你可不要赖我。” “你倒是提醒我了……” 金锋闻言，不由微微皱眉。老鹰平时训练热气球飞行，都是找人迹罕至的地方。 玉垒山周边因为连年水患，也没什么人。 可是接下里，他们要去勘察的地方，这样的地方不多了。 对此，金锋也没有太好办法。 “算了，以后尽量黎明时分勘察吧，如果实在不行，就登山观察。” 热气球是金锋最大的底牌之一，不能轻易暴露。 而且这次工程最主要的部分就是都江堰周边，现在已经观测清楚了，其他地方按照老办法勘察就行。 接下来的几天，一行人又去勘察了周边其他地方，然后才返回西川城。 “怎么回来这么快，勘察的如何？” 九公主虽然没有接触过水利，却知道这是个大工程，还以为两人要勘察很久呢。 结果几天就回来了，这让九公主有点儿怀疑魏大同是否认真勘察了。 “勘察结果都在这里！” 魏大同从包裹里拿出厚厚一沓草纸，放在桌子上。 草纸上画着详细的地形图，哪些地方需要挖渠，哪些地方需要筑坝，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九公主仔细翻看了一阵地图，缓缓说道：“勘察得很清楚嘛，几天时间，你们怎么做到的？” “我自然有办法。”金锋笑道：“至于什么办法，你就别问了，我向你保证，这些堪舆图都是真的，是我和魏大人实地勘察之后，一笔一划画出来的！” “我可以证明。”庆慕岚说道：“这几天我们累废了四匹马！” “辛苦了！” 九公主没有追问金锋具体办法，而是笑着看向魏大同。 “不辛苦，不辛苦！” 魏大同赶紧摆手：“只要能为百姓谋条生路，下官就算和战马一样累死都情愿！” “那魏大人认为，勘察结果如何，先生说的办法行得通吗？” “行得通倒是行得通，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个工程实在太大了，比我想象中还大得多！” 魏大同拿过一张地图，指着玉垒山的方向说道：“金先生不光要凿穿玉垒山，修建一个宝……宝瓶口，先生，是这么叫的吧？” “对，”金锋点头：“我准备把这一块总体工程，叫做都江堰，除了宝瓶口，还有飞沙堰、分水鱼嘴。” 说完，拿出毛笔在地图上写上飞沙堰和分水鱼嘴几个字。 “殿下，金先生不光要修建都江堰，还要在玉垒山东边修建人工沟渠，把通过宝瓶口流到玉垒山东边的江水，引流到江安河、走马河、柏条河和青白江。” 魏大同指着地图，找到几条河的位置，只给九公主看。 “江安河、走马河、柏条河都还好说，距离玉垒山不远，但青白江就远了，恐怕需要修建几十里沟渠才行，这要动用的人力太多了！” 魏大同皱眉说道。 “魏大人，你说错了，我不光要修都江堰周围，还有其他地方。” 金锋从书房架子上拿过一张新地图：“这些用红色标出来的地方，都要修！” “这……这……” 魏大同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半天之后才平静下来，盯着地图看了一阵，不可思议说道：“先生，你同时修建这么多水渠，恐怕要大半个川蜀都动起来才行啊！” 金锋标注的水渠几乎覆盖了大半个四川盆地，加起来比都江堰一带的工程大多了。 “魏大人，今年这个情况，不让百姓们动起来，他们冬天吃什么？” 九公主说道：“还是那句话，你只管看先生的计划可行不可行，至于钱粮，本宫和先生会想办法。” 这次受灾面积太大了，几乎整个川蜀都在受灾范围。 北部山区相对来说还好些，地形较高，雨水很快排到了东南方。 而且山里有猎物和菌类，实在不行，能啃的树根也多一些。 最严重的还是川蜀中南部的盆地，百姓几乎都靠种粮为生，没有粮食只能饿着。 冬天才过了一小半，如果没有救济，天知道会饿死多少人。 不光要修水渠，金锋还要在北部山区修路。 总之，就是能动用多少人，就动用多少人。 “下官看看。” 魏大同闻言，拿起新地图。 新地图标注都是水渠，都是修建在平整地带，主要作用是贯穿链接各地的水脉，只是施工量比较大，没有什么施工难度和关卡。 魏大同很快就看完了，微微点头说道：“可行。” “那就修！” 九公主拍了一下桌子，做出决定。 兴修水利的好处太多了，遇到洪涝的时候可以泄洪防涝，平时也可以蓄水，遇到干旱季节，蓄积起来的江水就可以用来灌溉田地。 其实这个计划，她和金锋之前就讨论过，找魏大同来，不过是再确认一遍而已。 金锋和魏大同在勘察都江堰水域，九公主和庆鑫尧也没闲着。 此时权贵们的粮食已经全都到了九公主的手里，这几天时间，粮食已经以西川城为中心，运送到周边各地。 随行的镖师、商会和钱庄伙计，也全都做好了准备，得到九公主的命令，立刻行动起来。 之前饿殍遍野的西川城周边，在短短几天时间里，突然焕发了无限生机。 到处可以见到各种工地。 有给金锋建造砖窑的，有修路架桥的，也有修建水渠的。 川蜀百姓最能吃苦耐劳，他们不怕脏，不怕累，就怕吃不饱。 不用镖师监工，百姓们都非常自觉，生怕镖师嫌弃他们偷懒，赶他们走。 对于愿意赊欠给他们粮食，只收取极低利息的金锋，也发自内心的感激。 第667章 送他们上路吧！ 赈灾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如果是平时，就算金锋想赈灾，当地官员也会处处为难，想尽办法把赈灾粮弄到自己手里，先至少贪一半，然后再分给灾民。 这种情况金锋在前世都遇到过，更何况吏治腐败的大康了。 但是这一次，上到各地郡守，下到各地县令，都没人敢难为金川商会。 至于更低一层次的村镇小官，谁敢呲牙，镖师逮着就是一顿揍。 有不少小官被揍了还不服气，跑到县府找各自的靠山哭诉，结果又被各自的靠山狠狠收拾了一顿。 不是各地的郡守县令改了脾气，而是他们的消息比村镇小官灵通，知道了前几天发生在西川城的事情，知道九公主和庆鑫尧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那些权贵都被抓了，有一个还被砍头，然后悬尸城外，他们这种货色，九公主砍起来还会手软吗？ 在九公主的雷霆手段震慑下，赈灾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 接下来的时间，赈灾范围以西川为中心，呈扇形向南东北三个方向扩大。 每天都有无数百姓从金川钱庄手里借粮，然后在第二天就近进入各种工地。 得到消息的金锋、九公主等人，也终于放下心来。“舞阳，徐胖子他们怎么办？总是关在地牢里也不是事。” 庆鑫尧放下茶碗，问道。 这几天已经有好几个人找过他了。 这些人都是各个家族找来的说客，有暗着提醒的，也有明着威胁的。 让庆鑫尧不厌其烦。 九公主闻言，下意识看向金锋。 可是金锋低头吹着茶叶，就好像没听到庆鑫尧的话一样。 九公主立刻明白了金锋的意思，冷声说道：“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择日斩首示众！” “舞阳，我已经派人确认过了，徐胖子他们手里真的没有粮食了，要不然放了他们吧？” 庆鑫尧试探着问道。 权贵之间盘根错节，九公主这次抓的人实在太多了，几乎大半个朝堂都被牵扯到其中。 杀了徐胖子他们，朝堂都会剧烈震荡。 “放了？”九公主放下茶碗，冷声说道：“不可能！” “可是舞阳，这群人背后的力量实在太庞大了，一旦消息传到京城，陛下都会很为难！” 庆鑫尧继续劝说：“做事留一线，以后好相见，咱们想要的粮食已经到手了，何必赶尽杀绝呢？” 庆鑫尧说的道理，九公主何尝不明白呢。 所以，她又转头看了金锋一眼。 可是金锋依旧在盯着茶碗看，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 九公主默默叹了口气，说道：“鑫尧哥哥，其实抓了他们，和砍了他们，意义是一样的，都是和他们背后的家族撕破脸了。” “舞阳，你真的想好了？”庆鑫尧问道：“这一刀砍下去，可就收不回来了。” “想好了！” 九公主也是个果断的人，确认金锋心意已决，语气便也变得坚定起来：“是时候让那些家族们看看，天下到底是谁家的了！” 庆鑫尧见状，脸色也变得慎重起来：“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刑？” “鑫尧哥哥你刚才倒是提醒了我，这些人得赶紧杀，否则等圣旨下来，恐怕就杀不成了。” 九公主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日晷：“沁儿，你去让地牢准备一下，午时送他们走吧。” “今天午时吗？” 庆鑫尧被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金锋也不由抬起了头。 此时已经巳时，距离午时已经不到一个时辰。 “如果鑫尧哥哥有其他想法，你看着安排也行。” 九公主语气恢复了日常的淡然。 脸色也平静的不像是在讨论权贵的生死，而是在讨论中午吃什么一样。 “我……” 庆鑫尧张了张嘴，却最终也没敢说什么。 庆家如今面临的压力已经很大了，如果他再插手处决这些权贵，权贵们非撕了庆家不可。 所以庆鑫尧重新坐下后，也开始低头看着茶碗，任由九公主安排沁儿离开。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 庆慕岚实在觉得太压抑，突然想起金锋在玉垒山的提醒，开口说道：“对了先生，你不是让我提醒你棉花的事吗？” “棉花？” 九公主也借着话题问道：“先生，何为棉花？” “棉花是……” 金锋又把棉花的事情跟九公主、庆鑫尧说了一遍。 “如果我大康得到如此神物，必然可以造福无数百姓！” 九公主听完，激动的脸色绯红：“先生，你觉得高人说的话，是否可信？” 之前在西河湾，金锋跟她说过土豆和玉米，九公主当时觉得惊为天人，但是后来冷静下来，又觉得不太可信。 因为按照金锋的说法，那些都是都是来自一个云游高人之口。 高人既然去过数万里之外的那片大陆，见过土豆和玉米，为什么不带点种子回来？ 所以九公主后来就当成一个神话故事来听。 结果金锋又说党项和吐蕃西边万里之外，有一种叫棉花的东西。 海外数万里够不到，但是党项和吐蕃西边，却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这让九公主非常心动，同时又有些拿不准真假。 “绝对可信，没有高人的教导，便没有我金锋的今天！” 金锋斩钉截铁说道：“而且这件事不管殿下信不信，我都会去做，等把棉花找回来，殿下就知道了。” “先生，在党项和吐蕃西边，真的还有别的国度吗？” 庆鑫尧一脸怀疑的问道。 “当然有！这次去东海，听东海水师的人说，近年来有不少欧洲海盗时常出没，庆大人要是不信，回头见了魏大人，问问他就知道了。” “先生说的欧洲人本宫在奏折里看到过，”九公主说道：“奏折里说他们全都金发碧眼，是真的吗？” “是的，”金锋说道：“高人称呼咱们所在的这块大地叫亚欧大陆，咱们在大陆的最东方，欧洲人在大陆最西方，高人说那里也连年混战，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大康的历史进程和前世完全不同，金锋也不确认欧洲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那在亚欧大陆之外，还有其他……大陆和国度吗？” 庆鑫尧又问道。 【作者有话说】 再写一章，但是会比较晚，不一定能赶上审核，大家明早再看，晚安 第668章 世界很大 “当然有。” 金锋说道：“世界很大，大康只占了其中一个角落而已。” “大康只占了一个角落？” 九公主微微皱眉。 庆鑫尧也赶紧示意护卫去把门关上。 大康虽然没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却也有天朝上国的思想。 在大康历代统治者心目中，他们就是全天下最有权威的人。 当然，这时的欧洲统治者，可能也是这么想的吧。 毕竟他们所知道的世界太有限了，可能就他们各自的国家和周边区域。 金锋说大康只占了世界一个角落，如果被人恶意解读，估计又要骂他居心不良了。 九公主作为皇室的一员，也本能的不喜欢金锋这种蔑视皇家的语气。不过随即压下心中不满，笑着问道：“那先生可否说说，除了大康和你刚才所说的欧洲之外，这天下还有哪些国度？” “大刘，你回一趟商会，把我书架上的那个黑色箱子带过来！” 金锋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是！” 守在院子里的大刘答应一声，转身跑了。 “大家等一下吧，等大刘把东西拿过来，说起来更简单。” 金川商会距离庆府不远，大刘又是骑马，很快就带着一个黑色盒子回来了。 跟大刘一起进屋的，还有魏大同和沁儿。 “下官见过殿下，见过庆大人，见过金先生，见过庆小姐。” 魏大同向屋里人一一行礼，连庆慕岚都没略过。 “魏大人，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九公主问道。 “下官想来找金先生借望远镜一用。” 魏大同转身向金锋行了一礼：“还望先生成全。” 玉垒山周围同时动工的水渠有好几条，他实在跑不过来，所以准备在玉垒山上建造一个瞭望台，利用望远镜来遥控指挥。 “没问题。” 金锋从怀里掏出望远镜，递给魏大同。 “多谢先生，先生放心，魏某一定小心使用，不会弄坏弄脏的。” 魏大同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就好像金锋递给他的是一件绝世珍宝似的。 其实望远镜在大康也称得上珍宝。 不说其他的，光玻璃磨制而成的凹凸镜，以大康现在的行情，就不少值钱。 庆慕岚看着魏大同，眼中满是羡慕。 她缠着金锋索要好几次了，金锋都没有把望远镜借给她长时间使用，最多临时借给她玩玩。 金锋也是没办法，玻璃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稀罕物件，但是磨制镜片太费工夫了。 虽然他已经弄出了机床，但是磨制镜片需要的精度太高，他的机床实在不能胜任。 最近这段时间又一直东奔西走，实在没有时间去改进机床，只能采用原始的办法，进行手工磨制。 所以做出来的望远镜数量非常少，每一把都有大用，根本没有多余的送给庆慕岚瞎玩。 “殿下，地牢里的犯人已经全部处决，奴婢确认过，一个没少。” 沁儿见魏大同和金锋已经说完，上前报告道。 魏大同闻言，手里的望远镜差点掉下去。 西川城的行刑场在城南，他从西城门进来，没有经过菜市口，不知道此事。 但是他却听明白了沁儿在说什么。 魏大同之前和庆鑫尧的想法一样，觉得九公主从权贵手里逼问出粮食之后，肯定会把徐胖子等人放了。 没想到她竟然把人砍了，一个都没放过！ “以后川蜀恐怕热闹了……” 魏大同在心中暗自叹息。 一次砍那么多权贵代表，权贵们肯定会报复。 不光报复九公主和金锋，还会报复庆鑫尧，报复西川，甚至报复整个川蜀。 可是九公主却一脸平静：“一群鱼肉百姓的蛀虫，砍了就砍了吧，本宫说话算话，既然他们老实交出了粮食，那就通知他们的家奴过去收尸。” “是！” 沁儿答应一声，再次出去安排。 九公主则抬头看向金锋。 金锋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他早就接到西河湾的传信，新任金川县令蔡留洋和广元郡守谢喜光，在权贵被抓的那天，就被九公主的留下的人秘密处决了。 如今权贵也全部斩首，九公主算是完成了她在小树林的承诺。 金锋相信九公主不会骗他，也没有骗他的必要。 斩杀权贵这么大的事情，不用他交代，西川城的钟鸣小组肯定会盯着。 九公主看到金锋点头，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相对权贵的报复，她更担忧金锋造反。 确认金锋满意，九公主脸上终于重新出现微笑：“别说这群让人糟心的东西了，先生，东西拿来了，你还是说说大康之外的国度吧。” “好！” 金锋打开黑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椰子大小的圆球。 又从一沓图纸中，找出来一幅自己手绘的世界地图。 “这个东西叫做地球仪，是我按照高人描述，制作出来的。” 金锋举起圆球给众人看。 “先生为何要把地图刻在一个球上？” 庆慕岚好奇问道。 “因为这就是世界本来的样子啊。” “世界本来的样子？什么意思？”庆慕岚更迷惑了。 “就是表面意思，咱们就生活在这样一个球上。”金锋解释道。 噗！ 庆鑫尧嘴里的茶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九公主看向金锋的眼神也怪怪的。 就连一直盲目崇拜金锋的大刘，都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先生，先贤早就说过，天圆地方，人怎么可能生活在球上呢？” 庆慕岚白了金锋一眼：“你可别开玩笑了，赶紧说正事！” “尽信书，不如无书，先贤说的东西，未必就一定正确。” “先贤说的不一定正确，你怎么确认那位高人一定正确呢？” 庆慕岚问道：“如果咱们活在一个球上，大地怎么是平的呢？” “谁说大地是平的？” 金锋看向魏大同：“魏大人，你去过东海吧？” “去过，”魏大同点头：“一两年就去一次。” “那你见过帆船从远海回来的样子吗？” “见过。” “那你是不是先看到船帆，然后才看到船身的？” “先生不说我没在意，现在想想，好像是这样的。”魏大同点头。 “大地不是平的，大海也不是平的，只不过咱们生活的这个球很大，咱们感觉不到而已。”金锋解释道。 第669章 一定弄到手 获取第1次 世界是圆的？ 这个说法完全颠覆了九公主的世界观，他们完全没办法相信自己生活在一颗球上。 其实金锋知道不少理论，可以证明地球是圆的。 比如月食时，地球的投影是圆的。 比如傅科摆实验。 但是九公主他们从来没学习过任何物理知识，不管哪一种理论，金锋都要先普及一大堆物理常识，他们才能明白。 这个过程太漫长了，根本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而且就算金锋说了，他们也未必相信。 最后金锋只能指着地球仪说道：“我在东海请人建造了一座船坞，等造出可以远航的海船之后，我会组建两支船队，一支向西一直走，一支向东一直走。 庆慕岚转头看向庆鑫尧：“我觉得先生中邪了。” “你才中邪了！”m. 我敢肯定，向东的船队最后会从西边回来，而向西的船队会从东边回来，你们那时候就明白了。” “哥，府里的大夫，有谁擅长治中邪吗？” 这些保健品包装精美，盒子、说明书以及标签，全都是纯英文的，看起来非常有逼格。 但是金锋瞅了一眼就发现，主要成分几乎全是淀粉，除了看着好看，屁用没有。 金锋刷了庆慕岚一巴掌，心里充斥着无力感。 心中不由想起前世有一年暑假，他回家发现老妈被卖保健品的骗了，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辛苦钱，都拿了出来，买了一大堆保健品。 生产厂家也不是什么国外大公司，就是本省的一个小县城，路名都是拼音。 但是无论金锋怎么劝，哪怕指着配方表告诉老妈那些英文是什么意思，老妈依旧不愿意相信。 当然，也吃不死人。 毕竟主要成分就是淀粉嘛。 当时金锋真是气得捶墙又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面对九公主他们，金锋又有了当时那种无力感。 反而认为金锋见识浅薄，不知道保健品的神奇疗效。 说急了，直接骂金锋不孝顺，自己辛辛苦苦供他读书，结果他却不舍得让自己买药吃。 “算了，不说了这个了，咱们还是继续说棉花所在的国度吧。” 金锋知道继续争辩毫无意义，干脆放下地球仪，把世界地图铺开摊到桌上。 明明自己知道的道理，却没办法给对方解释清楚。 不光如此，对方还用一种你有病的眼神看着你。 金锋指着地图，给几人讲解大康周边的国家。 “我以前听人说过，东海那边的倭寇闹得很凶，他们就来自这么小一个地方？”庆慕岚指着地图说道。 这是他在西河湾抽空画的，虽然不标准，但是各大洲和大洋的轮廓都大概画了出来。 “咱们大康在这里，西北是党项，东北是契丹，从契丹穿过鸭绿江，就是高句丽，挨着高句丽的这几个岛屿，就是倭国。” “高句丽和倭国之前一直是大康流放罪民的地方，本就是卑劣之人的后代，行事自然卑劣凶残。” 九公主说道：“若不是这些年党项、契丹、吐蕃时常袭扰，皇爷爷早就收拾他们了，也不会让他们现在还来东海蹦跶。” “倭国不但面积小，而且火山地震之类的自然灾害频繁，所以他们一直在觊觎肥沃稳定的中原，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可对他们放松警惕。” 金锋看向九公主，提醒道：“还有这个高句丽，平时看着谦卑恭顺，也是一群不要脸的货色，同样需要提防。” “党项和契丹再往北，就是一群狂热战士，大康和他们还隔着契丹，现在没必要招惹他们，咱们往南边看。” 金锋指向大康南方：“这里是吐蕃，在吐蕃南边是大召，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重点。” “这不是没收拾吗？”金锋说道：“反正你跟你父皇说一下，最好提防着他们。” “明白了。”九公主点头。 大召历代国主都信奉佛教，较为平和，和大康的关系还算不错，算是大康周边，唯一对大康没有敌意的国度。 大康如今豺狼环伺，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大召。 “先生莫非要向大召动手？”九公主眉头微皱。 大召位于大康西南方，和川蜀交界，占据云贵地区以及缅甸、老挝、泰国北部一些地区。 “大召一直老实本分的念经礼佛，我去打他们干什么？” 金锋摆手说道：“我想让人从大召国寻找棉花种子，如果大召国没有，再从大召去天竺寻找。” 双方相处的还算愉快。 如果金锋要向大召动手，九公主就算再看重他，也不可能同意。 “知道，以前是大康的附属国，年年去京城纳贡，这些年大康境内不安稳，土匪横行，交趾国两次纳贡的使者都被土匪抢了，便不来了。” 九公主叹了口气，问道：“先生为何说起交趾？” “这个办法好，虽然多走一些路，但是更安全。”九公主连连点头：“咱们才灭掉丹珠，派人去吐蕃就是送死，从大召国绕道最好。” “去大召国不光是绕道，”金锋指了指地图：“在大召国南边，有一个叫交趾的国度，殿下知道吗？” “占城稻适应能力极强，非常适合在江南丘陵地形种植，而且产量高，生长周期短，从种到收只需五十天，大康的稻谷可以做到吗？” 金锋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庆慕岚。 “在交趾国中南部，有个叫占城的小国，那里有一种水稻叫占城稻。”金锋说道：“我想派人去弄些回来。” “咱们大康也有稻谷，为何要千里迢迢，跑到交趾去弄？”庆慕岚问道。 “先生，拜托你一定要找到占城稻！” 九公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从种到收只需五十天？！”九公主一惊：“先生此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 今年川蜀多地绝收，来年就算春播，也要几个月才能收获，根本来不及。 这次金锋能弄来粮食，但是下回呢？ 江南虽然土地肥沃，但产粮也有极限，金锋和权贵秋天弄来不少，如今江南的粮食也不多了。 如果金锋所说的占城稻真的可以五十天收割，正好可以解决这个大麻烦。 “殿下放心，我一定把占城稻弄回来。” 金锋先是保证一句，随后又给九公主泼了一瓢凉水：“不过我劝殿下不要期望太高，至少明年不行。” 第670章 原来世界那么大 获取第1次 “为何？” 九公主皱眉问道。 “殿下，育苗是需要时间的！” 金锋说道：“而且占城距离大康太远了，就算我派去的人成功找到占城稻，每个人背一百斤占城稻种子回来，我派一百个人也只能带回来一万斤而已，明年用来做种子都不够。” “对了，还有育苗。” 九公主毕竟不是种地的，本能忽略了这个常识。 “先生，占城是在这里吗？看起来也不算远啊。” 庆慕岚低头盯着地图说道。 “地图和实际能一样吗？”金锋说道：“我用的比例尺很大，一个指甲盖这么长的地方，就是一百里左右，你用指甲盖量量占城有多远？” “不用量了，大召和交趾都山高林密，很多地方的深山老林常年没有一个人，掉落的树叶腐烂之后，能齐腰深，在这种地方赶路，极为凶险，量直线距离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金锋没好气的瞥了庆慕岚一眼：“我准备派两个排的镖师前往大召，什么时候能回来，能回来多少人，都未可知。”m. “一个指甲盖就代表百里？” 庆慕岚真拿起指甲盖去量。 “本宫也可以派一些人。” 九公主也跟着附和。 “先生如果缺人手，我这边可以调派一些人手充当力夫。” 庆鑫尧闻言，主动请缨。 “看来本宫还需要想办法筹粮啊！” 九公主低声叹息。 “殿下和庆大人如果愿意帮忙那就太好了。” 金锋赶紧点头：“人多力量大，人越多，背回来的种子就越多，咱们就能更早一点普及占城稻。” 金锋说道：“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殿下如果需要水玉珠，我全力支持。” 不光九公主关心川蜀百姓的温饱问题，金锋同样关心。 金锋和权贵弄来的粮食虽然不少，却也远不够整个川蜀百姓撑到明年收获。 “我会让小北和商会配合殿下，殿下要是钱不够用，只管言语。” “如果有需要，舞阳不会跟先生客气的。” 庆慕岚见两人说完棉花和占城稻的问题，便插话道：“先生，你说的那种亩产千斤以上的粮食在哪里？” 要不然也不会费劲巴拉从江南弄粮，还往死里得罪权贵。 九公主知道金锋目标和自己一致，也知道金锋手里有多少水玉珠，微笑着点头。 “我看看有多远？” 庆慕岚下意识想要用指甲盖去量。 “这里！” 金锋指了指南美洲所在的位置。 “殿下，这可不是岛屿，而是两座大陆，高人称呼为北美洲和南美洲。” 金锋说道：“任何一座大陆都比如今的大康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别试了，至少数万里。”金锋说道：“而且其中的凶险，比去占城更大。” “是的，之前交趾的使者，每一两年就会来一次大康，但是本宫从未听说过东海数万里外，还有一片如此巨大的岛屿！”九公主说道。 九公主看着世界地图，终于明白金锋为何总是蔑视皇权了。 因为他知道更大的世界，或许在他的认知里，大康和大召、交趾都差不多吧。 大康说是天朝上国，其实版图连金锋前世的祖国四分之一都不到。 “世界原来这么大！” “舞阳，你别被他唬住了！” 庆慕岚说道：“先生，你老实说，是不是故意把大康画这么小的？” 但是庆慕岚却不这么想。 在她看来，大康已经非常大了。 “姐姐，先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人的。” 九公主说道：“我在宫中看过大康周边的堪舆图，和先生画得差不多。其实契丹和吐蕃控制的地盘，都比咱们更大，党项人在漠北的地盘也不小。” “不是我把大康画的小，而是相对于这个世界，大康真的很小。” 金锋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界之大，超出你的想象。” “先生说得也有道理。” 九公主嘴角又翘了起来。 “殿下倒也不用妄自菲薄，”金锋笑道：“契丹和党项控制的地盘虽然大，但全是苦寒之地，一年有半年多时间都得穿皮袄，每年也只能种一季庄稼，远不如大康占领的地方好。 吐蕃也一样是苦寒之地，地方再大也养不了多少人，所以他们才会一直攻伐大康，因为他们也想生活在温暖舒适的地方。” 之前的九公主，从来都是高贵端庄，一颦一笑都有其用意。 但是自从和金锋好上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哎……” 庆慕岚见状，无语的捂住额头。 九公主的目光被亚欧大陆和南美大陆之间的一大片空白吸引。 “是的，只要穿过这片海域，就能到达南美，把土豆、玉米、红薯、南瓜、辣椒……全都带回来！” 经常会因为金锋的一个眼神变了脸色，也会为金锋一句话重新展开笑颜。 “先生，这就是您说的太平洋吗？” “我也不知道，从东海走的时候，船坞还没搭建好呢。” 金锋说道：“不过我最近去了好几封信催促那边加快施工进度，也送了不少物资过去，洪涛平出身造船世家，应该用不了很久吧？” 金锋眼中闪过一丝光彩：“到时候咱们大康百姓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了！” “那先生需要多久可以造出远航的海船？” 金锋同样露出期待之色。 现在大康的局势一片混乱，金锋也担心自己有点儿三长两短。 “那本宫期待先生扬帆归来，永远的解决我大康饥馑之忧！” “我也期待那一天！” 最后金锋还在地图上把航路画出来，连地图和地球仪一起送给了九公主。 “先生，你是准备做什么吗？” 当天下午，又专门去找了一趟九公主，给她讲解了非洲、大洋洲和南极洲，还讲解了除太平洋外的其他三个大洋。 金锋讲解非常仔细，九公主听得也极为认真。 “你想什么呢？” 金锋把九公主拉进怀里：“这是我的聘礼，收了我的聘礼，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九公主接过地球仪，微微皱眉。 金锋今天的表现，让她觉得有点像是在交代后事…… 这样万一他有个意外，关晓柔、唐小北也不至于无依无靠。 今天和九公主讲过的内容，他也跟关晓柔、唐小北都讲过。 其实他不止画了一张世界地图，唐小北手里有一张，西河湾后山库房，有他编撰的好几本册子。 现在又加进来一个手腕强硬，心思深重的九公主，他更不用担心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状态不对，不写了，明天继续 第671章 先生，求您别再招惹沁儿了！ 获取第1次 金锋是果断的人，既然决定要去寻找棉花和占城稻，就不会拖着。 在他找九公主讲解世界布局的同时，大刘也在挑选镖师。 这次和平时押镖不一样，要去的地方很远，说不定一年半载都回不来。 所以金锋没有强行指派，而是让镖师们自己报名。 九公主和庆鑫尧一样，也在安排人招募人手。 到了傍晚，大刘找齐人手，拿着名单赶到九公主的别院。 看到沁儿守在院子门口，便大咧咧说道：“沁儿，去叫先生，我有事找他。” “嗯？”沁儿斜着眼睛瞄了大刘一眼。 沁儿这才满意，转身进了院子。 敲了敲书房门：“殿下，大刘来找先生！” “知道了！”m. “沁儿姐姐，烦请通报一声，小的想见先生。” 大刘赶紧躬身抱拳，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 “站到旁边，别挡住门，等着！” 脸色也有点儿不对劲。 沁儿有种自己从小看守的白菜，突然被猪啃的感觉。 关键这颗大白菜还是自己长腿，巴巴送到猪嘴边的。 屋子里传出九公主的声音。 但是足足等了好几分钟，房门才打开。 沁儿下意识瞟了一眼九公主的衣带，果然又和早晨珠儿系的不一样。 本来都准备走了，看到沁儿瞪眼，又停下脚步，指了指脸颊，示意九公主亲一下。 “赶紧走啦！” 九公主没好气的把金锋往房门口推。 沁儿不敢跟九公主造次，只能狠狠瞪了金锋一眼。 金锋是那种被挑衅了，忍气吞声认怂的人吗？ 当然不是了。 九公主嗔怪一声，弯腰在金锋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金锋这才满意，在沁儿要杀人的注视下，背着手晃晃悠悠离开。 到了门口，大刘赶紧迎了上来。 “不亲就不走！” 金锋干脆又坐了回去：“沁儿，出去跟大刘说一声，让他等着。” “烦人！” 大刘刚探出脑袋，就看到一个飞快变大的粉拳。 然后就看到眼前冒出无数金星，脑袋也晕乎乎的。 噗！ 趁机还探头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金锋见状，赶紧往旁边站了站。 沁儿此时正在气头上，不敢拿金锋和九公主撒气，结果大刘自己巴巴送上去了…… 沁儿虽然生气，却没有失了分寸。 大刘虽然看起来很惨，其实只是一些皮肉伤。 要不然以沁儿的力道，一拳不说真的把大刘脑袋砸碎，也能打得他脑震荡。 金锋转头一看，口水差点喷出来。 大刘的左眼眶变得一片青紫，变成了标准的熊猫眼。 “下回再偷看，脑袋给你砸碎！” 平时在村里和铁罐山八卦八卦就罢了，九公主的八卦他也敢往上凑。 这不是自己作死吗？ “先生，你是不是又招惹沁儿了？” “都被沁儿当成沙袋揍那么多次了，下回长点记性吧！” 金锋憋着笑说道。 大刘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 “人我找好了，两个排。” 说到正事，大刘也不再嬉皮笑脸：“按照你的吩咐，优先挑选做过猎人的兄弟。” 此次去寻找棉花和占城稻，沿途很多大山。 大刘委屈道：“我这算工伤吗？” “你自己作的，算屁的工伤！” 金锋又踹了大刘一脚：“快说，什么事！” “人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好！” 大刘赶紧在前面带路。 做过猎人的镖师，更有山林生存经验。 “都是自愿的吧？”金锋问道。 “先生放心吧，都是自愿的。” 金锋也不跟她一般见识，继续说道：“找齐的话，让他们一起来集合，我有事要提醒。” “知道了！” 沁儿听到是正事儿，这才点头：“我这就去问问。” 金锋跟着走了两步，回头喊道：“沁儿！” 沁儿还生气呢，噘着嘴没理他。 “你们的人找齐了吗？” 金锋冲着沁儿挑了挑眉毛，看到沁儿气得跺脚，才笑着离开。 “先生，求求您别再招惹沁儿了好吗？” 大刘苦着脸说道：“我有预感，下回见到沁儿，我恐怕还得挨揍。” “顺便通知庆大人一声，让他的人也一起过来。” “是！” “等你哦！” 金锋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功夫越来越好了？” “好像是哦，以前我都看不清沁儿是怎么出拳的，现在虽然还躲不开，但是有两次我看见了她的动作。” “对吧，这和久病成良医一个道理，挨得揍多了，人反应就更快了。” “辛苦了！”金锋同情的拍了拍大刘的肩膀：“回头我给你涨工钱。” “我怕有钱没命花啊，这个月才过五天，我已经被沁儿揍四回了！” “你懂什么？沁儿这是在教你功夫呢！挨得揍多了，身手慢慢就上来了！” “愿意信就行，不愿信拉倒！” “您别演戏了，我就是在替你挨揍，今天这个必须算工伤！” “那你回去了凉哥报销啊，看他批不批？” 金锋说道：“现在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吧？” “先生，您要不说这句话，我差点就信了！” 大刘撇嘴说道：“您这么说，指定是在坑我！” “你去问沁儿，她知道。” “那先生得重新找个亲卫了。” …… “您饶了我吧，凉哥要是知道我打听你和殿下的事，肯定还得揍我！” “原来你心里都知道啊？” “先生，说说，你和九公主到底到哪一步了？” 大刘朝着金锋挤眉弄眼。 “等下挨揍了可别怪我没警告你，沁儿的耳朵灵着呢。” 金锋简直想扒开大刘的脑袋看看，他到底怎么想的。 庆府到镖局驻点不远，两人也没骑马，随意聊着天往回走。 沁儿动作很快，等金锋回到镖局驻点，九公主也带人赶到了。 “先生，您手段可以啊，这才分开多大会儿，殿下又追过来了。” “你们都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了吧？” “知道！” 等到大刘把人都安排到校场，金锋提着铁皮喇叭跳上高台。 都变成熊猫眼了，还这么八卦。 金锋正准备和九公主打招呼，庆鑫尧兄妹俩带着人也从街角转了出来。 不管镖师还是九公主和庆鑫尧的人手，都齐声回答。 “你们这次不光要去大召，还有可能要去交趾和天竺。那边很多地方都和川蜀不一样，所以有些事我要交代你们一下。” 第672章 多功能军刀 获取第1次 “首先，是地理环境。” “大召和交趾很多地方都林深人少，腐烂的落叶可以淹没大腿，遇到这样的地方，你们一定要远离，因为这种地方，很容易产生一种有毒雾气！” “除此之外，南方还有很多毒虫，夜里在野外宿营，务必小心，最好找当地人要一些驱虫的药粉，洒在周围。” “其次是文化和语言。” “在大召和交趾还好，去天竺的队伍一定要注意，那边宗教众多，看到别人的行为动作或者服装和咱们不同，一定不要随意评论，更不能指指点点！” 金锋站在高台上，拿着自己列好的单子，一项项提醒着去大召的注意事项。 底下的镖师也全都认真听着。 “到了大召，最好找几个熟悉交趾、天竺语言和地形的人做向导。” …… 这个车间比西河湾更加先进，为了保密，选址非常偏僻，三面都是陡峭的大山，进去只能走水路。 工人也是周游达特别挑选出来的。一秒记住 说完注意事项，金锋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满仓：“把军刀发下去吧。” 满仓自从到了西川，一直在金马河畔建造新的钢铁车间。 “把军刀抬过来！” 满仓冲着一旁招招手，走出十几个大汉。 前段时间权贵们闹得那么凶，金马河工地都没有停工。 满仓今天得到了金锋的传信，才从山里出来。 不光镖师，九公主和庆鑫尧带来的人，也每人一把。 “先生又做新刀了？” 两个人抬着一个竹筐，竹筐里装着一把把军刀。 大汉们抬着竹筐，开始分发。 九公主和庆鑫尧也转头看过去。 新军刀和黑刀一样，通体黑色，但是没有黑刀那么长，加上刀柄也不过三十公分左右。 庆慕岚忍不住好奇，跑过去拿了一把。 金锋出品，必为精品。 “先生这次真下了本钱啊，水玉做成的镜面，都装上了！” 庆慕岚指着玻璃感慨：“这块水玉扣下来，应该不少值钱！” 拔出军刀，发现一面是刀刃，另外一面是锯齿。 刀柄上还镶嵌着一块玻璃，玻璃下边有个小针来回转圈。 “不是为了装饰，还能为了什么？” “很快就知道了。” “先生是个讲究实用的人，他装这个镜子，肯定不是为了装饰。” 九公主摇头说道。 在他腿上，也绑着一把一样的军刀。 “这把军刀是我专门为野外生存设计的，可以绑在腿上、胳膊上、腰上，这样不容易掉落，拔刀的时候也比较方便。” 九公主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台上的金锋。 果然，等大汉们把军刀分发完毕，金锋掀开自己的长袍。 说完，又指向刀柄上的水玉：“大家看到这块水玉和里面的小针了吗？这个可不是用来好看的。” 九公主闻言，嘴角微微翘起，冲着庆慕岚挑了挑眉毛。 庆慕岚闻言，拿起军刀的刀鞘一看，果然发现四个可以串绳子的窟窿。 解释完刀鞘，金锋从腿上把军刀拔了下来，首先指着刀背的锯齿说道：“这个锯齿就不多解释了，没有其他作用，就是当做锯子来用的。” 金锋却没有笑，而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也是它的作用之一，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如果遇到难事，能用水玉换钱，那就别舍不得，该换就换。” 镖师们听到金锋这么说，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庆慕岚撇了撇嘴，开口问道：“那是干什么用的？难道是让他们遇到难事，扣下来卖了换钱应急的吗？” 不少镖师听到这话，都笑了起来。 而金锋却毫不犹豫的交给了他们。 这让他们感受到了金锋的信任。 九公主和庆鑫尧找来的人，全都露出感激之色。 如今水玉的名声已经被传开，这么一小块水玉，绝对能卖一大笔钱。 “小针？”庆慕岚低头：“这个小针有什么用？” “大家把刀柄端平。” “慕岚刚才说的，不是水玉最大的用处。” 金锋没有去管台下众人的想法，继续说道：“这块水玉最大的作用，是它下边的这个小针。” 庆慕岚眼睛一瞪，赶紧学着金锋的样子，把刀柄端平。 九公主和庆鑫尧赶紧凑上去。 金锋在台上做示范：“这个小针叫指南针，等它停下来，会一直指着南方。” “真的假的？” “我的天，真的指着南边，这也太神奇了！” 庆慕岚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金锋：“先生，你怎么做到的？” 就连沁儿，也没忍住看过去。 小针缓缓停止，红色的一端，果然正对着南方。 不管在野外赶路，还是行军打仗，能够清晰的辨认方向，都有很大的帮助。 所以在金锋前世，指南针被称为四大发明之一。 “别问！” 九公主赶紧拦住庆慕岚，同时冲金锋摇了摇头。 如果金锋早点和她商量，九公主恐怕都不会让金锋把指南针装到军刀上。 可惜这把军刀是满仓在新车间做出来的，是第一次公开亮相，镖师都还没装备呢，九公主事前根本不知道。 九公主此时已经开始盘算如何运用指南针了。 这样的技术，怎么能公开？ 因为金锋已经把军刀发下去了，如果她下令收回来，金锋在镖师中的威信就会打折扣。 金锋本来想稍微解释一下指南针的原理，看到九公主摇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九公主此时有种把军刀收回，把指南针都扣下来的冲动。 不过最终还是压住了这个念头。 虽然党项和契丹早晚也能发现，但是能晚一天是一天。 金锋不解释，镖师们自然不敢追问。 指南针看起来神奇，但是原理很简答，也很容易仿造。 万一传到党项或者契丹，不就是资敌了吗？ 金锋倾斜刀柄，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上。 九公主想把军刀收回来的念头更强烈了。 庆慕岚和九公主等人都认为，指南针和锯齿就是这把军刀最大的不同了，结果看到金锋又把刀柄拧开了。 “这个刀柄上有个小机关，大家一拧一拉，就可以拉开。” 金锋的发明，每一样都可谓珍宝，而她看到金锋手里，足足有好几样东西！ 庆慕岚则没想那么多，也学着金锋的样子，把东西倒在手上，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金锋。 【作者有话说】 继续去写，大家可以明天再看 第673章 心疼 获取第1次 金锋首先从手里拿出一团细线和一枚小小的弯针。 “这不是普通的针线，不光可以用来缝衣服，还可以用来缝合伤口，如果真需要，也能用来钓鱼。” 金锋没办法跟镖师们解释细菌消毒之类的东西，不过还是提醒道：“不过在缝合伤口之前，一定要用火烧一下，否则容易生脓。” 九公主和庆鑫尧找来的人拿着线团，好奇的查看。 但是镖师们对于针线缝合伤口早已不陌生了，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在镖师们期待的眼神中，金锋又拿出来一个竹管做成的小哨子。 庆慕岚拿起哨子看了看，有点失望：“这不就是从响箭上拆下来的吗？” “小姐可别小看这个哨子，关键时候能救命。” 站在庆慕岚身侧的阿梅低声说道。 放进嘴里吹了两下，立刻发出穿透力极强的尖锐哨声。 “南边山高林密，大家万一走散了，或者遇到危险，可以用这支哨子来求救，平时你们也可以约定好暗号，用来联络。”m. “切，我还以为什么神奇的东西呢，原来就是个哨子。” 阿梅说道：“小姐不要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一直呼喊，非常消耗体力。” “这倒也是。”庆慕岚点头。 台上，金锋放下哨子，又拿起一枚药丸。 “一个小哨子，怎么救命？” 庆慕岚一脸怀疑。 “比如说有人在山里和同伴失散了，或者受伤了，有了这个哨子，会省力很多。” 针线、哨子、药丸，都不算什么稀罕东西，庆慕岚有些失望。 但是九公主却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就看到金锋拿出一根小木棒。 “这枚药丸是一位高医专门配制的，如果受了伤，一天服用一粒，可以解毒驱邪，消肿止痛，每把军刀配备了五颗。” 这种药丸是魏无涯专门为镖师配制应急的，至于用什么配的，金锋没详细询问，但是据周锦说，效果很好。 其实金锋培育的青霉素使用起来更方便，只不过他最近太忙了，还没来得及制作注射器和玻璃瓶，暂时没办法随身携带。 说着，金锋又做了个示范。 捏着火柴在刀柄上擦一下，一股白烟便升腾而起。 紧接着木棒就燃烧起来。 庆慕岚和镖师们也有样学样，把小木棒拿出来。 “这是火柴，用来生火的。” 金锋又拿出刀柄：“大家看到这个地方没有？用红色的这一头，在上面擦一下就能起火。” 在野外生存，经常要生火。 之前镖师们使用的都是火石、火折子或者弓钻之类的东西取火。 但是火石和弓钻取火都很难，有时候砸半天、钻半天，只有几个火星子。 金锋把火柴放在准备好的干草下边，点燃干草。 “这个好，这个好！” 庆慕岚激动的拍手。 “刀柄空间有限，能放的东西就这么多，是用来给大家应急的。” 金锋把刀柄复位，冲着台下抱了抱拳：“接下来就辛苦各位了！” “定不负先生期望！” 火折子倒是方便，但是火折子容易自燃，经常在使用者怀里燃烧起来。 总之，之前的取火方式，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而火柴就简单多了，轻轻一擦就能取火，使用起来比之前的各种取火方式都方便太多了。 “那大家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金锋点点头，跳下高台。 冲着九公主挑了挑眉毛，得意问道：“殿下，我这把军刀怎么样？” 镖师们整齐的抱拳回应。 “定不负先生期望！” 九公主和庆鑫尧的人见状，也跟着抱拳。 在理工男看来，这就是最值得炫耀的事情。 九公主虽然不是理工人，get不到金锋的兴奋点，但她心思玲珑，还是配合的点头称赞道：“非常不错，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军刀。” 作为朝堂争斗锤炼出来的表演高手，九公主神色自然，语气真诚。 在前世这把军刀算不上什么，在网上就能买到。 但是在大康做出这种军刀，金锋可没少费工夫。 几乎可以说代表了他目前最高的工艺水准。 “怎么了，不高兴？” 金锋小声问道。 心里也微微有些失落。 如果是之前，金锋这种钢铁直男根本无法察觉到异常。 但是现在他和九公主的关系比之前更进一步，对九公主也更加在意。 虽然九公主的神色语气都很正常，但金锋还是敏锐的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 “也不能说冒失……该怎么说呢？” 九公主把金锋拉到一旁，诚恳说道：“你刚才拿出来的这几样东西，在我看来全都意义重大，哨子、针线、药丸还好，特别是指南针和火柴，如果利用得当，能发挥出很大的作用，最不济，也能和水玉一样，赚来无数的银子。 可是你却就这么把它们白白送出去了。” 这种心情就像前世他费尽心力好不容易搭建好了一座模型，兴冲冲去找女朋友一起分享，结果却发现女朋友在应付他。 好在九公主比金锋前世女友的情商高多了，意识到金锋失落，并不是否认，而是微微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说不上不高兴，就是觉得你有点……冒失了。” “冒失？”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 “这难道还不严重吗？”九公主气鼓鼓说道：“本宫现在正觉得心疼呢，你还笑！” 九公主的话，让金锋想起了唐冬冬，两人在这一点上几乎一样，都巴不得把金锋的发明都捂起来，只留着自己用。 说到这里，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九公主，竟然难得的脸红了一下，低声说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刚才我真的想去找他们把军刀收回来……” 这一次她没有伪装，是真的很真诚。 金锋闻言，不由笑了。 再想到之前九公主扬着下巴看人的样子，金锋的心跳陡然快了两拍。 不再是之前那种高高在上，什么都不形于色的公主，更像是噘着嘴冲他撒娇的邻家妹子。 偏偏这个妹子嘴里还自称着“本宫”。 这样的九公主，让金锋突然觉得比平时多了一些烟火气。 下意识想伸手揉一揉九公主的脑袋，可是看到周围还有很多人，最终还是把手收回来了。 “来，再说个本宫给我听听……” 第674章 先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获取第1次 食、色，性也。 这是人类最原始的两种本能。 金锋不是圣人，又如何能够免俗？ 看到漂亮姑娘，他也会想入非非。 其实以他如今的地位，根本不缺女人。 如果愿意，不用去铁罐山，他都能夜夜笙歌。 可是金锋不想自己变成绿水山庄看到的那种人，沦为欲望的奴隶。 然而此时，九公主让金锋有种拉着她进屋的冲动。 九公主可是洞察人心的老手，金锋表现的又如此明显，她一眼就看出了金锋心里那点小九九。 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故意露出嫌弃之色：“咦，先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九公主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捂着嘴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一秒记住 然后冲着金锋挑了挑眉毛，眼神中满是揶揄之色。 “咳咳，别瞎说，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金锋下意识来了个否认三连。 被这么一打岔，心里的冲动也被冲散了。 甩开杂念，再次说起正事。 金锋愣了一下，自己也笑了。 这不是典型的不打自招么？ “别说了，本宫不听！” 九公主赶紧阻止金锋：“先生，天下间的事情都是会者不难，难者不会。指南针的原理对于你来说，可能非常简单，但是对于不懂的人，可能就难如登天。 “其实把指南针和火柴放进去之前，我也考虑过。” 金锋说道：“但是东西做出来，就是给人用的，指南针的原理其实很简单……” “明白了！”金锋点头：“的确是我想当然了。” 虽然尽量提醒自己，但是他现在的想法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前世影响，在认知上产生一些差异。 你不说，党项那边可能就需要很久时间才能摸索出来，你说了，可能他们就得到启示，很快模仿出来。 先生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但是他忽略了这个世界工业，还处于一个非常原始的状态。 如果他不说，其他人很可能和九公主说的一样，需要摸索很久，都发现不了指南针的秘密。 就像一个学过函数的大学生，本能会认为所有人都会乘法口诀表。 在金锋看来，指南针那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明白呢？ 这中间有上千年的历史，指南针技术一直掌握在汉人手里。 “你提醒得对，以后我会注意保密的。” 历史也证明过这点。 在金锋前世，黄帝时期就有关于指南针的记载，但是一直到北宋，指南针才通过阿拉伯地区传入欧洲。 九公主见金锋如此，终于放心下来。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军刀也发下去了，金锋便让队伍解散，各自回去休息。 金锋认真点头。 能够虚心听进去别人的批评和意见，也是他的优点之一。 九公主站在城墙上，低头看着绵延数百米的队伍，低声说道。 “这么多人，一定会的！” 第二天一早，队伍便从南门出发，开始了远征之旅。 “但愿他们能如愿带回来先生所说的种子。” 特别是庆鑫尧，足足派出了数百人。 在金锋的计划中，两个排的镖师会在大召兵分两路，一路去天竺，一路去交趾。 金锋同样充满期待。 随着九公主和庆鑫尧的加入，队伍比他计划中的人数多了好几倍。 每一路都错开时间，或者选择不同的路途。 这样成功的概率将会大大提升。 现在人手多了几倍，他就干脆把队伍分成了十路。 五路去天竺，五路去交趾。 九公主看着队伍消失在树林后边，回头问道。 “队伍都出发了，西川最近应该没有什么事，我想去都江堰看看。”金锋答道。 总共十路人马，只要有一路成功，那就算成功！ “先生，接下来去哪儿，回府吗？” 如果出错，后果就严重了。 不是金锋不相信魏大同，而是九公主昨天的提醒，让他明白每个人在认知上都有些差异。 都江堰已经开工有一段时间了，虽然金锋已经制定好了详细的施工方案，但还是想亲自去看看。 毕竟这个工程太重要了，可以造福大半个川蜀数千年。 而且金锋答应关晓柔回去过年，此时已进入腊月中旬，检查完都江堰之后，他还想着回去呢。 “去都江堰？”九公主沉吟一声，“那本宫也跟先生一起去看看吧。” 天知道魏大同是否完全领会了他的意思。 要是施工完毕，他才发现出了问题，那不是麻烦了吗？ 九公主摇头说道：“再说有你送的手套帽子，不会冻伤的。” “那好吧。” “最近天这么冷，去都江堰可不近，你手上的冻伤刚刚好了点，再跑一趟别再冻坏了。”金锋说道。 “京城都往返一趟了，不在乎一个都江堰。” 此时正值一年中最冷的时候，金锋等人全都裹得严严实实。 特别是九公主，身上穿着貂绒大袄，手上戴着金锋送的兔毛手套，头上也被帽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 金锋知道九公主的性格，一旦做出决定，很少会改变主意，便也不再多劝。 两人一起走下城墙，吃过早饭之后，便带着队伍出发，直奔都江堰。 和上次来时的荒凉萧索不同，这次还没到玉垒山，金锋就听到整齐的号子声。 “嘿哟嘿，嘿！” 这次不是很赶时间，一行人都是单人单骑，小跑着赶路。 一直到半下午，才终于赶到玉垒山外围。 有人在刨地，有人在往箩筐里装土，也有人挑着箩筐，喊着号子把土运走。 虽然是寒冬腊月，却让人感觉到一种热火朝天的气氛。 “嘿哟嘿，嘿！” 转过山脚，便看到密密麻麻的百姓，在山脚的平地上来来往往。 好像周围的温度都比别处更高似的。 不少百姓干着活，脸上都带着笑容。 很多百姓都只穿着单衣。 金锋甚至看到有几个百姓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沾满泥污的破裤子。 看向金锋的眼神，也更加柔和。 因为她知道，这一切的繁荣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带来的。 “如果大康处处都如同此地，何愁不能兴旺啊！” 九公主看着繁忙的工地，心生感慨。 如果不是他，西川城可能已经被丹珠踩在了脚下。 到那时候，百姓会遭遇怎样的灾难，光是想想，就让九公主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说】 昨天晚上写完之后，肚子饿了，看到家里有个菠萝再不吃就坏了，就啃完了，又喝了一碗中午剩的番茄汤，然后胃疼的欲仙欲死，一直到三点多才消停下来……我发现我不能立g，否则必定被打脸，我尽量写吧，抱歉了各位……去吃饭，然后继续写，争取不再出幺蛾子（握拳） 第675章 传说中的金先生 获取第1次 都江堰做工的百姓，主要来自周边几个县，之前对金川商会、镇远镖局和金川钱庄都非常陌生，很多百姓都没听过。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办理借粮手续，百姓们每天都能看到商会镖局和钱庄的旗子。 特别是钱庄的旗子，他们一看到就心生亲切。 毕竟是金川钱庄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以极低的利息借粮，让他们度过了难关。 接下来就是镇远镖局的黑旗。 灾荒之年，土匪的日子虽然也不好过，但是靠着往年积攒的存粮，他们也不至于饿死。 可是他们很不幸的遇到了张凉。 这年头，百姓们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土匪就算打劫，也刮不出什么油水。 土匪们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几个大当家凑起来一合计，几伙土匪便纠集到一起，组成了一支超过千人的大土匪队，铤而走险来打劫都江堰工地。 虽然在都江堰做工的百姓超过万人，但是土匪早就在百姓心目中种下了恐惧的种子。 都江堰虽然不在张凉返程的必经之路上，但是张凉试验兵法，派人从岷江乘船而下，来都江堰杀了个回马枪。m. 灭掉权贵培养的两伙土匪之后，顺带着把周边其他大大小小五六窝土匪也一起收拾了。 虽然大部分土匪都凭借熟悉地形逃掉了，但是他们的粮食却被张凉收缴了。 和长矛一样粗一样长的重弩箭矢，带着尖锐的呼啸，成排的飞入土匪群中。 在他们眼中凶神恶煞一般的土匪，稻草一般成排的倒下！ 然后无数拳头大小的石头，如同雨点一般，砸到土匪头上。 看到超过千人的大型土匪气势汹汹而来，百姓们都吓得一哄而散。 就在土匪即将冲到食堂的时候，镖师们出手了。 无数百姓们亲眼目睹了人生中最震撼的一场战斗。 其实镖师早就发现了土匪的存在，之所以让他们冲到食堂附近再动手，就是因为食堂前面有一片空地。 空地南边是河流，西边是食堂。 都江堰工程不是一天两天能结束的，所以这座食堂的用料很充足。 土匪聚集的山道上，到处都是成团的血雾！ 每一团血雾，都代表着至少一个土匪命丧黄泉！ 等到重弩和投石车攻击过后，镖师们排着两座整齐的方阵，上场了！ 其实这时候土匪还剩近千人，而镖师的两座方阵加起来，不过才一百多人。 但是就这一百多人，把近千土匪包围了！ 然后包围圈不断缩小，一个个土匪成为镖师的刀下亡魂。 百姓们运来了无数大腿粗的原木，一个挨一个搭建起来的。 土匪没有足够的工具，很难破坏。 镖师们只要堵住东边和北边，就把土匪困在了空地上。 谁要是敢偷懒，自然有镖师们收拾他们。 经过这件事，每当看到镇远镖局的黑旗，或者镖师的黑色劲装制服，百姓心里就觉得踏实。 所以当金锋他们绕过山角，出现在百姓眼前的时候，很多百姓都向他们投来友善的眼神。 当包围圈里的土匪人挨着人，实在没有缩小的空间了，土匪开始了投降。 领队的连长本来要杀鸡儆猴，却被魏大同阻止了。 魏大同把这群土匪送到了最危险的地段，干最重的活，但是每天的伙食只有百姓的一半。 “我当然知道他们都是镇远镖局的人，但是你平时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吗？” “那倒没有，这得有百十号人吧，全都骑着高头大马，估计来头不小。” “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金先生来了吧？” 也有不少百姓忙里偷闲，议论几句。 “这群人干什么的？” “你瞎呀，没看到他们打着镇远镖局的黑旗，穿着镖师服吗？” “那我就远远的给他磕个头。” “我也得磕一个，要不是金先生，我家今年也撑不过去！” “你们看，镇远镖局管事的迎过去了。”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要是金先生来了，我得好好感谢他，要不是他大发慈悲，我一家老小就饿死完了。” “人家金先生知道你是谁吗？你还没到跟前，就被镖师拦下来了。” …… 纯种战马在大康属于稀有物种，平时难得看见。 现在出现一支百人骑兵队，一下子吸引很多百姓的目光。 “魏大人好像也出来了！” “不会真的是金先生来了吧？” “小幺，你耳朵最尖，我给你挖土，你去听听是不是金先生？” “先生，殿下，远途而来，辛苦了！” 负责都江堰工地的镖师连长，冲着金锋和九公主抱拳行礼。 沁儿闻言，眉头微皱。 弄这么大阵仗，不是金锋喜欢排场，而是没办法。 九公主杀了那么多权贵，万一有谁家脑子一热，派高手来暗杀，或者收买土匪报复他们，没足够的镖师负责安全，那不是危险了？ 所以现在九公主和金锋出门，都是被镖师们围在中间。 不过沁儿也没多说什么。 她知道，金锋在镖师心目中的地位太重了。 别说九公主，就是皇帝来了，可能镖师也是先跟金锋打招呼。 九公主身份尊贵，按照规矩，连长应该把“殿下”放下金锋前边。 但是镖师却放到了后边。 这表示在镖师心目中，金锋比九公主更重要。 金锋跳下战马，和连长并肩而行：“这边情况怎么样？” “情况还算稳定……” 连长稍微落后金锋半步，给他汇报都江堰最近的施工情况。 不光镖师如此，在西河湾村，金锋和九公主一起出去，村民也是先给金锋打招呼，然后才是九公主。 沁儿已经有些习惯了，只是心里还有些不忿而已。 “你们才真的辛苦了。” “不光金先生，好像九公主也来了！” “公主？哪个？” “看样子，应该是那个穿着貂皮大氅的。” 在两人几步之外，就是干活的百姓。 他们虽然不敢凑上去偷听，但是金锋和连长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不少百姓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也确认了金锋的身份。 “哎呀，真是金先生来了！” 一时间，磕头好像会传染一样，以金锋和九公主所在的位置为中心，迅速向四周蔓延…… 确认了金锋和九公主的身份，不少百姓当即就跪在泥地里，冲着金锋磕头。 那些来打听情况的百姓不用过去，一看这个样子，就知道的确是金锋来了。 “大慈大悲的金先生，老汉给你磕头了！多谢你借给老汉粮食！” 【作者有话说】 感谢读者“拈花微笑”打赏。菠萝的事，我解释一下，昨天朋友来吃饭，带了两个菠萝，削好皮的那种，我觉得过夜可能会坏，可惜了，就吃了一个，然后胃疼起来，没有完成昨天的承诺，今天跟大家说明一下情况，不是想着卖惨求打赏……不过还是感谢“拈花微笑”的打赏，多谢支持！老板今年发大财！ 第676章 民心所向 获取第1次 “老人家快起来，大家也快起来！” 金锋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赶紧跳下路基，把一个老人拉起来。 “先生，您赶紧去指挥部吧，人太多了，拉到天黑也拉不完。” 镖师连长一边带人在金锋周围警戒，一边劝说道。 他之前一直在西川城跟着金锋，非常清楚金锋做过什么。 杀了那么多权贵，万一有人混在百姓中，趁着金锋靠近的时候来一刀，那就完了。 张凉绝对会扒了他的皮。 “先生，这里的确太乱，走吧。” 一向话不多的北千寻，也拉起金锋的胳膊。 这次筹粮赈灾，除了不忍心看到百姓冻死饿死，其实也有私心。 金锋想趁着这个机会，打响金川商会和金川钱庄的名气。一秒记住 有了名气，以后生意就好做了。 “好！” 金锋也明白连长和北千寻的担心是正确的，便没有反对，在镖师的保护下，重新回到路上。 回头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百姓，心里感慨万千。 钱庄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是朱玲珑从牙行买回来的，几乎全都未婚。 百姓们得知这个情况，天天都是来说媒的，弄的钱庄正常工作都无法进行了。 朱玲珑无奈之下，也想学着关晓柔的法子，找庆鑫尧走了个后门，把姑娘全都注册成了金锋的小妾，男伙计都成了家奴。 目前看来，他的计划非常成功。 百姓不光知道了金川钱庄，还对钱庄充满了感激。 如今在钱庄工作的姑娘和小伙都成了香饽饽，每天都有人找他们打听成婚了吗。 其实九公主和庆鑫尧也觉得朱玲珑说的有道理，可是金锋最终也没有答应。 朱玲珑无奈，只好让人在钱庄借粮的驻点挂上牌子，写着“再来说媒，影响钱庄正常工作者，取消借粮资格！” 百姓们现在就靠着跟钱庄借粮生活呢，这个牌子挂出来，终于没人再来说媒了。 这次金锋正好在西川，得知此事赶紧阻止。 “先生，财帛动人心，钱庄每天都和钱粮打交道，必须在自己人手里，大家以后都和您成了一家人，就没人会动心眼了。” 朱玲珑当时劝金锋：“反正您也不会真的把姑娘们怎么样，也不耽误她们正常上班，以后想成婚了，申请和离不就行了吗？” 不管为他修路架桥的百姓，还是为九公主修建水渠的百姓，其实都没有工钱。 只是一天管三顿饭，然后再发一点粮食抵工钱。 不是金锋贪婪，不想给百姓更多报酬，而是他手里的钱也有限，江南的粮价又节节攀升，他只能这样做，才能救活更多人。 这件事虽然不大，却让金锋感受到了百姓的赤诚。 大康没有机械，挖渠运土全靠人力，大家上工已经很累，如果不是真的感激，谁会再多事来说媒呢？ 今天发生的事，让金锋触动更大。 那还是他上大学时的工价，后来听说又涨价了。 如果有些技术，去做钢筋工、木工之类的技术工种，一天能挣三四百，四五百，自己包活，能挣更多。 在金锋看来，百姓现在干的活太重了，而自己制定的报酬又太少。 金锋前世为了多挣些钱，在暑假去工地做过临时工。 因为不会技术，只能做推水泥的小工。 虽然很累，但是一天有一百八十工钱。 回到路上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从大刘的马褡裢里拿出铁皮喇叭。 魏大同最近给百姓开会，都是用铁皮喇叭喊话，所以看到金锋的样子，都知道他有话要说，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乡亲们，大家都起来吧！” 来工地之前，心里还有些忐忑，害怕百姓骂他。 谁知道百姓非但没有骂他，还朝他磕头，甚至说他大慈大悲。 这让金锋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人家言重了，干活拿钱天经地义，你们干活了，就应该获得报酬，没必要这样的。而且挖水渠的粮食，是九公主殿下调拨的，金川商会只是代为发放。” 金锋说道：“说起来惭愧，我和殿下能力有限，你们干这么重的活，却只给了这一点工钱，我和殿下对不住你们！” “先生，您可不要这么说。” 金锋举着喇叭喊道：“我就是个后生，你们这样，不是折我的寿吗。” “金先生，要不是你，老汉我不知道死在哪里了，这是救命之恩，磕个头是应该的！” 之前金锋扶起来的老人抹着泪说道。 其他百姓也开口附和。 “先生，赶紧走吧，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镖师连长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向这边围来，着急说道。 老人连连摆手：“以前修路架桥挖水渠，都是徭役，不光没有工钱，还得自己带干粮带家伙，您不光管饭，还发粮给老汉，让老汉能养活孙子孙女，老汉活了大半辈子，真的是第一次见到您和九公主殿下这样的大善人啊！” “是啊先生，要不是您和九公主找我们干活，我们一家老小都饿死了！” “现在我和婆娘都在工地干活，自己能吃饱，还能挣粮食养活老娘和娃子。” 上次见到这种万民齐拜的场景，还是她跟着皇帝一起去祭祀，礼部和户部为了讨皇帝欢心，组织了过万的百姓一起参加，美其名曰“万民祈福”。 九公主心里很清楚，那次的万民祈福，其实就和一次徭役差不多，是礼部和户部强迫百姓去的。 事后说不定百姓怎么骂皇帝呢。 “走吧！” 金锋冲着周围百姓挥挥手，在镖师的保护下离开。 九公主跟在后边，看着金锋的背影，眼神复杂。 什么是民心所向？ 这就是民心所向！ 如果自己不是公主，如果皇帝不是自己老子，九公主绝对早劝金锋造反了！ 而此时不同。 百姓们跪拜金锋，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其实这次如果不是她阻止，金锋已经杀了县令造反。 这次她及时赶到，那下次呢？ 想要彻底断了金锋造反的念头，办法只有一个！ 把金锋变成自己人！ 想到这里，九公主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第677章 你俩说相声呢？ 获取第1次 百姓实在太热情，魏大同去迎接，结果连靠近金锋都做不到。 在镖师的保护下，金锋和九公主穿过重重百姓，抵达指挥部。 魏大同跟在后边，鞋都挤掉了一只。 “殿下，几日不见，您更有气度了，刚才那么混乱，下官鞋都吓掉了，殿下却面不改色，不愧是龙子凤女！” 到底是官场老油条，一进屋，魏大同的马屁就拍了上去。 但是九公主根本不吃这一套，直接问道：“施工情况怎样？” 魏大同愣了一下，赶紧答道：“回殿下的话，施工一切顺利，明天老臣陪殿下一起上玉垒山，在山顶用望远镜可以看很远。” “魏大人，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吧？” 金锋笑着拍了拍魏大同的肩膀：“九公主和其他权贵不一样，她是个实干家，以后有事说事就行了，没必要拍马屁，工作做好了，她自然会提拔你，工作要是做不好，你马屁拍得再响也没用。” 如今钟鸣小组就是金锋的眼睛和耳朵，西川城的负责人每天都会把当天的重要情报汇总到一起，向金锋报告。 “时间还早，不用等明天早上了，现在就去。”九公主说着站起身来。m. “殿下远道而来，不如先休息一晚？”魏大同劝道。 可是九公主根本不理他，径直带人出了门。 钟鸣小组的情报，也证明了金锋的眼光。 魏大同自从接手了都江堰工程，经常忙到大半夜，还在研究地图。 不光对工作认真，也舍得吃苦。 都江堰工程意义重大，金锋最近没空过来，就特意提醒钟鸣小组多关注。 魏大同作为项目负责人，自然也经常出现在情报中。 其实金锋之前就觉得魏大同这个人不错，所以才向九公主推荐他。 魏大同听完金锋的话，不由愣了一下。 然后郑重其事的对着金锋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先生指点！” 他已经习惯了官场上那一套虚伪的做派，像金锋这样直接说大白话的，非常少见。 钟鸣小组的人经常看到他一身泥污的在工地上跋涉，进行实地勘察。 如果硬说缺点的话，就是太圆滑，太喜欢拍马屁了。 金锋知道，大康的官场风气如此，魏大同当了半辈子转运使，拍马屁几乎成了他的本能。 其实魏大同也算是个实干派，经常跟着船队东奔西跑，所以才会对周围水域如此熟悉。 金锋刚才的一番话，让他想起了自己刚刚当官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不到二十岁，在转运司做个小调度员，但是每天都意气风华，经常思考以后自己升了官，应该如何造福天下苍生。 金锋这种直白的提点，在官场上可以称得上罕见。 不是交情极为深厚的自己人，不可能这么做。 魏大同和金锋接触其实并不是很多，不知道他平时说话方式就这样，被金锋的“真诚”感动的不行。 没办法，他只好学着逢迎拍马，讨上司欢心。 学会同流合污之后，他终于融入了官场这个圈子。 加上家里有些关系，熬到前些年，终于熬到了转运使，成了金马河转运司驻点的最高领导。 可是随着做官的时间越来越长，魏大同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多么可笑。 他接触到的所有官员，要不想着怎么捞油水，要么就得过且过，敷衍了事。 他想认真做事，反而成了异类，还会被排挤。 九公主并没有高兴，好像还有点生气了…… 金锋的提点，让魏大同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了，也知道以后该以哪种态度面对九公主了。 平时只要西川城不去人，他就是最大的，终于不用再逢迎拍马了。 但是这种习惯已经养成，一见到九公主，就不由自主的想说几句好听的，讨九公主高兴。 结果却和金锋说的一样，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因为最近经常在玉垒山上观测周边，魏大同就让人在山顶修建了一个茅草屋，有时候懒得下山了，就在山上对付一夜。 此时九公主就站在茅草屋前，看着下面。 “殿下，望远镜！” “先生请！” 魏大同让到一侧，让金锋先走。 金锋笑了笑，也没客气，走出房门。 此时的玉垒山下，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如同蚂蚁一般，挖掘搬运着山石泥土。 在他们脚下，水渠已经有了雏形。 “殿下，玉垒山就是一道屏障，西侧常年发大水，东侧又常年干旱成灾，先生的计划就是在玉垒山比较薄的地方，凿出一个大洞，把江水引到东边来，这样不光解决了西边的洪灾，也解决了东边的旱灾，两全其美！” 魏大同从怀里掏出望远镜，小心翼翼递给九公主。 九公主接过望远镜，熟练的调整望远镜，查看各处。 金锋也手搭凉棚，眯着眼睛往下看。 金锋苦笑着打断魏大同的话。 看来这个毛病，一时之间可能改不掉了。 “先生，我这可不是捧你，是真的佩服。我在转运司当差那么多年，每年不知道要在金马河上跑多少遍，对于水患一点办法没有，先生只来一趟就解决了，不是聪颖绝伦是什么？” 魏大同看到九公主看得差不多了，便在旁边解说。 说着说着，老毛病忍不住又犯了，拍起了金锋的马屁：“金先生真是聪颖绝伦啊……” “魏大人，你再捧，我就飘起来了！” 魏大同偷偷瞟了一眼九公主，又瞟了金锋一眼，赶紧点头附和道：“其实下官佩服的不光是先生的聪颖，还有他的胆气和魄力，当初在大蟒坡，那么危险，先生和殿下都没有后退一步，实为我大康军人之典范！” “对，先生不光聪颖，有胆气，有魄力，还很谦虚。”九公主竟然又跟了一句。 “殿下说得太对了！” 魏大同一脸认真的说道。 “先生的确聪颖，本宫也极为佩服！” 九公主跟着说道。 “原来你好这一口……” 魏大同觉得自己终于找到讨九公主欢心的窍门了，语气夸张的附和道：“什么叫淡泊名利，先生这就叫淡泊名利！” “你们俩搁这儿说相声呢？” 魏大同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拍手说道：“而且先生目光远大，有治国之才，不去朝堂实在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本宫请他去做国师，他却不愿意！” 九公主一脸遗憾的摇头。 金锋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满脸黑线：“赶紧说正事，山上这么冷，说相声下去找个暖和点的地方说行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睡眠日哦，大家晚安，明天继续 第678章 这就是缘分吧 获取第1次 “先生，说相声又是什么？” 九公主好奇问道。 她现在已经习惯，金锋嘴里时不时蹦出来的陌生词汇。 “你们俩刚才那样，一唱一和的讲笑话，就是说相声。”金锋答道。 “先生，我和殿下可没在讲笑话！” 魏大同一脸正色说道：“我是真的佩服先生……” “赶紧说正事，要不然我真走了！” 金锋瞟了魏大同一眼：“老子巴巴跑山顶上来，吹着冷风听你胡诌呢？” 谁都愿意听好听的，金锋又不是喜欢被人指着鼻子骂的受虐狂，自然也不能免俗。 关键是魏大同和九公主表现太夸张了。 说到正事，魏大同也不再嘻嘻哈哈，伸手指着玉垒山一处地方说道：“殿下请看，在那边！”一秒记住 “先生不是要凿山引水吗，怎么那边没有人动工？”九公主问道。 “东边的水渠还没修好，如果现在把山凿穿，水来了没地方排，先生说等水渠挖得差不多了，再开始凿山。”魏大同解释道。 魏大同摆明了在拍马屁，九公主则是在拿他开涮呢。 “行了魏大人，说正事吧，要不然先生真的走了。” 九公主终止了这个话题，问道：“先生说的宝瓶口的位置在哪儿呢？” “我原本也是和殿下一样的打算，但是先生说他有办法开山，让下官先集中人手修建水渠。”魏大同说道。 “先生准备用什么办法开山？”九公主转头看向金锋。 “用炸药！我已经安排炸药车间加班生产，也让满仓制作可以打石头的钻头，等做好后就可以在大石头上打孔，然后把炸药塞进去，这样就能把石头炸开。” “挖山应该需要很久吧，不能同时开工吗？”九公主问道：“水渠挖好再开始凿山，明年夏天前能来得及吗？” 夏天气温高，容易有大雨和暴雨，每年的水患基本都集中在夏季。 九公主担心赶不上明年夏天雨季，川蜀再次遭灾。 金锋答应他们，平时他们做工也结算工钱，可以托镖师送给指定的人，老实本分的做够足够数量的炸药，还可以带家人来看他们。 死囚们也算死里逃生，对于这个结果非常满意，目前都在老老实实做工，尚未发现逃跑情况。 其实就算他们想跑也跑不掉。 金锋没有隐瞒，回答道：“这样一来，百姓就不用拿铁锤一点点去凿山，只要把炸碎的石头清理走就行了，速度是不是快得多？” “这倒是个好办法！”九公主微微点头。 当初在西川大牢里提出来的死囚，被金锋带回金川之后，安排到了一处隐秘之地，专门制作炸药。 “炸药是什么？”魏大同问道。 “手雷就是用炸药做成的。”金锋解释道。 “原来如此！” 制作炸药的地方，地形比满仓的新车间还要险峻，三面陡崖一面临靠嘉陵江，进出都要靠船，而且有足足一个排的镖师镇守。 这个排的镖师几乎都是最早两批的老兵，也是金锋除亲卫队之外，最信任的人。 前段时间那么缺人手，金锋都没有动那个排。 “一颗手雷当然炸不开，那一百颗，一千颗呢？” 金锋说道：“而且我也没想着一次就把玉垒山炸塌，而是每次炸一部分，等百姓清理完碎石之后，再炸一部分，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先生言之有理。”魏大同点头。 魏大同恍然。 他在大蟒坡见过手雷爆炸的威力，却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更不知道手雷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 “先生，我承认手雷威力很大，但是能炸开玉垒山吗？”魏大同又问道。 炸药车间所在的位置，除了金锋和镇守、往返运输的镖师之外，只有关晓柔和张凉知道，连唐小北和九公主都不清楚在哪里。 不仅如此，金锋依旧专门为运送炸药，制定了严格的流程。 按照流程，镖师去运送原料和拉走成品，必须把船停在距离岸边较远的地方，只派小船上岸。 “那先生手里的炸药够炸开玉垒山的吗？”九公主问道。 炸药就是一头危险的猛兽，如果被放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除了以工钱和亲人探望安抚死囚，金锋也对看守炸药车间的镖师下达了死命令，一旦有人想跑，就地击杀。 哪怕是死囚，金锋也没有为了产量，让他们冒险，而是以最安全的方式进行实验和生产。 炸药车间成立这么久，没有发生过一次伤亡事件。 也可能因为这个原因，让死囚们感受到了金锋的善意，所以一直以来都很老实。 运送过程中，也有严格的要求。 “不太够，”金锋摇头：“不光炸药不够，钻石头的钻头也还没做出来，所以我才让魏大人先集合百姓修建水渠，等炸药攒够了，钻头做出来了，再集合人手专门来玉垒山清理碎石。” 金锋不是那种漠视人命的权贵。 “在那边……” 魏大同又开始给九公主讲解飞沙堰和分水鱼嘴的位置和原理。 一行人在玉垒山顶一直待到傍晚，才开始下山。 此时死囚们对于炸药已经颇为熟悉，基本达到了流水线作业的标准，金锋这才传信回去，要求他们增加产量。 “那行，本宫等先生的好消息。” 九公主微微点头：“魏大人，那先生说的飞沙堰和分水鱼嘴呢，在哪里？” 魏大同马上意识到两人有话要说，赶紧放慢脚步，和两人拉开距离。 大刘虽然也很想听听金锋和九公主说什么，但是看到沁儿威胁的目光，只好讪讪的带着镖师也落后几步。 很快，九公主和金锋身边只剩下沁儿和北千寻两人。 实地勘察比在沙盘上观看更直观，九公主在魏大同的讲解下，对都江堰工程有了更深的了解。 也更加佩服想出这个办法的金锋。 下山的路上，九公主看着开始散工的工地，故意落后几步和金锋并肩而行。 九公主这才轻声说道：“先生，你知道吗，本宫觉得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你。如果不是先生，本宫真不敢想川蜀今年会变成什么样子，大康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殿下你言重了，”金锋笑着说道：“其实我也很庆幸遇到了殿下，如果不是殿下，我现在可能已经沦为匪寇了，也做不成现在的事。” “可能这就是先生说的缘分吧。” 九公主拢了拢耳边的发丝，转头朝着金锋莞尔一笑。 第679章 金川歌舞团 获取第1次 等金锋他们回到山下，天已经擦黑。 百姓已经吃完饭，聚集在空地上，围着篝火默默等待。 “他们不去休息，在这儿干什么呢？”金锋问道。 “金川歌舞团今天要来这里表演，大家都在等着看歌舞呢。” 魏大同解释道。 “青鸢来了？”金锋一愣。 当初庆鑫尧把青鸢和一群舞女送给他，金锋没其他办法安排，就让青鸢成立了一个舞蹈队。 最开始金锋只是想给舞女们找点事做，谁知道青鸢她们的表现，远远超出了金锋的期待。 舞蹈队表演的舞台剧，极大的安抚了那些脸上有烙印的难民，很多打算寻短见的姑娘，看了舞台剧之后，重拾了活下去的信心。 后来小玉察觉到舞蹈团的舞台很适合舆论宣传，就找到青鸢和陈文远，定制了一些故事，专门用来宣传西河湾村，宣传金锋的理念。 为了达到最好的宣传效果，小玉要求舞蹈团不光要去镖局和各个工厂演出，还要不定期的抽空去金川各地的乡镇表演。m. 于是金锋就保留了舞蹈队，还正式更名为金川歌舞团，由青鸢担任团长，当初在大蟒坡写话本的陈文远担任副团长，兼任总编。 舞蹈团的主要工作，就是为镖局和各个工厂进行慰问演出。 但是歌舞团一般都在金川活动，金锋还真不知道她们来了都江堰。 “青鸢姑娘来这边有一阵了，每天都在各个工地表演，今天这是第二次来都江堰工地了，大家都盼着呢……” 大康几乎没有娱乐，舞蹈团表演的故事又贴近百姓生活，深受百姓的欢迎，每次外出表演，台下都是人山人海。 很多百姓都翻山越岭走十几里甚至几十里，就为了看一场歌舞团的表演。 看到金锋，青鸢眼睛一亮，让舞女们上台表演，自己则带着陈文远夫妻俩快步走了过来。 如今的青鸢比之前自信多了，也和金锋算是熟悉了，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魏大同正说着，不远处的帐篷掀开了，一大群莺莺燕燕走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青鸢。 双方见礼结束，金锋再次问道。 “都江堰工地还没开工，我们就来了。”青鸢答道：“每个工地我们都表演过一轮了，今天开始第二轮。” 但是发现九公主站在金锋身侧，没有敢造次，和陈文远夫妻一起，规矩矩行了一礼：“见过殿下，见过先生！” “青鸢，陈公子，嫂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陈文远笑着说道：“小玉妹子说，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我们必须要来好好慰问慰问。” 金锋闻言，大概明白了小玉的打算。 “这么早？”金锋一愣。 “是啊，得知先生和殿下要修建都江堰，村里都可激动了。” “是陈公子专门为都江堰写的新本子，叫《都江风云》。” 青鸢找助手拿来一沓稿纸，递给金锋。 这是帮他宣传，收揽民心呢。 对此，金锋并不反对，微微点了点头，问道：“今天要表演什么故事？” 在故事里，金锋为了修建都江堰，散尽家财，和关晓柔、唐小北三人连过冬的衣服都舍不得买，都穿着带补丁的衣服，连肉都不舍得吃了。 九公主也把皇帝赏赐的玉佩、首饰什么的都卖了，把钱交给金锋，让他买粮赈灾。 金锋没有看正文，只是看了个大纲。 这个故事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以这次修建都江堰为背景，讲述了他和九公主、庆鑫尧三人为了推动都江堰建设，冒了多大的危险，付出了多么巨大的牺牲。 金锋看的哭笑不得。 他终于知道百姓为什么见了他和九公主就磕头了。 庆鑫尧的戏份倒是不多，可能因为陈文远和他不熟吧。 “陈公子，你这话本也太夸张了。” 陈文远笑着说道：“这样写，才更能调动百姓的情绪嘛！” “我觉得陈公子这么写没什么不对。” 照陈文远这么写，他也太伟大了，他都有点儿感动。 “先生，还是你跟我说的，艺术来源于生活，但是要高于生活。” 的确，百姓需要希望。 这样才能保证社会的正常运转，保证各种项目的顺利进行。 九公主说道：“百姓们现在过得太难了，咱们得给他们一些希望，让他们知道，还是有人在为他们努力的。” 金锋深深看了九公主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转头看去，原来是舞台剧表演已经开始了。 “先生，殿下，你们要去看看吗？看的话，我让人在舞台附近搭个棚子出来。”魏大同问道。 如果百姓都觉得他们被抛弃了，看不到任何希望，很可能落草为寇，甚至去造反。 几人聊着天，后边突然传来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他们脸皮再厚，也没办法坐在台下，看歌舞团吹捧自己的故事。 “我们跑一下午，现在还没吃饭呢，赶紧弄点东西吃吧，快饿死了。” “不用了！” 金锋和九公主不约而同的同时摆手。 “不用了！” 金锋闻言，不由想起了在绿水山庄看到的猴头宴，心里不由一阵恶心，摆手说道：“把猴子放了，让后厨随便准备一些饭菜就行，殿下觉得呢？” 金锋见魏大同还想再劝，便岔开话题。 “看我这记性，”魏大同拍了拍脑袋，“殿下、先生，你们先去休息一下，我现在就去安排，前几天有人在山里抓住了几只猴子，我都给两位留着呢。” “那行，我现在就去把猴子放了。” 魏大同赶紧跑去通知厨房。 九公主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反对金锋，何况台上正在表演她和金锋为了修建都江堰，日子过得如何清苦呢，要是百姓扭脸发现他们在吃猴头宴，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点头表示同意。 做工的百姓和镖师，都挤在帐篷里。 魏大同和镖师连长，一个是这个项目总指挥，一个是镖师指挥官，倒是各自分到了一个小院子。 都江堰周围之前一片荒芜，现在虽然热闹了，却也没多少建筑。 除了食堂之外，只有三排木屋小院。 可是外面舞台剧还在继续，每隔一两分钟就会传来一阵掌声，吵得他实在睡不着，只好点起油灯，坐回书桌前。 跑了一天，金锋有点累了，回到小院就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现在九公主和金锋来了，两人就把院子让了出来。 舞台剧一直到夜里九点多才结束，可是金锋此时图纸画到一半，只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继续伏案工作。 等图纸画好，已经是半夜。 正准备睡觉，突然听到值班镖师的声音：“谁？站住！” 第680章 你是否有事瞒着我？ 获取第1次 金锋暂时居住的小院门口，守门的几个镖师同时警戒起来。 还有两个镖师握住弩弓。 如果情况不对，他们会立刻发射响箭。 “是我！” 沁儿从黑暗中走出。 认出是沁儿，镖师们都放松下来。 但是握着弩弓的镖师，手指依旧扣在扳机上。 “沁儿姑娘，你怎么这么晚来了？” 镖师班长问道。 “殿下有事要找先生商议。” “殿下？”m. 镖师们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九公主和珠儿一起走了过来。 不说九公主的身份，光说九公主和金锋的关系，镖师们也不好阻拦。 但是镖师班长想了一下，说道：“殿下赎罪，实在是太晚了，我去看看先生睡了没？” 镖师这才把门让开。 “你们在门口等着。” 沁儿正准备发脾气，后边的房门打开了。 金锋走出来，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九公主，然后冲镖师说道：“魏大哥，让她们进来。” 沁儿和珠儿同时答应一声，替金锋关上房门，然后两人一起走出小院，和镖师们一起守着大门。 木屋都是临时搭建的，比较简陋。 九公主回头交代一声，自己则走进屋子。 “是！” 金锋不等九公主坐下，便着急问道。 在他看来，九公主肯定有极为要紧的大事，否则不会半夜来访。 进门是一间会客办公的堂屋，里面一间不到十平方的卧室，仅此而已。 “殿下这么晚过来，有什么急事吗？” 金锋不由愣了。 大康礼法森严，别说公主，就算普通人家的姑娘，半夜找男人聊天也不合适。 但是九公主却不慌不忙，随意坐到桌前，笑着说道：“没有什么急事，就是睡不着，看到先生的屋子还亮着灯，想来找先生聊聊。” “来找我聊天？” 九公主从桌子上抽出一张图纸。 图纸上画得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记号，可惜九公主一点也看不懂。 不过金锋也没多说什么，随意找了个话题：“刚才外面的确挺吵的，我实在睡不着，干脆起来画图好了。” “先生画的这是什么？” “你等我一下，我给你看个东西！” 金锋说着去把烧水的小炉子搬了过来，然后又把小水壶坐到炉子上。 说到图纸，金锋马上精神起来，拉过板凳坐到九公主左手边，兴奋说道：“殿下，我跟你说，这可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东西！” “怎么个厉害法儿？” 九公主本来意兴阑珊，但是听到要“见证奇迹”，也不由自主打起精神，顺着金锋的手指看向茶壶盖。 噗！ 拔开通风口，水壶里的水很快烧开了。 金锋找来一个木塞，塞住壶嘴，搓着手说道：“殿下，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金锋兴奋的直搓手。 “挺有意思的。” 茶壶盖被水汽顶开。 “哈哈，有意思吧？” 相对于茶壶盖，九公主更想打开金锋的天灵盖，看看他脑子里是不是有铁。 金锋就算再直男，也看出了九公主的敷衍，赶紧解释道：“殿下，你可别小瞧这东西，利用好了可以改变整个天下的格局！” 九公主配合的点点头，但是脸上却满是失望。 闹半天，金锋说的奇迹就是这个…… “殿下，这是一种物理现象，等我把东西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金锋说道：“到时候把这东西装到船上，只需要三四天，就能从东海回到川蜀！” “一个小茶壶，可以改变天下格局？” 九公主觉得金锋更扯了。 金锋却说把这个茶壶装到船上，三四天就能回来，这不是胡扯吗？ 但是她知道金锋的性格，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已经有了很大的把握。 九公主的表情再次变得严肃起来。 东海到川蜀千里之遥，而且一路都是逆水，盐商们运一次盐回来，通常需要几个月。 金锋从图纸堆中，抽出来一张，指着给九公主讲解。 这张图纸算是概念图，比较形象，加上金锋的讲解，九公主很快就明白了蒸汽机的基本原理。 “先生，这个茶壶真有那么厉害？” “这个茶壶当然不行，需要把它放大改进……” 前世18世纪，欧洲的蒸汽机还处于摸索阶段，装备了蒸汽机的船只就可以达到每小时十几海里的速度。 以金锋的机械知识，绝对碾压当时欧洲的工程师。 “这东西力大无穷，而且永不疲倦，用它来推船，一个时辰轻轻松松可以前进数十里，一天下来就是几百里，甚至超过千里！” 金锋说道：“我说三四天回来，都是保守的说法，真要是遇到急事，两天两夜说不定就能赶回来！” “真是太神奇了！” 九公主听完，赞叹不已：“真希望能看到先生做出这样的神物！” 他造出来的蒸汽机，也绝对会比当时的欧洲更加先进。 如果只是一味追求速度的话，金锋还能造出更快的。 “明年的现在……” 九公主脸上浮现一丝失落。 “别急，我已经让满仓改进机床了，最多明年的现在，我就能把蒸汽机弄出来！” 金锋自信说道。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金锋的心跳不争气的加快了两拍。 或许为了掩饰，没话找话的问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大半夜的，怪瘆人的。” 但是金锋正在看图纸，没有发现。 等金锋抬头的时候，九公主脸上的失落已经不见了，只是怔怔的盯着金锋。 这下金锋就算是再钢，也明白了九公主什么意思。 但是他却没有动。 结果话音刚落，手又被九公主抓住了。 九公主低着头站起来，拉着金锋往里边的卧室走。 他相信九公主最后早晚是他的。 但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他和九公主的关系一直没有突破最后一道关卡，每次到最后关头，九公主都会阻止他。 金锋也不愿强迫九公主，便没有勉强。 九公主发现金锋没动，使劲拉了两下，结果金锋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先生这是何意？”九公主转过头来，又羞又愤。 “舞阳，你是否有事瞒着我？” 第681章 本宫叫沁儿进来了！ 获取第1次 “舞阳，你是否有事瞒着我？” 金锋盯着九公主问道。 九公主不管相貌身段，还是气质仪态，都是上佳之选。 加上公主的身份，要说金锋不馋得慌的是假的。 九公主现在自己送上门来，按理说金锋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他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先生要是不愿意便罢了！” 九公主松开金锋的手，转身就走。 她本以为金锋会拦住她，结果金锋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下九公主真的生气了。 她早就知道金锋在感情上是个怂货，所以两人之间一直是她主动。m. 可是她好歹是公主，也是有尊严的。 九公主挣扎了几下，见没挣开，也就放弃了，气呼呼说道：“给本宫松手！” 金锋压根没接茬，而是把九公主在自己怀里转了个身，盯着她的眼睛问道：“舞阳，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九公主装作听不懂。 现在都主动到这个地步了，结果金锋还是和木头人似的不为所动！ 这让九公主觉得很委屈，甚至有些愤怒。 可是就在她准备伸手去开门的时候，金锋从背后抱住了她。 “呃……” 其实金锋心里大概也是这么猜测的，但是没想到九公主一下子说了出来。 这让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别装糊涂，你知道我什么意思！”金锋问道。 “本宫看上你了，想让你做驸马，这样你就不会造反，不会和本宫成为敌人了！你想听的是这个吗？” 九公主赌气似的喊道。 不但没松手，反而搂的更紧了，耍无赖似的摇头：“不放！” “赶紧放开，要不然本宫喊沁儿进来了！”九公主说道：“本宫觉得，沁儿肯定会很乐意揍你一顿！” “还威胁我！” “放开本宫！” 九公主狠狠瞪着金锋。 金锋一时之间分辨不出她是真的生气了，还是欲擒故纵，但是他知道不管是哪种情况，这时候都不能松手。 金锋一脚踢开板凳，抱着九公主走进卧室。 …… 第二天早上，金锋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金锋一听，直接把九公主整个抱了起来。 九公主刚准备喊人，嘴就被堵住了。 伸手在金锋腰上掐了几下，整个人都变成了烂泥似的，瘫在金锋怀里。 “睡完了就走，真是渣女！” 金锋嘀咕一声，重新闭上眼睛。 昨天夜里和九公主折腾后半夜才睡，金锋有点儿没睡够。 转头看向旁边，九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想起昨晚的种种，金锋恍如梦中。 但是崭新的被子上，还有九公主特有的味道，枕头下边还有九公主遗落的簪子，都在证明昨晚并不是一场梦。 白班镖师例行公事问道。 “呃……算是有吧。” 夜班镖师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院子门口，大刘嘴里叼着包子，斜斜靠在门框上。 白班镖师已经吃过早饭，正在和夜班镖师交接班。 “昨晚可有异常？” 夜班镖师问道。 “咳咳！” 大刘闻言，差点被包子噎死，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算是有吧？” 大刘嘴里嚼着包子，皱眉问道。 “昨晚九公主殿下半夜来了，一直待到天快亮才走……这算异常情况吗？” “熄了。” “灯都熄了，还能说什么事？这摆明了是睡到一起了！” 大刘白了镖师一眼，感慨道：“还是先生厉害啊，殿下都来倒贴……” 把包子往怀里一塞，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八卦之光，一把抓住夜班镖师班长：“你说九公主昨晚在先生这里过夜了？” “沁儿说九公主找先生有事，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过夜……” “他们夜里熄灯了吗？” “你们给我记着，昨晚的事，谁要是再敢乱嚼舌根，下场就跟他一样！” 沁儿警告一声，黑着脸走了。 “这位姑奶奶来了，你们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大刘捂着眼睛喊道。 正说得高兴呢，突然看到对面的镖师不断给自己使眼色。 大刘下意识转头，然后便看到一个拳头飞速变大。 好嘛，左边的熊猫眼还没好利索，右边又跟上了。 大刘摆了摆手，但还是没忘记交代镖师：“昨天的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谁敢说出去，我饶不了他！” 他虽然八卦，却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九公主身份特殊，现在不明不白跟了金锋，要是被朝堂权贵知道了，恐怕又是一场风波。 “我给你挤眼睛，眼睛都挤瞎了，你也没看见啊！” 对面镖师无奈说道。 “真是晦气，一大早就挨了一拳。” 其他镖师纷纷也赶紧正色点头。 “一群兔崽子！” 大刘揉着眼睛走进院子。 所以这件事必须控制住，不能外传。 这也是他这个亲卫队长的本职工作。 “大刘你就放心吧，只要你不说，我们谁都不会说。” 金锋非常不厚道的笑了。 “先生，我跟你说，这次你必须要给我算工伤！” 大刘委屈不已：“凭啥好处都让你占了，我跟在后边挨揍？” 金锋听到外面有动静，便穿衣起床。 正准备问问怎么回事，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了大刘。 “大刘，你这造型很别致啊！” 大刘一脸悲愤道：“沁儿从小就有大内高手指导，我就算练一辈子也不可能打过她！” “知道打不过，你还去招惹她？” 金锋拿过牙刷，一边舀水，一边笑话大刘。 “有胆子你去沁儿面前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金锋斜了大刘一眼：“自己学艺不精，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还好意思来我这儿抱怨，我要是你，就发愤图强，好好练武，等沁儿打不过你了，你不就可以报仇了？” “先生，你这么说话良心不会痛吗？” 金锋笑着安慰大刘。 大刘把刷牙用的盐巴递给金锋：“我不管，这次必须给我算工伤。” “行，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我个人出二两银子，算给你抓药了。” “我哪里敢招惹这位姑奶奶，还不是你睡了九公主，她拿我撒气呢！” 大刘正准备说话，看到朱玲珑母女俩进来，便闭上了嘴巴。 “嬢嬢，玲珑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第682章 难题 获取第1次 朱玲珑可以说是金锋麾下，近期最忙的人。 金川钱庄近期遍地开花，所有工地都能看到钱庄的驻点。 朱玲珑作为钱庄负责人，这些天就没停过，在各地来往奔波。 虽然金锋在很久以前就跟她说过自己的构思，朱玲珑也早就开始针对性的挑选、培训帮手。 但是钱庄发展的速度远超金锋和朱玲珑的预测，现在川蜀中部、西部地区，几乎每个县都要设立网点，她就算关闭了西川城的总店，人手依旧不够。 她来找金锋，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 金锋听完朱玲珑的讲述，问道：“玲珑姑娘，你需要多少人？” “先生，不需要能写会算，只要认称，能打下手就行了。” 朱玲珑答道：“目前工地的业务，基本都是最简单的借贷和汇算，远远低于我在西川城的要求，所以绝大多数伙计都能独自支撑一个网点，所以我准备把人手打散，把每个网点的伙计分散到各处，然后再另外找人帮他们称粮给百姓就行了。” 金锋露出恍然之色。 “当然是越多越好。”m. “玲珑姑娘，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 金锋苦笑道：“这一时半会儿的，我去哪儿给你找那么多能写会算的人？” 金锋思忖片刻，开口说道：“嬢嬢，你们等一会儿，大刘，去把钟铃儿叫来！” “是！”大刘转身跑了出去。 很快，带着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如今每个钱庄网点，都有好几个伙计。 朱玲珑准备把这几个伙计打散，这样一个网点就能变成几个网点。 “玲珑姑娘，你说的这个办法可以。” 朱玲珑赶紧行礼。 在金川商会成立之初，广元可以说是商会总部，意义重大。 能在那时候担任广元的负责人，绝对是金锋和唐小北的心腹。 “玲珑，我给你介绍一下。” 金锋指着女子说道：“这位是钟铃儿钟姑娘，是小北招募的第一批女掌柜中的佼佼者，能力很强，之前一直在广元担任商会负责人，最近我这边忙不过来，小北就把她调过来帮忙。” “见过钟姑娘！” 钟铃儿赶紧回礼，同时好奇的打量着朱玲珑母女。 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金锋要大力扶持金川钱庄，朱玲珑作为钱庄负责人，地位可以说和唐小北这个商会总掌柜相当。 而且她掌管钱庄，可以说是金锋的财务大总管，重要性可想而知。 “钟姑娘，这位是金川钱庄负责人，朱玲珑姑娘，这位嬢嬢是她母亲，两位都非常厉害。” 金锋又指着朱玲珑和朱陈氏，给钟铃儿介绍。 “见过嬢嬢，见过朱姑娘！” 后来谢喜光被九公主干掉，唐小北也没让钟铃儿回广元，而是让她来西川给金锋帮忙。 随着麾下产业越来越多，金锋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很多时候都被杂事纠缠。 钟铃儿的工作，就是帮金锋理清各种杂事，按照每件事的轻重缓急，列成表格交给金锋。 “铃儿，钱庄发展太快，人手不够，商会这边能不能配合一下？”金锋问道。 随着金川商会规模不断扩大，京城、西川和江南的重要性越来越高，广元网点的重要性不断降低，钟铃儿这个人才继续留在广元，就有些屈才了。 前段时间新任郡守处处为难，关晓柔把钟铃儿调回西河湾。 想了一下，回答道：“如今川蜀每个县府都有咱们商会的网点，每个网点临时抽调几个人去帮钱庄应急，应该问题不大。” “川蜀所有县府都有网点？”金锋微微一愣。 他都不知道金川商会发展到如此规模了。 说白了，她现在就是金锋的私人助理。 虽然钟铃儿来的时间不长，目前还在熟悉工作阶段，但是金锋依旧觉得轻松不少。 比如现在，金锋根本不知道金川商会有多少网点，有多少伙计，但他只是说了朱玲珑的想法，钟铃儿便明白了金锋的意思。 金锋交代道。 “明白！” 钟铃儿点头答应。 不过随即就想明白了。 如今香皂已经成了青楼必需品，每个县府都有青楼，每个青楼都需要香皂，那自然每个县都有金川商会网点了。 “既然如此，你们俩对接一下，一切以赈灾为重，让商会方面全力配合。” 朱陈氏说道：“咱们现在开销太大了，每天放出去的粮食不计其数，老身还听说，京城那边的拍卖会最近一直被打压，江南的粮价又一直在涨，您现在还要扩大钱庄借贷规模，老身恐怕您和殿下的粮食，撑不到明年新粮下来啊。” “嬢嬢说的问题的确存在，可是没办法，先让更多百姓撑过冬天再说吧。” 金锋摇了摇头，无奈说道：“钱粮的事，我和殿下会继续想办法的。” 朱陈氏见金锋他们说完了，上前一步说道：“先生，老身也有件事。” “嬢嬢请说。”金锋转头，认真看向朱陈氏。 “这几天我跟着玲珑走了不少地方，去了不少粮仓，询问过每个地方的囤粮情况。” 到时候青黄不接，百姓还要饿死。 那么金锋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朱陈氏的言外之意，就是不要救那多人，比如只救济三四个郡，这样的话，粮食就足够吃到明年。 他听懂了朱陈氏的言外之意。 今年川蜀受灾范围太大了，他和九公主弄来的粮食，根本没办法救济全川蜀的百姓。 如果强行扩大赈灾面积的话，可能到明年新粮下来之前，金川商会的粮食就耗光了。 所以在动手之前，金锋已经通知洛澜等人做好了撤退准备。 金锋也做好商会、拍卖会和镖局铺子被收走的心理准备。 结果庆家比金锋预料的更给力，硬生生保下了商会。 其实这个问题，金锋早就想过。 京城如今的局面，也早猜到了。 九公主一下子杀了那么多权贵，金川商会在京城的驻点和拍卖会，一定会被针对。 现在这笔收入没了。 江南方面，能买得起水玉的人就那么多，卖了几个月，水玉的销量也开始下滑。 而川蜀用粮的缺口却越来越大。 只是商会和拍卖会主要做有钱人的生意，得罪了权贵之后，生意自然一落千丈。 就连那些富商也不敢再去了，生怕因此得罪了权贵。 京城是大康最富庶的地方，京城商会也是金锋一直以来的提款机，每个月都能带来巨额的财富。 这些都是金锋避不开的难题。 送走朱玲珑之后，金锋带着大刘，来到隔壁小院。 也不管守在门口的沁儿，径直往里走。 第683章 殿下，这是何意？ 获取第1次 沁儿作为九公主的贴身侍女，自然知道金锋和九公主之间发生了什么。 对于金锋不通报直接闯九公主屋子的行为，沁儿非常不爽，不过却也没说什么，任由金锋进了小院。 金锋本来以为九公主回来补觉了，结果推开房门，却看到她在窗下批阅文书。 看到金锋进来，九公主眉眼间不由闪过一丝喜色。 不过下一秒就压了下去，冲着珠儿挥了挥手。 珠儿冲着金锋微微蹲身行了一礼，走了出去，还顺手把房门关上了。 “珠儿就是比沁儿懂事。” 金锋笑着夸赞道。 金锋随意拿起桌上的糕点，往嘴里塞了一块。 九公主没说话，只是斜着眼睛瞥着金锋。 “没趣，”金锋咽下糕点，“刚才玲珑姑娘来找我了，她要扩大赈灾范围，接下来用到的粮食会很多，该找地主借粮了。”m. “天天跟一个丫鬟较劲，也不怕人笑话。” 九公主发现金锋有时候就和小孩子一样，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吧，找本宫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他们手里的粮食加起来，绝对比金锋和九公主更多。 而且多的不是一点半点。 因为整个川蜀的地主加起来，数量实在太多了。 “这么早吗？”九公主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川蜀作为大康的粮仓之一，就算今年遭灾，其实也还有存粮的。 但是这些存粮不在百姓手里，也不在官府手里，而是在各个地主豪绅手里。 而且地主豪绅都是各地的地头蛇，一旦处理不好，很容易出问题。 所以在金锋和九公主的计划中，主要还是以江南采购为主，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再向地主豪绅下手。 九公主没想到赈灾才开始，金锋就提出了动手的要求。 而且他们就是以租田收粮为生，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粮食。 所以在收拾了权贵之后，金锋就想到了地主。 只不过地主豪绅家里的粮食，受大康律法保护，金锋和九公主不能像对付权贵那样，直接要求他们把粮食交出来。 如果不成功，咱们也可以想其他办法，不至于临阵磨枪。” “你说的有道理。” 九公主微微点头，不过没有马上做出决定，足足思考了十几分钟之后才点头：“就按照你说的办，咱们从茂州、绵州开始，走完这两个郡，先生正好回金川过年！” “舞阳，前几天我认真想了一下，此事宜早不宜迟。” 金锋说道：“如果等到明年，咱们手里的粮食快用完了再动手，万一有点意外，咱们连应对时间都没有。 现在动手的话，成功了，咱们就把粮食囤起来，这样最安全。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九公主现在就是西川州牧，也是川蜀各地郡守的顶头上司。 九公主要求筹粮，郡守很难推脱。 反正又不用他们亲自去筹，只要把任务分摊到各个县令头上就行了。 “那我让大刘赶紧派人去西川取水玉珠。”金锋跟着说道。 整个川蜀的地主豪绅实在太多了，金锋和九公主不可能一个个去找他们要粮，最快的办法，就是从上往下压。 庆鑫尧已经被皇帝下旨夺职，所以干掉大太监之后，州牧印章就一直在九公主手里。 权贵们多少还会在乎点脸面，而地主为了把百姓的土地据为己有，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用。 每到灾年，百姓哭天抢地，但是很多地主都会高兴不已。 因为到了灾年，百姓没有收成，就得找他们借粮，他们就可以趁机兼并百姓的田地了。 而各地的县令，正好是地主豪绅的克星，由他们去对付地主豪绅，最合适不过。 至于各地县令怎么对地主出手，金锋就管不着了。 对于这些地主，他一点好感都没有。 当天下午，一队镖师就骑着马赶到都江堰，交给金锋一个鼓囊囊的布袋。 在这一天里，金锋和九公主在魏大同的带领下，骑马把都江堰周围的项目大概看了一遍。 确认没有大的纰漏，一切都在按照设计好的图纸进行，金锋也就放心了。 没有土地的百姓，只能卖儿卖女，或者把自己卖给地主做长工，免费帮地主干一辈子活。 把全大康的地主豪绅都抓起来挨个砍头，可能有冤枉的，但是隔一个杀一个，绝对有大半的漏网之鱼。 金锋离开九公主的小院，就让大刘往西川城放了一只信鸽。 茂州郡守听说九公主和金锋过来，马上带人赶到城门口迎接。 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队，茂州郡守心里忐忑不已。 茂州距离西川不远，茂州郡守早就听说了九公主在西川杀权贵的壮举。 第二天一早，金锋和九公主便带着队伍离开都江堰。 这次他们没有回西川，而是继续向北，奔向茂州郡。 在路上跑了一天，在傍晚时分才终于赶到目的地。 马队停在城门口，茂州郡守赶紧压下心头恐慌，迎了上去。 “下官见过公主殿下，见过金先生！” “免礼！”九公主微微抬了抬手：“别院准备好了吗？” 他很担心九公主收拾完权贵，又来收拾他。 茂州地处边陲，又不在去广元的路上，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九公主来这里还能做什么。 律！ “是！” 茂州郡守点点头，两手哆嗦着打开布包。 他本以为布包里是什么凶器，结果打开后却发现，里面是一枚枚晶莹璀璨的水玉珠。 “准备好了！”茂州郡守赶紧点头：“殿下请随我来。” 到了别院，九公主赶走其他人，让沁儿取出一个鼓囊囊的布袋，放到桌上。 然后冲茂州郡守说道：“打开看看。” 茂州郡守一脸疑惑的看向九公主。 大大小小加起来，足有数百颗。 “殿下，这是何意？” 大的和花生豆差不多，小的和黄豆一般。 “郡守大人应该知道，川蜀今年受灾严重，急需大批粮食赈灾，各地的地主豪绅，家里都有不少粮食，我希望大人能帮本宫购买一些！” 九公主说道：“这些水玉珠，就是本宫用来购买粮食的款子。” 第684章 出乎意料 获取第1次 如果说朝堂上的权贵是老虎，那么地主豪绅就是直接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蚂蟥。 不光金锋对他们没好感，九公主也一样。 大康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和基层地主豪绅疯狂兼并土地有直接关系。 当金锋提出找地主筹粮的时候，九公主第一个念头就是强征。 虽然金锋对于地主没有一点好感，但是强行征粮很容易引起地主豪绅们的抵触，以川蜀如今的局势，金锋不想再横生事端，只想尽快筹集到足够的粮食赈灾。 至于地主豪绅，可以留到以后慢慢收拾。 所以他否决了九公主强行征粮的建议，而是提出用水玉珠，来找地主豪绅“购买”粮食。 更何况九公主还不是强征，给了这么多水玉作为交换。 水玉的名声早就被打响了，很多权贵人家都以拥有水玉为傲。 但是因为金锋和九公主一直控制着水玉的出货量，水玉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普通地主豪绅根本买不起。 “买粮食？”一秒记住 茂州郡守闻言，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虽然这种局势下，从地主豪绅手里把粮食弄出来比较难办，但是比起九公主找麻烦，这个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 同时也让他心里升起新的担忧。 九公主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吗？ 万一狮子大开口，他筹不到足够的粮食，恐怕还是死路一条。 茂州郡守做梦也想不到，他有一天能一下子见到那么多水玉珠。 就像前世有人一下子给你一大把钻石一样，是个人都会激动。 虽然这些水玉珠不是他的，却依旧让他激动不已。 九公主说道：“这里共有一百二十颗水玉珠，一百块小的，二十颗大的。 小的每颗换十车粮，大的每颗五十车，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 “殿下，您想要多少粮食？” 茂州郡守满脸担忧的问道。 “放心，不会让你难办的。” 当然，拍卖会的上的水玉珠都是精品，不管是个头还是成色，都远超茂州郡守手里这些。 “没问题就抓紧时间去办，十天之后，本宫派人来取粮！” 九公主冷声说道。 茂州郡守赶紧摆手。 以水玉珠现在的市场行情，这个价钱可以说非常公道，甚至他还占便宜了。 在江南的拍卖会上，唐小北用水玉珠换粮，都是用船来做计数单位的。 九公主皱眉问道。 “没事，小北早就在江南宣传过了，水玉珠越大越值钱，咱们这次放出去的都是小的，成色不好的，不会影响水玉珠的高端市场。” 金锋毫不在意说道。 “是！下官这就去办！” 茂州郡守一听时间这么急，赶紧离开了。 “先生，一下子放出去这么多水玉珠，真的没关系吗？” 但是钻石商们放过中产阶级了吗？ 没有。 别说中产阶级，普通老百姓他们都没放过。 这一套销售模式，也是模仿前世的钻石。 钻石每大一圈，价格就是好几倍的往上翻。 顶尖钻石都是有钱人才能追逐的东西，别说一般老百姓，就算是有些身价的中产阶级也买不起。 高中低端三个市场，互不影响。 每年全世界不知道卖出去多少碎钻，拍卖会该开还是开。 完全不影响。 珠宝店里那些碎钻，是给一般百姓准备的。 而一些所谓的镇店之宝，珍藏品，就是卖给中产阶级的。 至于真正的高端货，一般都出现在拍卖会上。 名气越大，这种附加价值也就越高。 在金锋看来，各地的地主豪绅，就是大康的中产阶级。 金锋惦记他们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之前一直在忙其他事，抽不出手来收拾他们。 反而因为钻石的名气越来越大，价格也越来越高。 毕竟钻石本身没有什么实际价值，不管是一克拉还是十克拉，都是一块石头而已。 它的价值就体现在一种优越感和虚荣心。 百姓连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地主豪绅家里的粮食却堆积如山，甚至长霉腐烂。 大康生活物资落后，地主们虽然手里有钱有粮，其实生活也很无聊。 总不能天天跟妻妾厮混吧？ 当九公主说要强征是时候，金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坑地主豪绅一把。 至于地主们会不会往坑里跳，金锋根本不担心。 大康的贫富差距比前世大太多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点不夸张。 所以金锋的水玉珠一经推出，就迅速引起权贵富商的追捧。 其实地主豪绅也想买，只是大颗的水玉价钱太高，他们根本买不起。 金锋现在拿出一批小颗水玉，正好卖给他们。 就算能养得起成群结队的妻妾，身体也扛不住啊。 加上权贵的影响，很多地主都对奇珍异玩情有独钟。 在他们看来，奇珍异玩不仅能代表地位，还能代表品味。 茂州郡守也是明白这点，才连夜派人出去送信，准备把压力分摊到各地的县令头上。 九公主给了他十天，他只给县令们七天。 要求各地县令七天之内，必须把粮食送到郡城。 事实证明，地主豪绅的热情，比金锋预料更高。 九公主给每颗水玉珠都标好了价格，就是告诉茂州郡守，我给你这么多水玉珠，你就至少要交给我这么多粮食。 所以这次筹粮，其实和强买强卖差不多。 如果茂州郡守真的自己拿出这么多粮食，绝对是个超级贪官，她还真得好好查查对方了。 “让人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金锋当即叫来大刘，让他去联系茂州郡的钟鸣小组。 本以为县令们就算强压地主，也要好几天时间才能凑齐，结果第二天中午，茂州郡守就找到金锋和九公主，告诉他们县令们已经回话，粮食凑齐了，还问金锋是否还有水玉珠。 送走茂州郡守，金锋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该不会茂州郡守在拍马屁，自己把水玉珠都买下来了吧？” “他有那么多粮食吗？”九公主皱眉。 钟鸣小组动作很快，当天夜里就把情报送到钟铃儿手里。 “粮食还真是用水玉珠换的啊？” 金锋看着情报，满脸诧异：“地主们这么喜欢水玉珠吗？” 第685章 骗你是小狗 获取第1次 “喜欢水玉珠是一，最重要的是各地的豪绅地主们也都囤积了大量粮食，准备在权贵们把粮价抬高之后大赚一笔，结果现在殿下把权贵们都砍了，还把粮价卡得死死的，工地又发粮食抵工钱，百姓也不会找他们买粮，他们的粮食都砸到了手里。” 钟铃儿解释道：“这么多粮食，放在手里也吃不完，换成可以当成传家宝的水玉珠，对于地主们来说，是最划算的买卖。 今天下午，不少距离郡城较近的地主，还跑到商会去询问，小颗水玉珠是不是咱们出产的，还问咱们还有没有呢。” 拍卖所得的粮食，也不用往别的地方运，直接交给当地钱庄。 对了，记得让小北提醒各地商会，注意控制出货力度，不要把水玉珠的价格拉太低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就得调整策略了！” 金锋沉吟片刻，抬头说道：“明天一早飞鸽传书给小北，让她尽快给川蜀所有的商会驻点送一批小颗水玉珠，然后和江南一样，以拍卖的形式进行发售！ 现在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金锋和九公主自然不用再一个郡一个郡的亲自去跑。 此时已是腊月中旬，距离过年只剩下半个月，离开茂州郡之后，金锋便带着马队返回金川。 “是！”钟铃儿赶紧用小本本记下金锋的交代。 按照金锋和九公主的计划，他们要跑遍川蜀所有郡城，挨个给郡守施压，逼着他们筹粮。m. 直到此时，金锋和九公主才算彻底放心。 因为金锋除了架桥修路，还雇佣百姓盖了不少工厂，西河湾冶炼车间也在加班加点赶制设备。 回程的第一天下午，金锋路过一个县府，就收到了小玉的回信，说水玉已经送到了广元周边几个郡县，地主们的热情很高，拍卖会进行的非常顺利。 各地粮仓再次得到了补充。 或许解决了赈灾最大的一个难题，九公主终于放松下来，竟然起了游山玩水的兴致。 原本两天就能完成的路程，硬是被九公主拖了四天才回去。 最多明年春末，这些工厂都可以相继投入使用。 到那时候，金锋就又多一笔收入。 按照镖师推算，金锋前天就应该回来，就算路上走慢点，昨天也该到了。 可是昨天一直到天黑都不见金锋回来，可把关晓柔担心坏了，生怕他在路上遇到了危险。 转过山脚，金锋老远就看到关晓柔等在村口。 “当家的，你们路上遇到麻烦了吗？” “不知羞！” 关晓柔红着脸瞪了金锋一眼，确认金锋真的没事，才总算放心下来。 “没有，就是天冷，没有那么着急赶路，所以回来晚了。” 金锋跳下战马，笑着问道：“怎么，想我了？” 九公主上次试探，已经明白关晓柔在金锋心中的位置，也不好再端着公主的架子，跳下战马扶起关晓柔。 “姐姐？” 然后才想起来还没跟九公主打招呼，赶紧按照唐小北教她的礼仪，给九公主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姐姐不必多礼！” 其中代表的意思，不言而喻。 关晓柔下意识转头看向金锋。 关晓柔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 九公主比关晓柔大一岁，最初去西河湾，叫她金夫人，后来熟了就叫她晓柔，这是第一次叫她姐姐。 金锋只有心虚的时候才会摸鼻子，比如当初在广元收了唐小北，回来后就是这幅样子。 关晓柔从来不反对金锋纳妾，可是这次却被吓住了。 金锋就像偷吃被抓住的孩子，低着头摸了摸鼻子。 关晓柔一看就明白了。 她实在没想到，金锋真的敢这么干。 关晓柔恨不得现在找金锋问个清楚，可是周围还有这么多镖师，只好压下这个念头，冲着九公主挤出一丝微笑。 这可是公主啊！ 虽然以前唐小北开玩笑的时候，也说过让金锋收了九公主，可那都是玩笑话而已。 金锋笑着打趣道：“现在还白天呢。” “当家的，你少给我嬉皮笑脸，快说怎么回事？” 回到村里，九公主去了庆慕岚之前的小院，关晓柔终于找到了机会，拽着金锋进了里屋。 “这么着急的吗？” 金锋故意装糊涂，伸手搂住关晓柔，意图蒙混过关。 关晓柔发现金锋要亲自己，下意识要闪躲。 关晓柔着急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 谁知道关晓柔还不乐意了，语气有些幽怨的说道：“果然，有了公主，就看不上黄脸婆了……” “关晓柔，你要是这么说，我可不客气啦。” 可是脸颊被金锋捧着，根本躲不开，只能认命的闭上眼睛。 虽然小别胜新婚，但是金锋察觉到关晓柔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也就没有勉强，只是轻轻在脸上啄了一下就把她放开了。 关晓柔没好气的白了金锋一眼，看到金锋搓手，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行了，行了，算我怕你了！说说吧，你和九公主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金锋斜着眼睛说道。 “就知道欺负我，有本事你去欺负公主啊！” 关晓柔急得直跺脚：“那可是公主，你招惹她干什么啊？……算了，招惹都已经招惹了……当家的，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公主不可能做小妾。 金锋继续装傻。 “当家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瞒着我？” “别哭……” 金锋看着关晓柔梨花带雨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很混蛋。 金锋如果想娶九公主，必须要和关晓柔离婚。 想到这里，关晓柔突然觉得无比委屈，眼泪断了线一样，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平时金锋使出恐吓这一招，关晓柔肯定就范，但是这一次却失败了。 关晓柔对着金锋胸口又捶又打，哭得更伤心了：“你要纳妾，冬冬、菲菲哪个不行？为什么要去招惹九公主？你让我跟小北怎么办？” “当家的，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别骗我！”关晓柔委屈巴巴说道：“如果你真想娶九公主，我给她让位还不行吗？” “让什么位，再胡说小心我收拾你！” “晓柔你放心，公主进了咱们家门也得听你的，要是陈文儿敢欺负你，我指定收拾她！”金锋赶紧安慰道。 “你别吹牛了，九公主是皇帝最疼爱的公主，你敢动她，皇帝还不砍了你？” “我又不傻，收拾完陈文儿，咱们赶紧跑啊，跑到山上落草为寇，你给我当压寨夫人！” “真的？” “当然真的，骗你是小狗！” 第686章 你小子可以啊 获取第1次 人是一种适应能力很强的动物，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 前世的金锋是个标准理工宅男，身边女孩子太少，根本不会哄姑娘。 但是到了大康，接触的姑娘多了，金锋无师自通，渐渐学会了甜言蜜语。 关晓柔又单纯，被金锋一通忽悠，终于安抚下来。 “怎么没见小北？” 安抚好关晓柔，金锋赶紧岔开话题。 “商会最近忙得要死，小北昨天去郡城了，估计要到下午才能回来。” 关晓柔说道：“还有冬冬，最近也忙得要死。” “冬冬忙什么呢？” “忙着提花机呗。” 女工们本来就喜欢调戏他，现在又有很多女工领了婚书，和金锋成了名义上的夫妻，调戏起来更加肆无忌惮了。m. 饶是金锋的厚脸皮，从车间里走了一趟也变成了大红脸。 结果好不容易穿过车间到了唐冬冬办公室，却发现她不在纺织厂，而是去了冶铁车间。 “那行，我去纺织厂看看。” 金锋确认关晓柔真的平复下来，这才离开。 纺织厂里，依旧热火朝天，女工们见了金锋，纷纷围上来打招呼。 “本宫之前找冬冬定制了一批布，来问问她什么时候可以交货。”九公主答道。 她手下有军队，士卒的军饷不光有银子，还有粮食和布匹。 肥水不流外人田，买布自然要找唐冬冬。 金锋无奈，只好又硬着头皮从车间里走了一趟。 刚从车间出来，便看到九公主站在车间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先生人缘真好。” 金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问道：“殿下不在家休息，来这儿做什么？” 九公主赶上金锋，小声说道。 然后不等金锋答话，快步离开。 金锋看着九公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冬冬去冶铁车间了，我也要去找她，一起吧。” 金锋带头走到前边。 “先生，回去告诉晓柔姐姐，我不会跟她争什么，让她不要担心。” 而万鹤鸣则小跑着冲到金锋面前，仰着头问道：“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金锋看着万鹤鸣，心里一阵无奈。 到了冶铁车间，一进门就看到唐冬冬和几个冶铁车间的女工围着一台织布机，金锋的小徒弟万鹤鸣正在讲解。 “见过殿下！” 唐冬冬和女工看到九公主，纷纷行礼。 “师父，你看我改进的织布机！” 万鹤鸣把金锋拉到机器前，一脸兴奋说道：“我改进之后，织布机的效率可以提升五成以上！” “是吗？” 他收了三个徒弟，满仓跟他时间最长，学的东西也最多。 后来他越来越忙，带徒弟的时间就越来越少。 二弟子周锦多少还跟着他学了一阵医疗常识，可是收了万鹤鸣之后，他就一直忙，从来没有好好教导过。 “师父你看！” 万鹤鸣赶紧跑过去演示。 “效率的确至少提升五成！” 金锋闻言，认真观察眼前的织布机。 九公主也露出诧异之色。 五成说起来不多，但是却可以节省很多人力。 金锋虽然没有专门教导万鹤鸣，却在跟着九公主离开西河湾之前，交给他一套自己编写的机械常识手册。 万鹤鸣在机械一道上本来就很有天赋，得到手册之后更是如鱼得水，之前很多懵懵懂懂的地方一下子豁然开朗，进步很大。 “先生，新机器只需要改进两个零件就行，模具我已经让姐姐弄好了，只要你点头，今天就能生产，最多半个月，新机器就可以装备到车间。” 金锋看完万鹤鸣的演示，点头夸赞道：“你小子可以啊！” “哈哈，我也是受了先生册子的启发，才研究出来的！” 万鹤鸣嘴上说着谦虚话，脸上却满是得意。 “鹤鸣，你能主动改进织布机，我很高兴。” 金锋先是夸赞万鹤鸣一声，然后摇头说道：“但是新机器不能装备纺织厂。” “为什么？” 万鹤鸣兴奋说道。 站在一旁的万雨虹也满脸欣慰。 弟弟表现出色，她也觉得与有荣焉。 “鹤鸣，走，我带你看个东西，殿下、雨虹、冬冬，你们也过来。” 金锋带着几人，打开冶铁车间旁边实验室的大门。 万鹤鸣眼睛一亮，指着实验室问道：“师父，我可以进去吗？” 万鹤鸣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万雨虹和女工们也一脸不解。 九公主和唐冬冬却若有所思。 “可以进去，不过这里有很多东西都很危险，你跟着我走，别乱摸里面的东西。”金锋提醒道。 “我绝对不乱摸。”万鹤鸣赶紧点头。 “先生放心，我看着他！”姐姐万雨虹也跟着保证。 这个实验室算是西河湾的禁地之一，除了金锋、关晓柔之外，只有满仓和周锦有钥匙。 这里有易燃易爆的酒精和炸药，万鹤鸣年纪又太小，金锋害怕他乱来，就没给他钥匙，平时也没带他进去过。 所以这是万鹤鸣最好奇的地方。 “知道了！”万鹤鸣赶紧点头，然后指着酒精存放区不远处的一扇小门问道：“师父，那扇门后边是什么？” “那里面是火药，比酒精更加危险。” 金锋严厉提醒道：“没有我的允许，你绝对不能去碰那个门，否则以后再也别想进这里了，记住了吗？” “那进来吧。” 金锋推开大门，带着几人走进实验室。 一边走一边介绍道：“那边是你师娘和婉娘制作香料的地方，那边是你锦儿师姐提炼酒精的地方，酒精很危险，一点就着，我和锦儿不在，你千万别动酒精，知道吗？” “哇！” 万鹤鸣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各种工具，兴奋的直接跳了起来。 对于工匠来说，这里就是天堂。 “记住了！”万鹤鸣意识到金锋动真格的了，连连点头。 “记住就好。” 金锋带着几人继续往前走，绕过一道屏风，指着一片空地介绍道：“这里是我和你满仓师兄组装机械的地方。” 金锋和唐冬冬、万雨虹一起动手，把粗布掀开。 在他面前是一个用粗布蒙起来的机器。 “冬冬，雨虹，帮我把布掀开。” 金锋没有去管万鹤鸣，而是走到空地边缘。 万鹤鸣被三人的动静吸引，转头看了过来。 绕着机器转了一圈，迟疑着问道：“师父，这……也是一台织布机？” 第687章 打基础 获取第1次 “是的！” 金锋点头说道：“而且这台织布机可以用水或者风来驱动，织布速度比车间正在使用的至少高五倍以上！” “至少高五倍？” 别说万鹤鸣，就连唐冬冬都被金锋的话吓了一跳。 “是的，而且这台织布机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金锋继续说道。 “还能提升？” 唐冬冬眼睛微微一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父，既然你早就做出来更好的织布机了，为什么不给纺织车间用？” 万鹤鸣瞪着眼睛问道。 “这就是我今天要跟你说的道理。”金锋说道：“咱们有了想法，可以先把东西做出来，但是并不一定要马上投入使用，而是要寻找最合适的契机，你明白吗？”一秒记住 “那不是正好吗？”万鹤鸣问道：“咱们可以赚到更多钱了啊！” “同样会有更多人失业。”金锋无奈说道：“很多女工现在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她们的工作没了，一家人靠什么生活？” “不明白。”万鹤鸣摇头。 “就拿这台织布机来说，它一旦投入使用，效率会是现在车间使用的纺车五倍，也就是说，如果咱们把车间里的织布机全都换成这样的织布机，两百人织布就会和以前一千人一样快！” 她知道，如果金锋把这台机器装备到纺织车间，可以带来数之不尽的财富。 但是金锋却没有那么做。 “原来是这样！”万鹤鸣似懂非懂的点头。 “先生高义！”九公主冲着金锋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 很可能造成整个行业的震荡。 无数依靠纺织生活的妇女，可能会因此失掉最后一点赖以生存的希望。 机器做出来了，没有马上装备到车间赚钱，而是放在实验室吃灰。 因为这台织布机一旦面世，不光西河湾纺织厂的格局会发生改变，对于整个大康的纺织行业来说，都是一场革命。 他现在已经不缺钱，不想因为赚钱，让无数家庭支离破碎。 这也是金锋一直以来坚守的底线。 这是金锋不想看到的。 他不是一个资本家，也做不到像一个资本家一样唯利是图。 “冬冬放心吧，这台织布机并不是最快的，我还能做出更先进的。” 金锋自信说道：“等灾情过去，百姓生活勉强过得去，我会逐步开始推广新织布机。” “先生，我明白你的用心，但是你说过，技术的进步是谁也无法阻挡的。” 唐冬冬说道：“大康能人异士辈出，你和小鹤鸣能改进织布机，其他人或许也能，到时候别人可能不会跟你一样考虑那么多。” 万鹤鸣仰头看着金锋，眼中满是崇拜之色。 也有些失落。 “那好吧！”唐冬冬微微点头。 “师父，你真是太厉害了！” 金锋笑着揉了揉万鹤鸣的头发，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万鹤鸣毕竟还是个孩子，如果不让他心服口服，心里肯定会不忿。 他本以为自己改进的织布机能提升五成产能，已经很厉害了，可是和金锋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你也很厉害！我跟你一般大的时候，连你一半都不如。” 当然，也不能打击太狠，否则他直接破罐破摔更麻烦。 这也是金锋带万鹤鸣过来看织布机的原因。 甚至可能会认为金锋在嫉妒他。 只有让他亲眼见证，才可能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知道了！”万鹤鸣点头。 “先生，这是什么？” “鹤鸣，你要记着，天下能人异士很多，以后切不可再骄傲自满！” 万雨虹也明白了金锋的用意，跟着劝说弟弟。 比如金锋制作的织布机，她就算第一次见到，不知道怎么使用，却大概能猜出来是干什么的。 但是这台机器，她完全看不懂。 唐冬冬指着织布机旁边，一台造型怪异的机器问道。 她是纺织世家出身，对于纺织行业的机器非常熟悉。 “缝纫机？干什么用的？” “做衣服的，”金锋解释道：“用缝纫机缝衣服，一个人能顶十个人，而且缝出来的针眼又直又密。” “哦，这是一台缝纫机，还没做好。” 金锋笑着回答道。 而唐冬冬的关注点则在另外一面：“先生，你是准备做出来卖给裁缝铺，还是准备自己做衣服？” “当然自己开工厂做衣服。” “一个人能顶十个人？”九公主觉得自己的神经都快麻木了。 金锋实验室里的东西，好像每一个都能给行业带来天翻地覆的改变。 大康百姓穿衣，基本上都是去街上扯几尺布，然后回家自己做。 而有钱人则是有专门的裁缝。 金锋毫不犹豫说道。 “做衣服卖给谁？”唐冬冬问道。 “百姓自己都会做衣服，谁买咱们的？” “如果以后大家都有工作了，谁还有功夫自己做衣服？” 她实在想不明白，金锋做出来的衣服能卖给谁。 “暂时先卖给镖师和镇远军，以及咱们自己的各个厂子，以后再卖给百姓。”金锋说道。 做衣服非常费工夫，现在纺织厂都是两班倒，女工们下班回家都很累了，谁还愿意摸针线？ 这也是金锋要开办服装厂的原因。 金锋反问道：“不说其他地方，就说纺织厂，现在还有女工纳鞋底，做衣服吗？” “这个……倒不多见了。”唐冬冬点头。 现在开个服装厂，可以先给自家镖师、工人制作制服，等需要购买衣服的工人达到足够的规模，服装厂就可以逐步转型，生产百姓穿的成衣。 衣食住行，都是百姓必需的生活物资，也代表着无尽的市场潜力和巨大的利益。 随着他在各地开办的工厂越来越多，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从佃农转为工人。 工人挣了钱，又没有时间，对成衣的需求也会越来越大。 “先生，凉哥回来了，在门口等着呢。” “凉哥回来了？” 早一步打下基础，当市场繁荣起来的时候，才能领先别人。 唐冬冬准备再问问金锋的具体打算，却听到大刘在门口扯着嗓子喊道： 金锋眉毛一挑，快步走向门口。 处理完权贵之后，金锋就命令张凉停止剿匪，带人去剑门关办理交接。 剑门关对于金川县来说，位置极为重要，守将一直不配合交接，让金锋非常恼火。 也不知道张凉办的怎么样了。 第688章 来钱的门路 获取第1次 实验室门口，张凉一袭黑衣，站在空地上宛如标枪。 即便少了一条胳膊，却连九公主都不敢小觑他。 沁儿、珠儿和北千寻甚至不由自主的绷紧腰背，好像看到了一头猛虎。 这就是张凉征战数月，用不知道多少土匪的性命磨炼出来的气场！ “凉哥，辛苦了！” 金锋上前一步，拍了拍张凉的肩膀：“镇远军和女工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张凉点头：“女工都送去了铁罐山，镇远军去了剑门关，跟着我们来的百姓，也安排到了各个厂子。” 张凉一路走来，很多走投无路的百姓都跟在镇远军后边。 这些人到了金川，大大弥补了各个厂子的用工缺口。 “剑门关那边怎么样了？守将还不配合交接吗？”金锋皱眉问道：“要不要我过去一趟？” “不用了，剑门关已经拿下了。”张凉摇头。m. 金锋曾经跟张凉说过，人是一切的基础，有了人，才可以持续发展。 所以张凉没有驱赶百姓，反而在每次剿匪之后，都会分一些粮食给灾民。 从西川一路走回来，跟着他们的灾民越来越多。 剑门关守将本来就是京城某个权贵家族的人，之前为难刘铁，只是想索要一些好处罢了。 后来九公主砍了那么多权贵，其中就有守将背后家族的人。 于是守将就得到京城的传信，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剑门关交给镇远军。 “怎么拿下的？”金锋问道。 “锋哥儿，这个我知道！” 张凉还没说话，刘铁先一步站了出来，绘声绘色的把张凉接手剑门关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当天夜里，剑门关内的粮仓就起火了，被烧得一点不剩…… 粮仓被烧，粮草又被劫，守关的老爷兵们很快就扛不住了，只撑了两天就自己出来了。 出来后，张凉直接用刀架在守将脖子上，让他办了剩余的手续。 张凉带着镇远军到了剑门关，没有去闹事，而是让人假扮土匪，劫了给剑门关运送补给的队伍。 剑门关内的囤粮可以吃很久，就算没有补给，守将也能撑得住。 张凉会让他这么轻松过关吗？当然不会！ 唐冬冬好奇问道。 “莫非先生提前在剑门关安插了人手？”九公主猜测。 剑门关地势险要，城墙又平又光，沁儿之类的高手都不可能翻过去。 办完交接手续后，张凉倒也没有再为难，痛痛快快的放守将离开了。 可是守将才离开剑门关没多远，就遇到了土匪，命丧山野。 “凉哥，你怎么烧掉粮仓的？” 唐冬冬和九公主想不明白，但是金锋却一下子猜到了。 张凉肯定动用了热气球。 但是不管怎么说，能顺利拿下剑门关就行。 除了提前安插人手，九公主想不到张凉还能用什么办法烧掉粮仓。 守将也和九公主想的一样，以为出了内鬼，砍了好几个负责粮草的士卒和小官。 张凉笑了笑，没有回答。 “同样的兵法我还给了庆慕岚，她不是一样被土匪围在五郎山动弹不得？” 金锋看着张凉，眼中满是欣赏。 不承认不行，有些人就是天才。 金锋朝着张凉竖起大拇指：“凉哥，还是你有办法。” “先生给的兵法厉害。” 张凉谦虚摇头。 金锋给的兵法其实很简单，但是对于张凉来说，起到了提纲挈领的作用，他之前很多笼统的想法，有了明确的认知。 不仅如此，张凉还非常擅长变通，并没有完全照搬兵法，而是灵活运用。 有时候攻打一场土匪，能够使用好几种兵法。 比如万鹤鸣，在机械一道上的天赋，金锋都自叹不如。 金锋还没来得及好好教他，但是他仅仅凭借着金锋给他的一些基础资料，就能独自改进织布机。 而张凉的天赋则表现在用兵上。 这年头，成年人活着都极为艰难，他这种小孩子，恐怕连冬天都撑不过去。 在机械一道上就算再有才能也是白搭。 “先生，我已经让人在剑门关安装好了重弩和投石车，守关用不了那么多人，所以我想抽调一些镇远军去帮着镖局送货，你觉得怎么样？”张凉问道。 金锋非常庆幸自己发现了张凉的天赋，张凉也非常感激金锋给了他兵法，给了他足够的信任，让他有发挥才能的空间。 如果不是金锋，张凉现在可能还在地里刨土呢。 万鹤鸣也一样，如果不是金锋，他和姐姐早不知道沦落到了何处。 让他们出去剿匪，不光能创造价值，还能起到练兵作用。 如今镖师和镇远军都归张凉管辖，他每天都忙得连轴转，请示完之后就离开了。 张凉刚走，大刘又过来通报，老田来了。 “可以！”金锋点头答应。 镇远军满编五千人，守卫剑门关只要几百人就够了。 剩下的四千多人，金锋不可能让他们天天窝在军营。 想了一阵才记起来，老田是玻璃车间的负责人。 如今水玉珠给西河湾带来源源不断的现金流，老田功不可没。 虽然金锋没有强制规定，但是为了防止玻璃的配方传出去，老田和几个工人吃住都在玻璃车间，平时连家都不回。 “老田来了你还问什么，直接带进来啊！” 金锋转身就往门口走。 九公主见状，不由愣了一下，脑海中飞快思索老田是谁，让金锋如此重视。 老田见到金锋，憨厚的笑了。 然后才看到九公主，赶紧行礼。 对于金锋重视的人，九公主也不会摆架子，微笑着抬了抬手。 今天是听守门的镖师说金锋回来了，老田才从玻璃车间出来。 金锋还没走到门口，大刘已经把人带进来了。 “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没事，都是自己人，说吧。”金锋说道。 老田这才说道：“先生，你交代我做的镜子，做成了！” “每天可以做多少？”金锋问道。 “老田，坐！” 金锋把老田带进书房，指了指凳子，然后问道：“找我有事吗？” 老田抬头看了看九公主、唐冬冬几人，欲言又止。 “我们几个人轮流做，一天几十面没问题。” “哈哈，又多了一个来钱的门路。” 金锋闻言，不由笑了。 第689章 本宫要走了 获取第1次 镜子要用平面玻璃来制作，如果金锋有时间的话，多耗费一些时间去研究，倒也不算太大的难事。 但是他这几个月都忙得连轴转，根本没空去研究，甚至连制作吹玻璃工具的时间都没有，只是在当初离开西河湾之前，口头把制作平面玻璃的原理和步骤告诉老田，让他们自己去摸索。 金锋差不多都快忘记这事了，结果老田来告诉他，做出镜子了。 这让金锋有种惊喜的感觉。 “走，去看看！” “先生，我能去吗？” 唐冬冬问道。 之前金锋制作的镜子也给了她一个，只不过她不小心打碎了，心里一直遗憾不已。 万雨虹也意识到了这点，赶紧保证道：“先生放心，我以万家的列祖列宗发誓，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的。” “嗯，我相信你！”金锋笑着点点头，带着几人赶到玻璃车间。 整个车间里虽然只有几个人，却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一秒记住 “能，出来后别乱说就行了。” 在场的人除了万雨虹，其他人都是金锋绝对相信的人。 至于万雨虹，她本身就是满仓最早的女弟子之一，冶铁车间的所有知识几乎都掌握了，金锋又收她弟弟做弟子，再防着没意义，反而会寒了人心。 唐冬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 “他们在吹玻璃，”金锋笑着回答。 制作平面玻璃最好的办法是用“浮法工艺”，说简单点就是把金属锡融化，制作成水槽，然后把玻璃液铺到锡槽中，玻璃液会浮在锡液上。 车间里，有人鼓着腮帮子，对着管子吹气，有人在拉风箱，有人在准备模具…… 大冬天的，几个人全都忙得满头大汗。 “先生，他们在干什么？” 然后再把玻璃筒烧热，从中间剪开，展平之后就成了一块平面玻璃。 说起来简单，但是实际操作起来，步骤极为繁琐。 老田他们经过无数次失败和练习，如今才算终于掌握了基本技巧。 这样制作出来的玻璃不仅平整度高，而且容易量产。 可惜浮法玻璃生产线需要用到的现代工艺太多了，金锋就算明白原理，想要在大康制作出来一条浮法生产线也几乎是痴人说梦，只能教老田他们采用最原始的手段。 首先工人用吹玻璃的棒子在炉子中挑出一团玻璃液，通过吹气和甩动，制作一个玻璃筒出来。 “好嘞！”工人答应一声，跑进里间，和同伴抬出一块用粗布盖着的镜子。 “这么大？” 唐冬冬歪着头打量。 看到金锋进来，几个工人全都停下手上的工作，过来打招呼。 “老袁，去把咱们做的镜子搬过来给先生看看！” 老田邀功似的冲着一个工人喊道。 “先生放心吧，这是我们做的最好的一块。” 老袁答应一声，伸手掀开粗布。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粗布掀开之后，唐冬冬的眼睛还是一下子瞪得老大。 金锋送她的镜子只有巴掌大小，但是这块镜子足有一人多高，半米多宽。 “这叫穿衣镜，可以照全身的。” 金锋笑着说道：“老袁，把布掀开吧，我看看够不够清晰，有没有走形。” “这……这也太清楚了吧？” 唐冬冬指着镜子，满脸惊奇。 九公主的眉毛也不由自主挑了一下。 沁儿的反应比唐冬冬还大。 粗布掀开的一瞬间，她看到镜子里站着一群人，下意识闪身挡到九公主身前，还第一时间拔出随身携带的军刀。 当看清楚镜子里的人是他们之后，才有些尴尬的让到一旁。 金锋对于镜子早已司空见惯，只是随意瞅了一眼，就蹲了下去，指着镜子边缘问道：“老田，这是怎么回事？” 唐冬冬顺着金锋的手指一看，那个角落里有个凸起的小污点，使得镜面不那么平整，照得东西有点微微走形。 “先生，不就是一个小泥点嘛，还是在角落里，你不说，谁能注意到？” 她终于明白金锋刚才说“又多了一条来钱的路子”是什么意思了。 这面镜子实在太清晰了，完全不是大康的铜镜能比的。 如果送到京城，一定会有很多达官贵人愿意高价购买。 “砸了倒也不至于，除了这个泥点，其他地方都很不错。” 金锋摆手说道：“泥点正好在边上，切掉就行了。” 老田他们只是当初听金锋口头讲解了一遍，虽然顺利制作出了玻璃，但是好几个地方都是错误的。 大刘和老田曾经是邻居，两家关系一直不错，赶紧帮老田说话。 “大刘你别说了，先生早就跟我们说过，玻璃纯净无瑕，任何一点瑕疵都会被看得清清楚楚，必须要心细如发，是我们粗心了。” 老田说道：“先生放心，等下我就把这面镜子砸了，重新再做一块。” 从玻璃车间出来，九公主故意落后几步，跟金锋并肩而行。 沁儿和大刘马上知道两人有话要说，懂事的各自散开。 唐冬冬也借口纺织厂有事，先走一步。 接下来的半天，金锋就待在玻璃车间，指导老田他们改进流程。 万鹤鸣对制作玻璃也非常感兴趣，亲自动手做了好几个玻璃杯子，在场的一人送了一个。 临走的时候还带了几个，说要送给关晓柔和唐小北。 “还有一件事，”九公主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要走了。” “走？”金锋停下脚步：“去哪儿？” “前几天沁儿收到鑫尧哥哥传信，说父皇派的天使到西川了，我得去接旨。” “先生，镜子能不能给我几个？”九公主问道：“需要用来打点一些事情。” “可以。”金锋没有询问什么事，直接点头。 九公主一下子砍了那么多权贵，需要打点的地方太多了。 九公主说道。 “接旨？”金锋心中一咯噔：“庆大人传信有没有透露，你爹什么态度？” “父皇好歹是一国之君，也是本宫的父亲，你不能叫他一声陛下吗？” 九公主没好气的白了金锋一眼。 “没问题，”金锋赶紧改口：“陛下什么态度？” 第690章 分别 获取第1次 “先生放心吧，离京之前，我和父皇谈过一次，他知道我来西川要做什么，如果真想为难我的话，早就派大军来了。” 九公主知道金锋担忧，便笑着劝慰。 “他知道你来西川要做什么？”金锋问道：“你来之前，就知道要杀徐胖子了吗？” “自从徐胖子他们封了先生的粮仓，我就知道他们必死无疑，我不动手，先生也不会放过他们。” 九公主深深的看了金锋一眼：“幸好，我赶上了！” “难为你了。” 金锋伸手揉了揉九公主的头发。 九公主回到西河湾之后，一直有意无意的和金锋保持距离。 发现金锋伸手，下意识想要躲开。 可是想到即将分别，便没有闪躲，任由金锋的手掌覆盖到头顶上。 感受着金锋手掌传来的温度，九公主微微闭上眼睛，声音也变得轻柔了许多：“权贵们这些年越来越嚣张了，趁此机会杀一杀他们的威风也好，没什么为难的，我最担心的还是先生。”m.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担心和先生成为敌人，担心和先生刀兵相向。” 九公主把金锋的手拿下来捂在心口：“先生，下次再有什么事，别急着动刀兵，先跟我商量一下好吗？我来解决！就像这次。” “舞阳，你知道我是个怕麻烦的人，朝廷但凡给百姓一点活路……” “我明白，我明白！” 九公主说道：“先生，你放心，我的话父皇还是能听进去一些的，回去我就写奏折劝谏。” “但愿他能听得进去吧。” 金锋叹息一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九公主答道。 “这么急？”金锋一愣：“都快过年了，过完年再去不行吗？” “其实按规矩，我接到传信就应该马上去西川接旨，这几天已经耽搁了。” 九公主说道：“除了接旨，夔州、达州还有两位皇叔和宗亲，我得趁着过年去探望一下，别让他们再闹乱子。” “一定要去吗？”金锋心里有点不舒服。 “一定得去，要不然天使估计就要带人来西河湾问罪了。”九公主无奈说道。 “他们敢！”金锋说道：“来西河湾问罪，我打断他的腿！” “先生，别再说这样的气话了……” “我不是说气话，”金锋低头看着九公主：“舞阳，你如果不想去接旨，就别理什么狗屁天使，别的我不敢说，只要你在金川县内，我一定护你周全。” “舞阳相信先生可以做到，但是何必呢？” 九公主双手捧着金锋的脸，仰头说道：“先生不也想看到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吗？我去斡旋一番就能做到的事情，何必非要闹得烽火连天呢？” “我……” 金锋低下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太冲动了。 “先生，舞阳知道你心疼我，心里也很高兴。” 九公主把头埋在金锋胸口：“可我毕竟是公主，享受了皇室带来的荣耀，也必须担负起皇室的责任。” “那我让凉哥安排一支镖师，送你去西川。” “不用了，我有沁儿珠儿，还有秦铭队长，没事的。” 九公主说道：“你现在到处赈灾，正是需要镖师押运粮食的时候，没必要再派人保护我了。” “那你切记不要离开川蜀，如果有事，赶紧去找当地的镖局和商会，然后第一时间给我传信，记住了吗？” 金锋提醒道。 “记住了。”九公主点头。 …… 第二天一早，九公主就带着沁儿珠儿，在秦铭和侍卫的护送下，离开西河湾。 而金锋的生活也终于再次恢复平稳。 每天除了听小玉汇报各地工程进度，其他时间基本上都泡在实验室。 家里改变最大的是关晓柔。 或许经过这次危机的锻炼，或许九公主的出现让她有了危机感，最近这段时间变得热情了许多，一有机会就缠着金锋生孩子。 封建时代，嫡长子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只有给金锋生了孩子，关晓柔才能彻底安心。 金锋知道关晓柔的心思，所以哪怕明知道关晓柔最近这段时间都是安全期，也都配合着她折腾。 唐小北还笑话了关晓柔好几次。 关晓柔脸皮一直很薄，如果是平时，肯定被唐小北说害羞了，但是这次却态度坚决，不管唐小北怎么说，一到天黑，就去实验室叫金锋回家吃饭。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关越来越近。 大年前一天，关晓柔在吃早饭的时候问道：“当家的，明天就要过年了，你是不是去铁罐山祭拜一下战亡的姐妹？” 她亲身经历了羊圈岭一战，当时那个死在她眼前的女工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了。 “是应该去看看。” 金锋放下筷子，微微点头。 吃过早饭，金锋就带着大刘和关晓柔赶往铁罐山。 唐小北也跟着去凑热闹。 得知金锋来了，左菲菲赶紧人下山迎接。 让金锋意外的是，站在左菲菲一旁的人竟然是石凌云。 “先生，又见面了。” 石凌云见到金锋，笑着打了声招呼。 “是啊，又见面了，嫂子怎么在铁罐山？” “我住在铁罐山啊。” “住在铁罐山？”金锋一愣。 石凌云是韩风在大蟒坡娶的夫人，在当初那群脸上被打了烙印的难民中很有影响力。 很多姑娘都是听着她的故事，才坚持活下来。 金锋离开西川城时候，嘱咐张凉把灾民带走，石凌云肯定跟着姑娘们一起过来了。 只是金锋以为她会去西河湾，或者去韩风家里，没想到她住到了铁罐山。 不过这是韩风的家事，金锋也没继续追问，而是问道：“那嫂子在铁罐山还习惯吗？” “当然习惯，铁罐山和戏文里说的一样，大家都很喜欢这里。” “这样我就放心了。”金锋微微点头。 “相公，这位是？”唐小北好奇的打量石凌云。 “你看过大蟒坡的戏文没？这位就是石凌云嫂子。”金锋介绍道。 “姐姐就是石凌云啊！” 唐小北眼睛一下子亮了，拉着石凌云的手说道：“一直听人说老韩家的祖坟冒青烟了，娶了一位国色天香，能文能武的夫人，今天终于见到了。” 第691章 铁罐山历险记 获取第1次 金锋前世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可以发展的非常快。 比如现在的唐小北和石凌云，才见面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就手拉着手，和亲姐妹一般把头凑到一起，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后来左菲菲和一向不擅长交际的关晓柔也加入了进去。 金锋也乐得清闲，跟在她们身后上山。 铁罐山上已经修好了金家娘子祠，战死的女工牌位，都摆放在祠堂内。 一向喜欢胡闹的铁罐山女工，知道金锋今天是来祭奠亡者的，难得的安静下来。 金锋先是祭拜了祠堂，然后又带着关晓柔等人，去墓地祭奠。 整个过程冗杂而繁复，但是金锋没有丝毫不耐烦，按照大康礼数，每一个程序，每一个动作都极为认真。 战死的女工实在太多了，哪怕只是象征性的把每个坟墓修整一下，整个祭奠过程也从上午一直持续到半下午才结束。 通过这次祭奠，金锋能够明显的感受到，铁罐山的气氛有了变化。一秒记住 之前女工们见到关晓柔和唐小北，都称呼夫人，但是现在几乎所有女工都称呼她们姐姐。 当面称呼金锋“当家的”女工也越来越多。 之前她们都是嘴花花，起哄占金锋便宜，现在却是发自内心的这么叫。 当天夜里，铁罐山举行了一场规模宏大的篝火晚会，一来祭奠亡者，二来欢迎西川城来的姑娘。 左菲菲的母亲知道金锋喜欢喝米酒，就端了米酒过来给金锋敬酒。 自从在广元城喝醉之后唱了《国际歌》，金锋就提醒自己喝酒误事，以后不能再喝。 可是左张氏却一直劝，金锋最后没办法，想着米酒度数低，就喝了一碗。 这个头一开不得了了，其他女工也纷纷过来敬酒。 这些女工要么是参加过羊圈岭战斗负伤的，要么是在大蟒坡突袭了军马营的，金锋都不好拒绝。 关晓柔也没能幸免，女工们敬完金锋，下一个就是她。 唐小北见势不妙，赶紧溜了。 于是一碗又一碗，篝火晚会什么时候结束的，金锋都记不住了。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旁边躺着关晓柔，正睡得香甜，脸蛋红扑扑的，嘴里还微微有些酒气。 唐小北坐在床边，发现他醒了，赶紧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来。 “我昨晚没唱《国际歌》吧？” 金锋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揉着脑袋问道。 “没有，昨晚你没唱歌，也没作诗，也没说什么要造反的话。” 唐小北又递了条毛巾过来。 “那就好。” 金锋闻言，这才放心。 昨天察觉到自己可能要喝醉，金锋就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不能再胡说八道。 现在看来，自己克制住了。 “相公，昨天晚上的事，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唐小北凑到金锋面前，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记不太清了，怎么，我不是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吗，你干嘛这副表情？” 金锋被唐小北瞅得有点心慌。 “我只是说你没作诗，没说要造反的话，可没说你没做别的。” “我做什么了？”金锋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也没什么，就是和你的小妾们打情骂俏而已。” 唐小北故意在“们”字上加了重音。 “不会吧？”金锋眼睛一瞪。 “你不信，等下去出去问问呗。” 唐小北斜着眼睛看了金锋一眼：“平时没看出来，你还挺能演的，结果一喝酒，本性就暴露了，啧啧啧，那话说的叫一个豪迈啊！” “我说什么了？”金锋觉得头都大了。 “没说什么，就说领了婚书的姑娘，就是金家的人，要是实在不想嫁给别人，你都收了，绝对不让她们饿着。” 唐小北凑到金锋眼前，幸灾乐祸的问道：“相公，你是认真的吗？” “除了嘴花花，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金锋带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送晓柔姐姐回来休息，再回去你就不见了，一直到后半夜才回来。” 唐小北冲着金锋说道：“对了，你是扶着墙回来的，衣服也穿的乱七八糟的……” “别说了，我想静静……”金锋捂着脸，不想说话。 “静静？我记得铁罐山有好几个静静，相公想的是哪个？” “都是我教你的破梗，就别拿出来烦我了！” 金锋没好气的伸手在唐小北头上刷了一巴掌。 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冲着外面喊道：“千寻！” 北千寻抱着黑刀，走了进来：“先生，有事吗？” “你听到小北刚才的话了吗？”金锋问道。 “听到了。”北千寻点头。 “她说的是真的吗？”金锋问道。 北千寻还没回答，就看到唐小北接连向她使眼色。 金锋询问北千寻，目的就是为了观察唐小北。 现在不用问了，金锋已经知道答案了。 感情闹半天，这姑娘涮自己呢。 “千寻，麻烦你了。” 金锋冲着北千寻点点头，北千寻识趣的转身就走。 唐小北也想跟着，结果才走两步，就被金锋拉住了胳膊。 “小北，去哪儿啊？” “我去看看粥熬好了没，给相公盛一碗过来。” 唐小北心虚道。 “不用了，你先跟我解释解释，我扶着墙回来是什么意思？”金锋斜着眼睛问道。 “相公，我就开个玩笑。” “不好意思，我当真了。” 金锋手上一用力，把唐小北拉进怀里：“今天必须解释清楚，否则我就让你扶着墙出去！” …… 等金锋从屋子里出来，太阳已经很高了。 最后也不知道唐小北解释清楚了没有，让北千寻意外的是，她发现关晓柔走路有些不对劲。 北千寻百思不得其解，也不好去问。 金锋在门口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喊大刘送点饭过来，却看到大刘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先生，小玉放信鸽过来，说让你赶紧回村。” 铁罐山到西河湾太近了，之前从来没有信鸽。 但是自从上次西河湾被土匪围困，消息无法传递，小玉就在铁罐山也放了一些鸽笼。 “村里怎么了？”金锋皱眉问道。 这么近的距离，小玉没派人来报信，而是用信鸽传书，肯定是很要紧的事情。 西河湾是他的大本营，也是他的根基，不能有任何闪失。 “我也不知道，小玉来信只是说让你赶紧回去。”大刘答道。 第692章 拜年 获取第1次 “大刘，通知大家集合，让山下备马。” 金锋看向大刘。 铁罐山守备森严，到了铁罐山，金锋只留下北千寻和另外两个亲卫守门，其他亲卫都去休息了。 “当家的，不去猫猫山了吗？” 关晓柔走得慢，只听到金锋安排大刘集合亲卫。 今天是大年，金锋原本打算离开铁罐山之后，再去猫猫山一趟，看看新兵训练情况。 “村子里有事，得先回去一趟。” 金锋问道：“你怎么样，要不然先在这里休息休息，我下午再来接你？” “不用了，没事。” 关晓柔红着脸摇头，然后伸手狠狠掐了唐小北一下。 唐小北可不是肯吃亏的主儿，如果是平时，就算不还手也得顶两句嘴，但是这次她自知理亏，心虚的吐了吐舌头，讨好的扶住关晓柔。m. “唐小北，这次要是还怀不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关晓柔没好气的瞪了唐小北一眼。 “姐姐你按照我说的来，只要再坚持十天，绝对能怀上！” 唐小北信誓旦旦保证道。 “我再信你一次！” 关晓柔红着脸说道。 “没事别瞎出主意！” 金锋在唐小北头上敲了一下：“晓柔别听他的，你要真的决定要个孩子，不用这么麻烦，我算着点日子就行了。” 在金锋看来，他和关晓柔都才十八岁，要孩子实在太早了。 对关晓柔的身体也不好。 但是关晓柔对此执念很深，加上唐小北一直在背后出馊主意，金锋准备找个时间好好跟她谈谈，如果她真的想好了，那就要一个。 否则真的扛不住唐小北教她的乱七八糟的花样。 听到院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知道大刘已经在集合亲卫，金锋带着关晓柔、唐小北走出房间。 住在院子另外一边的左菲菲和左张氏也走了出来。 “先生夫人，你们这是要走了吗？”左菲菲问道。 “村里有点事。”金锋回答。 “我做好了饭菜，先生夫人吃一口再走吧？”左张氏说道。 “谢谢嬢嬢，来不及了。” 金锋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递给左张氏：“嬢嬢，昨天把你的米酒都喝光了，这算是酒钱。” 上次吃饭发现金锋喜欢喝米酒，左张氏就每天去食堂打听，遇到剩饭就买下来，回来酿成酒糟。 几个月下来，攒了几坛子。 昨晚上她本来带了一小坛去篝火晚会，结果后来女工们喝得高兴了，把她放在家里的几坛子也抱过去，全都喝了个精光。 “哎呀先生，米酒都是食堂里的剩饭做的，再说，昨天的酒又不是您一个人喝了，您给钱不是打老身的脸吗？” 左张氏赶紧摆手，死活不肯收钱。 金锋不擅长跟人让来让去，而且发现亲卫队已经集合好了，就把银子收了回来。 不过却转头和唐小北交代了一声：“小北，下个月给菲菲加点奖金。” “知道了。” 唐小北笑着点头。 “那我们走了！” 金锋冲着左菲菲母女点点头，转头往门口走。 唐小北要扶关晓柔，却被关晓柔红着脸推开。 金锋平时来铁罐山，都免不了被调戏。 如今很多女工又有了婚书，更加有恃无恐，昨晚喝酒的时候，金锋没少占……没少被占便宜。 看到他出来，路过的女工下意识想要调戏两句。 可是看到金锋脚步匆忙，大刘等人也一脸郑重的样子，女工们马上意识到出事了，赶紧把路让开。 来铁罐山这么多次，这是金锋第一次顺利下山，也是衣服最完整的一次。 到了山下，镖师已经把战马准备好了。 铁罐山到西河湾不远，平时骑马很快就能到。 可是今天却出了意外。 金锋他们才到山下官道，就遇到了大批百姓。 官道本就不宽，百姓们又挑着担子或者提着筐子，就算主动给金锋让路，战马也跑不起来。 何况百姓并没有让路。 金锋之前经常去县府或者猫猫山、双驼峰，有不少百姓见过他。 大刘吆喝着让百姓让路的时候，金锋被认了出来。 “呀，是金先生！” “金先生，老汉儿给你拜年啦！” “两位夫人也在呢？” “先生，夫人，过年好！” “二丫，来，快过来给金先生磕头。” “先生，这是我早上蒸的长寿馍馍，先生夫人尝尝！” …… 百姓们一涌而上，围了上来。 不少人手里还举着箩筐，筐里要么放着粗面馒头，要么放着其他吃食。 还有不少百姓让家里的小孩子给金锋关晓柔磕头。 金锋翻身下马，把跪在地上的两个孩子拉了起来。 这时候场面有点混乱，万一后边的人往前推，说不定就踩着孩子了。 大刘赶紧带着亲卫围成一圈，把金锋、关晓柔、唐小北三人围在中间。 金锋看到官道旁边有块大石头，就爬了上去。 北千寻纵身一跃，也跟着跳上石头，警惕的看着周围。 金锋举着铁皮喇叭喊道：“乡亲们静一静！” 百姓们渐渐安静下来。 但是手里举着的箩筐却没有放下去。 “乡亲们，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东西就不要了，给孩子们吃吧，让孩子们过个饱年。” 金锋举着喇叭喊道。 金川县的百姓虽然生活比其他县好些，但是好的也有限，毕竟金锋在西河湾开办工厂的时间都不长，最早的一批外村工人，也不过刚勉强解决温饱而已。 有些最近加入工厂的，或者家里劳力较少的，可能连家人的温饱都没解决。 随行的很多孩子都眼巴巴的看着箩筐，金锋怎么好意思收他们的吃食呢？ “先生，家里都还有粮呢。” 一个老汉举着箩筐喊道：“娃娃们就是饿怕了馋得慌，早上都吃饭了。” “是啊先生，都吃饭了！” “先生，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和夫人别嫌弃！” 其他百姓也跟着喊道。 金锋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大刘发现聚集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站在马磴子上，扯着嗓子喊道：“这么多东西先生也拿不了，麻烦大家把路让让，先生有急事回村呢。” 第693章 淳朴 获取第1次 百姓听说金锋有急事，也不再纠缠，赶紧把路让开。 大刘赶紧指挥两个亲卫在前面开路。 越往村子走，百姓越多。 金锋也终于知道小玉为什么要用飞鸽传书，而不是派人去铁罐山报信了。 百姓几乎把路堵满了，派人跑到铁罐山估计要到中午了。 回到村子，百姓更多，村口的打谷场站得满满的。 大刘费了好大劲才挤开人群，把金锋送进村子。 小玉带着三个村长，迎了上来。 “锋哥儿你终于回来了，看看热闹不热闹！” 老村长看着热闹的村口，激动的胡子直抖。 之前西河湾一直是被人欺负的村子，铁罐山土匪来收岁粮，西河湾都要比别的村子多交一点。m. 现在西河湾成了金川最有名的村子，天天比县府还热闹。 他这个村长当得比镇长还威风。 今天这种场景，更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爹，你快别管热闹不热闹了，这么多人，万一闹出点乱子，我看你还笑不笑！” 小玉和老村长正好相反，此时满脸愁容。 “小玉的担心有道理。” 金锋点头：“让凉哥多叫点人过来，维持好秩序，可千万别出乱子。” “凉哥已经把后山的镖师全叫过来了。” 小玉无奈说道：“可是来的人太多了，现在来的都是近的，等到中午下午，不知道还要再来多少呢。” “后边还有人？”金锋问道。 “有，”小玉点头：“我刚才接到传信，全县很多百姓都在往咱们这边赶。” “能不能派人劝一劝，就说他们的心意我收到了，让大家别来了，那么远又那么冷，别冻坏了。”金锋说道。 “劝了，没用，大家都说先生开了厂子，今年才没饿死，都要来给你拜年。” 小玉无奈说道。 “多淳朴的百姓啊！” 金锋感慨一声，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其实在他心里，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开办工厂也是为了挣钱。 百姓在工厂里挣了工钱，也为金锋创造了高于工钱的价值。 按照前世说法，他是资本家，以榨取工人的剩余价值为生。 但是大康百姓太淳朴了，之前也过得太苦了，有人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记在了心里。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一直是炎黄子孙坚持的传统之一。 省吃俭用积攒点粮食，竟然要来给金锋送礼。 这也让金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甚至想和唐小北商量一下，把工人的工钱再提高一些。 不过随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朱玲珑的母亲朱陈氏说得对，生意必须要赚钱才能长久。 工厂如果没有盈利，无法生存。 到时候工人会失业，再次回到之前的生活状态。 长久来说，不是好事。 “通知纺织厂食堂，让大家辛苦一下，加个班，多蒸一些馒头包子，不能让大家远道而来，再饿着肚子回去。” 金锋交代道。 过年这几天，纺织厂放假，食堂也放假了。 “通知过了，三叔他们都去了。”小玉答道。 “那就好。”金锋满意点头。 小玉做事越来越老练了，他还没回来，不光安排了张凉派人来维持秩序，连食堂都安排好了。 “晓柔，你带人去库房取几筐铜钱，每个百姓发三个铜钱，算是压岁钱。” 金锋又看向关晓柔和唐小北：“小北，你去帮晓柔。” “好！” 关晓柔唐小北赶紧带人跑向后山库房。 金锋也没有回去，而是在村口等待。 等关晓柔带人抬着铜钱过来，金锋让人在村口摆了几张桌子，每张桌子后边放一筐铜钱。 正好食堂也派人过来说馒头蒸好了，金锋就让人把馒头包子也抬了过来。 准备工作结束，金锋登上村口的木台。 铛！铛！铛！ 大刘使劲的敲了敲木台上的铜锣，乱哄哄的打谷场渐渐安静下来。 百姓们纷纷转头看向站在台上的金锋。 “乡亲们，大家过年好！” 金锋先给百姓们拜了个年，然后举着铁皮喇叭喊道：“多谢大家来给我拜年，小生感激不尽，可是人太多了，我就不跟大家客气了，你们的心意我收了，交给桌子后边的兄弟就行了。” 百姓们来之前，心里都想着见见金锋，亲手把礼物送给他。 可是到了地方才发现，来的人实在太多了，金锋不可能一个个接待他们。 百姓们虽然有些失落，却没有闹事，纷纷提着篮子去桌子那边。 但是让他们意外的是，金锋从高台上下来后，并没有回村里，而是也来到桌子后边，冲着来送礼的百姓拱手道贺。 每个桌子后边都站着三个镖师，一个负责接礼物，一个负责发铜钱，一个负责发包子。 每个百姓三个铜钱，两个包子。 “先生，这如何使得？” 最前面一个老者看到镖师要发钱，连连摆手。 百姓的日子不好过，送的礼物大多都是粗面馒头，最多里面再放几个鸡蛋。 而金锋的还礼比他们送的礼物更贵重。 “大爷，你们的心意我收下了。” 金锋接过老者手里的篮子，把里面的粗面馒头取出来，然后把铜钱和包子放到篮子里：“这是我的心意，大爷不收可不行。” 说完，不由分说的把篮子塞回老者手里。 老者还想说什么，可是后面的百姓已经把他推开了。 老者无奈，只好提着篮子冲金锋作了个揖，转身走了。 这一天，金锋在村口忙到半下午才结束。 收的各种礼物堆了半仓库，铜钱发出去十几筐。 纺织厂食堂的师傅都忘了自己今天蒸了多少馒头，只知道他们没有休息片刻，一直在不停的和面。 即便如此也忙不过来，后来还是张凉把镇远军的大锅架出来，又从镖师里找出来数十人去帮忙和面，才终于供上村口馒头的速度。 也幸亏西河湾村有纺织厂，粮食准备充足，要不然还真没那么多粮食。 一直忙活到半下午，终于没有百姓再来了。 打谷场中央，刘铁正领着打虎队在搭舞台。 天黑之后，打谷场周围燃起一圈篝火。 西河湾、关家湾，以及周边村子的百姓搬着小板凳结伴而来。 很快，打谷场上又变得人山人海。 嘭！嘭！嘭！ 一道道烟花冲天而起，把火光都盖了下去。 第694章 全速发展 获取第1次 忙活了一天，金锋累得都快站不住了，但他还是带着关晓柔和唐小北，与村民一起看完了舞台剧才回去。 因为这是他来到大康的第一个新年。 在金锋看来，收获最大的不是开了多少厂子，赚了多少钱，而是今天来拜年的百姓。 有了百姓的拥护，他不管做什么，心里都有底气！ 大年过后半个月，金锋带着关晓柔、唐小北和金川歌舞团，把金川各个厂子跑了一遍，算是给工人拜年，也顺便了解一下各个厂子的发展情况。 金锋麾下各个组织，都处于建立初期，正是人心最齐的时候。 不管是镖师、镇远军还是各个厂子，基本上都还没有乱七八糟的明争暗斗，所有人都生怕来之不易的好日子再离他们而去，全不知疲倦的铆着劲往前冲。 过年金锋宣布所有厂子放假十天，结果才大年初二，几乎所有厂子都自发开工了。 金锋每到一个地方，感受到的都是热火朝天。 就连关押土匪的黑水沟也是如此。 一个月前，有个土匪在夜里发现了火灾，并且主动扑灭了大火，避免了大火烧到宿舍区。m. 小玉听说这件事之后，让负责镇守黑水沟的镖师连长专门开了一次大会，表扬了这个土匪，不光奖励了这个土匪三两银子，还当众宣布他攒够了工分，当天就恢复了土匪的自由。 土匪带着银子回家看望了家人之后，竟然又回到了黑水沟，要求继续来黑水沟干活。 连长请示过小玉之后，就答应了土匪的要求。 这个土匪也成了黑水沟第一个正式煤矿工人，薪资待遇和镖师一样高，每个月还有两天假期。 这个土匪立刻成了其他土匪羡慕和努力的目标。 之前土匪们做事多多少少有些偷懒，需要镖师用鞭子抽着才会老老实实干活，但是这件事之后，土匪们干活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上个月挖煤总量超出之前一个月两成。 小玉请示金锋之后，根据土匪们的表现，给很多人加了工分。 这让土匪们更加激动，最近这段时间挖出来的煤炭都堆不下了。 现在金锋需要用到煤炭的地方还少，但是他明白，随着工业规模的扩大，需要用到煤炭的地方会越来越多。 所以他让镖师在村外清理出来一条山谷，专门用来堆放煤炭。 其实不光金川百姓感激金锋，川蜀其他地方也一样。 在金锋和九公主、庆鑫尧的努力下，川蜀灾情得以平安度过。 虽然依旧有人饿死冻死，但是比往年的丰收之年饿死的人都要更少。 金川钱庄也在川蜀各地开枝散叶，在百姓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朱陈氏也趁着这个机会，在川蜀各地购买铺面，筹备开办金川酒楼。 为此，她还专门找到青鸢，商量着扩大歌舞团。 青鸢也早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 找金锋申请了一批款项，两人就开始在各地大量购买家奴，挑选年轻貌美，体态好的女子，训练成为舞女。 不管是工地还是买铺子，花钱都和流水一样。 为此金锋几乎散尽所有家财。 不过他却不后悔。 钱没了还能再赚，最重要的是人心。 之前金锋的影响力只局限于金川、广元一带，但是经过这次赈灾，他的名声传遍整个川蜀之地。 在歌舞团、金川钱庄的宣传下，百姓们都知道是金川的金先生，以及九公主给了他们活路。 过年的时候，川蜀很多百姓家里，都在祖宗牌位旁边，摆放两块长生牌。 一块是金锋的，一块是九公主的。 长生牌是为活人立的牌位，是感激某人，为对方祈求福寿的。 这么多百姓一起立牌位，在大康历史上从未有过，是皇帝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心里感激，百姓们干活自然不会偷懒。 随着天气逐渐回暖，金锋在各地建立的工厂相继进入完工阶段。 最先完工的是各地纺织厂。 因为这时候的纺织厂没有什么大型设备，结构非常简单，只要四面盖上几堵墙，然后加个屋顶就可以了。 等满仓带人来把纺车组装完成，纺织厂就可以开工了。 为了尽量解决就业问题，金锋没有进一步升级纺织机，而是升级了提花机，发展上下游产业。 之后纺织厂不光要纺线，还要织布，开办成衣工厂。 不仅如此，金锋还让歌舞团和金川钱庄宣传种麻养蚕，鼓励川蜀山区百姓种植桑麻，养蚕。 为了打消百姓的疑虑，金锋还让金川钱庄和百姓签订契约，百姓种植出来的桑麻，收获的蚕丝，都有钱庄进行收购。 收购价格也高于往年价格一成。 而且契约中只有约束钱庄的内容，对百姓没有任何约束。 如果明年市场行情好，桑麻和蚕丝的价格高于契约价格，百姓也可以把东西卖给其他布商。 通过赈灾，金川钱庄已经得到了百姓的认可，加上契约内容又对自己有利，消息一出来，就有无数妇人来签订契约。 随着各地的纺织厂投入使用，能够为很多川蜀女性提供就业岗位。 至于男性就业就简单多了。 不管架桥修路还是兴修水利，都是需要耗费很长时间的大工程。 在百姓努力下，金锋麾下各产业进入快速发展阶段。 考虑到之后要用到的镖师会越来越多，金锋让张凉再次扩大镇远镖局的招收规模。 这次不再限于金川一县，而是在广元所有县府同时招募退役老兵。 为了保持镖师的忠诚度，金锋提出在镖局设立文书职位。 所谓文书，其实就是前世部队里的指导员或政委，专门负责思想工作。 正月二十七，金锋接到魏大同来信，都江堰工程进入关键阶段，希望金锋能过去指点一下。 都江堰是金锋目前最关心的事，而且他如今在西川投资的规模，已经超过了金川。 在家里过完正月，金锋再次启程赶往西川。 出发之前，金锋给九公主发了一封信，让她也去都江堰。 结果到了都江堰，金锋却没看到九公主，反而看到了庆慕岚。 “先生，舞阳去达州了，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去达州了？” 金锋皱眉看向庆慕岚，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一拍。 第695章 舞阳去哪儿了？ 获取第1次 “慕岚，舞阳到底去哪儿了？” 金锋两眼死死盯着庆慕岚。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去达州了。”庆慕岚回答。 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金锋打断了。 “什么时候去的？去达州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金锋的语气不由自主加重：“慕岚，我想听实话，舞阳到底去哪儿了！” 九公主当时从西河湾离开的时候，金锋就觉得不对劲。 担心九公主偷偷回京城，还特意给沿途的镖局、商会传信，让他们留意九公主的行踪。 沿途镖局传话回来，九公主的确去了西川，路途中间还视察了好几个工地。 最后西川方面也传话回来，说九公主安全抵达西川城。 金锋这才放心。m. 之后一段时间，金锋也和九公主通了几次书信，便没再怀疑。 结果他来了西川，九公主却不在。 这让金锋如何不起疑心？ “先生，舞阳真的去达州了。” 庆慕岚还是坚持之前的说法。 “慕岚，你应该知道，我要验证你的话很简单，但是我不想去验证，因为我信任你！” 金锋语气变得生冷：“希望你不要逼我去验证，直接跟我说吧，舞阳是不是回京城了？” 庆慕岚咬了咬嘴唇，双手不由自主的揪住衣角。 她知道金锋说的是实话，如今金川商会、钱庄、镖局遍布川蜀各地，想要验证九公主有没有去达州，金锋只要问问达州那边的镖局就行了。 迟疑片刻，无奈说道：“舞阳回京城了……” 金锋闻言，深深叹了口气。 见到庆慕岚的第一时间，他就猜到了这个可能。 质问庆慕岚，是因为他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 庆慕岚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想。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她什么时候回去的？” “年前来西川后第二天，就走了。”庆慕岚答道。 “怎么可能？”金锋瞪眼说道：“过年的时候，我还跟她通过信呢。” “舞阳知道你过年会来信，所以提前写好了回信。”庆慕岚答道：“信是我发给你的。” “你们……” 金锋伸手想抽庆慕岚，但最后还是收住了，自嘲笑道：“舞阳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我写信要说什么，她都猜到了。” 此时金锋有种被人看穿所有心思，被人玩弄于股掌间的挫败感。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舞阳哪有那么厉害？” 庆慕岚说道：“她只是大概猜测你要说的话，然后在离开前那天晚上，总共写了几十封回信，交代我收到你的传信，挑选合适的传回去给你。” “怪不得有两封信不对劲……” 金锋懊恼的捶了自己一下。 平时九公主说话非常有条理，很少东拉西扯说废话。 但是之前收到信件中，有两封只是在开头说了正事，后边就转移话题，说起了一些琐事。 当时金锋还以为九公主和自己关系更近一步，所以说话随意了许多。 现在才知道，九公主是故意这样的。 “慕岚，舞阳回京之后，给你来过信吗？”金锋问道。 “没有。”庆慕岚摇头。 “庆国公有来信说起过她吗？” “也没有……”庆慕岚再次摇头。 “该死！” 金锋一拳砸在旁边树上，扭头喊道：“大刘，把钟铃儿叫过来！” 大刘转身就跑。 “先生，你别担心，舞阳走的时候说了，她不会有事的。” 庆慕岚见金锋着急，小声劝慰道。 “她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了？” 金锋拍着树干问道：“如果没事，为什么不来信给你保平安？如果没事，为何洛澜没有说过此事？” 庆慕岚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金锋也自责的捂住额头。 年前年后，洛澜从京城送回好几封信。 有镖师带回来的年终总结，也有飞鸽传书送来的情报。 但是全都没有提及九公主。 京城是大康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也是大康的权利漩涡。 朝廷颁布的任何一条政令，都有可能改变百姓的生活。 金锋虽然对政治不感兴趣，却不敢不重视京城的动静。 所以京城是钟鸣小组重点目标之一，韩风调去了不少精锐，渗透到京城诸多行业。 虽然钟鸣小组成立时间尚短，很多地方都监控不到，但是九公主回京这么大的事，正常情况下，钟鸣小组不可能连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可是金锋偏偏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这说明九公主很可能一进入京城，就被控制了，根本没有在外活动。 甚至有可能已经遇到了危险。 “我之前怎么没好好想想呢？” 金锋撒气似的一拳砸在树上。 从茂州郡回金川的路上，金锋就察觉到了九公主有点不对劲。 平时她做事都是雷厉风行的，但是那次回去，九公主却变得格外磨蹭。 本来一两天的路程，非要磨蹭了四天才回去。 九公主的说辞是要好好看看雪景。 金锋当时还在好奇，京城又不是没有雪，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不光故意拖延时间，夜里也像变了个人，原本时刻保持端庄冷傲的公主，到了帐篷变得格外热情。 当时金锋觉得，九公主可能是刚刚和自己有了肌肤之亲，比较新鲜，也没太往心里去。 现在他才知道，九公主那时候应该就做出了回京的决定。 在路上的异常表现，不过是想和自己多待几天，多亲近亲近而已。 钟铃儿跟着大刘小跑着过来，担忧的看了一眼满脸恼悔的金锋，小声问道：“先生，你找我？” 金锋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庆慕岚。 “你看我干什么？” 庆慕岚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是让我回避吗？” “知道了还不赶紧滚？”金锋斜着眼睛说道。 “姓金的，你……你……” 庆慕岚气得指了指金锋，气呼呼走了。 大刘意识到金锋接下来要说的事肯定非常重要，赶紧带人围了一圈，以免有人偷听。 钟铃儿的脸色也变得慎重起来。 “马上传信给京城的洛澜，让她动用一切手段，调查九公主的踪迹。” 金锋冷声说道：“另外再传信给凉哥，让他尽快调集三千镖师，向京城出发！” 第696章 三千镖师去京城 获取第1次 “三千镖师去京城？” 钟铃儿被吓了一跳：“先生，你要干什么？” 大刘的呼吸也陡然间变得急促起来。 “不干什么，只是以防万一！” 金锋说道：“信里记得提醒凉哥一声，派往京城的镖师最好要用金川的老班底，用外地人，也要能信得过，还有，让镖师以走镖和开发京城周边市场为由过去，尽量低调点，别被人盯上了。” 镇远镖局自从在广元建立驻点之后，就一直没有停止过扩招。 以金锋如今在川蜀的影响力和镖局本身的名气，招兵买马非常简单。 只需要金锋放宽地域限制，整个川蜀地区，不知道多少百姓挤破头应招。 前段时间钱庄大规模发展，需要用到的镖师太多，张凉在剿匪的同时，也安排了几次招募。 以镖局如今的实力，抽调三千人出来虽然比较困难，却不是不可能。 金锋相信张凉可以办好。m. 他唯一需要担心的是闹出来的动静太大，惊动了京城权贵。 倒不是金锋怕他们，而是如今九公主下落不明生死未知，金锋就算不把权贵的老爷兵看在眼里，也要顾忌到九公主的安危。 只能尽量低调行事。 “是！” 钟铃儿听到金锋这么安排，才松了口气。 片刻之后，几只信鸽被拿出笼子，飞向京城和金川方向。 庆慕岚站在远处，虽然没听到金锋说什么，但是通过钟铃儿和大刘的表情，猜测金锋刚才说的事情肯定不小。 犹豫了一下，满脸堆笑的凑上来问道：“先生，你放鸽子干什么？” 金锋斜了她一眼，没有搭理。 “先生，我刚才着急，说错话了，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庆慕岚平时虽然大大咧咧，却也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两手交叉撒娇道：“我也是担心舞阳嘛……” 庆慕岚平时都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猛地来这么一出，金锋还真有点出戏，脑海里不由自主闪过《十万个冷笑话》里的哪吒。 嫌弃说道：“行了行了，不会撒娇就别乱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先生这是不生气了？”庆慕岚讪笑着问道：“那先生刚才给谁放的鸽子？” “慕岚，你别问了，再问我也不会说。” 金锋摆手道：“这件事你也不应该问，知道多了，对你，对你哥，对整个庆家都不好。” 庆鑫尧如今已经是自身难保，庆怀也好不容易在渭州城站稳脚跟，金锋实在不想再把庆家扯进来了。 “这么严重？” 庆慕岚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金锋不想再谈这件事，便岔开话题：“舞阳写的信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 庆慕岚知道金锋不愿意说的话，追问也没用，叹了口气，跑到战马旁，从褡裢里取出一个布包递给金锋。 金锋打开布包，发现里面是厚厚一沓书信。 回到屋子，把所有书信全部展开，一一摊到桌子上。 九公主对金锋非常了解，准备的也非常充分，这些书信几乎涵盖了金锋可能问到的所有问题。 几十封书信加起来超过百页，但是每一个字都写得工工整整，没有一个潦草的。 小年到大年那几天，是寒流最严重的时候，金锋可以想象九公主坐在书桌前，拿着毛笔一笔一划写字，时不时还要对着炉子烤烤手的样子。 “真是个傻姑娘啊！” 金锋叹息一声，把书信一封封收起来。 刚把书信放好，大刘过来告诉他，有个转运司小吏求见。 “转运司的人找我干什么？” 金锋疑惑问道。 “他说年前沁儿给了他一封信，让他转交给先生。”大刘答道。 “沁儿的信？”金锋微微一愣：“带他进来吧。” 大刘答应一声，很快带着一个小吏进了屋子。 “见过金先生！” 小吏一进门，就冲着金锋行礼。 金锋拱手还了一礼：“信呢？” “在这里！”小吏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捧给金锋。 金锋看了一眼信上的字迹，就知道这封信也是九公主写的。 “沁儿年前就把信给你了，你为何不想办法转交给我？”金锋皱眉问道。 小吏是转运司的人，不管是通过魏大同还是镖师，想把信交给他都不算难。 “回先生的话，沁儿姑娘把信给我的时候，特意交代了，让小生在都江堰见到先生之后，才能把信给先生，如果提前转交，她就拧断小生的脖子……” 小吏苦着脸解释道。 金锋知道一个小吏夹在他和沁儿之间肯定左右为难，所以也没有为难小吏。 “辛苦了！” 苦笑着拍了拍小吏的肩膀，冲着大刘使了个眼色。 大刘会意，带着小吏离开。 到了门口，掏出一枚小银锭塞到小吏怀里。 屋子里，金锋先是查看了火漆封印，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拿起小刀，拆开信封。 “先生，看到这封信，说明你来了都江堰，慕岚姐姐恐怕也瞒不住了……” “先生，舞阳知道你肯定很生气，也可能会担心。不用担心，本宫在京城也有后手，既然敢回去就不会有事……” “先生，请记住你曾经答应舞阳的，无论发生任何事，舞阳都会去解决，先生万万不要轻易动刀兵，算舞阳求先生了……” 九公主在信中先是给金锋道歉，然后解释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安慰金锋她绝对不会有事。 最后反复请求金锋不要轻易动兵。 金锋叹息一声，放下书信。 九公主在信中的安慰，非但没有打消金锋的担忧，反而让他更加紧张了。 按照九公主的性格，解释这么多，本就是一种没有把握的表现。 如果她真的有底气，根本不会不告而别，而是会尽量睡服……说服金锋。 所以金锋此时非但没有改变决定，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坐在桌子后边思考良久，再次把钟铃儿叫了过来。 “铃儿，传信给晓柔，让她准备一百个单位的手雷，让小北和凉哥想办法送到京城附近！” 金锋安排道：“另外再通知老鹰一声，让他带一个排也去京城！” 其实他让张凉往京城方向调人，并没有想着直接攻打京城，只是想着以防万一。 但是现在金锋突然觉得，他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和九公主有了夫妻之实，金锋就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九公主能摆平朝堂最好，如果九公主搞不定，他必须要有强行把九公主带出京城的能力！ 第697章 赤甲御林军 获取第1次 如今九公主下落不明，金锋要说不着急是假的。 但并未慌乱。 京城远在千里之外，知道着急也没用，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安排好钟铃儿传信，又让大刘去把魏大同找了过来。 “魏大人，家里突然有点急事，我必须要尽快回去。” 金锋说道，“你这边什么情况，赶紧说一下。” 调派数千人靠近京师，还要携带武器，弄不好就会出大乱子，金锋需要亲自回去坐镇，协调麾下力量配合张凉。 “先生准备什么时候回去？”魏大同问道。 “越快越好，”金锋说道：“当然，如果都江堰这边有重要的事情，我也可以再往后推两天。” 都江堰工程关系到整个川蜀大地，金锋也不敢大意。 “那我就把现在的情况跟先生说一下……”m. 魏大同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发现金锋是真的着急，便走到沙盘旁边，开始讲解目前的工程进度。 “三号和六号渠即将完工，现在需要再修一条新水渠把它们连接起来，这样可以灌溉毛岭镇、七郎镇的田地。” 魏大同指着沙盘问道：“我现在有点拿不准这条水渠应该从毛岭镇走，还是从七郎镇走，想请教一下先生。” “两边都有什么优势和弊端呢？”金锋问道。 “从毛岭镇修的话，水渠更长，但是沿途都是平地，挖起来比较简单。七郎镇正好相反，从七郎镇走，水渠要短一半，但是这一片有两个小山，修起来恐怕比较麻烦。”魏大同解释道。 “这两个地方远吗？”金锋问道：“要不然咱们去看看？这种事情最好要实地考察再做决定。” “不算远，只有三十里，”魏大同说道：“但是今天去肯定来不及了，去那边路不好，有几段非常窄的小路，战马跑不起来，天黑也跑不到。” “今天去不了……” 金锋沉吟一声，拿起另外一份地图。 发现毛岭镇和七郎镇距离他回金川的官道不远，便说道：“那咱们明天早上再过去，看完这两个地方之后，我直接回金川。” “那好吧。”魏大同问道：“现在时辰尚早，要不然先生去玉垒山看看？” “好，去看看。”金锋点头答应。 这次本来打算在都江堰多待一阵，等炸开玉垒山再回去，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金锋只能加快行程。 两人带队登上玉垒山顶，金锋举起望远镜。 当年李冰父子修建都江堰，从项目成立、走访当地百姓到主体工程结束，耗费了八年时间。 而且主体工程结束之后，还要修整。 比如说这个地方应该再开一条小水渠，或者这条水渠需要加宽加深之类的。 前前后后加起来，整个都江堰项目，总共耗费了父子两人二十年的时间。 而金锋前世参观过都江堰，又有热气球和望远镜，只用了几天时间就完成了走访和设计。 当年李冰父子发动的百姓数量较少，而金锋和九公主采用的是以工代赈的办法，发动的百姓数量比李冰父子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种情况下，修建速度也比李冰父子快得太多，也更加科学。 所以九公主希望金锋能在今年夏天雨季来临之前，炸开玉垒山。 “总体来说没有什么问题，按照现在的节奏继续修建就行，宝瓶口开凿的时候，我应该处理完家里的事了，到时候我会再过来。” 金锋放下望远镜，满意的点头。 从玉垒山下来后，天已经黑了。 和魏大同约定好第二天早上出发的时间，金锋吃过饭就睡了。 可是因为担心九公主，金锋睡得不是很好，一直做梦。 一会儿梦到九公主回来，一会儿又梦到她在京城遇到了危险。 好不容易睡踏实了，又听到大刘在喊自己。 “该出发了吗？”金锋问道。 “现在才寅时三刻，到天亮还早着呢。”大刘答道：“是庆大人来了。” “庆大人？”金锋刚刚睡醒，脑子还有些迷糊：“哪个庆大人？” 他认识的庆大人，好像就庆鑫尧一个。 可是庆鑫尧在西川城，不可能大半夜来都江堰找他。 结果这个念头刚闪过，就听到大刘说道：“庆鑫尧庆大人。” “还真是他呀？” 金锋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庆鑫尧现在过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庆慕岚昨天给他传信了，庆鑫尧知道自己知道九公主的事了。 “请他进来吧。” 金锋揉了揉脸，开始穿衣。 等他从卧室出来，庆鑫尧已经等在沙盘前面了。 和金锋猜测一样，庆鑫尧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连夜赶路来的。 见到金锋，拱手说道：“深夜来访，惊扰了先生的好梦，还望先生不要责怪。” “庆大人，你是否有舞阳的消息？”金锋问道。 除此之外，金锋想不到庆鑫尧还能为了什么事，连夜赶来。 “果然瞒不住先生。” 庆鑫尧说道：“年前京城的确有舞阳的消息，我害怕慕岚担心，就没跟她说。 昨天下午慕岚传信说先生知道了舞阳的事，我思前想后，觉得应该告诉先生。” “舞阳现在怎么样了？”金锋赶紧问道。 “我也不知道，”庆鑫尧说道：“年前我收到过大伯的传信，说他的暗线曾经在京城外见过九公主一次，当时她应该才到京城，还没来得及进城，暗线看到她和赤甲御林军在一起。” “赤甲御林军？”金锋眉头紧皱：“皇帝知道舞阳要回去？” 御林军是守护京城的军队，直接归皇帝调遣，算是皇帝的心腹部队。 御林军中有两个营的盔甲是红色的，被称为赤甲御林军，任务是守卫皇城，可以说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 “能调遣赤甲御林军的，只有陛下一个人，所以我和大伯都猜测，舞阳应该是被陛下带走了。” 庆鑫尧点头同意了金锋的推测。 “皇帝把她带哪儿去了？”金锋问道。 “不知道，”庆鑫尧摇头：“当时有很多赤甲御林军在，那个暗线只是个瘸腿老兵，不敢靠太近，也不敢跟随打探，后来大伯调了高手出城，舞阳和御林军都不见了。 大伯后来又发动了京城所有眼线去找，也没找到。不过可以确认的是，舞阳没有回皇宫，也没有回京城的别院。” 第698章 蜀布 获取第1次 “找不到？” 金锋心里不由一咯噔。 九公主不光带着沁儿珠儿，还带着秦铭和一群侍卫，这么大的目标，不可能人间蒸发了吧？ 庆鑫尧发现金锋脸色不对，赶紧说道：“先生，你别担心，舞阳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陛下不会难为她的。我和大伯都猜测，陛下带走舞阳，应该是保护她。” “保护她？”金锋问道：“什么意思？” “舞阳这次杀掉的权贵实在太多了，京城排上号的家族，她得罪了大半！” 庆鑫尧说道：“一直以来，权贵之间争斗，都不会直接杀人，舞阳这次算是坏了规矩，如果让那些家伙知道她回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都该死！” 金锋冷声说道。 其实他也知道杀掉权贵会后患无穷，所以当时他都做好了造反的准备。 可是后来九公主要求动手，金锋觉得她出手的确更加名正言顺一些，便同意了。一秒记住 即便如此，金锋也反复提醒九公主不要离开川蜀。 以镖局如今的实力，在川蜀这片地方，就算权贵派再多人来，他也有信心跟对方掰掰手腕。 再不济，也有把握退回金川。 “先生，舞阳在京城经营多年，手里有不少权贵的把柄，她既然回京，就做好了准备，你别多想，等她的消息就行了。”庆鑫尧劝道。 “我明白，”金锋点头：“谢谢庆大人，连夜来告诉我这件事，只要舞阳没事就行了，我不会乱来的。” “那就好，”庆鑫尧犹豫了一下，问道：“先生，慕岚说你昨天下午得知舞阳的事情之后，让人放回了几只信鸽，我能冒昧问一下，是做什么的吗？” “没什么，走的时候实验室的炉子忘了灭火，告诉内人一声，让她去把火灭一下，免得把实验室烧了。”金锋随口胡诌道。 庆鑫尧闻言，满脸黑线。 不想说就不说，你能再胡扯点吗？ 一个炉子而已，至于放信鸽吗？ 而且一下放了好几只…… 金锋摆明了不想说，庆鑫尧也不好追问，两人又闲聊几句，庆鑫尧便告辞离开了。 此时已经卯时，金锋也不想再睡，干脆坐到桌前，在脑海中复盘这件事。 九公主坚持回京，肯定有没说的原因。 可是这个原因是什么，金锋根本不知道。 他对京城权贵了解太少，猜都没有头绪。 何况现在皇帝又搅合进来了。 想不明白，干脆也不想了。 等找到九公主，什么都知道了。 庆鑫尧有句话说的不错，皇帝派赤甲御林军带走九公主，应该是为了保护她。 这让金锋心里踏实不少。 天色微亮，魏大同到了。 得知庆鑫尧来了，魏大同想要去拜见，可是庆鑫尧睡觉去了，他只好作罢。 吃过早饭，金锋跟庆慕岚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北千寻、大刘、钟铃儿等人离开都江堰工地，奔向毛岭镇。 在毛岭镇和七郎镇考察到下午，确定了修建水渠的计划之后，金锋便带着队伍直奔金川。 第二天下午，回到西河湾的时候，关晓柔、唐小北和张凉已经在村口等着了。 “凉哥，队伍调动的如何了？” 金锋跳下战马，把马缰绳递给大刘。 “村里的兄弟已经集合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张凉答道：“外地的兄弟也通知过了，不过他们手上都有工作，需要交接给别人才行。” 自从经历过上次的土匪事件之后，张凉就加强了西河湾周边的防御力量。 后山训练营有数百人随时待命，双驼峰、铁罐山之类的地方，防御力量也是之前的几倍。 “老镖师都是各地的中坚力量，抽调三千人，对镖局正常运转影响大吗？”关晓柔问道。 “夫人忘了，咱们现在还有五千镇远军了吗？” 张凉说道：“我正愁着怎么安排他们呢，现在先生抽调三千镖师，他们正好顶上去，也算是练兵了。” “那直接派镇远军去京城不就行了吗，何必再转这么一手呢？”关晓柔问道。 “晓柔，镇远军是兵部备案的正规军，不能随意靠近京城。”金锋解释道，“但是镖师不一样，镖师走镖哪里都能去，如果有人找茬，我也有话说。” “原来如此。”关晓柔点头，“这样虽然麻烦一些，但是的确更安全。” “也不麻烦，让大家分批次出发，目标也小一点。”金锋说道，“弹药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今天已经送出去了二十个单位。”关晓柔说道，“商会明天还有一批货要去京城，可以再带十个单位。” “那就好。”金锋点头：“去后山看看兄弟们。” …… 自从金锋做出提花机之后，纺织厂生产的布匹上就有了花纹。 大康之前是没有这种布的，老百姓穿的粗布衣服，没有任何图案，甚至连颜色都只有麻线本来的颜色。 达官贵人们衣服上的图案，基本都是刺绣。 但是刺绣价格昂贵，普通百姓根本用不起。 而金川纺织厂做出来的新布，价钱和粗布一样。 所以这种带花纹的布料一经推出，就受到各地布商的热烈欢迎。 布商们还专门为这种布料取了个名字叫做“蜀布”。 纺织厂现在使用的织布机虽然不是金锋制作的最新款，却也是他改进过的。 而且之前为了尽量雇佣百姓，纺织厂经过几次扩招，如今几个纺织车间每天生产的蜀布堆积如山。 不过唐冬冬一直压着没有大量出货。 一是为了一鼓作气干掉周长林，二是为了囤货应对金锋说的寒灾，三是一下子放出太多蜀布，对市场冲击太大。 现在寒灾最严重的时期已经过去，周长林也被干掉了，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不断有队伍拉着一车车蜀布离开西河湾。 每支队伍都不光打着镖局的旗子，还打着商会的旗子。 但其实队伍里只有两三个商会伙计，其余的人，包括拉车的力夫，也是镖师假扮的。 路上有人问起，镖师们的回答就是中原繁华，有钱人多，金先生要把蜀布卖到中原去。 第一站就是京城。 他们就是去开发京城周边市场的。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倒也没人在意他们。 一支支队伍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来到中原。 第699章 东蛮来犯 获取第1次 京城郊外十几里，有一处偏僻的老宅。 这里原本是一个地主的宅子，十几年前，地主喝多了，侮辱佃户家的姑娘，事后还倒打一耙，说佃户家姑娘去他家偷东西。 姑娘想不开，投河自尽了。 姑娘的父兄怒火中烧，趁夜提着刀把地主灭门了。 地主的堂兄弟处理完后事，就放话要把宅子卖了。 这片宅子本就偏僻，又发生过灭门惨案，百姓都说绝对卖不出去。 结果没多久，宅子还真被卖出去了。 可是周围百姓从来没见过买家，也没见有人来打理。 宅子就这么一直荒了下来。 时间长了，百姓就传闻老宅闹鬼，更没人敢来了。 但是百姓们都不知道，此时老宅里已经住了人。m. 而且住的是一位公主。 “殿下，这是信阳今年的新茶，您尝尝。” 沁儿端着托盘，把茶具放到小桌上。 “廖印怎么说？” 九公主没有去看茶具，抬头问道。 为了防止被金锋发现，她从川蜀回来的路上，一直小心翼翼。 金锋手下的镖局商会和钟鸣小组都没发现她，结果刚到京城，还没来得及进城呢，就被赤甲军截住了。 九公主这时候才意识到，她可能小看了皇帝。 陈佶看起来一点不靠谱，整天不是舞文弄墨，就是在后宫和嫔妃胡闹。 以至于连九公主都觉得他是个昏庸的君王。 直到见到赤甲军，九公主才知道，皇帝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昏庸。 别的权贵包括金锋的钟鸣小组都没发现她，皇帝就把她截住了。 说明在京城周边，皇帝的掌控力比其他人更强。 赤甲军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带队的校尉更是皇帝的贴身侍卫之一，九公主敢在川蜀杀太监，却不敢跟赤甲军炸刺，只能乖乖的跟着赤甲军来到这个老宅。 老宅被赤甲军买下来之后经过改造，从外面看依旧破烂不堪，杂草长得比人还高，但是中间有几个院子却被收拾的极为干净。 院子里有水井，有菜园，储备的粮食也足够九公主和赤甲军一行人吃很久。 赤甲军进出也是神出鬼没的。 一群人在院子里住了这么久，愣是没有老百姓发现他们。 九公主回京城有事要办，现在等于被软禁到这里了。 这段时间里，九公主跟赤甲军领队的校尉没少闹腾。 可是不管九公主是说道理还是威胁，赤甲军校尉廖印都软硬不吃。 九公主气不过，就让沁儿和珠儿去找校尉挑战，准备揍校尉一顿出出气。 廖印跟着皇帝很多年了，九公主从小就认识，平时看起来跟呆头鹅一样又憨又傻，谁知道是个超级高手，沁儿珠儿联手都没打过。 本来去揍人的，结果却被廖印狠狠揍了一顿，鼻青脸肿的回来。 九公主实在没办法了，又让沁儿去找廖印说好话。 “殿下，廖校尉说了，让您死心吧，没有陛下的命令，我们不可能出去。” 沁儿无奈说道。 “本宫又没说要出去，我只是想传几封信而已！” 九公主捂着额头说道：“先生年后很可能去西川，以先生的聪慧，肯定会发现本宫不在川蜀，到时候就坏事了。” “廖校尉说，传信也不行。”沁儿摇头。 “那本宫给父皇写封信，让他交给父皇，这样可以吗？” 九公主说着从旁边拿出一封信：“把信给他，让他交给父皇！” “我去试试吧。”沁儿拿起书信离开了。 沁儿离开后，九公主托着下巴，无聊的看着窗外。 她刚来的时候院子里还有积雪，现在院子外新出的野草都长半尺高了。 这段时间里，她和外界完全失联，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外面也不知道她在这里。 “也不知道先生有没有去西川……” 九公主正胡思乱想着，沁儿又进来了。 “廖印怎么说？” 九公主收回心思，赶紧问道。 “廖校尉在忙，让我把信拿回来了。” 沁儿无奈的把信放到桌子上。 “本宫去看看他在忙什么？” 九公主在小院里憋了几个月，心里早就窝着火呢，现在让校尉给皇帝传信又被拒绝，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忍不住了。 拿起信封，冷着脸走向前边的院子。 这片宅子很大，总共占地十几亩，大大小小的院子加起来好几个。 九公主住在最中心的院子里，秦铭带着九公主的亲卫住在隔壁。 外面几个院子，住着廖印带领的赤甲军。 九公主本来以为沁儿说廖印在忙是托辞，结果到了前院，发现廖印正在发脾气。 “都在磨蹭啥嘞，快点中不中？” 九公主见状，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从她记事开始，廖印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死鱼脸。 但是此时，廖印脸上却满是紧张之色。 九公主心里的火气当即消散一空，上前问道：“廖印，出什么事了？” “见过殿下！” 廖印冲着九公主行了一礼：“属下接到命令，要调一半人回京城。” “京城出事了？”九公主下意识问道。 廖印看了看左右，把九公主带到一旁角落，小声说道：“东蛮来犯！殿下也准备一下吧，估计这两天，陛下也会通知殿下转移。” 大康虽然被北方的党项和契丹按在地上捶了好多年，但是在很多朝堂权贵眼里，契丹和党项依旧是野蛮人。 党项在西北，被称为西蛮，契丹在东北，就被称为东蛮。 “什么？东蛮来犯！” 九公主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 帮着陈佶处理过那么多奏折，九公主非常清楚“东蛮来犯”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东蛮是最早开始入侵大康的势力，但是自从大康答应每年缴纳岁贡之后，东蛮倒也算守约，平时最多去东北一带打打秋风，来大康腹地的次数不多。 但是每次来大康腹地，都是一场血雨腥风！ “去年不是给东蛮送过赏赐了吗？他们怎么现在来了？” 九公主着急问道。 大康每年给党项、契丹缴纳的岁贡，被称为“赏赐”。 意思是大康作为天朝上国，给北边的游牧民族的赏赐。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这也算是大康朝廷最后一点遮羞布了，大家在公众场合，还是要说“赏赐”。 第700章 本宫要通知先生 获取第1次 “殿下也知道，东蛮以养马牧牛羊为生，去年天气寒冷，据说大雪下得比帐篷都高，东蛮的牛羊冻死无数，百姓也冻死不少。” 廖印说道：“现在天气暖和了，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来中原了。” 契丹人居住的地方本就寒冷，去年又赶上了拉尼娜效应，寒灾比川蜀严重多了。 “是了，先生说去年是个寒冬，川蜀都那么冷，更何况北方了。” 九公主自言自语一声，问道：“现在他们到哪儿了？” “探子来报，昨天已经到了澶州，估计再有几天，就能到黄河北岸。”廖印答道。 “都到澶州了？”九公主眼皮不由一跳。 澶州就是金锋前世的河南濮阳，距离黄河南岸的大康京城不过数百里。 契丹人进犯中原，基本都是骑兵，只需几天就能到黄河北岸。 “廖校尉，东蛮来了多少人？” 九公主再次问道。m. 廖印不光是赤甲军校尉，还是皇帝的眼线之一。 犹豫了一下，答道：“据说超过三万人。” “三万人！” 九公主闻言，脑子不由一炸。 契丹人比党项人还要凶狠，中原地区又适合骑兵作战，三万契丹骑兵，在大康几乎没有对手。 不对，大康不是没有人可以对付骑兵！ 金锋在清水谷和大蟒坡，都击败过骑兵！ 而且每次都是以少胜多！ 想到这里，九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之色，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廖校尉，把这封信送去给金川商会的洛澜！” “殿下，您别难为属下了，陛下交代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您在这里。” 廖印一脸为难的说道。 “廖校尉，东蛮人都要打来了！” 九公主的语气不由加重几分：“整个大康，除了金川的金先生，谁还能挡得住东蛮三万骑兵？” “金先生？” 廖印闻言，眼睛不由放出光彩。 他也想起了金锋的战绩。 但是低头看了看九公主手里的信封，还是摇了摇头：“对不住了殿下，陛下交代过的事情，属下不敢擅自做主，不过殿下放心，属下会向陛下报告这件事的。” “金先生远在川蜀，等你报告给父皇，再去通知他，东蛮人早就打过来了！” 九公主冷声说道：“你只管去送信，事后父皇若是怪罪，本宫一力承担！” 结果廖印还是摇头：“殿下，真的不行！” “廖印，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啊！” 九公主气得直跺脚：“你也是老兵，应该知道战机不可贻误，别犹豫了，再犹豫犹豫，东蛮人围住了京城，再去找金先生也晚了！” 廖印闻言，满脸纠结之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结果最后也没说，而是转头就走了。 任由九公主在后边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头。 “这个死脑筋！” 九公主气得咬牙，却无可奈何。 回到自己院子，越想越担心。 契丹每次来中原，都是狮子大开口。 最少的一次，也是往年岁贡的两倍。 这次受灾严重，还不知道会索要多少。 但是不管多少，以大康国库如今的空虚程度，这笔钱粮最后还是要落到百姓头上。 作为粮仓之一的川蜀一带，去年又遭了灾，常规的赋税已经快负担不起了，再额外增加赋税的话，百姓就只有造反一条路可以走了。 想到这里，九公主思考再三，然后把沁儿叫了过来。 “沁儿，你去把秦队长叫来！” 趁着沁儿去叫人的功夫，九公主拿起毛笔，奋笔疾书。 沁儿带着秦铭进来的时候，九公主正好写完信。 “珠儿，封口！” 九公主把信封递给珠儿，抬头看向沁儿：“沁儿，这个宅子里的院墙，你可以翻过去吗？” “可以！”沁儿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下，问道：“殿下要做什么？” “本宫这封信必须要送出去，所以等一下，秦队长带着侍卫队，挡住赤甲军，你翻墙出去，无论如何，也要把信送到金川商会的人手里！”九公主说道。 “殿下，三思啊！” 秦铭闻言，脸色不由大变。 他就是御林军出来的，非常清楚赤甲军的意义。 和赤甲军动手，打不打得过先不说，事后绝对会被皇帝清算。 这个罪名实在太大了。 “东蛮来犯，除了先生，大康无人能解此危局！” 九公主没有瞒着秦铭，把刚才廖印说的事情，跟秦铭说了一遍。 秦铭作为九公主的侍卫队长，自然也知道她和金锋的事。 刚才还以为九公主是犯了相思病，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联系金锋。 现在听完九公主的解释，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也知道九公主为何如此着急了。 是啊，九公主说的不错，除了金锋，秦铭实在想不到大康还有谁能应对如今的局面。 想明白这点，秦铭重重点头：“殿下放心，我就算是死，也一定挡住赤甲军！” “赤甲军又不是敌人，秦队长只要拦住他们，让沁儿能离开就行了，没必要分生死。” 九公主说道：“事后父皇如果怪罪，秦队长只管说是本宫命令你的就行了。” “殿下不要小瞧人，我秦铭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这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没必要。” 九公主说道：“本宫如今已经闯下大祸，不在乎再多一件。” 秦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交代完秦铭，九公主又转头看向沁儿。 “殿下，沁儿一定把信送到金川商会的人手里。” 沁儿主动说道。 “本宫等你回来！” 九公主点点头：“本宫去找廖校尉，你们听到前院乱起来了，就赶紧动手！” 说完，从墙上摘下金锋送给她的手弩，藏在袖子里，大步走了出去。 又去前院找到廖印，九公主二话不说，直接抽出手弩，对准了廖印的脑袋。 周围的赤甲军士卒一看，赶紧围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 廖印冷着脸呵斥道：“都给我散开！” 赤甲军士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听话的散开了。 “殿下，您这是干什么啊！” 廖印这才看向九公主，一脸无奈的说道：“你快把这东西收起来，别再伤了自己！” “廖印，本宫再跟你说最后一次，放本宫出去！” 九公主冷声说道。 “殿下，您就是再说一百次，属下也只有一个答复——不可能！” 廖印干脆闭上了眼睛：“哪怕殿下杀了属下，属下也不可能放您离开！” 第701章 殿下，别闹了！ 获取第1次 廖印本来就在集合赤甲军，被九公主这么一闹，大半的赤甲军注意力都被九公主吸引。 就在廖印犹豫着是不是夺下九公主弩弓的时候，旁边院子突然传来一声厉喝：“站住！” 紧接着便传来打斗的声音。 廖印也顾不上九公主，转身就跑了过去。 旁边院子，秦铭带着九公主的侍卫队，已经和赤甲军打了起来。 廖印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沁儿纵身掠过围墙。 “殿下，你……” 廖印就算再憨也猜出了九公主的打算，开口喊道：“秦铭，赶紧给老子住手！否则老子废了你！” 可是秦铭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依旧带着侍卫队，死死挡住赤甲军。 “好小子，等老子追回沁儿，再好好找你算账！” 廖印指了指秦铭，纵身飞掠，要去追赶沁儿。m. 可是刚掠到围墙边，就被珠儿挡住了。 “让开！否则别怪我无情！”廖印喊道。 一次次被无视，他已经快到暴走边缘了。 珠儿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摆开防御手势！ “殿下，是你逼我的！” 廖印回头看了一眼九公主，活动一下手腕，扑向珠儿！ 珠儿之前和廖印较量过，深知对方身手厉害，所以一上来就使出了全力。 她本以为自己就算不是廖印的对手，但是阻拦他一阵，给沁儿争取点逃跑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真打起来才知道，她小看了廖印。 之前的较量中，廖印顾忌珠儿和沁儿的身份，并未使出全力！ 此时他真急了，一上来就使出了全力。 珠儿连三招都没有走过，就被廖印一脚踹中肚子，倒飞出去，一直撞到墙上才停下来。 廖印这一脚含怒踢出，珠儿捂着肚子，站都站不起来了。 “大成，给我往死里揍！” 廖印又回头交代一声，正准备去追赶沁儿，却看到一个中年人从外面掠了进来。 手里还提着一个人。 不是沁儿是谁？ 只不过平时威风凛凛的沁儿，此时手脚都被捆住，嘴里还塞了一块破布，看起来极为狼狈。 “秦镇？”廖印问道：“你怎么来了？” “大哥？”正在阻拦赤甲军的秦铭愣了。 来人正是秦铭的大哥秦镇。 “我要是不来，这丫头不就跑了？” 秦镇把沁儿扔到地上，扭头冲着秦铭喊道：“敢跟赤甲军动手？你自己活腻了，找个白绫挂上就行，难道还想拉上全家一起死吗？还不住手！” 长兄如父，秦铭从小被大哥揍大的，看到秦镇比看到他爹还怂。 听到秦镇呵斥，下意识就要停手，可是想到九公主的交代，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秦队长，停手吧！” 随后赶来的九公主无奈下达命令。 沁儿都被抓住了，秦铭再打也没任何意义。 九公主发话，秦铭这才带着侍卫们停手。 “反了你小子了！” 秦镇上去一脚踹翻秦铭，把他的佩刀收走。 其他侍卫也被赤甲军打翻在地，收走佩刀。 九公主叹息一声，走过去拉起珠儿：“伤到哪里了？” “我没事，殿下快去看看沁儿！” 珠儿扶着墙壁站起来。 廖印到底没有下死手，要不然刚才那一脚能把珠儿的肠子踹断。 九公主确认珠儿没事，走到沁儿身侧，把她嘴里的破布拽掉。 “殿下，奴婢没用……” 沁儿红着脸说道。 “不是你的错，秦镇在外面拦着，你哪里跑得掉？” 九公主无奈说道。 她也没想到，皇帝不光派了廖印，还把秦镇也调来了。 秦家从大康开国皇帝开始，就是最坚定的保皇派，不管什么时候，都坚定不移的站在皇帝身边。 所以一直以来，秦家都是皇帝的心腹。 秦铭的父亲是御林军大统领，秦镇是赤甲军一营的都统，秦铭的二哥是东宫六率总指挥。 秦铭混得最差，也是九公主的侍卫队长。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秦家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父子四人的官职虽然都不是很高，但是每个人的位置都非常重要。 父亲秦澎和大儿子秦镇保护皇帝，二儿子秦钟保护未来的皇帝，老三秦铭保护皇帝最疼爱的公主。 可以说皇室重要成员的命，都在秦家手里握着呢。 “殿下，你应该也知道吧，现在全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对你不利，陛下这也是为了殿下好。” 秦镇又踢了秦铭两脚，起身看着九公主说道：“殿下这又是何必呢？” 九公主没有解释，而是直截了当问道：“秦镇，东蛮大军是不是已经到澶州了？” 秦镇转头看了一眼廖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那本宫问你，金川的金先生，是不是对抗东蛮最好的人选？”九公主再次问道。 金锋虽然从未来过京城，但是在说书人的宣传下，他的战绩早已在京城家喻户晓。 秦镇作为皇帝心腹，知道的消息比百姓多得多。 就算心里再不服气，还是再次点头：“是的，金先生智勇无双，的确是对抗东蛮最合适的人员！” “那你还拦着本宫干什么？” 九公主说道：“东蛮人都到澶州了，金先生还在川蜀，再不通知他就来不及了！” “殿下说的有理，”秦镇赞同的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但是我们赤甲军不管这些，陛下要求我们看着殿下，我们只管完成陛下的交代就行了。” “一个个都是死脑筋！” 九公主闻言，气得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这就是秦家父子和赤甲军被皇帝信任的原因。 不管皇帝做出什么决定，秦家父子都会毫不犹豫的支持。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是非常愚忠的行为。 但是哪个上位者不喜欢这样愚忠的人呢？ “廖印，把秦铭他们给我关起来，沁儿珠儿要是再跟着殿下胡闹，也关起来！” 秦镇见九公主不再说话，便安排廖印打扫战场。 “唉……” 九公主叹息一声，再次拿出弩弓。 “殿下，别闹了！” 秦镇笑着走向九公主。 廖印不敢夺九公主的弩弓，但是他敢。 可是不等他靠近，却看到九公主抬起弩弓，对着天空扣动了扳机。 咻！ 箭矢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飞入空中。 然后“啪”的一声炸裂开来，在空中炸出一团黑烟，久久不散。 第702章 便宜女婿 获取第1次 “该死！” 之前一直吊儿郎当的秦镇脸色瞬间大变。 他比九公主大得多，算是看着九公主长大的，以他对九公主的了解，知道九公主根本不可能对他放箭。 其实就算放箭他也不怕。 以他的身手，又看到了九公主的弩弓，完全可以躲开。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九公主弩弓里装的是响箭。 而且是金锋才做出来的新型响箭。 新型响箭分为黑白两种，不光传得更远，而且还会爆炸。 白天爆炸会有一团黑雾，夜里则是烟花。 赤甲军费尽心思把九公主藏在这里，有事出去都不敢走大门，而是夜里翻墙离开，唯恐被人发现。 这下好了，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一秒记住 一大团黑雾飘在空中，十几里外都能看到。 响箭和火药是镇远镖局的特产，权贵们就算再傻，也能猜出九公主在这里！ “殿下，你知道陛下为了把你藏在这里，费了多少心思吗？” 秦镇气急败坏道：“你这样做，对得起陛下吗？” “本宫知道对不起父皇，对不起你们，但是本宫有什么办法？” 九公主的语气也加重了：“东蛮人都到澶州了！他们都是贪婪的豺狼，哪次来大康不是烧杀抢掠？你们去民间看过吗，你们知道百姓现在过得什么日子吗？百姓经不起他们盘剥了，大康也经不起他们勒索了！” 秦镇和廖印闻言，全都沉默了。 这是大康的悲哀，也是他们大康军人的耻辱。 “秦将军，这是本宫给先生写的信，若是本宫遭遇不测，希望你无论如何把它转交给先生！” 九公主从沁儿怀里取出书信，递给秦镇。 秦镇黑着脸，没有去接。 “秦将军，你是让本宫求你吗？” 九公主抬头问道。 见秦镇还是没有接信，九公主笑了笑，准备向秦镇行礼。 “嗨呀，殿下这是干什么？” 秦镇赶紧跳到一旁。 他的确深受皇帝器重，如果有必要，他就算把九公主打一顿，皇帝可能都不会说什么。 但是上下尊卑有别，他要是大喇喇接受九公主的行礼，回去不用宗人府责问，他爹都能打断他的腿。 九公主见状，再次把书信递过来，同时又做出行礼的样子。 这就有点耍无赖了。 “行了行了！” 秦镇无奈的接过书信：“此地已经暴露，不宜久留，殿下赶紧去准备一下，咱们必须马上撤离。” 说完也不等九公主回话，烦躁的摆摆手，转身走了。 九公主也不在意，用随身的军刀割开捆绑沁儿的绳子，交代道：“沁儿珠儿，你们马上去收拾东西，咱们该走了！” …… “秦将军，你直接告诉殿下，金先生快到京城了，不就没有那么多事了吗？” 小院外，廖印跟在秦镇后边说道。 “那你怎么不说？” 秦镇没好气的瞟了廖印一眼。 廖印讪笑一声，没有接话。 当初吐蕃拒绝和亲，其中一条理由就是九公主不守妇道，在成婚之前和金锋纠缠不清。 虽然陈佶知道这是吐蕃的借口，但还是派人去打听了一下。 金锋和九公主之前是清白的，但是后来却不是。 而且金锋从来没想着隐瞒，在不少场合都和九公主有过不合规矩的亲密之举。 两人的事在西河湾几乎是半公开了，陈佶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堂堂公主，还是自己最疼爱的公主，和一个乡野之地的男爵纠缠不清，陈佶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气炸了。 把九公主软禁在庄园，其实也有惩罚的意味在里面。 九公主的母亲庆妃也被牵连，最近被皇帝骂了好几次。 庆妃心思玲珑，马上意识到出事了，就找人去询问庆国公。 然后庆妃也知道了九公主和金锋的事。 和陈佶相反的是，庆妃对于这门亲事非常满意，然后还找机会劝说陈佶。 “陛下，金锋虽然只是一个男爵，但是他的才华不输于任何一个国公，而且擅长领兵打仗，绝对文武双全，把文儿嫁给他，也不算辱没，陛下不是一直很喜欢他做的诗词吗？” “可是他已经成婚了！” “成婚了又如何，陛下下旨，让他休了原配，娶文儿不就行了？” “这倒也是个办法……” 金锋和九公主本来就木已成舟，陈佶除非把九公主浸猪笼，要不然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或许庆妃的劝说起了作用，陈佶也开始劝说自己接受金锋这个便宜女婿。 可是不等他做出赐婚的决定，契丹人就打来了。 面对危险，陈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金锋和庆怀。 庆怀在渭州城防备党项人，没办法来增援，于是陈佶就马上派人找到洛澜，让她传信给金锋，让金锋带着镇远军来京勤王。 勤王结束之后，他也能见见金锋，顺便把九公主的婚事定下来。 这么大的事交给洛澜，皇帝肯定不放心，所以召见过洛澜之后，陈佶又派人飞鸽传书通知庆鑫尧。 除此之外，还直接派人带着正式的圣旨，准备去金川传旨。 可是传旨的人才离开京城不久，庆国公就找到了皇帝。 别的权贵不知道金锋要来京城，庆国公却早从庆鑫尧那边得知了这个消息。 庆国公给皇帝的解释，和镖师们一样，都是金锋要来京城周边推广蜀布。 皇帝虽然性格有缺陷，耳朵根子软，却不是傻子，相反，他是经过皇家培训的帝王，智商绝对在水准线以上，要不然也不会在书画之道上有那么高造诣。 陈佶当时就推测出来，金锋来京城肯定是为了寻找九公主，所谓推广蜀布，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得知这个消息，陈佶心里竟然有些欣慰。 金锋在京城没有什么根基，反而有一群强大的敌人。 在陈佶看来，金锋来京城，是一次非常冒险的行为。 陈佶本就是一个感性的人，心里竟然有些认可金锋。 觉得金锋来京，颇有种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味道，就和画本里说的一样。 陈佶已经做出了决定，只要金锋能够击退契丹人，他就算和权贵翻脸，也要保住金锋！ 第703章 洛澜来了 获取第1次 距离京城百里外，一支金川商会的商队在官道上前进。 金锋穿着一身镖师服，和其他镖师一样骑着战马，跟在商队后边。 北千寻和大刘守在他两侧。 当初那一批权贵虽然是九公主杀的，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金锋也绝对有份。 为了少生事端，也为了安全，金锋假扮成镖师，藏在商会队伍中。 办法虽然很拙劣，但是这时候没有网络，出了金川，认识金锋的人还真不多，从川蜀一路走到中原，倒也没人发现他。 虽然遇到几次土匪劫杀，却属于正常情况。 这种情况虽然安全，缺点就是速度太慢。 如果一乘三骑，快马加鞭赶路的话，金锋恐怕早到京城了。 但是那样太招摇了，恐怕还没到京城，权贵们派的杀手就排着队等着他了。 这支商队规模庞大，随行的明面镖师和假扮力夫的镖师，加起来有数百人。一秒记住 车子上不光拉着蜀布，还拉着大量的重弩、手雷、黑甲、热气球。 可以说，这支商队是金锋手下最精锐的一支队伍，又带着最精良的装备，就算遇到庆怀的铁林军，金锋都敢跟他叫板。 但是这次来京城，不是和权贵们掰手腕，而是为了带走九公主。 金锋思考再三，还是决定低调行事。 动身之前，金锋已经做好了需要耗费很多时间的心理准备，但是真的走起来，还是让他很不适应。 队伍走得实在太慢了。 从川蜀出发，经过金牛古道到达关中平原，然后又一路向东，跋涉了快两个月，依旧没有到京城。 “到京城还有多远？” 金锋转头看向北千寻。 当年她的东家被抄家，北千寻曾经在京城周边做过一阵流匪，对于附近地形都很熟悉。 “还有一百多里就到了。” 北千寻冷着脸回答。 年后她要求金锋去江南履行承诺，帮她剿灭那伙土匪。 当时金锋急着去西川城，就说晚几天，等视察完都江堰工程，就从金马河乘船下江南，帮她报仇。 结果又出了九公主这档子事，金锋又决定来京城。 为此，北千寻非常生气，好几天没有理金锋。 不过倒也没有一气之下离开。 在西河湾这几个月，她已经喜欢上了那个小山村。 金锋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下人或者保镖，而是当成了朋友伙伴。 在西河湾，完全没有大家族的规矩，所有人都很随意，很真诚，这让北千寻觉得很放松。 她带来的小姐妹，如今和小娥一起在学堂上课，俩人好的几乎穿一条裤子。 金锋听说小娥想要配丫鬟的打算之后，狠狠把她训斥了一顿。 非但没有给她配丫鬟，反而还要求阿佩安排了一个女镖师，每天早上天不亮就把小娥从床上揪起来，让她跟着女镖师们一起去跑操。 过年那段时间，还让北千寻教了姐妹俩一套拳法，让关晓柔监督她们每天至少练习半个时辰。 小娥最开始非常抵触，可是意识到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乖乖认命。 通过这件事，也让金锋意识到孩子们正处于树立人生观的关键阶段，学堂不能光教孩子们识字算数，还要加强思想教育工作。 为此，金锋花费了半个月多，和学堂的几位女老师一起，编纂了一本思想品德读本，要求学堂老师每天给孩子们上一节思想品德课，以帮助孩子形成正确的三观。 不光编纂了思想品德课程，金锋还托人去广元和西川寻找历史书籍和大儒，准备等过两年孩子们升上高年级，添加历史课程。 除此之外，金锋还开始着手编纂物理、化学和生物学基础。 他甚至考虑在金川建立一座学院。 但是建立学院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大康读书人只读圣贤书，学习数学的都少之又少，更别提物理化学生物这些学科了。 金锋开办学院，首先要普及这些学科的基础，这也是非常耗费精力的事情。 战马踩了一个小坑，颠簸了一下，金锋要不是已经熟悉了战马，说不定就被颠下去了。 “要想富先修路，果然有道理啊！” 金锋坐直身子感慨道。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前世他去过川蜀多次，从中原坐高铁，只要一上午。 但是现在，光是在金牛古道的山路上，就耗费了一个月多。 离开川蜀的时候，还是寒冬腊月，如今已经草长莺飞，春风和煦，他们距离京城还有一百多里。 好在进了中原，官道就变得平整宽阔起来，又跋涉了三天，金锋他们距离京城只剩下三十里。 官道上的人都比平时多了不少。 中午，队伍在官道旁空地休整。 “先生，吃饭了！” 大刘端着托盘，给金锋送饭。 金锋还没来得及动筷子，旁边的北千寻就把瓦盆里一块大骨头夹走了。 金锋对此早已经习惯了，也不在意，拿起筷子正准备吃饭，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 北千寻耳聪目明，察觉到异常之后，一手举着肉骨头，另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一面小鼓放在地上，附身把耳朵贴了上去。 “是战马，人数还不少！” 北千寻扔掉大骨头，反手抽出佩刀，把金锋挡在身后。 “所有人，警戒！” 大刘也扔下刚吃了一口的馒头，指挥镖师摆出防御阵型。 那些力夫假扮的镖师也纷纷围到板车旁边。 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 金锋拿出望远镜，对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第一眼就看到了镖局的黑旗，然后便看到了队伍中的洛澜。 “她怎么来了？” 金锋心中不由一喜。 洛澜是金川商会在京城的负责人，韩风、铁锤等人离开京城之后，镇远镖局京城驻点和钟鸣小组也暂时由她指挥。 这种时候，洛澜出城，肯定有大事。 金锋心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她找到九公主了。 “大家别紧张，是洛澜来了。” 金锋示意大刘等人放下武器，自己也走到驻地边缘等着。 北千寻没敢大意，依旧跟在金锋身侧。 律！ 洛澜勒住战马，停在金锋面前。 “见过先生！” “是不是有舞阳的消息了？”金锋问道。 第704章 我做错了吗？ 获取第1次 这么久了，洛澜依旧没有打听出九公主的任何消息。 一群大活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是金锋最担心的问题。 洛澜知道金锋着急，也顾不上行礼了，点头说道：“有了！我刚才得到消息，已经找到了殿下！” “她在哪里？之前为什么找不到他？”金锋问道。 “殿下被陛下藏起来了！”洛澜答道：“昨天我们得到消息，有人在京城西南的薛家庄发现了咱们金川商会的响箭。 我查了一下，所有的镖师响箭都能对得上，所以推测响箭是殿下发射的，但是我派人去打探的时候，那片宅子已经空了，殿下可能又被赤甲军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舞阳发射了响箭？”金锋心中一沉：“她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吗？” “应该不是，”洛阳摇头：“我估计，殿下发射响箭，可能是知道了东蛮来犯，想要用这种办法通知先生……” “等等，什么东蛮来犯？” 金锋打断洛澜。m. 契丹人打来的消息，皇帝前几天就派人通知了洛澜，可是商队一直在路上，没办法收到飞鸽传书，洛澜只能派人来传话。 北千寻对京城周边熟悉，知道一条近路，就带着金锋走了近路，和洛澜派出来的人又错开了，今天才回到主路上。 洛澜在京城一直等不到回信，猜出金锋可能和报信的走岔了，今天实在等不及了，就亲自出城来迎金锋。 她运气不错，正好遇到了金锋。 金锋听完洛澜的讲述，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战争一旦打起来，一切都会失控。 带走九公主的事情本就困难，现在又多了这个变数，他必须要重新思考对策了。 东蛮人比党项人更加凶残，去年又受了寒灾，这次来大康，肯定所图不小。 “东蛮人现在到哪儿了？” 金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不远了。”洛澜答道。 她毕竟只是一个商会掌柜，能得知东蛮人要来，还是皇帝告诉她的，具体情况就不知道了。 金锋正准备说话，北千寻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先生，又有人来了！” “多少人？”金锋问道。 北千寻又一次拿出那面小鼓，趴在地上听了一阵，说道：“人数不多，应该只有两三匹马，但是跑的速度很快。” “可能只是路过的信差。”大刘说道。 “这明显是战马的蹄声，信差没有这么好的马！”北千寻摇头说道。 如果是平时，两三匹战马而已，不管是谁，金锋都不至于太在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东蛮人来了。 谁知道来的人是不是东蛮人的探子？ 金锋冲大刘使了个眼色，大刘马上招了招手：“老五，如果是东蛮人的探子，直接干掉！” “是！” 一个站在板车后边的镖师点头答应。 这辆板车下边蒙着一架已经上弦的重弩，如果发现敌人，抽调保险就能击发。 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三匹骏马沿着官道飞驰而来。 看到金锋他们，马上的人开始减速。 “他怎么会来这里？”洛澜微微皱眉。 “你认识？”金锋问道。 “他叫秦镇，是秦家的大公子，我曾经在拍卖会上见过他两次。” 洛澜解释道：“秦家在京城不算特别出名，却深受陛下信任，对了，九公主的侍卫队长秦铭，就是秦家三公子，也是秦镇的三弟。” “秦铭的大哥？” 金锋想了一下：“我记得秦铭说过，他大哥是赤甲军一营都统，东蛮人不是打来了吗，他不在京城保护皇宫，怎么来这里了？” “我也在纳闷这个问题。”洛澜摇头：“他们停下来了，难道是来找先生的？” “他们怎么知道我来了？” 金锋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来京城，神不知鬼不觉呢。 “先生，洛澜保证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您的消息！” 洛澜还以为金锋在怀疑她，赶紧举起手发誓。 “我不是说你，”金锋摇头说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金锋还是非常信任洛澜的。 如果她要背叛自己，不会做的这么明显。 秦铭跳下战马，带着两个手下大步走来。 “哪位是金川的金先生？” “小生便是金锋，见过秦都统！” 金锋对着秦镇行了一个书生礼。 对方既然找过来了，还直接点出要找他，再躲着就等于认怂了。 “你认识我？” 秦镇愣了一下，然后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洛澜：“哦，原来洛澜姑娘也在，怪不得。” “不知秦都统远道而来，所为何事？”金锋问道。 “洛澜姑娘也在，那想必先生应该知道了吧，东蛮人来了！” 秦镇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我奉陛下之命，特来请金先生进京面圣，共议退敌之策！” 金锋闻言，眼睛微微一眯。 见到秦镇，他就猜到皇帝知道他的行踪了。 但是他没想到皇帝竟然直接宣他进宫。 一直以来，金锋不愿来京城，就是不想见到皇帝。 封建时代，皇帝是最大的，不管你是什么贵族，见到皇帝都要磕头。 这是金锋不能接受的。 其次，他在京城的根基还太浅，而京城是整个大康的权利中心，水太深了，他既不是嘎嘎叫的鸭子，也不是长江，实在把控不住啊。 所以，金锋原本打算来京城偷偷找到九公主，然后带着人就跑。 根本没打算久留，更没有打算面见皇帝。 谁知道皇帝直接派人来找他了。 躲都没法躲。 咳咳！ 秦镇看到金锋听完自己的话，就一直站在对面发呆，忍不住咳嗽两声提醒。 “先生，要接旨了。” 洛澜站到金锋后边，小声提醒道。 “哦哦！” 金锋这才反应过来，冲着秦镇抱了抱拳，然后就伸手去拿秦镇手里的令牌。 “大胆，竟然抢夺御赐金牌！” 秦镇身后的两个属下直接拔出佩刀。 北千寻手上一用力，把金锋拉到自己背后。 刷刷刷！ 大刘和亲卫也都抽出弩弓，对准秦镇三人。 稍远处，老五等人更是直接掀开黑布，露出狰狞的重弩！ 如果是一般人同时面对这么多弩弓，恐怕早就吓傻了，但是秦镇却哈哈大笑道：“早就听说镇远镖局能征善战，今天终于见识到了，果然厉害！” “洛澜，我刚才做错什么了吗？”金锋问道。 “先生，您为什么要去拿金牌？”洛澜满脸古怪的反问。 “你不是让我接旨吗？”金锋说道：“他手里又没拿圣旨，我接什么？难道不应该去接令牌吗？” “先生，你真是……” 洛澜哭笑不得解释道：“这是陛下的口谕，所以你回一个‘臣接旨’就行了，不能去拿御赐金牌的……” 第705章 鱼龙符 获取第1次 “吃了没见识的亏啊！” 金锋听完洛澜的解释，满头黑线。 “哈哈，以前从来没接过圣旨，让秦都统见笑了。” 金锋自嘲的笑了笑，冲着秦镇拱了拱手，随意说道：“臣接旨！” “接旨要下跪！” 秦镇身后的赤甲军冷声呵斥。 “不必了，陛下敬佩先生气节，特准先生不必行跪拜之礼。” 秦镇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金锋：“这是陛下御赐玉符，先生随身佩戴，即便面圣亦可免跪拜之礼！” “谢陛下！也谢谢秦都统！” 金锋闻言，赶紧接过玉符。 这可是好东西啊。m. 见了皇帝都不用跪，其他权贵更不用说了。 “先生不必谢我，这是殿下帮先生求来的。” 秦镇笑着说道。 金锋闻言，心中恍然。 当初九公主提出让金锋入朝为官，金锋拒绝之后，九公主追问原因。 金锋说了一些客观原因，然后吐槽说京城规矩繁琐，见谁都要跪拜行礼，他接受不了。 当时只是随口吐槽，没想到九公主就记在心里了，还帮他求了一块玉符。 “舞阳现在还好吗？”金锋问道。 “挺好的，就是得知东蛮人来犯，比较着急，让我帮她送信，我没答应，她就放了响箭，我们经营多年的一个驻点，就这么被她暴露了。” 秦镇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这是殿下让我带给先生的。” 站在一旁的洛澜这才知道那枚响箭是怎么回事。 金锋接过书信，看了一眼火漆，确认是九公主的印信，然后才撕开。 看完书信，金锋沉默良久。 一直以来，九公主都是骄傲的。 哪怕是亲热的时候，九公主大多时候都是主动的一方。 但是此时，九公主在信中的姿态却放的非常低，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求金锋看在百姓的份上，暂时放下对大康的不满，一定来京城帮皇帝击退东蛮。 “东蛮人现在到哪儿了？” 金锋收起书信，看向秦镇。 秦镇闻言，心中不由一喜。 他作为皇帝的死忠，不光是赤甲军一营的都统，还是大康情报组织密谍司的三当家。 金锋当初在渭州城击退党项人之后，密谍司就打探过金锋的情报。 秦镇对于金锋非常了解。 如果是别人被皇帝召见，共议退敌之策，恐怕早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了。 但金锋是否愿意，秦镇在来之前一点把握都没有。 从金锋的诗文和行为方式，不难判断，这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对当官也没什么兴趣。 现在金锋主动问起东蛮人的情况，显然是同意了。 秦镇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回答道：“东蛮人的骑兵先锋队，今天上午已经到了黄河北岸，主力部队在几十里外，估计今天下午和晚上应该就能全部赶到。” “黄河上的浮桥和沿岸的船只都处理了吗？”金锋再次问道。 “浮桥全部拆掉了，沿岸百里的船只，不管是商船还是渔船，全都被送到了百里外的斗门镇。” 秦镇回答完之后，问道：“先生，你确定要抵抗东蛮了吗？” 虽然他看出了金锋的态度，但是此事关系重大，他必须要得到金锋准确的答复。 “确定如何？不确定又如何？” 金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秦镇闻言，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从中又取出一块玉佩。 “先生，此乃鱼龙符！” 秦镇捧着玉佩说道：“陛下有令，如果先生愿意协助对抗东蛮，鱼龙符就赐予先生，凭借此符，天下兵马，先生皆可调遣！” 金锋还没做出表态，旁边的洛澜和大刘呼吸全都变得急促起来。 “陛下倒是信任我。” 金锋笑着看了一眼鱼龙符，摆手说道：“多谢陛下，但是不用了。” 鱼龙符的名头听起来吓人，但是在金锋看来，非常鸡肋。 大康皇权早已衰落，京城周边的军队，几乎全都是纨绔公子镀金的老爷兵，他们要是能乖乖听从调遣才见鬼了。 如果是平时，金锋扯着皇帝的大旗，可能还有望整治一番，可是如今东蛮人都兵临城下了，哪里还有时间去整顿军纪？ 整不整的好暂且不说，就算他能整治好，敌人也早就把京城打烂了。 “先生这是拒绝了？”秦镇眉头微皱。 “东蛮人我会去打，但是鱼龙符就不用了。”金锋说道。 其实就算九公主没有写信，遇到了东蛮人入侵，金锋也不会袖手旁观。 因为东蛮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遭了灾，来大康劫掠，顺便勒索朝廷。 朝堂权贵为了自身安全，八成会答应东蛮人的条件。 权贵们答应的钱粮，他们肯定不会承担，最后还是会落到百姓头上。 如今的大康已经到了风雨飘摇之际，百姓已经到了死亡线的边缘。 这时候如果朝廷颁布惠民政策，或许还能续命，如果再增加赋税，大康势必会盗匪四起，烽火连天。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到时受罪的还是百姓。 前世历史中，炎黄子孙已经承担了太多战火与苦难。 一旦爆发战争，以金锋如今的影响力，绝对无法置身事外。 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金川商会、镇远镖局、金川钱庄，也都会遭遇重大打击。 于公于私，金锋都不想看到大康走到这一步。 “洛澜，凉哥到了哪里？”金锋问道。 这次来京城，为了避免被人一网打尽，金锋和张凉分开走的。 “凉哥昨天来信，到了兔儿坡，应该明天就可以赶到京城。”洛澜答道。 “如今京城附近共来了多少镖师？”金锋又问道。 “加上原本就在京城的，共有一千九百三十五人！” 洛澜在来之前就猜到金锋会问这个问题，提前做好了功课，立即报上了准确的数字。 “一千九百三十五人……” 秦镇闻言，眼角不由跳了一下。 作为密谍司三当家，其实在一个多月前，秦镇就得知金川商会以开发京城周边市场为由，往京城派来不少人。 不过金川商会随后的确在大力推广蜀布，没有任何异常举动，随行护送货物的镖师数量也正常，密谍司就没有太在意。 谁知道金锋竟然弄来这么多镖师？ 第706章 舞阳在哪儿？ 获取第1次 前几天得知金锋也要来京城，秦镇就猜到金锋不会单枪匹马的过来。 为此，他专门又派人去调查了一下金川商会和镇远镖局。 调查结果和之前一样，近期聚集在京城周边的镖师虽然比去年多得多，但是依旧在可控范围内。 所谓的可控范围，就是指这些镖师就算想闹腾，御林军也能快速镇压。 结果现在洛澜却说京城周围聚集了近两千镖师，这个数量远远超过密谍司统计的结果。 经过大蟒坡一战，镖师的战斗力早就得到了证明。 特别是黑甲战队的威名，秦镇在京城都有所耳闻。 五百黑甲镖师，硬生生杀穿五千吐蕃精锐的包围，这种战绩，即便是赤甲军，也绝对做不到。 金锋亲自来京，不用问，黑甲战队肯定也来了。 黑甲战队再加上两千多镖师，如果在京城闹起来，秦镇简直不敢去想会发生什么。 同时秦镇也想不明白，镖师来了这么多人，密谍司为何没有发现？一秒记住 突然，秦镇看到了站在板车后的老五等人，瞳孔不由猛地缩了一下。 老五等人虽然穿着力夫的衣服，但是眼神动作都绝对是老兵无疑。 而且老五手里还掌控着一架重弩呢。 那么多镖师不用，让一个力夫掌控重弩，秦镇就算是傻子也猜出原因了。 怪不得洛澜说京城周围聚集了近两千镖师，原来对方装扮成了金川商会的伙计和力夫！ “看来回头得好好整顿一下密谍司啊！” 秦镇在心里默默感慨。 “一千九百三十五人，加上我和凉哥带的人，应该差不多了。” 金锋没心思去管秦镇，听完洛澜的答复，就从怀里掏出地图。 看了片刻，开口说道：“洛澜，传信给各地镖师，让他们立刻动身，去京城西门的八里沟集合！” “是！”洛澜答应一声，走到一旁安排人去传信。 秦镇听着金锋的安排，顾不上去想整顿密谍司的事，上前问道：“事到如今，请先生如实相告，你到底调了多少镖师来京城？” “秦都统刚才不是听到了吗？京城周围现在有一千九百三十五名镖师。” 金锋说完，又指了指周围：“再加上这些和凉哥带的一队人，大概两千七八左右吧。” 其实张凉总共调集了三千多镖师来京，但为了不引人注意，是分批出发的。 如今还有好几支队伍在路上，暂时没办法赶到。 “先生是否把镇远军调来了？” “我知道规矩，镇远军没有陛下的调令，不能来京。” 金锋答道：“秦都统放心，镇远军五千人都在川蜀，一个没来。” “所以，先生打算靠镖师击退东蛮人，对吗？” 秦镇试探着问道。 “对！”金锋点头。 “先生，你知道东蛮人来了多少人吗？”秦镇瞪着眼睛问道。 “我刚才听洛澜说了，来了三万对吗？” 金锋漫不经心的问道。 “先生既然知道契丹人来了三万，你还拒绝鱼龙符？” 秦镇满脸不可思议，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解释清楚，于是又强调一遍：“先生，这可是三万契丹骑兵，战力比当初的党项人更强大！” “我明白。”金锋的脸色依旧平静。 “先生，我知道你在清水谷和西川击败过党项和吐蕃骑兵，但是京城和清水谷、西川不一样！” 秦镇说道：“京城周边地势开阔，最适合骑兵奔袭作战，没有任何地理优势，只能硬战！” “对！”金锋点头表示赞同。 “先生既然都明白，为何还觉得依靠三千镖师，就能击退东蛮骑兵？” “不是觉得，是一定可以。”金锋自信说道。 “我……” 秦镇突然觉得皇帝找金锋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对于金锋的看法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之前他听闻金锋战绩，心里极为佩服，但是现在他觉得金锋太自负了。 他实在想不到，三千镖师凭什么去和三万凶悍的东蛮骑兵争锋。 看到金锋一脸自信的样子，秦镇敷衍的拱了拱手：“那秦某祝先生旗开得胜，秦某还有事，先告辞了。” 他必须要尽快回京告诉皇帝，金锋言辞浮躁，名不副实，不足以担当大任，他必须要劝谏皇帝不能重用金锋，必须要想其他退敌之策。 可是秦镇刚准备离开，就被金锋叫住了：“秦都统，等一下。” “先生还有何指教？”秦镇问道。 “指教谈不上，就是觉得陛下既然都让秦都统把鱼龙符送来了，不收好像不太合适。” 金锋笑着伸出手：“给我吧。” 他虽然没想着调用京城周边的老爷兵，但是秦镇都把鱼龙符送来了，收下总比不收强。 万一用上了呢？ 就算用不上，挂在腰上也有门面不是？ 秦镇闻言，气得差点动手打人。 他活了半辈子，第一次见到金锋这样的人。 满朝权贵，不知道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鱼龙符，结果到了金锋这儿，却好像成了一块烂石头。 “先生要是不愿意，不用勉强！” 秦镇压下心头火气，冷冷说道。 “不勉强，不勉强。”金锋又伸了伸手：“秦都统，拿来吧！” 皇帝交代过，如果金锋答应抵抗东蛮人，就把鱼龙符给金锋。 秦镇心里就算再生气，此时也只能把鱼龙符掏出来给金锋。 “多谢秦都统。” 金锋随手接过鱼龙符，看也不看的就放进袖子里，然后问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想问问秦都统，舞阳现在在哪儿？” “先生放心，殿下现在很安全。” 秦镇已经没有跟金锋说话的兴趣了。 “安不安全，见了才知道。”金锋又问了一遍：“她在哪儿？” “如果我不说呢？先生准备把我杀了吗？” 秦镇本来就有些烦躁，听到金锋这么说，语气也变冲了一些。 说完还挑衅似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重弩。 “秦都统说笑了，看在秦铭的面子上，我也不能杀你啊。”金锋笑道：“如果秦都统不愿意说就算了，我自己去找就行了。” 语气虽然平静，说话的时候也满脸带笑，不过是个人都能听出金锋话中的不满。 秦镇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丝怒火。 北千寻脖子上的汗毛一下子全都竖起，不由自主的握住刀柄。 第707章 东蛮人要来了 获取第1次 作为嫡长子，秦镇一直都是秦家三兄弟中最出色的一个。 或许为了收买人心拉拢秦家，六岁的时候，皇帝就指派大内高手收秦镇为徒，亲自教他武艺，还允许他在宫里和皇子公主一起读书。 秦镇也很争气，十六岁就在御林军的比武中拔得头筹，被皇帝任命为贴身侍卫之一。 这么多年来，又经过多次提拔，成了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秦镇的父亲秦澎已经上了年纪，朝堂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皇帝这是在把秦镇当做秦澎的接班人来培养。 所以一直以来，秦镇都是骄傲的。 可惜，金锋才不惯着他。 秦铭的二哥秦钟，虽然待遇比起哥哥差了一截，但是也被皇帝安排到了太子门下，带领东宫六率。 日后太子继位，秦钟就是从龙之臣，地位自不用多说。 所以三兄弟中，负责保卫九公主的秦铭，是最没存在感，也是最没前途的一个。 金锋故意说看在秦铭的面子上，放秦镇一马，就是告诉秦镇，少跟老子摆谱，老子不吃这一套。一秒记住 秦镇作为密谍司三头目，自然不会被金锋一句话激怒。 他担心的是金锋真的在京城闹事。 这可是敢打杀薛衡庐，敢撺掇九公主杀掉那么多权贵的疯子。 别人或许不敢在京城闹事，但是金锋，说不定真敢。 何况他还带着两千多镖师。 如今东蛮人已经兵临城下，要是金锋在带人在京城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想明白这些，秦镇眼中的凶光一闪而逝，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笑着回答道： “陛下担心东蛮人渡河之后劫掠周边，为了殿下的安全，把她接回了京城，安排到了中隆街刘家铺子后边的院子里。” “那我进京之后，可以去探望舞阳吗？”金锋又问道。 “我会告知殿下，殿下如果愿意，那自然可以。” 秦镇笑着回答。 他已经决定了，回去就找皇帝参金锋一本，让皇帝收回鱼龙符。 到时候金锋能不能入城还不一定呢，想见公主，做梦吧。 “多谢秦都统了。” 金锋笑着拱了拱手。 “先生客气了，”秦镇也拱了拱手：“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秦某就先走了。” “秦都统自便！” “告辞！” 秦镇转身就走。 三人离开不久，一群镖师也翻身上马，快速离开。 “先生，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洛澜走过来，小声说道。 “好的，”金锋问道：“对了洛澜，你知道中隆街吗？” 金锋从来没去过京城，还真不知道中隆街在哪儿。 “知道啊，和咱们商会的铺子就隔了两条街。”洛澜问道：“刘家铺子是做胭脂的，先生是想做胭脂吗？” 她知道关晓柔和婉娘在研究香精，还以为金锋盯上了刘家铺子，想做胭脂生意。 “没有，殿下在刘家铺子后面的院子里。” 金锋解释一声，然后问道：“洛澜，距离最近的仓库在哪儿？” 京城是大康最繁荣的城市，也是金川商会重点发展目标。 城内租仓库太贵，洛澜就在城外租了一些闲置院子作为仓库。 现在连皇帝都知道自己来了，也知道了九公主的具体位置，金锋懒得再伪装了，让人把布匹送到仓库，自己带着镖师轻装上阵，赶路才最快。 “仓库我都选在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这样来回取货也方便点，不过在前面三里，有个茶摊，镖师和伙计经常在那边休息落脚，关系不错。” 洛澜猜出金锋的打算，建议道：“先生可以把蜀布先放在茶摊，回头我再安排人来运走。” 看到金锋点头，洛澜马上开始安排。 经营茶摊的是一对婆媳，她们的丈夫都死了，如今婆媳俩带着一个小姑娘，靠着在路边卖些茶水为生。 茶摊距离京城大概二十多里，不管是从川蜀过来的镖师，还是离开京城回川蜀的，走到这里都要歇歇脚。 时间长了，婆媳俩和商会伙计、镖师就慢慢熟了。 镖师们还帮婆媳俩教训过来找事的泼皮。 所以金锋他们距离茶摊还有一里多地的时候，婆婆就冲着屋里喊道：“桂芳，快多烧点水，金川商会的兄弟要来了，看起来人还不少呢。” 儿媳妇探出脑袋往路上看了一眼，赶紧从井里打了一桶水进屋。 小姑娘也抱了一小捆木柴，进去帮母亲烧火。 “大娘，我们有点事要急着赶路，把货先在您这里放一两天，给您留两尺布，算是租您的屋子了，您看成吗？” 洛澜的助手跑过去和婆婆协商。 “哎呀，姑娘你说啥呢，你们商会和镖师没少照顾老婆子的生意，别说放一两天，就算放一年，我也不能找你们要布啊！” 婆婆赶紧摆手。 发现金锋他们都没下马，婆婆拉着助手说道：“姑娘，快让大家下来歇歇脚，桂芳去烧水了，马上就好。” “不用了，我们去京城还有事呢。”助手说道：“东西放下我们就走。” 婆婆刚准备说话，却看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从京城方向跑来两匹战马，马上各自驮着一个衙役。 看到金锋他们，衙役们老远就开始减速，都把手按到刀柄上。 认出是镇远镖局的人，衙役们这才放心，驱马上前喊道：“谁是东家？” “我是！”婆婆赶紧跑出来，问道：“两位官爷有何吩咐？” “东蛮人要来了，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带着东西跑远点。”衙役喊道。 “什么，东蛮人要来了？”婆婆闻言，脸上顿时浮现恐惧之色。 十几年前，东蛮人曾经围过一次京城，她丈夫就是那时候被东蛮人杀掉的。 她和儿子躲在水井里，才逃过一劫。 现在一想起东蛮人，婆婆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提醒完婆婆，衙役又看向金锋他们：“镇远镖局的兄弟，你们也带着东西回去吧，别往前走了，到了京城你们也进不去，城门都关了。” “城门关了？”金锋皱眉问道：“什么时候关的？东蛮人已经过河了吗？” 衙役提前来通知百姓离开他可以理解。 这样不仅可以避免百姓无辜死亡，也省得东蛮人来劫掠周边，获得物资。 可是关闭城门，是金锋没想到的。 东蛮人这么快过河了？ 第708章 战神哥哥 获取第1次 如今大蟒坡战役已经传到了京城，说书先生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县城的故事素材。 他们最喜欢说的故事片段有三个。 第一自然依旧是金锋。 第二便是历史上第一位阵前擂鼓的九公主。 第三就是镇远镖局的镖师。 特别是张凉带着五百黑甲战队突出重围，以及决战时敌营夺帅，被说书先生们说得神乎其神。 最近几个月，京城百姓路过镇远镖局门口，谁不称赞一声？ 宰相门前七品官，任何时候，鄙视链都是存在的。 京城的衙役在城内一个个都是孙子，但是到了外面就是大爷。 见到外地衙役，他们都不会正眼看对方。 面对镇远镖局，衙役们的心情也很复杂。m. 一方面，他们觉得自己有编制，工作稳定，比走南闯北风吹日晒的镖师强多了。 另外一方面，他们又羡慕镖师的福利和镇远镖局的名声。 看看镖师们座下的高大战马，再看看自己屁股下的骡马，两个衙役心里要说不泛酸水是假的。 加上金锋刚才问话的语气又毫不客气，年轻一点的衙役张嘴就想呵斥。 可是还没开口，就被年长的衙役瞪了一眼。 年长的衙役毕竟多当几年差，眼神更加毒辣一些。 看见镖师把金锋拱卫在中间，就知道他不是普通镖师。 试探着问道：“这位兄弟，你是？” 洛澜在京城待的时间比较长，深知京城衙役都是势利眼，如果不能镇住他们，对方可能什么都不会说。 转头看了一眼金锋，发现金锋微微点头，开口说道：“这是我们商会、镖局的大当家，清水男爵——金先生！” “金先生？清水谷击败党项人的金先生吗？” 衙役闻言，吓了一跳。 身后年轻一些的衙役更是暗叹一声好险。 幸亏师父刚才拦住了他。 站在一旁的老婆婆更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金锋。 嘴唇哆嗦一下，整个人都傻了。 金锋在京城的名气实在太大了。 这时候的百姓基本都没读过书，一辈子的生活圈也就十里八乡，说好听点是淳朴，说难听点就是思维简单，再说难听点就是傻，说书先生们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所以在很多大康百姓心目中，金锋就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见到这种传说中的人物，老婆婆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跪下来磕一个。 “卑职姚春阳，见过金先生！” 年长的衙役赶紧下马，规规矩矩的给金锋行了一礼。 “东蛮人过河了吗？” 金锋再次问道。 这次衙役不敢摆谱了，赶紧答道：“回先生的话，东蛮人暂时还没过河。” “那城门为何关闭？” “这个……卑职不知。”衙役摇头道：“我们只是接到命令，出来疏散方圆三十里的百姓。” “你们是什么时候接到命令的？” “今天一早。” “城门关闭了，你们怎么回去？” “捕头大人说，酉时三刻，城门会开启一炷香时间，让我们回城。” “行，我知道了，你们去忙吧。” 金锋冲衙役点点头，没有再问。 对方只是一个衙役，知道的东西有限，再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 衙役走后，金锋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大家把东西放下，尽快赶路！” 老婆婆听到金锋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上前打了个招呼：“金……金先生……” 打完招呼，又犹豫起来。 “大娘有事吗？”金锋问道。 “先生，按理说您把东西放在老婆子这里，老婆子应该帮您看着，可是……可是东蛮人来了，老婆子得带着桂芳和孙女逃命……” “大娘你该走只管走，我们自己留人看守东西。” 金锋没有说什么一定会打走东蛮人的话，也没有挽留对方，而是示意大刘拿过一袋小米递给婆婆：“这点粮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大娘带着路上用。” “这怎么行？”婆婆赶紧摆手。 “大娘，您不要不是驳了我家先生的面子嘛。” 洛澜劝说道：“拿着吧，先生还急着走呢。” 婆婆见洛澜这样说，只好收下小米。 镖师和商会伙计开始卸货，大刘点了几个镖师的名字，让他们留下来看守。 “给兄弟们留下几匹战马。” 金锋交代道：“如果有东蛮人过来，你们别管布，尽快往南跑，明白吗？” 这里距离京城足有二十多里，东蛮骑兵来京城，目的在于恐吓大康朝堂，就算劫掠，也不会跑得太远，来这里的可能性不大。 其实就算来了，应该也只是小股队伍，而且从京城跑到这边，战马的体力肯定不行了，以镖师的警惕性和吐蕃战马的性能，镖师们跑掉并不算难。 “是！” 镖师和商会伙计都郑重点头。 他们这次携带的蜀布数量不少，老婆婆的两间茅草主屋外加厨房、柴房，都不一定堆得下。 这么多布匹可不少值钱，如果换成一般东家，肯定让他们死守。 但是金锋却特意交代他们，如果看到东蛮人就扔下蜀布逃跑。 这也是镖师和商会伙计愿意为金锋卖命的原因。 因为金锋一直强调，人命比货物重要，如果遇到危险，保住性命要紧。 可是他越这么强调，镖师们反而越卖命。 自从镖局成立以来，送货的路上不知道遇到过多少回土匪，但是很少发生镖师扔掉货物逃命的情况。 一般都是死战，除非敌我力量实在悬殊太大，才会撤离。 而且事后必然会进行报复。 铁牛之前就专门做这个的。 镖师和商会伙计卸货的时候，婆婆和儿媳也在收拾东西，准备逃亡。 茶摊的小姑娘就站在一旁看，等着妈妈和奶奶。 可能是等的太无聊了，就仰着头看向金锋：“你就是金川的战神哥哥吗？” “战神哥哥？”金锋一愣。 “先生，现在京城的说书人都说您是大康战神，百姓也就这么喊起来了。” 洛澜解释道。 “我还没女儿呢，可不敢叫战神。” 金锋不由想起了前世那些小广告，战神的身世一个比一个凄惨。 不是女儿住狗窝，老婆被人打，就是父母家族惨死，背负着血海深仇。 宿主的身世虽然也可怜，却没凄惨到那个地步。 第709章 狼牙 获取第1次 “女儿？” 洛澜一头雾水，不知道金锋怎么突然说起女儿了。 “呃，没什么。” 金锋摆摆手，低头看着小姑娘说道：“我是金川的金锋，但我不是战神。” “那你是来打东蛮人的吗？” 小姑娘又问道。 “对，我是来打东蛮人的。”金锋点头。 “那战神哥哥你可要小心点。” 小姑娘一脸认真的提醒道：“奶奶说东蛮人可凶了，他们杀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我爷爷就是东蛮人杀死的，我爹也是在北边和东蛮人打仗死的。” 说完，从脖子取下一枚吊坠：“这是狼牙，我爹留给我的，奶奶说可以保佑平安，战神哥哥，送给你了，哥哥一定要打走东蛮人！” “小姑娘，不用了，这是你爹留给你的念想，你好好留着吧。”金锋赶紧摆手。m. 他怎么好意思去要小姑娘父亲留下的遗物呢。 “哥哥，没事，我爹以前打死过一头狼，我还有好多呢。” 小姑娘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小把狼牙。 大康的小孩儿没有什么玩具，这些狼牙就是小姑娘的玩具，一颗颗油光发亮，看起来都包浆了。 “战神哥哥，你要是不喜欢我戴的这个，来，随便挑一个！” 小姑娘大方的把狼牙捧到金锋面前。 金锋看着小姑娘纯真的眼神，只好跳下战马，拿起一颗狼牙。 狼牙上已经被钻好了小孔，小姑娘从头上解下一根头绳，从小孔里穿过，然后挂到金锋脖子上。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金锋问道。 “我叫阿春。”小姑娘脆生生的回答，然后问道：“战神哥哥，我听吃茶的镖师大叔说，在你们村子，所有孩子都能去学堂读书，晌午还管一顿饭，麦粥随便吃，是吗？” “是的，阿春你想读书吗？”金锋问道。 “想！”小姑娘赶紧点头。 “那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你跟我们去川蜀，我送你去学堂好吗？”金锋问道。 其实金锋知道，大康比小姑娘更可怜的孩子多得是，随便去个牙行，都能看到成群的孩子像小猪仔一样，滚在烂泥里等候发卖。 看到有人过来，孩子们就爬到栅栏边上哀求别人买走他。 他们并不知道被人买走后，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命运，但是他们都在牙行饿怕了。 牙行关押孩子的栅栏上，到处都是牙印，都是他们啃的。 这也是金锋讨厌牙行的原因。 他实在看不了那个场景。 可是他来大康的时间还太短，暂时无力改变这一切，只能尽量少去牙行，眼不见为净。 虽然没办法救下大康所有孩子，但是遇到了小姑娘，也是一种缘分，金锋愿意给她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算是回报她赠送自己狼牙。 可是谁知道小姑娘却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想去读书，可是奶奶说东蛮人可坏了，看到什么烧什么，肯定会把我们的柴禾烧掉，我要帮奶奶和阿娘干活……” 川蜀多山，百姓家里没柴了，上山去砍点野树就行了。 但是京城地处平原，没有那么多树木，基本上每一棵树都是有主的，掉下来的树枝，旁人也不能去捡。 茶摊烧水用的柴禾，绝大部分都是小姑娘和母亲去荒地割的野草，只有野草不够烧了，才会去找樵夫购买一些木柴。 茶摊后边的那垛柴禾，就是小姑娘和母亲去年夏天和秋天割来的。 也是茶摊最值钱的财产之一。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金锋觉得自己前世就够懂事了，但是和这个小姑娘比起来，自己还是差一截。 “没事，到时候让奶奶和你阿娘也一起去，她们去我的厂子纺布做工，你就可以去学堂读书了。” “真的吗？”小姑娘眼睛一亮：“是去镖师大叔说的西河湾纺织厂吗？” “对！”金锋点头。 “太好了！” 小姑娘撒腿就跑：“奶奶，阿娘，战神哥哥说让咱们去金川，还让你们去西河湾纺织厂上工，让我去学堂读书！” “金先生，真的吗？”婆婆赶紧带着儿媳过来。 “当然是真的。”金锋说道：“不过得等我打退东蛮人，才能带你们回去。” “没事，我们愿意等！”婆婆赶紧点头。 儿媳也激动不已。 这几个月以来，她们听镖师们说过太多次西河湾，对纺织厂向往不已。 “先生，货都卸完了，可以走了。” 大刘过来报告。 “战神哥哥，一定要打败东蛮人，阿春等你哦！” 小姑娘冲着金锋挥手。 “一定！” 金锋对着小姑娘点点头，翻身上马。 虽然没有了货物，但是重弩和手雷却依旧要带着，而且大部分镖师没有战马，赶路速度依旧不算快。 一直到傍晚时分，金锋一行人才赶到京城西门外。 城门果然和衙役说的一样，处于关闭状态，城门外聚集了不少百姓。 “先生，现在已经到了酉时一刻，再等一会儿就能进城了。” 洛澜害怕金锋着急，上前说道。 “那就等一会儿。”金锋淡然点头。 如果是金川县府，金锋还能尝试着让镖师去叫门，守门的府兵可能还会给镇远镖局一个面子。 但是京城遍地都是权贵，金锋这个清水男爵去叫城门，等于自取其辱。 城门不开，他只能等着。 “东蛮人都快打来了，他们不赶紧往外跑，还急着回城干什么？” 一个镖师看着拥堵在门口的百姓，纳闷问道。 他之前在西北当过兵，每次党项人要打来的时候，附近城池的百姓几乎都跑完了。 “京城和边疆小城不一样，边疆小城遇到党项人和东蛮人，撑不了几天就会破城，在城里就是等死。” 一个老镖师解释道：“京城墙高壁厚，还有御林军把守，陛下和满朝权贵都在这里，肯定不会被攻破，所以百姓回城才是最安全的，如果在城外，遇到扫荡的东蛮人就完蛋了。” “原来如此。”之前的镖师恍然点头。 镖师们聊着天，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到了酉时三刻。 可是城门依旧关闭，完全没有打开的迹象。 “怎么没开门？” 洛澜转头看向助手：“去问问怎么回事？” 助手答应一声，跳下战马往城门口跑去。 片刻之后，助手回来了：“先生，掌柜的，城门上的守军说，城门今天不开了！” 第710章 暴露了 获取第1次 “不开了？为什么？”洛澜问道。 “守军没有说。”助手回答。 “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开？” “也没说，”助手再次摇头：“城墙上的守军只是让城下的百姓赶紧散开，别挤在城下，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如今东蛮人已经到了黄河北岸，如果不能进城，万一东蛮人渡河过来，那就危险了。 洛澜也拿不定主意了，看向金锋问道：“先生，现在怎么办？” 金锋刚准备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几匹骏马冲着城门狂奔而去，沿途的百姓纷纷避让。 “先生，那不是秦镇吗？”大刘指着几人说道：“他怎么也被关在外面了？” “金川的城门一旦紧急关闭，重开都要县令和县尉一起下令，京城肯定更麻烦，说不定需要陛下亲自下令才行。” 一个镖师说道：“秦镇虽然是御林军的人，也不能随意打开城门吧？”m. “之前衙役说酉时三刻开门，肯定不是随便乱说的。” 大刘扭头问道：“先生，我让大家准备一下，如果秦镇叫开城门，咱们也跟着进去吧？” “可以。”金锋点头。 大刘调转马头，跑了出去，催促镖师收拾东西准备进城。 “先生，秦镇能叫开城门吗？”洛澜问道。 “秦镇是御林军统领的儿子，还是赤甲营都统，守城的都是他们的人，如果他都叫不开城门，咱们更没戏。”金锋无奈说道。 镖师们都准备好了，结果金锋却看到秦镇骑着马过来了。 “金先生，你们带的有多余的帐篷吗？借我一顶。我们出来的时候没想到会关闭城门，没带帐篷。” “大刘，拿两顶帐篷过来。” 金锋扭头说了一声，然后问道：“秦都统，现在什么情况，城门为什么会关？” “还能为什么，那些文官知道东蛮人到了北岸，怕死呗。”秦镇说道。 “他们之前不知道？” “不知道，陛下一直瞒着呢，要不然早翻天了。” “怪不得。”金锋恍然。 之前看到衙役去通知百姓撤离，金锋还在纳闷。 按照洛澜所说，皇帝早就知道东蛮人要来，还让洛澜通知自己来京城共议退敌之策。 正常情况下，早就应该通知京城周边百姓撤离了，可是并没有。 而是一直等到东蛮人兵临城下，衙役才开始行动。 原来是皇帝瞒着文武百官呢。 “那咱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城？”金锋问道。 “冯连超那狗日的说，明天早晨才能开。” “冯连超是谁？” “就是城门上那个怂货！”秦镇骂骂咧咧道：“站在城墙城上能看几十里，哪里有东蛮人，吓得连城门都不敢开！” “都统，冯连超是故意为难您，就算不能开城门，放个吊筐下来把咱们拉上去总可以吧？” 秦镇的一个手下生气说道。 “冯连超是冯家的人，早就眼红咱们都统的赤甲营，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让都统难堪的机会，他愿意放吊筐才见鬼了。” 另外一个手下也很生气。 金锋闻言，心里默默叹气。 九公主和庆鑫尧都说过，御林军是大康最精锐的队伍，现在看来，这支精锐队伍内也有派系之争啊。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 家丑不可外扬，两个手下让秦镇觉得很没面子，赶紧呵斥住他们。 金锋虽然对秦镇不爽，却也不至于落井下石奚落他，笑了笑，吩咐大刘通知镖师在官道旁边的空地扎营。 “秦都统，帐篷！”大刘带着帐篷过来：“要我派人帮你搭吗？” “不用了，”秦镇冲着金锋抱了抱拳：“多谢先生。” 说完，带着手下和帐篷离开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镖师阵地上飘出阵阵饭香。 金锋帐篷前的小桌子上，摆放着五六个碗碟。 洛澜跪坐在金锋身侧，仔细的帮金锋挑着肉里的骨头。 几十步外，秦镇和手下啃着硌牙的烙饼，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堂堂赤甲营都统，皇帝的心腹，吃得连个清水男爵都不如。 吃的不行就算了，更尴尬的是他之前只借了帐篷，没有借被褥，只能睡在地上。 此时虽然已经春天，但是夜里还是很冷的。 “都统，要不然我去找金锋借几床被褥吧？” 一个手下知道秦镇抹不开面子，小声问道。 “又不是没在野地睡过，坚持一夜死不了！” 秦镇没好气说道。 说完越想越气，干脆把烙饼一扔，钻进帐篷。 镖师营地上，金锋他们也看到了秦镇的窘迫。 洛澜到底是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犹豫了一下，问道：“先生，要不我让人给秦都统送点饭菜、被褥？” “不用了，他们想用自己过来借。”金锋摇头。 他虽然不至于去主动嘲讽秦镇，更不会往上贴。 金锋开口，洛澜也不好再说什么，低着头继续帮金锋布菜。 吃过晚饭，金锋早早就睡了，可是睡到半夜，却被一阵马蹄声惊醒。 大半夜骑马赶路，必然有事。 金锋一边穿衣服，一边冲着门口问道：“老八，什么事？” “先生，不是咱们的人。”守在门口的亲卫答道：“来人去找秦都统了。” “秦都统？” 金锋闻言，这才放心下来。 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发现时间还早，金锋就披着衣服走出帐篷，准备去方便一下回来再睡。 可是等他方便完回来，却发现秦镇一脸焦急的站在自己帐篷外边。 “金先生，出事了！” “怎么了？”金锋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脱口问道：“是不是舞阳出事了？” 秦镇既然跑过来，那么事情就肯定和自己有关。 最大的可能就是和九公主有关。 “先生，你怎么知道？”秦镇愣了一下。 “我猜的，”金锋着急问道：“舞阳怎么了？” “我刚才接到密谍司从城内传来的消息，半个时辰前，京城里突然一片混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群人，围了殿下所在的院子！” 秦镇着急说道：“此时已经打起来了！” “他们怎么知道舞阳的位置？”金锋一听就急了。 “京城周围，遍地都是各家族的眼线，前几天殿下发射响箭，肯定被人注意到了！”秦镇说道。 第711章 进城的办法 获取第1次 “不能急，不能急！” 金锋知道越是这时候越不能着急，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对方是谁？” “不知道，密谍司传来的消息上说，他们都蒙着脸，穿着夜行衣，看不出是谁的人。”秦镇摇头。 “舞阳现在处境如何？”金锋再次问道：“他们有多少人？保护舞阳的有多少人？” “为了守卫皇宫，把殿下送到京城之后，我把人手调走了一半，只留下四十人保护，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足有数百人，而且其中不乏高手！” “都是高手？”金锋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北千寻：“数百个像她这样的高手？” “当然不是，是战斗力不弱于赤甲军的精锐。”秦镇解释道。 金锋听到他这么说，才放心下来。 要是数百个像北千寻这样的高手出手，那他也不用白费功夫了，估计九公主的尸体现在都快凉透了。 “秦都统，你能把人带进城吗？”金锋问道。 “不能，否则我不早就进城了？”一秒记住 “你们不是可以放吊筐下来把人吊进去吗？” 金锋问道：“令尊是禁军统领，你是赤甲营都统，在禁军里总有自己心腹吧？这个城门是冯连超的人把守，咱们换其他城门！” “下午我已经骑马把几个城门都绕了一圈，守城的全都换成了其他家族的人。”秦镇无奈说道。 “我……”金锋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镖师赶路要带着重弩之类的东西，但是秦镇三人什么都没带，半下午就到了城门口。 金锋还以为他们一直在附近等着开门呢，原来早就转了一圈。 “那密谍司的情报消息怎么传出来的？”金锋问道。 “我在其他队伍里安排的有人，他们趁着没人注意，用石头把消息扔下来的。” 秦镇解释道：“但是放吊筐的话，动静太大，行不通。” “我也真是服了。”金锋忍不住吐槽，随即又意识到不对劲：“令尊是禁军统领，现在却连城墙都落到别人手里，他不会被架空了吧？” “我下午也担心这个，但是当时想着明天回城就知道了，谁知道晚上竟然有人敢在京城内围攻殿下的府邸！” 秦镇说道：“城里肯定出事了，我来找先生，就是想问问，先生是否有办法把消息传回城里！” 金锋闻言，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货不会是来诈自己，打探镇远镖局情报的吧？” 不过这个念头随即就被压下了。 此事关系到九公主的安危，不管秦镇的话是真的，还是来打探情报，金锋都不能赌。 如果事后证明秦镇在骗自己，再想办法收拾他就是了。 想到这里，金锋转头喊道：“大刘，去把洛澜姑娘叫过来！” “我来了！” 洛澜一边收拢头发，一边小跑着过来。 她也在马蹄声出现的时候就醒了，但是女孩子嘛，穿衣收拾总比男人慢。 跑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金锋叫大刘去喊她。 “洛澜，城内有人在围攻殿下，你这边是否有办法给城内传消息？”金锋问道。 “在京城里围攻公主？” 洛澜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摇头说道：“白天可以放信鸽，晚上不行，鸽子不飞。” 鸽子属于雀盲眼，也就是夜盲症，夜里不飞行。 夜里去地里抓鸽子都不用拿网，小心点走过去直接就能按住。 “除了信鸽，还有其他办法吗？”金锋问道。 “没了，”洛澜摇头，随即问道，“对了先生，殿下不是带着响箭吗？中隆街到咱们镖局不远，她只要放响箭，镖局里的兄弟肯定能听到！” “对了，响箭！”金锋也终于想起这茬。 “咳咳！”秦镇咳嗽一下，满脸尴尬道：“之前殿下用响箭暴露了位置，我就把她的响箭都收起来了……” “你可真行！” 金锋气得直想骂人。 压下心头焦急，金锋转头喊道：“大刘，老鹰来了吗？” “来了！” 大刘带着老鹰跑过来。 “老鹰，准备热气球，咱们进城！”金锋飞快说道：“大刘，你去安排两个排，带上一个单位的手雷，以防不测！” “是！” 大刘和老鹰转身就跑。 “先生，你有办法进城？”秦镇好奇问道：“什么是热气球？” 金锋瞟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秦镇也意识到唐突了，但还是继续问道：“能带上我一起吗？我回去可以让我爹调动御林军协助你们，我也可以指挥密谍司查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金锋沉默片刻，点头说道：“可以带上你，但是秦都统必须以秦家先祖的名义起誓，今天不管看到了什么，没有我的允许，都决不能说出去，哪怕对令尊，对陛下，也决不能说一个字，秦都统可以做到吗？” 秦镇闻言，不由皱了皱眉。 不过最后还是举起右手：“我秦镇以秦家先祖名义起誓，不管今晚看到什么，绝不对外透露一个字！” 金锋这才放心。 秦家这种古老的权贵家族，最看重的就是名声，以先祖名义起誓，一般不会违约。 其实就算秦镇知道热气球，金锋也认了。 他现在想进城，必须乘坐热气球。 在城外还能避人耳目，但是到了城里，肯定会有很多人看到。 让秦镇发誓，不过是金锋心里还有一丝侥幸罢了。 万一进城后别人看不到呢？ “洛澜，你留在这里等消息，”金锋交代道，“千寻，你留下保护洛澜姑娘。” “是！”洛澜乖巧应命，但是北千寻却摇头说道：“我要跟你一起进城。” “你确定？” 京城里藏龙卧虎，金锋其实也想带着北千寻一起进城。 可是想起北千寻乘坐热气球，金锋的大腿就隐隐作痛。 上次在玉垒山，北千寻差点把他的腿掰断。 “确定！”北千寻白了金锋一眼：“放心，这次不会再有事了，我会当成坐马车，那样就没事了。” “好吧。”金锋点头答应。 “先生，老鹰说这里人太多，不适合放气球，让我喊你去远点的地方。” 大刘跑过来说道。 城外不光有他们，还有不少百姓。 百姓害怕遭遇土匪，天黑的时候都围在金锋营地周边。 要是在这里点燃热气球，那就全暴露了。 “走，听老鹰的。” 第712章 发呀热猴！ 获取第1次 京城中隆街，刘家铺子后边一座宅院，杀声震天，火光四起！ 沁儿和珠儿各自手持一把黑刀，站在堂屋门口严阵以待。 九公主坐在堂屋凳子上，手里握着弩弓，脸色极为难看。 还在川蜀的时候，九公主就知道杀了那么多权贵，回来肯定不能善罢甘休。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然敢在京城里动手。 一直到现在，闹出那么大动静，禁军都没有出现，说明禁军肯定被牵制住了。 “难道东蛮人开始攻城了？” 九公主暗自揣测。 除了这个原因，她实在想不到其他解释。 轰隆！ 九公主正在分析局势呢，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巨响。一秒记住 转头看过去，发现其中一段围墙被推倒了。 一群蒙脸黑衣人从缺口蜂拥而至。 “快，堵住！” 廖印带着五个赤甲军士卒冲了过去。 今天他本来要去看守皇宫，但是秦镇出城前害怕九公主有闪失，就让他留了下来，把另外一半人调走了。 当时廖印心里还觉得秦镇小题大做，谁知道晚上就真的有人敢来围攻。 不管从装备还是士兵选拔严苛程度，守卫皇城的赤甲军都可以称得上精锐。 廖印如此厉害的身手，在赤甲军也只能做个校尉。 但是赤甲军也有弱点——实战经验太少。 毕竟他们的任务是保卫皇城，需要他们动手，那就表示敌人已经攻破了京城，包围了皇宫。 真到那一步，大康基本上也离灭亡不远了。 所以赤甲军自从建立以来，几乎没有出手的机会。 平时训练的时候，赤甲军士卒的单兵能力的确比其他军队士卒强了一大截，但是遇到一上来就拼命的黑衣人，赤甲军明显有些手忙脚乱。 加上从缺口涌进来的黑衣人足足有二十多个，而廖印只带了五个赤甲军士卒，双方的数量差了好几倍，如果不是廖印拼命，恐怕已经挡不住了。 可是廖印终究只有一人，他能挡多久？ 看到缺口里涌出来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廖印身侧的赤甲军也已经阵亡一个，九公主冲着门口喊道：“沁儿，珠儿，你们去帮廖印！” “我去帮廖印就足够了，珠儿你留下来保护殿下！” 沁儿交代一声，提着黑刀掠了出去。 此时廖印身边的五个赤甲军已经阵亡了两个，剩下的三个也自顾不暇，随时可能被乱刀砍死。 廖印武艺虽然高强，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刚刚击退前方两个黑衣人，左右两侧和背后又攻来一群。 廖印手里的佩刀挥舞的虎虎生风，荡开左右两侧黑衣人，可是背后已经来不及了。 幸好沁儿及时赶到，帮他击退身后敌人。 沁儿的身手虽然不如廖印和秦镇，但是比普通赤甲军和黑衣人强了一大截。 加上三个赤甲军士卒的协助，五个人终于勉强堵住了缺口。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办法长久不了。 院墙外，黑衣人抬着木柱，正在其它地方撞击。 这个宅院的围墙只是普通围墙，根本挡不住黑衣人的撞击。 “要是响箭还在就好了！” 九公主无奈叹息。 镇远镖局就在两条街之外，如果放出响箭，镖师们肯定会来支援。 可惜她的响箭都被秦镇拿走了。 就算镖师们发现这里打了起来，也不知道她在这里，自然也不会来支援。 轰隆！ 又一处围墙被撞倒了。 正在附近的秦铭立刻带着几个侍卫堵了上去。 他们本来被廖印捆了起来，可是现在有人强攻府邸，廖印第一时间把他们放出来并肩作战。 可惜秦铭没有廖印和沁儿的身手，侍卫的数量也没黑衣人多，很快就被黑衣人死死压制。 “珠儿，你去帮秦铭！”九公主说道。 “殿下，我去帮秦队长，你怎么办？”珠儿问道。 “让他们冲进来，咱们都得死！”九公主冷声喊道：“快去！” 珠儿看了看周围，满脸纠结。 她知道，九公主说得对，如果让黑衣人冲过来，所有人都得死。 可是她要是走了，九公主就没人保护了。 还没想好怎么决定，左侧又有一道围墙被撞塌。 而且这次一下塌了一丈多宽！ “所有人后撤，守住堂屋！” 廖印一看实在守不住了，高声怒吼。 赤甲军和秦铭带领的侍卫队同时后撤，聚集在九公主所在的堂屋周围。 数以百计的黑衣人从各个洞口中涌进小院，把赤甲军和侍卫队团团围住。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京城向赤甲军出手！” 廖印扯着嗓子喊道：“现在退去，说不定还能逃掉一命，若是再执迷不悟，等到禁军杀来，定诛尔等九族！” 黑衣人却好像都聋了一样，没有一个人动弹。 “姓廖的，你省省吧，我们既然敢来，就不怕诛九族！” 其中一个黑衣人喊道：“姓廖的，你要是想活命，就把陈文儿交出来，赶紧滚蛋，老子不为难你！否则，你们都要跟她陪葬！” “你竟然知道殿下，也认得我？”廖印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你是谁？” 九公主闻言，不由深深看了廖印一眼。 对方目标明确，摆明了就是来行刺九公主的，廖印不可能看不出来。 但是他还这么问，显然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希望能拖到禁军来救援。 可惜不光九公主看出了廖印的打算，黑衣人首领也看出来了。 冷笑道：“姓廖的，你别想着拖延时间了，就算我陪你站到天亮，禁军也不会来！想好了吗？是死还是活？” “廖校尉，别听他的，你就算交出殿下，他也不会放过你！” 沁儿害怕廖印真的交出九公主，赶紧说道。 “沁儿，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廖印没好气说道：“跟他们打一仗，大不了一死，交出殿下，我全家都得死，孰重孰轻，我还是知道的！” “姓廖的，给你活路，你不珍惜啊！” 黑衣人首领冷笑道：“动手，陈文儿留活口，其他人全部杀掉！”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廖印甩了甩佩刀上的血珠，咬牙怒吼！ “拼了！” 赤甲军和侍卫队全都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九公主也握紧弩弓。 黑衣人数量太多了，九公主知道，今天她在劫难逃。 “杀！” 随着首领一声令下，数百黑衣人立刻奔向堂屋。 就在此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firei thehole!” 紧接着便是一阵破空之声。 “发呀热猴？” 廖印满脸疑惑的抬头看向空中。 但是九公主、沁儿、秦铭等人脸上却露出狂喜之色，第一时间抬起胳膊盖住眼睛！ 第713章 从天而降 获取第1次 金锋前世是八零后，他上学的时候，cs和cf正流行。 虽然他大部分课余时间都在兼职赚钱，基本没时间玩，但是住了那么多年集体宿舍，对于这两个游戏非常熟悉。 “firei thehole!”是游戏里扔手雷的角色提示音，室友玩游戏的时候，金锋不知道听过多少遍。 当初在西河湾，金锋教九公主和沁儿他们使用闪光弹、手雷，金锋一时兴起，好几次都喊过这句话。 经过大蟒坡一战，手雷和闪光弹已经不再是秘密。 如果直接喊“小心闪光弹”，黑衣人可能也会遮住眼睛。 所以金锋扔闪光弹的时候，又喊了这句话，以免黑衣人提前察觉。 这个办法果然有效，别说黑衣人，连赤甲军都中招了。 听到天上有动静，除了九公主他们，院子里所有人都下意识仰头看天。 然后白光一闪，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快快快！”一秒记住 空中，老鹰扔下一根绳子。 九公主睁开眼睛，便看到镖师拉着绳子从天而降！ 顺着绳子看上去，九公主的呼吸猛然一滞，眼睛不由自主瞪得滚圆。 此时院子里有好几处着火的地方，在火光的照耀下，九公主看到一座庞大的黑色“屋子”飘在空中。 “屋子”上面有多大看不清，但是能看见的部分，就让九公主震撼不已！ 太大了！ “屋子”下边，吊了一个篮筐，金锋正趴在篮筐边缘，冲着自己招手呢。 看到金锋的那一刻，九公主的眼睛一下子模糊了。 黑衣人特意要求留活口，但是九公主并没有觉得庆幸，因为她很清楚，对方冒着诛九族的危险来抓住自己，肯定不会放过她。 被活捉的下场可能比自己死了更凄惨。 所以刚才九公主已经做好了自尽的准备。 如果黑衣人冲上来，她会把弩弓箭匣里的最后一支箭留给自己！ 可是现在看到金锋，九公主心里一下子踏实起来。 她知道，不会死了！ “沁儿珠儿，秦队长，别愣着了，赶紧动手！” 九公主冷声说道：“留下几个头目，剩下的全部杀了！” 沁儿、珠儿、秦铭等人也被热气球镇住了，听到九公主的命令，这才回神，纷纷提着黑刀冲入黑衣人群中，展开收割！ 等老鹰把热气球的高度降低到只剩一丈左右，金锋才拉着绳子下去。 九公主提着裙子绕开战场，跑到金锋面前。 周围还有很多镖师和侍卫，九公主克制住一头扑进金锋怀里的念头，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剩下两个字：“先生……” “没事吧？” 金锋扒拉着九公主的肩膀，让她转了一圈。 确认九公主没有受伤，伸手在她头上刷了一巴掌：“回京城也不跟我说一声，等忙完这一阵，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向沉稳的九公主，此时却和小姑娘一样缩着脖子，还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然后岔开话题问道：“先生，这座会飞的屋子是何物？” “这不是屋子，是热气球，里面是空的，灌上热气可以飞起来！” 金锋随口解释道。 “可以飞起来……” 九公主抬头看着热气球，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这一瞬间，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当初金锋去东海，九公主一直担心，也一直派人打听东海的消息。 其中有好几条情报里说，金锋在东海灭掉水匪的时候“天降神雷”，烧掉了水匪的退路。 当时九公主一直不理解天降神雷是什么意思。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也终于知道金锋和魏大同在都江堰勘察地形，为什么那么快了。 有可以飞到天上的屋子，还有望远镜，能不快吗？ 而且九公主不止想到了这些。 之前得知东蛮人来犯，九公主一直担心不已。 但是看到金锋刚才的战术，九公主心中所有担忧都烟消云散！ 金锋离开后，老鹰控制着热气球升空。 然后又有一个热气球飘过来，秦镇带着两个手下学着镖师的样子，拉着绳子索降。 看着满地的黑衣人尸体，以及淡然自若的金锋，秦镇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他终于知道金锋为何不把东蛮人放在眼里了。 镖师们坐着会飞的屋子，在天上往下扔手雷和闪光弹，谁能挡得住？ 骑兵再凶悍也不会飞，到时候只有挨揍的份！ 秦镇原本还想着去皇宫找皇帝打小报告，现在彻底绝了这个念头。 有热气球在，别说三万东蛮骑兵，就算再来三万也不足为惧！ 和秦镇一样震惊的，还有之前被闪瞎的廖印和赤甲军。 他们被闪瞎后，周围的惨叫声都没有停过。 黑衣人占据了绝对优势，赤甲军都以为这是自己同伴的惨叫声，心里甚至做好了被屠戮的准备。 可是屠戮并没有到来，等到他们恢复视力，发现满院子都是黑衣人的尸体，还活着的几个，也被九公主的侍卫捆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 廖印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了。 他刚才只是看不见，并不是晕了过去，非常清楚被闪瞎的时间连一盏茶都不到。 这么短的时间里，沁儿他们就把数百黑衣人全都干掉了？ “都统，你不是去城外了吗？什么时候来的？” 廖印看到秦镇，赶紧跑过去问道：“这些镖师是你带来的吗？” “不该问的别问！” 秦镇发了誓，又当着金锋的面，自然不能说什么。 呵斥完廖印，问道：“这些黑衣人什么来头？” “我也不知道，”廖印摇头：“三少爷不是抓了活口吗，我这就去问问！” 说完，恶狠狠走向被抓的黑衣人。 可是还没靠近，就看到黑衣人先后委顿倒地。 “不好，他们嘴里藏毒了！” 廖印冲过去捏住一个还没倒地的黑衣人下巴，用力卸掉对方的下巴骨。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毒药已经吞下去，黑衣人瞪着眼睛挣扎两下就死了。 “抓住人为什么不先检查！” 秦镇抬腿踹了秦铭一脚。 秦铭自知理亏，低着头不吭声。 “这些人显然是死士，就算抓住了，也未必能问出什么。” 九公主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摆手说道：“而且先生说过，雁过留音，人过留名，这么多人，不可能凭空出现，明天把他们的尸体送到菜市口，让所有百姓指认，本宫不信没人认出他们！” 秦镇闻言，深深看了九公主一眼，又转头看看金锋。 他知道，京城接下来这段时间，无法平静了！ 第714章 京城剧变 获取第1次 “舞阳，接下来怎么办？”金锋问道：“是留在这里，还是去镖局？” “不去镖局，也不能留在这里，去皇宫！” 九公主冷声说道：“本宫要去宫里问个明白！” “你想干什么？” 金锋把九公主拉到一旁，小声劝道：“皇帝没有派人来支援你，是他不对，可是他毕竟是你爹，消消气，没必要打上门。 而且就算要打，咱们人手也不太够，等我收拾了东蛮人再说行不行？” 封建时代，皇帝的位置太重要了。 金锋虽然觉得陈佶是昏君，但是如果他突然死了，大康绝对会大乱。 “先生，你想什么呢？” 九公主偷偷掐了金锋一下：“父皇要是想对我不利，根本不会派赤甲军把我藏起来，我只是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对劲，这里闹出那么大动静，禁军一直没来支援，肯定是出事了！” “你是觉得你爹……”金锋发现九公主的手又伸到自己腰间，赶紧改口：“你觉得陛下失去了对禁军的控制？”m. “是的。”九公主点头。 “说到这个，有件事得告诉你，白天城门关闭了，守卫城门的禁军都换成了秦家之外的人，秦镇下午在城外跑了一圈都没进来。” “怎么会这样？”九公主闻言脸色大变，转头喊道：“秦镇！” “在！” 秦镇赶紧跑了过来。 “马上联络密谍司，本宫要知道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起正事，九公主的气势马上变了。 “是！” 秦镇答应一声，带着两个手下跑了出去。 “先生，我想借京城的镖师一用……” 九公主又看向金锋。 发生了今晚的事，她发现自己最能信任的人，还是金锋和他麾下的镖师。 “大刘，找人去镖局，让所有人都过来！” 金锋也转头吩咐大刘。 “这是本宫的令牌，你们拿着，路上如果有人阻拦，格杀勿论！” 九公主取出一块玉牌递给大刘。 “是！”大刘接过令牌离开。 “先生，进屋等吧。” 九公主又恢复了平时的笑容：“廖印前几天给我送了一些新茶，先生尝尝。”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茶？” 金锋诧异看向九公主。 “该交代的已经交代了，镖师没来又不能去皇宫，咱们只能等着，着急也没用，还不如坐下来喝点茶。” “行吧。” 金锋点头，跟着九公主走进堂屋。 堂屋桌子上有个红泥小火炉，九公主没有让沁儿珠儿帮忙，自己把茶壶放到炉子上，从旁边拿起一个小铁盒，拿起一个小木夹，熟练的暖杯、取茶。 “以前不知道，你还会泡茶呢？” 金锋不懂泡茶，但是九公主的动作行云流水，让他觉得很有韵味。 “这是每个公主都必须要学的宫廷礼仪。” 九公主倒了一杯茶水递给金锋：“这是申州今年的新茶，先生尝尝。” 申州就是金锋前世的河南信阳，地处淮河南岸，自古便盛产毛尖，金锋前世也喝过几次。 但是这一次端起茶杯，就发现了不同。 色泽什么的金锋不懂，但是飘来的味道，却异常清香。 “舞阳，你这茶叶不错啊，我之前也喝过几次毛尖，这是最香的。” 金锋端起茶杯凑到鼻子下边。 “那当然了，这可是申州送来的贡品，一般人可喝不到。” 九公主笑着说道。 申州距离京城不算很远，每年新茶下来的时候，都会给皇室进贡一批。 进贡的茶叶自然是精品中的精品，皇子公主和朝堂大臣，都以获得贡品茶为荣。 “怪不得这么好喝，原来是贡品。” 金锋恍然：“来的路上我还担心你在京城过得不好呢，结果你连贡品茶都喝上了。” “不，过得不好，”九公主突然握住金锋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道：“舞阳日夜都思念先生……” “咳咳！” 金锋被九公主的改变打了个措手不及。 前面还一本正经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呢？ 九公主看着金锋窘迫的样子，捂着嘴笑了起来。 她算是摸准了金锋的脉门。 正准备趁势再调戏金锋两句，却看到秦镇带人冲进院子。 九公主松开金锋的手，起身走出堂屋。 金锋在后边咬了咬牙，也跟着走出去。 “秦都统，有消息了吗？”九公主问道。 “殿下，金先生，出大事了！” 秦镇脸色铁青说道：“我爹遭人暗算，昏迷不醒，禁军被陈新平和冯四成控制了，他们不光把守了城门，还封锁了皇宫！” “什么？！” 九公主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个消息惊得脸色大变。 禁军一直没有出动，她就知道城里出了事，但是没想到竟然会出这么大事。 皇宫都被人封锁了！ “有父皇的消息吗？父皇如何了？” 九公主着急问道。 “不知道，皇城已经被陈新平和冯四成的人围住了，密谍司暂时也打听不出消息。” 秦镇说道：“不过在封锁皇城前，有人看到太子带着东宫六率的人也进皇城了。” “东宫六率不是在秦钟手里吗，你派人去问他啊！”九公主说道。 “二弟……二弟已经死了……”秦镇咬牙说道：“密谍司说，二弟……已经被吊到东宫外的柱子上了！” “陈泽佑是要造反吗？” 饶是以九公主的定力，此时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皇帝安排秦铭二哥秦钟去担任东宫六率，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监视太子。 太子也明白这点，所以秦钟刚到东宫的时候，经常被太子刁难。 好在秦钟为人比大哥三弟都活泛，把太子哄得高高兴兴，从此二人可以说形影不离。 所有人都认为太子继位后，秦钟肯定会被重用。 谁知道现在却被吊死了…… 秦澎被暗算，秦钟被杀害。 秦氏一族四个顶梁柱，一下子倒下两个。 秦镇虽然还活着，但是他却联系不上赤甲军，可以说成了光杆司令。 秦铭手下只剩下几个侍卫，更指望不上。 “父皇绝对不能有事！”九公主一把拉住金锋，哀求道：“先生，帮帮我，我要进宫！” “别急！”金锋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安慰九公主一声，扭头喊道：“大刘，放三号烟花，让老鹰过来！” 第715章 狭路相逢 获取第1次 镇远镖局的热气球是纯黑色的，火炉也被帘子遮住，在夜里很难被发现。 到目前为止，知道热气球的人还在可控范围内。 可是如果利用热气球进入皇宫，热气球可能就暴露了。 但是金锋依旧没有犹豫。 九公主说的没错，皇帝不能有事，要不然大康就乱了。 在金锋看来，这个后果比暴露热气球更加严重，甚至比对付东蛮更加严重。 东蛮人来了，打走就行，但是大康整个乱起来，届时必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皇宫已经被禁军和太子的人围住了，想要进入皇宫，最好的办法就是乘坐热气球。 嘭！ 白色烟花在空中绽放。 城外，老鹰刚刚从热气球中下来。m. 看到烟花，赶紧喊道：“老三，你来收拾，老刘，咱们回城南！” 热气球本身没有动力，只能随风飘着飞行。 今天是南风，老鹰他们从城南起飞，只能从城北降落。 想要再进城，只能再回到城南。 城内，两条街外的镇远镖局驻点，镖师们已经集合完毕。 京城是镖局重要据点之一，平时聚集的镖师也多，铁锤走后，带队的是一个叫曹东的营长。 金锋把烟花制作出来后，从来没有在京城放过，营长也不知道这个烟花是什么意思，赶紧把大刘派来送信的镖师叫了过来。 “老安，这是什么意思？”营长指着天空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 这个烟花是金锋和老鹰约定的信号，送信的镖师也一脸迷惑。 “先生是不是在那个位置？”营长又问道。 “是的！”送信的镖师赶紧点头。 “那行，不管什么意思，先去和先生汇合，保证先生的安全最重要！” 营长当机立断：“一排守家，其余人马上跟我走！” 京城管控严格，黑刀送进城里只能拍卖，每一把都要有备案，镖师平时上街也不能佩戴。 但是此时营长已经顾不上规定了，直接下令把仓库所有黑刀分了下去。 其实铁锤还在京城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所以镖局里除了黑刀之外，还准备了很多锅盖和竹竿。 兵器盔甲不让进城，锅盖和竹竿都属于日常生活用品，带进城就很方便了。 此时没分到黑刀的镖师全都提着锅盖和竹竿。 金川商会的锅盖都是用结实的厚木做成，大的足有一人高，提起来就是一面盾牌。 至于竹竿，削尖了就是长矛，镖师们再熟悉不过了。 数百镖师在营长的带领下，冲出镖局。 结果刚走一百多米，迎面长街上就出现一支禁军队伍。 “站住！” 禁军队长冷喝道：“此时宵禁，给我回去！” “这位军爷，九公主殿下遭遇行刺，命令我等前去护驾，这是殿下的令牌！” 送信的镖师赶紧从怀中取出九公主的令牌，给对方看。 可是禁军队长根本不看：“公主殿下遇刺，是我禁军的事，跟你们镖局没有关系，而且公主殿下也无权违反宵禁，深夜聚众闹事！我再说一遍，赶紧回去，否则按律我可以斩了你们！” “军爷，殿下无权违反宵禁，那这个呢？” 送信的镖师又从怀里取出一枚令牌：“看清楚了，这是陛下钦赐的鱼龙符！” “鱼龙符？！” 禁军队长见状，瞳孔不由一缩。 他是禁军队长，怎么可能不认识鱼龙符？ 只是他实在想不通，镖师手里怎么可能有鱼龙符！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鱼龙符比御赐金牌更能代表皇帝。 毕竟御赐金牌不能调动军队，但是鱼龙符可以！ 封建时代，皇室的权威在百姓心中是根深蒂固的，更别提一直被灌输忠君思想的禁军了。 见到鱼龙符，禁军队长第一个念头就是把路让开。 可是下一秒就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因为在出发前，顶头上司反复交代，他今夜的任务就是盯着镇远镖局，无论如何不能让镖师离开驻点！ 为了让他乖乖听话，上司还派自家小妾把他一家老小接走了。 美其名曰是赏花踏青，但是禁军队长明白，那是挟持了他的家人要挟他。 如果今天他完不成任务，家人的下场肯定很悲惨。 想到这里，禁军队长便说道：“胡说八道，鱼龙符乃是陛下的贴身之物，我从未听闻陛下赐予任何人，你这块必定是假的！” “真的假的，你去宫里问问不就知道了？” 送信镖师说道。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现在就派人去核实，在核实结果出来之前，你们必须先回镇远镖局！” 鱼龙符的出现是禁军队长和他上司万万没想到的，为今之计，他只能使用拖字诀，把镖师暂时拖在这里，然后派人第一时间去请示上司。 可是镖师担忧金锋，哪里肯乖乖等在这里？ “大胆，鱼龙符代表陛下，谁敢阻拦我等，便是造反！” 送信镖师直接给禁军队长扣了一顶大帽子：“赶紧把路给老子让开，否则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在他背后，数百镖师同时大喝。 对面的禁军队长被吓了一跳。 可是想到自己家人还在上司手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强撑：“不行，必须等我核实之后，才能放你们过去！” “所有人，战斗准备！” 营长曹东看出禁军队长想要拖延时间，心中更加不安，直接开口下令。 哗！ 所有镖师同时举起手中的盾牌和武器，摆出进攻阵型！ “我再警告你们最后一次，给我回去！” 禁军队长色厉内荏的喊道。 可是镖师营长根本不理他，下令道：“前进！阻拦者，格杀勿论！” 咚咚咚！ 镖师盾牌手在前，刀手在中，长矛手在后，大步走向禁军！ 脚步声整齐而沉重，好像踩在禁军心中一样，不少禁军都被镖师的声势镇住了。 再想到镖师在大蟒坡的战绩，很多禁军都用乞求的眼神看向队长，希望队长能够下令撤退。 可是事与愿违，禁军队长咬了咬牙，缓缓拔出长刀，冷声喊道：“战！” 禁军好歹是大康最精锐的军队，虽然实战经验少，但是军纪比纨绔将领手下的老爷兵强多了。 听到队长下令，纷纷抽出兵器。 道路两侧都是房屋，屋内的百姓纷纷躲在门窗后边，向外偷窥。 在百姓的注视下，两支队伍狠狠撞击到一起！ 第716章 意外的增援 获取第1次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金锋调来的镖师都是老手，很多都参加过大蟒坡战斗，其他的也都至少经历过多次剿匪。 禁军也是守卫皇城的精锐。 双方都没有退让，战斗在爆发的一瞬间就进入了白热化。 鲜血飙射，顺着石板的缝隙流到道路两侧的排水渠。 双方第一次交手，就有十几个禁军命丧黄泉。 而镖师无一伤亡。 其实禁军的单兵素质和平均年龄，都比镖师更有优势，毕竟他们都是从各地挑选出来的好手，而镖师大多是退役的老兵。 如果是擂台比武的话，镖师可能根本不是禁军的对手。 可惜这不是擂台比武，而是生死之战。 这时候考验的不光是双方的身体素质，更重要的是团队配合，以及士兵的心理素质！ 禁军到底缺乏实战经验，虽然他们都穿着盔甲，但是很多禁军的面甲都没有放下来，脖子和脸颊都露在外面。m. 而镖师的长矛手就专挑这些地方捅刺！ 镖师虽然没有盔甲，但是最前面一排镖师手中的锅盖厚达几寸，比很多军用盾牌都结实，禁军的佩刀根本砍不破。 高低立判！ “把面甲放下来！” 禁军队长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扯着嗓子嘶吼。 可是这时候他才发现，很多禁军竟然没有面甲。 不是后勤官把他们的面甲贪墨了，而是戴着面甲会增加很多重量，而且平时根本用不到，检查也不严格，所以很多禁军都把面甲拆掉收了起来。 现在用到了，竟然超过三分之二的禁军士兵都没有面甲。 正打得激烈呢，总不能让对方等一会儿，自己先回家拿面甲吧？ 禁军队长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命令带有面甲的士卒顶到前边。 很多没有面甲的士卒突然有些庆幸，幸亏自己没带面甲…… 竹竿很难刺破盔甲，镖师们的攻势终于被暂时遏制住了。 “把他们的竹竿给我砍断！” 禁军队长下令展开反击。 “长矛手，给我刺他们的腿！” 镖师营长也跟着改变战略。 禁军的盔甲是半身甲，双腿是没有护甲的。 “把盾牌送到前面去！” 禁军出动，也带有盾牌，只不过是只能护住半身的小盾牌。 队长马上下令把盾牌集合到一起，送到最前排禁军手里，护住腿部。 此时镖师一方有大盾牌，禁军一方有盔甲和小盾牌，谁也奈何不了谁，双方竟然在长街对峙下来。 禁军队长终于松了口气。 他接到的命令并不是剿灭镖师，而是不让他们去支援九公主。 对峙也算他完成了命令。 京城毕竟是禁军的地盘，他已经派人去向上司求援了，等到援兵带着盾牌和油坛过来堵住长街另外一头，镖师必死无疑！ 禁军队长不急，镖师营长急啊。 就在他准备下令镖师强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竹哨声。 竹哨的声音穿透力很强，不少镖师脸上都露出古怪之色。 他们都接受过暗号培训，听懂了竹哨的意思是“小心闪光弹”。 可是商会和镖师入城都要接受盘查，闪光弹根本带不进城，哪里来的闪光弹？ 镖师们虽然都想不通，但是听到暗号，还是第一时间捂住眼睛。 哪怕是提着盾牌顶在最前面的一排镖师，也低下脑袋。把脸埋进胳膊肘的位置。 “他们在干什么？” 就在禁军队长疑惑不解的时候，头顶突然传出一阵锣声。 禁军以及看热闹的百姓，全都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空中。 可是他们什么都没看见，就觉得眼前一白，然后就瞎了…… “不好，是镇远镖局的闪光雷！” 禁军队长脸色狂变：“他们怎么把闪光雷带进城的？” 别说禁军队长想不通，镖师营长也想不通。 铁锤和洛澜不在，他就是京城镖局一把手，如果有闪光弹，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老曹，我去找先生汇合，这里就交给你了！” 老鹰的声音在夜空回荡。 镖师营长和老鹰曾经是战友，一下就听出了老鹰的声音。 可是环顾左右，却根本没看到老鹰的人影。 “老鹰，是你吗？” 营长高声喊道。 “除了我，谁还管你？” 老鹰笑着喊道：“我只能帮你这一次，你小子动作快点！” 镖师营长这次终于听清了声音发出的方向，抬头看向空中。 老鹰往下扔闪光弹的时候，把遮挡火光的帘子掀开一个缝。 虽然老鹰很快就把帘子重新盖上，但是营长还是看到了。 热气球虽然是黑色的，但是仔细去看，还是能模糊看到一个轮廓的。 “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 镖师营长看着一座庞大的黑色雾影飘荡在空中，震惊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他和老鹰都是第一批加入镇远镖局的老兵，后来老鹰被调走了，他就再也没见过。 营长甚至还跑去问过张凉，老鹰是不是已经死了。 张凉告诉他老鹰没死，只是去执行秘密任务了。 当时营长还怀疑过张凉在撒谎。 现在他知道了，张凉没有骗他，老鹰真的去执行秘密任务了。 “营长……” 一个镖师看到曹东走神，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怎么办？” “禁军的兄弟，现在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我数十个数，放下你们的武器，我饶你们一命，十个数之后，没放下武器的定斩不饶！” 曹东冷声喊道。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比如现在的禁军队长，他也不想和镖师打，可是他的一家老小都在别人手里，他不敢不打。 其他禁军在队长的命令下，也不得不打。 还有被镖师剿灭的土匪，其实也有很多被迫无奈才上山落草为寇的可怜人。 可是世道就是如此，土匪可怜也不是掠夺杀害其他百姓的理由。 金锋没办法去照顾到每个人，只能维护己方利益，然后站在宏观层面，维护绝大多数百姓利益。 不过金锋也尽量避免滥杀，镖师剿匪，目标一直是那种找百姓收岁粮的大型土匪，对于那些只是被迫山上逃避沉重赋税的土匪，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生产力低下的封建时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难。 但是到了分生死的时候，镖师从来不会手软。 遇到危险，第一目标是保证自己的生命，也是金锋对所有镖师的要求。 所以刚才镖师们下手没有任何留情，竹子全都朝着禁军的致命位置招呼。 但是现在禁军已经丧失了抵抗能力，营长不想赶尽杀绝。 毕竟京城是禁军的地盘，要是把对面数百禁军全杀了，就算有九公主和鱼龙符顶着，也和禁军不死不休了。 第717章 叛逆的老丈人 获取第1次 镖局和九公主居住的小院只隔了两条街，镖师和禁军刚打起来的时候，金锋和九公主等人就听到了吵闹声。 不等九公主和秦镇派人出去打探，已经有密谍司的探子跑过来报告了。 “禀告殿下，镇远镖局的镖师要过来，袁校尉带领禁军阻拦，他们打起来了！” “有伤亡吗？”九公主皱眉问道。 禁军是皇帝的亲信部队，镖师是金锋的人，双方打起来，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我离得远，看不太清，但是我闻到了血腥味儿，应该有人伤亡。”探子回报。 “镖师有殿下的玉牌，还有陛下赐的鱼龙符，袁老三还敢拦着，他是要造反吗？” 秦镇冷声说道：“殿下，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秦都统，再等等。”九公主阻拦道。 如今禁军情况不明，秦澎都被人暗算，秦钟被太子吊死，秦镇出去也很危险。 “殿下放心，袁世俊曾经在我爹手下做过亲卫，他不敢把我怎样！”一秒记住 秦镇说着就要出门，可是刚抬脚，又有一个密谍司的探子进来。 “禀告殿下，禀告秦都统，有镖师用了闪光弹，袁校尉他们被镖师俘虏了！” “闪光弹？” 金锋、九公主和秦镇都下意识抬头看向空中。 果然，热气球已经飘到了小院上空。 但是老鹰不知道金锋让他过来是什么意图，没有第一时间降落，而是拿出竹哨，吹了个暗号请示下一步做什么。 “大刘，让他们下来吧。”金锋无奈说道。 此时再想隐瞒热气球已经不可能了。 “是！” 大刘拿出竹哨，命令老鹰降落。 老鹰得到命令，掀开帘子，扔下一根长绳。 大刘赶紧让镖师捡起绳子栓到树上，以免热气球飘走。 随着热气球的高度越来越低，下边的赤甲军看得也越来越清楚。 “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 “老天爷，会飞的大屋子！” “你们看，屋子里边有人！” “都说金川的金先生是神仙，我原先还不信，现在信了！” “不是神仙，谁能让这么大的屋子飞起来？” “这下不怕东蛮人了！” 院子里的赤甲军之前就在好奇，秦镇和金锋他们是怎么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 现在他们明白了。 原来是坐着会飞的大屋子来的。 绝大多数人类都有巨物崇拜，比如看到巍峨的高山，看到高耸的大厦，看到巨大的邮轮，都会产生一种自身渺小的错觉。 此时从赤甲军的角度看过去，热气球就是遮天蔽日的超级大物件，几乎把天都遮住了。 包括廖印在内的很多赤甲军士卒，心头都生出无法战胜的感觉。 九公主和秦镇刚才都见过热气球，两人最先平静下来。 趁着热气球降落的空当，九公主看着秦镇问道：“秦都统，你老实告诉本宫，父皇之前是不是谋划了什么？” 这次京城乱的有点太突然了，让九公主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而秦镇是皇帝的心腹，又是密谍司主事人之一，各种消息最为灵通。 “殿下，你什么意思？” 秦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故作糊涂。 “秦都统，事到如今，皇宫都被人封锁了，你就别跟本宫装傻了行吗？” 九公主冷着脸说道。 “这个……” 秦镇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金锋。 “先生是自己人，何况等下还要靠他进宫救驾呢，能告诉本宫的消息，就不用瞒着他！”九公主说道。 秦镇深深看了金锋一眼，开口说道：“殿下在西川斩杀徐胖子他们之后，满朝权贵都要求陛下严惩殿下，后宫的娘娘们也是如此，陛下的政令甚至都无法正常下达。 殿下也知道陛下的脾气，对此很生气，所以……所以就在朝会上说，谁敢动殿下，他就灭谁九族……” “父皇怎么能当众这么说呢？”九公主哭笑不得。 金锋也挑了挑眉毛。 他之前知道陈佶耳根子软，喜欢听好听的，现在听秦镇这么一说，金锋突然想起了叛逆期的孩子。 陈佶贵为皇帝，平时满朝文武自然会光捡好听的说，哄他高兴，现在文武百官突然团结起来，违背了他的意愿，要求严惩九公主，皇帝自然不高兴。 可是您再不高兴，就算真的要诛杀谁的九族，也不应该当众说出来呀。 这不是逼着权贵们造反逼宫吗？ 遇到这样的老丈人，金锋也有些一言难尽。 九公主还想说什么，小院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 之前和禁军战斗的镖师排着队伍涌进小院。 看到满院子的黑衣人，镖师营长被吓了一跳。 直到看见金锋好好站在堂屋门口，营长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赶紧跑过来： “京城独立营曹东，向先生报到！” 镇远镖局之前总共只有四个营，后来随着镖局的规模不断扩大，又扩充了三个营。 曹东就是新上任的营长之一。 “曹营长辛苦了，兄弟们有伤亡吗？”金锋问道。 “有两个盾牌手被刺伤手臂，没有死亡和重伤！”营长答道。 “俘虏的禁军安排好了吗？”九公主又问道。 “绑在了路边，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跑掉。” 营长之前很担心金锋，卸了禁军的武器之后，他也没有为难，只是安排人把禁军捆绑起来就带着镖师来这里了。 “那就不用管他们了。”金锋问道：“咱们在京城有多少兄弟？” “京城驻点共有三百六十三人，我留下一个排的兄弟看家，剩下的三百零一人，全都带来了！”曹东回答道。 京城周边总共聚集了近两千名镖师，但是为了避免被权贵盯上，绝大部分都散落在周边，配合商会推广蜀布。 京城内只有三百多人。 “秦都统，封锁皇宫的有多少人？”金锋转头看向秦镇。 “具体数量没有打探出来，但是至少超过两千人！”秦镇答道。 “咱们只有三百人，硬攻肯定不行。”金锋思忖片刻：“现在只能靠热气球了。” 话音刚落，老鹰便跑了过来，请示道：“先生，准备好了，接下来做什么？”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九公主。 “去皇宫！” 九公主一字一句道。 第718章 逼宫 获取第1次 九公主从小在京城长大，但乘坐热气球俯瞰京城夜空，她还是第一次。 可惜她现在完全没有观光的兴致，而是眉头紧锁的拿着望远镜，从布帘缝隙中看向皇宫方向。 “先生，咱们运气不错，皇宫正好在下风口，很快就能到。” 老鹰一边给炉子浇油，一边问道：“只是咱们带的人是不是太少了点？” “没办法，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金锋无奈说道：“等下你不要降落，我和九公主救下陛下之后，你马上带他离开！” “好！”老鹰赶紧点头。 …… 皇宫，封建时代的权利中枢。 弘德殿便是大康权利中枢里的中枢。 每三天，皇帝和文武百官就会在这里举行一次朝会。m. 大殿右边是枢密院，朝堂六部的重臣平时就在这里办公。 大殿左边是御书房，皇帝平时召见大臣和批改奏折，也会在这里。 此时正值半夜，第二天也没有朝会，但是弘德殿却灯火通明。 大殿外面，遍地都是尸体。 有黑衣人的，也有赤甲营士卒的，还有一些身穿青衣。 皇帝陈佶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满脸铁青的看着下边的太子和几个权臣。 一个时辰之前，皇帝正搂着妃子睡得香甜，突然被大太监叫醒。 大太监告诉他，皇宫被禁军封锁，太子带着一群黑衣人进宫了。 等皇帝带人从后宫赶到弘德殿，赤甲军和黑衣人已经打了起来。 赤甲军虽然是精锐，但是毕竟人数太少，哪怕有皇帝秘密培养的大内高手帮忙，依旧被打得节节败退。 抵抗了半个多时辰，最终还是被黑衣人逼到了弘德殿。 三百多人的赤甲营，如今只剩下五十人，皇帝培养的大内高手也只剩下六个，还个个带伤。 不过赤甲营和大内高手的确忠心，即便打成了这样，依旧没有溃逃，而是提着刀守在龙椅前方。 弘德殿是举行早朝的地方，平时除了保护皇帝的赤甲营，任何人不得携带兵器进殿。 但是此时，却站满了手持长刀的黑衣人。 黑衣人脚下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陛下，时间不早了，您就早点下诏书吧。” 礼部尚书一脸诚恳道：“您要是早点下诏书，也不至于死这么多人不是？” “大胆冯少杰，竟敢逼迫陛下禅位，你这是在造反！” 皇帝身旁的大太监冷着脸呵斥道：“你乃礼部尚书，应该很清楚，此乃谋逆大罪，当诛九族！” “这里没你一个阉人说话的份儿！” 礼部尚书盯着皇帝继续说道：“陛下，您也知道太子殿下的脾气，现在下诏书，您还是太上皇，后宫娘娘们也不会受罪，若是您再拖下去，太子殿下生气了，那可不好说了。” 皇帝闻言，气得用手狠狠砸着龙椅扶手：“让这个逆子进来见我！” 话音刚落，大殿门口就传来一声怒喝：“老不死的，你再叫一个逆子试试！” 太子带着两个护卫，大步走进大殿。 “逆子！朕立你为太子，真是瞎了眼！” 皇帝见到陈泽佑，气得拿起桌案上的砚台砸了过去。 可惜他的力气太小了，砚台又太重，只扔了几米远就落在地上。 “老不死的，你再敢叫一次逆子，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太子瞪着皇帝，咬牙切齿说道。 陈佶竟然被吓住了，原本要骂出去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太子冷笑一声，两眼如同饿狼一般，死死盯着陈佶座下的龙椅。 陈佶年少时颇为风流，十几岁就生下了太子。 封建时代的皇帝都是终身职业，老皇帝死了，太子才能继位。 陈佶年纪轻轻就坐上龙椅，是因为他爹和北方打仗接连几次失败，深受打击死得早。 陈泽佑这个太子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陈佶根本没有上一任皇帝的气魄，只知道吟诗作画，搜刮天下奇珍。 皇帝伙食不用说，吃喝用度都是最好的，又没心没肺的根本不愿意操心朝政，所以保养的很好。 太子只比皇帝小十几岁，可是由于长期沉迷酒色，加上一直担忧皇帝废黜他的太子之位，所以看起来比他爹还要苍老一些。 如果安安静静等着继位的话，可能他都死了，陈佶还活蹦乱跳呢。 加上当初青楼的事情，陈佶觉得他丢了皇室脸面，非常失望，不止一次公开说过要重立太子。 所以当权贵们找到太子，提议逼宫，让陈佶禅位的时候，太子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陛下，您本身就不喜政事，太子殿下这也是为您排忧解难的孝心之举，何必父子反目成仇呢？” 礼部尚书再次上前劝说道：“下诏书吧！” “孝心之举？哈哈哈……” 陈佶好像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似的，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笑完之后，看着太子说道：“逆子……” 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打断：“老不死的，你的舌头不想要了吗？” “哈哈，都要死了，还在乎一条舌头吗？” 之前被吓住的陈佶，在面临生死的时候，突然想通了。 他知道，太子心中积攒了太多对他的不满，退位之后，绝对会生不如死。 所以此时的陈佶已经生出了死志。 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的时候，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而且这一瞬间，陈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朕真的很后悔，没有听舞阳的，早点废了你，早点清理权贵豪族啊！” 陈佶看着太子冷笑道：“逆子，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朕教你最后一次，这些豪族就是喂不熟的豺狼，你若是坐上了龙椅，记得清理他们，否则陈家的江山必定会易主，你也不会有善终！” “闭嘴，竟敢诅咒本王！” 太子闻言，气得跳脚：“来人呐，给我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殿下您消消气，”礼部尚书赶紧站出来当和事佬：“陛下，您这是何必呢，下个诏书就好了，非要闹到这一步吗？” “让朕给这个逆子下诏书，做梦！” 陈佶大笑道：“逆子，实话告诉你，半个时辰前，朕送了一封诏书出去，如果朕遭遇不测，传位于老四，你就算坐上龙椅也是篡位，大康子民皆可伐之！” “什么？！” 太子和礼部尚书的脸色全都变了。 他们费劲围攻皇宫，不就是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帝位。 如果皇帝真的送了一份诏书出去，太子的皇位根本坐不稳。 “老不死的，你找死！” 太子恼羞成怒，怒声说道：“你们还等什么呢，把这个老不死的抓起来，问问诏书送到哪了！” “快动手！快动手！” 这次礼部尚书不再做和事佬，而是和太子一起催促黑衣人动手。 “想要活捉朕，你们死了这个心吧！” 陈佶掀开龙椅坐垫，拿出一把匕首。 正准备自尽，殿外突然传来一道白光。 紧接着他就看到秦镇、沁儿、珠儿、廖印等人落到地上，手持黑刀，疯狂砍杀殿外的黑衣人。 “陛下，秦都统和九公主殿下派人来救驾了！” 大太监一把夺过皇帝手里的匕首。 刚才还一副视死如归的陈佶，腿一软瘫坐到龙椅上。 第719章 救驾 获取第1次 “快，拿下老不死的！” 太子回头看了一眼，当看到秦镇等人的时候，脸色狂变。 皇宫已经被他和权贵的人包围了，他实在想不通秦镇、沁儿他们从哪儿进来的。 “快，拦住他们！” 礼部尚书指着门口大喊。 太子催促黑衣人去围攻皇帝。 “保护陛下！” 大太监手里的拂尘瞬间绷得笔直，化作杀人利器。 秦镇、廖印等人都是皇帝的侍卫，但是要说和皇帝最亲近的，最称得上贴身侍卫的，还是这个大太监。 秦镇、廖印等人还会轮值休息，但是大太监从来不会轮值。 哪怕皇帝和妃子同寝，大太监也在屏风另外一面休息。m. 皇帝秘密培养的大内高手，也由他统领。 大太监本人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只不过刚才黑衣人数量太多了，其中也有权贵和太子培养的死士高手，太监深知自己不是对手，所以没有阻止陈佶自杀。 按照当时的处境，自杀是陈佶最好的选择。 大太监已经做出了决定，陈佶自杀后，他会命令剩余的大内高手和赤甲营士卒，和黑衣人死战。 他本人则会去刺杀太子和礼部尚书。 然而陈佶还没来得及自尽，秦镇等人出现了。 太子背朝大殿入口，没有看见，但是大太监却看见了，秦镇、沁儿等人都是从高处跳下来的。 然后大太监还看到有两条绳子垂了下来，一名名穿着黑色劲装的镖师顺着绳子敏捷滑下。 弘德殿前面是一片空地，大太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秦镇是从哪儿跳出来的，更想不明白绳子从哪儿来的！ 不过大太监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指挥赤甲军和大内高手把龙椅团团围住！ “秦镇来了，咱们的救兵来了！” 大太监喊道：“撑住，只要撑到秦镇他们调人过来，死的就是造反之逆贼，吾等皆是救驾功臣！” “只要撑过今晚，所有人官升一级，赏银百两！” 陈佶此时也回过神来，赶紧接着大太监的话说道。 赤甲军和大内高手本就是皇家培养的死士，听到陈佶的保证，一个个更加卖命，硬生生挡住了黑衣人的疯狂攻击。 就在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之际，大太监听到殿外传来秦镇的喝声：“银雀，保护好陛下！” 大太监抽空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几个黑疙瘩从殿外飞了进来。 大太监不光是大内高手总管，还是密谍司二把手，自然听说过闪光弹。 再加上之前殿外传来的白光，马上意识到黑疙瘩是什么东西，下意识捂住眼睛。 大内高手和赤甲军面对大殿，也看到了黑疙瘩，几个反应速度快的，也和大太监一样第一时间盖住眼睛。 礼部尚书也反应过来，跺着脚提醒道：“快，都把眼睛捂上！” 可惜黑衣人都是太子和权贵秘密培养的死士，消息闭塞，绝大多数都不知道闪光弹为何物，而且又是背朝大殿门口，根本没看到有人扔东西进来。 生死之战时，怎么能捂住眼睛呢？ 所以黑衣人们要么继续进攻，要么扭头疑惑的看向礼部尚书。 下一秒，弘德殿里接连闪过数道白光，几乎所有黑衣人都被闪瞎了！ 这么好的机会，大太监自然不会放过，飞快冷喝道：“八哥、灰麻雀、黑隼，杀出去！” 三个大内高手立刻把长刀换成匕首，掠入黑衣人群中，展开反攻。 手中的匕首上下翻飞，划过一个个黑衣人的脖颈。 秦镇、沁儿也冲到了大殿门口，正在往里收割。 大内高手每一个武艺都在沁儿之上，黑衣人之前依靠人数优势才把皇帝逼到如此地步的。 如今黑衣人全都被闪瞎，战斗局势瞬间逆转。 大内高手和秦镇等人手中的匕首完全变成了死神的镰刀，无情的收割一个个黑衣人。 大殿门口空地上，大刘带领的亲卫队也没有手下留情，同样在疯狂收割。 清理出一片空地之后，老鹰控制着热气球缓缓降落。 九公主担心皇帝，从吊篮出来后，就马上冲向大殿。 金锋赶紧带着北千寻跟了上去。 此时大殿内的黑衣人已经快被杀光了，金锋进入大殿的时候，正好听到大太监在喊话：“秦都统，别杀完了，留几个活口。”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秦镇答应一声，收起匕首，抡着刀鞘猛击黑衣人后脑勺。 廖印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绳子跟在后边，秦镇砸晕一个，他就捆一个。 礼部尚书躲在龙柱后边，吓得瑟瑟发抖。 太子更倒霉，刚才反应慢了一拍，也被闪瞎了。 等他恢复视力，脸色立马吓得惨白。 黑衣人死的死，被俘的被俘…… 看着秦镇走来，太子转身就往大殿外面跑。 可是刚跑两步，就看到金锋和九公主并肩而来。 太子眼珠一转，拔出腰间匕首，冲向九公主。 如今大势已去，只有劫持九公主，他才有一线生机。 此时沁儿珠儿都不在九公主身旁，正是他下手的最好时机。 可还不等太子靠近，北千寻从金锋背后掠出，飞起一脚，踹在太子手腕上。 当啷！ 太子手里的匕首应声而落。 “千寻，留他一命！” 九公主看到北千寻要下杀手，赶紧出声制止。 北千寻回头看了一眼金锋，发现金锋点头，黑刀变砍为拍，在太子后脖颈狠狠拍了一下。 太子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此时，大殿门口的黑衣人也被镖师清理干净。 弘德殿内外，完全落到镖师、大内高手和赤甲军手里。 “舞阳，朕的好女儿，你要是再晚来一步，父皇就见不到你了！” 陈佶从龙椅上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向九公主，眼睛控制不住的红了。 “父皇，你冷静点！” 九公主很担心皇帝直接哭出来，赶紧指着金锋，岔开话题：“父皇，你不是一直很想见金先生吗，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金川的金先生。” “嗝！” 皇帝刚才就看到了金锋，但是他以为是九公主的侍卫，没有在意。 结果听到是金锋，酝酿好的情绪一下变得不连贯了。 第720章 两道圣旨 获取第1次 “小生金锋，见过陛下！” 金锋虽然不擅长交际，却不至于不近人情。 不说皇帝的身份，陈佶毕竟是九公主的父亲，金锋主动行了个书生礼。 “咳咳！” 皇帝清咳两声掩饰尴尬，努力保持自己皇帝的威仪，微微抬了抬手：“免礼！” “谢陛下！” 金锋直起腰，偷偷瞟了陈佶一眼。 陈佶比他想象中年轻，只不过看起来有些狼狈，头发都乱了，衣服也皱皱巴巴的。 陈佶也在打量金锋。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老丈人则正好相反。 在老丈人眼中，女婿就是把他小棉袄抢走的仇人。m. 九公主和金锋虽然一直没有官宣，但是他们的关系在西河湾几乎成了半公开，皇帝早就得到了消息。 九公主是陈佶最喜欢的女儿，陈佶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和金锋见面的场景。 清水男爵金锋性格乖戾，骄傲不逊，是大康朝堂公认的。 所以陈佶早就想好了，见到金锋，一定要好好杀一杀他的锐气。 陈佶万万没想到，自己和金锋的见面，会是这么一种情况。 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刻就是今晚，结果偏偏今晚见到了金锋。 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陈佶尴尬的差点用脚趾头再扣一座弘德殿出来，心中甚至闪过杀人灭口的念头……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就被压下去了。 “如今暴乱未平，父皇当早做决断！” 九公主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出声打破沉默。 “舞阳，你向来有主意，你觉得朕现在应当如何处理？” 陈佶从小到大都说得上顺风顺水，刚刚受到那么大惊吓，此时脑子还乱哄哄的。 “秦澎统领遭遇暗算，如今禁军已经落到冯四成和陈新平手里，父亲必须下圣旨，由秦镇接替秦澎职位，统领禁军！”九公主说道。 “对，稳住禁军，才能稳住京城！” 陈佶连连点头：“朕这就去拟旨！” “父皇稍等，听女儿把话说完！” 九公主拦住陈佶，继续说道：“冯四成和陈新平今日之所作所为，乃是谋反无疑，所以他们很可能抗旨不尊……” “那怎么办？”陈佶一听，脸色都变了。 他刚才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禁军的任务就是守卫京城，可是黑衣人围攻皇宫，赤甲军和大内高手都快死光了，禁军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傻子都知道冯四成、陈新平和黑衣人是一伙的。 围攻皇宫，谋逆篡位，哪一个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冯四成和陈新平就算脑子被驴踢了，也知道交出禁军必死无疑。 所以他们肯定会带领禁军负隅顽抗。 “父皇别急，冯四成、陈新平等人，等密谍司查到他们的位置，先生和我会派人去解决。” 九公主说道：“女儿来时发现皇宫外还有不少黑衣人，赤甲军如今伤亡殆尽，请父皇下旨让镇远镖局暂时接替赤甲营，进宫剿灭叛贼，护卫皇宫安全。” “让镇远镖局接替赤甲营？” 陈佶眉头微皱，有些犹豫。 他今晚被吓怕了，万一镇远镖局控制皇宫之后，变成另外一伙黑衣人怎么办？ 金锋不是傻子，一看陈佶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不过金锋没有说什么，只是嘴角的微笑消失不见。 九公主发现金锋脸色不悦，也有些生气：“父皇，如果我和先生要对您不利，就不会来救驾了！” “朕明白，朕不是这个意思！” 陈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太不磊落，赶紧走向龙椅：“朕这就拟旨！” 九公主担心金锋生气，趁着皇帝去拟旨的空当，凑到金锋身旁小声说道：“先生，父皇今天受了惊，你别生气。” “放心吧，我理解，陛下的担忧是正常的。” 金锋摆了摆手。 其实他刚才脑子里闪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念头，但是随即又打消了。 这样太麻烦，太累了，还不如直接造反痛快呢。 陈佶平时下发圣旨，都是他口述，然后由枢密院备案，最后才由天使去宣旨。 但是此时枢密院还在黑衣人手里，皇帝只好让大太监执笔，等他写完后，皇帝亲手盖上玉玺。 “舞阳，圣旨拟好了！” 皇帝亲自把两道圣旨交到九公主手里：“可是你怎么把圣旨送出去？” 说到这里，皇帝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怎么进宫的？” “父皇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九公主接过圣旨，大步走出大殿。 为了随时能够撤离，老鹰并没有控制热气球离开，也没有降落，而是用绳子把热气球拴在大殿屋檐下的柱子上。 陈佶从大殿走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 “舞阳，这是什么东西？” 陈佶被庞大的热气球吓了一跳，当即退回大殿。 “父皇，这是先生制作的热气球，可以带人飞起来。” 九公主解释道：“我和先生就是坐着热气球飞过来的！” “可以飞起来的屋子？” 陈佶哪怕贵为皇帝，此时也被震得双目圆瞪。 九公主不由想起几个时辰前，自己第一次见到热气球的样子。 没有去管陈佶，转头喊道：“大刘，可以了！” “是！” 守在门口的大刘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烟花。 咻～嘭！ 烟花飞入高空，在夜色中绽放。 片刻之后，西北方向也有一道烟花升空。 进宫之前，金锋给了秦镇一批安装了烟花的响箭。 秦镇把响箭都发给了密谍司，约定好暗号。 大刘刚才放的烟花表示已经救下皇帝，西北方向的烟花则是密谍司放的，表示已经找到了冯四成和陈新平的位置。 “秦镇，他们就交给你了！” 九公主拿出一道圣旨递给秦镇。 “放心，我定生擒这两个逆贼！”秦镇咬牙说道。 “大刘，你带着这道圣旨和金牌，去找曹东，让他带领镖师来接替赤甲营，守卫皇城。” 九公主从腰间取出一块金牌，和另外一道圣旨一起递给大刘。 陈佶见状，眼角不由抽了一下。 每一道御赐金牌都有标记，他认出了这块金牌，是曾经赏赐给去西川的那个太监的。 九公主斩了太监之后，这块金牌就到了九公主手里。 一般来说，就算九公主拿了金牌，必须得第一时间还给皇帝。 可是九公主非但没还，还当着他的面把金牌给了另外一个人。 如果是平时，陈佶非得跳脚不可，但是现在，他却装作没看到，扭头看着热气球。 第721章 平乱 获取第1次 金锋这次来京城，已经做好了打架和逃跑的准备，所以让老鹰携带的热气球都是大号的，除去控制热气球的镖师，每个篮子里还能乘坐十五人。 篮筐被竹帘挡住了，所以在陈佶眼里，热气球就是大屋子。 看着“屋子”飞起来，陈佶满脸震撼。 其实在大蟒坡战斗之后，朝堂就有很多人建议皇帝派人去找金锋，把闪光雷和手雷的制作方法要过来，而且禁止金锋继续制造和使用。 但是这个提议遭到了以庆国公为首的主战派的一致反对。 九公主年前回宫和皇帝吵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陈佶虽然耳根软，但并不是真的傻，他非常清楚大康能有如今的局面，金锋功不可没。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最后还是决定听从九公主的建议，没有干涉金锋发展。 只不过加派了更多暗探前往金川，暗中监控金锋和镇远镖局。 九公主当时是真的生气了，说话也比平时更重，甚至说出了如果禁止金锋制造手雷和闪光弹，就是在逼金锋造反。 还说金锋手里有比重弩和手雷更厉害的武器，如果造反了，大康必亡无疑。m. 其实九公主只是推测，那么说也只是吓唬陈佶而已，陈佶也有些将信将疑。 但是现在看到热气球，陈佶再也没有任何怀疑，而是庆幸不已。 幸亏当初他听了九公主的，要不然金锋派人乘坐这种能飞的房子，再带上手雷，想杀他谁能拦得住？ 皇宫都能给你炸平了！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热气球配手雷，就是低配版的空军。 老鹰带领的镖师，就是大康第一代飞行员。 为了保险起见，金锋这次让老鹰带了一个排的飞行员过来，热气球带了几十个。 秦镇和大刘离开之后，又有两个新的热气球降落下来。 陈佶正满脸震撼和好奇的看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不好，是后宫！” 陈佶这才想起来，后宫还在黑衣人的包围之中呢：“舞阳，快去救你母妃！” 九公主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等你想起来，后宫早就完蛋了。 不过九公主知道现在不是和陈佶说这些的时候，便安慰道：“父皇放心吧，我来的时候在天上看过了，黑衣人只是包围了后宫，并没有进去，我已经请先生派人去救援了。” 后宫里住的是陈佶的妃子，也是太子的长辈。 太子之前还想着陈佶下诏书禅位，所以没敢对后宫怎么样，要不然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九公主进入皇宫的时候，除了担心皇帝，还担心她的母亲。 所以就让金锋派了一队镖师去守住后宫。 现在看来，应该是那边也打起来了。 随后，又接连传出好几声爆炸。 九公主和陈佶都露出担忧之色。 但是后宫到弘德殿有一段距离，此时宫内到处都是黑衣人，金锋他们人手太少，最好的办法就是固守弘德殿，等待秦镇掌控禁军之后救援。 现在贸然出击救援后宫，胜负难料。 所以九公主和陈佶都没有提这件事。 “老七，安排个兄弟上去看看，后宫那边战况如何！” 金锋看向一个亲卫。 大刘去调人了，亲卫队暂时由老七负责指挥。 “是！” 老七答应一声，登上热气球。 片刻之后，老七在上面喊道：“后宫的大门已经被兄弟们夺下来了，飞鸟营的兄弟在扔手雷帮助地面兄弟作战！” “战况如何？”金锋皱眉问道。 手雷容易误伤自己人，所以出发之前，老鹰特意交代过镖师，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使用手雷。 所以之前的进攻中，镖师都是投掷闪光弹。 现在后宫方面用上了手雷，金锋有点担心后宫的战斗。 “先生放心，咱们有手雷，还有闪光弹，黑衣人都不敢靠近大门！” 老七在上面喊道。 可是才喊完，又惊叫起来：“哎呀不好了，黑衣人把后宫的西院墙撞开了！” 弘德殿是皇帝和大臣办公的地方，围墙又高又厚，上面还有防止攀爬的尖刺，镖师们只要把前后两个大门一堵，黑衣人根本进不来。 后宫围墙上虽然也有防止攀爬的尖刺，但墙体却只是很普通的单层青砖垒成，黑衣人抬着木柱，轻易就把围墙撞塌了。 九公主闻言脸色更加难看。 她的母亲庆妃就住在距离西围墙不远的院子。 “廖印，银雀，秦铭，你们带人，马上去增援后宫！” “是！” 秦铭抱拳答应，但是廖印和银雀两人却看向陈佶。 “看朕干什么，听舞阳的，快去后宫啊！” 陈佶也急了。 廖印和银雀马上召集赤甲军和大内高手。 金锋也让人取来一箱闪光弹和手雷，交给秦铭。 然后又安排老七调了两个热气球，一个先去后宫增援，一个为秦铭等人开路。 秦铭等人离开后不久，几里外两朵紫色烟花飞入夜空。 “太好了，秦镇得手了！” 九公主看着烟花，激动不已。 金锋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地。 这是他们和秦镇约定好的信号，两朵紫色烟花表示秦镇已经干掉了冯四成和陈新平，重新掌握了禁军。 掌控了禁军，就掌控了京城最大的武装力量。 秦镇接管禁军之后，没来得及回去看望生死不知的父亲，也没去东宫收敛二弟的尸体，第一时间便带领禁军主力增援皇宫。 大刘带领的镖师也到了。 …… 这一夜，整个皇宫到处都是喊杀声，爆炸声，战斗从半夜一直持续到天亮。 无数百姓都被爆炸声惊醒，走出家门看向皇宫方向。 权贵们更是一个没睡。 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大多数官员事前都不知道太子今晚的行动。 但能在京城立足，谁没有眼线？禁军被人夺权，太子带兵进宫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权贵圈子里传开了。 有些性格耿直的官员，带着家丁打手要进宫勤王，可是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遭到了黑衣人的埋伏，下场可想而知。 剩下的权贵则在家里换好朝服，默默等待结果。 如果太子赢了，他们就上朝恭贺新皇登基，如果皇帝赢了，他们就踩太子一脚…… 在绝大多数权贵心中，太子的赢面比较大，因为他们都听说了，禁军已经被太子控制，太子还有那么多黑衣人死士，皇帝只有赤甲军，挡住太子的可能性太小了。 但是天亮之后传回来的消息，却超出了所有权贵的预料。 太子输了！ 秦镇重新掌控了禁军，皇宫里的黑衣人也被清理干净！ 第722章 豪族，我来杀！ 获取第1次 缺乏娱乐的时代，百姓都早睡早起。 如果是平时，天一亮，京城大街上就到处都是行人了。 但是这一天太阳都升得比太阳还高了，全京城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一个百姓，只有手持武器的禁军偶尔匆忙跑过。 昨天京城城门封锁，东蛮人要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百姓们为此惴惴不安。 夜里皇宫又打了一夜，让百姓更加担忧。 偌大的京城，都笼罩在一种极为压抑的气氛中。 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早上九点左右才被打破。 关闭了一夜的皇宫大门轰然开启，一个个小太监跑出来，带着皇帝的口谕，奔向京城各处。 早已准备好的权贵官员们不敢迟疑，第一时间赶往皇宫。 皇宫门口的广场上，马车越来越多。 官员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小声议论。m. “这么重的血腥味儿，昨晚宫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据说昨夜太子带领的黑衣人至少超过两千人，现在一个都没出来。” “他们不会都被杀了吧？” “不好说，秦澎昨天被刺杀，秦钟也被太子吊死，秦镇恐怕要疯了，他重掌禁军第一件事就是包围皇宫，打了一夜，估计不少死人。” “昨天我听说秦镇被关到城门外面了，他怎么进城的？” “秦家经营禁军几十年，秦镇肯定有自己的心腹，估计是放吊筐进城的吧。” “你说陛下不会有事吧？” “谁知道？太子子时带人进宫，秦镇寅时才掌控禁军，当时宫里只有几百赤甲营，而太子带领的黑衣人有数千，不知道陛下能不能坚持到禁军增援。” “肯定坚持到了，要不然宣咱们进宫的是谁？” “我怎么知道？别说了，有人来了。” …… 大臣们在皇宫门口等了半个时辰，直到所有人到齐，才结伴进入皇宫。 皇宫里的尸体已经被禁军收拾走了，但是地面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 从第一道宫门到第二道宫门之间的石板路，几乎全部被染红！ 进了第二道宫门，再往前走一百多步，才是弘德殿。 这段路上的血迹更多，有些低洼处的血水还没干涸，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 平时守卫弘德殿的都是赤甲军，但是权贵们发现此时却换成了镇远镖局的镖师。 “镇远镖局的人怎么在这里？” 不少权贵心里都疑惑不已。 但是能活到现在的权贵都是人精，没有一个人开口询问，全都低着头进入大殿。 进了弘德殿，权贵们下意识看向龙椅的位置。 让他们失望的是，龙椅上没有人。 此时皇帝正在御书房和秦镇说事情。 九公主坐在一旁，时不时也说上两句。 金锋对于他们所说的事情没有兴趣，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看着房梁上的雕刻。 昨天跑了一天，夜里又只睡了一会儿就被秦镇叫醒，此时皇宫的动乱已经平定，金锋看了一阵雕刻，眼皮就开始打架。 眼看着就要闭上眼睛，庆妃端着一盘糕点进来了。 平定后宫之后，九公主担忧庆妃的安危，就派人把她接到了身边。 看到皇帝和秦镇、九公主在说话，庆妃就把盘子放到金锋旁边的桌子上：“这是灵山斋的糕点，味道很不错，锋哥儿尝尝。” 庆妃是九公主的生母，而且曾经帮金锋宣传过香皂，金锋对她影响一直不错，赶紧坐直身体：“谢谢娘娘，我就不客气了。” 从昨晚忙活到现在，他只喝了几杯茶，之前还没察觉，现在看到糕点，肚子的确有些饿了。 也没客气，拿起糕点就吃。 糕点应该也是贡品，吃起来外酥里嫩，香软可口，金锋连着吃了好几块才停下来。 庆妃坐在一旁，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他。 和皇帝不同，庆妃原本就相中了金锋做女婿，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更加坚定了这个念头。 这时候便应了那句老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金锋就算脸皮再厚，被庆妃盯着看了这么久也有些不好意思，正准备找个话题和庆妃聊聊天，却看到九公主站了起来。 “父皇，陈泽佑有几分本事，您比我更清楚，他除了欺男霸女逛青楼，还会干什么？ 没有人在后边给他出谋划策，他怎么敢篡位？他又有什么能力在京城培养那么多精锐死士？ 父皇要是不信，只管命令密谍司去查，我敢说，陈泽佑带领的死士，肯定是豪族培养的！” 九公主的声音有些激动：“他们都撺掇陈泽佑来弑君篡位了，父皇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父皇要是早听我的，何至于会有今天这一步？” “舞阳，你说的道理朕都明白，朕也知道豪族的危害，可是他们全都根深蒂固，就算要整治，也得从长计议，否则会动摇国本的！” 陈佶一脸为难道：“在等等吧。” 他的性格还是太软弱了，昨晚面对太子的时候，他曾经后悔过，但是现在动乱被平定下来，他又得过且过，不想和权贵大动干戈了。 “父皇，豪族撺掇太子谋反篡位，正是您出手的最好机会，您还要等什么？” 九公主气得直拍桌子：“如果谋反篡位您都放过他们，以后皇家还有何威仪可言？他们会变本加厉的！” “文儿，好好跟你父皇说话！” 庆妃害怕九公主惹恼了皇帝，赶紧出声打圆场。 “母妃，您别说话！” 九公主摆手制止庆妃：“这件事关系到皇室存亡，关系到大康无数百姓，父皇就算杀了女儿，女儿也必须跟父皇说清楚！” “你说吧。”陈佶无奈说道。 “先生早就说过，权贵豪族是大康最大的毒瘤，如果放任不管，大康必然亡在这些人手里，昨晚的事情，证明先生说得对！” 九公主说道：“父皇，现在已经到了必须剜肉割疮的时候，您就别再顾虑了！” “可是东蛮人已经兵临城下，要不然等先打退东蛮人再说吧？”陈佶问道。 “父皇，豪族之害，远甚于东蛮！” 九公主对陈佶实在失望了，叹了口气，说道：“如果父皇还有顾虑，接下来的事，就由我和先生来做吧！” “做什么？”陈佶问道。 “东蛮，先生去打！豪族，我来杀！” 第723章 何不食肉糜？ 获取第1次 “舞阳，豪族之间盘根错节，不是那么好杀的！” 陈佶起身说道：“你别看他们现在彼此结党，今天你弹劾我，明天我弹劾你，但是当你真要去对付他们的时候，豪族绝对会抱在一起对抗朝廷，弄不好，整个大康都可能因此灰飞烟灭！ 对付豪族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分成几派，互相制衡。一直以来，历代先皇都是这样做的……” “父皇，现在的大康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适用先皇的，不一定适合现在！” 九公主说道：“如今的大康民生凋敝，国库空虚，百姓的土地被豪族侵占，过得苦不堪言……” “舞阳，大康哪儿有你说的这么不堪？” 陈佶有些不高兴的打断九公主的话。 “哪儿有这么不堪？” 九公主被气笑了，脸色却满是悲哀，眼中也带着泪水。 “你笑什么？”陈佶不悦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先生曾经说过的一个故事。”m. “什么故事？” “先生说在另外一个世界，有一位君王，常年待在宫里，文武百官为了讨这位君王高兴，天天溜须拍马，粉饰太平，君王也以为国泰民安，他的子民都和他一样，过着歌舞升平的好日子。 有一年，这个国家发生了非常严重的旱灾，百姓没有粮食充饥，只能挖草根啃树皮度日，有一位刚上任的谏官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跟皇帝说了实情，父皇知道这位君王怎么回答的吗？” “怎么回答的？”陈佶下意识问道。 “听完谏官的讲述，这位‘善良’的君王非常纳闷的问道‘百姓无栗米充饥，何不食肉糜？’” 九公主惨笑着回答。 “大胆，你是在讽刺朕昏庸吗？” 陈佶拍案而起，指着九公主，气得手指头直发抖！ 百姓既然没有粮食充饥，为什么不吃肉粥呢？ 这不是在讽刺他这个皇帝，是什么？ “父皇，您多久没出过京城了？您多久没去民间看看了？” 九公主也豁出去了，拍着桌子反问道：“您知道百姓现在过得什么日子吗？” 陈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的确已经好几年没有出过京城了，就算偶尔出去，也是因为祭祀或者参加其他活动，礼部早就安排好好的，他几乎看不到百姓。 “女儿之前也和父皇一样，觉得百姓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活不下去，但是去年去了两次川蜀，女儿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九公主流着泪说道：“女儿去川蜀的一路上，不知道见过多少饿死在路边的百姓，有老人，有孩子，有男有女，他们的没有铁器挖坑把人埋起来，甚至没有力气把他们抬远点，只能脱掉他们的衣服，随便找点东西盖一下，扔到路边任由野兽啃噬！ 父皇，您知道什么是易子而食吗？就是百姓太饿了，再不吃东西就饿死了，吃自己的孩子又不忍心，只能把自己的孩子跟别人交换……” “舞阳，别说了！” 庆妃实在听不下去了。 “母妃也觉得很惨是不是？可是这样的惨剧，女儿见了太多！” 九公主擦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远的不说，就说去年川蜀寒灾，如果不是先生散尽家财，以工代赈，父皇，母妃，你们知道川蜀会饿死多少百姓吗？ 女儿难道不知道杀了徐胖子他们的后果吗？为什么还要杀他们？不杀不行啊！不杀他们，不足以平民愤，百姓会造反的！ 父皇，找个时间去民间看看吧！大康已经到了垂死边缘了，再不改变，大康就真的要亡了！ 父皇您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见历代先皇？在史书上又会留下怎样的名声？父皇想过这些吗？” 文武百官，谁敢在皇帝面前说大康要亡了？ 九公主实在是对陈佶失望了，所以这番话说的特别狠。 陈佶之前从来没听过这种话，被九公主骂傻了，一屁股坐回凳子上，脸色变得一片铁青。 被人指着鼻子训斥，是陈佶做皇帝以来第一次，虽然很愤怒，却找不到反驳九公主的话。 因为九公主说的有理有据。 别的不说，昨晚如果不是九公主和金锋及时救援，他已经死了。 以太子的德行，让他继位，大康离灭亡也不远了。 而他在史书上的记载，必定是昏君无疑。 半晌之后，陈佶就好像斗败的公鸡一样，低着头叹了口气：“舞阳你想怎么改变？” “有次和先生聊天，先生说过，大康的苛捐杂税猛于虎，女儿认为先生说的很对，大康的确有很多百姓为了躲税，宁愿冒着被老虎吃掉的风险躲进深山。 所以首先要取消剿饷、练饷、人头税等所有苛捐杂税，实行轻徭薄赋，给百姓们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 九公主说道：“特别是人头税，必须要取消，要不然百姓不敢生孩子，大康的人口永远不会涨上去！” 金锋闻言，不由暗自点头。 这也是他最想吐槽的地方。 大康一边鼓励，甚至逼迫百姓生育，想要尽快恢复人口，一边又征收繁重的人头税，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所谓剿饷，就是官府剿匪的饷银。 每次剿匪，百姓都要凑钱给府兵，用来支付本次剿匪的开销，以及抚恤在剿匪过程中受伤的府兵。 可是大康的府兵，谁是正儿八经剿匪的？ 每次征收剿饷之后，县尉带着府兵出城转一圈，做个样子给百姓看看而已。 时间长了，各地的县尉都和土匪勾搭到一起，土匪越剿反而越多了。 剿饷也成了各地县府一级官员敛财的最好手段。 至于练饷，就是百姓支付给兵部练兵的粮饷。 剿饷、练饷和夏税秋粮，是压在百姓头上最大的三座大山。 紧接着就是土匪的岁粮，以及各地官府私自制定的其他苛捐杂税。 “朕难道不知道轻徭薄赋对百姓好吗，可是没有足够的银子，官府用什么剿匪？守卫边疆的士兵粮饷从何而来？” 陈佶无奈说道。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 九公主答道：“兵乃安邦首位，可是咱们大康军队的风气已经被纨绔们带坏了，每年从国库领走那么多银子，但是能打仗的部队有几个？全大康的土匪也越剿越多！所以从兵部到各县府，都必须整治！” “怎么整治？” “精兵简政！” 第724章 精兵简政 获取第1次 “精兵简政？” 陈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皱眉：“何为精兵简政？” “所谓精兵，便是取消那些纨绔将领们带领的老爷兵，这样可以大大缩减军费，减轻国库和百姓的负担！” 九公主说道：“简政的意思就是精简官吏，大康的政务机关太冗杂了，有些衙门明明几个文吏就足够了，可是各大家族都往里边塞人，硬生生挤了十几甚至几十个官员。 比如东平郡的阴平县，竟然有五个县丞，六个主簿，七个典史，巡检、驿丞、闸官、税官什么的女儿还没说！简直滑天下之大稽，纵观古今，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情况？ 这么多人，阴平县被治理好了吗？没有！有好处的事，一个个挣得头破血流，遇到正事了，一个个互相推诿，没一个做实事的！ 吃空饷就罢了，恨不得把百姓的骨头都拆了敲点油水出来，这样的人要他们干什么？” “简政可以，但是精兵万万使不得！” 陈佶说道：“如今大康周围虎视眈眈，内部土匪肆虐，士卒已然不够用了，你要是再精简士卒，谁来抵抗外敌？谁来剿匪？” “父皇，您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九公主说道：“各地的府兵都和土匪狼狈为奸，合伙套取朝廷的剿饷，这是大康县府不成文的规矩。”一秒记住 “什么，竟有此事？！” 陈佶拍案而起，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金锋一时之间都分辨不出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演技太好。 “如果没有此事，各地的土匪为何越剿越多？” 九公主说道：“女儿还是那句话，父皇若是不信，只管微服私访，去民间看一看就知道了，实在不行，从密谍司找些可靠的人去民间打听打听也行。” “秦镇，立刻安排密谍司去查，朕要知道舞阳所言是否属实！” 陈佶转头看向秦镇。 “陛下，不用去查了，殿下说的是真的，这的确是大康县府不成文的规矩。”秦镇答道。 “你也早知道此事？”陈佶瞪着秦镇问道：“为何不跟朕说？” 秦镇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有些话九公主这个女儿敢说，他一个手下却不能乱说。 “父皇，这事不能怪秦都统，怪父皇您自己！” 九公主说道：“女儿上次就跟父皇说过，必须要整治徐胖子他们了，可是您听了吗？您只喜欢听好听的，谁敢跟您说实情？” 陈佶闻言，一脸挫败的低下头。 庆妃见状，赶紧上前递了杯茶水过去。 陈佶也借坡下驴，抬头问道：“舞阳你继续说吧，精兵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以她对九公主的了解，既然提出了精兵简政，肯定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很简单，明确官员责任，每件事都要落实到个人头上！” 九公主说道：“比如剿匪一事，以后若是再有土匪找百姓收取岁粮，首先问责该县的县令、县尉，第一年问责，第二年如果还有，直接问罪下狱！” “问罪下狱，会不会太严苛了？”陈佶问道。 “现在很多边远官员，都觉得山高皇帝远，对皇室和朝廷已经没有了敬畏之心，如果不能让他们怕，他们不会当回事的！” 九公主说道：“重症需用猛药，治国亦是如此！这件事如果做好了，父皇您就会是大康的中兴之主，必然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得不说，九公主太了解陈佶了。 陈佶贵为皇帝，已经站到了世间权利的最巅峰，物质上的享受已经很难吸引他了。 作为一个感性的皇帝，陈佶非常看重自己在史书上的名声。 之前九公主就用史书吓唬他，现在又用中兴之主来诱惑他。 可偏偏陈佶就吃这一套，作为中兴之主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好名声，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舞阳，你说的很有道理，继续说！”陈佶眼中闪过一丝光彩：“剿匪可以明确责任，那东蛮、党项、吐蕃怎么办？” “外敌父皇不用担心，先生已经答应女儿，如果外敌来犯，他会带领镇远镖局和镇远军帮忙作战，还可以为庆怀哥哥的铁林军，以及范将军的镇西军、晋王叔的镇北军提供足够的武器！” 九公主答道：“先生、庆怀哥哥、范将军、晋王叔四人联手坐镇边疆，足以抵御三国！” “真的？”陈佶转头看向金锋。 大康被周边游牧民族打得太惨了，不是没想过反抗，可是打不过啊。 陈佶的父亲和爷爷，都因此丧命。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陈佶肯定嗤之以鼻。 但是金锋说，他信。 因为金锋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能力。 不管是清水谷一战还是大蟒坡战斗，金锋都以少胜多，赢得酣畅淋漓，打得漂亮无比！ 昨晚又见识了热气球配合闪光雷、手雷的战术，陈佶对金锋更有信心。 其实大蟒坡一战之后，陈佶就想过重用金锋。 但是当初迫于主和派的压力，清水谷之战后，他只给了金锋一个连封地都没有的虚爵，陈佶实在张不开口。 他虽然不是个合格的皇帝，却是一个合格的读书人，读过金锋写过的每一首诗词。 这些诗词中，有不少都表达了作者的气节。 其中最明显的一句就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只要识字，都能明白作者的意思。 诗文如此，金锋本人的做法也证明了他的骨气。 以金锋的功勋和文采，想要做官并不难。 但是金锋之前从没来京城走动过，更没有贿赂官员，谋求升迁之事。 如果是其他人在清水谷立下那么大功勋，却只得到一个虚爵，肯定要闹翻天，但是金锋却没有丝毫抱怨，打完党项人，就不声不响的回到了金川那个小山村。 正如他的另外一句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陈佶哪里知道金锋那些诗词都是抄的？还以为是他有感而发，所以根本张不开口请金锋出山。 要是金锋拒绝，他这个皇帝的脸往哪儿放？ 这次东蛮来袭，陈佶也是没办法，才不得不派人找金锋。 现在听到九公主说金锋愿意帮大康抵抗外敌，陈佶就像中了头彩一样高兴，看向金锋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第725章 男人没有好东西！ 获取第1次 在陈佶和庆妃期待的眼神中，金锋轻轻点了点头。 “陛下如果愿意听殿下的，轻徭薄赋，给百姓一条活路，臣就算肝脑涂地，也会保大康边疆安稳！” 金锋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他虽然不想当官，对权利也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他真的不想看到百姓再受难了。 大康每年交给东蛮和党项的岁贡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如果挡住东蛮、党项、吐蕃三国，这笔钱就省下来了。 除此之外，还可以和九公主说的一样，精兵简政。 金锋、庆怀他们能挡住东蛮三国，纨绔将领带领的老爷兵就可以解散了。 省下的军费又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两笔钱省下来，老百姓的负担就能减轻一大半！ 陈佶听到金锋答应，心中的石头一下落地了。m. 庆妃更是激动的用手绢捂住嘴巴，一个劲的夸赞道：“好孩子！好孩子！” “舞阳，不管是精兵简政还是对付豪族，他们闹起来不是小事，你可有计策，有多大把握？”陈佶问道。 “父皇，还是那句话，重症需用猛药，他们敢闹，我就敢杀，一直杀到他们不敢闹为止！” 九公主杀气腾腾道：“天下想当官的读书人太多了，豪族们死了，正好给天下寒门读书人一个机会，但是百姓没了，大康的根基就塌了！他们既然不想做实事，那就换一批愿意为百姓做实事的读书人来当官！” 秦镇一直站在旁边听着，听到这里，忍不住提醒道：“殿下很有魄力，想法也很好，如果真的做成了，大康绝对能翻天覆地，成为有史以来最兴盛的王朝，陛下也会成为古往今来最英明的圣主！ 但是微臣想提醒殿下一句，根据密谍司收集的消息，豪族几乎都豢养了不少家丁打手，有些大户人家的家丁甚至比当地县府的府兵还要多，真要闹起来，恐怕会出大乱子啊！” “这就是本宫必须要整治豪族的理由之一，他们豢养家奴，在各地兴风作浪，鱼肉百姓，必须要收拾了，要不然等他们成长起来，就是一方诸侯，七百年前的大奉，不就是因此灭亡的吗？” 九公主说道：“至于他们闹起来怎么办？很简单，东蛮人不是来了吗？先生和东蛮人作战的时候，父皇带着豪族们去城墙上观摩一番，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秦镇闻言，不由想起了庞大的热气球，以及从天而降的手雷。 有这两样东西在，再厉害的豪族也不是金锋的对手。 有金锋帮忙，九公主的确可以做到想杀谁就杀谁！ 豪族权贵如果不想死，就只能乖乖听话。 陈佶还想再说什么，大太监银雀走了进来。 “陛下，百官已经到了弘德殿！” “哼，他们终于来了！” 陈佶脸色冷下来：“舞阳，你在这里陪着你母妃，朕去弘德殿看看他们说什么！” 说完看向金锋：“金锋，你要随朕一起去吗？” “陛下去商议大事，我就不去了。” 金锋无官无职，对朝堂撕逼也一点兴趣都没有，站起来摆手拒绝。 陈佶有些失望的点点头，带着大太监银雀和秦镇离开了。 和陈佶一样失望的还有九公主。 她知道，陈佶刚才询问金锋的言外之意，就是希望金锋能入朝为官。 也不知道金锋是真没听懂，还是装作没听懂。 不过九公主也知道金锋的性格，没有点破，更没有强求。 刚才陈佶和秦镇都在，金锋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屋子里只剩下他和九公主、庆妃，以及一群宫女，庆妃还总是看他，金锋就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娘娘，殿下，我觉得头有些闷，出去转转。”金锋找了个借口，准备撤退。 “头闷，要不要找御医看一下？”庆妃担心问道。 “不用，我出去转转就好了。”金锋赶紧摆手。 “母妃，你别管他了。” 九公主猜出了金锋的心思，挽住庆妃说道：“文儿好长时间没见到母妃了，有好多话想跟母妃说，他走了咱们正好说说悄悄话。” “你们聊。” 金锋拱拱手，走出御书房。 北千寻抱着刀站在门口，看到金锋出来，赶紧跟了上去。 宫里的暴乱刚刚平复，金锋也不敢保证黑衣人已经完全肃清，就没有反对。 两人也没走远，金锋看到一处凉亭，便在石墩上随意坐下。 还指了指另外一个石墩：“千寻，坐吧，站了那么久，不累吗？” 北千寻如今已经习惯了西河湾的规矩，倒也没有客气，跟着坐下。 看着远处低着头行走的宫女，北千寻陷入沉思，连金锋跟她说话都没听到，一直等到金锋踢了她一下才回神。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金锋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我曾经跟着小姐来过一次皇宫，但是那次我和小姐就像那些宫女一样，跟在公公后边完全不敢抬头。 但是这次和先生一起进宫，不光去了弘德殿，还那么近距离的看到了皇上，庆妃娘娘刚才还给了我糕点呢！” 北千寻说到这里，叹息道：“要是早点认识先生多好，小姐就不会被薛衡庐折辱，也不会死了。” “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金锋轻轻拍了拍北千寻的肩膀：“既然回京城了，就去给你家小姐烧点纸钱，告诉她薛衡庐已经死了，我帮她报了仇，让她记得给你托梦，跟你说以后好好跟着我混，哥哥带你喝酒吃肉逛窑子……呃，带你逛窑子有点不合适，那就喝酒吃肉好了！” 北千寻本来正伤感呢，又被金锋的话逗笑了。 没好气的白了金锋一眼：“先生又没正经了，小姐就算给我托梦，也肯定是告诉我，男人没有好东西，让我离你远点！” “千寻，你这话就有些偏激了，我知道你恨薛衡庐，那货也的确不是好东西，但是天底下的男人又不全是薛衡庐这样的，你不能一杆子把全天下的男人都打死吧？” “反正男人就是没有多少好东西！” 北千寻撇了撇嘴，看了看周围：“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就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一般来说，你这么问我了，就表示你很想问，别纠结了，问吧，只要是能说的，哥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金锋拍着胸脯说道。 北千寻又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偷听，才小声问道：“先生，其实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自己造反做皇帝，为什么还要来救这个皇帝？是因为九公主吗？” 第726章 主心骨 获取第1次 “为什么要做皇帝？” 金锋看着北千寻，反问道：“做个明君，天天要被累死，做个昏君，天天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哪儿有我现在这样，做个无拘无束的富家公子哥舒服？ 而且我也不会治理天下，老百姓已经过得很难了，与其造反把天下闹得烽火连天，不如让他们过几天安生日子，咱们也能趁着天下太平，好好赚钱。” 这也是金锋愿意帮陈佶的原因。 其实他之前也想过推翻大康，建立一个全新的时代。 但是最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管谁造反，受苦受难的永远是百姓。 就算他最后能成功建立一个全新的时代，也必定天下大乱。 他今年还不到二十岁，这辈子还长着呢，没必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去改变天下。 最好的办法，还是先辅佐陈佶稳住如今的局势，这样对百姓的伤害是最小的。m. 北千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正准备继续说话，却听到弘德殿方向传来一声尖锐的啸声。 “响箭？” 金锋脸色猛地一变，起身就往弘德殿方向跑。 昨天发生的事情，证明禁军中有各大家族的人，秦镇才接手禁军，还没来得及清理，不敢派他们保卫皇宫。 赤甲军昨夜又伤亡惨重，所以目前由镖师暂代赤甲军镇守皇宫。 陈佶才过去上朝没多久，弘德殿就放出了响箭…… 他好不容易才救下陈佶，要是再出事那昨天就白忙活了。 九公主也听到了响箭，从御书房里跑了出来，提着裙子直奔弘德殿。 金锋还没赶到弘德殿，两支镖师小队从后面跑了过来。 镖师们久经训练，速度比金锋快多了。 但是看到金锋和北千寻只有两个人，两支镖师小队都放慢速度。 在他们心里，金锋比皇帝重要。 皇帝死了，金锋依旧可以带他们过好日子，要是金锋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的好日子恐怕就到头了。 “老张留下就行了，老魏你带人先去弘德殿，无论如何要保护陛下的安全！” 金锋一边跑，一边安排。 “是！” 其中一个镖师班长马上带人加速。 等金锋进入弘德殿的时候，发现殿内和菜市场一样乱成一团，文武百官七嘴八舌的喊着什么，看起来情绪非常激动。 皇帝倒是没事，依旧高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 大太监带着几个大内高手和仅剩的一队赤甲军，站在台阶上面，严阵以待。 台阶下边，镖师们正在维持秩序。 金锋看了一圈，都没看到九公主。 他明明看到九公主往弘德殿跑了，怎么不见了？ 拉住一个经过的镖师排长问道：“公主殿下呢？” “那边！” 镖师指着大殿中央说道。 大殿中央聚集了一堆人，有文武百官，也有维持秩序的镖师，金锋刚才没注意。 现在仔细一看，被文武百官围在中间的，不正是九公主吗？ “这是什么情况？”金锋一边让人开路，朝着九公主过去，一边向镖师排长问道：“陛下才来不大会儿，怎么乱成这样？” 镖师排长回答道：“陛下说，昨夜的事情肯定有权贵在暗中撺掇太子，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要求所有文武百官都不能出宫。 官老爷们当时就跪了一地，嘴里都喊着冤枉，说陛下不相信他们，有求陛下允许他们告老还乡的，也有寻死觅活的，反正当时就乱套了。 陛下身边那位公公甩了好几次鞭子，都没有安静下来，就让我们维持秩序，然后这些官老爷就开始踢我们，打我们，营长发现人手不够，就让奎子去门口放了响箭。 然后九公主殿来了，官老爷们更激动了，围着殿下，说她是杀人凶手，让殿下杀人偿命，还有骂她的……然后就成这样了！” “说舞阳是杀人凶手，还骂她？” 金锋的眼睛微微眯起，语气也变冷了：“那你们干什么呢，赶紧把殿下带出来啊！” “可是……这些官老爷怎么办？” 镖师排长一脸为难的问道。 此时九公主已经被包围在文武百官中央，想把她带出来，必须要拽开周围的官员。 上朝议政的官老爷，很多年纪都很老了，此时又比较激动，镖师真要动手的话，很可能会伤到他们。 就算没有伤到，以这些老家伙的性格，也有可能讹上镇远镖局。 “管他们干什么，先把舞阳带出来再说！” 金锋此时已经接近包围圈，正准备喊话，就看到有个老家伙朝着九公主吐了一口口水。 虽然没有吐中，但是依旧让金锋火冒三丈。 伸手从袖子里掏出火枪，抬手对着头顶开了一枪！ 嘭！ 巨大的响声瞬间盖过了文武百官的声音。 大殿上的房梁被打出一个坑，木屑扑簌簌落下。 刚才还乱成菜市场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金锋走到朝九公主吐口水的老家伙面前，冷冷的看着他。 老家伙被金锋盯着，心里有些发虚，不过看到周围文武百官都在，又觉得硬气起来，狠狠瞪了金锋一眼：“你是何人，这么看着老夫干什么？” “这口水是你吐的吧？”金锋指着地上的口水问道。 “是老夫吐的又如何？”老家伙瞪着眼问道。 “承认了就好，”金锋冷声说道：“千寻，掌嘴！” 北千寻抡着刀鞘上前，二话不说直接抽在老家伙脸上。 虽然没使全力，但是依旧把老家伙抽得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到地上。 嘴里原本就不多的牙齿，又被抽掉了好几颗。 老家户捂着嘴巴还想再骂，可是看到北千寻的刀鞘又提了起来，识趣的把头低下。 金锋瞥了老家伙一眼，冷声喊道：“曹东，让你带人来镇守弘德殿，你就这样看着他们在陛下和殿下面前放肆？ 带着你的人立刻把秩序维持好，敢炸刺的，给老子往死了打，有任何事，陛下担着！” “是！” 曹东刚才也被官老爷们踢了好几脚，心里也憋着气呢，现在金锋来了，他立刻有了主心骨。 “现在都给老子站回去，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第727章 做贼心虚 获取第1次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何况这些官老爷还没理呢？ 发现镖师真的会动手打人，官老爷们都老实了，乖乖站回各自的位置。 “敬酒不吃吃罚酒！” 金锋嘀咕一声，走到九公主面前问道：“没事吧？” “没事，”九公主摇了摇头，抬头看向陈佶。 “金锋，把他们都给朕关到枢密院，不配合的，由你处置！秦镇，你配合金锋，谁闹事就让密谍司先查谁！” 陈佶被文武百官闹得一头火，也没心情说其他事了，带着银雀从侧门离开。 “他就是金锋！” “果然是个疯子！” 文武百官刚才就在疑惑金锋是谁，现在听到陈佶喊出金锋的名字，才知道他的身份。一秒记住 再看向金锋，官老爷的眼神就变了。 人的名，树的影。 大康朝堂谁不知道金锋是个疯子？ 刚才的举动也佐证了这点。 如果不是疯子，谁敢当着皇帝的面，在弘德殿殴打朝廷命官？ 更何况金锋刚才还放了一枪，现在大殿还飘荡着火药的味道。 “各位，陛下刚才的话你们应该都听到了吧？” 金锋环顾文武百官，冷笑道：“老老实实去枢密院，别等着我的人动粗，各位身体娇贵，伤着磕着就不好了。” “让老夫去枢密院可以，但是老夫要跟家里说一声，免得家里着急！” 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头开口说道。 “你想什么呢？” 金锋看傻子似的看了老头一眼：“你应该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吧？太子攻打皇宫，意图篡位！陛下现在要查找太子的同谋和帮凶，你给家里传话，是让家里人销毁证据吗？” “金锋，你休要血口喷人！” 老头闻言，跳着脚喝骂。 “是我血口喷人，还是你做贼心虚，等调查结果出来就知道了！” 金锋转头看向秦镇：“秦都统，我觉得此人极为可疑，建议密谍司先调查一下他！” “好的！”秦镇配合的点头。 老头一听，脸色立马变了。 其他想要找金锋理论的官员，此时也纷纷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倒是提醒我了，”金锋又看向曹东：“你给我盯死他们，所有人都绝不能传出任何消息，明白吗？” “是！”曹东赶紧点头。 “带他们去枢密院吧。” 金锋摆摆手，曹东马上指挥镖师，押着文武百官走向弘德殿旁边的枢密院。 “先生，幸亏你来了，要不然今天就乱套了。” 等到文武百官都被镖师带走，九公主伸手帮金锋整理刚才弄乱的衣领。 “这群人就是欺软怕硬，吓唬一下就老实了！” “说到底还是父皇的威仪不够，如果是太上皇在位，谁敢在弘德殿喧哗？早就拖出去杖毙了！” 九公主叹了口气说道：“希望经过这次的事情，父皇能够改变吧。” 金锋很想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是他不想这时候打击九公主，便附和道：“但愿吧。” 两人并肩走出弘德殿，看到大刘小跑过来。 “先生，洛澜刚刚传来消息，她已经联系到凉哥了，京城周围的镖师也顺利在八里沟集合。” 秦镇虽然还没完全肃清禁军队伍，但是好歹已经重新夺回了禁军控制权，大刘一大早坐着吊篮去城外寻找洛澜，刚刚又坐着吊篮回来。 “凉哥来了，太好了！” 金锋看向北千寻：“你对京城周围熟悉，知道哪里适合藏人吗？” “西城门走五里，再往北走三里，有一片乱葬岗，那边有一大片树林，平常也没人敢去，可以藏人。”北千寻答道。 “城西五里，再往北三里……” 金锋从袖子里掏出地图，找到北千寻说的地方，果然看到一个墓地的标志。 “这个地方藏人不错，距离也合适。” 收起地图，看向大刘：“你再找人跑一趟，告诉凉哥，带人去乱葬岗看一下，如果合适，就让他带着兄弟们藏在乱葬岗，等我的信号！” “是！” 大刘招手叫来一个镖师，让他去送信。 “还没吃饭吧，自己去找点东西吃。” 金锋拍了拍大刘的肩膀。 “好！” 大刘昨晚跑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的确饿了。 “先生，咱们有热气球，为什么还要让凉哥藏起来？” 九公主问道：“直接渡河把东蛮人打跑不就行了？” “北岸地势平坦开阔，东蛮人有三万骑兵，咱们只有两千多人，还有一大半没有战马，东蛮人如果见势不妙要逃跑，咱们很难全歼他们！” 金锋解释道：“所以还得再等等，找个合适的机会。” “先生要全歼他们？！” 九公主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在她看来，金锋靠着热气球和手雷，把东蛮人惊走，就算是了不起的大胜。 谁知道金锋竟然想着全歼这批东蛮骑兵！ 不到三千人，全歼三万骑兵，怎么可能？ “东蛮去年遭遇了严重的寒灾，如果不把他们留下来，他们逃回的路上肯定会沿途劫掠，到时候河北的百姓就遭殃了！” 金锋说道：“所以，无论如何，这批东蛮人绝不能放走！” 由于北方游牧民族的不停袭扰，黄河以北居住的大康人比较少，但凡有点门路的，都搬到黄河以南了。 其实黄河以北有大片平原，非常适合耕种。 大康朝廷为了鼓励百姓去耕种，在河北收税比河南要少很多。 所以一些实在活不下去的百姓，也会选择留在河北生活，只不过数量比较少，住的也比较分散。 东蛮人来的时候，一心想着来京城捞一把大的，懒得费工夫去找那些小村子，所以没有过多劫掠河北百姓。 但如果他们在京城吃了败仗，回去的时候肯定会劫掠小村庄。 金锋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先生说的有道理！”九公主赞同点头：“我让父皇调动兵马，配合先生！” “不用！”金锋赶紧摆手。 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除了庆怀的铁林军，以及当初在大蟒坡并肩作战过的威胜军，金锋不相信其他任何大康军队。 包括秦镇带领的禁军。 与其找一群猪队友，还不如镖师单打独斗。 “先生，你们人太少了，京城周围又没有适合作战的地形，全歼东蛮人不太可能吧？” “任何事情，只要去想，总会有办法！” 金锋拿出地图，发现周围没有桌子，便直接把地图摊在地上：“打仗不能只依赖地形优势，没有合适的地形，咱们就想其他办法！” 第728章 威胁沁儿最好的办法 pp2(); ead2();“先生，汴京地处平原，黄河南北两岸都是平坦开阔的平地，非常适合战马奔驰，咱们手里能用的镖师连三千人都不到，根本不可能打得过三万骑兵！” 九公主压下裙摆，蹲到金锋一旁，小心提醒道：“先生你可不能冒险啊！” 她真的有点担心金锋被之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派镖师去强攻。 “这世上没有不可战胜的敌人，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而已。” 金锋一边继续查看地图，一边答道：“比如这次，如果单纯的想灭掉东蛮人其实并不算难。” “不算难？” 九公主一直相信金锋，但是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好奇问道：“先生有何高招，舞阳愿意洗耳恭听！” “很简单，只要炸开黄河北岸就行了，保证东蛮人一个也跑不掉！”金锋随口说道。 “炸开黄河？！” 饶是以九公主的心性，也被吓得差点跳起来。 “你小声点！怕别人听不见啊！” 金锋在九公主头上刷了一巴掌，然后看了看周围。 还好，大臣都被镖师押走了，附近只有沁儿和几个镖师。 “先生，你真要炸开河堤吗？”九公主着急问道。 黄河流经黄土高原，携带了巨量的泥沙。 到了下游地区，泥沙越积越多，河床也越抬越高，到了汴京附近，黄河已经超出地面好几米，是有名的地上悬河。 如果炸开黄河北岸，汹涌的黄河水就会奔腾而下。 东蛮人目前就驻扎在黄河北岸，绝对跑不掉。 如果是其他人提出这样的想法，基本不可能实现。 因为掘开河岸不是一个小工程，东蛮人不可能看着敌人挖掘黄河堤岸。 但是金锋可以做到。 九公主在川蜀见过炸药的威力，金锋不用派出大量人手去挖河堤，只要派人偷偷潜入黄河北岸，在合适的地方埋上足量炸药就可以了。 “我要是想炸河堤，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金锋摇头说道。 前世历史上，每次黄河决堤，带来的后果都极为严重。 炸开河堤虽然可以淹死东蛮人，但是也会淹死无数大康百姓。 金锋宁愿让皇帝调一群猪队友来帮他围堵东蛮人，宁愿从川蜀往这边调人，甚至宁愿暂时给东蛮人缴纳岁贡，哄着他们退兵，也不可能做出炸黄河的事情。 看到金锋没有炸黄河的打算，九公主这才放心下来。 “应该怎么打呢？” 金锋直接盘膝坐在地上，低着头认真思考。 九公主也跟着坐到一旁，默默陪着他。 敌人的人马实在太多了，单靠他手里的三千骑兵，就算有热气球和手雷，也很难全歼。 “到底怎么打呢？” 金锋的大脑飞快运转，思考前世学习过的经典案例。 声东击西、疲敌之计、反间计…… 一条条计策在他脑海中闪过，可是不管哪种计策，都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不行，得找凉哥！” 金锋张口就想喊大刘，可是大刘不在，金锋正好看到沁儿、珠儿站在一旁，就说道：“沁儿，麻烦你跑一趟，去跟大刘说一声，让他安排人请凉哥进城一趟。” 沁儿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嘿，叫不动你是吧？” 金锋眼珠子一转，捧起九公主的小脸亲了一下：“去不去，不去我还亲！” “你！……珠儿看好这个登徒子！” 沁儿气得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 金锋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他发现了，沁儿最看不得他和九公主有亲密之举，特别是当众的时候。 这也成了金锋对付沁儿最好的办法。 就是这个办法有点费亲卫，准确点说，有点费大刘。 只要看到大刘鼻青脸肿，八成就是沁儿揍的。 “先生，你跟沁儿斗气，拉上我干什么？” 九公主没好气的拍掉金锋的手。 “我不是跟她斗气，就是想亲亲你，找个理由罢了。” 金锋随口说道。 从川蜀一路过来，金锋都是一个人，现在危险暂时解除了，九公主又俏生生的坐在旁边，难免有点儿心痒痒。 “沁儿没说错，你就是个登徒子！” 九公主没好气的白了金锋一眼：“怎么样？想到办法了吗？” “除了炸黄河，我暂时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只能找凉哥一起过来商量。” 金锋压下心头杂念，无奈说道。 “东蛮人还在黄河北岸呢，就算过了河，他们也进不了城。” 九公主挽住金锋胳膊，笑着安慰道：“咱们有充足的时间来商量对策，不用着急！” 这也是她喜欢金锋的原因之一。 金锋一直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在不擅长的领域，该找人商量就找人商量，绝不会固执己见。 “先生，实在不行，咱们就先凑一些东西给东蛮人，让他们先回去，然后你再从川蜀多调一些镖师过来，咱们从后边追过去！” 九公主说道：“我再让父皇下旨，让晋王叔和镇北军从北边拦截，到时候咱们两边夹击，在北方一举干掉他们！” “这倒也是个办法！” 金锋微微点头。 其实强攻，金锋也能一点点磨死这些骑兵。 但是现在的东蛮骑兵就是个马蜂窝。 目前还老老实实待在黄河北岸，他担心的是一旦打起来，骑兵们见识到了热气球和手雷的组合，知道打不过，一哄而散，到处劫掠。 到时候再想把他们一网打尽就难了。 而九公主说的办法倒也可行。 先给对方一些东西，让他们回去，然后悄悄跟上去，把战场放到北方。 到时候就算东蛮人一哄而散，也不会危害到百姓了。 当天中午，张凉跟着大刘进宫了。 张凉在军事指挥方面很有天赋，但毕竟在封建时期长大，看着恢宏的宫殿，明显有些紧张。 特别在御书房见到皇帝之后，赶紧跪下磕头。 “免礼！” 爱屋及乌，知道张凉是金锋和九公主都重视的人，便伸手示意张凉免礼。 “凉哥，来这边，堪舆图已经准备好了。” 金锋把张凉拉到地图前面。 说到正事，张凉腰板马上挺直了：“先生可有什么计策？” “我暂时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不过殿下倒是想了一个。” 金锋把九公主的办法说了出来。 张凉认真听完，思考半晌之后，微微摇了摇头。 “对不住殿下，我觉得您说的这个办法不太可行！” 《寒门枭士》 喜欢寒门枭士 pp2(); ead3(); 第729章 张凉献计 获取第1次 “为何不行？”金锋问道。 九公主也没有生气，而是也好奇的看向张凉。 “殿下，东蛮人这次带了那么多人来，肯定狮子大开口，朝廷能凑够让他们满意的钱财吗？” 张凉问道：“如果凑不够，他们肯定不会走的。” “这倒是个问题。” 金锋转头看向九公主。 九公主不止一次说过，大康国库已经没钱了。 “这个你们不要担心，凑钱不算难。” 九公主冷声说道：“太子昨晚已经招了他的同伙都有谁。” “那当我没问。”金锋恍然。 太子的同伙就算不是国公，也是朝廷重臣。m. 这些人不知道从百姓身上敛财多少，家大业大的，个个都是肥猪。 随便抓一头，恐怕都比金锋有钱的多。 何况看九公主的意思，明显不止一头。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谁是太子的同伙，完全是九公主和秦镇说的算。 就算不是也没关系，以太子的软骨头，随便揍两顿就是他的同伙了。 “凉哥，你接着说。”金锋示意张凉继续。 “好！” 张凉点点头，继续说道：“东蛮人有战马，咱们没有足够的战马去追他们，如果去的人太少，就算在北方打败他们，东西也运不回来。 如果去的人太多，补给线又太长了，且不说最后能带回来多少东西，光是来回消耗的粮草都是一大笔钱。 其次，跟踪对方几千里，容易被东蛮人发现，万一他们派出轻骑兵袭扰粮道，断了咱们的补给，那更麻烦！ 最后，越往北距离东蛮人的大本营越近，万一他们出动大量骑兵围攻，咱们在北方没有城池可以据守，就算把所有镖师都带过去，恐怕也很难打赢！” 金锋听完，微微点头：“凉哥说的有道理！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东蛮人留下来打！” “要是这次也能把他们的战马偷过来就好了。” 九公主叹息道。 大蟒坡一战，最重要的转折点就是难民牵走了丹珠的战马。 “战马……” 张凉听完九公主的话，眼睛一下子亮了。 “凉哥你想到办法了？”金锋赶紧问道。 “是的，殿下提醒我了，咱们可以从他们的战马下手啊！” 张凉说道：“东蛮人没了战马，就等于没了腿，到时候好好收拾他们！” “丹珠在大蟒坡已经吃过亏，东蛮人肯定会有所防备，东蛮人这次没有抓捕俘虏，战马也放在营地最后边，还派重兵把守，可能就是防着对战马下手呢。” 九公主说道。 “有些事情，他是防不住的！” 张凉手指在地图上重重点了一下。 金锋、九公主和陈佶都赶紧凑上去，看向张凉手指的地方。 几秒之后，金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拍着张凉的肩膀笑了起来：“凉哥，还是你有办法！” 九公主和陈佶却一头雾水：“你们在笑什么？” “凉哥，给陛下、殿下讲讲你的想法！” 金锋笑着说道。 “是！” 张凉说着便开始讲解自己的办法。 “怪不得先生一直夸赞你是个打仗的天才，果然厉害！” 九公主听完，不由朝张凉竖起大拇指。 “殿下谬赞，是先生教得好。”张凉赶紧摆手。 九公主闻言，抬头冲着金锋笑了一下。 金锋刚准备说话，却听到陈佶皱眉道：“这个办法可行倒是可行，只是……是不是太恶心了，有点儿……上不得台面！” 金锋闻言，下意识就要怼陈佶，但是九公主比他更快一步。 “父皇，先生说过，战争就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场！上了战场，就要不择手段赶走敌人，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的战友活下来！” 九公主说道：“这个恶心吗？那是您没去过真正的战场！ 战场上遍地都是残肢断臂，一不小心就会被散落在地上的肠子绊倒！血水把地泡得泥泞不堪，有些低洼的地方，血水能淹过膝盖！ 您去过一次战场就知道了，在生死面前，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活下来，回到家乡再次见到亲人儿女，才是最重要的！” “朕只是随便说说……” 陈佶被九公主怼的有点儿心虚，小声说道。 “您是一国之主，是金口玉言，能随便说说吗？”九公主没好气说道：“将士们要是知道您这么说，会寒心的！” “朕知道了！” 陈佶被九公主训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脑袋不敢抬头。 金锋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以后千万不能跟九公主吵架。 吵不过啊…… 有事不能嚷嚷，直接动手睡服！ 陈佶毕竟是皇帝，九公主也不好穷追猛打，看到他连头都不敢抬，这才放过他。 转头看向金锋：“我认为凉……凉哥的计划可行，先生你觉得呢？” “我也认为可行，”金锋点头说道。 “那我去准备东西了？”张凉问道。 “东西让大刘去准备，咱们还至少要再商量一到两个备用方案，万一这个计划出了岔子，备用方案要马上顶上！” 金锋喊住张凉。 “好！”张凉赶紧停下脚步，重新回到地图前边。 两人一直商量到半下午，张凉才离开皇宫，出城去准备战斗。 傍晚，九公主陪着金锋站在御书房门口，看着夕阳。 发现周围没有外人，九公主把肩膀靠到金锋肩膀上：“先生，你觉得凉哥的计划能行得通吗？” “行得通要打，行不通也要打！” 金锋坚定不移说道：“百姓实在负担不起更多赋税了！” “是啊，这一战必须胜，不能败！” 九公主说道：“如果能把东蛮人的战马全抢过来就更好了。” 之前在大蟒坡，她从百姓手里买了不少战马。 只不过那些战马一半还在川蜀训练，另外一半送到了西北战场，支援庆怀、范将军和晋王几人了，短期很难调回来。 “说到战马我想起了，这次你可不能再只给我一成了！” 金锋扭头看向九公主。 根据前线打探来的情报，这次东蛮人除了每人骑了一匹战马，还带了不少来驮东西，加起来有数万匹。 要说金锋不眼馋是假的。 如果能把这些战马留下，镇远镖局以后再也不会缺战马用了。 “人都是你的了，马当然也是你的……” 九公主故作生气的在金锋腰上掐了一下。 第730章 渡河 获取第1次 当天夜里，两艘小渔船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的渡过黄河。 与此同时，张凉带着近两千镖师，也离开乱葬岗，顺着黄河南岸向西出发。 往西走了几里，队伍停在一处河湾，和一个密谍司小官顺利接头。 “张统领，您让准备的渔船都在这里了！” 密谍司小官指着河面说道。 张凉如今不光是镇远镖局的总把头，还是镇远军副统领。 金锋一般不管事，他这个副统领其实和正统领没有什么区别。 借着微弱的星光，张凉看到河面上停着一排渔船。 “一连二连警戒，其他人登船。” 张凉小声说道：“都注意点，看清脚下，别掉水里了。” 镖师们立刻开始排着队登船。m. 天色太黑，镖师们又没有点火把，还要牵着战马一起上船，所以速度很慢，一直到凌晨时分，所有镖师才全部在北岸登陆。 “张统领，十几里外就是东蛮人的大营，你们一定要小心啊！” 密谍司小官一脸同情的提醒道。 张凉只有这点儿人手，战马也只有几百匹，如果被东蛮人发现了，可以说必死无疑。 在密谍司的人看来，张凉等人就是金锋派出来送死的炮灰。 “没事的，”张凉拍了拍密谍司官员的肩膀：“你们回去吧，注意信号！” “张统领放心，我会安排人日夜盯着这边，看到信号就马上派船来接应你们！”密谍司官员赶紧拍着胸脯保证。 张凉点点头，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领着镖师进入黑暗之中。 …… 黄河北岸，东蛮人的大营绵延好几里。 天色微亮，营地便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中军大帐内，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魁梧大汉一口喝掉碗里的羊奶，随手擦了一把胡须，问道：“还没找到渡河的船只吗？” “回禀大王，南蛮子知道咱们要来，提前把渔船都送走了。” 一个副将跪在地上答道：“属下正在派人沿岸寻找。” “咱们在南蛮子的朝廷不是有人吗，直接问不就行了？” 大王耶律竖问道。 “南蛮子的朝廷好像出事了，如今所有城门都已经封锁，之前给咱们传信的探子都找不到了……” “出什么事了？”耶律竖问道。 “属下目前还不知道，正在查探！”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要你还有什么用？” 耶律竖不耐烦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后我要渡河，如果到时候你找不来船只，自己去见天神吧！” “是！”副将赶紧跪着退了出去。 到了门口，不由长长松了口气。 东蛮人此时还处于部落时期，统治阶层比大康更加凶残。 小部落不光每年要给大部落上供牛羊战马，还要和大部落一起去战斗。 稍有反抗，整个部落的男人都会被杀掉，女人孩子马牛羊则会被大部落当做战利品带走。 王庭就是最大的一个部落，号称有无数骏马和数十万勇士。 此时的草原是一个连最基本法律都没有的地方，生杀予夺全都在大部落的首领手里。 王庭之下，还有左右两大贤王，每个贤王麾下都有大量部落附庸。 此次带领东蛮骑兵南下的，就是左贤王耶律竖。 此人原本出身小部落，十二岁的时候，他的部落被一个中型部落灭掉了，父亲冒死把他送了出去。 耶律竖在草原上流浪三年，也厮杀了三年，十五岁的时候，偷偷潜入当初那个部落首领的帐篷里，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了对方全家，还把首领的眼珠挖出来生吞了下去。 草原上杀人很常见，但很少有人野蛮到如此地步。 那个部落的人竟然没人敢阻拦耶律竖，任由他离开了。 后来王庭单于听说了此事，派人把耶律竖招募到麾下。 耶律竖凭借狠辣的战斗风格，一步步爬到了左贤王的位置。 对于这位狠人来说，杀人就和吃饭喝水一样随意。 他身边的仆人侍女更换的频率极高。 有时候就是看侍女不顺眼，就能顺手杀掉对方。 副将刚才很担心耶律竖一刀砍了他。 还好今天耶律竖的心情不错。 平静一下心情，副将小跑着回到自己帐篷，叫来自己的手下。 “大王只给了我三天时间，如果三天还没找到渡河的船只，还没联系上南蛮子朝廷里的探子，结果不用我多说吧？” 副将又把任务压给了下边的人。 整个东蛮军都知道左贤王的作风，没人敢马虎。 很快，两支骑兵队顺着黄河边跑了出去，一东一西，沿着河岸去寻找船只。 还有几十人拉来早已准备好的牛皮小筏，扔进黄河。 可是张凉早已在对面布置了人手，牛皮小筏走到河中央的时候，对面一个草垛被掀开，露出藏在中间的投石车。 渡河的东蛮士卒连人带船一起被砸进黄河中。 “这就是姓冯的那个人说的投石车吗？”副将手搭凉棚看着河对岸：“果然很厉害啊，隔着几十丈都能把船砸翻！” “现在怎么办？”一个手下问道。 “还能怎么办，多派些人，从上游下游一起过河！” 副将烦躁说道：“下次渡河之前看清楚点，看对面没有草垛之类的东西再过去！” 很快，又有两支骑兵队跑出东蛮大营，带着牛皮筏子分头赶往上下游。 与此同时，皇宫里的九公主也收到了秦镇传来的消息，匆匆赶往御书房。 向站在门口的镖师问道：“先生起床了吗？” “还没呢。”镖师摇头。 两人毕竟没有成婚，九公主不可能把金锋带回自己的宫殿，只能让他暂时在御书房休息。 金锋虽然心痒痒，倒也没有勉强。 御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是一座宫殿，偏殿里有专门为大臣准备的客房。 并不是所有皇帝都和陈佶一样惫懒，比如九公主的爷爷，就非常勤快，经常办公到深夜。 陪着办公的大臣就经常在偏殿休息。 只不过陈佶继位之后，金锋是第一个住在偏殿里的人。 前天夜里就睡了一会儿，昨天又忙活了一天，金锋昨晚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现在。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在拨弄自己的眉毛。 睁开眼一看，就发现九公主坐在床边。 “现在不怕人说闲话了？” 金锋伸手揽住九公主的腰，把头枕到她腿上。 “我不是让沁儿给先生安排了侍女么，怎么没有看见？” 九公主笑着打趣。 第731章 先干掉左贤王！ 获取第1次 用美女拉拢大臣，是皇家常用的手段。 大康皇宫里有个秀女宫，里面的女子算是备用宫女。 九公主的爷爷做皇帝的时候，经常安排秀女宫的宫女服侍留宿在御书房的大臣，算是一种拉拢和奖励。 宫女服侍过大臣，皇帝自然不会再留在宫里，一般都是直接赏赐给那些大臣带回家了。 九公主从小在皇家长大，深受这种思想影响，昨晚离开之后，特意交代沁儿去秀女宫挑选两个宫女来侍寝。 “你让沁儿给我安排侍女，不是诚心给我添堵吗？能从宫里找到两个这样的极品，也真是难为她了！” 金锋想到这个就生气。 昨天刚刚准备睡觉，沁儿就带着两个宫女进来了，说是九公主安排来侍寝的。 金锋虽然没想着要怎么样，但是见见世面总是可以的吧？ 然后他就真的小刀剌屁股，开眼了。 “极品？”九公主一愣：“什么极品？”m. “一个嘴歪眼斜，满口黄牙，一个倒是勉强能看，但是比铁牛还黑，要不是穿着一身白衣，我都看不见人！” 金锋说道：“这不是极品是什么？” “哈哈哈！” 九公主笑得眼泪都出来：“让你平时总是招惹沁儿，估计她没去秀女宫，而是去浣衣宫给你找的。” 浣衣宫是皇宫里的勤杂部，里面的宫女都是干活的，不追求容貌，但必须能干。 “那你后来怎么安排她们的？” 九公主笑着问道。 “还能怎么安排，让她们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呗。” 金锋换了个顺手的姿势，拍着胸脯说道：“其实你让沁儿找宫女就是多余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说话就好好说话！” 九公主没好气的拍掉金锋手。 “嘿，敢打我？” 金锋手上一用力，把九公主拉倒下去。 “别闹，有正事呢！”九公主重新坐起来：“刚刚得到消息，东蛮人开始派人渡河了！” “他们过来了吗？” 听到有正事，金锋也不再胡闹，赶紧起身穿衣。 “没有，被两个安排的镖师用投石车砸死了。” 九公主跪坐在床上，一边帮金锋整理衣摆，一边回答：“不过随后他们又派出了两支队伍，从其他地方开始渡河。” “看来东蛮人很着急啊！”金锋说道。 其实东蛮人的主力部队，昨天才算到齐。 金锋以为他们怎么也要修整几天，再派人渡河的，结果今天就开始了。 “耶律竖就是个战争疯子，要不是隔着黄河，说不定他们昨天一到就开始围城了。”九公主说道。 “叶绿素？”金锋笑道：“不愧是草原来的，名字叫的还挺环保。” 可惜九公主没有听懂他的梗，纠正道：“不是叶绿素，是耶律竖，草原王庭的左贤王。昨天我在城墙上看到了他的帅旗。” “这个人很厉害吗？”金锋问道。 “很厉害，”九公主说道：“草原有个流传很广的传说，他在草原流浪的时候，曾经被狼群包围，他凭借一把弯刀，杀死了过百只牛犊一般大的巨狼，硬生生从狼群中杀出来！” “传说往往都是不可信的，别说牛犊一般大的巨狼，就算是一百只普通的草原狼，也不是一个人可以对付的。” 金锋说道：“肯定是吹牛的。” 人们在说一件事的时候，总是喜欢夸大。 比如前世金锋村里有人说他在广州送快递，结果传来传去，就传成他在广州有块地…… 前世尚且如此，在愚昧的封建时期，流言更加夸张。 比如现在说书先生们嘴里，金锋就是天神下凡，掌控着天雷。 说书先生们这么说，是为了博取眼球，但是有些人却是为了达到震慑百姓的目的。 比如前世的刘邦，可能只是在路边抓了条蛇炖汤充饥，就被他的手下传成赤帝斩白帝。 耶律竖可能也一样，不过是杀了一两头落单的野狼而已，就被传成独自一人团灭了巨狼群。 “本宫自然知道传说不可信，但是耶律竖此人也不能小觑。” 九公主说道：“自身武艺就不说了，此人在打仗上也颇有一套，战斗风格极为狠辣，在草原上攻打其他部落，从无败绩。 有一次他领地有七个中型部落不堪重负，联合起来围攻他，人数是他的部落近三倍，结果却被他带人全歼。 这不是传说，而是经过证实的消息。” “那看来此人在打仗上的确很有两把刷子。” 金锋听到九公主这么说，也收起轻视之心。 穿好衣服之后，脸也来不及洗就走到地图前面。 在战略上蔑视对手，但是在战术上，必须要重视敌人。 这是金锋一直以来坚持的原则。 因为他很清楚，他此时的一个决定，不仅关系数以千计的镖师生死，说严重点还关系到整个大康的国运，关系到无数大康百姓的身家性命。 如果这一战打输了，肯定要付给东蛮人巨额岁贡，这笔赔款极有可能成为压死大康的最后一根稻草。 九公主知道金锋早上必须刷牙的习惯，发现他在认真盯着地图，便亲自出去给金锋打了一杯水，把柳枝沾上盐巴送过来。 “老七，放六号烟花！” 金锋冲着外面喊了一声，然后才接过水杯和柳枝。 片刻之后，御书房门口的空地上，一团烟花升空而起，在空中炸开。 白色光团悬浮在空中，坚持了近一分钟才消散。 此时天色还未大亮，白色光团在夜空中极为显眼，大康又没有工业污染，好几里外都能轻易看到。 片刻之后，城西和城北先后有两道烟花升空，都和御书房门口燃放的一样。 陈佶刚刚起床，正在吃早饭，听到动静第一时间带着秦镇赶到御书房。 “舞阳，金锋，怎么了？” “没事，先生只是让凉哥他们汇报情况而已。” 九公主解释道：“他们在城外看到烟花，会用信鸽把消息传递回来。” “这个办法倒是方便。”陈佶恍然。 九公主让人送来早饭，金锋还没吃完，大刘就带着两个纸条跑进来了。 金锋接过纸条，看完后说道：“凉哥和猴子已经就位，该动手了！” “今天就动手，会不会太仓促了？”九公主问道。 “今天不是全面战斗，只是试探一下。” 金锋起身伸了个懒腰：“擒贼先擒王，你不是说东蛮的左贤王很厉害吗，那就先把他们的左贤王干掉吧！” “干掉左贤王？”九公主瞳孔微微一缩，不过随即露出恍然之色。 然后转头看向秦镇：“让禁军去枢密院把文武百官带到北城墙上，本宫要让他们看看，先生是怎么打仗的！” 第732章 聘礼 获取第1次 “把文武百官带到北城墙？” 秦镇没有马上动手，而是转头看向陈佶。 看到陈佶点头，这才带人离开。 “先生，你要公开热气球吗？”九公主转头看向金锋。 “藏不住了啊！”金锋无奈回答。 救驾那天晚上热气球来回升降好几次，虽然老鹰尽量小心，但是昨天钟鸣小组向金锋汇报，中隆街和皇宫附近还是有人看到了。 九公主早就说过京城里有东蛮人的内应，目前城门封锁，满朝权贵又被九公主关到了枢密院，热气球的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出去。 但是东蛮人已经开始派人渡河，金锋不可能封锁整条黄河，等东蛮人和京城的内应接上头，热气球肯定暴露。 敌人不知道的底牌才叫底牌，威力也是最大的。 比如这次，如果太子提前知道热气球，金锋救驾根本不可能如此顺利。 现在热气球既然藏不住了，金锋便决定把它的作用发挥到最大。m. 秦镇带着文武百官赶到北城墙，金锋、九公主和皇帝已经提前过去了。 九公主拿着望远镜，正在给皇帝示范。 “这个千里镜很好，隔着这么远，朕竟然都能看清东蛮人的旗子！” 陈佶生平最喜欢收集宝物文玩，对望远镜爱不释手。 “这把望远镜是先生磨制最好的一把，送给父皇了！” 九公主昨天把陈佶训得不轻，今天得缓和一下父女关系。 “这个不会是聘礼吧？”陈佶斜着眼睛问道。 “父皇你说什么呢？”九公主脸上一红：“您不想要就算了！” “谁说朕不要了？”陈佶嘀咕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等东蛮人打走了，让这小子赶紧回去休妻，准备亲事！” 九公主原本挺高兴的，听到陈佶这么说，脸色不由一黯。 她很清楚金锋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做出休妻的事情。 一直以来，两人也都在回避这个话题。 陈佶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皇帝，察言观色的基本功还是有的。 看到九公主的表情，皱眉问道：“这小子不会想着让你做妾吧？让他趁早断了这个念想！” 九公主正不知道怎么解释，秦镇带着文武百官来了。 “参见陛下，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跪在城墙上，齐声高呼。 大康近年来国力越来越弱，皇帝陈佶又是个懦弱之辈，所以暗地里和东蛮、党项勾勾搭搭的大臣不在少数。 他们都想着和东蛮、党项打好关系，万一日后有一天东蛮人或者党项人占领了中原，他们还能继续做官，延续家族的奢侈生活。 这次东蛮人入侵中原，不少大臣比皇帝更早知道消息。 但是他们并未向皇帝示警，而是计划着等东蛮人打来，他们一起向皇帝发难，要求皇帝下令处置九公主。 结果东蛮人还没来，九公主先暴露了。 权贵们这才知道，原来九公主早就回到京城了，被皇帝藏了起来。 为了去西川发财，很多家族都投入了大量的银子，派去的人也要么是家族重点培养对象，要么是家主一脉的嫡子嫡孙。 可是这些人全都被九公主砍了，粮食也被九公主霸道的没收了。 这是权贵们无法接受的。 所以这次权贵们抛弃了平时的党争，难得的联合了起来，在朝堂上向皇帝发难，要求皇帝交出九公主。 结果被陈佶一口回绝。 权贵们步步紧逼，反而把陈佶的逆反心理逼出来了，直接扬言谁敢动九龙珠一根手指头，就诛谁九族。 权贵们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几个领头的一商量，决定换个听话的皇帝。 于是他们便找来早已蠢蠢欲动的太子，实施了逼宫计划。 这个计划看似匆忙，其实权贵们为此不知道准备了多少年。 几大权贵不光渗透了禁军，还暗中培养了数以千计的死士藏在京城。 逼宫计划一开始，权贵们便首先向禁军发难。 统领秦澎被暗算，秦镇被引到城外，秦钟被太子吊死，整个禁军一下子就乱了，被权贵安插在禁军内的两个都统把控。 一直到太子带人杀入皇宫，逼宫计划还进行的非常顺利。 可是谁知道就在太子要攻陷弘德殿的时候，金锋带着镇远镖局杀了出来，成功救驾。 禁军也被秦镇重新掌控。 之后便是无情的清算。 昨天他们中间已经有八个人被禁军带走了。 秦镇的二弟被太子吊死在东宫门口，老爹虽然没死，却依旧昏迷不醒，秦镇对太子一党的人会是什么态度可想而知。 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平时衣领有点褶皱都不行，可是被禁军从枢密院带走时，几乎是被踢出的。 走慢一点就是拳打脚踢。 这也让剩下的文武百官意识到皇帝这次真的下重手了。 那些原本准备向九公主发难，以及和被带走权贵关系比较近的大臣，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再找九公主的麻烦，只希望清算不要落到自己头上。 文武百官来了，陈佶也不好再和九公主讨论儿女情长的问题。 瞪了她一眼，转头面朝文武百官微微抬手：“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文武百官这才起身。 参与逼宫计划的朝臣毕竟只是小部分，大多数官员和此事没有关系，自然不会害怕。 甚至有些人窃喜不已。 这次清算之后，必然会空出一大批官位，到时候他们就能安排自己人了。 庆国公便属于窃喜的那一拨人。 起身之后拱手问道：“不知陛下唤我等来北城墙所谓何事？” 其他大臣也纷纷抬头看向陈佶。 “没什么，就是金先生的镇远镖局今天要斩首东蛮人的左贤王，朕叫诸位一起来看看。” 陈佶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自从他继位之后，主和派就一直在宣扬东蛮、党项和吐蕃的骑兵不可战胜。 陈佶作为大康皇帝，听到这话心里自然不舒服，却又无法反驳。 因为大康军队的确打不过对方。 直到金锋在清水谷和大蟒坡接连打了两次胜仗，陈佶的腰板才逐渐挺直起来。 刚才的那番话，便是故意恶心主和派的。 你们不是觉得东蛮骑兵不可战胜吗？ 朕今天就让你们看看，都不用出动正规军，靠一群镖师，就能干掉坐镇东蛮大营的左贤王！ 看着群臣全都一副惊讶的表情，陈佶觉得心里舒坦极了。 积攒在心里多少年的怨气，一下子出来了。 要不是知道金锋和九公主的关系，他恨不得把整个秀女宫都赏给金锋。 一想到接下来群臣看到热气球的表情，陈佶更加期待了。 第733章 不割地！不和亲！不纳贡！ pp2(); ead2();“斩首左贤王？！” 文武百官全都被陈佶的话吓住了。 包括庆国公。 不管清水谷还是大蟒坡，庆家人都跟在金锋后边捡了便宜。 一直以来，庆国公对金锋印象都很好，对他的能力也非常认可。 但是他也不敢相信金锋有能力斩首左贤王。 “陛下，慎重啊！” 一个主和派老臣冲出来喊道：“金锋不过是个黄口小儿，打了两次胜仗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陛下可不能被他蛊惑啊！” 并不是所有主和派都是投降派，也有一些胆小怕事的保守派。 他们的原则就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过一天算一天。 这些人没有和东蛮人勾结，所以不怕清算，听闻陈佶和金锋要主动攻打东蛮人，他们都吓坏了。 马上又有个大臣冲出来附和。 “陛下，东蛮人此来不过是遭了灾，来咱们大康乞求一些粮草，随便给他一点残羹剩饭便能打发了，没必要大动干戈啊！” 金锋转头看着两个主和派大臣，满脸诧异。 前面骂他尾巴翘上天的就算了，他实在想不到，后边那个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无稽之谈，东蛮人摆明就是来劫掠的，你竟然说他们是来乞求的？” 九公主差点气笑了：“汪大人既然觉得东蛮人如此好打发，那汪大人便随便拿点钱粮出来打发他们好了。” “老臣家徒四壁，老妻幼孙吃饭都快断粮了，哪里有余粮给东蛮人啊……” 这个官员立刻开始哭穷。 九公主不等他说完，便呵斥道：“既然不愿意出钱出粮，那就闭嘴！” “陛下，东蛮人的残暴您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咱们主动挑起战端，惹怒他们就麻烦了！” 官员一看说不过九公主，便转头看向陈佶：“陛下三思啊，莫要忘了先皇的前车之鉴，也莫要忘了历史，纵观历史，北伐必败啊！此时给东蛮人一些钱粮还能打发，一旦打起来，恐怕就不是钱粮能摆平的了……” “闭嘴！” 九公主再次呵斥道：“先皇征战一生，至死都在想着收复燕云十六州，你不配提起先皇！” 其实金锋前世学习历史，也曾听过北伐必败的说法。 纵观前世历史，北伐成功的也寥寥无几。 特别是燕云十六州，自从被“儿皇帝”石敬瑭割让出去之后，数百年来，有无数将士想要收复，都失败了。 其中包括民族英雄岳飞，也没有完成这一夙愿。 一直到四百多年后，朱元璋建立明朝的时候，燕云十六州才重新回到中原王朝。 这个世界的历史，也和金锋前世差不多。 在大康之前的几个朝代，也都和北方游牧民族有过争斗，但都几乎失败。 所以很多人就认为北伐必败。 这也是金锋佩服先皇陈武的原因。 陈武明知道北伐很可能会败，但是始终在为收复燕云十六州努力，一辈子发动过两次北伐。 虽然都以失败告终，但是至少他敢打敢拼，没有做缩头乌龟！ 虽败犹荣！ 九公主见主和派大臣还要说话，直接朗声说道： “金先生曾说过，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想要站起来，想要兴盛，必须要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决心！ 所以从今日开始，我大康永远不割地！不纳贡！不和亲！不赔款！” 说完又看向陈佶：“舞阳虽是女儿身，却是皇室血脉，是大康的一员，击退东蛮之后，女儿愿意替父皇去边疆镇守国门，只要女儿不死，外族的铁蹄休想再踏入中原一步！” 陈佶本就是个比较感性的人，九公主说得慷慨激昂，他听得热血沸腾。 “吾等愿跟随陛下，跟随公主殿下共守国门，抵御外敌，至死方休！” 庆国公等主战派大臣赶紧跪地高呼。 九公主一看这样，更来劲了，继续说道：“金先生还说过，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人都有一死，我陈文儿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 我相信就算我死在战场上，也会在史书上留下壮士之名！开启新时代的父皇，也会成为史书上的中兴明君！” 说完，指着主和派大臣骂道：“而你们，必将因为胆小怯懦，被后人唾骂千万年！” 两个主和派大臣被骂得完全抬不起头，而陈佶激动得眼睛都快红了！ 大康这些年说是“赏赐”东蛮、党项，其实就是在纳贡求和，把燕云十六州给东蛮人，就是割地。 和亲更不用说了，每次赔款的时候，都会送一些女子去东蛮、党项。 这些女子一般来自秀女宫，但是对外却说是皇帝的义女。 做皇帝这么多年，陈佶最大的追求就是在史书上留个好名声。 所以之前九公主用中兴之主来诱惑他。 可是想要成为中兴之主谈何容易？ 想要中兴一个垂垂危矣的王朝，不是靠打仗就能解决的，还要让百姓变得富足起来，才算真正的中兴。 所以中兴之主不是那么好做的。 但是如果从今不再纳贡、赔款、和亲，光是这一点，陈佶这个皇帝就绝对能在史书留上一笔，而且肯定是非常正面的形象。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陈佶喃喃自语，浑身止不住的微微发抖。 光凭这句话，他就绝对能载入史册！ “舞阳说得好！” 陈佶此时完全上头了，指着主和派大臣喝骂道：“以后敢再提议和者，均以叛国问罪！” 皇帝这么说，主和派大臣立刻全都熄火了。 金锋看着九公主，不由心生感慨：“这可真是个搞传销的好苗子啊！”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割地，不和亲…… 这些东西都是他在西河湾闲聊时，和九公主说起过的东西，没想到她都记在心里了，而且用到这里。 不得不说，九公主的确很有做领导者的潜力，刚才那番话说的声情并茂，慷慨激昂的，站在一旁负责守卫的镖师、赤甲军全都听得热血澎湃，恨不得直接跳下城墙，游过黄河和东蛮人决一死战。 就连金锋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加快几分。 正在感慨呢，金锋看到九公主冲他使了个眼色。 知道该自己上场了，金锋便上前一步，冷声说道：“放二号烟火！” “是！” 大刘掏出火柴，点燃早已准备好的烟花。 嘭！嘭！ 随着两声巨响，空中出现两团黑烟，久久不散。 《寒门枭士》 喜欢寒门枭士 pp2(); ead3(); 第734章 虚张声势 北城墙上的烟花升空不久，城外六七里外也有两团一模一样的烟花升空。 黄河北岸往西十几里，有一片芦苇荡。 张凉带着镖师就躲在这里。 看到京城黄河对岸传来的烟花，张凉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所有人，战斗准备！” 随着张凉一声令下，原本坐在芦苇荡里休息的镖师们立刻行动起来。 仅仅十几分钟后，数十匹战马便冲出芦苇荡，跑到不远处的官道上。 每匹战马后边都拴着一根带着树叶的树枝。 大康的官道都是土路，树枝拖在地上带起大量尘土。 芦苇荡里，镖师们也拿出一盘盘细绳，栓在芦苇上。 大康的都城汴梁，距离黄河比金锋前世的开封更近，在北城墙上便能看到黄河北岸。 . 张凉等人看到了烟花，驻扎在黄河北岸的东蛮人也看到了。 “南蛮子放烟干什么？”耶律竖问道。 “大王赎罪，属下也不知道……但是已经派人出去打探了。” 副将说完，害怕耶律竖生气，赶紧指着西边说道：“那边也有。” “探出结果了，速来告诉我！” 耶律竖低哼一声，又进帐篷去了。 副将派出去的探子，骑的都是快马，很快就发现了芦苇荡周围的异样，赶紧回来报告。 “报告大王，十二里外的芦苇荡发现敌人！” “大康皇帝的胆子见长啊，竟敢派兵靠近咱们十二里！” 耶律竖嗤笑一声，问道：“敌人有多少人？” “芦苇荡外有敌人的斥候和巡逻队，我等不敢靠近，不知具体数量！” 探子回答道：“但是芦苇荡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芦苇荡里的芦苇也全在晃动，想来人数不少。 队长让我回来报告大王，他带着人继续打探。” “哦？”耶律齐眉头微皱：“看到对方旗号了吗？是大康哪支兵马？” “对方打的是黑旗，第一次见，在芦苇荡外巡逻的军卒也全都身着黑甲。” “黑旗黑甲？莫非是金川的镇远镖局？” 耶律齐从桌案文书里抽出一张纸，指着上面问道：“是不是这样的旗子？” “对对对，就是这个！” 探子赶紧点头。 “还真是镇远镖局啊！” 耶律齐的眉毛挑了挑：“我说大康皇帝怎么突然有胆了，原来是金锋来了。” “大王，姓冯的说过，金锋的镇远镖局可不好对付啊！” 副将脸色变得慎重起来。 “姓冯的危言耸听而已，你们还真被吓住了！” 耶律竖冷哼道：“金锋能在清水谷打败党项人，主要原因是占了地形便宜，在大蟒坡能打败丹珠，是使计破了丹珠的军马营。 这里的地势一马平川，咱们大营内又没俘虏，金锋就算有万般计策又能奈我何？” 高原上的尕达平定诸多部落之后，一直求贤若渴。 冯先生费了不少手段，成功进入尕达的视野，然后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很快获得了尕达的信任。 大蟒坡一战之后，尕达得知丹珠全军覆没，震怒不已，当即便决定领兵东进，为丹珠报仇，好好教训大康。 但是却被冯先生劝阻了，建议尕达联合党项和东蛮，一起对抗大康。 吐蕃刚刚经过数十年的混战，民生凋敝，独自对抗大康的确有些力不从心，尕达深思熟虑之后，便同意了冯先生的建议，还派他作为使者，去联合党项和东蛮。 庆怀的铁林军如今装备了大量重弩和投石车，借助地形优势，把党项人死死挡在外面。 党项人正为此头疼呢，冯先生去了。 双方一拍即合，党项人也派出使者，和冯先生一起前往东蛮。 可是到了东蛮，冯先生就没那么顺利了。 东蛮的势力比党项强得多，又没吃过金锋的亏，大部分高层压根就不信冯先生的话。 在东蛮人心里，大康就是一块肥肉，饿了馋了，就去割一块。 当年党项人跟在他们后边威胁大康，东蛮人心里已经有些不满。 如今冯先生又要联合三国一起攻打大康，摆明了是要瓜分大康。 要是大康没了，东蛮人以后还怎么割肉？ 所以东蛮王庭的可汗直接拒绝了冯先生的提议。 加上去年冬天遭了寒灾，所以积雪融化后，可汗就立马派左贤王耶律竖来大康。 一是敲诈勒索，二是向党项和吐蕃炫耀武力。 党项和吐蕃连大康的边境都打不进去，东蛮却直接打到大康都城。 这样一来，东蛮自然能压党项和吐蕃一头。 从头到尾，耶律竖都没考虑过自己会失败。 黄河沿岸一马平川，他实在想不到金锋凭什么阻拦他的三万骑兵。 不过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耶律竖也没敢轻敌。 教训完副将之后，便下令增加巡逻队伍数量。 命令下达不久，就听到外面传来铜锣声。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耶律竖皱眉向外面喊道。 亲卫进来报告道：“报告大王，探子回来了，后边有镇远镖局的人在追杀他们！” “竟敢追杀我的人？”耶律竖怒声问道：“对方来了多少人？” “不多，只有七人！”亲卫回答：“拖镰队长已经派人去追杀他们了！” “哼，抓住他们之后，给我把皮扒了吊到大营外边！” “是！”亲卫赶紧答应下来。 “对了，探子回来了吗？”耶律竖问道。 “回来了！” 亲卫刚回答完，大腿和肩膀上都带着箭矢的探子被人搀扶着过来了。 “你发现了什么，镇远镖局要追到这里杀你？”耶律竖问道。 “回禀大王，我让人引开敌人的巡逻兵，靠近芦苇荡查看，发现他们用绳子拴着芦苇晃动，其实藏在里边的人不多。” 探子队长回答：“大路上的烟尘看起来遮天蔽日，其实是他们用战马拖着树枝故意弄出来的，他们所有人加起来，绝对不超过三千人！” “我刚才还纳闷呢，一个镖局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马，原来是虚张声势！” 耶律竖露出恍然之色：“怪不得他们要追杀你这么远，原来是被你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说完，看向探子队长：“你的人回来了几个？” 第735章 压迫感 “只有我逃了回来，其他人都被杀死了……”探子队长低头回答。 “你们都是草原的勇士！”耶律竖说道：“我会记住你们的，回去后，死去的兄弟，每家奖励一头牛，十只羊！” “多谢大王！”探子队长赶紧谢恩。 东蛮可汗不会选择一个纯粹的莽夫作为左贤王，耶律竖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对待下属还是很大方的，作战也称得上有勇有谋。 探子前脚离开，一个叫拖镰的队长又过来了。 刚才镖师追杀东蛮探子，一直到大营几百米外，东蛮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当时就派出一支百人骑兵队去围杀镖师。 负责围杀的小队，就是由这个叫拖镰的小队长负责指挥。 “抓住镖师了吗？”耶律竖问道。 “大王恕罪，我们追了七八里，眼看就要追上了，对方突然又出动了三百多骑兵……” 拖镰跪在地上说道：“他们都穿着黑甲，我们的弓箭根本射不破，他们还有很厉害的弩弓，我发现奈何不得对方，便带人撤了回来……” “弓箭射不破的黑甲？这应该就是冯圣所说的黑甲战队吧.vp. 耶律竖露出思索之色。 既然已经识破了镇远镖局的诡计，耶律竖当然要做出反应。 片刻之后冷声说道：“下令生火做饭，我倒要领教一下黑甲战队是否真的能以一敌十！” 在东蛮大营东侧，有一条水渠，可以把黄河水引到北岸灌溉粮食。 随着耶律竖一声令下，整个大营迅速行动起来。 伙夫在上游位置挑水做饭，士兵也从下游打水喂马，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在水渠上游几十米外，有个伪装的人趴在草丛中，正冷冷的盯着他们。 此人正是猴子，他已经在这里趴好几个小时了。 在猴子面前，有一根竹管，竹管里是一把细绳。 这根竹管是他昨夜趁黑埋下的，一直通到渠边。 看到东蛮人开始打水做饭，猴子缓缓拉动细绳。 昨夜放在水渠中的几个牛皮布袋，袋口先后打开，袋子里的药粉随着水流淌了下去。 确认所有绳子都已经拉过之后，猴子掏出个竹哨塞进嘴里。 竹哨发出的声音和鸟叫差不多，根本没引起东蛮人的注意。 片刻之后，几百米外，有处地方也发出同样的声音。 猴子他们就靠着这种办法，把消息传到了几里之外。 几分钟之后，东边几里外又一道烟柱升空。 这道烟柱在黄河北岸，立马引起了东蛮人的注意。 不用耶律竖下令，副将马上派人去烟柱冒起的地方查看。 可是等他们到了地方，早就没人了。 芦苇荡里，张凉看到烟柱，立刻叫来大壮。 “大壮，猴子发信号来了，该你们上场了！” 张凉重重拍了拍大壮的肩膀：“这次的任务极为危险，一定要小心！” “队长你就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大壮拍了拍胸脯，转身离开。 片刻后，三百黑甲骑兵在大壮的带领下，冲出芦苇荡！ 张凉带着剩下的镖师，拉着组装好的重弩和投石车，也开拔向东进发。 …… 北城墙上，金锋看到烟柱之后，一直在关注西方。 当从望远镜里看到黑甲骑兵，金锋马上打了个手势。 十几分钟后，第一个热气球便从城南升空。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快看，天上是什么？” “我说我看到有一座房子飞在天上，你们还说我吹牛，现在信了吧？” “我的天，这么大房子，怎么飞到天上去的？” 一个个庞大的热气球从京城上空掠过。 无数京城百姓涌到街道上，仰头观看。 此时热气球升空不久，飞的还不算高，所以看起来格外庞大，格外震撼。 和百姓一样震撼的，还有北城墙上的文武百官。 当成排的热气球从头顶掠过的时候，压迫感扑面而来。 一些胆小的文官吓得腿肚子打颤，扶着城墙才能站稳。 “不过是几个热气球而已，看你们一个个的成何体统！” 陈佶瞥了文武百官一眼，不满说道。 完全忘了他自己第一次见到热气球时的表现。 “陛下，热气球是何神物？” 庆国公两眼放光的问道。 “是金先生最新发明的一种可以带人飞到天上去的屋子！” 陈佶镇定自若的解释道。 “可以带人上天的屋子？” 庆国公大吃一惊：“这个屋子里有人？” “当然有人，要不然它怎么飞起来的？” “每个屋子里有多少人？”庆国公又问道。 “这……”陈佶噎了一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此乃机密，不该问的别问！” “是，臣知罪！” 庆国公自然看穿了陈佶的小心思，但是在朝堂厮混那么多年，当然不会点破皇帝，赶紧躬身认错。 心里却想着，等这一战之后，一定要找金锋问个清楚。 如果能给庆怀的铁林军也弄几个热气球，那就太好了。 金锋没有去管陈佶装13，趴在城墙上，用望远镜死死盯着黄河北岸。 用不到几千人对抗对方三万人，即便张凉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金锋依旧很担心。 随着热气球飘过黄河，大壮带领的三百黑甲骑兵也到了距离东蛮大营两里之外的空地上。 东蛮大营，耶律竖刚刚吃完早饭，得知消息，赶紧跑出帐篷。 大壮带领的黑甲骑兵他毫不在意，就算对方能以一敌十，也不过三百人，他有十足把握干掉大壮他们。 真正让他的担心的是越来越近的热气球。 未知的东西才是最恐怖的。 “把神箭手都叫过来，把这个东西给老子打下来！” 耶律竖皱眉喊道。 东蛮是游牧民族，族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个个弓马娴熟。 能被叫做神箭手的，都是箭术极为高超之人。 随着耶律竖一声令下，神箭手们全都背着弓箭跑出大营。 当热气球经过他们头顶的时候，神箭手们纷纷弯弓搭箭，对准热气球。 可是热气球飞的太高，箭矢射程差得太远了。 “大王，咱们之前从大康军中缴获了几座重弩……” 副将小声提醒道。 “对了，还有重弩，快拉过去！” 耶律竖也反应过来，赶紧下令。 可是老鹰早就防着重弩呢，此时热气球已经飞得很高，重弩也打不到。 耶律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热气球飞到大营上方。 第736章 自由飞翔 获取第1次 高空中，老鹰趴在吊篮旁边向下俯瞰。 确认热气球都飞到了预定位置，老鹰抬手射出一支响箭。 他身后三个镖师相视一笑，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手雷和油坛，用油灯点燃引线，扔了下去。 他们的目标是轰炸帅旗位置的耶律竖。 但是热气球飞得太高了，不管是手雷还是油坛，飞下去都会偏离原定目标。 其他热气球也和他们一样，很难击中瞄准的目标。 三万人马的营地，占地方圆好几里，就算扔偏了，也不可能偏到营地外面。 片刻后，东蛮人营地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爆炸声，喊叫声，战马嘶鸣声，声声入耳。 其实金锋制作的手雷威力有限，对于占地好几里的营地来说，造成的破坏力并不大。 但是震慑力大啊。m. 东蛮人还处于部落时代，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直接被打蒙了。 整个营地瞬间乱成一团。 耶律竖抬头看着天空，双目几乎喷火。 他此时终于知道天上这些黑疙瘩是干什么用的了！ 明白又有什么用呢？对方飞在天上，他想打也够不着，只能被动挨揍。 冯先生到了东蛮之后，耶律竖专门派人打听过清水谷和大蟒坡战斗，也早就知道闪光弹和手雷的存在。 在来大康之前，他就安排人提醒过士卒，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应对。 但是他没想到金锋会用这种办法来扔手雷啊！ 不过到底是老将，耶律竖很快回过神来，拉着副官喊道：“传令下去，所有人都立刻上马，避开这些黑疙瘩！” “是！”副将赶紧去传令。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响起，士卒们纷纷冲向自己的战马。 耶律竖正准备说话，突然觉得腹中传来一阵剧痛。 此时战斗打得正激烈，耶律竖只能夹紧双腿，死死忍住上厕所的冲动。 副将牵着战马过来，耶律竖正准备上马，突然听到战马的肚子也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牵马的副将脸色也很不对劲。 “你怎么了？”耶律竖问道。 “肚子有点儿不舒服……”副将低着头回答。 “你的肚子也不舒服？” 耶律竖立刻意识到了问题。 环顾四周，果然很多士卒脸色都不对劲，不少人都夹着腿。 耶律竖刚准备说话，身侧的战马突然躁动起来。 这匹战马可是草原有名的宝马，个头高大不说，爆发力和耐力也都是一等一的。 曾经在一次战斗中，这匹马被砍了三刀，屁股和腿上中了四箭，但是依旧驮着耶律竖坚持到战斗结束。 这还是耶律竖第一次见到战马如此躁动。 战马对于骑兵来说，宛如妻子儿女，耶律竖刚准备上前安抚，腹中的疼痛突然变得剧烈无比。 然后他看到战马的尾巴翘了起来，紧接着就听到“噗”的一声，马屁股后边喷出一道“利箭”。 站在一丈多远的两个亲卫被喷了个满头满脸。 这匹战马的释放，就像是点燃了某个信号。 整个营地的战马都开始了。 其他战马虽然没有耶律竖的宝马喷的远，但是数量多啊。 紧接着不少士卒也忍不住了，纷纷捂着肚子，脸色痛苦的蹲到地上。 人都忍不住，何况战马呢？ 其他战马可没有宝马的忍耐力，根本忍受不了腹中剧痛，开始了嘶鸣狂奔。 一时间东蛮营地到处都是横冲直撞的战马。 狂奔的同时，屁股后边还时不时的往外喷一阵。 原本就混乱的东蛮大营，变得更加混乱了。 这种场面，连远在城墙上的金锋都忍不住感叹：“我去，这可真是自由飞翔啊！” 之前他还担心猴子失手了，现在他终于放心了。 转头冲着大刘说道：“放三号烟花！” 看着北城墙上的烟花，老鹰立刻下令发动第二轮轰炸。 不过这次不再使用手雷，而是换成了闪光弹。 有了上次的教训，老鹰也不再要求士卒瞄准耶律竖的帅帐了，任由他们随便往下扔。 可是好巧不巧，这次偏偏有一颗落到耶律竖面前不远的地方。 虽然闪光弹的效果在白天会大打折扣，却也让耶律竖觉得眼前一白，瞬间成了瞎子。 他周围的东蛮士卒也同样如此。 “大家都别慌，是镇远镖局的闪光雷，过一会儿就好了！” 耶律竖忍着腹痛，开口喊道。 闪光弹在白天的效果有限，真正被闪瞎的士卒占比不大。 大部分东蛮士卒都只是觉得眼睛有些不适，多少还能看见。 到底都是老兵，很多士卒经过最初的恐惧，已经有不少人回过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人可以克服恐惧，但是战马不行啊。 战马本来就被爆炸声和腹痛惊住了，现在又被闪光弹来了这么一下，更加焦躁不安，任凭东蛮士卒如何安抚，都无法控制，在营地中冲撞的更加厉害了。 老鹰在天上发现扔闪光弹造成的混乱比手雷更大，立刻要求镖师尽量以扔闪光弹为主，而且光挑战马密集的地方。 等东蛮营地彻底混乱之后，老鹰朝着西方大壮所在的位置发射了一枚响箭。 早已等候在营地西方的大壮拔出黑刀，冷声喊道：“兄弟们，跟我冲，干掉耶律竖，每人奖银二十两！” “冲！” 大壮身后三百名黑甲镖师一起拔出战刀！ 三百黑甲镖师宛如一柄黑色利刃，切入东蛮大营，在老鹰的指引下，直奔耶律竖所在的帅帐！ 封建时代，没有无线电，士卒攻防作战全都看旗子。 帅旗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一支队伍的精神支柱。 张凉这次给大壮的任务，就是斩掉耶律竖的帅旗！ 三百人在三万骑兵的保护下斩旗夺帅，就算天上有老鹰等人配合，也是极其危险的任务。 所以城墙上的金锋和九公主才会那么紧张。 好在老鹰提前投掷了大量闪光弹，大壮前进路上的东蛮士兵几乎都成了瞎子。 还是自由飞翔的瞎子…… 镖师骑兵队一直突进大半，都没有遇到任何抵挡。 可是好景不长，距离耶律竖帅帐还有三百多米的时候，闪光弹的效果开始失效，东蛮士卒先后恢复视力。 发现黑甲骑兵之后，立刻忍着腹痛组织抵抗。 第737章 再夺帅！ 获取第1次 大壮他们既然敢来闯营夺帅，就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光他们自己全身黑甲，座下战马也全副武装。 东蛮人马处于自由飞翔的状态，又乱成一团，除了附近的士卒，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黑甲骑兵来闯营了，更无法组织出太有力的抵抗。 大壮等人从战马褡裢中取出手雷，用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燃，向四周扔去。 东蛮人刚刚组织起来的抵抗，瞬间被手雷瓦解。 天空中，老鹰等人也不计余力的帮忙掩护。 其实热气球的载重能力还是很强的，前世很多旅游景点的热气球都能携带十几个人。 那是各部门严格要求，如果不考虑安全问题的话，载客数量或许可以再翻两三倍。 老鹰曾经做过类似实验，也证明了这一点。 平时金锋也要求老鹰注重安全，但是这次是打仗，自然不能按照平时的标准来。 所以这次老鹰在保证热气球能飞的前提下，尽量多的携带物资。一秒记住 这时候物资就派上了用场。 手雷、闪光弹、火油坛…… 在避开黑甲骑兵队的前提下，不要钱一样往下扔。 在老鹰等人的掩护下，黑甲骑兵队不断突进。 大壮首当其冲，第一个冲到耶律竖的大帐之前。 此时耶律竖刚刚恢复部分视力，还看不太清，只是模模糊糊看到有人马靠近自己。 一边冲着人影挥舞战刀，一边愤怒咆哮道：“尔等小人，有本事别用此等诡计，硬碰硬跟老子打一仗！” “有本事你们别骑战马，早就把你们打到姥姥家了！” 大壮躲过耶律竖的战刀，用黑刀反手一挑，把他持刀的右手连同战刀一起削掉了。 跟在后边的两个镖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直接往耶律竖腰上一套，拉着就走。 至于耶律竖周围的亲卫、副将，早就被其他镖师干掉了。 大壮抡起黑刀砍倒帅旗，调头就走。 城墙上的陈佶放下望远镜，忍不住拍手称快。 镖师们的配合都太默契了，从头到尾分工都非常明确，行动过程没有任何拖泥带水，闯营，抓住耶律竖，砍倒帅旗，一气呵成，从容不迫。 就连金锋也忍不住激动的握紧拳头。 在他和张凉的计划中，闯营夺帅是这场战斗中最为艰难的部分，金锋甚至跟张凉说过，如果不行就放弃夺帅。 结果谁知道，大壮竟然完成了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且如此顺利。 其实这要归功于老鹰和猴子。 老鹰不光扔了大量的闪光弹，热气球还吸引了很多东蛮士卒的注意力。 毕竟头上随时要落下炸弹，是个人都会害怕。 所以不少东蛮士卒都仰头看着天上，以免炸弹落到自己头上。 剩下的士卒要么被闪瞎了，要么在追赶被猴子下了药，到处乱跑的战马。 整个东蛮营地一片兵慌马乱，到处都是爆炸声，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黑甲战队来闯营了。 这也让大壮他们钻了个空子。 镖师扔了几个火油坛点燃耶律竖的帅帐，带着耶律竖从原路杀出东蛮大营。 一直到这时候，绝大多数东蛮人还不知道他们的主帅被人抓走了…… “太好了，成功了！” 老鹰在天上看着大刘等人冲出敌阵，兴奋的忍不住仰天长啸。 大壮他们冲出东蛮人大营之后，一路向西，很快和带人赶来的张凉碰了头。 “凉哥，我们做到了！” 大壮把耶律竖拖到张凉面前，扔到地上。 对于大壮能这么快把耶律竖抓来，张凉也非常意外，下意识看向黑甲骑兵队。 发现并没有大规模减员，张凉便没有询问战损，而是看向大壮问道：“东蛮大营现在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乱成了马蜂窝！” 大壮兴奋的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么乱？” 张凉闻言眉头微皱。 其实按照计划，他带人靠近东蛮大营，是准备掩护大壮他们的。 抓住耶律竖，今天的目标已经完成，可以回去了。 但是得知东蛮大营乱成一团，张凉突然决定不回去了，而是扭头喊道：“东子，放九号烟！” 按照他和金锋商量好的暗号，九号烟柱表示战场上遇到了突发情况，询问金锋，他能不能做主。 如果金锋用蓝色烟柱回复，就是同意。 如果用红色烟柱回复，就表示不同意。 金锋一直观察着战场，看到张凉释放的烟花之后，立刻决定放权给他。 张凉看到蓝色烟柱，第一时间喊道：“黑子，动手！” “是！” 队伍里有个镖师答应一声，立刻带着人从板车上取出藤条编制的板子，开始组装吊篮。 另外几个镖师已经开始熟练的往气球里灌注热气。 他们都是老鹰培养的飞行员，特意派来听从张凉调遣的。 趁着黑子等人组装热气球的空当，张凉这才拍着大壮的肩膀说道：“辛苦了，回去第一时间给你们报功！” “哈哈，那必须的！”大壮高兴的嘴角快咧到耳朵边上了。 “先别急着高兴，等下说不定还有硬仗要打呢！” 张凉瞟了大壮一眼，便准备转身离开。 这也是他比金锋更适合带兵的原因。 金锋看到有镖师战死，心里就会不舒服。 可是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 在张凉看来，只要大壮他们能顺利斩旗夺帅，就算死掉三分之一的黑甲镖师，他也能接受。 在黑子等人的努力下，一个新的热气球很快飘了起来。 张凉从战马褡裢中拿出望远镜，钻进吊篮。 “凉哥，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大壮拉着吊篮边缘问道。 “攻打东蛮大营！” “就靠咱们这点人，攻打东蛮大营？”大壮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们满打满算才两千人左右，东蛮人可是三万兵马啊。 就算被炸死、闪瞎不少，也不是两千人能打得过的吧？ “如今东蛮人遭遇重创，完全被打蒙了，斗志全无，耶律竖又被咱们抓住，连人指挥都没有，正是出手的好时机。如果等他们回过神来，一哄而散，反而麻烦！” 张凉解释道：“所以，接下来咱们要打硬仗了，不成功，便成仁！” 第738章 强攻 获取第1次 “大壮，你听我说，等下你带人去北边……” 张凉站在吊篮里，给大壮和几个连长开了短暂的作战会议之后，便让黑子控制热气球升空。 东蛮人从大康军队中缴获的几座重弩已经被大壮他们炸毁了，所以热气球飞到一百多米高，张凉就让黑子停止继续升高。 让人用绳子拴住耶律竖和东蛮帅旗，吊在距离地面二十三米的地方，还找来几匹战马拖着热气球。 这样一来，地面上的东蛮士兵都可以清晰的看到耶律竖和帅旗。 张凉站在吊篮中，整个东蛮大营尽收眼底。 用望远镜观察了几处关键地点，果断让旗手传令。 地面上，大壮虽然依旧有些觉得张凉的想法太冒险，但是看到命令，二话没说，立刻把三百黑甲骑兵分成了两队。 一队原地待命，大壮带着另外一队调转马头向北狂奔。 其余没有战马的镖师也和大壮他们一样分成两队，一队原地待命，一队向北跑步前进。 等到大壮他们离开之后，张凉则带着另外一半镖师径直杀向东蛮大营。m. 城墙上，文武百官全都看得头皮发麻。 “镖师的指挥官是谁？他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这个阵型摆明了是要强攻！” “他们疯了吗，竟然想靠这点人去强攻东蛮大营？！” “金锋是疯子，他带出来的人果然也是疯子！” “高大人此言差矣，两军对战，拼的就是一股血勇之气，刚才镖师只有数百人去闯营夺帅，诸位大人也说他们疯了，可是结果呢？他们不仅成功了，还全身而退，几乎没有伤亡！” “那是因为东蛮人乱套了，知道闯营夺帅的人不多，要不然他们不可能成功！” “别管因为什么，反正他们成功了！” “一次运气好，不代表次次运气都好！” “高大人错了，这不是运气，而是胆气！是勇气！” …… 文武百官争执起来。 主和派觉得张凉太冒险了，带人强攻是在自寻死路。 主战派则觉得张凉可以再次创造奇迹。 金锋看着下边，也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虽然也在清水谷打过以一敌十的战争，但是清水谷地形特殊，他才可以成功。 黄河北岸一马平川，甚至连个壕沟都没有，张凉没有任何地形优势，唯一能做的就是强攻。 “总共就才两千人，还分兵两处，凉哥是怎么打算的？” 九公主放下望远镜，担忧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凉哥准备用耶律竖和帅旗吸引大部分东蛮士卒的注意力，然后让大壮抢夺对方的军马营！” 金锋猜测道。 东蛮人来中原三万人，基本一乘两骑。 多带一匹马既能快速赶路，回去的时候也能驮战利品。 一般来说，骑兵安营扎寨之后，会把战马集中起来，由专门的马夫来喂养管理，这样可以尽量保证骑兵的休息时间，让他们随时保持战斗力。 但是有了大蟒坡难民抢夺军马营的前车之鉴，耶律竖安营扎寨之后，把六万匹战马中的一半分散养在营地各处，由骑兵轮流负责喂养。 这样虽然会让营地里的空气变差，也会给骑兵们增加额外的负担，却非常安全。 一旦发生战斗，骑兵们也能以最快速度骑上战马，进入作战状态。 只可惜耶律竖怎么也没想到，猴子会在水里下药，此时这一半战马九成都失控了。 整个东蛮大营里所有帐篷几乎都被横冲直撞的战马撞翻了。 至于另外一半不用出战的战马，还是按照传统方法，统一关在军马营，由马夫喂养。 耶律竖把军马营放在了大营北边，刚才金锋没说，九公主还没发现，大壮带着一群镖师，不正是在往北边去吗？ “耶律竖可派了不少人看守军马营，我觉得大壮他们胜算太小了，”九公主说道：“要不然发个信号，让凉哥放个信鸽回来，说说他的想法？” “绝对不行！”金锋毫不犹豫摇头：“我既然让凉哥指挥这次战斗，就不能再中途指手画脚，否则会破坏凉哥的计划！”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金锋虽然不知道张凉的具体计划，但是他相信张凉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有把握。 “好吧。”九公主见金锋这么说，只能微微点头。 金锋也再次举起望远镜。 —张凉——大壮— ————————— 丨----东----丨--军--丨 丨----蛮----丨--马--丨 丨----大----丨--营--丨 丨----营----丨-------丨 ————————— 这便是此时战场上的大概地形。 此时大壮带着一百多骑兵已经跑到了军马营西侧，金锋本来以为他会带人强攻军马营，抢夺东蛮人的战马，结果谁知道大壮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继续往北跑了好几里才停下来。 路过一片杂树林的时候，每人都下马砍了一些树枝，拴在马后边。 然后骑着战马，肆意奔跑，带起漫天灰尘。 南方战场上，张凉看到北方的情况，立即寻找一处最为混乱的切口，让全副武装的黑甲骑兵排成箭矢阵型，顶到最前边，义无反顾地扎进东蛮大营！ 步兵镖师则以盾牌手、刀手、长矛手依次排列，跟在骑兵后边。 此时东蛮大营依旧乱成一团，从各级队长到普通士卒，几乎全都蹲在地上拉得直不起腰，要是随时注意着到处乱跑的战马。 这种情况下，就算有个别队长强忍着腹中剧痛站出来指挥，也无法组织有效的防御。 镖师们遇到的抵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这么硬生生冲入了东蛮大营。 “耶律竖被杀了！你们被包围了！缴械不杀！” 所有镖师齐声大喊。 此时东蛮大营兵荒马乱的，如果一两个人喊话，根本听不到。 但是上千人一起喊，那声音就盖过了所有噪音。 远在城墙上的金锋都听得清清楚楚。 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金锋，这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陈佶皱眉说道：“你的人只有那么点，深入敌营就算了，还敢喊着包围了人家，真是胆大包天，快传令让你的人撤吧，要不然等东蛮人反应过来，他们想撤也撤不掉了！” “陛下，这不是胆大包天，而是心理战！”金锋笑着说道。 “什么心理战？”陈佶问道。 “怎么跟你说呢……”金锋想了一下，说道：“陛下你坐在城楼上，居高临下，自然知道凉哥他们没有多少人。但是陛下你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普通东蛮士兵，在东蛮大营里，你会知道敌人有多少人吗？” 第739章 豪赌 获取第1次 陈佶歪着头想了一阵，有些明白金锋的意思了。 是啊，他坐在数十米高的城楼上，手里还有望远镜，所以知道张凉没多少人。 但是东蛮大营方圆好几里，绝大多数东蛮士兵都只能看到自己周围十几米，再远一些的地方，就被帐篷、人马挡住了。 整个东蛮大营都乱成一团，他们哪里知道张凉有多少人？ 看着北方扬起的漫天烟尘，加上之前到处都是爆炸声，到处都是战马嘶鸣声，很多东蛮士卒不由开始怀疑，难道真被包围了？ 这一招是张凉今天第二次使用了，也曾被耶律竖识破，但是普通东蛮士卒不知道啊！ 最让东蛮士兵绝望的是，他们的大王耶律竖和帅旗，已经被镖师们吊了起来。 大王都被抓了，帅旗也被砍了，还打个毛线啊？ 当然也有东蛮士卒不认识耶律竖，怀疑镖师在诈他们，转头去看中军大帐。 这时候打仗没有无线电，所以中军大帐旁边都会建一个高台，指挥官发布命令之后，旗手会站在高台上，挥舞旗子传令。 此时耶律竖的中军大帐早就被大壮他们烧了，高台自然也跑不掉，早就被炸散了。一秒记住 所以那些有所怀疑的东蛮士卒看过去的时候，也绝望了。 帅旗真的不见了不说，连高台都没了啊。 “耶律竖被杀了！你们被包围了！投降不杀！” 镖师们一边继续怒吼，一边冰冷的扫视四周。 但凡有不扔掉武器，没有跪在地上的，格杀勿论！ 主帅被抓，对于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 加上全员窜稀，东蛮人的指挥系统彻底崩溃了。 当镖师杀来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东蛮人选择了扔掉武器，跪在地上投降。 不投降没办法啊，窜稀窜的腰都直不起来，马也跑了，这仗还怎么打？ 一场战斗中，投降是会传染的。 远在城墙上的金锋、九公主和陈佶等人，眼睁睁看到越来越多的东蛮士兵跪到了地上。 短短十几分钟，整个东蛮大营竟然跪了一地。 “黑子，放响箭，让大壮他们以最快速度控制军马营！” 饶是以张凉的沉稳，也没想到这一战会如此顺利，激动的微微发抖。 “是！” 黑子赶紧释放响箭。 张凉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观察战场，一边命令旗手下达一条条命令。 此时张凉手里骑兵步兵加起来不过才千人左右，但是为了制造出人更多的假象，他竟然把千余镖师分成了数十队，分散到大营各处。 这样就会给东蛮人一种镖师来了很多人的错觉。 但是这样做也非常危险。 万一东蛮人察觉过来，就可以把他们包围起来，逐一击破。 所以，张凉此时的做法就是一场比空城计更加惊险的豪赌。 赌赢了，他们将会赢得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 赌输了，命就没了。 …… 战场北方，大壮没有骑马狂奔，而是一直盯着南方。 当看到黑子的响箭，马上让骑兵们扔掉树枝，返回南方。 此时步行而来的镖师也赶到了军马营附近，正在路边修整。 “这是什么情况？” 大壮从望远镜中看到东蛮大营跪了一地，满脸不解。 按照计划，他要先在北方为张凉造势，然后等张凉把东蛮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南边之后，他再带着黑甲骑兵和镖师步兵强攻军马营。 就算他们不能占领军马营，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军马营里的战马都放跑。 猴子在河里放的药是魏无涯专门配制的，吃下后两刻钟发作，然后会窜稀三到四天。 战马虽然体型庞大，耐药性比人更强，但是它们喝的多啊，没有一两天别想好起来。 就算好了，连着窜稀一天，好马也能让拉成软脚虾。 如今耶律竖已经被擒，只要大壮再成功攻破军马营，这场仗就赢了大半。 毕竟没有了主帅，又没有了战马的东蛮大军，就和没牙齿的老虎差不多。 大壮早就知道耶律竖在军马营周围布置了重兵把守，所以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可是谁知道自己只是带人去北边扫了扫地，再回来军马营的东蛮士兵就全缴械投降了…… 大壮虽然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却没有过多犹豫，当即下令让步兵镖师分成两队。 一队捆绑投降的看守士卒，一队开始去转移战马。 城墙上，金锋激动的握紧拳头。 他没想到张凉真的打赢了！ 九公主比金锋更激动，狠狠在城墙上砸了一下，转头喊道：“秦镇！快，你亲自带领禁军和左骁卫过河，帮助镇远镖局看管战俘！” 金锋闻言，也马上意识过来。 张凉他们让东蛮人投降，取巧的成分太大。 如果迟迟没有人去捆绑看押俘虏，东蛮人肯定会很快反应过来。 到时候万一引起哗变，那就麻烦了。 所以必须要尽快派人去接收俘虏。 而京城周边除了城内的禁军，只有太子的东宫六率和城外的左骁卫。 东宫六率虽然之前由秦钟带领，但是此时秦钟已死，秦镇也没抽出手去清理，自然不能用。 能用的只有禁军和左骁卫。 秦镇转头看向皇帝，见陈佶点头，又看向九公主：“殿下，带多少禁军过河？” “这还用问吗？能带多少带多少！”九公主说道。 “此时城内说不定还有太子的余孽，我把禁军带走了，万一他们再暴起闹事怎么办？”秦镇问道。 “皇宫内有镖师和赤甲营，天上还有热气球，太子余孽休想闯进来。”九公主瞟了一眼文武百官，冷声说道：“至于皇城外，随便他们闹腾，就怕他们没有那个胆子！” 太子余孽说的就是权贵暗中培养的死士和打手。 只要守住皇城，他们再闹腾也无关大局，反而会暴露出来。 等北岸战事结束，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听舞阳的，快去吧！” 陈佶见秦镇还有点犹豫，开口说道。 皇帝亲自下令，秦镇便不再迟疑，一边往城楼下跑，一边叫来副手，让他去给左骁卫和密谍司传令。 第740章 放了更有用 获取第1次 远在十几里外看守渔船的密谍司小官看到京城传来的狼烟信号，第一时间带领渔船顺流而下。 秦镇也以最快速度集合了数千禁军出城，每个人都背着一盘麻绳。 到了黄河边上，渔船组成的船队正好赶到。 不用秦镇下令，密谍司的人立刻组织渔夫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木板，开始搭建浮桥。 东蛮人已经缴械投降，有数千禁军加入，很快就把东蛮人都捆绑完毕。 此时绝大多数东蛮人还在窜稀，但是为了活命，只能任由禁军和镖师捆绑。 捆绑完东蛮士卒，禁军和镖师又开始去抓捕战马。 此时战马已经过了最初的痛苦阶段，加上老鹰不再投掷闪光弹，战马逐渐恢复平时的温顺。 城墙上，看着忙活的镖师和禁军，金锋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站在一旁的陈佶和文武百官，更是震撼的头皮发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蟒坡一战之后，镇远镖局和黑甲战队战斗力就传了出来。m. 可是绝大多数权贵都认为，这是九公主和庆鑫尧要为金锋的镇远镖局邀功，故意夸大了镇远镖局的战绩。 所以哪怕百姓把镇远镖局和黑甲战队夸上了天，权贵们依旧不屑一顾。 反而认为百姓愚昧，轻易被说书先生糊弄了。 五百人怎么可能杀穿五千吐蕃精锐的围剿？ 但是今天，所有战斗都发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他们亲眼见证了整个战斗过程。 大壮带领三百黑甲骑兵，硬生生杀穿东蛮大营，成功擒拿敌首不说，张凉还胆大包天的带着两千人，向东蛮大营发起了强攻。 最不可思议的是，张凉还成功了！ 此时此刻，不知道多少权贵在偷偷掐自己的大腿，以证实这不是一场梦。 再看向金锋的时候，眼神也都变了。 之前到了北城墙，九公主曾经给金锋介绍过庆国公。 在金锋崛起之前，庆家对金锋也算照顾，要不然金锋都没办法在京城顺利开店。 虽然金锋明白，庆国公这么做，出发点是庆家的利益，但是金锋依旧感谢。 加上庆怀和庆慕岚兄妹这层关系，所以金锋见到庆国公也没托大，以晚辈的身份行礼。 但也仅此而已，根本没有权贵们想象中的那种谄媚和攀附。 当时还有不少文武百官在心里腹诽，觉得金锋在装大尾巴狼。 在文武百官眼里，金锋就是个靠着九公主和庆家狐假虎威的钻营者，结果见了庆国公却摆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不是大尾巴狼是什么？ 但是现在他们明白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金锋哪里是狐假虎威？ 这是一只真正的猛虎啊！ 不少权贵在心里开始盘算，回头一定要找机会和金锋拉近关系…… 九公主也和金锋一样，看到北方占据大势已定，目光也收了回来，转身看向城内。 金锋知道她在担心太子余孽，便出声安慰道：“放心吧，禁军很快就能返回，太子余孽不敢出来闹事的！” “我不是担心他们出来闹事，而是担心他们不出来！”九公主摇头说道：“他们出来了，直接摁死就行，就怕他们继续潜伏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蹦出来！” “是啊，只可千日做贼，不能千日防贼，看不见的刀子才是最可怕的！”金锋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扩大密谍司，就算他们藏得再深，也要把他们给挖出来！”九公主冷声说道。 金锋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密谍司其实就是特务情报机构，和前世历史上的东厂、西厂差不多。 最初建立的时候，东厂西厂的确为皇帝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帮助皇帝稳定了统治，深受皇帝信任，给予的权利也越来越大。 到了后期，东厂西厂便开始膨胀起来，在朝堂上翻云弄雨，疯狂打压对手，排除异己，弄得从朝堂到民间，从国公到普通百姓，都人心惶惶。 金锋本来想提醒一下九公主，但是想到大康如今的现状，又打消这个念头。 重症下猛药，乱世用重典，此时的大康几乎可以说已经病入膏肓，太子和权贵都敢做出攻打皇城，逼宫篡位的事情，如果九公主不使用铁血手腕，很难镇压，大康也很难恢复秩序。 这种时候，九公主扩大密谍司，是有必要的。 大不了等稳定下来，再劝九公主取缔密谍司，建立更加完善的司法机构。 “先生，你准备如何处置这些东蛮人？”九公主问道：“直接杀了还是和那些土匪一样关起来挖矿？” “不杀也不关，”金锋淡淡说道：“先关一阵子，等他们养好身体，发点干粮，让他们回去。” “放他们回去，还给他们发干粮？”九公主不可思议的看着金锋：“为什么？” “因为凉哥答应他们投降不杀，就要做到，否则下次再在战场上这么喊，敌人就不会再相信了，他们知道投降也是死，会拼尽全力反抗，给镖局增加无谓的伤亡。” 金锋解释道：“而且放了他们，会比直接杀了更加有用。” “放了更有用？”九公主歪着脑袋问道：“什么意思？” “舞阳，你说如果咱们把他们放了，他们回到东蛮，会是什么结果？”金锋问道。 “东蛮崇尚武力，在大多数东蛮人心里，大康不堪一击，而他们却在东蛮打了败仗，主帅被抓，他们还投降了，回去后肯定会被族人嘲讽，排斥。” 九公主明白了金锋的意思：“耶律竖带来的人，都是各个部落的精英，他们被嘲讽排斥之后，很可能会反抗。 三万人不是小数目，如果闹起来，东蛮势必会大乱，就算东蛮可汗能镇压下去，恐怕也要费一番手脚！ 所以，把他们放回去，可以让东蛮从内部乱起来！” 金锋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从来都不是个嗜杀的人，在战场杀敌是不得已为之，既然东蛮士卒已经投降，他做不出杀俘的事情。 “那接下来先生准备怎么办？”九公主问道。 “接下来……”金锋沉吟片刻，抬头问道：“去收复燕云十六州如何？” 第741章 我要舞阳 获取第1次 “收复燕云十六州？！” 九公主还没说话，坐在一旁的陈佶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爷爷把燕云十六州割给东蛮，是大康耻辱的开始。 从那时候开始，黄河以北的大片肥沃平原，就成了东蛮人的跑马地。 这些年来，也有不少主战派将领提出要去收复燕云十六州，其中包括他的弟弟晋王，以及镇北将军范文渊，都多次提出北伐。 都被陈佶拒绝了。 他爹为了收复燕云十六州，先后发动两次北伐，掏空国库之后郁郁而终。 所以陈佶已经绝望了，认命了。 大康国库空虚，如果北伐失败，东蛮绝对会恼羞成怒，向大康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击。 陈佶无法想象要如何收场。 所以他已经躺平了，早就没了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念头。一秒记住 但是此时金锋提起，一下子重新点燃了陈佶的希望之光。 他已经亲眼见证了镖师的战斗力，何况金锋还有热气球，手雷，重弩等诸多武器。 晋王和范将军做不到的事情，金锋未必做不到。 “金锋，你真的愿意去收复燕云十六州？” 陈佶两眼死死盯着金锋，一字一句问道。 金锋本想回答“我愿意”，可是对一个老男人说这三个字，怎么想怎么别扭，便改口说道：“我可以去收复燕云十六州，但是陛下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如果你真的能收复燕云十六州，朕便直接封你为清水候，天下所有郡城，除了京城，你随便任选一郡之地作为你的封地，待遇与郡王同等！” 陈佶当即保证道：“军费方面你也可以放心，就算把国库掏空，把朕的藏品都卖了，也给你凑！你可满意？” 嘶！ 金锋还没答话，周围的文武百官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陈佶这次真是下了血本啊！ 金锋现在不过是个男爵，陈佶竟然答应他直接升到侯爵。 这便罢了，还让金锋随便挑选封地，待遇等同郡王。 除了大康开国时期，跟随开国皇帝打天下的那批勋贵，之后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文武百官还在激动呢，却看到金锋摇了摇头。 “我不要这些！” “不要这些？” 不少官员差点被金锋的话呛住。 如此荣耀，金锋还不满意？ 但是想到金锋将要去做的事情，文武百官也就是释然了。 燕云十六州的面积太大了，战略位置也太重要了，如果能收复回来，绝对能改变大康的国运。 和这些比起来，区区一郡之地和一个侯爵之位，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果他们有金锋本事，也不会只满足于这些，肯定也会索要更多。 “那你想要什么？”陈佶看向金锋。 “我要舞阳！” 金锋直接上前，当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拉起九公主的手。 饶是九公主也没想到金锋的要求是这个，羞得满脸通红，下意识要挣脱。 但是金锋使劲攥住，她根本挣不开，只能认命的低下头。 其实陈佶早就知道金锋和九公主之间那点事，对于金锋也这个女婿也算满意。 准备回头让金锋休妻，然后便认了这门亲事。 但是他没想到金锋会当众提出这个条件。 这是摆明了不想休妻嘛！ 这让陈佶有些下不来台，冷着脸说道：“燕云十六州虽然重要，但是朕可以慢慢去谋划，还没到卖女儿的地步！你们俩的事，如果舞阳不同意，一切免谈！” 金锋闻言，转头看向九公主：“舞阳，你愿意嫁给我吗？” 九公主深深看了金锋一眼，低声说道：“我愿意！” 文武百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都有些迷糊，但是随后都露出恍然之色。 金锋在京城名气颇大，几乎所有朝臣都知道他已经成婚，有一妻一妾。 他和唐小北的故事，在京城广为流传，被无数青楼女子奉为佳话。 如果金锋想娶九公主，必须要休掉关晓柔和唐小北。 现在九公主自己答应嫁给金锋，皇帝之前又做出那样的回答，显然两人都认了这门亲事。 “真是我辈楷模啊！” 不少权贵看着金锋的眼神，多了一丝崇拜。 皇室和权贵之间联姻不少，陈佶的一群姐姐妹妹，大部分嫁到了权贵之家。 也就是说，在场的文武百官中，有不少驸马。 说起来驸马很微风，但是封建时代，富商都是妻妾成群，可是他们却只有一个老婆，心里的憋屈只有自己知道。 好在大部分公主心里也有数，对自家男人养外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也仅此而已，想把人带回家，门都没有。 当然，也有些一些性格乖张的公主眼里容不得沙子。 她们的驸马就悲催了，说不定哪天去找外室，发现外室已经凉了…… 所以对于金锋这种行为，在场的驸马们全都佩服不已。 他们一直以来想做却不敢做的事，金锋做到了！ “既然舞阳答应了，那此事就之后再说！” 陈佶斜了一眼金锋，问道：“你还有什么条件，一起说吧。” “其他的没什么了，等京城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就会派人去先把渝关城打下来！”金锋说道。 燕山——太行山一脉，一直是中原王朝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天然屏障。 渝关城就是金锋前世的山海关，是燕山山脉的最东点，也是东蛮人进入中原的必经之地。 燕云十六州之所以落到东蛮人手里，就是因为东蛮人在数十年前夺走了渝关城。 如果金锋能夺回渝关城，就等于掐住了东蛮人进入中原的咽喉，东蛮人再想进入中原，只能翻越燕山。 大康虽然没有万里长城，但是在燕山一些可以走马的地方，都建造了一截一截的城墙塔楼，战马同样过不去。 东蛮人也知道渝关城的重要性，所以布置了重兵把守。 陈佶的爹两次北伐，伐的就是渝关城。 可惜都失败了。 渝关城的城墙高大坚固，根本打不上去。 不过金锋有热气球，还有手雷，城墙对于金锋来说形同虚设。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金锋可以直接把城墙炸塌！ 所以陈佶完全不怀疑金锋可以打下渝关城。 不过看到金锋还拉着九公主不松手，陈佶心里就觉得膈应。 又举起望远镜，看到左骁卫已经开始过河，北方战局已定，便带着大太监和赤甲军回宫了。 第742章 我辈楷模 获取第1次 “我自己的要求？” 金锋下意识看向九公主。 其实他对自己现在的状态挺满意的。 商会交给唐小北，钱庄交给朱玲珑，镖局、镇远军交给张凉，冶炼车间交给满仓，纺织厂交给唐冬冬，军医交给魏无涯和周锦。 他自己就是个甩手掌柜，又不缺银子，娇妻美妾都有了，没事搞搞发明就行了，就算皇帝要给他安排个官当，金锋都不会同意。 唯一让金锋觉得为难的，就是他和九公主的事。 按照规矩，他想娶九公主，必须要休妻。 这是金锋没办法接受的。 所以皇帝问他个人要求，金锋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件事。 正准备开口，却看到九公主冲他摇了摇头，然后偷偷指了指自己，表示自己来处理这件事。 金锋看懂了九公主的意思，虽然不知道她准备怎么处理，但是出于对九公主的信任，决定先不提此事。m. 看到陈佶还在看着自己，便开口说道：“良田千顷，不过一日三餐，广厦千间，只睡卧榻三尺。我自己没什么好求的，只愿大康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以前读你的诗词，便觉得非同凡人，今日听闻此言，果然高义！” 陈佶听金锋这么说，感动的眼角直闪泪花，转身冲着文武百官说道：“你们但凡有金锋一半的觉悟，大康何至于此？”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金锋在心里腹诽一句，但是脸上却保持着微笑：“陛下谬赞了。” 九公主赞许的看了金锋一眼，往前走了一步，说道：“父皇，先生高义，不求名利，但是这次先是救驾，又指挥镖师大破东蛮，每一件都是不世之功，父皇必须要有所奖赏。” “朕自然知道有功要赏的道理，可是他什么都不要嘛！”陈佶无奈说道。 “先生不要，父皇你可以奖励给他身边的人嘛，比如刚才作战的镖师们，以及先生的妻子。”九公主说道。 “他妻子？”陈佶不由一愣。 奖励镖师他能理解，但是为何要奖励金锋的妻子？ 他昨晚还在和庆妃商量，准备回头找金锋谈谈，让他休妻娶九公主呢。 想到这里，陈佶眉头猛地皱了一下。 知女莫若父，他有些猜到九公主的用意了。 果然，九公主接下来就说道：“先生的妻子关晓柔贤惠淑德，文武兼备，不光把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先生不在金川的时候，土匪祸乱金川，晓柔姐姐更是主动披甲上阵，抵抗土匪，实乃我大康妇人之典范，请父皇收晓柔姐姐为义女！” “战事未平，此事容后再议。” 陈佶瞪了九公主一眼，敷衍说道。 他刚才就猜到九公主可能会这么说，决定先打个马虎眼，把事情翻篇，然后私下再好好说说九公主。 可是谁知道九公主根本不给他拖延的机会，再一次说道：“父皇，东蛮人都投降了，战事已平，若是不奖赏功臣，恐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金锋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被九公主用眼神制止。 文武百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都有些迷糊，但是看到九公主和金锋眉来眼去的，先后露出恍然之色。 厮混朝堂的都是人精，这时候要是再看不出金锋和九公主有问题就怪了。 金锋在京城名气颇大，几乎所有朝臣都知道他已经成婚，有一妻一妾。 他和唐小北的故事，在京城广为流传，被无数青楼女子奉为佳话。 如果金锋想娶九公主，必须要休掉关晓柔和唐小北。 现在九公主主动要求让皇帝收金锋的妻子为义女，摆明了是想嫁给金锋，还不想让金锋为难，做出休妻之事。 毕竟皇帝的义女，也是公主嘛。 “真是我辈楷模啊！” 不少权贵看着金锋的眼神，多了一丝崇拜。 皇室和权贵之间联姻不少，陈佶的一群姐姐妹妹，大部分嫁到了权贵之家。 也就是说，在场的文武百官中，有不少驸马。 说起来驸马很威风，但是封建时代，富商都是妻妾成群，可是他们却只有一个老婆，心里的憋屈只有自己知道。 好在大部分公主心里也有数，对自家男人养外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也仅此而已，想把人带回家，门都没有。 当然，也有些一些性格乖张的公主眼里容不得沙子。 她们的驸马就悲催了，说不定哪天去找外室，发现外室已经凉了…… 公主自己主动提出做小的，大康立国以来，绝对是第一次啊。 而且还是当朝最出色的一位公主！ 在场的驸马们，此时对金锋的敬佩之情，可想而知。 他们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被金锋做到了！ 刚才还在说收复燕云十六州呢，本来挺严肃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文武百官们全都偷偷的看着陈佶，等待他的回答。 不少人眼中的八卦之火简直压抑不住。 陈佶此时很想骂人。 但是以金锋的功勋，九公主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一点不过分，陈佶实在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何况九公主还频频给他使眼色。 这两天没少被九公主训斥，陈佶此时看到九公主瞪眼就有些发怵。 发现九公主眼神越来越凌厉，只好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那就依舞阳所言，择日朕会下旨，收关……关……” “关晓柔！”九公主赶紧在旁边提醒。 “朕择日下旨，收关晓柔为义女，以彰其贤良淑德。” 陈佶一边在心里骂着九公主，一边敷衍说道。 “谢陛下！” 事已至此，金锋只能谢恩了。 抬头看了九公主一眼，心里觉得更加亏欠她了。 九公主冲着金锋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陈佶被这件事一闹，兴致全无，看到左骁卫已经开始过河，北方战局已定，便准备带人回宫。 可是刚站起来，却被九公主拦住了。 “父皇，等禁军回城之后，您再回宫吧。” 此时禁军还在北岸，京城防备空虚。 北城楼到皇宫有段距离，在场的镖师和赤甲军数量有限，万一在回宫的路上被太子余孽伏击，那就被动了。 皇帝也想明白了这点，所以没有强求，而是让大太监赶走旁边碉楼的赤甲军，然后把九公主叫了进去。 一进门，就指着九公主的额头骂道：“你个傻姑娘，到底被金锋那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这么帮着他说话！” 第743章 有奖励哦 获取第1次 “你个傻丫头，金锋自己都没提收义女的事，你倒好，还帮着他逼朕下旨！” 陈佶这几天不少被九公主训斥，现在终于找回做父亲的场子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你平时看起来那么精明，怎么这时候犯糊涂了？” 陈佶越说越生气，指着九公主的鼻子就是一通臭骂。 九公主也不反驳，等他骂完了，才开口说道：“父皇骂够了吗？要是骂够了就消消气，听女儿说几句？” “你说！”陈佶气得坐到凳子上。 “父皇，您说如果没有金先生，现在的大康会是什么样子？”九公主问道。 “什么样子？”陈佶愣了一下。 他之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没有先生，便不会有清水谷大捷，也不会有大蟒坡的胜利，今天的东蛮危机也不会如此轻易解决！” 九公主自说道：“父皇，以大康现在的国力，如果再被东蛮、党项和吐蕃搜刮一番，您觉得大康会是什么模样？一秒记住 父皇，如果没有金先生，大康将会举步维艰，甚至早已民乱四起，遍地狼烟了！” 陈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虽然很不爽，却不得不承认，九公主说的是实话。 陈佶也终于意识到，原来金锋如此重要。 如果没有金锋挡住东蛮党项和吐蕃，大康不光要被劫掠一番不说，随后还要支付对方天价赔款。 这些钱从何而来？只能找百姓要。 老百姓不堪重负，造反是必然的。 “朕知道金锋对大康有功，朕可以奖赏他，良田、金银、官爵，只要他愿意，朕都可以给他。” 陈佶辩驳道：“可你乃是堂堂公主，难道真要作践自己，去给他做小吗？皇室还要不要脸面了？” “皇室的脸面？”九公主自嘲的苦笑一声，接着问道：“父皇，如果没有金先生，您说女儿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陈佶的脸一下子黑了。 之前九公主要去吐蕃和亲，如果没有金锋，恐怕早到吐蕃了。 以吐蕃对大康的轻视，九公主在吐蕃会遭遇什么，不言而喻。 “父皇，这里没有第三人，女儿便有话直说了。” 九公主再次问道：“女儿再问你一个问题，您应该看出来了，金先生不求名利，您说他为什么要来救驾，为什么要在准备极为不充分的情况下，抵抗东蛮？” 九公主话音一落，陈佶的眼睛就一下子瞪得滚圆！ 他此时才想起来，金锋此次来京，并不是为了救驾，也不是来抵御东蛮，而是来找九公主的，只是赶巧撞上了太子逼宫和东蛮人入侵。 如果是之前，陈佶哪怕提前知道金锋的目的，也不会放在心里。 毕竟京城是天下最雄伟的城池，有大康最精锐的禁军坐镇，城外还有左骁卫，他根本不怕金锋闹出什么幺蛾子。 但是这几天见识到热气球和镖师的战斗力之后，陈佶再也不敢那么想了。 京城的城墙再高大，能防住东蛮人的千军万马，却绝对防不住金锋。 金锋想要干掉他，轻而易举。 想明白这些，陈佶背后突然冒出一层冷汗。 心中不由自主冒出杀人灭口的念头。 九公主瞟了陈佶一眼，冷声提醒道：“父皇，女儿劝您最好不要想着动先生，否则后果绝对比东蛮、党项和吐蕃三国一起来攻打大康更加严重！” 被九公主看穿了小心思，陈佶不由有些尴尬。 嘴硬狡辩道：“金锋屡次抵挡入侵之敌，又救驾有功，朕奖赏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对他不利？” 九公主也知道适可而止，没有继续点破，而是把语气放缓，轻声说道：“父皇，如果不是遇到了先生，女儿指不定在吐蕃会遭遇何等欺辱，嫁给先生，女儿并不觉得委屈，反而觉得庆幸。 先生不仅有经天纬地之才，还知道心疼人，女儿在西河湾，从未见过他朝晓柔姐姐和唐小北说过重话，夫妻之间相敬如宾，比起汉阳、成阳她们的驸马，不知道强了多少倍，父皇就不用替女儿担心了。” “唉！” 陈佶深深叹了口气。 生为公主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九公主刚才说的汉阳，成阳，是大康的五公主和八公主。 两人都只比九公主大一岁，但是都成婚三年了。 刚成婚的时候还好，驸马什么都由着公主。但是过了一年多，新鲜劲过去之后，就开始胡作非为。 偷偷养外室就算了，还经常明目张胆的去青楼厮混。 陈佶性格软，五公主和八公主的驸马又是权臣之后，骂了几次便不了了之。 如今五公主和八公主和守活寡没有区别。 比起她们的驸马，金锋的确称得是上不可多得的良配。 “既然你想好了，那就随你吧。” 陈佶无奈的拍了拍九公主的肩膀：“只要你过得好，过得开心，朕丢脸就丢脸吧！” “多谢父皇！” 九公主朝着陈佶行了一礼：“女儿一定规劝先生，尽力辅佐父皇，相信不久之后，大康一定可以国泰民安，父皇也定会成为千古明君，名垂青史！” “你自己喝了迷魂汤就算了，少来灌朕！” 陈佶没好气的瞥了九公主一眼。 “父皇，女儿是不是在给你灌迷魂汤，父皇派密谍司去西川看看就知道了！” “朕会派人去看的。” 皇帝摆了摆手，走出碉楼。 九公主笑了笑，也不再多说，跟着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看到金锋探着脑袋往这边看，偷偷冲着金锋眨了眨眼。 反正九公主都几乎把话挑明了，金锋也不再避讳，直接走过把九公主拉回碉楼：“有话就说，眨眼干什么，显你眼睛大吗？” “本宫的眼睛难道不大吗？” 九公主心情不错，又冲着金锋眨了眨眼。 金锋从金川一路走来，一直压着火气呢，但是碉楼连个门都没有，他就算再大的火气也只能压下去。 咬牙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晚上再告诉你！”九公主却卖起了关子。 “陈文儿，你诚心的吗？”金锋搓了搓手，警告道：“别忘了，现在看守皇城的可是我的人，小心我晚上夜闯你的寝宫！” “不用夜闯，晚上本宫让沁儿去接你。” 九公主又冲金锋眨了眨眼：“有奖励哦！” 说完，不等金锋追问，灵活的一扭身，从金锋身旁闪了出去，跑到陈佶旁边。 第744章 典故 获取第1次 “奖励？” 金锋被九公主撩拨的更加心痒痒了。 可是九公主一直和陈佶在一块，文武百官也在旁边看着呢，他只好压下心头躁动，举起望远镜看向城下。 此时左骁卫已经全部过河，从禁军手里接过了看押战俘的任务。 秦镇开始带领禁军返程。 张凉也把镖师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俘虏营旁边安营扎寨，以防俘虏哗变，剩下一部分则开始转运战马。 最近几个月，镇远镖局发展太快了，九公主当初分给他的战马根本不够用。 这下好了，东蛮人一下送来几万匹，金锋再也不用为战马发愁了。 战马是镖师夺来的，陈佶就算再不要脸，也不可能只给金锋一成。 当然，金锋也没想着全要，毕竟养马也要代价，而且他也用不上，全要也是浪费。 至于最后要多少，金锋准备找张凉商量一下。一秒记住 看完城外，金锋又扭头看向城内。 这两天已经有不少官员被密谍司带走了，但是九公主说过，被抓的只是一部分，还有一些她暂时没有动手。 金锋以为这些人会趁着禁军出城，聚众闹事的，结果一直到秦镇带着禁军回来，京城内都静悄悄的。 别说闹事的太子余孽，连普通百姓都没人敢随意出门。 等秦镇带人把皇帝送回宫，天已经黑了。 金锋在御书房吃过晚饭，正寻思着什么时候去找九公主呢，珠儿带着几个宫女找来了。 “先生，殿下有事与你商议，劳烦先生跟我走一趟吧。” “怎么是你过来，沁儿呢？” 金锋边走边问。 九公主身边原本有三个贴身侍女，去金川的时候战亡一个，还剩下沁儿珠儿两人。 一般来说，珠儿负责九公主的内务，比如穿衣梳头什么的，沁儿负责在外行走。 平时九公主有事找金锋，基本都是沁儿帮忙传达。 “沁儿今天有点不舒服，殿下就派我来了。” 珠儿捂嘴笑道。 “不会是大姨妈来了吧？” 金锋赶紧在心里提醒自己，最近这几天不要招惹沁儿，万一要是再被踩一脚，不值得。 “大姨妈？”珠儿一愣：“沁儿有大姨妈吗？” 她们都是皇家从小培养的死士，几乎没人知道她们的身世，包括她们自己。 珠儿从小和沁儿一起长大，从来没听说过沁儿有亲戚。 “呃……” 金锋这才想起来，珠儿不知道大姨妈什么意思，只好岔开话题：“呀，今天的月亮好圆啊！” “先生，今天初三，哪儿来的月亮？” 珠儿满头黑线问道：“先生，你快跟我说说沁儿的大姨妈！” 身世几乎是所有死士都关心的问题，她知道金锋手下有钟鸣小组，还以为金锋打探出了沁儿的身世。 金锋一看糊弄不过去了，只好开口说道：“我说的大姨妈，并不是真的大姨妈……而是一个典故！” “典故？”珠儿皱眉问道：“大姨妈有什么典故？” “以前啊，有一个姑娘爱上了一个书生，有空就偷偷私会，可是姑娘家的大姨妈非常烦人，每次发现姑娘不在家，就要去寻找，两人的好事总是被大姨妈破坏。” 金锋笑着说道：“后来书生考中了功名，把姑娘明媒正娶抬回家，结果洞房那天，姑娘的月事来了，不方便同房，又不好意思说，便跟书生说大姨妈来了，书生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先生，你……” 珠儿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金锋话中的意思，脸刷一下红了。 不过到底是学武的，神经天生比一般姑娘粗大一些，没好气的白了金锋一眼：“葵水就说葵水呗，说什么大姨妈，害我白激动一场……还有，沁儿不是葵水来了！” “不是葵水来了，你说她不舒服？是生病了吗？” 金锋皱眉问道：“可是我下午看她不是活蹦乱跳的，不像是生病了呀？” “也不是生病了，是殿下怕你欺负她！”珠儿笑着说道。 “你可不要乱说话，否则回头大黑牛知道了，还不得找我拼命？”金锋瞪眼。 “先生，你说沁儿和牛奔最后能成亲吗？” 珠儿停下脚步，认真问道。 “整个村里，谁不知道他们俩早就看对眼了，为什么不能成亲？” “可是……可是沁儿是殿下的侍女……” 珠儿小声说道。 寻常富贵人家的贴身丫鬟，基本上都会作为嫁妆，和小姐一起出嫁，给夫家做暖床丫鬟。 但是公主身份特殊，她们的侍女一般不会给驸马做暖房丫鬟，按照正常情况，沁儿珠儿注定要孤独终老。 “侍女怎么了，嫁给大黑牛之后，又不耽误她继续保护殿下。” 金锋说道：“回头我会跟舞阳说这个事，你要是有喜欢的人，该幽会就去幽会，舞阳要是不给你批假，就来找我！” “我才不，我要一辈子保护殿下！” 珠儿红着脸说道。 “姑娘小时候都说要一辈子陪着妈妈，但是长大后一个比一个飞得远，没事，等你遇到真命……等你遇到喜欢的人，到时候再说也不晚。” 两人闲聊着，来到九公主的院子。 守在宫门口的是几个女镖师，见到金锋赶紧行礼。 “辛苦了，回头我找殿下给你们要奖金！” 金锋冲着女镖师们点点头，跟着珠儿进了院子。 本来以为珠儿要带他去卧室，结果却被带进浴室。 “殿下还在帮陛下批阅奏折，先生先去沐浴吧，等沐浴结束，我去叫殿下。” 珠儿微笑说道：“热水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行吧。” 金锋突然有种被九公主翻了牌子，洗白白等着宠幸的感觉。 不过从金川一路赶来，风尘仆仆的，客栈条件又差，一路上都没洗几次澡，的确应该好好洗洗了。 也没在意，推开浴室的木门，走了进去。 浴室正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木桶，正腾腾冒着热气。 但是让金锋傻眼的是，浴桶旁边还站着两排衣着清凉的宫女。 看到金锋，齐刷刷跪了下去。 金锋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转身就往外走。 结果刚回头，房门却被珠儿从外面关上了，任由他怎么拉都拉不开…… 第745章 奖励 获取第1次 这次的宫女不是沁儿安排的，个个都称得上是美女，衣着也极为清凉。 金锋不是圣人，要说没有一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可是想起当初在绿水山庄见到的场景，金锋又硬生生把心中的杂念压了下去，开口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宫女们得到的命令是伺候金锋沐浴，见金锋要赶她们走，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全都吓得花容失色，跪在地上连话都不敢说，更没人敢离开。 金锋无奈，只能转身拍门。 “珠儿，我知道你在外面，快点把门打开，否则我踹门了！” 等了几秒钟，见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金锋直接开始踹门。 “先生，别踹了，我给你开门！” 珠儿见金锋来真的，只好把门打开。 “让她们走！” 金锋黑着脸说道。m. “先生，这不是我安排的，她们未必肯听我的啊！” 珠儿无奈说道。 宫女是九公主安排的，珠儿也不敢做主让她们走，只能去报告九公主。 九公主很快就来了，见金锋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挥手示意宫女们退下。 等到宫女离开，金锋伸手在九公主头上刷了一巴掌，黑着脸问道：“陈文儿，你什么意思？” “本宫觉得先生近日操劳，安排几个人伺候先生沐浴，有什么不对吗？” 此时没有外人，九公主又变成了小女儿姿态，噘着嘴说道。 “谁沐浴要这么多人伺候？” “父皇沐浴人比这多多了，光是准备衣服的就有十二个，还有那些大臣，家里也都是成群的奴婢，估计比起父皇也差不了多少。” 九公主说的理所当然，金锋听得目瞪口呆。 他此时才知道，还是吃了没见识的亏啊。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金锋摇头叹息。 皇帝和文武百官如此奢靡，大康如何不腐朽？ “先生，我还有几个奏折没看，你先沐浴，然后跟珠儿先回房，我看完奏折就回去。” 九公主还想着刚才没看完的奏折，说着就想走。 “来了还想走？” 金锋一脚把房门踢上，拦腰抱起九公主。 “先生，这两个奏折比较重要，”九公主搂着金锋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别闹，我看完奏折就回去。” “今天不把小爷伺候好，你哪儿也别想去！” 金锋不由分说，直接把九公主扔进了浴桶，然后也扑了进去。 九公主的衣服都湿透了，只好认命的白了金锋一眼：“是，大爷！” 一直以来，在九公主心里，大康的江山都是最重要的，为此她愿意去吐蕃和亲。 最开始接触金锋，也是带着利用金锋的心思故意靠近他。 但是随着和金锋接触越来越多，九公主心中的想法慢慢发生了改变。 金锋在她心里的地位也越来越重。 特别是这几天，金锋不光救了她，救了陈佶，还击退了东蛮人。 九公主心中对金锋的爱慕、感激，达到了顶峰。 毕竟是皇室出身，之前哪怕和金锋亲热，九公主也会不由自主有点小傲娇。 但是这天却格外热情，也格外乖巧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种机会平时可不多见，金锋自然不会放过。 满满一桶水被折腾的只剩下半桶，他才放过九公主。 回到卧室，免不了又是一番鏖战，一直到半夜才终于消停。 九公主趴在金锋怀里，气喘吁吁问道：“先生，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这时候不是应该说点两口子的悄悄话吗？” 金锋满头黑线：“还有，该改口了！” “哦……”九公主压低声音，凑到金锋耳朵边上，压低声音问道：“接下来夫君准备怎么做？” “我想让你闭嘴！” 金锋伸手在九公主脸上拍了一下，不过还是回答道：“接下来……等你把京城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和凉哥商量一下，先把渝关城打下来！” 燕山——太行山一脉，一直是中原王朝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天然屏障。 渝关城就是前世的山海关，是燕山山脉的最东点，也是东蛮人进入中原的必经之地。 燕云十六州之所以落到东蛮人手里，就是因为东蛮人在数十年前夺走了渝关城。 如果金锋能夺回渝关城，就等于掐住了东蛮人进入中原的咽喉，东蛮人再想进入中原，只能翻越燕山。 大康虽然没有万里长城，但是在燕山一些可以走马的地方，都建造了一截一截的城墙塔楼，战马同样过不去。 东蛮人也知道渝关城的重要性，所以布置了重兵把守。 九公主的爷爷两次北伐，伐的就是渝关城。 可惜都失败了。 渝关城的城墙高大坚固，根本打不上去。 不过金锋有热气球，还有手雷，城墙对于金锋来说形同虚设。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金锋可以直接把城墙炸塌！ 所以九公主完全不怀疑金锋可以打下渝关城。 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打下渝关城之后呢，要灭了东蛮吗？” “东蛮的王庭肯定要灭掉，普通东蛮百姓就算了。” 金锋把九公主拉回怀里：“舞阳，你以后可能会影响到朝政，所以你要记着，你可以灭掉东蛮三国的所有权贵，但是决不能去屠戮普通百姓，知道吗？” 其实在金锋眼里，不管是东蛮、党项还是吐蕃，都是国土的一部分。 他本身对于东蛮、党项和吐蕃普通百姓没有任何敌视，反而非常同情。 他前世学过历史，知道此时的东蛮、党项和吐蕃，还处于落后的部落时期，阶级制度比大康更加森严残酷，底层百姓过的日子比大康百姓更加悲惨。 在大康，官吏想要难为百姓，多少还会找个借口，但是在此时的东蛮，根本没有律法，贵族看中了手下人的老婆，说抢就能抢，但凡反抗，贵族便会直接动手杀人！ 很多地方甚至还存在极为荒唐的初夜权。 就是普通百姓娶老婆，第一晚要让贵族去洞房，否则就是以下犯上。 部落之间的厮杀更是惨无人道。 所以金锋并不敌视东蛮、吐蕃和党项的普通百姓，他敌视的是对方的权贵阶层。 第746章 夹道欢迎 获取第1次 自从城门关闭开始，京城内外都人心惶惶。 后来百姓得知东蛮人已经到了黄河北岸，恐慌的情绪蔓延得更加迅速。 每次城门关闭，城内的物价都会飞涨，会饿死不少人。 不少权贵都提前知道东蛮人要来，所以提前派人储备了大量物资，准备借此机会大发横财。 可惜这次他们打错了算盘。 九公主命令密谍司穿着便衣在城内四处打探，但凡发现有人趁机哄抬物价，发国难财，立即逮捕审讯，证据确凿之后，不仅抄没全部家产，而且当即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 不仅如此，尸体还要被挂在刑场周围的杆子上，被百姓唾骂。 北岸之战结束的第二天，菜市口外的刑场地面，血就没干过。 九公主凶名早就在朝堂传开了，金锋又携带着大胜之威为他站台，权贵们哪里敢在这时候触他们的霉头？纷纷老实起来，再没有一个人敢冒头。 在北岸之战结束的第三天，城门重新开放，之前被衙役疏散的周边百姓也先后返回家园。 在九公主的铁血手腕下，城内的秩序很快恢复了。m. 百姓们对此非常意外，纷纷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逼宫这种事涉及皇家颜面，没人敢乱说，但是镖师和东蛮人的战斗是宣扬国威，凝聚民心的事情，则没人阻拦。 非但没有阻拦，九公主还有意派人暗中推动，并且把杀奸商平物价的功劳也按到了金锋头上。 短短一天时间，镇远镖局大破东蛮大营，金锋怒斩权贵奸商的故事，就彻底在京城传开了。 “你们听说了吗，金先生亲自来京城了！” “当然听说了，要不然城门能这么快就重开？” “多亏金先生啊，否则咱们京城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呢！” “还是金先生够硬啊，你们去菜市口看了吗，杀得人头滚滚，刑场周围的杆子上都挂满了呢！” “真得感谢金先生啊，要不是他赶走东蛮人，今年的赋税还不知道要收多少呢！” 一时间，金锋和镇远镖局的名声在京城更上一层，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百姓在讨论他们。 每天都有无数百姓聚集到金川商会、拍卖行和镇远镖局驻点门口，希望能见金锋一眼。 可惜让他们失望了，金锋这几天一直住在皇宫里。 九公主忙得飞起，虽然每天都会派不同的宫女陪金锋散心，每次吃饭也会回来，但是金锋还是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本来想去拍卖行看看的，结果得知拍卖行每天都聚集了大量百姓，他也不敢去了，只好去御书房，陪着九公主一起批改奏折。 如果是其他皇帝，肯定会心生忌惮。 但是陈佶不同，他本来就无心政事，而且非常清楚金锋和九公主如果想对他不利，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所以非常干脆的把政务都扔给这两个免费劳力，自己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 有太监偷偷报告金锋和九公主在御书房胡闹，他反手就把这个多嘴的太监砍了。 他再昏聩，也知道这是权贵派来挑拨离间的。 几天后，张凉安排好战马和俘虏，准备带领镖师回城。 还没过黄河，就看到对岸人山人海。 张凉意识到这是个宣传镇远镖局的好机会，马上让所有镖师都换上了干净挺拔的制服，还让黑甲战队把盔甲都穿了起来。 得知这些人都是来欢迎自己的，镖师们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板。 队伍从浮桥上岸之后，便被百姓围上了。 “大兄弟，你们辛苦了，吃个鸡蛋！” “兄弟们，你们是好样的，俺家没有什么钱，只能蒸一锅馍馍给你们！” “小伙子，你成亲了吗？我有两个女儿三个侄女，你看看，长得都可壮实，很能生养，你看看，要是相中了就带走！” “小伙子，你别害羞啊，我住城外程家沟，要是相中了，回头去带人哈！” …… 百姓有往镖师怀里塞鸡蛋的，有塞馒头的，还有介绍自己家姑娘的。 面对敌人，张凉可以做到心如钢铁，杀伐果断，但是百姓都是好意，他也不好派人驱赶，只好安排人升起热气球，用战马拖着在前面开路。 人类基本都有巨物崇拜，城外百姓第一次见到巨大的热气球，都被镇住了，再也没人敢挡在队伍前面。 即便如此，队伍前进的速度依旧快不起来，中午过了黄河，一直到傍晚才进入京城。 结果进了城才发现，城内比城外更加热闹。 百姓几乎把长街堵死了。 在城外的空地上，百姓看到热气球还能往两边散开，但是城内街道两侧都是房屋，百姓想散也没地方去。 镖师队被挡在城门口进不来了。 最后还是九公主派出衙役疏散百姓，张凉他们才得以进城。 路过京城风月坊的时候，青楼姑娘纷纷冲到窗户朝镖师们扔鲜花。 整条街道都下起了花雨，很快路面就几乎被鲜花铺满了。 有些老鸨站在门口喊话，之后的半个月，只要镖师来消费，一律免单。 不少镖师听得心动不已，纷纷偷瞄那些喊话的青楼。 张凉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催促镖师尽快赶路，引起姑娘们哄堂大笑。 “本宫现在终于知道先生说的民心是何物了！” 九公主站在皇宫的城墙上，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缓缓说道：“大康立国以来，从未有任何一支队伍，会受到百姓如此拥戴！” “有这样的队伍，什么敌人都是纸老虎！” 站在一旁的秦镇也感慨道。 “秦都统，本宫让你盯的人，都盯好了吗？”九公主转头问道：“现在城门开了，可别让他们跑了！” “殿下放心，全都盯得死死的，今天赵府倒是有人翻墙逃跑，直接被我派人射杀了！”秦镇冷声答道。 “很好，”九公主微微点头：“镖师已经回城，明天就可以动手了！” 金锋闻言，不由看向权贵聚集的兴安坊和武德坊。 他知道，明天在那边将掀起血雨腥风。 知道第二天有正事，金锋和九公主当晚都默契的选择了休战，早早就睡了。 他们睡得很香，但是这一夜，整个京城不知道多少权贵失眠。 第747章 陛下，给你提个小意见 获取第1次 第二天一早，尚未到卯时，珠儿就进来把金锋和九公主叫了起来。 “夫君，父皇耳朵软，你要是发现他要改主意，一定要制止他！” 九公主一边和宫女一起帮金锋穿衣，一边提醒。 有史以来，就没有女性参与过朝堂议事。 前朝倒是有位太后摄政，但也是躲在竹帘后边。 九公主虽然有能力，也有报国之心，但是终究是个女子，陈佶死活不同意她上朝议政，只同意让她在偏殿旁听。 但是金锋有爵位，这次又立了大功，是可以上朝的。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金锋拍了拍九公主的肩膀，以示安慰。 两人走出院门，便看到秦镇等在门口。 “殿下，先生，陛下让我来接你们，文武百官已经到弘德殿了。”m. “走吧！” 金锋抬了抬手，示意秦镇带路。 到了弘德殿，文武百官已经到齐了，但是陈佶还没到。 按照流程，金锋没有官职，现在不用上殿，等着太监宣他上殿的时候，再进去就行了。 金锋也不着急，带着九公主晃晃悠悠进了偏殿。 起床就来这里，早饭都没吃，看到桌子上有糕点，也不客气，拿起就吃。 对于金锋来说，这次早朝只是走个流程而已，主要几条内容早已在御书房和九公主制定好了，等下等皇帝下令就行了。 但是九公主却非常紧张，虽然偏殿没有外人，腰背依旧挺得笔直。 “舞阳，别紧张，有我呢。” 金锋握住九公主的手，递了块糕点过去：“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九公主刚准备说话，就听到弘德殿传来一片高呼之声：“吾皇万岁！” 没多大会儿，就听到太监扯着嗓子喊道：“宣清水男爵金锋进殿！” “等我！” 金锋拍了拍九公主的脸，把还没吃完的半块糕点塞进嘴里，大步走出偏殿。 一般来说，文武百官早朝的时候，是不会东张西望的。 但是听到金锋的脚步声传来，超过一半的官员转头看向门口。 金锋一进弘德殿，就看到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自己。 此时他嘴里还嚼着糕点呢，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吞下去还是吐出来更好。 不过来大康别的没学会，金锋的脸皮变厚了不少。 既然被看到了，就大大方方的把糕点咽进肚子，然后在太监的带领下，大步走到大殿中央，朝着陈佶行了一个书生礼：“见过陛下！” “大胆金锋，上朝的时候还在吃东西，已是对陛下不敬，见到陛下竟然还敢不行跪拜之礼，成何体统！” 陈佶还没说话，一个权贵便走了出来，指着金锋说道：“此子之前在西川便蛊惑九公主滥杀无辜，现在又对陛下不敬，请陛下斩了此子，以正朝纲！” 金锋闻言，不由扭头看向这个大臣。 他知道今天肯定会有人向他发难，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自己一句话还没说呢，就先被扣了两顶大帽子。 陈佶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难为金锋，先是示意金锋平身，然后淡淡说道：“朕敬金锋性格高洁，特赐他玉符，不用行跪拜之礼！” “那他在西川蛊惑公主殿下滥杀无辜……” “是不是滥杀无辜，你们心里没数吗？” 陈佶不等大臣把话说完，便冷着脸反驳道：“你们哪个没有看过舞阳呈回的证据？徐德亮、谢礼深他们哪个不是证据确凿？” “就算证据确凿，也罪不至死吧？” “罪不至死？” 金锋扭头看向这个大臣：“你知道因为他们哄抬粮价，川蜀饿死多少人吗？你竟然说他罪不至死？” 说完，他死死盯着这个大臣，如果他敢说出“贱民的命不值钱”之类的话，金锋会直接掏枪干掉他！ 不过这个大臣显然还没有愚蠢到这种地步，并没有说出类似的话，而是继续说道：“即便他们该死，那也应该送回京城，由大理寺审判，而不是由公主殿下在西川私设刑堂！九公主也没有这个权利！” “谁说九公主私设刑堂？你们是没看卷宗，还是卷宗里写的不清楚？” 金锋反问道：“否则审判、监斩的是张县令，和九公主殿下有什么关系？” 九公主和庆鑫尧都是老江湖，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所以在送往京城的卷宗中，负责审判、监斩的是西川治下一个县府的县令。 徐胖子等人虽然出身权贵，但是大部分人都没有官职，而且按照大康律法，哄抬粮价这种罪名，哪里有人报官，就由当地官员处理。 只要事后把卷宗送到大理寺和刑部进行备案就行了。 否则什么事都送到大理寺审判，大理寺的人累死也忙不完。 所以，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单从卷宗上来看，这件事跟金锋、九公主、庆鑫尧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金锋，你不要装傻，更不要把陛下和在场的诸位当成傻子！” 大臣冷笑说道：“在场的谁不知道是九公主殿下私设刑堂，杀了徐德亮等人？” “都说朝堂诸公个个都巧舌如簧，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道理说不通，就说律法，律法说不过，又装赖说潜规则！” 金锋闻言冷笑：“既然你装赖，那我就陪你好了！徐德亮他们就是老子砍的，你奈我何？” 说完转身环视文武百官，高声说道：“还以后你们，也给老子听着，徐德亮那种趁着灾荒发国难财的蛀虫，老子发现一个砍一个，发现两个砍一双！ 你们谁要是不服，尽管去试试，看看老子敢不敢砍你们！” “陛下，你听听，此子说话何等之粗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冒头的大臣被金锋指着鼻子骂了一顿，气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冲着陈佶喊道：“求陛下严惩此子，否则朝纲何在？” “求陛下严惩此子！” 其他几个早已商量好的大臣，也纷纷出列，向陈佶施压。 庆国公等主战派大臣一看形势不妙，刚准备出列帮金锋说话，却听到金锋再次开口说道：“陛下，我给你提个小意见吧？” 第748章 先斩后奏 获取第1次 “什么意见？” 陈佶好奇问道。 “咱们都忙着呢，直接让大理寺卿上来吧，要不然跟他们扯到下午也扯不清楚，纯粹浪费时间。” 金锋对朝堂斗争实在没任何兴趣，一直到现在，他除了庆国公和两个宰相，其他朝堂官员一个都不认识。 包括这个刚才和他抬杠的老家伙，金锋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也实在没有心情再跟他们虚与委蛇了。 这些年因为陈佶的软弱，大康皇室的影响力越来越弱，权贵们也越来越嚣张。 贪污受贿，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时候，根本毫不避讳。 曾有不少权贵的家人，都当街打死过人，目击者无数。 后来京城权贵公子圈里甚至刮过一阵风，为了证明自己家的权势，在京城大街上随便找个人打死。 越热闹，越靠近皇宫的地方越好，打死的人来头越大越好，这样才能证明他们家族的势力。m. 后来有个不长眼的权贵公子打死了一个皇室宗亲，而且是和陈佶没有出五服的血亲，引得陈佶大怒，命大理寺严查此案，斩了那个公子哥，这股风气才算被压下去。 这种环境下，没有哪个权贵屁股下边是干净的，想要搜集他们的罪证也再简单不过了。 九公主拟定了一个名单，秦镇带着密谍司的人只用了几天时间，就搜集到了足够的证据，交给了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刚拿到证据的时候，后背的冷汗把衣服都打湿了。 秦镇给他的证据实在太详细，每一条都称得上是铁证如山。 大理寺卿知道，这些证据一旦公布，整个大康朝堂就会迎来一次大洗牌，很多屹立数百年的超级大族会轰然倒塌。 刚才跟金锋抬杠的大臣，不知道现在的形势吗？ 他当然知道。 可是他没有办法啊，只能团结起来，希望抱成团给陈佶施压，对抗九公主和金锋。 陈佶小时候跟随三个老夫子学习，其中有两个老夫子都非常推崇所谓的“平衡术”，认为这就是帝王治理国家最重要的核心技能。 受老夫子的影响，陈佶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他很清楚大康党争，甚至故意纵容主和派、主战派互相竞争。 一方弱势，陈佶还会偏帮一下另外一方，以免一方做大。 其实九公主和金锋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主战派，此时他们占了上风，如果是平时，主和派认个怂，陈佶就会偏帮他们一下。 但是现在的情况非同以往。 镖师展现的战斗力太强了，金锋处决权贵的态度也太强硬了。 如今皇宫几乎就掌握在镖师手里，陈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应该怎么选择。 何况九公主和金锋给他画下的大饼也太大太香了。 中兴之主，千古一帝，哪一个都是他梦寐以求的。 之前是做不到，现在金锋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自然会鼎力支持金锋和九公主。 听完金锋的话，便让大太监宣大理寺卿出列。 大理寺卿让人抱着一摞公文出来，开始宣读权贵们的罪状。 被念到名字的权贵，全都一脸死灰，心中除了咒骂金锋和九公主，也在咒骂陈佶。 封建时代，皇帝也会反贪，可是为什么越反贪官越多？ 这便不得不说封建时代的官场潜规则。 朝中出现正直清廉的好官，皇帝自然也欣慰，但是大多数皇帝更喜欢贪官。 不光因为贪官喜欢拍马屁，讨皇帝欢心，还因为他们有把柄在皇帝手里。 在帝王心目中，文武百官不过是帮他放牧百姓的猎狗而已，官员贪腐就是他用来拴狗的链子，也是朝臣给皇帝交的投名状。 有了这个链子，皇帝什么时候想收拾贪官都可以。 这样的官员也更容易被信任。 而对于那些两袖清风的清官，皇帝想控制他们就要找其他由头。 这就是皇帝喜欢贪官的原因。 这也算封建朝堂上的潜规则，几乎所有官员都明白。 只不过有些聪明人知道尺度，从来不犯要命的事情，这样既给皇帝交了投名状，可以受到皇帝的信任，以后事发了，也最多罢官回家，不会把一家老小的命丢进去。 但是人类的贪婪是无穷的，很多人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刚开始也的确保持着底线，然而后来受到的诱惑越来越多，便渐渐的开始迷失自我，做事也越来越大胆。 九公主这次挑选的，就是那些迷失自我，罪大恶极的贪官来下刀。 这些人贪得多，罪孽大，一旦杀了，不光他们贪污而来的钱财可以充盈国库，还可以给百姓传达一种皇帝要决心反贪的态度，让百姓觉得皇帝是跟他们站在一起的，有利于凝聚民心。 被念到名字的大臣之前还心存侥幸，认为皇帝不会一下子处理那么多重臣。 但是当大理寺卿念出他们的罪证时，所有人都明白了陈佶的决心。 按照大康律例，这些罪证足以让他们抄家灭族。 罪状实在太多，大理寺卿足足念了一个多时辰都没念完。 就在金锋听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大理寺卿终于念完了。 大太监银雀尖细的声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清水男爵金锋救驾有功，抵抗东蛮有功，特封为清水侯爵。 清水侯爵夫人关晓柔贤良淑德，为大康妇人之表率，特赐封号川安郡主。” 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惊讶，也有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金锋这次在皇帝和文武百官的眼皮子立下那么大功劳，封赏是肯定的。 收关晓柔为义女，也是在北城墙上就定下的事，文武百官都毫不意外。 但是绝大多数人没想到陈佶直接把金锋从男爵提升到侯爵。 这已经不是破格提拔的范畴了，这简直是一步登天啊。 不过想到金锋这次立下的功劳，加上金锋的实力，他们倒也能接受。 然而大太监念完这些，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念道：“清水侯爵金锋学识渊博，才华横溢，性情高洁，刚正不阿，特封为大康国师，即刻上任！督察院、刑部、大理寺、密谍司需全力配合国师，清理太子余孽，还大康一个朗朗乾坤……” “什么情况？” 这次不光文武百官意外，就连昏昏欲睡的金锋也一下子清醒了。 侯爵和关晓柔的事，九公主早就给他通过气，但国师是什么鬼？ 谁要给大康做国师？ “陈文儿，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第749章 俯卧撑 获取第1次 九公主曾经不止一次的跟金锋商量过，让他做大康的国师。 但是金锋嫌麻烦，都没有同意。 现在好了，直接给自己来了一手先斩后奏。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帽子戴自己头上，再想取下来就难了。 “……钦此！” 金锋正想着事呢，银雀已经念完了圣旨。 庆国公见金锋还在发呆，在一旁轻轻咳嗽一声，提醒道：“金先生，该接旨了！” 金锋虽然知道这次被九公主和陈佶涮了，但是事已至此，只能上前躬身接过圣旨。 早朝进行到这里，也该结束了。 “国师，以后希望你能拿出治理金川的劲头，努力帮朕治理好大康！” 陈佶微笑着看向金锋。一秒记住 最近这段时间，他算是被金锋和九公主吃得死死的，现在看到金锋吃瘪，心里竟然有些畅快。 “是，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帽子都戴上了，金锋也只能配合陈佶演戏。 陈佶笑了笑，冲着银雀使了个眼色。 银雀甩了甩拂尘，尖声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之前和金锋抬杠的大臣就爬到大殿中央：“臣有事启奏，陛下，臣是冤枉的啊，求陛下开恩啊！” 可是陈佶就好像没听到似的，直接起身走到珠帘后边，把乱摊子留给了金锋。 大臣见陈佶走了，顺手抱住金锋小腿，哀求道：“国师，下官之前不应该顶撞您，下官知错了，求国师饶过下官一次吧！” 其他被大理寺卿念过罪状的大臣，也有不少冲着金锋求饶。 其中不乏国公。 之前九公主让密谍司抓人，其实大部分都是小虾米，是用来迷惑那些权贵的。 此时才算是动真格的，被大理寺卿点名的人中，有四个国公。 大康朝堂总共才不到二十个国公，这下直接被干掉四分之一。 “放开！” 金锋嫌弃的踢开大臣，下达了他作为国师后的第一条命令：“秦镇，把大理寺卿刚才念到名字的人都关起来，他们的宅邸也一同封了，等候发落！” “是！” 秦镇当即命令赤甲军冲进弘德殿绑人。 “金锋，你根本不知道百年世族的底蕴，你一下子得罪这么多世族，一定会后悔的！” “金锋，你休要得意，你不过是陛下拿来对付我等的刀而已，我等的今天，便是你的明天！” 被绑的权贵大多都认命了，但是也有人不甘心，出言威胁恐吓金锋。 可惜金锋根本不吃这一套，对于他们的威胁不屑一顾。 他们能想到的问题，金锋自然能想到。 但是自古以来都是枪杆子里出政权，谁的拳头大，就是谁说的算。 金锋之前为什么要一直苟在金川，不来京城？ 除了先应付朝堂麻烦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的力量还不够强，不敢和天下世族为敌。 但是经过大蟒坡之战，镇远镖局得到飞跃般的提升，还成立了镇远军。 镇远军的意义不仅是可以多收五千人那么简单，金锋还因此获得了随意发展武器盔甲的资格。 此时西河湾的冶炼车间在不分昼夜的锻造盔甲。 三百黑甲镖师便敢硬闯东蛮大营，如果镇远镖局的镖师都配上黑甲和黑刀，这天下谁还能挡得住金锋？ 镇远镖局就是金锋的底气，也是他立足大康的根基！ 金锋早就对大康的权贵阶层不满了，如今有了收拾他们的实力，权贵们又自己作死送上了门，金锋不收拾了他们，对不起被他们祸害的百姓。 没有理会权贵的哀求和威胁，金锋大步离开弘德殿，走进偏殿。 刚进门，就看到九公主在往后门溜。 “陈文儿，你给我站住！” 金锋冷着脸喝道。 九公主吐了吐舌头，低着头走到金锋面前。 “夫君，文儿知道错了，可是文儿也是没办法，跟你商量那么多次，你都不同意，只好擅自做主先斩后奏了……” 不等金锋训斥，九公主赶紧主动认错：“夫君，你不是也一直想让百姓过得好点吗？国师真的很适合你，你就帮帮文儿，帮帮父皇吧！” 说完，搂着金锋的胳膊，可怜巴巴的说道：“只要你答应帮文儿，文儿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金锋斜着眼睛问道。 “当然是真的！”九公主连连点头。 她本来就擅长揣测人心，对于金锋心里那点小癖好了如指掌。 所以在外人面前，她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傲娇模样，但是有求金锋的时候，就会变得低眉顺眼，百依百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一招也的确有用，一直把金锋吃得死死的。 可这次她却失算了，只见金锋斜着眼睛说道：“那先做一百个深蹲，五十个俯卧撑吧！” 前几天在御书房，金锋见九公主一直低头批改奏折，就教了她俯卧撑和深蹲，让她每半个时辰做几个。 九公主之前从来没做过这些，深蹲还好，可以做几十个，但是俯卧撑就不行了，最多十个就扛不住了。 一听金锋让她做这个，脸色顿时苦了下来。 摇着金锋的胳膊撒娇道：“换别的行不行？” “不行！”金锋摇头：“不给你长点记性，你下次还不得上天？一百个深蹲，五十个俯卧撑，少一个都不行！” “那……行吧！”九公主点点头，随后问道：“如果我做到了，你是不是就心甘情愿来做国师？” 金锋再傻也知道九公主在给他上套，才不会往里钻呢，毫不犹豫摇头：“我可以先做一年半载看看，如果称心，就接着做，如果不称心，就再说。” 其实金锋对于国师这个职位并不是特别排斥。 国师不用必须上朝，甚至没有具体事务，但是想管事的时候，又什么事都可以过问，的确非常适合金锋。 他一直想为大康百姓做些事情，这也是他愿意帮九公主的原因。 不管九公主的出发点是什么，但是她愿意努力让百姓过得更好，这个目标和金锋是一致的。 就算和九公主没有后来这些事，金锋也依旧会帮她。 但是金锋却不会真的色令智昏，被九公主左右。 让她做深蹲和俯卧撑，也是在提醒她这一点。 以九公主的聪慧，自然明白了金锋的意思，噘着嘴冲金锋皱了皱鼻子：“晚上再做行吗？白天还有很多事呢。” 第750章 第一头肥猪 获取第1次 离开弘德殿，金锋在门口见到了张凉。 他昨夜带着镖师返回镇远镖局驻点后，又安排镖师轮值和各种工作，一直忙到半夜，然后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起床，来皇宫等候金锋的安排。 加上在北岸的几天也一直没睡好，此时两个眼圈都是黑的，但是精神状态却比较亢奋。 见到金锋，用仅剩的一条手臂捶了捶胸口：“先生，殿下，幸不辱命！” “凉哥，辛苦了！”金锋拍了拍张凉的肩膀。 这几天时间，张凉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也不好。 “凉哥，辛苦了！”九公主也冲着张凉微微躬身：“等最近的事情忙完，我请父皇亲自为凉哥和各位兄弟颁发金钩！” 金钩相当于大康的军功章，皇帝亲自颁发的金钩，是大康军人至高无上的荣誉。 “多谢殿下！”张凉激动的冲着九公主又捶了捶胸膛。 “这是你们应得的！”九公主微笑着称赞道：“你们这一战打得实在太精彩了，父皇和文武百官在城楼上都看呆了！” “也是运气，魏先生配的泻药效果太好了！”张凉谦虚摇头。m. 其实这一仗打得也出乎他的预料。 在金锋、张凉御书房制定的计划中，第一目标是闯营夺帅，利用热气球和手雷干掉耶律竖，然后由黑甲镖师闯营，夺走东蛮人的帅旗。 第二目标是冲击东蛮人的养马营。 当时他们都不敢想带走战马，只希望大壮带人把养马营撕出个口子，放走东蛮人的战马。 然后看看战马是否会跑得到处都是，镖师或许就可以趁乱收拢一批。 如果京城所有镖师每人都能配上一匹战马，再借助热气球和手雷优势，就能和东蛮人打持久战。 结果战斗比金锋、张凉他们预计的要顺利得多。 其中最出乎金锋预料的是魏无涯配的泻药，效果简直太强了。 金锋在大蟒坡战斗之后，和张凉复盘战斗的时候，曾经提起过下药这一招，张凉当时记下了，事后找魏无涯要了泻药的方子。 但是普通土匪不值得他动用这种手段，就一直没有使用。 这是第一次在战场上使用，效果大大超出了金锋和张凉的预期。 东蛮毕竟有三万骑兵，如果不是泻药让他们拉得直不起腰，战马也失去控制，就算有热气球和手雷，这一仗也不可能如此顺利。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管怎么说，这一战你当居首功！如果没有你当场果断的发动攻击，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 金锋再次拍了拍张凉的肩膀，提醒道：“回头陛下封赏的时候，你可别犯傻推辞，知道吗？” 这场战斗的胜利，张凉的确功不可没。 按照计划，抓住耶律竖，夺走帅旗，把东蛮人的注意力吸引走，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但是张凉在战场上一看局势比计划中更加顺利，立刻请示金锋，果断的带着两千人杀进三万人的敌营。 其实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决定。 但正是这个决定，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知道了！”张凉赶紧点头。 就算他自己不想要封赏，还要考虑到其他镖师呢。 “知道就行，”金锋点点头，“人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张凉答道：“按照先生和殿下的吩咐，我把镖师分成了五队，分布在城内不同位置，只要有人闹事，保证可以第一时间赶到。” “很好，那可以开始了！”金锋看向九公主：“先去哪一家？” “当然谁最有钱就去谁家！” 九公主冷声说道：“沁儿，让秦镇把户部左侍郎吴定带过来！” “是！”沁儿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很快秦镇带人押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胖子走了过来。 金锋看着吴定，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之前关押的官员中，户部侍郎吴定的官职排不上前五，他的顶头上司户部尚书也被抓起来了。 但是吴定却是最嚣张，贪腐问题最严重的。 吴家是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族人不可计数，散布在大康各地。 人多了，当官的也就多了。 吴定的父亲是上一任户部尚书，大伯是上一任宰相，门生无数。 这些门生都受过吴定父亲和大伯的恩惠或提拔，而且很清楚做官不能单打独斗，所以都以吴家马首是瞻，在大康朝中被称为“吴党”。 吴定的父亲去世后，吴党并未因此解散，而是继续以吴定为首领。 包括户部尚书也是吴党的一员。 明面上户部尚书是吴定的顶头上司，但是朝堂老人都知道户部真正做主的人是谁。 大康户部的权利极大，不光负责全国的户籍、土地、赋税等诸多财政大权，兵部给士兵发的粮饷，吏部给天下官员发的俸禄，也都是由户部负责。 可以说，户部掌管着大康的钱袋子。 所以在大康朝堂中，所有大臣都知道，轻易不要得罪户部的人，否则他随便卡你一下，就能让你叫苦不迭。 吴家从一百多年前就把持着户部，吴定现在官职是侍郎，等这一任户部尚书退位之后，他的资历也够了，就可以顺利接任。 这是朝中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把持了户部，便是吴家屹立不倒的原因。 而且吴家人很会讨皇帝开心，花石纲这个主意便是吴家人提出来，也是由吴家人去负责执行的。 每年吴家人都会打着为皇帝筹集花石纲的旗号，在大康各地搜罗美女和文玩奇珍。 其中真正送到皇帝手中的，不超过四成，剩下的大半都被吴党私自分了，而这大半中的大半，都落到了吴家手里。 吴家把持户部一百多年，积累的财富可想而知。 所以吴家人也极为嚣张，吴定的几个儿子在京城纨绔圈子中，是出了名的混蛋，欺男霸女，当街打死人的事情，他们不知道干过多少。 密谍司搜集到的关于吴家的证据，足足有一尺多厚。 这样的家族，自然是九公主和金锋的重点打击目标，也是他们要宰杀的第一头肥猪。 吴家早已被密谍司盯死了，今天抓了吴定之后，禁军第一时间便封锁了吴家，关押了吴家所有人，等待九公主去抄家。 但是让九公主和金锋意外的是，他们让禁军把吴家翻了个遍，只翻出来不到三万两银子。 “吴定，别浪费本宫的时间，也别考验本宫的耐心，直接说吧，把银子藏哪儿了？” 第751章 铁血手腕 获取第1次 三万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但是对于吴家这样的豪族来说，根本不可能。 当初金川的赵县尉逃跑时，还带着九千多两银票呢。 “殿下，国师大人，下官真的冤枉啊！” 吴定跪在地上，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我吴家世代为大康尽心尽力，从不敢多拿一分钱，这三万两银子，是我吴家积攒了数百年才积攒出来的家业啊！” “吴定，你蒙谁呢？” 秦镇撇嘴指了指跪在院子里的一群姑娘：“如果我没认错，这些可都是金月阁、溢香楼的头牌姑娘吧，哪一个没有几万两，你能买回来？” “她们都是好友相赠，实在推脱不了，下官又念及她们可怜，便收在府里做个下人，也算是做了些许好事吧。” 吴定面不改色的回答。 银子可以藏在外面，但是姑娘要是藏在外面，每次私会还要去外面，多不方便？ 所以吴家的银子虽然没多少，但是搜出来的姑娘却跪满了三个院子。m. 吴定在回来之前就知道会被问到这个问题，早就想好了答案。 “到这时候了，你还当我们是傻子吗？” 秦镇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秦都统，别跟他费口舌了，把吴庆龙他们带过来。”九公主皱眉说道。 秦镇挥了挥手，廖印便押着吴定的几个儿子过来了。 “吴定，本宫再问你一句，银子藏哪儿了？”九公主低头问道。 “殿下，我吴家真的只有这些银子啊！”吴定依旧不肯开口。 “廖印，先把吴庆龙砍了吧。” 九公主挥手说道。 表情冷漠的不像是要处决一个数百年家族的嫡长子，而是让廖印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是！” 廖印上前揪住吴定的大儿子。 “爹，救救我啊！” 吴定的大儿子吓得面如土色，一身肥肉抖个不停。 “老爷，快救救龙儿啊！” 吴定的正妻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殿下，龙儿还是个孩子，求您放过他吧！” “如果本宫没记错，他上个月在金月阁包楼，庆祝二十八岁生辰吧？好像还打死了几个青楼姑娘。” 九公主冷笑道：“二十八岁的孩子，怪不得这么难管。既然吴夫人你管不了，本宫便替你管好了！” “殿下，你不能这样啊，就算我儿有罪，你也不能私自用刑啊！” 吴定到此时还不肯松口，而是爬过来要抱九公主的腿。 可还没爬到九公主跟前，就被沁儿一脚踢开了。 “廖印，你等什么呢？” 九公主不耐烦催促道。 毕竟是吴家的嫡长子，廖印原本还有些犹豫，但是看到九公主脸上已经满是不耐烦，便心一横，手起刀落。 随着刀一起落下的，还有吴家嫡长子的头颅。 吴定的老婆吓得两眼一翻，当即晕倒在地。 吴定也没想到九公主说杀人就杀人，脸色也变得一片惨白。 金锋眉头微皱，却没有说什么。 九公主这样滥用私刑固然不好，但是如今这种局面，必须这样的铁血手腕才能震慑权贵豪族。 而且吴家的男丁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横行霸世的主儿，全杀光绝不冤枉一个。 所以他非但没有阻拦，反而还让张凉和镖师做好了战斗准备，一旦权贵豪族敢带领家丁反抗，当即镇压！ 九公主示意廖印带来吴定的二儿子，冷声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陈文儿，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荡妇，早晚会遭报应的！” 吴定两眼赤红，也不叫殿下了，直接喊着九公主的名字喝骂。 九公主也不生气，只是冲着廖印点点头。 嫡长子都杀了，廖印自然不会再在乎一个次子。 手起刀落，吴定的二儿子也没了。 这次不用九公主说话，廖印自觉的把吴家三儿子拉了过来。 吴定的妻子好不容易醒了过来，正好看到三儿子的脑袋滚到她脚下，又直接晕了过去。 “别杀了……我说！我说！” 当廖印抓起四儿子时，吴定终于扛不住了。 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指着旁边院子的侧门说道：“那个院子有口古井，井里有条密道……” 吴定说完，秦镇立刻带人冲进旁边院子。 在院子的古井中，果然发现了一条密道。 密道用青石筑成，看起来颇有年月。 顺着密道往下走了几十米，发现了一个同样用青石建造的巨大地下大厅。 点燃墙壁上的火把，金锋和九公主都下意识的眯起眼睛。 大厅里堆放着无数的金银宝物，在火光的映照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我就说嘛，密谍司明明看到经常有人给吴定送礼，又没看到他运出去，怎么可能没有呢。” 秦镇回过神，喃喃自语道：“可是这也太多了吧！我在国库都没见到这么多金银珠宝！” 九公主眯着眼睛扫视一圈，眼中没有收获后的惊喜，而是几乎抑制不住的怒火。 她早就知道吴家肯定有大量金银，但是没想到这么多。 的确如秦镇所言，大康国库这些年都很少有这么多金银。 “国师，请安排一队镖师过来，和赤甲军一起看守水井！” 九公主看向金锋。 她毕竟还没真的嫁给金锋，有外人在，她不好称呼夫君，也不再称呼先生，而是换成了国师。 金锋知道九公主这么做是打算潜移默化的影响自己，让自己慢慢习惯并接受国师这个职位。 他现在也懒得跟九公主掰扯这个问题，点点头吩咐随行的大刘出去安排人给张凉传信。 财帛动人心，比大康国库更多的钱财，单独交给赤甲军看管，别说九公主不放心，金锋也不放心。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还要依靠这次杀肥猪得来的银子呢。 “吴家不光有银子，在其他地方肯定有房产地产和存粮。” 九公主冷声说道：“秦镇，本宫不管你密谍司用什么办法，哪怕把吴定千刀万剐，也要把所有东西都给本宫问出来！” “是！”秦镇赶紧答应。 “国师，你抽调几个镖师，配合密谍司、大理寺、刑部和督察院，共同负责审问！” 九公主又看向金锋。 “好！”金锋点头。 多方会审，才能互相监督，以免一方贪墨。 “封锁吴家，一只狗都不能放出去！” 九公主冷着脸走出大厅：“去下一家！” 第752章 大刘，摇人！ 获取第1次 九公主和金锋从水井出来，正好看到一支禁军队伍跑过吴家大院。 看到禁军，吴家所有人脸色都变得惨白。 特别是那些女眷，全都吓得止不住发抖。 有个女眷甚至直接起身，低着头往院墙上撞，准备自尽。 “快，拦住她！” 金锋见状赶紧大喊。 北千寻从袖子里掏出颗石子，甩手扔了出去。 嗖！ 那个准备自尽的女子腿弯一软，噗通栽在地上。 随后赶到的禁军把她押了回去。 为了防止她再次寻短见，直接把女子死死摁在地上。m. “公主殿下，求您看在咱们一起读过书的情分上，给我个痛快吧！” 被摁在地上的姑娘，冲着九公主的方向哀求。 京城官家的女眷，多多少少都听说过抄家的经过，知道接下来等待她们的是什么。 她们此时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了，而是成了犯官家人。 等下抄家的时候，禁军会侵犯她们，再然后被送到教坊司。 教坊司是什么地方？ 那是官办青楼。 从官家大小姐变成任人凌辱的青楼姑娘，这个身份转变，比直接杀了她们还要残忍。 “放开她！” 九公主走上前去，让禁军放开那个姑娘，脸上也满是无奈。 吴定年轻时生性风流，正妻小妾便有几十个，更别说那些没有名分的奴婢丫鬟了。 女人多了，孩子自然也多。 吴定有二十多个儿子，四十多个女儿。 被禁军摁在地上这个女子，便是吴定第二十二个女儿。 因为聪明伶俐，非常得吴定喜欢，专门跑去找陈佶，把她送到宫里和皇子公主一起读书。 “帆锦，你不用这么激动，国师说了，这次只惩罪臣，不进行连坐，审查过后，如果你没有跟你爹一起参与过贪腐，也没有打杀过仆人，很快就会放你出来！” 九公主看着女子说道。 “我从来不参与爹的事，也从来没有打杀过仆人！” 吴家姑娘赶紧摇头。 “那到了天牢，就好好交代，很快就能出来。” 九公主叹息一声，转头看向秦镇：“让你的人都老实点，本宫要是听说谁的手脚不干净，本宫就剁了他的手！还有，不能非礼吴家女眷！” “是！” 秦镇抱拳说道：“我等下请镇远镖局支援一队女镖师过来，单独看押女眷。” “可以！”九公主点头：“还有一点，等下贴封条的时候，必须贴上镇远镖局的封条，回头来抄家，也必须有镇远镖局的人在场才能撕封条，清点物资，明白吗？” “是！”秦镇躬身应命。 按照正常流程，镇远镖局并不是官方组织，没有贴封条的权利。 可九公主和皇帝现在最信任的不是禁军，也不是密谍司和大理寺，反而是金锋的镇远镖局。 大康朝堂之前的风气实在太坏了，九公主和皇帝也不敢保证密谍司、大理寺和禁军会不会监守自盗。 这种事情在大康太常见了，几乎可以说是一种潜规则。 禁军在抄家的时候，都会提前在袍子下准备好布袋，抄家结束的时候，哪个人的布袋不都塞得满满当当？ 至于被抄家的女眷，下场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们之后会被送到教坊司，所以没人会在乎。 对于皇帝和九公主的决定，秦镇心里自然不爽，却也说不出什么。 之前太子逼宫，禁军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却没有及时去救援。 虽然主要原因是他父亲秦澎遭遇刺杀，禁军的指挥权被冯家夺走，但是禁军依旧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秦镇扪心自问，如果他是陈佶，在禁军没有被彻底整理肃清之前，也不敢再信任禁军，而是会信任金锋和镇远镖局。 金锋为人虽然孤傲，还有些吊儿郎当，不把皇权看在眼里，但是如果没有他和镇远镖局，陈佶已经完蛋了。 加上九公主这一层关系，陈佶不信任他，还能信任谁？ 九公主和金锋从吴家出来，赶往下一家。 下一家是礼部尚书家，距离吴家只有不到两里地，两人没有乘坐马车，也没有骑马，而是并肩行走。 “国师，真的要取消连坐吗？” 九公主边走边问道：“咱们抄了吴定的家，吴家后人和宗族肯定心怀怨怼，不斩草除根的话，恐怕他们会闹事啊！” “舞阳，我只是说不连坐，并没有说不审判。” 金锋说道：“你说按照律法严格审判，吴家没犯事的男丁有几个？没犯事的那些人，真的会恨咱们吗？” “恐怕没几个。”九公主摇头。 吴党这些年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大，吴家做事也就越来越霸道。 严格审判的话，吴家直系男丁一个也跑不掉，旁系也会揪出来一大串。 “那些没被审判的旁系男丁，他们真的会怨恨咱们吗？”金锋再次问道。 九公主闻言，露出恍然之色：“我明白了。” 没被审判的吴家旁系男丁，肯定是不被吴家重用的。 不被重用，也就得不到好处，甚至和吴家直系有矛盾。 这样的人，自然不会为了吴家和朝廷作对。 所以在金锋看来，谁犯罪谁承担惩罚，连坐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就算真的有幸存的吴家人怨恨金锋，他也不在乎。 吴定还在的时候，金锋都不怕吴家，更何况吴定被抓，吴党被剿灭了呢？ 打铁还需自身硬，震慑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强大自己。 “取缔连坐就取缔连坐吧……” 九公主话说到一半，身旁的沁儿陡然把她按了下去。 北千寻也按下金锋。 “敌袭！保护先生，保护殿下！” 大刘冷喝一声，第一时间带领亲卫队，把金锋和九公主死死围在中间。 秦铭则带着九公主的护卫，围在亲卫队外边。 下一秒，数十道箭矢飞射而至！ 但是不管金锋的亲卫队，还是九公主的护卫队，都穿着黑甲，箭矢射在他们身上和挠痒痒差不多。 “杀啊！” “活捉金锋！活捉陈文儿！” 对面一座院落中冲出数以百计的蒙面人，挥舞着长刀冲向金锋和九公主。 “我以为他们还要继续做缩头乌龟呢，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金锋冷笑道：“大刘，摇人！” 第753章 被鹰啄了眼 获取第1次 大康权贵豪族豢养家丁的情况非常普遍，之前逼宫的蒙面人，绝大多数都是豪族们暗中培养的武装家丁。 虽然当晚被杀掉不少，但是金锋和九公主都知道，还有更多武装家丁躲在暗处。 这些都是不安定因素。 当初九公主让禁军出城，除了帮镖师收押东蛮人之外，也有把剩余武装家丁引诱出来的原因。 或许因为镖师们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太强了，权贵豪族都被镇住了，那天根本没有武装家丁出来闹事。 但是今天，权贵们还是动手了。 他们也是没办法了。 九公主的手段实在太狠了，吴定说抓就抓，吴家说抄就抄。 再不动手，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和吴家一样的结局。 咻！ 一道响箭带着尖锐的哨声飞入空中，然后在空中炸裂。一秒记住 吴家旁边的院子陡然冲出过百镖师，其中大半身穿黑甲。 金锋身后，秦镇也带着禁军冲出吴家大院。 “我的天，是镇远镖局的黑甲镖师！” “不是说他们在灵岸坊吗，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啊！” “现在如何是好？” 看到黑甲镖师，蒙面人都吓住了。 在动手之前，权贵们特意调查过镖师的行踪。 张凉把镖师分为了五个部分，分布在京城各处。 其中最近一处，也在三里外的灵岸坊。 所以豪族们在会把蒙面人埋伏在这里。 可是金锋和九公主早就防着权贵豪族呢，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昨夜张凉特意从金川商会和庆家要了一些人冒充镖师，被冒充的镖师则埋伏在九公主准备好的几个院子里。 现在果然用上了。 黑甲镖师的战斗力这几天在京城被传得神乎其神，看到他们，不少蒙面人下意识放慢脚步。 “都愣着干什么？快上啊！” 蒙面人首领冷喝道：“事已至此，只有杀了金锋和陈稳，咱们城外的妻儿老母才有活路！” 这些蒙面人要么是豪族从小培养的死士，要么是有家人在豪族手里，不敢不拼命。 在首领的催促下，死士最先反应过来，其中有几个高手更是掠出队伍，想在镖师和金锋汇合之前，杀掉金锋和九公主。 这几个高手的速度都极快，如果单从速度来计算，镖师的确来不及保护金锋。 但是亲卫队早就做过针对高手的训练，都不用大刘下令，镖师们第一时间取下手弩，对着飞掠而来的几个死士扣动扳机。 可是死士们也是有备而来，只见他们从背上取下一块盾牌，轻易就挡住了手弩箭矢。 “看你们挡不挡得住这个！” 一个亲卫从腰间取下一枚手雷，用火折子点燃，扔向死士。 可是让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是，对方一个死士竟然猛然加速，在手雷落地之前，一脚把手雷踢了回来。 “卧槽！” 金锋头皮一炸，下意识搂住九公主，把她压到身下。 啪！ 手雷砸到一个镖师身上，落到地上。 此时手雷的引线几乎已经烧到了底，这个亲卫一看再踢走已经来不及了，纵身一跃，趴到了手雷上。 下一秒，手雷便轰然爆炸！ 这个亲卫被炸得飞起三四米高！ 哪怕穿着黑甲，有一条胳膊依旧被炸飞了，两条腿也都被炸断大半。 落地之后吐了两口血水，便停止了挣扎！ 其他亲卫也被手雷爆炸的冲击波掀翻在地。 终日玩鹰，还是被鹰啄了眼。 自手雷出现以来，就一直是镖师们的杀招。 这是第一次有镖师死在手雷下。 “山子！” 大刘嘶吼一声，眼睛瞬间变得血红，从地上爬起来，手持黑刀冲向死士。 “滚回去！” 北千寻从后边揪住大刘的衣领，直接把他扔回去，自己则手持黑刀迎了上去。 “珠儿，保护好殿下！” 沁儿交代一声，也跟着冲了出去。 但是死士高手足足有六个，沁儿和北千寻拼死也只挡住了三个，剩下三个继续冲向金锋和九公主。 金锋的亲卫和九公主的护卫都穿着黑甲，刚才又被手雷的爆炸掀翻，此时还有大半没有爬起来。 爬起来的几个人也没有死士高手的速度快，被轻易突破了。 三个死士高手从三个方向分别扑向金锋和九公主。 珠儿没有分身之术，也没有三头六臂，她只能挡住一个人！ “先生！” “殿下！” 看到这一幕的镖师全都目眦欲裂，有几个镖师甚至扔出手中的长刀，意图阻止死士高手。 眼看着死士高手就要冲到面前，金锋和九公主同时举起右臂，一人对准一个死士高手。 嘭！嘭！ 随着两声巨响，飞扑而来的两个高手胸口同时迸出一团血雾，先后倒飞出去！ 金锋和九公主的袖子里都冒出青烟。 镖师们这时候才想起来，金锋身上是有枪的。 但是他们不知道金锋什么时候给九公主也弄了一把。 此时金锋的亲卫和九公主的护卫都爬了起来，一部分人去帮助珠儿，一部分人去帮助沁儿和北千寻。 双拳难敌死手，在亲卫的配合下，剩余几个死士高手很快被乱刀砍死。 黑甲镖师虽然还没和金锋汇合，但是蒙面人已经进入了他们的手弩射程。 看到黑甲镖师取出手弩，蒙面人也纷纷取出盾牌。 镖师们的箭矢虽然被挡住，却极大影响了蒙面人的速度。 趁着这个机会，大刘再次取出手雷。 有了刚才的教训，这次大刘等到手雷的引线烧了一大半之后才扔出去。 手雷飞到蒙面人的头顶，正好爆炸。 最前面几排蒙面人直接被掀飞大半，剩下的也阵型大乱。 趁着这个机会，黑甲镖师分成两队，一队和金锋汇合，另外一队则堵住了蒙面人的退路。 “缴械不杀！” 带队的镖师排长冷喝道：“否则格杀勿论！” “想让我们投降，门都没有！” 蒙面人首领喝道：“这里有老爷的眼线，谁敢投降，他的妻儿父母必死无疑！” 听到他这么喊，蒙面人纷纷握紧长刀，竟然没有一个人投降。 “杀！” 镖师排长见状，直接下达攻击命令。 接下来就是面对面的白刃战了。 镖师们身穿黑甲，手中又有锋利无比的黑刀，蒙面人哪里是对手？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便结束了。 蒙面人被干掉大半，被生擒了二十多个。 不是他们不想死，而是北千寻和沁儿，以及随后赶来的秦镇和廖印出手了，他们的下颌骨和双臂都被卸掉了，连寻死的机会都没有。 “给我问问他们是谁家的！” 九公主冷声说道。 第754章 贿赂 获取第1次 接下来的半个月，大康朝堂掀起了一股整改风。 权贵们之前还心存侥幸，认为法不责众，准备抱团抵抗九公主。 可是九公主当初在西川那么恶劣的形势下都敢砍一群纨绔子弟，现在得到了金锋和皇帝的支持，会惯着他们吗？ 京城里到处可以看到四处奔走的禁军和镖师，一个个平时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沦为阶下囚。 权贵们自然也不会束手就擒。 从抄家开始，京城里每天都至少发生一场战斗。 随着九公主抄家的范围越来越大，密谍司在城内排查的越来越严格，战斗发生的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激烈。 权贵也是没办法。 九公主动真格了，被抓的官员个个又是罪孽深重，几乎都难逃一死。 人都死了，留下再多死士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哪怕明知道不是镇远镖局的对手，明知道这是九公主故意设下的圈套，冒出来的死士家丁却越来越多，暗杀手段也层出不穷。一秒记住 但是金锋和九公主早就做好了准备，死士家丁冒出来一伙灭掉一伙。 随着抓捕行动的持续开展，京城百姓全都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自然不会再有人去守着金川商会和拍卖行等着见金锋。 金锋也终于可以去拍卖行看看了。 “先生，前面就到拍卖行了。” 洛澜指着一片院子说道：“按照您当初的设计，这个拍卖行总共有两千个座位，还有数十个包间。” “还挺气派。”金锋看着拍卖行叹了口气：“可惜拍卖行的生意再也不会像之前那么好了。” 之前拍卖行全靠从权贵纨绔手里赚钱，如今九公主在京城杀疯了，贪赃枉法的权贵几乎被她肃清一空，落网之鱼也不敢再蹦跶，拍卖行的生意肯定会一落千丈。 但是金锋对此并没有太在意，如今他根基已成，拍卖行这点损失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去年他采取以工代赈的方式，除了在西川各地架桥修路，还修建了不少工厂。 大康的工价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要管饭就能招到大量员工。 随着这些工厂先后投入使用，会给金锋提供源源不断的钱财。 拍卖行生意不行就不行吧，大不了减少拍卖场次，其他时间改成剧院，用来宣传大康的各种新政策，同时也可以上演一些舞台剧，讲一讲民间的故事，免得皇帝和文武百官连老百姓过的什么日子都不知道。 金锋正盘算是否让青鸢带着金川歌舞团来京城呢，旁边的洛澜突然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先生，庆府的人来了！” 金锋转头看去，正好看到几辆马车先后驶来。 马车顶下挂着的灯笼上，写着大大的“庆”字。 “庆国公怎么找到这里了？” 金锋有些不解。 这次肃清，京城很多家族都被牵连，庆家是少数没有被牵连的几个家族之一。 不是说庆家一点贪腐问题没有，而是九公主这次肃清朝堂，并不是真的完全为了贪腐，说白了更像是铲除异己。 庆家原本就是坚定的主战派，一直和九公主同一阵营，庆怀和庆鑫尧更是一直坚持在前线。 庆国公也非常识趣，不仅主动递交了认罪悔过书，还主动上缴了数十万两白银、数万亩良田，还交出了数十个囤满粮食的粮仓。 不光如此，庆国公还在认罪悔过书中再三保证以后会严格要求族人。 基于这些原因，九公主便决定放庆家一马。 其他几个得以幸免的家族，也和庆家的情况差不多。 金锋在发家之初，没少得庆家照顾，庆国公亲自来了，他也不好托大，说着便准备上前迎一迎。 “先生，这不是庆国公的马车，像是庆家公子的车子。” 洛澜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庆家哪个公子？”金锋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庆家两位公子的车都一样。”洛澜说道。 “那就算了，不用管他们。” 既然知道不是庆国公，金锋便懒得搭理他们。 准备带洛澜进拍卖场，但是马车却停在拍卖场正门口。 一个瘦高的年轻人从马车上跳下来，眼睛一下子锁定了金锋。 “哈，你就是金锋吧？” 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准备和熟人一样搂金锋的肩膀。 别说金锋跟他不熟，就算熟悉，他也不习惯和同性太亲密。 往后退了两步，皱眉说道：“我是金锋，你是谁？” “我是庆怀的大哥庆征啊！” 年轻人有些尴尬的放下胳膊：“你也和庆怀一样，叫我大哥就行了。” “我没有这么不着调的大哥！”金锋有些不耐烦说道。 对于庆怀的两个哥哥，不知道听庆慕岚说过多少次了。 每次说到京城庆家，庆慕岚都要把这俩货拉出来和庆怀对比、嘲讽一番。 加上当初郑方和刘琼来京城报信，也被庆怀的两个哥哥难为，所以金锋对他们的印象非常不好。 纨绔公子哥最在乎的就是一个面子，金锋这么说话，几乎是把庆征的脸扔到地上去踩。 庆征脸色当时就变了。 如果金锋是其他国公家的公子哥，恐怕庆征早就爆发了，但是面对金锋，他却不敢撒泼。 这位和京城的公子哥可不一样，是真敢杀人的主儿。 就在庆征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马车上又跳下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中年人显然比庆征沉稳多了，见到金锋赶紧行礼。 “下官魏武泰，见过国师大人！” “你的动作够快啊！” 金锋瞟了中年人一眼，微微眯起眼睛。 虽然他不记得这个中年人的名字和官职，却记得在朝堂上见过他。 而且不用问，他也知道中年人为什么来。 肯定是权贵们意识到在京城不可能打得过镖师和禁军，便派人来接近金锋，企图寻找突破口。 想到这里，金锋便有些好奇。 他不知道权贵们会用什么来贿赂自己？ 正想着，便看到后边的几辆马车下来一群莺莺燕燕。 高矮胖瘦虽各有不同，但是每一个都面容精致，婀娜多姿。 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风情，却又不失典雅。 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第755章 决定命运的时刻 获取第1次 “先生，这些姑娘都是金月阁和溢香楼的红牌姑娘，不仅貌美如花，而且个个都精通琴棋书画。” 洛澜凑到金锋耳边，小声解释道：“请她们中的任何一人喝杯茶，都至少需要数百两银子。” “好大的手笔啊！” 金锋闻言，不由又多看了那群姑娘两眼。 他在西河湾的时候就听说过金月阁和溢香楼，据说是京城消费最高的两家销金窟，比他的拍卖行和金川商会赚钱多了。 发现金锋看向姑娘，庆征偷偷冲魏武泰挑了挑眉毛，露出得意之色。 金锋在看姑娘，姑娘们也在偷看金锋。 “金先生，您的诗作在金月阁和溢香楼非常受姑娘们喜欢，听说我要来见您，都要跟着来呢。” 魏武泰上前一步，笑着说道。 他这话倒不是吹捧，金锋在金月阁和溢香楼的名声的确很大。 几乎所有姑娘都能背诵好几首金锋写的诗词，有些铁杆小迷妹甚至能背诵全部。m. 甚至还有一些擅长音律的姑娘把金锋的诗词谱曲去唱。 确切的说，不仅金月阁和溢香楼，几乎所有大康稍有规模的青楼，金锋都是知名人物。 不光因为他的诗词，还因为他和唐小北、青鸢的故事。 唐小北和青鸢都出身青楼，本来命运凄惨，但是遇到金锋之后，两人的命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人如今一个是金川商会总掌柜，一个是金川歌舞团的团长，全都是青楼女子梦寐以求的好归宿。 所以全大康的青楼女子，只要听说过金锋的，九成九都把他当成了最好的夫婿人选。 就算不能和唐小北一样嫁给金锋，掌管偌大的金川商会，和青鸢一样也行啊。 虽然没有名分，却可以凭自己的手艺吃饭，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此时这群莺莺燕燕看金锋的眼神就全都火热无比。 “金……金先生，姑娘们都对拍卖行很好奇，你难道不请姑娘们进去看看吗？” 庆征本来还想叫金锋的名字，可是看到北千寻微微眯起的眼睛，赶紧改口。 当初北千寻的小姐家没落魄之前，带北千寻去诗会，见过庆征。 所以两人之前就认识。 如果只是这样，庆征倒也不会惧怕。 北千寻的小姐后来被卖到教坊司，他也去凑过热闹。 如今北千寻成了金锋的人，要是找理由把他捶一顿，庆国公都不会说什么。 “既然都来了，那就进去吧。” 这么多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门口的确不太合适。 已经有路过的百姓探着脑袋往这边看了，等下万一围过来，金锋今天就走不了了。 金月阁和溢香楼的消费虽然高，但是和姑娘们关系不大。 那些银子都被老鸨收走了，就连客人偷偷给的赏钱，也要上缴给老鸨绝大部分，否则被搜出来的话，后果就严重了。 轻则没收所有私房钱，重则一顿毒打。 每年不知道有多少青楼姑娘就是这么被打死的。 至于人身自由，更是想都不要想。 没有老鸨的允许，青楼姑娘休想出门一步。 越是上档次的青楼，越是红牌的姑娘，这一点就越严。 因为青楼里的姑娘，处子之身最值钱，而很多红牌姑娘，都被老鸨保护得很好，一直吊着客人的胃口，准备等到先赚几年钱再让她破身。 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 今天来的姑娘，几乎都是这种情况。 虽然是两大青楼的红牌，不知道为青楼赚了多少钱，但是每年能走出青楼的次数屈指可数。 对于早就闻名京城的金川拍卖行，都好奇不已。 进了拍卖行之后，姑娘们就四处打量，时不时还偷瞄金锋一眼。 不管金锋什么时候看过去，都能看到有姑娘在偷偷看他。 发现他看过来，有些姑娘害羞的躲开眼神，有些则冲着金锋点头打招呼，有几个胆子大的，还冲着金锋抛媚眼。 拍卖行是金锋按照后世的剧院设计的，最前面是一个舞台，舞台对面是一片呈扇形排列的阶梯座椅。 在舞台和座椅之间有一段空地，金锋走过去，在第一排座椅上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抬头问道：“说吧，你们找我干什么？” “主要是姑娘们崇拜您，想来见见您，我就自作主张带她们来了。” 魏武泰说道：“这些姑娘个个能歌善舞，先生要不要欣赏一下？” “能歌善舞？” 金锋不由想起自己之前的打算，想了一下，点头说道：“那就看看吧。” “姑娘们，金先生答应看你们表演了，快上台！” 魏武泰赶紧招呼姑娘们上台。 姑娘们对此也激动不已，纷纷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这些姑娘都是魏武泰和庆征精心挑选的，分工明确，有人抚琴，有人击鼓，有人吹笛，有人跳舞。 很快，舞台上就响起悠扬婉转的音乐。 金锋前世经历过互联网时代，什么样的歌没有听过？ 原本没有在意，可是当音乐声响起的时候，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不得不说，听现场和从手机电脑里听音乐，效果完全不同。 这些姑娘都是两大青楼精心调教培养的，不管是样貌还是才艺，都称得上万里挑一，要不然也不会让京城那么多权贵公子哥趋之若鹜。 姑娘们又想着在金锋面前好好表现，万一被金锋相中了，她们就能脱离苦海了。 不管是抚琴击鼓的，还是吹笛跳舞的，全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金锋。 金锋一时之间竟然看得有些呆了。 庆征和魏武泰偷偷对视一眼，更加高兴了。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扛住这样的阵势！ 等到一曲结束，庆征上前冲着金锋眨了眨眼，语气轻佻的问道：“金先生觉得如何，有中意的吗？” “是啊金先生，她们的身契我都带来了，您相中了哪个，今天就可以带走。” 魏武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身契。 本来在舞台调整状态，准备表演下一曲的姑娘们，看到魏武泰掏出身契，呼吸全都变得急促起来，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看了过来。 她们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要到了！ 第756章 这货是傻子吧？ 获取第1次 “看来你这次想捞的人不简单啊。” 金锋瞥了一眼魏武泰手里的身契，露出玩味之色。 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红牌姑娘的身契，显然是金月阁和溢香楼背后的老板坐不住，出手了。 能在京城开青楼，还能开到金月阁、溢香楼这种规模，背后肯定有权贵撑腰。 而且撑腰的权贵地位还不能低了，要不然镇不住场子。 在封建时代，哪个青楼没做过逼良为娼、强夺民女的事情？ 之前这些事情都被金月阁和溢香楼的幕后老板按了下去，此时到了清算的时候，必然会被密谍司扒出来。 金月阁和溢香楼除了是京城出名的销金窟之外，也是权贵互相勾结的纽带。 吴家抄家时见到的那些红牌姑娘，其实只有小部分是吴家父子花钱赎身的，大部分都是其他官员赎身之后送给吴家的。 这些事在之前都是大康官场潜规则，大理寺、刑部、督察院之类的地方也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不知道。 但是潜规则不等于合法，九公主一旦追究，严格按照大康律例来审判的话，光是逼良为娼和私自贩卖人口这两条，就够金月阁和溢香楼吃不了兜着走。一秒记住 何况金月阁和溢香楼做的事情远不止如此。 一旦九公主顺藤摸瓜深挖下去，绝对能挖出来一大串。 所以两座青楼背后的老板这才会找庆征和魏武泰来做说客，贿赂金锋，希望金锋能够网开一面。 为此还把所有姑娘的身契都拿来了。 只要金锋答应，就算把这些姑娘全送给金锋，金月阁和溢香楼老板也认了。 金锋瞥了一眼身契，然后转头去看舞台上的姑娘。 看到金锋看来，再也没人因为害羞躲避他的眼神，反而全都满脸期待的看过来。 “刚才看你们的表演，都非常不错，我想在京城成立一个舞蹈队，你们有兴趣参加吗？” 金锋跳上舞台，看着姑娘们问道。 这次被带来的姑娘都是金月阁和溢香楼精心调教多年的，不光国色天香，能歌善舞，个个也都心思玲珑。 姑娘们不是傻子，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没人愿意放过。 金锋话音刚落，便争先恐后围了上来。 “奴婢愿意参加！” “金先生，奴婢不光会击鼓吹笛，还会好几种舞蹈，先生要是不信，奴婢愿意为先生表演！” “金先生，奴婢身子可活了，下腰、抬腿、劈叉，什么动作都可以做出来！” “金先生……” 姑娘们一边说，还一边表演。 有人翻跟头，有人踢腿，有人下腰…… 一时间舞台上衣裙翻飞，香风阵阵，看得金锋眼花缭乱。 “行了行了，都停下来吧！” 金锋无奈的挥手。 姑娘们还以为金锋生气了，全都赶紧闭上嘴巴。 “这么说，你们都愿意来参加我的歌舞团？” 金锋看着姑娘们问道。 “愿意！” 姑娘们异口同声回答。 如果可以，谁愿意待在青楼伺候那些脑满肠肥的变态公子哥，伺候那些垂垂老矣，浑身散发着脑油味儿的老头子？ “愿意就好。”金锋扭头看向台下：“她们的身契呢，都拿过来吧！她们我全要了！” “都要？”魏武泰犹豫了一下，问道：“先生，这么说您愿意帮忙了？” “帮什么忙？”金锋问道。 “金先生，家父以及周大人、徐大人、谢大人，都是冤枉的，您看能不能帮忙劝劝九公主殿下，把家父和几位大人从天牢放出来，他们年纪大了，天牢那种地方，他们恐怕扛不住……” “不用说了，这事儿没商量！” 魏武泰还没说完，话就被金锋打断了。 “金先生，家父他们都是冤枉的……” “是不是冤枉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金锋斜着眼睛看了魏武泰一眼：“而且你来晚了，你说的这几个人，前天就全都交代了，大理寺、督察院、密谍司、禁军以及镇远镖局组成的审判小组共同审判，我无能为力！” 魏武泰闻言，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太清楚金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以九公主目前表现出来的狠辣手腕，他爹几个人交代了，魏家、周家、谢家、徐家一个也跑不掉，全等着被抄家吧。 京城的城门虽然已经打开了，但是几个城门都被禁军、密谍司和镖师重重把守，每个进出的人都要仔细查验身份，普通百姓商贾可以正常进出，他们这些权贵一个也走不掉。 “行了，能跟你说的，我都说了，把身契给我吧。” 金锋低头看向魏武泰。 “金……金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庆征见状，站出来当出头鸟：“你都没帮魏大哥办事，留下一两个姑娘过夜就算顶天了，竟然全要了，你这事办得也太不地道了……”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金锋转头冲着庆征冷喝。 “怎么，你做事不地道，还不能让人说了？” 庆征也是个愣头青，梗着脖子和金锋对峙。 “真不知道庆国公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 金锋差点被气笑了，实在懒得跟他说话，直接给大刘使了个眼色。 “金先生，身契拿走吧。” 魏武泰举着身契，递向大刘。 他知道，魏家已经完了。 等魏家被抄家，金月阁和溢香楼都会被没收。 到时候金锋想要多少姑娘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现在把身契给不给金锋，结果都一样。 还不如痛快点，也免得将来进了天牢，被金锋针对。 结果谁知道庆征却挡到两人中间。 “魏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快收起来，这里是天子脚下，你我都是功勋之后，我不信他敢明抢！” 庆征这么做倒不是因为义气，而是魏武泰为了拉拢他，答应事成之后可以给他一个姑娘作为谢礼。 要是金锋把姑娘全留下了，他的姑娘不也飞了吗？ “这货不会是个傻子吧？” 大刘心里腹诽一声，转头看向金锋。 毕竟是庆怀的哥哥，他也不能随便动手。 可是大刘不敢，北千寻敢啊。 金锋还没说话，北千寻上去就是一脚，直接把庆征踹得飞起。 第757章 御命告示 获取第1次 “咳！你……你竟敢打我……” 庆征落到地上，指了指北千寻，又指了指金锋，刚想破口大骂，可是看到北千寻撸袖子，吓得赶紧闭上嘴巴。 魏武泰叹了口气，把身契放到第一排座椅，失魂落魄的走了，连庆征都没管。 庆征自己找了个没趣，在家奴的搀扶下也离开了。 走前还回头狠狠瞪了金锋一眼。 “你再瞪一眼试试！” 北千寻撸起袖子就要过去。 金锋懒得跟一个傻子计较，叫住了北千寻。 “先生，她们的身契！” 大刘跳上舞台，把身契递给金锋。 姑娘们看向金锋的眼神，变得更加火热。m. 她们实在没想到，金锋会留下她们所有人。 按照大康律法，金锋有了身契，这些姑娘就是他的人了。 但是金锋却并没有去接身契，而是示意大刘把身契交给姑娘们。 姑娘们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疑惑的看着金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不收家奴，等下派人跟你们一起去办理脱籍，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自由人了。” 金锋笑着解释道。 “脱籍？” 所有姑娘都愣了。 紧接着有姑娘们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 有人难以置信，有人满脸狂喜，也有人喜极而泣…… 金锋愿意留下她们，姑娘们已经非常感激了。 她们实在没想到，金锋竟然愿意给她们自由。 这个意外之喜来的太突然，很多姑娘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个穿着红色纱裙的姑娘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金先生，您真的愿意让我们脱籍？” “当然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金锋点头说道：“现在这不是把身契给你们了吗？” “多谢老爷！” 红衣姑娘擦着眼泪，跪到金锋面前就磕头。 其他姑娘也回过神，纷纷加入磕头队伍。 “快起来，快起来，我们金川歌舞团不兴磕头，以后见面了也不要叫我老爷，叫我金锋或者锋哥儿都行，你们也别总叫自己奴婢什么的，知道吗？” 金锋满脸无奈的示意北千寻和他一起拉姑娘们起来。 封建时代这点最烦人，所有人都习惯磕头。 见到当官的磕头，害怕了磕头，高兴了也磕头…… 金锋之前一直不愿意来京城，最大的原因就是担心万一见到皇帝要磕头。 他是真跪不下去。 一直忍着没造反，要是因为这件事被迫干掉皇帝，那就真乌龙了。 好在九公主帮他求来了玉符。 姑娘们起来之后，都接过自己的身契，一脸珍惜的搂在怀里。 “谢谢先生！” 姑娘们冷静下来之后，纷纷再次向金锋表示感激。 “不用谢，其实就算没有今天这事，你们过几天也会自由的。” 金锋笑着摆手。 九公主的抄家是分先后主次的。 最先按住那些权贵，搜出他们贪墨的金银之后，再慢慢清算其他产业。 金月阁和溢香楼也在清算的行列。 金锋接手之后，肯定不会再继续让姑娘们做皮肉生意。 其实金锋考虑过取消青楼和家奴，但是被九公主否决了。 整个大康的青楼太多了，依靠地主豪绅吃饭的家奴也太多，不能直接一刀切，否则很多青楼姑娘和家奴没有谋生的手段，很可能直接饿死。 那他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所以最近金锋一直思考如何处理这件事。 “不管怎么说，都要感谢先生。” 红衣姑娘的话打断了金锋思考。 “真要想谢我，以后就好好在歌舞团工作。” 金锋笑着问道。 “先生放心，以后奴婢……我就算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先生的大恩。” 红衣姑娘赶紧说道。 “言重了，言重了，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你们现在都是自由人了，如果不喜欢这份工作，随时可以离开。” “我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除了唱歌跳舞，还能做什么呢？” 红衣姑娘无奈说道。 “那行，洛澜，你先安排她们住的地方，然后带她们去办理脱籍。” 金锋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姑娘们：“对了，你们还有东西在金月阁和溢香楼吗？要回去拿吗？” “不去了！” “没东西！” 所有姑娘都赶紧摇头。 好像金月阁和溢香楼是吃人的龙潭虎穴。 看着洛澜把姑娘们带走，金锋也没了参观的兴致，带着大刘返回皇宫。 …… 此时该抓的权贵几乎已经全抓了起来，没被抓的也都主动交上了认罪书和银子。 权贵的反抗越来越弱，京城逐渐归于平静。 又持续了半个多月，九公主想要收拾的权贵，全部被抓入大牢。 在这次行动过程中，镖师总共战亡三百多人。 在救驾当天，金锋就料到京城接下来不会平静，第二天一早就让洛澜传信各地，抽调镖师来增援京城。 关晓柔害怕金锋在京城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命令镇远军一营、二营停止剿匪，回军镇守金川县。 原本负责镇守金川县的数千镖师，当天便开拔前往京城。 经过这么久的全速赶路，成功抵达京城。 随着镖师们一起来的，还有好几艘大商船。 金锋把镖师分成两部分，其中一部分压着东蛮俘虏，走黄河顺流而下，把他们送回东蛮。 第二部分镖师则交给九公主指挥。 九公主让镖师接手了京城的守卫工作，然后开始肃清禁军。 这个工作又持续了半个多月。 禁军几乎被裁掉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工作岗位也全都进行了大洗牌。 之前守卫东门的，全都调到西门，原本在城内维持治安的，全部调去守卫城墙。 即便如此，九公主也准备在未来两年内，从各地重新选拔士卒，再换掉一部分。 秦镇对此也没反对。 解决完禁军之后，京城算是彻底平定下来。 大康永安二十四年春末，陈佶下发了今年的第一条御命告示。 所谓御命告示，就是皇帝亲自下发的，公告天下的施政命令，也是封建时代的最高命令。 之前十几年，皇帝一旦下达御命告示，百姓都知道要增税了。 所以百姓们看到告示，全都满脸愁容。 可是听衙役读完告示内容，百姓傻眼了。 告示的内容，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啊。 接下来，百姓们便沸腾了！ 第758章 大赦天下 获取第1次 御命告示内容很简单，主要内容只有几条。 第一条，从今年开始，针对大康所有农民，取消农税之外的其他所有税收项目。农税也降低了五成，只收去年五成。 除朝廷之外，各地官府不准再以任何理由向农民征收税赋，一旦发现，当地官员夺职问罪。 第二条，从今年开始，各地都不准再以剿匪为由向百姓征收剿饷，剿匪工作由各县县尉落实，如果再有土匪向百姓索要“岁粮”，当地县尉和府兵队长以上职务夺职查办。 第三条，鼓励百姓开荒，凡是经过开荒的田地，可以去官府报备，以后归开荒者所有。 第四条，大赦天下，各地罪犯，除灭门之类的罪大恶极者，全部罪降一级。 没有犯过人命案的土匪和流民，可以去官府重新领取牙牌，归家耕田。 …… 御命告示的内容虽然不多，但是每一条都和百姓息息相关，每一条都是惠民利民的大好消息。 这个告示一出，整个大康都沸腾了。 “降税了，竟然降税了！而且一下子降了这么多！”m. “是啊，除了农税，其他杂税都取缔了，农税也只交往年的五成，真的太好了！” “不光取缔了杂税，还取缔了剿饷！” “取消了剿饷，万一土匪来了咋办？” “你刚才没听到吗，皇上的告示上说了，以后但凡再有哪个地方有土匪找咱们百姓收岁粮，就把当地的县尉革职查办！” “只交五成农税，不用再交剿饷和岁粮，日子终于有奔头了！” “皇上圣明啊！” “村长，你组织一下，大家伙一起去京城给皇上磕个头吧！” “不光要给皇上磕头，还要给国师爷和九公主磕一个！我听人说了，这次能降税，都是因为国师爷和九公主殿下！” “咱们大康有国师爷？” “你刚才怎么听的，告示最开头说了，为了祝贺国师爷带领镇远镖局击败外敌，皇上才大赦天下，降赋税与民同庆。” “镇远镖局？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的记性真是不能要了，上个月咱们去京城，说书先生说的。” “呀，我想起来了，镇远镖局是金先生麾下的，这么说的话，国师就是金先生了？” “除了金先生，当朝还能有谁当得起国师之名？” “金先生当了国师，咱们大康再也不用怕什么东蛮、党项、吐蕃之流了！” “是啊，听说前段时间在黄河北岸，东蛮人出动了数万精锐骑兵，乌乌泱泱的一眼看不到头，结果国师只出动了两千多镖师，就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对，我也听说了，国师使了大神通，两千镖师全都成了会飞的天兵天将，还会释放神雷和闪电，把东蛮人炸得找不到北！” “有了国师，再也不用给东蛮、吐蕃纳贡了，咱们老百姓的日子终于有奔头了！咱们得好好感谢国师大人啊！” “是啊，听说国师和九公主要给咱们老百姓降税，遭到了很多高官老爷的反对，也得罪了很多人，每天都有人要暗杀国师大人和九公主呢！” “那些权贵真是该死，自己不想给百姓做事就算了，还不让国师做！” “满朝权贵，真正跟咱们百姓一条心的，只有国师大人！” “是啊，听说去年川蜀遭了灾，国师大人为了赈灾，散尽所有家产！” “村长，明天咱们一起去京城，感谢皇上和国师吧！” …… 黄河之战已经结束了一个多月，在说书先生的推波助澜下，京城周边的百姓绝大多数都听说了战斗经过。 这次战斗本就精彩，又经过了说书先生的“艺术加工”，简直变成了神话。 金锋的本事也变得更加强大。 其他地方的百姓原本对金锋不太了解，但是在九公主的刻意安排下，衙役们在张贴告示的时候，也会提一提黄河之战，提一提金锋。 金锋的名声就这样随着御命告示传遍大康。 除了这份告示之外，针对京城周边各县，皇帝还另外颁发了第二条御命告示。 第二条御命告示的内容只有一条：从告示颁发之日起，取缔“奴籍”、“贱籍”等所谓的下等籍贯。 所有百姓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大康百姓，炎黄子孙。 青楼老鸨和豪族也不能再限制姑娘和家奴的人身自由，如果姑娘和家奴还有亲人，或者有谋生的手段，就可以自行离开，青楼和豪族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拦，否则便是犯法。 所有青楼姑娘和家奴如果遇到阻拦，都可以想办法去报官，一旦核实，阻拦者会处以重罚。 如果青楼姑娘和家奴暂时没有谋生手段，需要继续待在青楼或者豪族，老鸨和豪族也需要和姑娘、家奴签订用工协议，支付工钱。 而且从此之后，老鸨和豪族不允许再体罚迫害姑娘、家奴，否则官府将对体罚者和指使者施以三倍惩罚。 也就是说以后权贵老爷以后再让管家之类的抽打奴仆一鞭子，管家和这个老爷都要被抽三鞭子。 这便是金锋这段时间想到的解决青楼姑娘和家奴的办法。 如果粗暴解散青楼和家奴，很多人会被饿死。 于是金锋便把选择权留给了他们自己。 有谋生手段的，或者还有亲人可以投奔的，可以自己脱离苦海。 没有谋生手段，无处可去的，也可以继续从事之前的工作赚钱。 青楼姑娘和家奴都是封建时代最底层的“下等人”，老鸨和东家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打死了也没人问，送到门口乱葬岗一扔就行了。 他们听说这个告示的内容之后，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 这一天，不知道多少青楼姑娘和家奴嚎啕大哭。 在两条御命告示昭告天下的第二天，无数百姓自发的赶往京城。 金锋和九公主就算防得再严，还是有个别权贵家人冒充百姓或者商贾逃出京城，密谍司最近正在京城周边追捕这些外逃权贵呢，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情况。 这么多人同时入京可是大事，密谍司不敢疏忽，第一时间上报京城。 “百姓突然来京城干什么？” 陈佶有些担忧的说道：“该不是暴民想要袭击京城吧？” “回禀陛下，不是的。” 秦镇回答道：“据密谍司探查，百姓感激您的仁义之政，自发来京城谢恩的。” “谢恩？” 陈佶惊喜说道：“快，命人备马，朕要上城墙看看！” 第759章 万民来朝 获取第1次 金锋和九公主也听说了百姓来京城的事情，得知陈佶去了西城门，也在镖师的护送下赶了过去。 到了西城门，陈佶正好从御辇上下来，三人便一起登上城墙。 放眼望去，城外的官道上到处都是百姓，从城门一直蔓延到视线尽头。 皇帝出行，不但要升龙旗，还要撑华盖。 所谓华盖，就是一种用明黄色绸缎制作的黄色大伞。 陈佶上了城墙，龙旗和华盖自然也跟了上来。 封建时代，明黄色是皇家的象征，别说寻常百姓，就是权贵豪族也不敢使用。 这么显眼的色彩，城下的百姓自然看到了。 “看，陛下在城墙上！”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百姓纷纷朝着城墙跪了下来，嘴里高呼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九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国师大人福寿安康！” 初开始只是城下的百姓下跪，然后官道上的百姓看到前面的人跪下了，也跟着跪下高呼。m. 一时间，下跪的百姓从城门口向西一路蔓延而去。 此时城门口的百姓已经不再高呼，但是远处的呼声没有停止，隔着数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百姓都是自发来京城谢恩的？” 陈佶放下望远镜，激动的满脸通红。 他做皇帝这么些年，也举行过几次大型的祭祀活动。 礼部官员为了皇帝的排场，每次都会安排大量百姓去参加，美其名曰是万民朝拜。 但是陈佶自己心里清楚，这些百姓是没办法才去的，并不是发自真心。 而这次没人安排，百姓是自发来谢恩的。 人数也远远不止万人。 这种场面，是陈佶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是的，父皇下令降税，是泽被万民的功业，给了无数百姓活路，他们自然感恩父皇！” 九公主的声音也有些哽咽：“父皇，只要您坚持下去，不光会是大康的中兴之主，也一定会成为古往今来，最为英明的千古圣君，被后世子民万世敬仰！” “舞阳，你放心，朕以后一定听你和国师的！” 陈佶连连点头。 其实认真说起来，金锋和九公主之前一直在给陈佶画大饼。 陈佶虽然答应听他们的，但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有些小抵触。 但是现在亲眼看到了万民朝拜的情景，陈佶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万民来朝是证明一位君王是否得民心的最好证据，千古以来做到这点的君王屈指可数。 他陈佶做到了！ 一时间，陈佶觉得嗓子有点堵，转头看向金锋的眼神也满是感激。 对于百姓称颂金锋，也没有觉得反感和僭越。 他不是傻子，知道今天的一切是怎么来的。 如果没有金锋，党项、吐蕃和东蛮早就打到了中原，他能保持之前的赋税就不错了，想给百姓降税就是痴人说梦。 到了那一步，别说万民来朝，百姓不偷着骂他就谢天谢地了。 可以说，没有金锋，就没有大康的今天。 “陛下，炎黄子孙是最懂得感恩的民族，得人滴水之恩，他们就会拼尽全力的涌泉相报！” 金锋说道：“陛下以后做事不需要听某个人的，而是设身处地的为百姓着想，百姓自然会跟您一条心！得民心者得天下，您只要拥有百姓的拥护，大康江山就会永远坚如磐石！” “父皇，国师曾经说过，民心便是国运，得民心者得天下！” 九公主也趁机劝谏道：“君为舟，民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父皇，您以后一定不可再做劳民伤财之事了！”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君为舟，民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民心便是国运！” “得民心者得天下！” 陈佶思索着金锋的话，表情越来越严肃。 这些话都是金锋前世听来的君王治国名言，陈佶听完之后，和当初第一次听到的九公主一样，有一种茅塞顿开，醍醐灌顶的感觉。 “国师，你的确和舞阳说的一样，有治国之才！” 陈佶看向金锋的眼神充满了赞赏：“朕会记住你的话。” “父皇您不仅要自己记住这些话，还要传给咱们陈家的子子孙孙，让他们世代谨记，这样陈家的江山才会千秋万代！”九公主说道。 “好，好！” 陈佶点头吩咐道：“银雀，把国师和舞阳刚才说的话记下来，贴在朕的床头和御书房，朕以后每天都要看一遍！” “这还差不多。” 九公主这才满意，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看到九公主高兴，陈佶也笑了起来。 基本所有岳父都不喜欢女婿，因为女婿夺走了他们的小棉袄。 哪怕金锋接连在清水谷和大蟒坡先后击败党项和吐蕃的入侵，在金锋进京之前，陈佶对他意见特别大。 但是随着金锋来京，双方接触的越来越多，陈佶才慢慢开始接受金锋。 此时看着万民来朝，心里对于金锋的最后一丝芥蒂也终于烟消云散。 再看金锋也觉得越来越顺眼。 “陛下，东城门和南城门也聚集了大量百姓，您要过去看看吗？” 秦镇跑过来，一脸为难请示道。 “去看看吧。” 陈佶摆手说道。 万民来朝的情况千载难逢，他必须要去露个脸。 “陛下先去东门还是南门？属下好安排人手清理街道。” 秦镇再次请示道。 此时进城的百姓已经不少，街道上到处都是人。 皇帝出行，队伍极为庞大，必须要先疏散人群。 “这么多人，往哪儿疏散？” 金锋看了一眼城内，转头问道：“陛下，舞阳，你们不是一直想要体验热气球吗，要不然咱们就坐热气球绕着城外转一圈吧？” “可以吗？” 九公主和陈佶异口同声问道。 陈佶本就是个爱玩的人，自从见识过热气球之后，一直心痒不已，曾经先后两次向金锋提出要试试。 但是金锋最近一直忙着处理权贵，哪里有空陪他玩？所以两次都拒绝了。 陈佶贵为皇帝，自然是要脸面的，被拒绝两次之后，便不再提此事。 九公主虽然懂事的没提，但是心里也一直对热气球好奇不已，一直等着金锋邀请她乘坐呢。 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 第760章 要当爸爸了？ 获取第1次 最近为了镇压权贵，老鹰带领的热气球飞行队一直在城内待命。 金锋的消息传去没多久，老鹰便驾着马车赶来了，马车上拉着几个木箱子。 城墙下的街道都是百姓，金锋便让禁军直接把装热气球的箱子抬到城楼上。 城楼顶部是开阔的空地，风也正好，比下边更合适给热气球充气。 老鹰手下的小队不知道进行过多少次飞行了，拜见过陈佶之后，便熟练的开始忙活起来。 很快，一个明黄色的热气球便飘了起来。 陈佶不是第一次见到热气球，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 此时热气球就在他的头顶上，扑面而来的气势更有震撼力。 “国师，这个热气球怎么是这个颜色的？”陈佶转头问道。 “这是专门为陛下制作的。”金锋指着热气球另外一侧道：“陛下去看另外一边，还画着一只金龙呢。” 陈佶不仅是大康皇帝，还是金锋的老丈人。m. 金锋前几天虽然没有答应陪他玩热气球，却也没有忘了这件事。 为了在夜里飞行更加隐秘，镇远镖局之前的热气球都是黑色的。 但是现在热气球已经完全暴露了，前段时间金锋特意交代老鹰，重新染了一些不同颜色的热气球出来。 其中专门给皇帝染了两个代表皇室的明黄色出来，还让人在上面画上了代表皇帝身份的金龙。 “是吗？” 陈佶快步走到另外一侧，果然看到热气球上画着一只金龙。 这只金龙是洛澜从京城找了五六个顶尖画师共同完成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好像要从热气球上飞出来一样。 陈佶一看就喜欢的不行，拍着手连连赞叹：“画得好，画得好，国师有心了！” “陛下喜欢就好。” 金锋笑着回答。 “国师，没想到才来京城几日，你变也学会拍马屁了。” 九公主笑着打趣。 “陛下是我岳父，他把闺女都给我了，拍拍马屁怎么了？” 金锋毫不在意回答。 现在这种情况，算是金锋最希望看到的。 陈佶听从了他和九公主的建议，金锋以最小的代价，做到了他想做的事。 至于拍陈佶马屁，金锋也认了。 谁让这是自己老丈人呢，而且陈佶也从来没有在金锋面前摆谱。 他喜欢诗词书画，喜欢玩，大不了金锋回头就再给他做点玩具，哄着好了。 这个代价比造反，比天下打得支离破碎，强太多了。 “给父皇准备了，给我准备了吗？” 九公主对于金锋的改变也很高兴，笑着追问道。 “当然准备了。” 金锋说着，示意老鹰又升起一个新的热气球。 这个热气球是七彩的，上面画着一个身穿镖师盔甲，持剑而立的卡通人物。 但是熟悉九公主的人都能认出来，这就是九公主。 “相公，这是什么画法，看起来怪怪的！” 九公主仰头好奇问道。 “这是一种全新画法，喜欢吗？”金锋问道。 大康从来没人画过卡通人物，为了画这个，洛澜没少跟那几位画师说好话。 “喜欢！” 九公主虽然深谋远虑，但是本身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女孩子。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没几个能抵挡得住卡通人物形象。 九公主满脸幸福的连连点头，还一反常态的当众挽住金锋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谢谢相公！” “不叫国师了？”金锋斜了九公主一眼：“真想谢就别光动嘴皮子，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最近这段时间，九公主天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奏章和公文，每天从御书房回来都半夜了，金锋就算有兴致，看到她如此疲惫，也不忍心再去纠缠。 而且沁儿也越来越没眼色，竟然以防止刺客，保护九公主为由，也弄了个小床，搬到了九公主的房间，和金锋、九公主的床就隔了一个屏风。 其实这在皇宫中很正常，皇帝和妃子们睡觉的时候，不光有宫女在帐子外边等着伺候，还专门有人记录。 如果妃子怀孕了，通过这些记录就能推断出来是哪天怀上的。 只不过九公主屋里的宫女都被金锋赶走了。 可是沁儿就像是铁了心似的，非要住进去。 一直很听金锋话的九公主，竟然也说城内刺客猖狂，这次没有听金锋的。 寻常宫女金锋都做不到熟视无睹，更何况沁儿呢？ 在金锋心里，她已经是牛奔的人，自己要是毫不避讳，真的不合适。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他都憋着火呢。 珠儿倒是每三天换一批宫女，一批比一批漂亮，但是金锋真的下不去手啊。 今天九公主没有那么多奏折，让他有些心痒痒。 可是谁知道九公主却依旧摇头：“相公，今天不行的……” “你身子不舒服吗？”金锋觉得有些不对劲：“大姨妈来了？” “不是的，”九公主脸红了一下：“我……我有喜了……” “有喜了？” 金锋觉得脑子嗡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我要当爸爸了？” 之前关晓柔虽然一直努力折腾他，但是一直没怀上。 这让金锋有些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问题了。 后来去找魏无涯看了一下才知道，关晓柔前些年在娘家忍饥挨饿好几年，身子亏得太厉害，所以受孕比较困难。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关晓柔一直在狂吃各种补品，希望能尽快把身子养好。 结果她还没养好身子，九公主这边先怀孕了。 两世为人，金锋都是第一次做父亲。 一时间心里感慨万千，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九公主。 “有喜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金锋有些生气。 同时终于明白沁儿为何要住到九公主房间了。 也明白九公主最近这段时间为何突然反常了。 她是个要强的人，之前可是很霸道的，但是最近突然认怂，被金锋挤兑了，也就动动嘴皮子，都不敢顶撞金锋了。 “御医说我才怀上，不影响正常生活的。” 九公主看到金锋一脸紧张的样子，觉得好笑。 “你还笑，有喜了就应该好好备孕，还天天熬夜批奏折，你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金锋黑着脸说道：“以后不准再去御书房了。” “现在事情这么多，父皇又是个不靠谱的，我不去怎么办呢？” 九公主无奈说道。 第761章 俯瞰京城 获取第1次 “想让我去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金锋一眼就看穿了九公主的小心思。 九公主这是逼着他一步步介入朝堂。 “那相公愿意去吗？” 九公主一脸期待的看着金锋。 “不去！” 金锋毫不犹豫摇头。 和人交际，参与某件事，都会生成因果和牵绊。 参与的事情多了，牵绊多了，再想脱身就难了。 到时他会彻底和朝堂绑定在一起，不知不觉陷入权利斗争的漩涡迷失自我。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金锋不希望过上这样的人生。一秒记住 “你不去，也不让我去，奏折怎么办？” 九公主苦着脸问道。 “你不能培养人吗？” 金锋问道：“整个大康那么多读书人，我不信找不出一个合格的宰相！” 九公主的确心怀天下，也有管理才能，如果是平时，金锋不会反对她有自己的事业，更不会把她拴在自己裤腰带上。 但是现在九公主怀孕了，还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金锋没办法接受。 封建时代医疗条件非常落后，女人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 比如脐带绕颈，是胎儿很容易出现的情况，在前世用b超轻松就能看出来，然后找个有经验的护士进行推拿，就能调整过来。 实在不行也可以进行剖腹产。 但此时的大康根本没有b超，只有到临盆的时候才知道孩子是什么情况。 大部分妇人都是找村里的稳婆接生，或者直接由婆婆或者母亲动手，她们哪里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最后实在没办法，往往是硬把孩子从母亲肚子里拽出来。 大康每年因为生孩子死掉的妇人数不胜数。 金锋毕竟不是学医的，对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相公，一时之间，找一个合适的宰相谈何容易？” 九公主苦着脸说道：“我问过御医了，前六个月都不会有事，你再给我三个月……” “一天都不行！” 金锋直接打断九公主的话：“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宫里好好养胎，要是让我知道你偷偷去御书房，腿给你打断！” “你舍得吗？” 九公主揶揄的瞟了金锋一眼，心里却很高兴。 她知道，金锋这是故意说狠话吓唬她呢。 “相公，你了解我，要是把我关在院子里什么事都不做，我会发疯的。” 九公主看到陈佶在研究热气球，便搂住金锋的腰撒娇道。 “那就让人把奏折送到你的房间，上午的辰时巳时可以工作两个时辰，午时吃饭休息，下午的未时申时可以再工作两个时辰，到了酉时必须下班休息，能做到吗？” 金锋盯着九公主问道。 “可以！” 九公主笑眯眯的连连点头：“多谢相公开恩！” “舞阳，一个合格的管理者，不用事事亲力亲为，该放手时，要学会放手。” 金锋语重心长道：“天下的事那么多，你一个人累死也管不完。” “可是大康现在这种情况，我怎么放心交给别人啊。” 九公主担忧道。 “谁的拳头大，谁说话就有理。有我在，有镇远镖局在，有什么不放心的？” 金锋自信说道：“你制定好政策传达下去，然后组织人去检查，谁敢阴奉阳违，就交由督察院和大理寺，该判渎职判渎职，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这样不就行了？ 谁要不服，证据确凿的话，镖师直接拉过去镇压，老子不信大康还有谁敢蹦跶！”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也是金锋一直以来的底气。 所以他一直坚持研发武器，秉承着装备一代，储备一代，研发一代的理念。 谁敢蹦跶就捶谁。 九公主性格强势，也崇拜强势的人。 金锋平时很少说这么霸气的话，现在为了安慰九公主，不得不把话说得满了一些。 九公主最吃这一套，看着金锋的眼神亮晶晶的，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刚准备说话，那边的陈佶已经登上了热气球的篮筐，冲着金锋和九公主招手：“舞阳，国师，快来啊！” 九公主对热气球也期待已久，赶紧抬头看向金锋。 热气球飞行速度慢，金锋想了一下便没有反对，拉着九公主一起钻进篮筐。 “陛下，殿下，你们第一次坐热气球，抓稳了。” 老鹰提醒一声，控制着热气球缓缓升空。 为了安全起见，这次热气球并没有飞太高，只飞了几十米，由一群白色战马拖着，沿着城墙飞行。 “快看，天上是什么？” “五爪金龙，是皇上！” “哇，皇上竟然飞了起来！” “肯定是国师施了神法！” 五爪金龙是皇帝的专用标志，没人敢乱用。 百姓一眼就认了出来。 一时间无数百姓冲着热气球下跪参拜。 陈佶站在热气球上俯瞰京城，兴奋得和孩子一样，一会儿举起望远镜看向远处，一会儿又张开双臂做拥抱状。 金锋没空去管他，低头看着九公主，担心她恐高。 让他放心的是，九公主没有露出任何不适之色，也和陈佶一样满脸兴奋的看着下边。 “国师，这个热气球实在太棒了！” 陈佶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冲着金锋竖起大拇指：“国师你真厉害，这样的神物都能做出来！” “陛下喜欢就好。”金锋微笑着回道：“以后这个热气球就留在宫中了，陛下没事的时候可以坐着出来转转。” 其实他留下热气球，还有一层考虑。 万一再遇到太子逼宫之类的事情，陈佶也不会和以前一样被动了，可以乘坐热气球逃生。 但是这种事不能说，要不然就和诅咒陈佶似的。 “那可太好了！” 陈佶搓着手说道：“庆妃也一直念叨着想看看，回头朕便带她上来。” “陛下，热气球虽然安全，但是还存在一定风险，什么时候能飞，什么时候不能飞，你得听飞行员的，万万不能强行飞行。” 金锋说道：“这件事陛下必须要答应我，否则我不敢把热气球给你。” “行，朕听你的！” 陈佶当即转身看向控制热气球的老鹰：“朕回头赐一块免死金牌给你，以后不能飞的时候，你可以违抗我的命令！” 老鹰闻言，整个人都愣了。 没有谢恩，而是转头向金锋求救。 金锋不喜欢宫廷生活，他同样不喜欢。 而且在民间传说中，皇宫里只有皇帝一个男人，万一陈佶再把它阉了怎么办？ 第762章 顶风作案 金锋的热气球飞行队，可以说就是老鹰组建的。 不光飞行技术高超，在队里的威望也高。 这样的高手留在皇宫陪陈佶玩就是浪费。 不用求救，金锋也不会让老鹰留在京城。 “陛下，老鹰是我的飞行大队长，还要靠他带领飞行大队去守卫边疆呢。” 金锋看向陈佶“我回头再重新给陛下安排几个人，技术都绝对过关。” “那也行。” 陈佶倒也没有继续坚持留下老鹰，拿着望远镜观察左右。 几人乘坐热气球绕着京城的城墙走了一圈，中间停下添加了好几次燃料，陈佶才算尽兴。 百姓们也算远远见过了皇帝，跪拜之后便开始返程。 回到皇宫，天已经黑了，九公主想去御书房批改奏折，但是被金锋直接拉回寝宫休息了。 陈佶第一次体验万民朝拜，有点上头，回来后难得的没有去后宫胡闹，而是跑到御书房加班。 他之前颁发的两条御命告示得到了百姓的一致拥戴，却极大的伤害了权贵豪族的利益。 好在九公主这段时间的手腕足够狠辣，京城权贵都被杀怕了，没人敢吭声。 但是权贵们都是玩心眼的高手，他们自己不敢出头，便暗中撺掇一些小青楼和商贾富户，以各种理由拒绝姑娘离开青楼，拒绝家奴离家。 前段时间九公主的肃清主要针对的是权贵高官，没有去动普通的富商和青楼，结果这让富商和一些小青楼都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富商都习惯了被人伺候的生活，一旦没了家奴，谁来伺候他们吃饭穿衣？ 青楼姑娘更是老鸨和老板的摇钱树，要是都走了，谁来接客？谁来替他们赚钱？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自知之明，偌大的京城总有一些人心存侥幸。 在告示发布的第二天，京城到处都出现了阻止家奴离开的事情。 不少青楼姑娘也都被拦着不准离开。 九公主得知这个情况，立刻安排衙役在京城各处加大宣传力度，遇到这种情况，都可以去府衙告官。 京城到处都是权贵高官，以及和他们相关的人，为了避免遇到权贵高官府衙不敢处理，金锋和九公主还亲自去京城府衙坐镇。 结果他们刚到府衙不久，就有一对老夫妻告到了府衙。 他们曾经因为被逼无奈，养不活女儿，为了让孩子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就把女儿送给一个富商做丫鬟。 这个富商心里有些变态，总是喜欢殴打下人，得知女儿在富商家里过得不好，老夫妻日子稍微好过点之后，就想去把孩子要回来。 可是当时他们已经和富商签订了卖身契，非但没有要回孩子，反而还被富商的家丁殴打了一顿。 不仅如此，富商在老夫妻被打出去后，变本加厉的虐待他们的女儿。 老夫妻俩心疼孩子，却也没有办法。 昨天听说御命告示之后，他们第一时间又去找富商。 结果这次富商依旧没有把孩子还给他们，反而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女儿脱光了吊起来打了个半死。 金锋知道释奴令会引起富户和青楼的不满与抵抗，但是没想到皇帝都发出了御命告示，竟然还会有人顶风作案。 留下九公主镇守府衙，金锋当即动身，带着一队镖师和禁军赶到这个富商家里。 看到这么多人过来，门房根本不敢阻拦，任由金锋带人进入院子。 刚进院子，金锋就听到后院方向传来阵阵喝骂声。 顺着惨叫声来到后院，便看到院子中央立着一个木架子。 架子上吊着两个不着一缕的丫鬟，身上被鞭子抽得伤痕累累，脑袋无力的耷拉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在木架子一旁，还跪着一群丫鬟仆人。 跪着的人，也有不少身上带着鞭子印。 “还有人要走吗？”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提着鞭子，面目狰狞的问道。 在他身后跟着七八个魁梧的打手。 跪在一旁的丫鬟仆人都飞快摇头，嘴里喊着不敢了。 “兰儿！” 老夫妻俩认出架子上吊着的一个丫鬟是自己女儿，哭着跑了过去。 “嘿，你们两个老不死的还敢来！” 富商没发现金锋他们，张嘴就准备喝骂老夫妻，但是被身边的一个打手拉了拉袖子。 这时候富商才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过头来，这才看到金锋带人进来。 富商没有认出金锋，却通过制服认出了禁军和镖师。 脸上的怒色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微笑“各位军爷来我家所为何事啊？” 金锋没有理会富商，而是示意大刘带人去帮老夫妻把吊在木架上的两个丫鬟放下来。 两个丫鬟都不知道被吊了多久，手腕处的皮肉都被磨没了，被放下来后也没有清醒。 “兰儿！兰儿啊！” 老两口抱着其中一个丫鬟哭得死去活来。 老爷子一边哭，一边脱下自己的破长袍，给女儿盖上。 老婆子则一边哭，一边使劲摇晃女儿。 可惜不管他们怎么摇晃，女儿都没有睁眼回答他们一声。 禁军和镖师都穿着盔甲，金锋看到另外一个丫鬟还躺在地上，便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北千寻。 北千寻拿着外套给丫鬟裹上后，伸手摸了摸她脖颈处的脉搏，然后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又对着人中掐了一下。 原本昏迷的丫鬟慢慢睁开了眼睛。 但是眼神充满了恐惧和哀求，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求饶“老爷……我再也……不敢走了……老爷饶了我吧……” 北千寻刚准备安慰丫鬟一声，胳膊就被老两口拉住了。 老两口看到北千寻在另外一个丫鬟身上点了几下，丫鬟就醒了过来，拉着北千寻的袖子哀求道 “姑娘，你快看看兰儿，我们怎么叫不醒她啊！” “你们别着急，我看一下吧。” 北千寻叫来一个女镖师，让她抱着刚转醒的丫鬟，自己蹲到兰儿身侧。 伸手搭在兰儿的脖颈处，摸了片刻之后，叹息一声收回手指。 “姑娘，你怎么不点了？快点点兰儿啊！” 老婆子拉着北千寻的胳膊，泪流满面。 “对不住，她……她已经死了！” 北千寻硬着心肠说道。 其实老两口刚才就猜到了结果，但心里还有着一丝侥幸。 而北千寻的话，彻底把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击得粉碎。 “我的兰儿啊！” 老婆子悲呼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第763章 造反了！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前世网络上，这句话几乎被传烂了。 金锋理解这句话的字面意思，但也仅此而已。 他早就知道大康有很多权贵豪族富商不把家奴当人看，但是没有亲眼见过，心里也没有太明确的认知。 直到亲眼看到这两个丫鬟的悲惨模样，金锋才真的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甚至不敢去换位思考，如果这两个丫鬟是自己亲近的人，他会如何？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金锋心中的怒火便遏制不住的升腾而起。 转头怒喝道“大刘，给我把他抓起来！” 亲身经历过苦难，更容易感同身受。 自己淋过雨的人，才会知道冰雨打在身上的感受，手里有伞的时候，看到别人淋雨，才会想着邀请别人一起避雨。 跟随金锋的镖师基本全是苦哈哈的泥腿子出身，天生更同情苦难者。 得到金锋命令，大刘上前一脚把富豪踹翻在地！ 富商身后的几个打手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全都被其他镖师锤翻在地。 有两个鲁莽的打手挨了揍，心里有些不服，梗着脖子怒视镖师。 结果下一秒便被镖师的铁靴子踹在脸上。 富商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儿，见到大刘他们动真格的了，赶紧喊道“这位军爷，此地乃是京城，随意打人是犯法的！” “知道打人犯法，你还敢把她打死了？” 大刘指着被打死的丫鬟怒问道。 “奴婢贱人，律比畜产，她是我买来的，命就是我的……” 富商还没狡辩完，肚子上又挨了一脚。 “放你娘的臭狗屁，陛下的御命告示说了，从即日起，取缔所有奴籍贱籍，也不可殴打家奴……” “大刘，跟一个要死的人说那么多干什么？” 金锋看着地上被打死的丫鬟，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摆手说道“把他们抓回去仔细审问，但凡参与殴打丫鬟的，全都送到菜市口，处以三倍处罚！” 陈佶的御命告示中说了，告示颁布之日起，再殴打家奴者，一律三倍处罚。 殴打家奴致死者，送到菜市口直接以相同的办法处罚，直到被用相同的办法打死为止。 富豪这时候终于怕了，爬着过去准备向金锋求饶，却被大刘一脚踢在脸上。 剩下的事情自然有禁军和衙役处理，金锋带着大刘等人返回府衙。 其实九公主和陈佶不太赞同金锋的释奴令，但是金锋坚持，才勉强同意在京城作为试点。 金锋原本也准备看看试行效果，如果效果不好，便再想其他办法。 但是在回府衙的路上，金锋的念头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回到府衙，九公主发现金锋脸色不对，赶紧找来一个禁军询问具体过程。 对于富豪的作为，九公主也非常愤怒，走过去想安慰一下金锋，结果她还没开口，便听到金锋说道“回去告诉你爹，他需要带头遵守释奴令，后宫里的宫女和太监，要走的就让他们走，不走的，让内务府给她们发工钱！” 九公主一愣，安慰金锋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 之前释奴令并不包含皇宫，但是现在金锋铁了心要推行释奴令，皇家是最好的推广手段。 “相公，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在皇宫推行释奴令，不太合适吧？” 九公主担忧问道。 “怎么不合适？每年死在后宫里的宫女还少吗？” 金锋转头问道。 后宫嫔妃之间天天无所事事，她们的工作就是想尽办法讨皇帝欢心。 所以陈佶的后宫妃子几乎个个都是斗心眼的高手。 而宫女往往就是她们斗争的牺牲品。 九公主被金锋说得无言以对。 想了一阵说道“相公，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和父皇的关系才刚刚有所缓和，你现在又要在皇宫推行释奴令，我怕父皇多想。” “你父皇不是想做千古一帝吗？这件事正好可以拿来做文章啊。” 金锋也不想和陈佶闹掰，便给九公主出了一个主意“你想想，自古以来，哪位君王做出过如此创举？你父皇这么做，绝对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必定会被载入史册，名垂千古！” “相公，父皇早晚要被骗死！” 九公主没好气的瞥了金锋一眼，妥协道“我可以去和父皇商量此事，但是有件事需要提前跟你说，皇家培养的死士和一些知道太多秘密的宫女，不能在释奴令的行列！” “行吧！” 金锋也知道皇室是有很多秘密的，九公主刚才的话，恐怕就是她的底线。 其实拿皇室做文章，也是为了起到一个宣传作用，所以便点头答应下来。 “那我先回宫去见父皇。” 九公主当即动身，回宫去找陈佶商量此事。 朝堂中永远不缺乏拍马屁的人，自从降税的告示发出去之后，陈佶收到了无数称赞他的奏章。 最近陈佶往御书房跑的次数都明显变多了，几乎每天都要去看看今天又有哪些称赞他的奏折。 加上前几天的万民来朝，让陈佶更加上头。 千古一帝对陈佶的诱惑比九公主想象更大，九公主才劝了几句，陈佶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甚至已经在想象这次大臣们会如何称赞他，史书又会如何记载他了。 九公主在路上准备的大套说辞，全都没用上。 不过目标已经达成，九公主也算满载而归。 在大刘的敦促下，富商打死丫鬟的案子当天便开始审判。 富商打人就是为了震慑丫鬟和家奴，这些丫鬟和家奴都是目击证人，审判过程极其简单。 大理寺、刑部都在场，所以当天便结案，第二天富商和参与殴打丫鬟的几个打手就被吊到了菜市口，当众行刑。 第三天，陈佶又下命令，释放了一群宫女和太监。 前有富商被打死，后有陈佶亲自做表率，再也没人敢顶风作案，释奴令终于得以顺利推行。 陈佶也如愿以偿，收到了一大堆颂赞他功德的奏章。 也有一些百姓带着重获自由的儿女，来京城朝着皇宫谢恩。 一切都朝着更好方向发展，直到九公主收到一份加急情报。 “相公，随州曹家造反了！” 第764章 曹家勤王军 “曹家？哪个曹家？” 天下世家太多了，金锋知道随州，却不知道什么曹家。 九公主早就知道会这样，从袖子里掏出一沓公文递给金锋“这是曹家的卷宗。” 卷宗极为详细，不仅记录了曹家现在的嫡系旁系成员，还记录了曹家的发家史。 看完卷宗金锋终于知道曹家为什么要造反了。 确切的说，曹家对外的口号并不是造反，而是“清君侧，斩小人！”。 清君侧就是清理君王身旁的奸佞亲信，也就是所谓的“小人”。 曹家为此还专门发表了一篇征讨檄文。 檄文开篇第一点就冲着九公主来的。 说九公主不守妇道，贵为公主之身，不知廉耻的勾搭金锋，还说九公主牝鸡司晨，女子之身干预朝政，惑乱朝纲，意图颠覆数千年以来的人伦纲常。 第二点的大概内容是指出“奴籍”“贱籍”制度传承了超过千年，能够震慑宵小，使人有惧怕之心，所以社会才会稳定。 一旦废除奴籍贱籍，便没有了上下贵贱之分，贱民也会失去对皇室和贵族的敬畏之心。 第三点则是针对金锋的，说金锋在西河湾鼓励女工抛头露面出来做工，还让女子参加战争，破坏了人伦纲常。 第四点依旧是针对金锋，说他在川蜀各地纳了一万多小妾，夜夜都要十几个小妾伺候，每天都换新人，生活奢靡无度。 第五点还是针对金锋，说他在金川等地收买人心，居心不轨意图造反。 …… 在檄文中，金锋和九公主成了惑乱陈佶，率领镖师镇压朝堂的小人，应该凌迟处死。 曹家打着匡扶朝纲的旗号，集结了两万多人，要来京城勤王，清除金锋和九公主这两个小人。 “他们是怎么有脸说出勤王的？” 金锋看完檄文，直接被气笑了。 所谓勤王，就是皇帝有了危险，地方武装力量自发起兵去保护皇帝。 之前东蛮人打来的时候，大康的权贵没一个人敢吭声。 东蛮人被金锋打走了，却跳出来一个要勤王救驾的曹家。 “咱们要革新，等于砸了曹家的饭碗，他们自然不会再讲什么脸面了。” 九公主也冷笑。 曹家在六十年前出过一个兵部书令史，陈佶的父亲陈武北伐之时，这个书令史已经很老了，但是依旧和儿子一起出战，最终父子俩一起战死在北方。 陈武得知这件事之后，就册封书令史的孙子为随州府兵校尉，以示奖励。 书令史的孙子就是现在的曹家家主。 曹家祖父当年在军中算是高层官员，结识了不少权贵官员，加上又被陈武赏识，所以哪怕曹家祖父阵亡了，一些权贵依旧愿意和曹家来往。 他得到了祖父和父亲的蒙荫，却没有继承祖父和父亲的气节。 非但没想着保家卫国，反而利用校尉的权利，在随州一带兴风作浪，扶持大批土匪，打劫过往商贾，搜刮民脂民膏。 随州历代郡守都知道曹家在京城有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所以在随州百姓眼中，当地最厉害的不是郡守，而是曹家。 经过几十年发展，曹家赫然成长为庞然大物。 随州以及周边两郡之内的数十股土匪，几乎都是曹家的爪牙。 这些土匪分工明确，有人征收“岁粮”，有人打家劫舍，也有人剪径劫道。 金锋和九公主鼓励陈佶下发的御命告示中，有一条就是针对土匪的。 曹家完全靠土匪搜刮百姓来养活，这么做的确等于砸了曹家的饭碗，曹家不急眼才怪呢。 “相公，据说曹家集合了三郡之地的土匪，总共超过两万人，已经开始向京城进发了，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九公主问道。 其实在动手革新之前，金锋和九公主就知道这么做会触犯到权贵阶层的利益，可能会有人进行抵抗。 所以他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有了应对之策。 关晓柔从金川派来支援的镖师中，有一千人一直驻扎在西城门，就是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动乱。 “还能怎么对付？递牙者，掰之即可！” 金锋冷声说道“我等下叫凉哥过来，让他派八百人去灭了曹家就行了。” “八百人？” 九公主眉头微皱。 “曹家所谓的勤王军就是一群土匪组成的乌合之众，平时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遇到凉哥他们，连一个回合都不可能撑得住。” 金锋自信说道。 在没有汽车的时代，长途奔袭行军全靠战马。 之前的镇远镖局一直缺乏战马，镖师出门只能尽量轻装简行，极大的限制了镖师的发挥。 但是击败东蛮之后，镖师一下子阔绰起来，城外的镖师营地不远处就是战马营，从东蛮人手里夺来的数万匹优良战马都在那边。 最近这段时间主要训练任务就是学习马术。 张凉制定的策略中，每个镖师至少要配备四匹战马，两匹用来轮流骑乘赶路，另外两匹用来轮流驮运物资。 这样就可以不停歇的急行军。 现在的镇远镖局要盔甲有盔甲，要战马有战马，还有热气球、手雷、重弩、投石车等领先时代的先进武器装备，镖师也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老兵。 再加上张凉的指挥。 曹家勤王军的人数优势，在这样的精锐之师面前就是笑话。 区区两万多土匪组成的乌合之众，金锋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如果不是为了保险起见，金锋觉得只需要三到五百人就能击溃对方。 “相公，我担心的不是曹家这批勤王军，而是担心他们背后的人。” 九公主担忧说道“我怀疑是有人想要调虎离山！” “调虎离山？” 金锋的瞳孔不由微微缩了一下。 这次革新不光伤害了曹家这样的地方豪族的利益，也极大的伤害了京城权贵的利益。 九公主的手段再狠辣，也不可能一下子灭掉所有京城权贵。 有很大一部分人表面上拥护革新，甚至还一天写一封奏折称赞陈佶、九公主和金锋，实际上却恨不得生撕了金锋和九公主。 只不过他们都被镖师的战斗力镇住了，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发挥自己的特长，进行挑拨离间，意图借刀杀人。 “你怀疑曹家背后有人指使？” 金锋看向九公主问道。 第765章 狼狈为奸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 九公主说道“其实在咱们实施释奴令之前，密谍司就发现有不少世家豪族家奴离开京城，奔赴各地，当时他们对外的说法是东家养不起他们了，赶他们出去自谋生路。 但我以为这是世家豪族在故意哭穷，所以没有理会，但是现在一想，他们很可能是世家派出去蛊惑人心的。” “这些人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金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之前富豪和青楼阻拦家奴和姑娘离开，便是京城权贵在暗中撺掇的。 金锋早就知道这个，但是他也和九公主有着一样的顾虑，不可能杀光朝堂所有权贵，否则大康也会乱套。 所以金锋只能选择暂时忍耐，让钟鸣小组记下趁机作乱的人，准备培养出足够班底之后，再一一清算。 可惜权贵根本不给他这个时间。 京城权贵不敢自己跟金锋动手，便去撺掇地方权贵豪族。 这些土鳖没见识过镖师的可怕，加上京城权贵危言耸听，吓唬他们金锋已经控制了皇帝，现在取缔苛捐杂税，大力打压土匪，就是在收买人心。 等积攒到足够的人心之后，金锋就会杀豪族分田地，带着百姓造反。 封建时代通讯落后，还真有不少地方豪族被吓住了。 可是大部分豪族家里最多养几十个打手算了不起了，根本没有跟金锋抗衡的本钱。 所以京城权贵们就相中了随州曹家。 曹家手里有钱有人，距离京城也不是很远，是最好的刀子。 随州地处淮河以南，按照传统的地理划分，也属于江南。 虽然金川商会目前不是很重视随州，只在随州城建造了一个网点，下边的县府都没有派人去开发，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金锋和唐小北对江南非常重视。 最近几个月，金川商会在江南遍地开花，几乎在长江沿岸所有县府以上的城市开办了网点，然后以这些网点为桥头堡，向南北两岸不停扩张。 金川商会随州分店最近动作频繁，显然是准备开发周边郡县市场。 曹家是随州地头蛇，金川商会是过江龙。 金川商会开发市场，肯定会和曹家扶持的土匪起冲突。 江南土匪谁不知道镇远镖局对待土匪什么态度？ 曹家正愁着怎么对付金锋呢，京城权贵派人找来了。 为了让曹家卖命，京城权贵许诺了不少好处。 曹家早就对金锋不满，双方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一拍即合。 京城权贵暗中出钱出粮，曹家出人，迅速组成勤王军。 知道事情牵扯到京城权贵，金锋的态度也变得慎重起来。 “如果这样的话，情况还真有点复杂，我让人去把凉哥洛澜他们叫来，咱们一起开个小会讨论一下吧，集思广益才能查缺补漏。” “我也是这么想的。” 九公主点头同意。 很快，张凉、洛澜、猴子、大壮，以及钟鸣小组的相关负责人等，先后赶到御书房旁边的偏殿。 金锋想起北千寻曾经在随州待过一段时间，和随州的一伙土匪还有深仇大恨，就把她也叫进屋子。 人到齐之后，金锋便开始介绍情况。 刚刚介绍完，洛澜就迫不及待问道“先生，随州那边的商会怎么样了？” 张凉、大壮等人的表情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密谍司送来的公文中没有提及这个，但是恐怕凶多吉少了……” 金锋的语气也有些低沉。 随州各路土匪都控制在曹家手里，之前曹家不愿意和金锋起冲突，便约束手下土匪遇到金川商会的队伍一律放行。 所以在随州地界，金川商会还算安全，分配的镖师也比较少。 现在曹家突然翻脸，极有可能对金川商会不利。 正说着，有人在外面敲门。 沁儿过去打开房门，珠儿拿着一个小纸条进来。 “殿下，这是密谍司刚刚收到的最新情报。” 说完，还眼神复杂的看了金锋和张凉他们一眼。 金锋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凑过去和九公主一起查看纸条。 下一秒，金锋的脸色就变得无比难看。 “先生，发生了什么事？”大壮忍不住问道。 “你们刚才猜得不错，曹家在起事之后，立刻抓了随州城内金川商会所有人，密谍司刚刚传来消息，土匪把男伙计都杀了，头颅挂到旗杆上，女伙计和女掌柜……” 九公主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了，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她们将会面对什么样的人间惨剧。 金锋从东海回西川的时候，在随州歇过脚，和当地商会的女掌柜，以及不少伙计都说过话。 女掌柜是典型的川妹子，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嘴角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一想到女掌柜和商会伙计们现在要么死了，要么生不如死，金锋心里的怒气就有点遏制不住。 大壮猴子两人更是争先恐后的请命前去剿灭曹家，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老鹰，此时也握紧了拳头。 “冷静点，曹家这么做，恐怕就是在故意激怒你们！” 九公主看到金锋神色不对，赶紧上前握住金锋的右手。 “我明白！” 金锋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过后，金锋心里也有着深深的后悔。 后悔没有重视随州，没有安排足够的镖师和钟鸣小组成员。 这导致曹家人攻击了商会他都不知道，还是从密谍司这边得知消息。 张凉最先冷静下来，看向九公主问道“殿下，曹家的土匪军，此时到哪儿了？” “从密谍司传来的情报来看，他们昨天过了淮河，此时恐怕已经快到汝宁府真阳县了。”九公主说道。 “怎么这么快？” 张凉诧异问道。 随州到京城的直线距离不足七百里，到汝宁府的真阳县，便有两百多里。 淮河以南为山地丘陵地形，过了淮河之后，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 也就是说，此时曹家的土匪军已经走完了最难走的两百多里，密谍司才发现他们要来京城。 “密谍司主要防备的是京城，在随州一代并没有密探，世家豪族和曹家这次也非常小心，一直在秘密行军，昨天过了淮河之后，他们实在瞒不住了，向天下传播征讨檄文，密谍司才发现。” 九公主无奈说道。 第766章 背后的战争 “区区两万土匪组成的杂牌军，不值一哂！相对曹家，我更担心藏在暗中的刀子！” 张凉问道“殿下，先生，你们知道是哪几家权贵在暗中资助曹家吗？” “不知道，”九公主摇头“世家豪族都知道密谍司，他们的家奴出城时往哪边走的都有，当时我和先生都没以为他们只是在哭穷，没有想到他们会玩这一手，所以没派人跟着，不知道谁家的家奴去了随州郡。”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派太多人去镇压曹家了。”张凉说道“京城才是最重要的，万一咱们把人撤走了，他们再在京城里闹事就坏了。” “对，只要京城不乱，世家就别想作妖。” 九公主点头赞同张凉，然后问道“凉哥你觉得派多少人去镇压曹家合适？” “不需太多，三百人足矣！” 张凉淡然的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人？” 九公主被吓了一跳，满脸怀疑的看着张凉。 沁儿珠儿等人也全都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觉得张凉说话太自大了。 但金锋、大壮、猴子等人则表情淡然。 “凉哥，土匪可是有两万人，你只派三百人……” 九公主说道“本宫说难听点，他们就算用人堆，也能活活堆死三百人。” “按道理是这样，”张凉点头，表示认同九公主的话。 但是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但他们没有那个胆子！” “什么意思？” 九公主问道。 “殿下，你没跟土匪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们的德行。欺负老百姓，土匪一个比一个凶狠，可一旦遇上硬茬子，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真阳到京城一路全是平原，最合适骑兵奔袭！ 咱们的镖师全都装备重甲，还骑着优良战马，再加上热气球、手雷、重弩等武器，即便遇到东蛮、党项最精锐的骑兵队，我们也有信心击溃他们，区区土匪不值一提！” 张凉自信说道“如果不是为了保险起见，都不用三百镖师，派两百骑兵过去，最多三个冲锋，保证杀得他们连北都找不到！” “其实咱们出手都大材小用了，要不是时间来不及，把镇远军的新兵调过来一千人练手最合适。” 猴子跟着说道。 九公主闻言，微微点头。 其实九公主也算熟读兵书，以少胜多的战争，她听说过多次，只不过以前人多反而被击败的一方都是大康。 这种耻辱的战斗，大康的兵家史家都不会写太多详细过程，所以九公主都没有太深刻的认知。 但是前段时间她亲眼见了镖师和东蛮人的战斗，对于战场上的情况有了更加直观的了解。 两三万人铺在战场上，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都可以绵延好几里，除了位于战场最前方的一些士兵，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前面什么情况，只能看着令旗行动。 如果打掉对方令旗，灭掉对方的主帅，敌人的指挥系统就基本瘫痪了。 位于后方的绝大多数敌人就成了瞎子。 但是敌人的主帅和帅旗一般都位于战阵中心位置，想要打掉谈何容易？ 所以闯营夺帅才会成为传说中的功绩，谁能参与其中，足够吹嘘一辈子。 对于大康其他队伍是这样，但是对于拥有热气球的镖师来说，闯营夺帅简直就跟玩一样。 只要敌人敢亮令旗，就等于告诉镖师主帅在哪里，坐着热气球飘过去扔几个手雷，一切都搞定了。 就算炸不死敌人的指挥官，敌人也无法发号施令。 然后再派黑甲骑兵来一波冲锋，绝对能打得敌人找不到北。 后方的士兵看到前面发生溃败，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人，本能的会跟着逃跑。 所以在战场上，溃败是致命的。 交战双方一旦有一方发生溃败，几乎注定一败涂地。 “舞阳，你放心吧，凉哥不知道剿灭过多少土匪，在场的诸位没人比他更了解土匪，他说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 金锋看到九公主还有些担忧，便出声安慰道。 “先生，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站在一旁的北千寻突然问道。 “当然可以，”金锋点头说道“叫大家来开会，就是为了集思广益，问吧。” “我在随州和土匪们打过交道，他们被曹家训练过，不管是纪律还是装备，都比一般土匪要强得多。” 北千寻说道“在城外不是有一千镖师待命吗，就算要防止突发变故，留下五百人应该足够了吧，为什么不多派一些人去镇压曹家呢？” 金锋笑了笑，没有回答她，而是看向大壮“大壮，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咱们要留下一部分，防止其他地方再有人造反？”大壮试探着问道“还是说要让敌人知道咱们的厉害？” “这是其中两个原因，”金锋点点头，又看向张凉“凉哥，你觉得呢？” 张凉知道金锋这是在考校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低头思考了一阵，然后才说道“先生和殿下准备震慑各地权贵豪族？” 金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说道“仔细说说。” “我不太懂朝堂，但是也知道权贵分为京城权贵世家，和各地的豪族士绅，先生殿下已经通过最近一段时间，震慑了京城世家，接下来需要震慑地方上的豪族士绅。” 张凉分析道“很多地方豪族士绅都是当地的地头蛇，手里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胆子也大。 所以咱们这次和曹家的战斗，不光要赢，还要赢得干脆利落，这样那些豪族士绅才会害怕！” 说完，张凉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金锋“先生，我瞎猜的，猜对了吗？” “对了，但是没全对。” 金锋笑道说道“大家都知道，之前的朝堂主要分成两派，主战派和主和派，现在主和派已经几乎没了，但是朝堂又出现了新的两派。 一派是支持舞阳革新的革新派，另外一派则是反对革新的反对派。 和之前的主和派、主战派不同的是，这次很多权贵都不敢再明着反对舞阳，而是转为背后使坏。 曹家正是因为有这些人在背后撑腰，才敢来挑衅咱们，所以这一次战斗不光是和曹家土匪的战斗，也是革新派和反对派之间的战斗。 只有这一战干脆利落的打赢了，咱们的革新才能顺利推行下去！” 第767章 探子 “正是因为这一战事关重大，所以咱们输不起啊，为了保险起见，我觉得还是多派一些人更好。” 九公主说道“而且京城里肯定还有人有其他心思，咱们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故意示敌以弱，看看他们是否会跳出来。” “你这么说，倒也有道理。” 金锋思忖片刻，说道“那这样吧，凉哥先带三百人出发，然后大壮带五百人去你的封地，对外就说大壮要送三千匹战马，去武装你的亲卫营。” “这个办法好，我的封地在京城和真阳县中间位置，大壮带着五百人去舞阳县，进可攻退可守。” 九公主点头说道“万一真阳战场出现意外，大壮可以立刻带着五百人增援凉哥，如果京城出现变故，也可以立刻回援京城。” “那万一真有人继续造反，京城人手可就不够了。” 张凉担忧问道。 “没事，先生在城墙上布置了重弩，也在京城内储备了手雷，借助城墙守卫京城足够了。” 九公主说道“只要京城不失，父皇还在，他们闹出再大乱子也没事，正好可以趁机看清谁心怀不轨！” “是！” 张凉看出金锋和九公主已经有了决定，便不再多劝，而是说道“先生，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 “这次镇压曹家，我想让大壮和猴子负责。” 张凉说道“等镇远军一到，我就要带人北上攻打渝关城，我想锻炼一下他们两个人。” 金锋想了一下，点头答道“可以。” 随着地盘越来越大，他手下的人手也越来越不够用。 普通镖师还好说，以他现在的地位和影响力，可以在全大康境内随便招人。 以镖师的福利和待遇，不愁招不到人。 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合适的将领太少了。 如果单论指挥才能的话，整个大康能找到不少可以和张凉比肩，甚至比张凉更厉害的人才。 但是能不能信任就不一定了。 不是金锋小心眼，而是枪杆子在谁手里，谁就有话语权。 张凉是和金锋一起成长起来的，金锋可以百分百信任他，也可以放心的把镖师队伍交给他。 招个新人，万一他带着镖师造反了，那乐子就大了。 这也是金锋和张凉最近打算开始培养镇远军的原因。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他们必须提防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次北伐之战，金锋就准备让张凉带三成镖师和七成镇远军，也算是给镇远军一个练兵机会。 镇远军基本都是由当初俘虏营里的难民组成，几乎可以说对金锋绝对忠诚。 有这一点就足够了，至于能力，在金锋看来，反而没那么重要。 他有领先整个时代的武器，只要不是笨到无可救药的人指挥，想打败仗都难。 除了发展镇远军，金锋还准备对镇远镖局进行改革。 现在的镇远镖局规模还小，等到规模变大之后，金锋便准备按照前世公司管理的方式，把镇远镖局分成若干大小不等的分公司。 每个分公司之间互相竞争，也能互相制衡。 就算其中一个分公司造反，剩下的分公司也能组织足够的力量进行镇压。 这样一来，需要的骨干人才就多了。 至少每个分公司的负责人，必须要是自己信得过的人吧？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金锋今年才十九岁，还有大把时间去培养人才。 但是张凉北伐是已经确定的事情，等他离开之后，必须要有人负责镖局。 大壮和猴子是金锋和张凉心目中的第一人选。 他们随着张凉打过不少战，大壮沉稳，猴子鬼点子多，两人配合起来，对付一群土匪足够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随着金锋一步步长大的，家也在西河湾，可以绝对信任。 “那行，大壮，猴子，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张凉说道“老鹰，你派一个飞行班组，负责配合他们！” “是！” 老鹰和大壮同时挺身应命。 猴子这是第一次指挥这么大的战斗，兴奋得抓耳挠腮“先生，大队长你们就放心吧，我保证把这个什么狗屁曹家打得屁滚尿流！”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咱们可以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是在战术上，必须要百分百重视敌人，要是这一仗打输了，你们俩和所有班长以上军官，全部都给老子上军事法庭！” 金锋看到猴子这样，便出言提醒。 他嘴里的军事法庭，就是张凉之前在西河湾组建的审判堂，小黑屋就是审判堂最常用的惩罚手段。 后来成立了镇远军，金锋就把审判堂改名为军事法庭，这样显得更加正式。 “是！” 这次连猴子的表情也变得郑重起来。 他们都是西河湾出来的，对于小黑屋太熟悉了。 特别是猴子，去年冲唐小北说瞎话，被唐小北惦记上了，整个冬天不知道被关进小黑屋多少次。 大年初一早上，他看到村里孩子在打谷场跑着玩，便逗孩子说河面结冰，鱼都被憋坏了，只要把冰砸开，鱼就会自己跳出来。 孩子们信了他的话，约着去河面砸冰，结果导致两个孩子掉进了冰窟窿。 要不是烧窑的汉子去给砖窑添柴及时发现，两个孩子就淹死了。 唐小北知道这件事之后，把猴子在小黑屋关了半个月，元宵节都是在小黑屋里过的。 从那次之后，猴子只要听到小黑屋或者军事法庭这几个字，就觉得心肝发颤。 不过也从那次之后，猴子收敛了不少，不敢再乱开玩笑了。 就算有时候忍不住开，也是和他手下的一些小兵恶作剧而已。 “那行，既然大家都知道自己的任务了，就散会吧，都回去好好准备。” 金锋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书，看向北千寻“你的仇人估计也在这次的勤王军中，你是准备和大壮猴子一起去，还是等他们把人抓住之后，再去俘虏营挑人？” “我跟着一起去吧！” 北千寻答道“我在姐姐坟前发过誓，一定要手刃仇人，给她报仇！” “那好吧。”金锋面带愧色说道“我答应陪你一起去剿灭土匪的……” “没事，”北千寻不等金锋说完，就挥手打断他的话“有大壮和猴子陪我也一样，只要能杀掉那伙禽兽就可以！” 金锋刚准备说话，门口的亲卫敲门走了进来“先生，陈排长来报，他们在兴隆街抓到一个探子，抓到的时候，他正准备撬库房的门锁偷热气球！” 第768章 奇葩尚书郎 “偷热气球？” 屋子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金锋能有今天的局面，热气球功不可没。 虽然他制作的热气球没有足够的机动性，移动还要靠风吹，但是加手雷就是低配版的空军，牢牢地把控了制空权。 战场上，一方拥有空军，就占据了绝对的主动。 想打就打，不想打随时都能走。 所以热气球和手雷一直是金锋最核心的装备，其重要性远超盔甲、重弩和投石车。 自从在西川大牢带走一群死囚，炸药的稳定性得到大幅度提升，流水线作业之后，产量大大提升，如今已经具备给镖师大规模装备的条件。 但是为了防止意外出现，金锋和张凉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对手雷的管控极为严格。 不管是老鹰的飞行队，还是普通镖师，发放每一颗手雷都要记录。 结构相对复杂的手雷如此，热气球更是如此。 其实热气球的原理很简单，这才公开一个多月，京城已经有小商贩开始制作纸糊的孔明灯售卖了。 这个世界没有诸葛孔明，商贩们便取名为镇远灯。 既是为了纪念镇远镖局击退东蛮的黄河之战，也寄托了百姓希望镇远镖局震慑远方的愿望。 小商贩都能做出镇远灯，更别说权贵们豢养的工匠了。 最近已经不知道多少匠人都在偷偷研究热气球，可是全都以失败告终。 因为他们有一个无法绕开的技术难点，也是热气球最大的技术壁垒——耐火布。 想要做出能够载人飞行的热气球，纸糊的肯定不行，需要耐高温的耐火布。 除了金锋，大康没人知道如何制作耐火布。 这也是金锋最大的底牌。 但是耐火布说难也不难，虽然金锋进行了伪装，但是如果对材料了解的工匠，或许就能看出来其原料。 所以热气球的管控一直比手雷更严格，除了老鹰等人之外，能接触到的人很少。 最近为了随时应对京城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老鹰在城内城外好几个地方放置了热气球，保证不管哪个风向，热气球都能随时起飞，迅速抵达京城每一个地方。 兴隆街一处宅院，便是放置点之一。 这些地方也被看管的很严格，防止被人偷走热气球。 “既然知道是偷热气球的，直接审问关押起来就行，还来问什么？”大壮问道。 负责看守放置点的镖师，都是大壮安排的，陈排长算是他的手下。 最近这段时间也抓住了一些意图靠近放置点的，都被镖师抓了起来。 “这个人不是一般的盗贼，陈排长说他是工部郎官左之渊。”亲卫回答道。 金锋和九公主闻言，都明白陈排长为何要来请示了。 工部乃是朝堂六部之一，不光负责各种土木水利工程，也负责研发各种农用器械。 这种部门最容易发生贪腐，在九公主之前的清洗中，工部便是贪腐重灾区，从尚书、侍郎到部下几个部门的管事，几乎全都因为贪腐问题被拿下了。 反而这个叫左之渊的郎官，没有一点问题，属于部门里那种埋头干活的老实人。 工部毕竟是一个需要务实的部门，所以工部尚书就把左之渊提拔上来，让他和他的部门专门来干活。 这次大清洗不光工部伤亡惨重，户部、兵部、刑部、礼部等其他部门也是如此。 而且工部是偏技术类部门，派其他部门的官员过去就是外行领导内行，很容易发生笑话。 一百多年前，当时的工部尚书突然病死，皇帝便让礼部尚书调到工部去做尚书，结果这位尚书到了工部之后，架桥修路不是先勘察地形，而是天天带着工部的工匠们学习礼法知识，闹出很多啼笑皆非的事情。 工部经过清洗之后，左之渊这个五品郎官成了幸存者中品级最高的官员，加上九公主也是务实派，比较喜欢左之渊这样的人，就破格把他提升为工部侍郎，暂代尚书一职，管理工部。 虽然只是暂代尚书之位，但是左之渊此时也称得上一位朝堂大员了。 陈排长只是一个镖师，要是随意把左之渊关起来，明天早朝皇帝一问，工部尚书呢，难道说被一个无官无职的镖师关起来了？ 那就是真的成笑话了。 “他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九公主揉着眉心问道。 金锋也满脸无奈。 其实他对左之渊并不陌生。 左之渊出身工匠世家，对于金钱权利之类的并不看重，而是迷恋各种机械之类的东西。 以前地位低，接触不到金锋和九公主。 可是自从九公主让他暂代工部尚书之后，他就有了上朝的资格。 如果是其他人，这时候肯定和国公以及其他同品阶的官员打好关系，而左之渊下朝之后第一个找的人却是金锋。 以金锋现在的地位和影响力，其实找金锋打好关系也算走对路了。 可是左之渊找金锋根本不是为了套近乎，而是去找金锋讨要热气球。 金锋那是第一次见到左之渊，自然不可能把热气球给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可是左之渊从小就有一个飞行梦，一直在研究各种鸟类，仿制出了各种各样的翅膀，意图飞起来，实现自己的梦想。 结果自然全都失败，左之渊还差点被摔死。 本来已经死心，可是看到金锋的热气球，顿时惊为天人。 被金锋拒绝之后也不死心，一点工部尚书的觉悟都没有，天天不想着怎么管理好工部，一有机会就带着自己制作的各种鸟翅膀模型跑到御书房门口堵金锋。 大康重文轻武，更轻视工匠，读书人都想着读圣贤书去做官，在大康难得遇到一个兴趣相同的人，如果只是单纯的讨论机械问题，金锋也很高兴。 可是他实在不想跟左之渊讨论鸟翅膀啊。 因为前世的无数先驱已经证明过了，依靠仿造鸟类翅膀根本飞不起来。 偏偏左之渊对此深信不疑。 金锋劝说了几次之后，发现拗不过左之渊，便交代守宫门的镖师，看到左之渊进宫，马上抄小路去通知他。 惹不起我躲着还不行吗？ 左之渊堵了几次无功而返，也就不去了。 结果谁知道竟然直接跑去偷自己仓库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曹家的事，别管他要闹什么幺蛾子，现在也没工夫管他。” 金锋一想起左之渊背着各种翅膀的样子就脑仁疼“让老陈把他撵走就行了，回头我再找他好好谈谈。” 第769章 雷霆出击 左之渊这种钻了牛角尖的人很难劝说。 如果是平时，金锋还可以静下心来和他好好探讨一下，但是现在各种事情一大堆，金锋实在没心思，也没有足够时间去开导他。 反正他也没撬开仓库大门，就先不管他了。 金锋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镇压曹家的事情上。 当天下午，大壮和猴子便带着三百镖师出发，直奔南方。 在大壮他们出发的第三天，张凉带着五百镖师，护送三千战马前往九公主的封地舞阳县。 公主皇子都可以建立自己的护卫营，九公主的护卫营便在舞阳县，取代一部分府兵，替她管理封地。 和金锋九公主猜测的一样，文武百官基本都在关注着镖师和曹家勤王军的动静。 镖师这边前脚离开，后脚几乎所有权贵都得到了消息。 一时间，整个大康不知道多少世家豪族的目光全都投向了真阳县。 其实权贵们也都大概猜出了金锋和九公主的打算。 不过金锋和九公主这次就是一次阳谋。 摆明了就是告诉各地权贵，此时是京城防御最薄弱的时候，要造反就赶紧抓住机会。 如果没有胆子，以后就消停点！ 京城权贵被九公主之前的狠辣惊住了，此时谁还敢轻举妄动？ 就算真的要造反，也要先看看南边的战斗结果再说。 如果曹家勤王军打破了镖师的不败神话，那对于己方士气会是极大鼓舞。 中原地区，官道又宽又直，镖师们一人四骑，赶路速度极快。 土匪组成的曹家勤王军则正好相反，一路上四处劫掠，一天只能走十几里。 大壮他们赶到真阳县境内的时候，土匪们还未走到真阳县府。 双方在真阳县的铜钟镇外遭遇上了。 大壮不等对方站稳脚跟，直接带着三百黑甲骑兵发动了冲锋。 老鹰派来的热气球班组也立刻把热气球升入高空，第一时间炸了对方的中军大帐。 这种阵势就连东蛮精锐都不是对手，更何况区区土匪呢？ 和张凉预料的一样，只是两次冲锋，失去指挥的所谓勤王军就溃不成军。 两万多人成了两万多只没头的苍蝇，争先恐后的向南溃逃。 北千寻带着一个排的镖师在土匪群中来回穿插，终于找到当初那伙土匪。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多说，北千寻带着镖师开始了血腥追杀。 土匪们本来就被吓破了胆，看到北千寻他们如此，更加惊惧，跑得更快了。 大壮带着骑兵缀在后边，就像是狼群赶羊一样，一直把对方重新赶到淮河岸边。 土匪们实在跑不动了，也无地可跑了，只能在镖师的呵斥下弃械投降。 面对东蛮精锐，镖师们受降还需要禁军和左骁卫的帮忙，但是面对土匪，根本用不上外援。 曹家勤王军本来就是由不同山头的土匪组成，在镖师的监督下，土匪们自己找绳子把其他山头的土匪捆了起来。 曹家勤王军全军覆没，所谓的清君侧计划也彻底成了泡影。 权贵们派了不少探子关注着这场战斗，消息传回京城，所有权贵都沉默了。 当权贵们得知金锋只派了三百人去攻打曹家勤王军，全都觉得他太自大了。 但是事实证明，自大的并不是金锋，而是曹家。 从曹家勤王军的消息传到京城，到全军覆没，前后连十天都没有。 探子们传回来的战斗过程，更是让权贵们心中绝望不已。 镖师的战斗力实在太强了，两万多土匪连一炷香都没撑过去就溃败了。 拥有这样的军队，谁敢还敢反对金锋和九公主？ 一时间不管朝堂还是地方豪族，全都老实下来。 降税和剿匪的政令也得以顺利实施。 而这只是金锋和九公主计划的第一步。 铜钟之战后半个月，皇帝陈佶再次下发御命告示，限期三个月，解散两个甲等军，六个乙等军，以及二十多个丙等军。 这些军队都几乎是各大世家的私军，兵部很难调动他们，却需要户部调拨钱粮养着。 大康男丁稀少，各地都缺乏劳动力。 这次精兵简政可以裁掉十几万人，这些人回到故乡就是劳动力。 除了精兵简政之外，陈佶还给金锋颁发了御命许可证。 有了这个许可证，金锋制盐售盐就再也没有了任何限制，他可以在大康各地开办盐厂，制造盐巴。 大康百姓吃盐实在太难了，为了解决这个难题，金锋去年在川蜀赈灾的时候，又在盐矿附近建造了两个大型盐厂。 川蜀灾民实在太多了，人多力量大，他来京城之前，两座盐厂先后完工。 制盐需要的设备并不算复杂，在金锋来京城的路上，满仓已经把设备送了过去。 金锋在京城救驾、打东蛮人，两座盐厂也先后开工。 为了雇佣更多的工人，两座盐厂都招募了大量女工进行三班倒，所有生产线都是全负荷运转。 但是金锋之前的制盐售盐权都只有广元一地，哪里吃得下这么多盐巴？ 所以加上原本的西河湾制盐厂，几座盐厂的仓库里囤积的盐巴都和小山一样。 得知金锋拿到售盐许可证之后，整个金川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一车车雪白的盐巴送到码头，由大小不一的客船沿着嘉陵江送到江南各地。 靠近盐厂两座码头日夜不停，来往的商船铺面了半截江面。 好在金锋在京城忙活，唐小北和关晓柔在金川也没闲着。 从去年开始，朱玲珑就在川蜀各地的牙行大量购买认字识数的姑娘，培养成为钱庄工作人员。 唐小北得知这件事之后，就写信让朱玲珑给她也送一批人，要当做金川商会的储备人才。 朱玲珑不敢违逆唐小北，听话的送了不少经过初级培训的人才过来。 这些人才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随着金川商会的客船奔赴江南各地。 虽然距离更远了，但是金锋依旧坚持每斤盐巴只卖十文钱。 西河湾制盐厂生产的精盐又白又细，比起大康之前的盐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价钱又便宜，一到江南，便引起百姓的抢购。 江南各地的盐商瞬间破产。 第770章 钟无极 士农工商，封建时代很多权贵阶层看不起商人，但是权贵阶层家大业大，想要维持豪奢的生活，又不得不暗地里扶持商人来帮他们赚钱。 典型的又当又立。 盐巴是生活必需品，整个大康不知道多少权贵靠着贩卖盐巴获利。 西河湾精盐的出现，彻底颠覆了整个行业。 不管品相还是质量，或者是价格，西河湾精盐都吊打盐商们的黑粗盐。 百姓们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该买哪个。 盐商们赚不到银子，还怎么孝敬权贵？ 权贵阶层怨声载道，恨死了金锋和九公主。 其实不光权贵阶层，九公主的革新几乎触动了所有大康豪族的利益。 取缔各种苛捐杂税，断了很多地方官员搜刮百姓的途径。 剿匪落实到具体人，府兵便没办法再推卸责任，断了各地豪族和土匪勾结的可能。一秒记住： 现在高层权贵把持的官盐也被金锋覆灭了，他们怎么可能不恨金锋？ 不过金锋来京城就不是和权贵同流合污的，根本不在意权贵们会不会恨他。 他只在意百姓的日子有没有更好一些。 目前来看，他的目标在一天天实现。 百姓们对于革新称赞不绝，外地百姓没办法来京城谢恩，但是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马屁精。 很多地方官员见百姓情绪这么高，便组织百姓书写万民书，称赞皇帝的新政。 最近几天，从各地发来的万民书陆续抵达京城，把陈佶高兴坏了。 做皇帝几十年，最近这段时间是最勤劳的时候，每天都要去御书房几趟。 这不，金锋和九公主吃过早饭，刚到御书房就看到廖印站在门口。 经过太子逼宫事件，禁军元气大伤，原本的禁军统领秦澎虽然没死在刺杀中，却被刺瞎了一只眼，于是陈佶就把统领之位交给了秦镇。 廖印便取代秦镇之前的位置，成了陈佶新的贴身侍卫兼心腹。 金锋和九公主正准备进御书房，旁边走廊拐角过来个中年人。 中年人极为消瘦，身上的官服也皱皱巴巴的，怀里抱着一摞奏折文书。 见到金锋和九公主，中年人赶紧躬身行礼：“见过殿下，见过国师！” “钟大人，你昨夜又住在枢密院了？” 金锋发现中年人的眼中满是疲惫，无奈说道：“你再这样熬下去，人就熬死了！” “能为百姓做点实事，就算熬死，下官也高兴！” 中年人笑着回答。 “你可好好活着吧，这样能为百姓做的事才更多。” 金锋上前接过对方手里的奏折文书：“奏折我帮你带进去，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枢密院还有……” “赶紧回去休息，要是让我知道你又去枢密院干活，还把你调回督察院！” 金锋不等对方说完，直接打断他的话。 “是！” 中年人听到金锋这么说，只好无奈的点点头。 又冲着金锋和九公主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金锋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露出一丝钦佩。 钟无极原本在督察院工作，是一名三品副督御使，本职工作是监察百官，以及劝谏皇帝。 年纪只有四十出头，但是人生经历却极为丰富。 钟无极本是京城世家钟家的三公子，两岁的时候，跟着奶奶出城烧香，当时赶上庙会，钟无极一时贪玩，和家仆走散了，被一对城外的老夫妻收养。 老夫妻的三个儿子都打仗死了，两个孙子也先后夭折，对钟无极视如己出。 三个儿子的死让老夫妻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就勒紧裤腰带供钟无极读书识字。 钟无极九岁的时候，跟着老夫妻去京城办事，路过钟家大门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于是重回钟家。 吃过苦的钟无极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读书也比其他钟家子弟更加用功，十七岁便考中举人，当年被称为京城四大才子之一。 本身努力，又有钟家的支持，钟无极在官场上原本可以非常吃得开，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钟无极年少时跟着老夫妻在城外生活，见过百姓的穷苦。 当官之后，总想着为百姓做些好事。 以大康之前的官场风气，钟无极这种性格很难有立足之地。 十九岁开始做官，到三十五岁的十几年间，钟无极因为仗义执言，被贬过好几次。 如果不是背靠钟家，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被贬的经历多了，钟无极开始变得成熟，想法也慢慢开始改变。 人微言轻，钟无极知道自己如果官职太小的话，说话根本不会有人听。 想要改变大康，必须位极人臣，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人才行。 在钟家又把他弄回京城之后，钟无极变得沉稳起来，学会了和光同尘。 虽然没有和其他权贵同流合污，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锋芒毕露。 钟无极本身就是个有能力的人，此时不再主动得罪人，再加上钟家背后的支持，官位越来越高，去年升到了正三品。 可是不等他位极人臣，太子逼宫了，金锋来京城了，整个京城在九公主的铁血手腕下变得风声鹤唳。 不过钟无极并不害怕，反而变得更加兴奋了。 自从《悯农》传到京城之后，钟无极便开始关注了金锋。 随着打听到关于金锋的事情越来越多，钟无极越来越确信，金锋是和他同一类人，他们都想为百姓做事。 九公主在金锋的支持下掌握了朝堂，钟无极知道他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果然，他很快被九公主招募到枢密院，虽然官职没有变化，但是权利却大了许多。 当陈佶的几条御命告示下达之后，钟无极更是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开始玩命的工作。 金锋虽然对于朝政不感兴趣，但是听九公主说完钟无极的事情之后，也觉得钦佩。 九公主看到金锋在看钟无极，便笑着问道：“夫君觉得钟无极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金锋一愣。 九公主的问话，让他想起了关晓柔。 当初关晓柔见到一个还能看得过去的姑娘，都会问金锋，“当家的，你觉得这个姑娘怎么样？” 可是钟无极是个男的啊，九公主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如果本宫让他做宰相，夫君觉得如何？” 第771章 左之渊的飞行梦 当初金锋和九公主长谈过一次，讨论是否应该培养一个宰相。 从那天之后，九公主就开始留意文武百官。 把钟无极等人调到枢密院，就是为了考察他们。 “你也知道我对政事不熟悉，”金锋没有回答九公主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他能胜任宰相之位吗？” “能力很不错，我最近让他办的几件事都办得非常好。”九公主点头：“是我的首选之一。” “能力是其次，我觉得他最可贵的地方是真的愿意为百姓做事。” 金锋附和着点头，却没有表态。 虽然他对朝堂不熟悉，但也知道宰相这个位置不是光有能力，愿意为百姓做实事就可以胜任的。 比如工部那个左之渊，也是个做实事的，也有能力，却不适合带领工部。 “我会重点考虑他的。” 九公主微微点头：“进去吧。” 两人进入御书房，第一眼就看到陈佶在乐呵呵的翻看着万民书。 听到门口动静，陈佶赶紧示意宫女去扶住九公主。 此时已是夏天，九公主的肚子也开始微微鼓起。 “舞阳，你们是不是该成婚了？”陈佶放下万民书，皱眉说道：“你母妃问我好几次了。” “最近这么忙，哪里有时间。”九公主随意摆了摆手：“不急，再等等吧。” “你这肚子越来越显，要是再拖下去，就成笑话了。” 陈佶看向金锋：“国师，你看呢。” 九公主不等金锋回答，抢着说道：“这件事他说了不算，父皇你问他也没用。” 封建时代的公主结婚非常麻烦，光是想想就让九公主觉得头疼。 加上她和金锋都很忙，就一直不明不白的拖到现在。 “父皇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谱。” 九公主甩开宫女的搀扶，盘腿坐到软垫上，随手拿起一本奏折：“父皇你要是没事，就继续看万民书，我今天事情多着呢，没空跟你闲聊。” “你呀！” 陈佶没好气地瞪了九公主一眼，给金锋使了个眼色。 金锋会意，跟着陈佶一起走到外边。 “舞阳可以不急，但是国师你总得给朕一个态度吧？” “陛下放心，我回去再和舞阳好好商量一下，尽快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金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要是说其他事，他还能硬气一些，可是陈佶是九公主的生父，现在九公主的肚子都大了，陈佶说他两句，他只能听着。 看到陈佶脸色还有些不悦，正准备搬出大杀器哄一哄老丈人呢，大太监银雀急匆匆走了过来。 “陛下，国师，左之渊跑到钟鼓楼上了！” 银雀古怪地看了金锋一眼：“他说他要见国师！” “他要见你干什么？”陈佶看向金锋，纳闷问道：“还跑到钟鼓楼上？” “他是不是背着翅膀呢？”金锋问道。 “是的。”银雀点头。 “行了，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金锋一脸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招手叫来大刘：“去多找一点布单子，再多带点人去钟鼓楼。” “是！”大刘答应一声跑出去准备了。 “左之渊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陈佶凑上来问道。 金锋看着他眼中的八卦之光，表情更加无语了。 工部尚书要跳楼，做皇帝的还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大康朝堂还能靠点谱吗？ 金锋觉得心很累。 不过幸亏陈佶如此，要是换个痴迷权利的皇帝，九公主也没办法施展拳脚。 算是弊大于利吧。 “陛下要是想知道，就过来看看吧，我怕再耽搁一会儿，左之渊就摔死了。” 金锋实在没心思跟陈佶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匆匆走了。 钟鼓楼是大康京城最高的一处建筑物，顶部是一个巨大的凉亭状建筑。 凉亭下吊着一个巨大的铜钟，四周摆放着四面大鼓。 站在鼓楼上几乎可以俯瞰整个京城，万一有地方着火或者发生了紧急情况，值守的禁军就可以敲击钟鼓，示意其他区域的禁军发生了什么事，情况是否危急。 当金锋赶到钟鼓楼下，第一眼就看到左之渊坐在凉亭顶上，背上背着一对造型怪异的翅膀，冲着一旁的禁军喊叫。 “先生，布单准备好了。”大刘也正好过来。 “那让大家四个人撑一个布单，万一左之渊掉下来，尽量接住他，别让他真的摔死了！” 金锋拉着布单，给镖师们做示范。 几十米外的酒楼二层房间，陈佶和大太监等人都穿着便装站在窗户前。 镖师们明白金锋打算之后，纷纷拿着布单离开，四人一队分散到钟鼓楼周围。 金锋见镖师们都准备好了，叹了口气走进钟鼓楼。 顺着楼梯登上钟鼓楼顶部。 “国师你来啦！” 左之渊看到金锋，兴奋得眉飞色舞：“我回去又把翅膀改进了一下，这次肯定能飞起来！” “你先下来行不行？”金锋皱眉说道：“钟鼓楼这么高，要是和上次一样飞不起来，你会摔死的！” 前几天左之渊又带着一副新的翅膀来找他，说在家里试验过，可以飞好几丈远，还要给他演示。 其实金锋知道，左之渊只不过靠着翅膀滑行了十几米而已，根本不是真正的飞行。 可是左之渊根本不听金锋解释，非要给他演示。 金锋拗不过他，就让他演示了一下。 结果那次左之渊表现不好，只滑行不到一丈远，就一头栽了下来。 幸亏他当时站的地方只有三四米高，而且是翅膀先着地，左之渊只是摔破点皮，但是他的翅膀却摔散了。 金锋本来以为他会死心，谁知道他更加疯狂，直接跑到钟鼓楼来了。 钟鼓楼高近七八丈，这要是摔下去，真能把他摔死。 “国师，上次没飞起来，就是因为站得太低了，钟鼓楼的高度足够，我又改进了翅膀，肯定没问题的。” 左之渊自信满满道。 “我信，我信！” 金锋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左之渊先哄下来再说。 “国师，我知道你在骗我，你根本不信！不过没关系，你看完后就信了！” 左之渊说着走到凉亭顶部边缘。 金锋一看就急了，冲着凉亭里的禁军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去把他抓下来！” 可惜话音刚落，就看到左之渊张开翅膀，跳了下去…… 第772章 对赌 “这个疯子！” 金锋跺了跺脚，冲到凉亭边缘，扶着护栏看下去。 很多人叫金锋疯子，但是和左之渊比起来，金锋自愧不如。 他之前做过的几件事看似疯狂，但是每次都有绝对把握。 比如打死薛衡庐，动手之前金锋就知道九公主会为他出头，也想好了甩锅的借口。 但是左之渊所做的事，那是真的在玩命。 比如这次，左之渊刚开始飞得非常平稳，但是飞了十几米之后，左侧翅膀突然歪了一下，飞快向下栽去。 “快快快！” 地下的数十个镖师都撑着布单往那边跑。 左之渊一头栽在其中一个布单上，负责拽着这个布单的四个镖师全都被拉倒在地。 左之渊也噗通一声砸在地上。幸亏有布单缓冲，左之渊并没有摔死，但是他右侧的翅膀砸到了一个镖师手臂上，直接把这个镖师胳膊砸骨折了。 金锋从钟鼓楼上冲下来，大刘刚刚扶着左之渊站起来。 “他没事吧？”金锋黑着脸问道。 “没事，就是有两个地方擦伤了。”大刘回答：“不过老林的胳膊被翅膀砸断了。” “国师，我……” 左之渊刚开口说话，就被金锋一脚踹在肚子上。 金锋这次真生气了，这一脚使出了全力，左之渊直接被踹得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下次想死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金锋指着左之渊骂道：“钟鼓楼下边这么多人，你把别人砸死了怎么办？” 钟鼓楼算是京城地标性建筑物，若不是金锋让禁军把百姓驱散了，左之渊这么跳下来，大概率会砸死人。 左之渊也自知理亏，红着脸说道：“国师教训的是，我不该在钟鼓楼试验，下次我找个人少的地方……” “你还真想有下次啊？” 金锋气得想打人：“老子跟你说过八百遍了，你这个想法根本行不通，没有其他动力，你再试验八百次也是一样，光靠你胳膊扇动翅膀飞起来，就是痴人说梦！” 金锋也是理工男，比较理解左之渊，有时候甚至觉得他的精神值得钦佩。 虽然在他看来左之渊的想法比较天真，行为也很冒险，但是科学不就是在这种天真和冒险中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吗？ 所以之前和左之渊谈话，金锋会考虑他的感受，说话语气都比较平和，以解释原理和劝说为主，左之渊不听，金锋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这次他是真生气了，也真的担心左之渊回头真找个没人的高山跳下去，说话就重了一些。 谁知道左之渊还不服气了，梗着脖子犟道：“国师，这次是我不对，你骂我打我都行，你用一块布兜子都能飞起来，凭什么说我痴人说梦？ 鸽子老鹰靠翅膀都能飞起来，人为什么不行？” “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人的身体构造是注定飞不起来的，呼吸系统无法满足飞行时需要的大量氧气，双臂的肌肉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扇动翅膀！” 金锋无奈解释道。 其实这些东西他上次就和左之渊说过，可惜左之渊根本没办法理解，也没有听进去。 “我之前明明飞了十几米远！” 左之渊依旧坚持。 “你那是滑行，并不是飞行，那次是你运气好，正好找到了适合滑行的角度，但是你的运气不会一直那么好，只要一次失败，你就摔死了！” 金锋说道：“如果你理解的飞行就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什么意思？”左之渊一下子来了精神：“国师您做出更好的翅膀了？” “不是翅膀，是另外一种东西！” “不会又是一个布兜子吧？”左之渊皱眉问道。 前几天金锋被他缠的不耐烦了，就带他乘坐了一次热气球。 左之渊也是资深匠人，近距离乘坐一次，很快就明白了热气球的原理。 发现热气球没有自主飞行的能力，移动只能靠风或者马匹拖拽，非常失望。 在他心目中，理想的飞行器至少可以和小鸟一样自由飞行才可以。 “你要说是布兜子也对，”金锋想了一下，说道：“但是可以飞很远，而且安全性要比你这对破翅膀高无数倍。” “布兜子真的能飞？”左之渊立马来了兴趣，问道：“能飞多远？” “其实我做的这个布兜子并不是用来飞行的，但是如果你想要飞的话，飞个一两百丈问题不大。”金锋答道。 其实热气球做出来之前，他就做好了降落伞，以防止在试验热气球时出现意外。 老鹰他们虽然没有出过意外，但是早就练过降落伞。 后来张凉知道了这件事，就产生了培养空降兵的意识。 其实金锋在镖师成立没多久，就产生了组织一支特战队的想法，黑甲镖师队便是雏形。 最初那批黑甲镖师成员，全都是精挑细选的老兵，在大蟒坡之战中，黑甲镖师队的威力也得到了证明。 张凉提出空降兵的想法之后，金锋便同意了。 特种作战中，空降兵可以悄无声息的潜入敌后，执行斩首或者偷袭对方粮草库之类的任务。 所以在几个月前，张凉就挑选了一批老兵进行跳伞训练。 只不过空降兵是金锋的新底牌之一，这次并没有暴露出来。 在降落伞练习时，距离降落目标越来越近成绩越好，滑行太远，反而不合格。 如果遇到有风的天气，偏离目标几百米太常见了。 “布兜子可以飞行一两百丈？我不信！”左之渊摇头。 金锋心意一动，开口说道：“要不然咱们打个赌，如果我做的布兜子能飞两百丈，你以后就别再研究这堆破翅膀了，也别在朝廷做官了，跟我一起回金川，我教你做其他更多东西，你觉得怎么样？” 这次的事情金锋虽然生气，但他依旧钦佩左之渊这种对科学执着的精神。 这样的人天生就适合搞科研，不适合朝堂。 虽然清廉，务实耐劳能吃苦，却真不是做官的料。 让他干活可以，但是让他指挥别人干活就抓瞎了。 最近工部几乎乱成一团，九公主这几天正准备换掉左之渊呢。 于是金锋就动了挖人的念头。 第773章 降落伞 “去金川？” 左之渊愣了。 做官几乎是所有读书人的梦想，左之渊虽然已经察觉到九公主对他有些不满，但是朝廷现在正缺人，他又没犯其它错误，九公主不可能罢免他的官职。 如果努努力，有朝一日真的坐上工部尚书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六部尚书都是一品官员，除了皇帝和宰相，几乎没人能管得住他们了。 这时候如果跟着金锋去金川，等于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 可是想到之前在金锋书房里看到的一沓图纸，左之渊又有些心痒痒。 农乃立国之本，九公主这次革新，除了政策之外，金锋自然不会忘了自己的老本行。 在京城这段时间，他就抽空画了一些农具的图纸。 研究新型农具，也是工部的职责之一，图纸画好后，金锋就让人找来了左之渊。 左之渊看到这些新型农具，惊为天人。而且他在金锋取图纸的时候，看到金锋图纸箱子里还有厚厚一沓其他图纸。 对于左之渊这样的匠人来说，这箱图纸的诱惑力并不比工部尚书的职位差。 “没事，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考虑清楚了再去找我！” 金锋看到左之渊犹豫，也没催促，而是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考虑。 正准备带着大刘离开，却听到左之渊咬牙说道：“不用三天，如果国师做的布兜子能飞行几百丈，能让两个轮子的车子不倒地，我便跟国师去金川！” 之前他去找金锋闲聊，两人说起大康目前的运输工具，金锋聊的兴起，说可以制作一种两轮的车子，一日可以骑行过百里。 左之渊虽然痴迷飞行，但他也是一个老工匠，对其他机械制作也感兴趣。 两个轮子怎么能骑？ 还一天骑行过百里…… 左之渊当时就觉得金锋在吹牛，但是因为金锋的国师身份，加上他想求金锋要一个热气球，便没有戳破。 回去后，他立刻找来两个轮子进行试验，但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左之渊不免怀疑金锋在戏耍他。 可是随着了解加深，他又觉得金锋不是吹牛和戏耍他的人，于是这件事就成了左之渊另外一块心病。 “你还念着这个呢？” 金锋笑道：“可以，这两天我抽空给你做一辆两轮车，你看看就知道了。” “如果国师真的可以做出来，我便挂印辞官，跟国师去金川！” 左之渊咬牙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金锋说道：“你还能走吗？能走的话，咱们现在就出城！” “能走！” 左之渊站起来，叫大刘帮忙拆掉背上的翅膀。 此时翅膀已经有好几个地方被折断了，但是他也不舍得扔，小心翼翼的用布单裹起来，交给闻讯赶来的仆人。 大刘牵来战马，金锋正准备带左之渊出发去城外，陈佶带着银雀和廖印来了。 左之渊赶紧下跪行礼。 “你们骑马要去哪儿？” 陈佶示意左之渊站起来，好奇问道。 钟鼓楼距离皇宫不算远，按照金锋的性格，这点路程是不会骑马的。 “不去哪儿，就是随便遛遛！” 金锋害怕陈佶也跟着，随口敷衍道。 “随便遛遛你会骑马？” 陈佶冷哼一声，看向左之渊：“你来说！” 左之渊在陈佶面前不敢撒谎，便一五一十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国师，你挖人都挖到朕头上了？” 当陈佶听到金锋和左之渊打赌的内容时，扭头瞟了金锋一眼。 “陛下恕罪！” 左之渊吓得赶紧跪到地上。 金锋才不怕陈佶呢，理直气壮冲陈佶说道：“陛下这么说可不对，整个大康都是您的，我做出来的东西，最后不还是用在老百姓头上？不也算您的？” “算了，反正舞阳也准备把这个死心眼撤掉，让他跟着你去做匠人正好。” 陈佶瞥了左之渊一眼，挥手示意他站起来。 左之渊闻言，却猛地抬头看向金锋，眼神都不一样了。 之前他不知道九公主的打算，觉得金锋在挖他。 听到陈佶这么说，他心里的想法立马不一样了。 “怪不得国师要跟我打赌，原来他早就知道九公主要罢免我了，这么做不过是照顾我的面子而已！” 左之渊心里如此猜测。 看向金锋的眼神也充满了感激。 此时在他看来，金锋跟他的打赌，完全是在照顾他的面子。 毕竟自己辞官和被罢免，意义完全不同。 被罢免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会被人看不起。 但是自己辞官，特别是从暂代工部尚书的职位上辞官，谁说起来不得竖起大拇指，谁敢不赞他一声高节清风？ 想到这里，左之渊对着金锋郑重行了一礼：“多谢国师一片苦心，左某谨记于心！” “左大人言重了，我是真的觉得左大人是个做研究的好材料，在工部被俗务缠身实在浪费了你的能力！” 金锋赶紧摆手。 可是他越这样，左之渊越觉得金锋在谦虚，越觉得金锋在照顾他的面子。 心里对金锋的感激也更深刻。 站在一旁的陈佶，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他做皇帝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做的，刚才左之渊一说打赌的事，他就知道左之渊心里已经不想做官了。 所以才会故意说九公主的事，算是彻底把左之渊推到了金锋怀里。 现在看来，他的计划很成功。 瞟了金锋和左之渊一眼，转头交代道：“大刘，多准备几匹马，朕也要去看看能飞一两百丈的布兜子！” 事已至此，金锋也不好再拦着陈佶，只好让大刘去多叫一些镖师沿途护卫。 一行人从北门出城，沿着黄河向西走了十几里，停在一片芦苇荡中。 这片芦苇荡周围曾经被大水淹过，周围百姓稀少，这里也是老鹰他们的临时训练地之一。 到了地方之后，老鹰测了一下风向和风速，带着几个镖师乘坐热气球升入高空。 金锋、陈佶、左之渊等人则坐上另外一个热气球。 当热气球飞到一千多米的高空，一个镖师背着降落伞一跃而下。 哪怕陈佶已经知道金锋在和左之渊打赌，依旧替这个镖师捏了一把汗。 第774章 寂寞如雪 “国师，他怎么就这么跳下去了……” 不光陈佶着急，左之渊也被吓了一跳。 话还没说完，便看到镖师背后的降落伞打开了。 镖师急速下坠的身体迅速变缓，随着南风一路飘过黄河，然后继续往北飞，一直随风飞了三四里才落到地面上。 陈佶看着镖师，随意伸出右手，跟在后边的银雀赶紧从怀里取出一个小木匣，从里边把望远镜拿出来。 自从得到望远镜之后，陈佶就爱不释手，每次乘坐热气球更是必带。 每次坐在热气球上用望远镜看着下边，陈佶都会生出一种俯瞰苍生的豪情。 左之渊看着陈佶熟练的使用望远镜，不由露出羡慕之色。 金锋见状，拿出自己的备用望远镜递过去。 “多谢国师！” 左之渊也不客气，赶紧接过去。 他和金锋熟了之后，曾经试过一次望远镜，不用金锋再指导，自己调整焦距对准刚刚落地的镖师。 “真的可以飞几百丈啊！” 左之渊放下望远镜，感慨道。 “这种伞叫降落伞，主要作用不是用来滑行的，还有一种专门用来滑行的滑翔伞，可以飞更远。” 金锋说道：“最重要的是降落伞很安全，不会摔死人！” “我可以试试吗？” 左之渊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 “试试倒是可以，不过你先跟着我的人学习几天，先熟悉熟悉再说。” “可以可以！” 左之渊连连点头：“等下回去我就找殿下辞官，明天就来这里训练！” 知道九公主本来就要撸了他，又见到更加高明的飞行方式，左之渊现在根本没有再去当官的心思，一心只想着快点学习降落伞。 “国师，朕能试试吗？” 陈佶也是个爱玩的主，闻言也有些跃跃欲试。 “陛下不行！” 金锋赶紧摆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没办法向舞阳交代，也没办法向全天下百姓交代。” 开玩笑，陈佶是大康皇帝，虽然有些不着调，却是大康的定海神针。 封建制度在百姓心中已经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皇权统治也深入人心，陈佶好好的，九公主就算把朝堂所有权贵杀光，天下也不会乱，很快就会有一群新的读书人顶上来，组建新的朝堂。 但是陈佶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不仅仅是他个人安危，还会关系到整个大康朝堂，甚至整个大康的安危。 “国师刚才不是说这个叫降落伞的很安全吗？” 陈佶不满问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世间之事没有绝对，任何事都可能出现意外，陛下乃是万金之躯，万万不能冒险！” 金锋毫不犹豫拒绝，还转头提醒老鹰：“回头跟小周他们说一下，绝对不能带陛下跳伞，否则我抽死他们！” 前段时间老鹰挑了五个愿意留在皇宫的飞行员，留在京城给陈佶。 陈佶现在对热气球正痴迷呢，当即给这五个人封了个小官，不光每人赏赐百两银子和一套宅子，还每人赏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宫女。 为了乘坐热气球方便，陈佶还专门让工部在弘德殿后边的广场上盖了一排房子，用来作为飞行员在宫里的宿舍和办公点。 而五个飞行员的工作也极为简单，平时就是维护维护热气球，陈佶想乘坐热气球的时候，他们把热气球飞起来就行了，简直不要太轻松。 原本那些不愿意留在京城的飞行员，一个个都羡慕的要死。 人都是现实的，陈佶为五个飞行员花了这么多钱，飞行员们自然感激。 镖师们被金锋影响，大多也对皇权没有那么敬畏，但是此时飞行员们对陈佶感恩戴德，陈佶如果执意要求，金锋还真怕他们带着陈佶跳伞。 陈佶毕竟年纪大了，吃的又好，平时就有心悸和头疼的毛病，这些都是高血压的症状。 跳伞是非常刺激的运动，陈佶要是一激动把血管给爆了，那乐子就大了。 所以金锋不得不提醒老鹰一声。 老鹰赶紧答应下来。 陈佶撇撇嘴，不过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回去的路上，一直闷闷不乐。 但是左之渊却兴奋的眉飞色舞。 他现在已经彻底想开了，越来越觉得自己答应金锋去金川，是一个明确的决定。 一路上都在询问关于滑翔伞的事，见金锋不理他，又问起了两轮车。 陈佶正郁闷呢，听到金锋和左之渊讨论两轮车，也来了兴趣。 “国师，两个轮子一前一后，怎么能骑呢？” “是吧陛下，臣也觉得不可能！”左之渊好像找到了知音，赶紧附和。 “陛下若是不信，要不要也打个赌？” 金锋斜了陈佶一眼。 “你说吧，想赌什么！” 陈佶大手一挥，豪爽答应下来。 金锋愣了一下，反而被问住了。 如今陈佶对他和九公主几乎言听计从，除了陈佶的后宫，大康几乎已经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了。 金锋顿时觉得一阵无趣。 人生当真是寂寞如雪啊。 想到这里，金锋不由把目光投向远方。 不对，大康的危机并未完全解除。 不说远的，东蛮、党项和吐蕃这些地方，在金锋心目中都是祖国的一部分，如今尚未纳入中原版图。 还有东海的倭寇和海盗，洪涛平前段时间来信说越来越猖獗了。 就算平了东蛮三国，击退了海盗，金锋还要让大康百姓过上好日子，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度。 一想到还有这么多事情没有做，金锋再次燃起了斗志。 陈佶不知道金锋在规划未来，等的有些着急了，催促道：“国师你想好了没有？” “想好了！” 金锋笑道：“如果我赢了，我想请陛下下令兴建学堂，让大康所有孩子都能上得起学！” 如今随着麾下各势力的快速发展，金锋越来越感觉到人手不够用。 他麾下只有几个组织便尚且如此，想要建造一个强大的国度，需要的人才可想而知。 一个人强大不算强大，要培养出一群强大同胞才行。 “让大康所有孩子都能上得起学？” 陈佶一愣：“那得兴建多少学堂啊？” 第775章 金锋的理想 “我打算在每个镇建造一所蒙学，每个县至少建造一所中学！”金锋答道。 “这么多？”陈佶瞪眼。 交通和通讯都很落后，为了方便管理，不管是郡县还是乡镇，辖区范围都比金锋前世要小一些。 就连陈佶这个皇帝都不知道大康有多少乡镇。 但是他知道至少要超过五位数。 按照金锋所说，每个乡镇都建立一所蒙学的话，那不就至少要建立过万所学堂？ “陛下，一个乡镇一所蒙学多吗？” 金锋说道：“就算是偏远小乡镇，全镇所有孩子加起来，总能有几百人吧，建一座学堂是最少的，有些富庶的乡镇，恐怕要建立两所三所才行。” 其实金锋的目标是和前世他小时候一样，在每个村建立一所小学，每个镇至少建立一所中学。 这样才能实现他普及教育的理想。 但是考虑到大康的实际情况，金锋只能退而求次，先在每个镇建立一所小学，然后再徐徐图之。 这是个长远计划，金锋准备花十年，甚至二十年来实现这个目标。 “让大康所有孩子都能读书，国师的胸怀令左某钦佩！” 左之渊对着金锋拱了拱手，随后叹息道：“但是国师可能不了解百姓，就算国师在每个县都成立了不设门槛的学堂，百姓恐怕也不会送孩子去读书，他们花不起这个钱，而且孩子还要帮家里干活啊！” 封建时代，为什么很多人家明明养不活那么多孩子，却还使劲生？ 金锋之前一直认为是缺乏娱乐方式和避孕措施导致，但是在大康生活了一年多，他渐渐明白事情并非如此。 首先，在此时的大康，拳头大于律法，只要不闹出人命，乡村矛盾基本都是在村里自己解决。 你家里儿子多，说话就有理，别人就不敢欺负你。 其次，以封建时代落后的生产条件和医疗条件，孩子夭折是常见现象。 陈佶生性风流，十几岁就开始生子，到现在皇子公主生了一大堆，但是其中有大概三分之一都没有活到第一个本命年。 享受最好生活物资和医疗条件的皇家尚且如此，普通百姓更不用说了。 很多夫妻生了十来个孩子，能有一半成功活到本命年就要谢天谢地。 所以在封建时代，本命年就是一道坎。 很多孩子是冲不过这道坎的，所以要多生一些。 而且封建时代养孩子和金锋前世也不一样。 前世养一个孩子要耗费家长很多金钱和精力，但是在封建时代，孩子超过十岁就要跟着大人一起下地劳作，十三四岁就可以成亲，当成大人来用了。 十岁左右的孩子，要在家里给父母做饭做家务，再小一些的，七八岁的要去拾柴火，五六岁的也要照顾一两岁的弟弟妹妹。 在封建时代养孩子，成本要比金锋前世小得多。 除此之外，还有徭役和兵役。 朝廷要兴修水利，要架桥修路，都会征集百姓来做免费劳力，不去就是犯法。 如果家里只有一个劳力，这个人被拉去架桥修路，肯定会耽误耕种。 要是被拉去当兵更完蛋。 花木兰为什么要替父从军，不就是她家里除了父亲，没有其他男丁了吗？ 要是她爹去当兵了，这个家就算毁了。 如果家里有个十二三岁的儿子，这个孩子就可以替父亲去参加徭役和兵役。 所以封建时代的百姓明知道自己养不活那么多孩子，也会拼了命的多生。 大康现在这种情况，百姓别让孩子饿死已经是极限了，谁会花钱送孩子去读书？ 所以左之渊听完金锋的话，虽然钦佩，却觉得他有些异想天开。 “如果陛下开办的学堂不收钱，或者只收很少的钱，百姓是不是就愿意送孩子去读书了呢？”金锋反问道。 百姓虽然愚昧，但是读书才有出路，几乎是所有百姓都明白的道理。 大康读书人金贵，去学堂找先生读书，学费也很贵，很多百姓都花不起这个钱。 比如宿主的父亲老铁匠，明明可以靠手艺吃饱饭，但是为了供金锋读书，老铁匠每天只能吃一顿粗粮。 “学堂不收钱，那怎么行？” 别说左之渊，陈佶也被金锋这个话吓一跳：“国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陛下，我知道这个很难，但是正因为难，陛下如果做成了，才能证明陛下的伟大，不是吗？” 金锋又开始忽悠陈佶：“陛下您想想，自古以来，哪位君王能做到这点？您再想想，要是全大康的百姓个个都识文断字，将会创造出一个什么样的盛世？” 千古之帝的鸡汤，金锋已经给陈佶喝了太多，但是即便如此，陈佶依旧激动的心跳加速，头皮发麻。 左之渊想象着金锋描绘的盛世，眼中也露出浓浓的憧憬之色。 让全天下的孩子都能读得起书，这是他们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情景。 “陛下，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能实现的，但是咱们有了目标，就冲着这个目标努力，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金锋加重声调，继续说道。 “对，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陈佶也被金锋的情绪感染，举起手掌说道：“国师，只要你能日行百里的两轮车，此事朕便听你的，拼尽全力也要让天下的孩子都能读得起书！” “那就一言为定！” 金锋伸手和陈佶击掌为誓。 如今他还没有制作轴承的能力，所以之前并没有制作自行车的打算，上次和左之渊提起这茬，也是话赶话说到了而已。 哪怕后来和左之渊打赌，金锋也没太当回事。 但是现在为了让大康无数孩子能读上书，金锋决定认真对待。 回到京城之后，金锋先去找了一趟九公主，跟她说了一下左之渊的事。 九公主之前在京城杀得太狠了，京城的官员被牵连很多，她手里实在没人，左之渊又是难得的清廉官员，所以才选他暂代工部尚书。 最近这段时间她从各地调来不少官员，勉强堵上了人才缺口，左之渊主动辞官，算是皆大欢喜，九公主当即就批准了。 解决完官职的事，金锋当天就带着左之渊一头扎进了工部的实验室。 两人在里面折腾了整整三天，大康第一辆自行车成功出世！ “国师，这就是你说的自行车？就这么两个轮子，放在地上不动都立不住，骑起来怎么可能不倒？” 左之渊看着眼前的两轮车，依旧满脸质疑。 第776章 国师的新神器 因为还没有做出轴承，所以金锋制作的自行车和前世常见的有很大不同。 这辆自行车没有链条，而是直接在前轮的轴心位置安装了两个脚踏板。 两个轮子也不一样大，前轮到金锋脖子那么高，后轮只到小腿那么高，这样前轮作为驱动轮，用脚蹬着转一圈就能跑两丈左右。 在前轮上方，有一个方向把手，后轮上方则是一个底座，可以用来载人或者驮运物资。 因为没有橡胶，车轮只是一个铁圈，看起来极为简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康工业太落后，就这两个铁轮子，还是金锋和左之渊带着工部的匠人忙活了一天多才弄出来。 虽然简陋，但这辆车子却是大康，甚至是这个世界第一辆自行车。 任何新鲜事物出世的时候，都会有人质疑，金锋对于左之渊的反应毫不在意，推着车子走向门口。 对付质疑最好的办法不是解释，而是用事实说话。 大刘带着亲卫在工部作坊门口等了三天，看到金锋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先生，这就是你忙活了三天做出来的东西？” 大刘绕着自行车转了一圈，挠着头提出和左之渊一样的质疑：“这车子就俩轮，不扶着就倒了，真的能骑？” “看看不就知道了？” 金锋说着话，一只脚踩上脚蹬，骑了上去。 这辆自行车除了造型和前世的自行车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没有棘轮。 棘轮可以让轴承保持一个方向运转，所以前世的自行车往前蹬的时候就会走，不蹬的时候，脚蹬子就不会动。 但是制作棘轮太麻烦，不是一天两天能弄成的，金锋干脆把脚蹬子直接装到了车轮上。 这样虽然制作简单，但是只要车轮转动，脚蹬子就会跟着一起转动。 金锋刚开始骑还有一些不习惯，差点摔倒。 守在一旁的大刘赶紧带着两个亲卫去扶住车子后座，生怕金锋摔倒。 金锋前世骑过太多次自行车，这种记忆已经刻在了脑海深处。 稍微扭了几下就习惯了这种自行车，示意大刘松手。 然后金锋便蹬着车子在工部门口的空地上转起圈来。 左之渊一直紧紧盯着金锋，看到他真的能骑，眼中既有兴奋，也有不解。 “两个轮子怎么可能不倒地呢？” 哪怕亲眼所见，左之渊依旧还是搞不懂这个问题。 大刘他们没想那么多，看到金锋速度越来越快，兴奋的拍着手大呼小叫。 “左大人，服不服！” 金锋骑在自行车上，冲左之渊大喊。 “服了服了！” 左之渊收回心神，笑着高声回答。 “服了就好！” 金锋大笑一声，豪爽的一挥手：“大刘，去骑马，咱们进宫找陛下去！” 自行车已经做好，该是找陈佶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好嘞！” 大刘也知道金锋和陈佶对赌的事，赶紧招呼亲卫去牵马。 “大刘兄弟，给我也牵一匹！”左之渊喊道。 等大刘他们骑到马上，金锋调转车头直奔皇宫。 工部到皇宫之间那段大街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路边到处都是小商贩，路上行人也络绎不绝。 镖师在金锋的约束下，没有紧急任务，从来不会在城内纵马狂奔，也尽量不去惊扰百姓。 但是大刘害怕行人挡住金锋的去路，破例让人骑马跑到前面给金锋开路。 “哎呀，这是什么车子，就两个轮子，怎么不会倒？” “我也不知道，没见过。” “你们快看，骑在上边的是金先生！” “怪不得这个车子不会倒，原来是金先生施了法！” “别说话了，赶紧把路让开，别挡住金先生了！” …… 金锋最近经常在京城活动，不少百姓都认识了他。 封建时代，百姓容易迷信，经过说书先生的进一步加工，金锋在故事中的本事也越来越大，很多百姓都把他当成了神仙。 在百姓看来，金锋都能把人送上天了，骑个两轮车还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百姓们一边让路，一边还朝着自行车指指点点。 国师金先生又做出了一种神器的消息也不胫而走，越来越多的百姓闻讯赶来，想要看热闹，也顺便看看国师金先生长什么样。 好在百姓对金锋既有崇拜，也有敬畏，不敢把路堵死，只敢站在路边观望。 如今京城早已成了密谍司的天下，金锋距离皇宫还远，就有密探把消息传回了宫中。 陈佶本来正在和九公主一起待在御书房批改奏折，得到银雀的报告，直接把朱砂笔一扔，起身就往门口走。 九公主也知道金锋和陈佶的对赌，听说金锋真的能做出了自行车，也赶紧放下奏折跟上陈佶。 两人带着一群太监宫女浩浩荡荡赶到宫门口，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金锋。 金锋做的这辆自行车实在太高了，他骑在上面比大刘他们骑马还要更高一点，显得鹤立鸡群。 “还真是两个轮子啊！” 陈佶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满脸兴奋：“国师不愧是国师！” 而九公主则眉头微皱。 金锋制作出了自行车，还如此大张旗鼓的骑着来皇宫，显然是要催促陈佶兑现诺言。 陈佶一心想着玩，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九公主却不得不操心。 大康前些年的国库亏空严重，如今虽然杀了一批贪官，抄家收缴了不少银子和粮食，也不再向党项和东蛮上贡，压力小了许多，但是赋税也降低了很多。 一个国家运转起来，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太多了。 以大康如今的赋税标准，国库每年剩下来的银子实在不多，远远不够支撑金锋提出的计划。 九公主正想着怎么办呢，思绪被陈佶兴奋的声音打断了。 “银雀，派人告诉国师，让他从鼎盛门进宫，朕也要试试这个两轮车！” “走鼎盛门？” 银雀不由愣了一下。 皇宫有好几道楼门，但是大部分楼门都是阶梯的，只有几条平路，方便皇帝乘坐马车进出宫。 鼎盛门就是其中一条平路，按大康规矩，这条路只有皇帝和皇亲国戚才能走。 金锋虽然是国师，却也没有资格。 第777章 赋税、农税和商税 虽然让金锋走鼎盛门不合规矩，但是整个大康陈佶最大，他发话了，银雀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乖乖派人去传令了。 金锋本来就讨厌皇宫的繁琐规矩，庆妃派来教他规矩的老宫女，直接被他赶跑了，根本不知道鼎盛门的规矩。 其实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乎。 得到太监的指示，大大咧咧骑着自行车冲进鼎盛门。 顺着鼎盛门后边的石板路往里走三百米，有个石板铺成的广场。 “国师大人，陛下让您在这里等他一下！” 带着金锋过来的太监尖声喊道。 这么高的自行车上下都不方便，金锋便没有下车，骑着车子绕着广场打圈。 转了五六圈，陈佶才带着九公主匆匆赶来。 金锋绕着他们又转了两圈，这才跳下来，拍着车座问道：“陛下，怎么样！” “国师果然厉害！” 陈佶冲着金锋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便绕着自行车转了起来。 看到这么一个新鲜玩意，陈佶心里不由痒痒起来：“国师，快跟朕说怎么骑的，朕也要试试！” “陛下，只要您兑现您的赌注，别说试试，这辆车子送给你都没问题！” 金锋笑着说道。 陈佶刚准备说话，却被九公主拉住了袖子。 转头看去，便看到九公主冲着自己眨眼。 “眨什么眼睛，有什么话就直说！” 金锋伸手在九公主头上刷了一下。 “就是，家事国事，还有什么要瞒着国师的？” 陈佶此时的心思全都在自行车上，也跟着附和道：“有事赶紧说。” 九公主瞥了陈佶一眼，满脸无语。 也辛苦陈佶是她爹，要是她儿子，估计早就被吊起来打了。 “国师，本宫知道你想要大兴学堂，是为了大康着想，为了百姓着想，但是国库真的没钱啊！” 九公主压下吐槽陈佶的冲动，转头看向金锋：“今天就算父皇答应了你，他也做不到。” 金锋听到九公主叫他国师，还自称本宫，脸上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就知道她对待此事的态度非常认真。 想了一下回答道：“比如今年先普及京西路、淮南路、西川路，明年再普及秦凤路、江南路这些地方。殿下，我又不是要求陛下今年或者明年就实现普及教育的目标，咱们可以一步一步来。” “国师，你可能没有去看过国库的册子，别说今年普及三路，恐怕连三个郡城都无法普及！” 九公主无奈说道。 其实她第一次从陈佶嘴里听到金锋的计划时，也非常激动。 但是随后就察觉到想要实现这个计划何等艰难。 这几天她一直想找金锋好好谈谈这件事。 可惜金锋和陈佶打赌之后就钻进实验室，直到现在才出来，她根本没有找到机会。 现在金锋逼着陈佶兑现承诺，她不得不先阻止。 要是陈佶答应了，最后却没有做到，九公主担心金锋生气。 “国库穷到这个地步了吗？”金锋皱眉问道：“你前段时间抄家弄来那么多银子呢？” “抄家是弄到了不少银子，可是国师你忘了咱们同时开工多少工程吗？”九公主反问道：“本宫就是按照抄家得到的银子来安排项目的，那些钱不能动！” “是的，绝不能动！” 金锋点头附和。 大康前些年积弊太深，很多百姓都在死亡线边缘挣扎。 为了缓解这一情况，让百姓以最快速度解决最基本的生存问题，金锋和九公主清理完朝堂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轻徭薄赋，减轻赋税。 第二件事就是在全国各地开启各种基建工程，用以工代赈的方式，把抄家权贵得到的银子粮食送给百姓。 要想富先修路，大康的交通太落后了，严重阻碍了经济的发展。 以工代赈不仅可以避免百姓生出懒惰之心，也能为以后的发展做好准备。 而且这也是九公主推行新政之后的第一次政令，无数百姓为之欢欣鼓舞。 只要这次全国大基建顺利进行，百姓真的拿到了工钱，九公主和金锋在大康百姓心目中的位置，再也无人可以动摇。 以后再想做什么事，再也无人可以阻拦。 当然，如果答应百姓的钱粮没有落实到位，九公主和金锋之前积累的声望都会烟消云散。 两人之前的所有努力，也将付诸东流。 甚至有可能被愤怒的民怨反噬。 所以九公主和金锋早就达成共识，以工代赈的钱绝对不能动。 “其实国库不光今年没有钱，之后的几年也会很困难，恐怕没办法支持国师的计划。” 九公主无奈说道：“国师，要不然等等吧，等百姓缓口气，日子好过点，不会再饿死人的时候，本宫提升一些赋税，国师到时再大兴学堂也不晚……” 九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金锋打断了：“殿下，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你最好别再提升农税了。” 大康百姓的耕种方式和农具都太落后了，种子也不好，亩产一直非常低。 朝廷之前的赋税定的实在太高了，很多百姓一天只吃一顿饭，甚至三天吃两顿，这样才能勉强足额交纳赋税。 虽然九公主执行新政，只收之前赋税的一半，百姓也只能勉强吃饱饭而已。 “国师，本宫知道你心疼百姓，可是如果不提升赋税，朝廷想要做事，银子从何而来？”九公主问道。 “我只是说别在提升农税，没说不让你提升其他赋税。” 金锋说道：“比如商税，就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嘛。” “商税？” 九公主和陈佶同时皱眉。 商人地位低下，权贵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也没有引起他们的足够重视。 “对，商税！” 金锋说道：“一个国家想要健康发展，离不开农业，也离不开商业。陛下殿下你们不应该歧视商人，反而应该提升商人地位，鼓励商业发展。 商业盘活了，商人们赚到了钱，就能交纳更多的商税，咱们就不用去找农民要钱了。” 大康太歧视商人了，金锋必须要尽量改变这一点。 “有道理！积攒家底不光要靠节流，更要靠开源。” 九公主点头：“如果能收到更多的商税，农税就没必要收那么多了。” 第778章 阶梯计划 商人赚钱的主要手段就是低买高卖，赚取中间的差价。 很多商人都不生产商品，只是把一个东西从生产者手里运到另外一个地方卖掉，就能赚取很高的利润。 在封建时代，这种行为被认为是投机取巧，不事生产而徒分其利。 所以绝大多数当权者都讨厌商人。 但是在金锋看来，一个国家的健康发展，离不开商业。 “国师，你要兴办学堂，朕定会全力支持，但是提升商人地位，朕觉得就没有必要了吧？”陈佶说道。 他虽然有些贪玩，不务正业，但是这种关系到社会变革的事情，他还是上心的。 之所以支持金锋和九公主的新政，是因为新政每一条都能让大康变得更加稳定。 但是金锋此时提出要提高商人地位，这让陈佶立刻心生警惕。 “国师，商人个个见钱眼开，狡黠奸诈，比如江南的绣缎，商人在当地收的时候，只有四十文一尺，但是送到京城，就要三百文一尺，商人什么也没做，赚的就比织布刺绣的百姓多得多。” 左之渊也附和道：“这种行为应该打压才对，为什么还要鼓励呢？” “左大人有没有考虑过，商人把绣缎从江南带到京城，他要花费多少时间？要闯过多少水匪路霸的劫杀才可以？这些难道不是成本吗？” 金锋说道：“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没有商人把绣缎送到京城，江南那些依靠纺线织布和刺绣的百姓做出绣缎应该卖给谁？他们农闲时又该靠什么来赚钱？” “那商人也赚的太多了！”左之渊说道。 “那是因为朝廷没有去治理！” 金锋说道：“所以我提议去整顿商业市场，规范各行各业的价格，还要加收商税。 国家要发展，应该去找有钱的商人去征商税，而不是去找苦哈哈的农民去征农税！” “倒也有理，”陈佶点了点头，问道：“那国师准备如何鼓励商业发展，提升商人地位？”陈佶问道。 “不用特别的政策鼓励，只要和废掉奴籍、贱籍一样，废掉商籍，让商人能和普通百姓享受一样的待遇就行了。”金锋说道。 大康的户口分为很多种，匠人是匠籍，商人是商籍，农人是农籍。 匠籍农籍都还好，商籍会被歧视，而且户籍还是继承的。 商人的孩子出生后，也会被默认为商籍，在参加朝廷各种考试的时候，都是减分项。 农家出身的孩子和商人的孩子同时参加朝廷的选拔考试，两人的文章都被主考官喜欢，如果只能录取一个人的话，主考官几乎一定会偏向那个农家的孩子，而不会是商人的孩子。 如果是大商人的孩子，他们的父亲还可以花钱去打点，苦就苦了那些底层小商人的孩子。 他们的父亲可能只是一个走街串巷贩卖针头线脑的小贩，赚的钱微乎其微，哪里有钱打点主考官？ 在金锋看来，这也是不平等的表现。 “只要废除商籍就行了？” 陈佶有些意外的看向金锋。 其实金锋也可以说是一个商人，他麾下的金川商会和金川钱庄，都是以营利为第一目的的，包括屡建奇功的镇远镖局，也是营利性质的。 金锋前面说了那么多，陈佶还以为金锋的诉求肯定很大呢，谁知道只是提出废除商籍而已。 “对，只要废除商籍就行了。”金锋点头：“另外我建议成立专门的部门来规范商业市场，管辖商人，不能让他们参与政事，尽量避免出现官商勾结的事情，另外还要增加商税，挣得越多的商人，需要缴纳更高的商税！” 他只是希望商人来刺激大康的商业发展，却不希望商人参与政治。 商人逐利，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前世国外的财阀都是前车之鉴。 听到金锋这样说，陈佶、九公主和左之渊等人都松了口气。 “夫君，我觉得你这个提议不错，回头找个时间，咱们和父皇一起好好商量一下。” 九公主对金锋的称呼也随之改变。 “是得好好商量一下。” 金锋前世对商业也不是很熟悉，也不敢私自制定商业政策。 “那兴办学堂的事？” “全面普及教育不是一年两年可以实现的，咱们慢慢来。” 金锋说道：“咱们可以制定几个阶梯计划，比如第一个五年计划，要实现哪些目标，第二个五年计划要实现哪些目标，这样做起事来就会更有针对性，地方上的官员也能更明确的理解需要做什么。” “这个办法不错。” 九公主露出思索之色：“国师准备在第几个五年来兴办学堂？” “兴办学堂，全面普及教育是一件功在千秋的大事，越早开始越好。” 金锋说道：“我准备今年就开始。” “可是国库没钱……” 九公主的话题又回到了开始。 “我可以先出钱开办一间学堂，专门用来培养先生。” 金锋说道：“等到以后全国都开始兴办学堂的时候，他们正好学成了，可以去各地做教书先生。” “专门培养教书先生的学校？”九公主赞同点头：“还是先生想得周到。” “那我现在可以让陛下兑现承诺了吗？” 金锋斜了九公主一眼。 要不是她多嘴，自己何必说这么多话？ 九公主没有回答，而是抿着嘴冲金锋笑了笑。 “既然国师都已经想好了，那朕定然全力支持！” 陈佶搓了搓手：“现在可以教朕骑这种两轮车了吗？” “当然可以！” 金锋给陈佶演示一遍上车的步骤，然后示意廖印去扶住车座。 陈佶办公懒惰，但是在玩闹上的确很有天赋，不到一个时辰就初步掌握了。 虽然上下车子还需要人扶住后座，也还不太会拐弯，但是已经可以骑着不倒了，只要再练习几天，应该就没问题了。 陈佶毕竟年纪大了，平时又缺少锻炼，一下子骑了快两个小时的自行车，金锋发现他后背都被汗湿了，就过去把他叫了下来。 “哈哈，这个两轮车真有意思，跑的也快。” 陈佶跳下自行车，脸上还有些意犹未尽：“对了国师，后边这个座子是干什么的？” “哦，那个是为了带人和驮运重物的。” “两轮车还能驮运重物？” 第779章 志在必得 “当然可以，我来给陛下演示一下。” 金锋接过自行车，本来想载着九公主兜兜风，但是看到九公主微微鼓起的肚子，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让大刘坐了上去。 载着大刘绕着广场转了一圈，然后停下来。 “还真的能驮运重物啊！” 陈佶看了看大刘魁梧的身材，又看了看两轮车：“要是有几百几千辆这样的车子，那运输物资不就快得多了？”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金锋点头。 如今金川商会运输物资的主要方式还是马车和板车，运输速度非常慢，而且因为没有轴承，拉不了太多东西，否则车轴磨损会非常严重。 如果他能做出前世那种自行车，不管运输能力还是运输速度，都能大大提升。 “看来还是得尽快把轴承弄出来啊！”金锋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政事果然耽误时间啊！” 不管是他理想中的自行车，还是为了后续其他计划，轴承都必不可少。 但是最近几个月，他一直在处理各种政事，已经很久没有去实验室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佶彻底迷上了自行车，每天没事就骑着自行车在宫里转来转去。 后来嫌在宫里不过瘾，还骑着自行车跑到了大街上，把全城弄得鸡飞狗跳。 金锋也懒得理他，做出自行车之后便不再理会政事，把自己关在屋里画图。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了十几天，直到大刘来敲门。 “先生，镇远军到了！” “什么时候到的？” 金锋放下尺子问道。 送走东蛮俘虏之后，金锋就开始制定夺回渝关城的计划，为此还专门把镇远军调过来三千人。 川蜀到京城路途遥远，镇远军又是大军行进，速度缓慢，一直到现在才来。 “中午到的，此时已在黄河岸边扎营，凉哥让我来通知先生。” “走吧，去看看！” 金锋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黄河北岸，之前东蛮人扎营的地方地势平坦，镇远军也把营地选择了这里。 金锋赶到的时候，张凉正在和刘铁说话。 “先生！” 见到金锋，刘铁赶紧起身行礼。 经过一年多的训练，刘铁变得更加沉稳内敛，性格也变得刚毅果断了许多。 张凉擅长奔袭作战，而刘铁则偏向于防守。 这次北伐，金锋认为夺下渝关城不难，难的是如何守住这个边远城池，思考再三，还是决定把刘铁叫了过来。 “一路上辛苦了！” 金锋拍了拍刘铁的肩膀。 “比起当初咱们村里的苦日子，行军这点苦算什么？” 刘铁憨厚的摇摇头，然后想起了什么，从旁边搬过来一个箱子：“先生，这是两位夫人托我给您捎的东西。” “她们还好吗？”金锋问道。 这么久没见关晓柔和唐小北，他还真有点想念。 “挺好的，晓柔夫人被陛下册封为郡主，可把关家湾的人激动坏了，敲锣打鼓热闹了半个月呢，关三爷在关家祖坟旁边跪了整整一夜呢。” 刘铁笑着说道：“知道先生被封为国师，新上任的县令郡守都去咱们村里拜会，把我爹也高兴坏了。” “大家高兴就好。” 金锋可以想象当时的场面，不由也笑了。 随后转头看向张凉：“凉哥，后勤方面都准备好了吗？”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北伐是陈佶和九公主都非常重视的超级大事，抄家权贵之后，九公主首先为北伐军留下了足够的粮草，然后才考虑以工代赈的事。 张凉最近一直在忙这件事。 “准备好了！”张凉说道：“战马、粮草、大船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按照计划，这次北伐以骑兵为主。 每个镇远军士卒和镖师都会配备两匹战马来轮流骑乘，还有一匹战马来驮运这个士卒一路上需要用到的帐篷和粮食等物资。 最后还有专门的战马来驮运重弩、热气球等器械。 三千镇远军和一千镖师，以及随行的力夫、养马官之类的配套人员，加起来有五千人左右，却动用了两万多匹战马。 大康自从立国以来，从来没有打过如此豪奢的战争。 倒不是金锋故意讲排场，而是黄河以北的中原人这些年几乎跑光了，广袤的平原上没有粮食，只有牧草。 之前的战斗中，金锋从东蛮人手里缴获了数万匹战马，哪怕给庆怀、范将军和庆鑫尧等人各自送去了一批，依旧剩下近五万匹。 镇远镖局根本用不了那么多，光是养活这些战马都是一项不小的开支。 此时北方牧草正长得茂盛，自然能带多少战马就带多少。 除此之外，九公主还调集了数十艘大小船只，为北伐军运送粮食。 这些粮食不是为了行军准备的，行军需要的军粮都在马背上驮着呢，船队的粮食是为了张凉他们长期守城准备的。 对于张凉能否打下渝关城，金锋从来没有怀疑过，相对来说，金锋更担心张凉他们断粮。 毕竟渝关城距离中原太远了，东蛮人被击败离开的时候，极有可能会烧掉存粮，到时候如果没有提前准备粮食，张凉他们又对地广人稀的草原不熟悉，守着一座空城吃什么？ 所以金锋和九公主提前筹集了一批粮食送到船上。 船队将会沿着黄河顺流而下，一直进入东海，然后再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北，直达渝关城。 等北伐军夺回渝关城，这些粮食就会被送进城内，足够整个北伐军吃半年多。 如果这半年内张凉依旧没有找到自给自足的办法，金锋和九公主也有足够的时间再为他们继续送粮。 “我等下回城就去找陛下和舞阳，商量一下你们的出征日期！” 金锋看向张凉：“趁着这段时间，让大伙赶紧再练习一下马术。” 大康一直缺少战马，镇远军里很多士卒到现在都没骑过马。 “练习的战马早就安排好了，”张凉答道：“从明天开始，所有人都开始练习骑马，争取早日北伐！” “争取早日北伐！” 金锋也转头看向北方。 那里有广袤的平原，也是他必须要收复的失地。 拿下渝关城之后，中原的安全性将会大大提升。 大康也多了无数肥沃良田，可以养活更多百姓。 渝关城金锋志在必得！ 第780章 质疑 获取第1次 燕云十六州自从失掉那天开始，不知道多少武将以收复燕云十六州为毕生目标。 但是陈武两次北伐失败之后，再也没有武将敢提及此事，只有晋王还在为此努力。 可惜晋王虽有雄心，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别说收复燕云十六州了，如今连自保都快做不到了。 每年东蛮人都会去他的封地劫掠，晋王每年也会组织军民抵抗，可惜他的人远不是东蛮人的对手，每次都被打得落荒而逃。 燕云十六州也一直被所有大康人视为耻辱。 金锋虽然对大康没有什么认同感，但是他是中原人，在他心目中，燕云十六州以及更北方的东蛮、党项的地盘，都是国土的一部分！ 所以金锋对于北伐也非常上心，当天没有回京城，而是留下来和张凉一起又重新确认了一遍镇远军的作战计划和备用计划。 北伐计划可以说是大康如今最重要的一件事，得知镇远军到了，第二天一早，九公主推掉所有政务，准备去北岸探望镇远军。 还没出宫，就遇到了和她一样打算的陈佶。 皇帝出宫很正常，但是要出城去黄河北岸却是大事。 黄河以北如今还是东蛮人的地盘，要是皇帝在河北视察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伙东蛮人把皇帝掳走那就完蛋了。m. 虽然知道金锋和镇远军都在北岸，负责安保工作的廖印还是不敢冒险。 留下一半的赤甲营守卫皇宫，把剩下的赤甲营战士全都带上了。 即便如此，廖印还觉得不放心，又派人去找老上司秦镇求援。 秦镇得知情况，当即从守城的禁军中调集五百人，亲自带队在京城北门和皇帝汇合。 皇帝和九公主在数百名禁军的保护下，浩浩荡荡登上早已准备好的大船。 陈佶站在楼船顶层甲板上，举着望远镜观察镇远军大营。 绿油油的草地上，到处都是低头啃草的战马。 一排排整齐的帐篷绵延数百米。 在营地的死角还有四个巨大的热气球漂浮在高空，充当瞭望塔。 “秦镇，你也是军阵老手了，觉得镇远军的军阵如何？” 陈佶笑着看向秦镇。 “陛下，咱们距离镇远军大营还有好几里呢，臣又没有千里镜，哪里看得清……” 秦镇无奈说道。 如今望远镜还没办法量产，金锋优先供给自己人使用，秦镇和庆国公都去找金锋求了好几回，金锋都没有给他们。 “想用千里镜就直说！”陈佶把望远镜递给秦镇：“小心点，可别给朕磕坏了！” “多谢陛下！” 秦镇恭敬的双手接过望远镜，小心翼翼放到眼前。 “如何？” 看到秦镇放下望远镜，陈佶再次问道。 秦镇想了一下，说道：“单看军阵的话，没有什么纰漏，但是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听到秦镇这么说，陈佶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失望。 他对镇远军的期望太高了，认为镇远军处处都应该强于其他军队。 听到秦镇如此评价，不由有些担心镇远军是否能完成北伐的任务。 秦镇发现陈佶脸色不对，继续说道：“陛下别忘了镇远军的热气球。” “热气球？” “对，热气球！”秦镇说道：“镇远军士卒站在热气球上，不使用千里镜也能看十几里那么远，敌人想要偷袭他们的大营几乎不可能，所以他们的军阵不需要太多讲究，中规中矩就是最好的。” 听到秦镇这么说，陈佶的脸色才终于缓和。 可是等大船靠近北岸，看到岸上迎接自己的队伍，陈佶比刚才更加担心了。 得知皇帝和九公主来了，金锋和张凉自然要出来迎接。 随行的还有刘铁和镇远军百夫长以上的军官。 镇远军成立时，招募的主要对象是当初被丹珠俘虏的难民，其中几乎一半是女性。 选拔军官的时候也是一视同仁，全靠考核成绩说话。 女性基数大了，选拔出来的女性军官数量也不少。 虽然没有达到一半，却也至少占了三分之一。 金锋不歧视女性，不代表别人也是如此。 陈佶看到这么多女性军官，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次北伐又完蛋了。 不光陈佶如此，秦镇、廖印以及很多禁军脸上也露出轻视之色。 “或许只有女军官多，士兵都是男的。” 陈佶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下船之后，不等军官们参拜结束，就拉着金锋快步走向镇远军大营。 结果进了大营，他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浇灭了。 陈佶早就听说过金锋重视女性，在西川雇佣了很多女性做工，如今守卫京城的镖师中，也有不少女镖师。 所以在来之前他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他没想到镇远军的女兵这么多。 和男兵的比例几乎达到了一比一！ 最让陈佶失望的是，他看到远处有一些女兵在训练骑马，因为个子矮小的原因，不少女兵上马的时候都有些困难。 “国师啊，镇远军里怎么这么多女兵？” 陈佶把金锋叫到身旁小声说道：“你雇女人纺线织布就算了，可是北伐乃是军国大事，你怎可以如此儿戏？” “陛下，女兵怎么儿戏了？”金锋皱眉说道：“这些女兵都是经过层层考核入选的，不管是战斗力还是纪律性都不弱于男兵！” “国师，你就别哄朕了！” 陈佶指着正在练习上马的女兵说道：“她们连马都上不去，如何打仗？” “陛下，战马个头高大，矮个女兵上马困难很正常，多练习练习就好了。” 金锋说道：“骑马又不是什么难学的本事，此去渝关城路程几千里，这一路跑下来，她们就算是木疙瘩也能学会。” 自从金锋进入京城之后，陈佶对他几乎言听计从。 但是这一次陈佶却坚持了自己的意见：“国师，北伐事关重大，朕还是觉得不放心，你要是人手不够，朕给你调拨人手，全大康的军队你只管选，哪怕你要禁军，朕都给你，如何？” “父皇，你别小看这些女兵，她们训练起来比男兵还刻苦，只不过川蜀山地多，她们之前从来没见过马，可能让父皇觉得她们很弱，如果地面战斗，女儿保证她们的战斗力绝不输于男兵！” 九公主当初见证了镇远军的成立和选拔，也看见过当初那批难民姑娘的训练多么刻苦，赶紧帮着女兵们说话。 “当真？” “当然！”金锋毫不犹豫说道：“如果陛下不信，可以检阅一下！” 第781章 实战演习 获取第1次 “如何检阅？” 陈佶皱眉问道。 “很简单，秦统领带了这么多禁军过来，抽三百人出来，我让凉哥也找三百女兵过来，双方来一场实战演习就行了。” 金锋提议道。 “实战演习？” 陈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实战演习就是双方对抗演练，只不过使用的武器都是没有开锋的木质兵器。”九公主解释道。 “这样啊……”陈佶想了一下，转头看向秦镇：“秦统领，你觉得呢？” “这不好吧，”秦镇一脸为难。 禁军可是守卫京城的精锐部队，和一群姑娘打仗算怎么回事？ 打赢了别人会说你欺负姑娘，万一打输了更丢脸。m. “有什么不好的？”九公主皱眉问道。 “这个……”秦镇说道：“镇远军有热气球还有手雷，根本没有比试的必要嘛，她们坐在热气球上往下扔手雷就把我们全炸死了！” “先生既然提出对战，就不会使用热气球和手雷，而是常规的地面攻防战！”九公主问道：“秦统领还有什么顾虑？” “我……” 秦镇看到九公主一脸认真，便知道今天这一仗跑不掉了，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了。” “既然没有了，那秦统领就去安排人手吧！” 九公主完全不给陈佶说话的机会，直接下令。 秦镇偷偷瞟了一眼陈佶，发现他微微点头，只好去安排人手。 金锋也示意刘铁去安排女兵。 “石都统，跟我走！” 刘铁作为镇远军统帅，对于陈佶轻视女兵有些不满，没有去找其他人，直接跑到练习骑马的地方，让石凌云敲锣集合女兵。 等到女兵集合完毕，刘铁示意石凌云训话。 “姐妹们，禁军统领看不起咱们女兵，说咱们女兵不行，金先生替你们打抱不平，决定跟禁军来一场对抗赛，你们有没有信心？” 石凌云扯着嗓子怒吼。 她是韩风的老婆，也是当初那批难民姑娘的领头者，在镇远军中威望极高。 对于陈佶轻视女兵的行为，刘铁只是不满，但是石凌云作为那场灾难的亲身经历者，当时就憋了一肚子火。 陈佶是皇帝，她心里有火也得憋着，只能在训话的时候把火气撒出来。 不过她好歹读过书，知道为尊者讳，没有直接说陈佶轻视女兵，而是拿秦镇来背锅。 不过对于女兵来说，效果都是一样的。 镇远军女兵全都是当初的俘虏营难民出身，当时很多姑娘都不想活了，抱着死了领抚恤的念头参加镇远军的。 但是参加了镇远军之后，女兵们的观念渐渐发生了改变。 金锋和当初承诺的一样，不光按时足额发放军饷，而且完全没有歧视她们，只要有本事，她们可以和男人一样去竞争各种岗位。 为了让不识字的姑娘也有平等的机会，金锋还在镇远军里开办了扫盲班。 最近几个月，越来越多的女兵开始在训练之余，进入扫盲班学习识字。 也有越来越多的女兵重新鼓起了对生活的信心，对金锋也更加感激。 但是这不代表着姑娘们忘记了当初的悲惨经历，听到石凌云说禁军轻视她们，还因此小看金锋，姑娘们全都跟石凌云一样愤怒。 石凌云话音一落，三百女兵便齐声怒吼道：“战！” 陈佶站在不远处，被姑娘们的声音震得耳朵嗡嗡直响，不由转头看了过去。 此时后勤处已经把演习需要用到的装备送了过来，随着石凌云一声令下，三百女兵拿起装备，迅速列阵。 不到一分钟，女兵们便摆出了经典的箭矢阵型，严阵以待。 反观禁军那边，秦镇连集合都还没完成呢。 “如果是在战场上，禁军恐怕连列阵的机会都没有了。” 九公主无奈的叹了口气。 哪怕是不懂军阵的陈佶，也看出了女兵和禁军的差距。 秦镇此时脸上也火辣辣的，连踢带踹的，催促禁军尽快列阵。 好在禁军平时训练也很严格，没有让秦镇丢脸太久，很快也列阵结束，摆出大康常见的方块阵。 金锋见双方都列阵完毕，便下令演练开始。 女兵们心里都憋着火呢，看到金锋下令的第一时间，就在石凌云的带领下，主动向禁军发起了猛烈冲锋。 其实很多禁军都和陈佶一样，发自心底的轻视女兵，更没有想到女兵们敢主动发起进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女兵们的箭矢阵型以石凌云为箭头，义无反顾的扎入禁军的方块阵。 最外面两排女兵全都穿着黑甲，把自己的身体当做盾牌，弓着腰顶住禁军。 她们都是从女兵中挑选出来的力量型选手，平均力量并不比男兵弱多少。 在她们身后，女兵中的长矛手握着长矛刺向禁军的面部和颈部。 这些长矛都是木头做的，没有开锋，刺不死人，但是矛尖和两刃位置都涂了颜色，只要刺中就算对方阵亡。 战阵最中心部分的女兵，迅速端起手弩，对着禁军飞快射击。 石凌云对于女兵的训练非常有针对性，最外面那两排女兵，全都是力量型选手，她们的主要训练任务就是练习力气。 而长矛手的主要训练任务则是练习捅刺。 每一个长矛手，每天都至少要捅刺木桩数千下。 练习的木桩也不是固定的，而是会前后左右摇晃的。 捅刺的速度、强度、准度，也都有严格的考核标准。 中心位置的弓箭手，每天训练的主要内容就是射击。 不光要求射击准度，还有射击速度。 女兵们心里憋着气，出手都非常狠，而禁军一方还有不少人依旧在顾忌女兵的性别，有些放不开手脚。 交战双方一方士气高涨，一方士气低落，结果可想而知。 女兵的箭矢阵型直接从禁军杀了个对穿，把禁军的方阵一分为二。 就在陈佶以为女兵会调头再杀回去的时候，谁知道石凌云竟然带着女兵直奔秦镇，赫然一副擒贼先擒王的架势。 “我……” 秦镇此时很想骂人。 以他的速度，如果想要跑的话，女兵们不可能追上他。 但是他作为禁军统领，皇帝还在旁边看着呢，他往哪儿跑？ 第782章 北伐之始 获取第1次 带队的禁军校尉一看女兵奔着秦镇去了，当时就慌了，马上指挥队伍调转方向去拦截女兵。 可是石凌云根本不给他们机会，带着女兵队加速冲向秦镇。 “一群废物！” 秦镇喝骂一声，反手解下佩刀。 女兵们用的都是训练专用木刀，他也不可能用真刀，而是把刀鞘当做木刀来用。 女兵想擒贼先擒王，秦镇也盯上了领头的石凌云，准备等她靠近的时候，第一时间干掉她。 以他的身手，就算被女兵包围也能撑一段时间，足够禁军方阵过来救他。 可是石凌云早就听沁儿说过禁军的秦镇是高手，自知不是对手，根本不给他近身的机会。 女兵们距离秦镇还有二十多米的时候，队伍中间突然飞出数十支箭矢，封住了秦镇所有退路。 箭矢都没有箭头，却用布包包了石灰，打在身上会出现白点，表示对方中箭了。 秦镇就算身手再好，刀鞘挥舞得再快，也无法完全躲开数十支箭矢同时射击，身上瞬间出现七八个白色斑点。一秒记住 “秦统领，把刀放下吧，你已经没有作战能力了！” 九公主笑着说道。 “殿下，我这身盔甲是百炼钢打造的，箭矢根本射不透！” 秦镇不服气道。 “秦统领，你看看自己的右臂和小腿。” 金锋指了指自己的右侧小臂。 秦镇低头一看，自己的右臂和两条小腿也全都有小白点。 如果是真实战斗，秦镇右臂此时恐怕已经没办法用刀，两条腿也站不稳了。 “行了，我们认输！” 秦镇也算磊落，把战刀一扔，直接宣布认输。 统帅都已经认输，禁军们就算心里再不服气，也只能忍着。 “承让！” 石凌云冲着秦镇挑了挑下巴，一脸傲娇。 这时候她如果去找皇帝，说不定便能落得一些赏赐，但是想到陈佶刚才对女兵的轻视，石凌云直接带着女兵离开了。 她能直接走，但是刘铁作为镇远军名义上的统帅，只能去找陈佶复命。 给陈佶行完礼之后，刘铁又冲着秦镇行了一礼：“秦统领海涵，姑娘们没见过什么世面，不懂规矩，没伤着您吧？” “没有没有！”秦镇赶紧摆手：“这些姑娘着实厉害！” “不是她们厉害，是你们禁军窝囊！” 九公主冷着脸说道：“先生早就说过，战场上不分男女，只有敌人和战友！实战演练便和真的战斗一样，如果有一天，真有一群女兵来攻打京城，你们要是和今天一样，如何守卫京城？如何守卫皇宫？” 禁军可以说是大康所有军队中的精锐，如果是真刀实枪的分生死的话，三百女兵对上三百禁军，胜率恐怕连两成都没有。 这一次禁军败在了轻视女兵上。 很多禁军从头到尾都没有把这场演练当回事，碰撞的时候，不少禁军士卒甚至不好意思和女兵对撞。 这样束手束脚的，能打赢才怪呢。 “殿下教训的是，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整治禁军！” 秦镇躬身答应。 不少禁军士卒闻言心里都觉得发苦。 他们害统领挨了训，回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如果是真的战斗，老子早就把她们揍得片甲不留了！” 也有不少禁军士卒觉得不服气。 可是不服气又怎么样，已经打完了，总不能要求再打一场吧？ “父皇，您现在还觉得女兵弱吗？” 九公主训斥完秦镇，转头看向陈佶。 “朕看走眼了，她们称得上巾帼不让须眉！” 陈佶感慨道：“舞阳之前说国师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朕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如果是之前的话，朕绝不敢相信，一群女兵竟然可以击败禁军！” “陛下，其实女兵们也是讨了巧，如果真刀真枪生死搏杀，她们很难赢！” 金锋摆手说道。 “不用安慰朕，如果是生死搏杀，禁军恐怕死得更快！” 陈佶斜着眼睛说道：“秦镇你也别不服气，别忘了镇远军的手段，如果真的打起来，你们恐怕连跟他们正面交手的机会都没有！” 秦镇之前心里的确有些不服气，但是被陈佶这么一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是啊，镇远军不光有女兵，还有热气球、手雷、远程投石车等众多手段没用出来。 如果真的打起来，的确会和陈佶说的一样，他们禁军根本没有靠近镇远军的机会。 这是金锋一直以来追求的战略目标——把敌人消灭在见面之前！ 也是他敢只派三千镇远军和一千镖师去北伐的底气。 如今西河湾已经有了量产便携式重弩和投石车的能力，从有北伐念头开始，金锋就传信回去让冶铁车间加班加点工作，制作了大量小型重弩和投石车。 此次北伐，镇远军专门成立了四个神弓营，负责进行远程打压。 这场实战对抗演练，彻底打消了陈佶的担忧。 镇远军也开始了在黄河北岸练习骑马的日子。 如果单纯为了赶路的话，骑马并不难学，耗费了十几天时间，镇远军上下全都掌握了基本的骑马技巧。 虽然做不了套马杆之类的复杂动作，但是骑着赶路没有任何问题。 史料记载，大康永安二十四年夏，国师金锋麾下镇远军和镇远镖局组成的北伐军挥师北上，剑指燕云十六州，开始大康第三次北伐之战。 永安帝带领文武百官以及京城百姓，渡过黄河送行数十里…… 送走北伐军，金锋再次钻进了工部的实验室，准备尽快把轴承弄出来。 可是才在实验室待了两天，就被陈佶派来的太监找上了门。 “国师大人，陛下请你去一趟宫里！” “陛下找我干什么？”金锋心里升起一股不祥。 陈佶有事一般直接找九公主，而且也知道金锋最近在忙，如果不是出了大事，肯定不会派人来找他。 “小人也不知道，大总管只是让小人来请国师大人，没有跟小人说所为何事。”太监摇头答道。 “行，我知道了！”金锋冲着外面喊道：“大刘，备马！” 赶到皇宫，金锋直奔御书房，还没进门便听到九公主和陈佶的争吵声传了出来。 第783章 倔强的九公主 获取第1次 御书房比较大，金锋又没有沁儿的听力，只能听到九公主在和陈佶争吵，但是两人在吵什么却听不清。 沁儿珠儿站在廖印旁边，满脸焦急。 看到金锋，两人都直接施展轻功掠了过来，一左一右架住金锋就往御书房门口跑。 “哎哎哎，你们俩慢点！” 金锋一头黑线说道。 “先生，你快点进去吧，陛下刚才喊着要打殿下呢！”沁儿着急说道。 皇帝要打公主，除了金锋，沁儿想不到大康还有谁能拦得住。 “什么？”金锋一听就炸了，甩开两人飞奔冲进御书房。 九公主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陈佶万一把孩子打掉了怎么办？ “舞阳，你想气死朕吗？” 金锋一进门就听到陈佶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西川？”m. “去西川？为什么去西川？” 金锋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他来不及多听，直接绕过屏风，冲进偏殿。 一进去就看到九公主和陈佶相对而坐，正大眼瞪小眼呢。 确认九公主身上没有挨打的迹象，金锋这才放心。 正准备问问怎么回事呢，陈佶就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国师，你来得正好，快帮朕劝劝舞阳，她要去西川！” “舞阳，你现在这个情况，去西川干什么？” 金锋一头雾水问道。 九公主没有回答，而是从桌子上拿过一封书信递给金锋。 金锋看了一眼信封上的落款，是魏大同。 “难道都江堰出事了？” 金锋心中一惊，赶紧展开书信。 看完后，金锋终于知道九公主为什么要去西川了。 京城的局势基本已经稳定，其实金锋留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 只不过九公主身子不方便，金锋便一直没有提过这茬。 可是现在不回去不行了。 魏大同来信，都江堰工程进行到了要开宝瓶口的进度，想请金锋回去主持开口工作。 这也是金锋来京城时特意提醒魏大同的。 爆破开山和扔手雷几乎可以说是两码事，炸药是金锋来大康之后才做出来的东西，根本没有爆破相关的人才。 想要在玉垒山上炸个口子，需要用到的炸药是巨量的，金锋担心他不在场的话，万一出点纰漏，那就是重大事故。 如果爆炸的碎石堵住金马河，那西岸的百姓就遭殃了！ 所以，金锋必须要回去。 九公主一直对都江堰工程非常关心，金锋又要回去，怪不得她也要去西川。 如果是平时，金锋肯定不会说什么，可是低头看了一眼九公主的肚子，想了一下，试探着问道：“舞阳，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留在京城吧？” “看看，国师也是这样说吧！” 陈佶好像找到了盟友，赶紧跟着说道。 “不行，我必须要去！” 九公主倔强说道。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担心朝堂吗？”金锋有些纳闷的问道。 九公主是个能听得进劝的人，一般不会这样犯倔。 她不可能不清楚，以她现在的情况留在京城养胎才是最好的，此时坚持要去西川，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夫君，我最近想过了，你肯定不会留在京城的，我既然嫁给了你，以后肯定要跟着夫君去西川，总要找个宰相辅佐父皇。” 九公主说道：“朝堂现在基本已经稳定下来，这次也算考验一下钟无极他们，如果他们能辅佐好父皇，以后我就可以放心留在西川了。” 陈佶本来还想骂九公主，可是听到她说完这番话，话到了嗓子眼又咽了回去。 当爹的不说为女儿遮风挡雨，反而需要当女儿的操心，陈佶就算脸皮再厚，此时也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你决定了？” 金锋深深的看了九公主一眼。 他知道九公主坚持要去西川，除了刚才所说的原因，还有钓鱼的想法。 虽然经过两次大清洗之后，权贵们都老实许多，但是金锋和九公主都很清楚，肯定还有很多人心怀鬼胎，只是不敢露出来而已。 这些人始终是个隐患，九公主离开京城，就是再给权贵们一个机会。 “决定了！” 九公主语气坚定道：“孩子再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了，我可不想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见不到父亲！” 西川到京城足有千里之遥，金锋就算全程急行军，一来一回也要很长时间。 何况金锋回去后还要去都江堰主持工作，几乎不可能赶上九公主分娩。 九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金锋的第一个孩子，他也很重视。 要是不能陪着这个孩子来到世上，要说金锋不遗憾是假的。 但是低头看了一眼九公主的肚子，金锋又有些犹豫：“可是你的身子……” “夫君放心，我问过御医了，其实这时候是胎儿最稳定的时候，只要别上蹿下跳就不会有事，很多百姓家里的女子，这个时候还在下地干活呢！” 九公主拍了拍肚子说道：“咱们回去的时候坐马车走慢点，然后从凤翔郡坐船，肯定不会有事的。” 金锋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九公主说的不错，很多百姓家里的女子，都快生了还在干活。 西河湾有好几个孩子叫“路生”“田生”“沟生”之类的名字，表示他们是在路边、田里和沟里生下来的。 相对于她们来说，九公主只是乘坐马车赶路，的确算不得什么。 陈佶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的走出去了。 这几个月来，他听九公主说过多次川蜀的情况，也知道都江堰工程的重要性。 都江堰如果做好了，可以惠及无数川蜀百姓，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阻拦金锋和九公主。 “你去劝劝陛下，最近也别来御书房忙活了，多去陪陪庆妃。” 金锋把九公主面前的奏折收走，扶着她站了起来：“我去找洛澜和大刘商量一下回程的事。” 哪怕是前世，很多远嫁的女儿一年都回不了一次娘家，更何况交通落后的大康了。 九公主如果跟着金锋去西川生了孩子，这辈子还能再回几次京城都难说。 “好的。” 九公主点点头，追着陈佶去了后宫。 金锋也第一时间离开皇宫去找洛澜。 第784章 九公主的不情之请 获取第1次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金锋和九公主不知道断了多少权贵的财路，几乎整个大康的权贵阶层都对他们恨得牙痒痒。 包括朝中那些明面上支持九公主革新的权贵，内心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从京城回西川一路上千山万水，难免会有人动心思。 得知金锋回去，大刘立刻找到镇远镖局京城分部的负责人，抽调精锐镖师。 金川商会也随之热闹起来。 洛澜除了要准备金锋路上要用到的物资，还要按照金锋列出的表单四处采购。 皇宫中，九公主也忙得手忙脚乱。 “你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庆妃哭得两眼通红：“西川那么远，你这身子，怎么能长途跋涉呢。” “女儿问过御医了，没事的……” 九公主又拿出刚才劝说陈佶的那套说法。m. “女人生孩子就是闯生死关，御医说没事就没事了？还有，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来跟我商量一下？” 庆妃哭着问道：“当初你要去吐蕃和亲，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次要去西川，我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到底还是不是你的母妃？” “母妃，我这不是来跟您商量了嘛？” 九公主掏出手绢给庆妃擦眼泪。 “你这是跟我商量吗？你明明都决定好了，还跟我商量什么？” 庆妃一把打开九公主的手：“我说不让你去西川，你愿意听吗？” “这……” 九公主低下头无言以对。 “爱妃别说了，她就是个犟性子，随她去吧！” 陈佶上前拍了拍庆妃的肩膀。 “陛下你说的轻松！” 庆妃擦着泪说道：“陛下有一群龙子凤女，舞阳走了就走了，可是臣妾就舞阳一个孩子，她要是去了西川，臣妾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她！” 如果是之前，庆妃是不敢这么跟陈佶说话的。 但是后宫向来都是一个母凭子贵的地方，随着金锋来京，九公主彻底掌控了朝堂，庆妃在后宫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太子逼宫造反，已经被陈佶关进了天牢，皇后作为太子的生母，早就被关进了冷宫。 如今皇后之位空缺，庆妃俨然成了新的后宫之主。 或许因为爱屋及乌，陈佶现在越来越倚重金锋和九公主，对待庆妃的态度和之前也有了天壤之别，最近一两个月，超过三分之一的时间都留宿在庆妃这里。 庆妃面对陈佶也不再和之前那样拘束，偶尔也敢发一些小脾气了。 “爱妃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心疼舞阳，朕难道就不心疼吗？” 陈佶无奈说道：“可女儿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去西川总比去吐蕃好得多。” “要是平时，臣妾也不说什么，可是舞阳马上就要生孩子了……臣妾还做了很多小衣服呢。” 说到这里，庆妃突然起身，哭着走回偏殿，抱出来一叠婴儿衣物。 这是她知道九公主怀孕之后，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母妃……” 饶是以九公主的心性，此时眼睛也红了。 突然，九公主转身朝着陈佶跪了下去：“父皇，女儿有个不情之请！” “哎呀，舞阳你还怀着身孕呢，有话直接说就行了，跪什么跪？快起来！” 陈佶赶紧上前去拉九公主。 可是九公主却执拗着不肯起身：“父皇若是不答应，女儿便不起来！” “你要是真跪着不起来，金锋那小子还不得来把朕的后宫拆了？” 陈佶心里腹诽着，嘴上却问道：“说吧，你有什么不情之请？” “母妃一直念叨着去西川祭奠大舅，但是一直未能成行，女儿想带母妃一起去西川！”九公主答道。 庆妃闻言，眼中当即闪过一丝惊喜之色，也满脸期待的朝着陈佶跪下：“求陛下成全！” 庆鑫尧和庆慕岚的生父庆连城，是庆妃的大哥。 长兄如父，庆妃小时候可以说是跟着庆连城长大的。 后来庆连城参军入伍，一直在边疆作战，好几年才能回一次京城，庆妃也被送入宫中，兄妹俩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再后来庆连城受伤退役，被陈佶派到西川，没两年就病死了。 没有见到大哥最后一面，也没能去祭奠扫墓，一直是庆妃心里最大的遗憾。 但她是皇帝的妃子，轻易不能出宫，遗憾只能留在心里。 此时九公主提出要带她一起去西川，庆妃如何能不激动？ 这样的话，不仅可以祭奠兄长，还能顺带着照顾九公主。 陈佶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九公主和庆妃，叹息道：“都赶紧起来吧，朕答应你们就是了！” “多谢陛下成全！” 庆妃闻言，满脸喜色的站起来。 九公主也一脸欣喜。 整个大康不知道多少姑娘梦想着入宫为妃，但是在宫中长大的九公主却觉得，入宫为妃是一个女人最大的不幸。 不光要为了一次侍寝的机会和其她妃子明争暗斗，还完全没有自由。 比如庆妃，连自己的亲哥哥死了，想去看一眼都不行。 所以在九公主眼中，陈佶的后宫其实就是一座监牢。 一座关押她母亲的监牢。 能把母亲带出去放个风，当然最好不过。 接下来的几天，九公主快速把朝堂政事交接给钟无极等人，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金锋这边的准备工作也基本结束，带着队伍来皇宫门口接九公主和庆妃。 “夫君，这也太兴师动众了吧。” 九公主看着浩浩荡荡的护送队，有些无语。 护送队由三百镖师、一千匹战马和近百辆马车组成，队伍绵延数百米，从皇宫门口一直延伸到两条街口外。 虽然没有封堵路口，镖师也没有吓唬百姓，但是镖师们全副武装整齐的站在路边，无形中便散发出一种肃杀之气。 经过这两个路口的百姓不约而同的全部选择绕道而行。 “安全最重要嘛，”金锋笑着回答。 他知道九公主这次去西川有钓鱼的目的，但是金锋如今已经成长起来，拥有了足够的力量来改变这个世界。 他不想自己真的成为鱼饵，拿自己、九公主以及九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冒险。 权贵也失去了和他鱼死网破的资格。 只要金锋没事，权贵们不管怎么闹腾，就算占领京城，金锋也有镇压他们的自信！ 第785章 望眼欲穿 获取第1次 京城往西二十里，一个老婆婆带着儿媳和小孙女经营着一个小茶摊，平时镖师经过这里都会歇歇脚喝一碗凉茶。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孙女阿春虽然只有六岁，却非常勤快，不是帮着妈妈烧锅，就是帮着奶奶给客人倒茶。 过往的镖师都夸孩子懂事。 可是自从上次被衙役通知逃难回来之后，小姑娘就好像变了个性子，经常看着京城的方向发呆。 一个喝茶的行商喝完茶水，敲了敲桌子见没人过来倒茶，便四处张望。 老婆婆在刷锅，儿媳在柴垛抱柴，只有小姑娘坐在一张空桌旁边，又在看着京城的方向发呆。 行商又敲了敲桌子，发现小姑娘还没回神，就开口喊道：“小阿春，添水啦！” “哦哦，来了来了！” 小姑娘这才回神，赶紧提着几乎和她半截高的水壶过去给行商添水。 “小阿春，又在等国师大人呢？” 行商笑着打趣：“我劝你别等了，国师大人那么忙，恐怕早就忘了你是谁了。”m. 或许为了震慑宵小，自从金锋从这里路过之后，老婆婆逢人就说她们一家和金锋认识，还说金锋特别喜欢她孙女，收了她孙女从小佩戴的狼牙作为礼物，有收她孙女为弟子的意思。 堂堂国师，镇远镖局和金川商会的掌门人，岂会收一个路边茶馆的小女孩做徒弟？ 行商们自然不信，还经常拿这件事来逗小姑娘玩。 “路过的镖师哥哥们说了，战神哥哥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他说会来接我和娘亲、奶奶去金川，就一定会来的！” 小姑娘执拗回答。 “那怎么一直没来呢？”行商笑着问。 “因为战神哥哥在京城忙着打坏人呢，等他忙完了，肯定会来的！” 小姑娘一脸坚定说道。 行商正准备再说话，却发现同伴都看向他身后。 这个行商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官道尽头出现两匹战马，朝着茶摊的方向飞驰而来。 一个视力好的行商手搭凉棚，眯着眼看去：“黑衣红马，是镇远镖局的人！” “娘，奶奶，镖局的哥哥来了，这壶水要凉了，快再烧一壶！” 听说是镖师来了，小姑娘赶紧转身冲着灶房大喊。 “知道了！知道了！” 老婆婆笑着又往锅里添了两瓢水。 小姑娘也顾不上给行商们添水了，拉着自己的袖子，把旁边的桌子和板凳擦了又擦。 行商们虽然不信金锋要收小姑娘为徒，却都知道镖师经常在茶摊喝茶，还曾经帮小姑娘一家教训过泼皮。 所以小姑娘对镖师区别对待，行商们都觉得理所当然。 恨金锋的都是权贵和大商人，底层小行商对于金锋和镇远镖局都是感激的。 以前从京城到关中经常有土匪劫道，小行商们赚的钱有大半都被土匪敲诈走了。 自从镇远镖局开始走这条线路之后，京城往西一直到凤翔郡，土匪几乎全都销声匿迹了，行商们不仅省下了过路费，人身安全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最重要的是，金锋的新政主要针对权贵和大商人，并没有为难他们这种走街串巷的小商人，反而还劝说皇帝取消了“商籍”，让他们不再低人一等。 在路上遇到镇远镖局的镖师，小行商们比见到官兵和衙役更加有安全感。 如今每次金川商会外出送货，都不断有小行商汇入队伍，跟着他们一起走。 所以经常很多时候金川商会的运输队从西河湾出发时只有几十人，但是到了京城，能形成一支超过千人的庞大商队。 战马速度很快，老婆婆锅里的水还没烧开，战马就停在了茶棚外边。 “镖师哥哥，你们先下来坐吧，锅里的水马上就烧开了！” 小姑娘仰着脑袋，热情的和镖师打招呼。 但是镖师并没有下马，而是低头问道：“小姑娘，你是叫阿春吗？” “哥哥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阿春高兴问道：“我以前给你倒过茶吗？” “是我家先生告诉我的，”马上的镖师笑着说道：“先生还让我问你，他要回金川了，问你还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金川读书！” “愿意！我愿意！”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飞快点头：“我天天都等着战神哥哥呢！” “先生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到这里了，”镖师说道：“先生让我提前来跟你说一声，要是愿意跟他一起去金川，就赶紧收拾一下，等下跟着先生直接走。” “我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 小姑娘飞奔进屋，抱着一个小包袱出来，然后冲着后边大喊：“娘，奶奶，你们快去收拾东西，战神哥哥要接咱们去金川了！” 喊着喊着，小姑娘的眼泪就忍不住的哗哗往下淌。 自从金锋说要带她去金川，她就一直等着这天呢。 老婆婆和儿媳也喜出望外，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跑进屋收拾东西。 行商们见状，纷纷把碗里的茶水喝完，也不喊小姑娘收碗，自己把茶碗送到锅台上。 祖孙三人在乱世中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收拾的家当，把仅有的两身旧衣服和一小包粗粮往破被子里一塞，用草席一卷，再去把烧水的锅和待客的茶壶、茶碗带上，一家人就能出发了。 收拾好东西，婆婆带着儿媳也来棚子下等待。 行商们喝完茶，却没有离开，而是留下来准备看一看传说中的国师金先生。 “婆婆，恭喜你啊，到了金川，日子就好过了！” 闲着也是没事，行商们又不敢去打扰镖师，便和婆婆闲聊。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金先生和我家阿春很熟，你们还不信！” 老婆婆笑着说道：“现在信了吧？” 其实一直到现在，老婆婆都有种做梦的感觉。 她对外说金锋认识小姑娘，不过是往脸上贴光，在她心里，也觉得金锋已经忘了阿春。 谁知道金锋真的还记得她们。 小姑娘没有心思去听大人们闲聊，爬到桌子上，踮着脚尖往东看，希望早一点看到金锋。 一直盼了半个多时辰，视线尽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左右晃动的小黑点。 “镖师哥哥，那是什么？” 小姑娘指着小黑点问道。 “哦，那是先生做的热气球。” 镖师回头看了一眼，回答道：“先生就在热气球下边！” 小姑娘一听，赶紧跳下桌子，背着自己的小包袱，冲着小黑点飞奔而去。 第786章 星火 获取第1次 为了金锋和九公主的安全着想，大刘完全按照行军模式来安排护送队。 不光镖师全副武装，还在队伍中间用战马拖着一个用来警戒的热气球。 左之渊在出发之前，特意赶制了两辆豪华马车出来，金锋一辆，九公主和庆妃一辆。 此时庆妃趴在马车窗上看着外面，一脸兴奋。 封建时代对女性的禁锢非常多，就连随意出门的自由都没有。 普通老百姓家里的姑娘还稍微好点，毕竟要下田干活。 庆妃这种出身于世家大族的女子要求就多了，出嫁之前要待在深闺大院，不能轻易见外人，出嫁后的条条框框更多。 庆妃虽然贵为皇妃，但是活了快四十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出远门。 看着路上来往的行商，满脸新奇，拉着九公主问东问西。 好像九公主才是当娘的。 不过九公主也没有不耐烦，耐心的跟庆妃解答她所有问题。m. 而金锋则坐在另外一辆马车上，低头整理着各种书稿。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想要百姓彻底摆脱贫困，最好的办法不是直接给他们钱，也不是给一份工作，而是教会他们的孩子自己改变命运的知识。 带着九公主和庆妃，路上肯定走不快，金锋准备趁着这个时间，继续编写教材。 前段时间他已经传信回西河湾，让关晓柔把关家村和田家村中间的那片空地买下来，开始动工盖教室和宿舍。 还传信给江南，让那边商会的负责人在各地购买读书识字的家奴。 江南相对富庶，识字的家奴数量比其他地方要多一些。 虽然金锋的释奴令目前只在京城周边有效，但是一些消息灵通的地方豪族已经得到了消息，而且他们知道，既然已经以京城为试点开始推行释奴令，那么距离普及全国就不远了。 很多世家豪族抱着及时止损的念头，开始大量出售家奴，各地的牙行市场都人满为患。 这把原本就低的家奴价格，压得更低，一些原本因为无奈把孩子卖给豪族为奴的父母，也趁着九公主以工代赈的机会，挣了些钱把孩子买了回来。 大康家奴市场上，姑娘和孩子一直卖不上价钱，但如果是和唐冬冬、唐小北一样家道中落的，或者和左菲菲一样的犯官之后，价钱会高一些。 她们大多识字，有些还精通琴棋书画，买回去不光能做小妾，还能教家里孩子读书识字。 很多豪族之前是不愿意卖这种家奴的，但是听说释奴令之后，也把这部分家奴出售了。 及时止损只是一方面，很多豪族还听说释奴令的提出者，也就是新上任的国师，特别反感蓄养家奴的行为。 京城大清洗的过程中，家里养的家奴越多，迫害家奴越狠的家族，被抄家的时候受到的处罚就越严厉。 豪族们此时出售家奴，也算是一种自保行为。 所以释奴令尚未在全国推广，已经让无数家庭破镜重圆。 这是金锋之前完全没想到的。 这么好的机会金锋自然不会放过，给江南负责人的信中特意提醒，让江南的各个金川商会驻点去牙行大量收购家奴，有多少要多少。 购买家奴的钱财由家奴自己承担，按照惠民贷款的利息计算，让家奴去参加以工代赈还账。 那些已经找不到家人，也没有太强工作能力的孩子，几乎都是购买其他家奴的附赠品，金锋则免了他们的赎身钱，让他们暂时去各个工地打杂，混顿饱饭吃。 至于那些会识字算数的姑娘，则被当地商会特意询问，是否愿意去金川工作生活。 这部分姑娘绝大多数都已经家破人亡，就算获得自由也无处可去。 加上金川商会如今已经在江南打响名气，不知道多少姑娘做梦都想成为商会里的女掌柜和女伙计，所以被金川商会特意询问的姑娘中，超过九成九的都同意去金川。 等金锋的师范学堂开起来之后，这批姑娘会是第一批学生。 这批姑娘学成之后，就会成为大康第一批经过专业培训的教师。 她们会成为点点星火，散落到大康各地，形成燎原之势。 一想到这些，金锋就充满了干劲。 正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呢，大刘敲了敲马车窗户。 “先生，茶摊上的小姑娘来了！” “这么快就到茶摊了？” 金锋放下羽毛笔，伸了个懒腰。 “到茶摊还有好几里呢，小姑娘自己跑过来的。”大刘答道。 “自己跑过来的？” 金锋闻言，打开马车窗户。 只见不远处，小姑娘背着小包袱站在路边，正露着两排整齐的小白牙，咧着嘴冲自己笑呢。 “快让孩子上来歇歇。” 金锋看到孩子累得满头大汗，赶紧让大刘把她抱上马车。 “战神哥哥，终于又见到你了！” 见到金锋，小姑娘笑得更开心了。 “你在茶摊等着不就好了吗，跑这么远干什么？” 金锋从桌子上拿起毛巾，帮孩子擦掉脸上的汗水。 这时候才发现，孩子的膝盖和手肘位置有两块明显的泥印，应该是跑过来的时候摔倒了。 “阿春想快点见到战神哥哥啊！” 小女孩儿笑着回答。 一直到现在，她说话还有些喘气。 “现在见到了，赶紧坐下歇歇。” 金锋把小女孩儿按到椅子上，准备给她倒杯水。 结果自己还没伸手呢，孩子已经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金锋：“战神哥哥，你要喝水吗？给！” 动作格外熟练。 “我不喝，我是想给你倒杯水。” 金锋苦笑着摇摇头。 大康的孩子都太懂事了，不光是小姑娘，村里那些孩子也是，很多都懂事的让人心疼。 小姑娘现在如此讨好金锋，是因为她和金锋的感情很好吗？ 并不是的。 事实上，她只和金锋见过一面而已。 讨好金锋是因为她吃过苦，知道能过上好日子的机会太少，所以格外珍惜。 小姑娘正准备说话，车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声。 金锋推开马车窗户看了一眼天空，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镖师们用来预警的响箭。 “这么快就有人来送死了吗？” 金锋有点儿不敢相信。 第787章 千里送人头 获取第1次 “警戒！” 大刘嘶吼一声，车队立刻停了下来。 镖师们当即结成战斗阵型，把金锋和九公主的马车保护在中间。 一时间，周围传来密集的黑刀出鞘声和弩弓上弦声。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先生，殿下，把窗户关下去！” 大刘冲着金锋和九公主喊道。 “舞阳，发生了什么事？” 庆妃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看着严阵以待的镖师，面色微微有些发白：“咱们去找姑爷吧？” 遇到了危险，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金锋。 “母妃，这个车子是夫君设计，工部特制的，关上窗户之后刀剑难伤，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待在这里别动，离开车子反而危险。”一秒记住 九公主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护送队虽然只有三百镖师，却全都是精锐老兵，不光个个穿着黑甲，还携带了很多便携式重弩。 再加上数量过千的战马和天上的热气球，和铁林军正面打一场都够了。 何况这里到京城才十几里，九公主和金锋都不相信有权贵胆子这么大，敢在这里向自己动手。 不过历史上有不少谋士擅长利用灯下黑的心理来制定计谋。 九公主也不敢排除有人抱着这样的念头，想打镖师一个出其不意。 和金锋对视一眼，老实的关上了窗户，还把庆妃带到远离窗户的角落。 另外一辆车子上，金锋没有第一时间关闭窗户，而是看向大刘问道：“什么情况？” “三里之外有骑兵队正在快速靠近！” 大刘说道：“先生，虽然不一定是敌人，但安全起见，你还是把窗户关上吧。” 金锋知道这时候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大刘，不给他们添乱，于是也和九公主一样老实的关上窗户。 只不过他没有躲到角落，而是在窗户上打开一个铜钱大小的格子观察外面。 但是周围都是镖师，金锋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耐心等待。 没有让他等很久，外面就传来大刘的声音：“先生，好像是密谍司的密探！” “密谍司？” 金锋眉头微皱。 最近几天，九公主专门把密谍司高层召集起来开了一天的会，该交代的问题都交代清楚了，这才离开京城不到一上午，密谍司怎么就追了过来？ 两人说话间，马蹄声越来越近。 然后金锋又听到了大刘的声音：“先生，是秦统领！” “秦镇？” 金锋更加意外了。 什么事值得秦镇这个禁军统领亲自来跑一趟？ 九公主也听到了大刘的话，转身看向庆妃：“母妃，秦镇过来肯定有大事，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夫君车上看看怎么了。” 庆妃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看着九公主打开车门。 可是刚打开车门，就看到金锋在外面。 “夫君……” 九公主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过来。 肯定是金锋猜到她要去找自己，所以提前过来了。 想到这里，九公主笑着把门让开，庆妃也赶紧递了个垫子过来，然后有些脸红的低下头。 她虽然是九公主的生母，但是如今也不过才三十多岁，一辈子不光没出过远门，也没见过几次除陈佶之外的异性。 金锋虽然是她女婿，但是按照规矩，两人也不能共乘一辆马车的。 但是这些规矩对于金锋来说完全不在意，接过坐垫笑着问道：“娘娘觉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 庆妃低着头回答。 金锋见她如此，便知道她还放不开，也不再没话找话，而是打开窗户看向不断靠近的骑兵队。 如果是其他密探过来，肯定要重重查验身份，但是秦镇如果想对金锋或者九公主不利，在皇宫里就有无数机会，所以镖师们拦下其他密探，却没有阻拦秦镇，任由他骑马靠近，停在马车窗户外边。 金锋原本想在这辆车子上接待秦镇，可是他上来已经让庆妃不敢抬头，要是秦镇再上来，估计庆妃得跳车。 而且秦镇也未必敢上车。 想到这里，金锋和庆妃打了个招呼，带着九公主跳下马车。 秦镇看到两人，来不及打招呼，一边跳下战马，一边匆忙说道：“国师，殿下，大事不好了，我刚刚得到消息，东蛮单于亲率十万大军南下，十日前已经到了渝关城！” “单于离开王庭了？” 金锋闻言，非但没有着急，反而直接笑了起来。 单于可以说是草原上的信仰，如果干掉对方，都不用金锋动手，各部落自己就会打成一锅粥。 东蛮王庭在距离大康千里之外的草原深处，张凉打下渝关城问题不大，但是想让他带人深入东蛮去对干掉单于，根本不现实。 茫茫草原，经常过百里都见不到一个人，张凉从来没去过北方，很可能连王庭在哪儿都找不到。 对于此事，金锋非常遗憾。 可是谁知道单于却自己从王庭跑出来送死，这让金锋如何不高兴？ 秦镇见金锋这样，突然不自信了，有点怀疑自己刚才没说清楚，扭头看向九公主：“殿下，我刚才没说清楚吗？” “你说东蛮单于亲率十万大军，十天前到达了渝关城。” 九公主把秦镇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样没说错啊？” 秦镇被金锋笑得一头雾水：“国师大人，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我之前还在遗憾东蛮单于躲在王庭老巢里，凉哥这次没办法干掉他，谁知道他从王庭跑出来了，典型的千里送人头啊！” 金锋笑得更开心了：“难道这事不值得高兴吗？” 听到金锋这么说，秦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要知道北伐军总共才五千人，其中还有一千力夫、杂役之类的后勤保障人员，以及三千镇远军新兵。 真正能称得上老兵的只有一千镖师。 而东蛮一方足足有十万人，而且是最高领袖亲自带队，秦镇怎么想都觉得北伐军没有任何胜算，他真不知道金锋还怎么笑得出来。 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郑重其事说道：“国师，你莫要觉得之前在黄河北岸打败了耶律竖，就因此小瞧东蛮军！” 第788章 抗旨 获取第1次 “秦统领，我没有小瞧东蛮人。” 金锋摇头说道：“我只是相信镇远镖局，相信镇远军，也相信凉哥！” “国师，我是个粗人，您别怪我说话直。” 秦镇说道：“秦某不才，却也略知军阵，上次您能打败耶律竖，在秦某看来，主要原因是国师大人派人给东蛮大军施药，让他们暂时失去了战斗力，而且热气球第一次出现，对东蛮人有很大的震慑力，加上当时战场混乱，所以东蛮人才会轻易投降。 但是此时东蛮人已经知道了热气球，也肯定会提防着再被施药，北伐军唯一的选择就是正面硬战！” “正面硬战又如何？”金锋淡淡问道。 “北伐军只有四千人，怎么可能是东蛮单于亲率十万大军的对手？” 秦镇急得直跺脚。 在他看来，金锋太骄傲自大了。 若不是考虑到金锋如今的身份，他恐怕又要骂金锋了。 “是不是对手，要打过之后才知道。”金锋说道。m. “国师大人是否已经有了计策？”秦镇问道。 “只是打一群东蛮人而已，需要什么计策？”金锋摇头。 “没有计策？”秦镇看疯子一样看着金锋：“国师的意思，你打算用一千镖师和三千新兵，和东蛮人的十万大军正面硬战？” 他还以为金锋又和张凉一起谋划了什么精妙的计策，谁知道金锋竟然是让张凉硬刚东蛮大军。 四千对十万，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是的！”金锋点头，表情依旧淡定无比。 “你……你……” 秦镇觉得骄傲自大已经不足以形容金锋了：“国师大人，你这是在让北伐军去送死，是在草菅人命你知道吗？” 对于秦镇的指责，金锋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但是九公主却听不下去了。 “秦统领，这么说就言重了吧？” 九公主说道：“秦统领不要忘了，镇远军之前只出动了三百人，便镇压了曹家数万叛贼！” 秦镇是真急了，直接顶撞道：“殿下大人也不要忘了，北伐军这次面对的不是土匪，而是东蛮单于亲自率领的十万精锐！” 九公主还想说话，却被金锋使眼色制止了。 “秦统领，多谢你第一时间来通知我这个消息，也多谢你担心北伐军。” 金锋说道：“不过秦统领也是带兵之人，应该知道战场上最忌讳指挥混乱，既然把北伐军交给凉哥指挥，我再去指手画脚也不合适。” 秦镇一看就知道金锋和九公主有事瞒着自己。 但是两人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国师，秦镇就算看出来了，也不能逼迫他们，只能无奈说道：“其实我来找国师，并不是通知国师消息，而是传达陛下口谕。” “什么口谕？” “陛下说东蛮大军来犯，为了殿下和国师大人的安危着想，陛下让两位尽快返回京城。”秦镇说道。 “为了我们的安全？” 金锋没忍住笑了。 九公主也眉头微皱。 东蛮人还在千里之外呢，等他们过来，金锋早回金川了。 陈佶让金锋回去，显然是他害怕了，让金锋回京坐镇呢。 “秦统领回去跟陛下说，东蛮人绝对来不了中原，让陛下放心吧。”金锋说道：“我就不回去了。” 为了这次返程，京城镇远镖局和金川商会劳师动众，准备了很长时间。 现在都出城了，金锋怎么可能回去？ “国师大人，你……你不回去？” 秦镇一愣，抗旨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封建时代，皇帝是至高无上的，陈佶的话就是圣旨。 金锋不回去，其实就是抗旨。 以金锋现在的实力，就算抗旨陈佶也拿他没办法，但这样会严重伤害陈佶的威信。 今天金锋敢抗旨，明天别人或者也会抗旨。 时间长了，皇帝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所以九公主赶紧打圆场：“秦统领，你回去跟父皇说，是本宫不愿意回去。” 秦镇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九公主和陈佶是父女，陈佶只是让秦镇传口谕，并没有正式下旨，就算别人知道了，也最多说陈佶宠溺九公主，这样可以最大保全陈佶的威信。 秦镇左右看了看，凑到金锋身前低声问道：“国师大人，咱们这么熟了，你就跟我透个底，你准备怎么对付东蛮人？” 金锋没有直接回答秦镇的问题，而是问道：“秦统领，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给东蛮人下药吗？” “想要以少胜多，自然要用奇谋，要不然如何打得过耶律竖？”秦镇回答。 “不，其实当初就算正面作战，我镇远镖局也不怕耶律竖，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把他们打怕了，他们到处乱跑，去祸害百姓，所以才给他们下药！” 金锋摇头说道：“如今东蛮大军才到渝关城，到中原千里迢迢，凉哥可以彻底放开手脚，就算把他们打散了，他们也不可能来祸害中原，还有什么可怕的？” 秦镇闻言，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和金锋的差距。 他听说东蛮单于亲率十万大军兵至渝关城，第一个念头就是北伐军完了。 但是金锋却如释重负，觉得张凉终于可以放开了手脚。 这说明金锋坚定认为北伐军可以击败党项人。 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秦镇仔细想想，并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北伐军拥有热气球、手雷、重弩等众多武器，还有刀剑难伤的黑甲，又从耶律竖手里抢到了足够的战马，补上了最后一块短板。 秦镇把自己想象成东蛮单于，好像东蛮人真的没有多少胜算。 “秦统领，别送了，回去吧。” 金锋拍了拍秦镇的肩膀，带着九公主重新登上马车。 秦镇知道金锋去意已决，心里虽然无奈，却没有阻拦，任由金锋离开。 …… 北方，张凉带着北伐军行走在茫茫草海中。 “多好的田地啊，被东蛮人祸害的只能长草，太可惜了。” 大壮低头看着齐膝盖深的野草，心疼叹息。 “所以先生才要求咱们必须要拿下渝关城！” 张凉说道：“只要拿下渝关城，东蛮人就再也不能随意南下，百姓就可以过来种地了！” 第789章 斥候交锋 获取第1次 “凉哥，前天遇到的那个密探，说的是真的吗？” 大壮说道：“东蛮单于真的带了十万大军到了渝关城？” 密谍司的密探从北方返回京城，遇到了北伐军，自然也提醒了张凉。 “这种事情，密探不敢撒谎，应该是真的。” 张凉的表情和金锋一样淡定。 “凉哥，那可是十万大军啊，你就不紧张吗？”大壮问道。 “紧张有用吗？”张凉斜了大壮一眼：“先生说过，递牙者，掰之即可！不管一万守军，还是有十万守军，渝关城都势在必得！” “对！”大壮也重重点头。 张凉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又站在马上用望远镜看了看周围，下令道：“这一片牧草不错，那边还有一条河，传令下去，休整两刻钟。” “是！” 身后的传令兵冲着空中挥了挥手里的令旗。一秒记住 热气球上的镖师看到了，抬手射出两枚响箭。 北伐军队伍缓缓停下，士卒们跳下战马就地休息。 炊事连和保障后勤的力夫则迅速行动起来，有人提着桶去河边打水，有人架锅烧火。 很多士卒拿着铁水壶排队打开水。 行军途中必须喝开水，是金锋制定的硬性要求。 还有一些力夫迅速搭建临时帐篷，作为女兵厕所。 两刻钟之后，士卒们换上另外一匹战马，再次启程。 实践是学习最好的方式，经过这么多天的赶路，不管男兵还是女兵，骑术都提升迅速，赶路速度也越来越快。 时间一天天过去，北伐军距离渝关城也越来越近。 张凉虽然不害怕，但是也没轻视东蛮人，派出去的侦察兵越来越多，热气球飞的高度也越来越高。 另外一边，金锋和九公主带领的护卫队也进入凤翔郡地界。 一路上，金锋编纂了数学、物理入门、化学入门、生物入门等好几本教材。 但是进入关中之后，金锋不得不停了下来。 所谓关中，就是指潼关以西，大散关以东，武关以北，萧关以南的区域，周围群山连绵，马车虽然是左之渊带着工部工匠特制的，但是依旧有些颠簸。 如果日常乘坐问题不大，但是在马车上写东西就不行了。 金锋只能暂时停下工作，欣赏关中风景。 凤翔郡金川商会驻点早就知道金锋要来，女掌柜一大早就带人在官道路口等候。 “先生一路辛苦了！” 女掌柜见到金锋，询问道：“先生，您是去郡城歇歇脚，还是直接去码头？” 去郡城和去码头是两条路。 “直接去码头吧。”金锋答道。 正月出发去京城，如今已经到夏天了。 好几个月没回西河湾，没见到关晓柔和唐小北，金锋还真想得慌。 “是！”女掌柜派人在前面带路，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金锋：“先生，小北夫人三天前来了一封信，让我转交给您！” “知道了，”金锋接过信封，“你去忙吧。” 女掌柜并未离开，而是骑马跟在金锋窗户外边。 金锋没有管她，查看信封火漆。 坐在桌子对面的九公主递过来一把裁纸刀，然后绕过桌子，和金锋坐到一起。 “夫君，凉哥他们快到渝关城了吧？” 看完书信，九公主问道。 信是唐小北寄来的，却是张凉写的。 金锋和九公主一直在赶路，张凉只能用信鸽把信传回西河湾，然后再由唐小北转交给金锋。 张凉在信中汇报，随着距离渝关城越来越近，东蛮探子也越来越多。 双方的斥候已经开始交手。 由于北伐军有热气球，可以在十几里外发现对方，所以东蛮斥候一旦靠近北伐军，就会有镖师的侦察兵等着他们。 所以目前的交手中，镖师尚未出现伤亡。 “这封信是凉哥半个月前写的，按照时间推算，应该快到了。” 金锋转头看向北方：“不知道东蛮单于会不会主动出城作战？” 他推算的不错，此时张凉带领的北伐军距离渝关城只有不到一百里了。 最近几天，东蛮斥候越来越多，镇远镖局也开始出现伤亡。 之前东蛮斥候靠近都骑着马，但是他们很快发现这样根本躲不开热气球，于是就学精明了。 不仅不再骑马，而且学会了伪装。 披着草皮趴在地上，热气球上的镖师很难发现他们。 等到北伐军靠近的时候，这些人就会突然暴起，攻击就近的镖师。 最近三天，已经有数十个镖师因此中招，其中有两人运气不好，被东蛮斥候刺中眼睛，当场死亡。 傍晚扎营之后，大壮抱着头盔走进张凉的指挥大帐，气冲冲说道：“凉哥，三营刚才又抓住了六个东蛮斥候，全都是当初先生放走的那一批俘虏！” “有兄弟伤亡吗？”张凉问道。 “兄弟们提前有了准备，倒是没有死人，只是有个兄弟的胳膊被刺伤了。” 大壮摇了摇头：“当初先生就不应该放这群白眼狼回去！” 东蛮斥候进行伪装的前提就是不能骑马，一旦动手行刺，就绝对跑不掉，被镖师们抓住了不少。 然后镖师们就发现，前来行刺的东蛮斥候中，九成都是当初金锋放走的那一批俘虏，不少人脸上还打着镇远镖局的俘虏烙印呢。 “大壮，你可以当面质疑先生的决定，但是永远不要在背后说先生的不是！” 张凉听到大壮抱怨金锋，冷声说道：“别再让我听到第二次！” “是！”大壮听完，赶紧低下头。 “当然，这件事也怪我，有些事情没跟你说。” 张凉说道：“你知道先生放回去的这批俘虏，在东蛮引起多大的混乱吗？” “不知道。”大壮摇头。 “曾经遇到的那个密谍司的探子跟我说过，被俘的东蛮人回去之后，和先生想的一样被其他族人歧视，有不少人羞愤自杀，也有人开始反抗，东蛮单于耗费不少功夫才镇压下去。” 张凉说道：“反抗虽然被镇压下去了，但是东蛮也被闹得一团糟，东蛮单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得不离开王庭，率军南下亲征，以此来转移东蛮百姓的不安和愤怒，也顺便向东蛮百姓宣示自己的武力！” 第790章 等风等雨 获取第1次 当初金锋要把东蛮俘虏放回去，那些本来就工于心计的朝堂大臣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打算，反而是一些参战镖师理解不了。 在他们看来，俘虏是自己拼着命才抓住的，金锋说放就放，是在浪费他们努力的成果。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金锋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东蛮单于和王庭高层也都猜出金锋为什么这么做，却依旧无法阻止其他族人歧视俘虏。 三万俘虏被放回去，带来的破坏力远比直接杀掉他们大多了。 东蛮权贵对于底层百姓的压榨比大康更狠，内部其实早已矛盾重重，但是因为上千年形成的规则，让底层百姓一直不敢反抗。 被金锋放回去的俘虏为了活下去，只能带头反抗。 他们成了东蛮内乱的导火索，大半个东蛮都乱了起来。 放回去的俘虏只有三万，但是为了镇压这三万人带来的混乱，各个部落加起来死的人远超过三万。 而且东蛮去年遭遇了寒灾，原本就损失惨重，经过这场动乱之后，处境更加艰难。 以至于单于不得不率军亲征，来转移内部矛盾。m. 那些被单于镇压之后的俘虏，再一次被送上前线成为行刺镖师的死士。 虽然有镖师被刺杀伤亡，但是对于整个大局来说，金锋的决策是正确的。 “这就是先生在兵法书上说的借刀杀人吗？”大壮问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张凉点头说道：“不过借刀杀人一般被利用者并不知情，而先生这次用的是阳谋……” 张凉的话只说了一半，突然听到头顶传来尖锐的呼啸和密集的锣声。 响箭和铜锣一起示警，这表示遇到了非常紧急的情况。 “警戒！”张凉冷声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个亲卫立刻骑马奔向队伍前方。 几百米外，六匹战马拉着一个木架，热气球就拴在这个木架上。 张凉的亲卫赶到的时候，一个布包正好从热气球上顺着绳子滑下来。 旗语能传递的消息毕竟有限，所以遇到比较复杂的情况，热气球上的镖师就会把情况写到纸上，然后顺着栓热气球的绳子送到下边。 亲卫带着布包返回，递给张凉身边的军师。 其实以张凉的智谋，他是不需要军师的，但是张凉之前没上过学，虽然几个月前开始自学识字，但是为了避免因为认错字造成失误，还是带了一个军师在身边。 这个所谓的军师，之前是田家湾的落魄秀才，没有什么大智慧，唯一的优点就是绝对忠诚可靠。 “凉哥，侦察兵说他们看到北方出现了大股骑兵，距离咱们还有十五里左右，数量多得一眼看不到边！” 军师看完纸条之后，向张凉说道。 张凉拿过纸条又看了一遍，冷笑道：“还真让先生猜中了！” “猜中什么了？”大壮好奇问道。 “出发之前，先生就说过，东蛮人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咱们到达渝关城，肯定会在中途拦截，现在他们不就来了吗？”张凉说道。 “那先生有没有说咱们应该怎么办？”大壮又问道。 “还能怎么办，来了就打呗！”张凉冷声道：“神弓营成立这么久，也该磨磨刀了，东蛮人正好来当磨刀石！” 为了这次北伐，金锋专门成立了四个神弓营。 他们的任务就是在两军交战的时候，进行远程打击。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神弓营准备战斗！” 随着张凉一声令下，北伐军立刻停止前进，就地采取防御阵型。 四个神弓营推着一辆辆马车，分散到战阵四周。 一筐筐手雷也被送进热气球，飞行队也做好了随时升空的准备。 数以万计的战马狂奔，大地都跟着震颤起来。 北伐军全军上下都严阵以待，做好了战斗准备，可是左等右等，敌人一直没来。 然后热气球上又传来消息，说东蛮人往东边转弯了。 “咱们在这里，东蛮人往东边跑什么？”大壮纳闷说道：“难道他们的斥候说错了咱们的位置？” “东蛮单于都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你觉得他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张凉斜了大壮一眼：“他们是在躲避热气球！” “躲避热气球？” 大壮想了一下，随即露出恍然之色。 热气球移动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靠战马之类的地面牵引，一种是靠风。 平时赶路用战马牵引还没问题，两军交战就只能靠风了。 今天草原上是东风，东蛮人冲到上风口，热气球就算升空也很难飞到他们的阵地上。 热气球和手雷组合，是北伐军最大的底气之一，听到热气球不能用，不少北伐军官开始担心。 但是老鹰给北伐军派来的飞行队首领灰隼，却和张凉大壮一样面不改色。 “灰隼，你的热气球都没用了，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呢？” 一个和灰隼关系比较好的校尉小声问道。 “因为不同高度，风向是不同的。” 灰隼为了安抚军心，故意高声说道：“地面上是东风，一百丈高的地方说不定就是西风。” 听到灰隼这么说，军官们终于放心下来。 可就在此时，战马奔腾带来的轰鸣声渐渐停了下来。 热气球又传消息过来，说东蛮大军停在了东方十里之外，开始安营扎寨了。 “他们气势汹汹而来，怎么又停下了？”大壮再次看向张凉。 张凉没有回答大壮，而是紧紧皱起眉头。 其实他也没想明白东蛮单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搞不懂敌人的用意，张凉也不敢轻举妄动，便命令北伐军也就地扎营，然后派出更多热气球升空，时刻保持预警。 双方就这么在渝关城外的空地上对峙起来。 就这么对峙到第二天上午，就在张凉考虑是否应该主动发动攻击的时候，突然察觉到帐篷越来越暗。 “阴天了？” 张凉皱眉走出帐篷，抬头看向天空。 之前还晴空万里，此时却乌云密布。 轰卡！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紧接着一颗豆大的雨滴砸到张凉脸上，也砸在张凉心里。 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东蛮人在等什么了！ 他们在等风雨来！ 第791章 遇到对手了 获取第1次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 而且一来就是大暴雨。 随着暴雨一起来的，还有越来越大的狂风。 张凉下意识看向头顶，一直稳稳飘在空中的热气球，此时全都左右摇晃起来。 随着风势越来越猛，热气球摇摆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绑着热气球的木架也被绳子拉扯得吱扭作响。 “让所有热气球都降落下来！” 张凉叫来传令兵，飞快说道：“传令下去，全军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是！” 传令兵冒雨跑了出去。 大壮住在张凉隔壁帐篷，听到他的命令，赶紧跑了出来。m. “凉哥，怎么了？” “如果我没猜错，东蛮人要发动攻击了！” 张凉站在雨中，眉头紧皱：“东蛮单于不愧是打出来的老将，经验果然丰富啊，咱们到底还是着了他的道。” 此时他已经想明白了，东蛮人世代在草原放牧，对于北方天气更加了解。 东蛮单于肯定是早就判断出这几天有暴风雨，所以才会在东方扎营对峙。 等暴风雨来的时候，热气球根本无法升空，需要用火绳引燃的手雷也没法用，对于东蛮一方来说，此时是最有利的攻击时间。 张凉猜的不错，看到北伐军的热气球相继降落，东边很快响起战马奔腾的轰鸣声。 “东蛮人要来了！” 北伐军瞬间启动全速运转模式。 神弓营第一时间带着物资奔赴最外围。 “凉哥，这个天气对于咱们来说，非常不利啊！” 这次不光是其他军官和镖师，就连大壮都有些担心起来。 “先生说过，一直打顺风战对于镖师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没有一直顺风顺水的战斗！” 张凉的脸色变得更加严肃：“对咱们有利的时候要打，不利的时候更要打得漂亮，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把东蛮人打怕！” “有道理，”大壮点点头，随后又问道：“敌人从东边来，东边的压力有点大啊，要不要把其他三个方向的神弓营调一部分过去增援？” “不用，”张凉摇头说道：“让后勤处多送一些物资过去就行了。” 战马奔腾带来的轰鸣声越来越响，十几分钟后，东边的草地上出现了骑兵的身影。 雨下得太大了，镖师们的视线被严重影响，等看到骑兵的时候，敌人已经到了东边壕沟不远的地方。 而且敌人是有备而来，知道北伐军在阵地四周挖了陷马坑，所以并没有当即发动冲锋，而是让那些俘虏死士背着木板匍匐前进，把草地上的陷马坑填了起来。 “这下有些麻烦了啊！”大壮见状，更加担心了。 热气球和手雷不能用，北伐军最大的优势只剩下重弩和投石车了。 草原不像西北和川蜀，到处都是石头，投石车有用之不尽的弹药。 草原上只有青草泥巴，石头非常少见。 石头那么重，北伐军也不可能携带太多，总不能朝敌人扔泥巴吧？ 所以在金锋和张凉的计划中，北伐军携带的投石车主要用途是夺回渝关城之后，安装到城墙上进行防御。 北伐途中最主要的远程武器，还是重弩。 而匍匐前进是应对射击的最好办法。 俘虏死士背上都有木板，普通弓箭很难伤到他们，使用重弩也只能一对一射击。 此时雨幕朦胧，能不能射中尚且不说，使用一对一射击也不划算。 毕竟北伐军携带的物资有限，重弩箭矢被这么浪费了，总攻打起来用什么？ “投石车呢，给我砸死他们！” 张凉冷声下令。 投石车虽然不是这次北伐的主要武器，携带的石头数量也不多，但并不是一点都没带。 随着张凉的命令下达，后勤处的力夫抬着一筐筐的圆石导入投石车的投掷筐中，然后呼啸着砸入俘虏死士所在的区域。 之所以使用圆石，是因为圆石落地之后还能滚动伤人，狂奔的战马如果踩中也可能崴住。 俘虏死士背上的木板可以挡住普通箭矢，却挡不住圆石轰砸。 很快，陷马坑阵地上的俘虏死士就被砸死光了。 然而不等镖师们高兴，有一批俘虏死士背着木板爬了过来。 “凉哥，这一次他们更加分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咱们带的圆石可不多，再来几次就砸光了！” 大壮试探着问道：“要不然把侦察连派出去干掉他们？” 侦察连是张凉从各个队伍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和东蛮人一对一正面搏杀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把侦察连派过去，肯定会被对方咬住，然后东蛮单于绝对会趁机发动总攻！” 张凉摇头说道：“到时候侦察连和敌人混在一起，神弓营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差点又中了他们的奸计！”大壮闻言，恍然大悟。 神弓营的重弩是不分敌我的，要是侦察连和敌人混在一起，的确很麻烦。 不打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冲到面前，神弓营将会彻底失去作用。 打的话，会连己方侦察兵一起攻击。 这种行为会让己方士卒寒心，打打打击己方士气，也是金锋决不允许的行为。 大壮正准备说话，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喊道： “报告统领，北方阵地也出现了东蛮人！” 紧接着又有两个传令兵跑来。 西方和南方也出现了东蛮死士。 “咱们这是被包围了啊！” 大壮此时终于明白，刚才他提议从其他方向调神弓营增援东方，张凉为何不同意了。 原来张凉早就猜到对方会这么做。 “凉哥，那现在怎么办？”大壮问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死士把陷马坑和壕沟填起来吧？” 俘虏死士背上的木板不光是为了防止箭矢，当他们爬到壕沟的时候，需要用木板来铺路。 张凉闭上眼睛想了一阵，开口向传令兵说道：“命令各部不要去管死士了，让他们铺路，让神弓营做好迎接敌人第一波攻击的准备！” “是！”传令兵骑着马跑远。 “遇到对手了啊！” 张凉看着东方感慨道。 金锋制作的武器，优势实在太大了。 自从跟了金锋之后，张凉打仗几乎全都是摧枯拉朽的击败了敌人。 但是这次东蛮单于让他感受到了压力，也让张凉有些兴奋起来。 第792章 神弓营发威 获取第1次 茫茫草原上，数万东蛮骑兵把北伐军团团围在中间。 渝关城的战略位置太重要了，金锋和张凉势在必得，东蛮一方也不容有失。 一旦失去渝关城，他们就失去了南下的门户，也失去了敲诈大康的本钱。 还能敲诈大康，东蛮的日子都如此难过，如果大康再断了岁贡，东蛮的日子恐怕就过不下去了。 所以东蛮单于才会如此兴师动众。 张凉想要一战打服东蛮人，东蛮单于何尝不是想着一战打服北伐军呢？ 所以双方都没有退路可言，也没有任何和解的可能。 此时陷马坑和壕沟已经被俘虏死士填平，随着东蛮首领一声令下，四个方向的东蛮骑兵，先后向北伐军发动了冲锋。 “放箭！” 北伐军也早就做好了准备，等东蛮骑兵进入射击范围，神弓营内下令放箭的声音此起彼伏。 刷！刷！刷！m. 一排排箭矢飞射而出，直奔东蛮大军。 箭矢太密集了，东蛮人根本无法躲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 随着箭矢飞入东蛮队列，冲在最前面的东蛮骑兵迸出团团血雾，成排倒下。 之前重弩使用的都是长矛一般的巨大箭矢，但是这种箭矢对木材有要求，制造起来比较麻烦不说，体积也过大，携带起来不方便。 所以金锋在改进重弩的时候，也顺便对箭矢进行了改良。 改良之后的箭矢长度和粗细都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一，但是射程和穿透力却比之前的箭矢增加了近三成。 而且携带起来更加方便。 以前只能装二十支箭矢的木箱，现在却能装一百多支。 金锋早就料到这次北伐是一场硬仗，出发前为北伐军准备了充足的箭矢。 面对恶劣天气，面对东蛮人的算计，张凉能淡然自若，除了本身的心理素质之外，神弓营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而这些箭矢就是神弓营的底气。 神弓营都以排为基本作战单位，每个排都有四个班，每个班负责两座重弩交替射击。 东蛮人的阵型实在太稠密了，镖师们根本不用瞄准，只要放箭就能至少射杀一个敌人。 很快，北伐军外围便堆积了一层东蛮人的尸体。 血水混合着雨水，流淌在草地上。 也不知道是东蛮人被打出了火气，还是他们的指挥官下达了死命令，东蛮人依旧在前赴后继的往前冲，想靠数量优势硬冲到北伐军阵地上，展开肉搏战。 可是金锋的作战理念就是把敌人消灭在靠近的路上，此次北伐又做了充足准备，怎么可能让对方如愿？ 神弓营中大多都是第一次参加大规模战斗的新兵，对手又是大名鼎鼎的东蛮骑兵，刚开始不免有些紧张，但是经过几轮射击之后，心情逐渐平复起来，互相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 而东蛮人一方，由于阵地周围堆积了大量战马和骑兵的尸体，后边的骑兵发动冲锋时很难跑起来，处境越来越艰难。 北伐军阵地东边两里地外，临时搭建了一座十几米高的瞭望台。 负责这次指挥战斗的东蛮指挥官，并不是东蛮单于，而是一个叫大贺沉的将领。 此时大贺沉站在瞭望台上远眺战场，脸色比天上的乌云还要黑。 “该死的中原人从哪弄来这么多重弩？” 大贺沉重重一拳砸在面前的栏杆上。 想在大康军中升职，靠的不是军功和能力，而是家族背景。 东蛮民风彪悍，军队的风气比大康好得多，升职不光看家族背景，自身能力也要过硬，否则就算家族安排你去军中任职，手下士卒也不会服气。 所以东蛮军中超过九成的将领都是实打实杀出来的狠人。 这次阻击北伐军，东蛮单于无比重视，能派大贺沉过来，本身就说明了大贺沉的能力。 大贺沉从十三岁跟着父辈骑马南下劫掠，和大康军队打了快三十年的交道，对于大康军队的作战模式非常清楚。 但是有了耶律竖这个前车之鉴，他并没有因此小看北伐军，而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把北伐军当作最大的对手来对待，在战前审问了数十个被金锋放回来的俘虏，仔细询问了黄河之战的所有细节，也仔细研究了关于金锋的情报。 正是因为做了这些功课，大贺沉才找到了对付热气球和手雷的办法，选择了一个暴风雨天气发动进攻。 投石车和重弩是金锋起家的武器，大贺沉自然也有所了解。 不过大康和东蛮毕竟相隔数千里，加上唐冬冬一直注重保密工作，大贺沉得到的关于金锋的情报，有部分内容有所滞后。 特别是武器方面，大贺沉并不知道金锋已经有了量产重弩的消息。 其实对于重弩，大贺沉并不算陌生，他曾经还缴获过好几座。 他手下的工匠研究了之后告诉大贺沉，重弩的威力虽然大，但是制作太困难，装填速度也慢，无法影响大局。 但是此时神弓营的表现，完全颠覆了大贺沉对于重弩的认知。 经过金锋改造的重弩发射填充和发射速度更快，射程更远，威力也更大，带来的杀伤力实在太大。 最重要的是，神弓营携带的重弩数量实在太多了！ 战斗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打了半刻钟，神弓营的箭矢就从来没停止过，而且也没有停止的迹象。 东蛮人不知道被射杀了多少骑兵，却连北伐军的阵地都靠近不了。 “大王，大康人的重弩实在太厉害了，兄弟们根本冲不过去啊！” 一个读书人打扮的中年人看向大贺沉：“大王，暂时停止攻击吧，兄弟们损失太严重了！” 东蛮人看不起大康军队，却极为尊崇中原文化。 这个中年人便是大贺沉从被俘虏的中原百姓中挑出来的谋士，职位和当初丹珠身边的巫哲一样。 大贺沉黑着脸想了一阵，冷声说道：“再坚持一炷香的时间，我不信中原人能带那么多箭矢！” 听到大贺沉这么说，中年人心头不由颤了一下。 大贺沉这是准备拿东蛮骑兵的命来消耗北伐军的箭矢啊！ 中年人看出大贺沉心意已决，便不再劝谏，而是让传令兵再次吹响进攻的号角。 随着号角声越来越急促，原本就激烈的战场，变得更加疯狂！ 第793章 风停了 获取第1次 其实在几个月前，金锋本来是打算量产火枪的，但是以冶炼车间当时的条件，金锋只能勉强量产火绳枪。 火绳枪需要从枪口填充火药，然后用一个签子把火药捅结实，再从枪口位置塞入铁砂之类的子弹，最后点燃枪械尾部的火绳，引燃枪管内的火药，利用火药爆炸产生的力量，把子弹推出枪口。 这种枪械填充速度太慢了，而且准头也低得离谱，射程也近。 最重要的是，以当时冶炼车间的条件，批量生产出来的枪管炸膛率很高。 金锋思考再三，最终还是选择推后研发枪械，把大部分精力放到了改进重弩和箭矢上来。 目前来看，金锋又一次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如果这次神弓营使用的不是重弩而是火绳枪的话，这一仗就难打了。 暴雨会让火绳枪完全失去作用，北伐军只能和东蛮骑兵展开肉搏战。 虽然北伐军未必扛不住肉搏战，但是肯定要伤亡惨重，哪会现在这般轻松？ 战斗开始这么长时间，东蛮人被杀得血流成河，却连靠近北伐军的防线都做不到。 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大贺沉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乌云，发现神弓营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射击节奏，无奈的宣布撤退。m. “大王，是直接撤退回营，还是继续包围他们？” 一个小部落首领问道。 他的部落被分在了第一梯队，属于最早发动冲锋的部落之一。 经过这一仗下来，也不知道他的部落还能活下来几个人。 “包围他们？”大贺沉斜了小首领一眼：“夏天的雨来得快，走得也快，等下风雨就要停了，到时候他们的黑气球又可以飞上天，怎么包围他们？” “难道……难道咱们就这么灰溜溜的退走吗？” 小首领瞪着眼，不甘心问道：“难道我的族人就白死了吗？” 草原上的规则是残酷的，没有了族人的首领还叫什么首领？ 他一个人在草原上根本无法存活，往日的仇家会毫不犹豫的落井下石，所以小首领也豁出去了。 “拖术，我知道你很伤心，也知道你很愤怒，但是战场上愤怒是没有用的。” 大贺沉没有耶律竖那么残暴，伸手拍了拍小首领的肩膀：“你的族人都是英雄，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我饶你这次不敬之罪，回去了你去找黑狼，他会庇护你的！” “是！”小首领闻言，终于松了口气。 黑狼是大贺沉最信任的部落首领，有他庇护，自己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大贺沉摆摆手，满脸愁容地走下瞭望台。 对于东蛮冲在最前面的东蛮骑兵们来说，这一炷香时间实在太难熬了，得到命令之后立刻停止冲锋，开始撤退。 “凉哥，要过去追杀一波吗？” 大壮摩拳擦掌道。 两军交战，一方撤退，便是另外一方最佳的攻击机会。 “不能去，”张凉站在高台上环顾四周，摇头说道：“他们不是土匪，追过去就中计了！” 张凉有意培养大壮，原本还打算把他留在京城，和猴子一起暂代自己的位置。 后来金锋担心北伐出意外，特意把大壮派过来跟着张凉，把喜欢说瞎话的猴子留在了身边。 发现大壮脸上依旧还有疑惑，张凉指着北方阵地解释道： “如果是土匪的话，此时下令撤退，恐怕立刻就会形成溃散，但是东蛮骑兵在撤退的时候有人负责殿后，有人负责掩护，秩序井然。 你贸然带人去追杀，很可能形成胶着战，到时候神弓营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 “明白了！”大壮恍然点头，随后问道：“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继续在这里安营扎寨吗？” “之前就地扎营，是我摸不清对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知道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咱们的任务可是来收复渝关城的！” 张凉说道：“命令侦察连去确认一下，如果东蛮人真的离开了，让步兵一二三营和后勤部所有人都去回收箭矢，雨一停咱们就开拔！” 箭矢回收后还能继续使用，所以每次战后打扫战场，箭矢都要回收。 随着传令兵把张凉的命令传下去，侦察连骑着战马飞奔出阵地，去确认东蛮人的行踪，以免中了东蛮人的计策。 不过这次是张凉想多了，东蛮人虽然崇尚武力，民风彪悍，却不是莽夫。 大贺沉发现北伐军有了成建制的重弩队伍，便明白这一战彻底败了。 所以撤退之后，大贺沉立刻命令队伍尽快远离北伐军。 一直往东跑了五六里，大贺沉才勒住马缰绳，把自己最信任的几个手下叫了过来。 “青狼，带着你的人留下来袭扰中原人，至少把他们在草原上再拖半个月！” “袭扰中原人？” 叫青狼的手下脸色不由一苦。 他们刚刚亲眼目睹了北伐军的战斗力，大贺沉让他留下来袭扰，不是让他和他的部落去死吗？ “有问题吗？”大贺沉冷着脸问道。 “没……没问题！”青狼苦着脸答应。 “没问题就好！” 大贺沉又转脸看向另外一人：“黑狼，带着你的人跟我走，灰狼，你带着剩下的人，先往东跑二十里，然后调头往南，去大鱼河等我们！” “大王，你和黑狼要去哪里？” 灰狼皱眉问道。 “我们有我们的事，你负责把人带到大鱼河就行了，其他的不要多问！” 大贺沉冷声说道：“等我办完事情，自然会去大鱼河找你们汇合！” “是！”灰狼闻言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多问。 等黑狼把自己人带过来，大贺沉立刻带着黑狼等人离开。 “大王和黑狼往北了，他们不会扔下咱们自己跑了吧？” 青狼小声向灰狼说道。 “不许胡说！”灰狼呵斥道：“赶紧走吧，别耽误了大王的任务！” “哎，大王让我去袭扰中原人，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青狼叹了口气，但还是带着自己的人脱离大部队。 灰狼回头看了一眼，按照大贺沉的指示，带着剩余的骑兵大部队一路往东而去。 …… 北伐军营地，力夫们还在冒着雨打扫战场。 但是没有人抱怨，因为这是个肥差。 东蛮人尸体上发现的玉佩、金银首饰之类的东西，他们可以留下一部分，张凉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打扫战场还未结束，暴风雨就停了。 张凉刚下令让热气球升空，东边突然传来马蹄声。 第794章 此一时彼一时 获取第1次 “他们还敢来？” 大壮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东方。 不用张凉下令，东边打扫战场的力夫第一时间撤了回来，神弓营也主动做好战斗准备。 可是等了半天，发现对方只在射程外徘徊，根本不敢靠近。 “他们唱的哪出？”大壮问道，“打又不打，绕什么圈子？” “应该是在袭扰，减缓咱们的行军速度！”张凉推测道。 “那我带人去干掉他们？”大壮请示道。 “袭扰只是我的推测，万一他们是想引咱们上钩，然后逐一击破呢？” 张凉摇头道：“咱们在对方的地盘，对周围环境一无所知，人数也少，不适合主动出击，也没必要主动出击，防守就行了！” “防守？”大壮问道：“凉哥你不是说攻击是最好的防御吗？” 他算是第一批跟着张凉成长起来的老兵，对于张凉的作战风格极为熟悉。一秒记住 从最开始剿匪，到后期之前的黄河之战，张凉都坚持以攻为守，作战风格极为激进。 可是到了北方，张凉就像变了个人，让大壮觉得他打起来有种畏首畏尾的感觉。 “此一时彼一时，我虽然不知道敌人为什么袭扰咱们，但是他们袭扰的目的，就是减缓咱们的行军速度，让咱们晚点赶到渝关城。 敌人越不想咱们做的事情，咱们越要去做，所以，不用管这些人，也不要被他们分散注意力，继续前进就行了。” 张凉说道：“何况咱们的目标不是来北方杀人，而是为了夺回渝关城。” “明白了！”大壮点头：“可是他们总是在边上跑来跑去，咱们怎么走？移动重弩也不够啊。” 经过金锋改进的重弩虽然体积小了很多，但是安装到板车上，一座重弩就要配备一辆板车，实在太浪费，所以数量不是太多。 “最近不是腾出来一些拉粮食的板车吗，都装上重弩，然后给四个神弓营分一分。” 张凉想了一下说道：“等热气球升起来了，再把便携式投石车带上去，辅助神弓营，此地距离渝关城已经不远了，坚持坚持，到了城下再说！” 北伐军从京城出发的时候，带了过百车粮食，但是几千人一路吃到草原，已经剩的不多了，车子也空出来几十辆。 随着张凉一声令下，这些车子都被送到神弓营，安装上重弩。 神弓营的战士就跟在板车旁边，行走在军阵最外侧。 大军行进的速度虽然有所减缓，影响却不是很大，最多比之前推迟一两天赶到渝关城。 大贺沉交给青狼的任务是拖延北伐军半个月，按照北伐军如今的行军速度，这个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 东蛮军中，完不成任务的处罚非常严苛，青狼只好不停派人去试探，结果每次都被打得留下一地尸体，最后落荒而逃。 这还不算，在袭扰的第三天夜里，热气球突然找到了合适的风向，趁着夜色轰炸了青狼的临时大营。 青狼非常不幸的死在第一波轰炸中。 青狼部落本来就对大贺沉留下他们袭扰不满，如今又死了首领，部落几个当家的开会一商量，与其完不成任务回去被处罚，不如直接跑了。 反正从渝关城到黄河这中间的一千多里都荒无人烟，谁能找到他们？ 于是青狼部落第二天一早就向着南方跑了。 北伐军再也没有任何牵制，加快速度全力奔向渝关城。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外的金锋和九公主也经过长途跋涉，重新回到金川地界。 “还是到了自己的地盘舒服啊！” 大刘趴在大船甲板上，看着江面上来往不停的大小商船，兴奋问道：“这都是来拉盐的吗？” “是的，盐厂的生意红火的不得了，小北夫人说要扩建码头呢！”船家笑着回答。 “这个码头的确有点太小了，是应该扩建。” 随后出来的金锋看着拥挤的码头说道。 此时刚到金川地界，距离金川码头还有一段距离。 这里之前只是个小渔村，所谓的码头就是渔民自己在嘉陵江岸边搭了一个能够停靠小渔船的木架而已。 后来金锋在此地开采矿盐，关柱子就派人重新把码头整理了一下，要不然货船没办法停靠。 结果关柱子这边才扩建结束，金锋拿到了整个大康的贩盐许可，这个码头不光要送矿盐给第一盐厂，还要负责把盐矿附近两个新盐厂生产出来的盐巴送出去。 这样一来，刚刚扩建的码头又不够用了，来往的船只经常把河面都堵塞了。 不过知道金锋今天要路过这里，关柱子提前把河面的船只整治了一下，留下了半个河面，倒是没有耽误他的行程。 金锋正想着扩建码头的事呢，耳边传来船家的声音：“金先生，关老板冲咱们挥手呢？” 金锋顺着船家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不远处的岸边，有个人正在冲着大船挥手。 仔细一看，不是关柱子是谁？ “先生，要停下来去盐矿盐厂看看吗？”船家试探着问道。 他是关柱子的人，最近几个月亲眼见证了盐矿盐厂的变化，也发自内心的骄傲，想让金锋去看看。 “先回去吧，有空我再过来。” 金锋也冲着关柱子挥挥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附近船只太多，靠岸不太方便，随便折腾一下恐怕就要到明天才能走了。 九公主的肚子越来越明显了，还是要尽快回到西河湾他才放心。 “好吧。”船家点点头，让人继续顺流而下。 可是船队刚走没多远，就看到关柱子跳上了一条小船，追了过来。 “先生，看来老关很想你啊，都追上来了。” 大刘心情不错，笑着跟金锋打趣。 “大哥应该有事吧。”金锋摇头说道。 关柱子虽然有时候喜好拍马屁，但是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小船速度比大船快，很快就追上了金锋。 镖师扔下一条绳索，把关柱子拉了上来。 “妹夫，你可算回来了！” 关柱子上了甲板，见到金锋就憨笑起来。 “大哥辛苦了！” 金锋笑着问道：“大哥追上来有事吗？” 第795章 大局已定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早上晓柔派人送了封信过来，说让我第一时间交给妹夫。” 关柱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金锋。 “这么着急？” 金锋皱了皱眉，赶紧接过信封。 此地距离金川码头已经非常近，关晓柔派人把信送到关柱子这里，说明她想让金锋第一时间知道信中的内容。 信封里只装着一个小纸条，是张凉从草原发到西河湾的飞鸽传书。 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大致讲述了一下之前的战斗，并且向金锋汇报他已经快要抵达渝关城。 当看到北伐军没有使用热气球和手雷，在暴雨中和东蛮人正面打了一仗，金锋激动的一拳砸在面前的栏杆上。 “哈哈哈，大局已定！” “什么事这么高兴？” 九公主笑着从金锋手里拿过纸条。m. 片刻之后，脸上也浮现出掩饰不住的喜色。 她虽然知道金锋为北伐军准备的各种后手，但是之前依旧很担心，觉得北伐军的人数太少了。 但是通过这一战，她彻底放心了。 金锋和九公主高兴，但是站在一旁的关柱子脸色却丧了下来。 他看到了九公主和金锋亲密的举动，以及九公主的肚子。 关柱子对于金锋纳妾没有意见，但是金锋有了孩子，他却不得不关心。 封建时期，长子的意义非同寻常。 关晓柔是金锋的正房大妇，如果再为金锋生出第一个孩子，那就完美了。 可是关晓柔嫁给金锋一年多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九公主反而后来者居上，这让关柱子很担心九公主会威胁到关晓柔的地位。 盐矿盐厂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关柱子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跟金锋说，但是此时完全没有了说的念头。 冲着金锋抱了抱拳：“妹夫，信已经送到，我先回去了。” “好的，大哥辛苦了！”金锋伸手拍了拍关柱子的肩膀。 关柱子现在的日子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但是脸庞却比之前更加黝黑粗糙，说明他最近没少忙活。 事实也的确如此，关柱子自从负责盐矿之后，改变很多，把盐矿和新开的两个盐厂打理得井井有条。 金锋也算发自心底的认可了这个大舅哥。 如果是之前，关柱子肯定会说一些客气话，但是此时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摇摇头就离开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跟九公主说一句话。 “舞阳，大哥是个粗人，不太懂规矩，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哈。” 金锋有点担心九公主生气，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本宫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九公主打开金锋的手，看了看左右。 沁儿、船家等人都非常有眼色的回避。 大刘眼中的八卦之火蹭蹭往上冒，但是看到沁儿要杀人的目光，只好悻悻离开。 “夫君，你还没跟晓柔姐姐说孩子的事？”九公主问道。 “还……没呢。”金锋低着头回答。 没人比他更清楚关晓柔对第一个孩子的重视，九公主怀孕之后，金锋一直在纠结着是否告诉关晓柔。 就这么纠结着纠结着，就到了现在。 之前九公主的肚子一直不算明显，能见到她的人也不多，所以知道九公主怀孕的人不多。 就算有人知道，也没人敢随便乱传金锋和九公主的闲话。 所以一直到现在，关晓柔和唐小北还不知道这件事。 “没说就没说吧……我去换件宽松点的衣服。” 其实九公主对于这件事，心里也有些没底。 回到舱房，立刻让珠儿把她最宽松的衣服找出来。 庆妃坐在桌子旁给还未出生的孩子缝制小衣服，见九公主进来，放下针线问道：“刚才那个汉子是干什么的？” “他是给夫君管理盐厂的。”九公主回答。 “盐厂事关重大，金锋应该很信任他吧？”庆妃问道：“他们什么关系？” “那个人是关晓柔的哥哥，叫关柱子，挺实在一个人。”九公主答道。 “关晓柔的哥哥，怪不得给你甩脸子，看来对你意见很大啊。”庆妃点头。 她刚才虽然没去甲板，却在舱房里看到了事情经过。 在后宫争斗了半辈子，庆妃对于这种事最为敏感。 当即就从关柱子的眼神动作中看出了很多事情。 “母妃，你不会找人报复他吧？”九公主转头说道，“他就是一个粗野汉子，母妃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瞎说什么呢？在你心里，娘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庆妃没好气的拍了九公主一下：“我只是替你觉得冤得慌，如果你父皇赐婚，金锋就算不休妻，你也是妥妥的正房大妇，结果你却傻乎乎的去给关晓柔求了个什么郡主的名头，自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母妃，名分有什么用呢？”九公主说道：“皇后的身份不高贵吗，结果还不是被父皇无情的打入冷宫？ 其实我嫁给夫君，除了他这个人，我还喜欢金川这边的氛围。 就拿刚才的关家哥哥来说，其实我挺喜欢他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至少比朝堂中那些皇亲国戚好多了。 那些人心里明明巴不得你去死，但是脸上却笑得比花还好看，让人恶心，还不如关家哥哥这样呢，什么都摆在脸上。” “你啊你啊，我懒得说你！”庆妃点了点九公主的额头，再次拿起针线。 盐厂到金川码头不算远，等九公主换好衣服重新出来，已经可以遥遥看到金川码头了。 和金锋猜测的一样，此时码头上聚集了很多人，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关晓柔和唐小北。 不知道怎么的，九公主突然有些紧张起来，连金锋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都没发现，一直到金锋伸手拉住她的手才回神。 “夫君，你说晓柔姐姐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九公主转头看向金锋，紧张的鼻尖都冒汗了。 “你又不是不认识晓柔，她不会的。” 金锋伸手擦掉九公主鼻尖上的汗珠，笑着安慰。 认识九公主这么久，这还是金锋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紧张。 心里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动。 九公主这么紧张，说明她是真的在乎自己。 到底是在朝堂上锻炼过的老手，看着码头越来越近，九公主做了个深呼吸，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金锋看着熟悉的码头，眼神也极为复杂。 “终于回来了！” 第796章 交锋 获取第1次 码头上，关晓柔看着金锋和九公主并肩而站，眼神也很复杂。 她一直很自卑，自从看出金锋和九公主之间有猫腻，就做好了让位准备。 但是要说心里没有怨恨是假的。 结果谁知道九公主却帮她求来了郡主之位。 她就算再没见过世面，不懂朝堂争斗，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心里对九公主的怨恨也烟消云散，反而觉得自己格局太小了。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大船缓缓靠近码头。 金锋带着九公主、庆妃等人走下大船。 “当家的……” 关晓柔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跟金锋说，但是此时却只叫了一声“当家的”便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唐小北看到关晓柔的窘态，赶紧出声喊道：“恭贺相公凯旋而归！”一秒记住 “恭贺先生凯旋而归！” 周围的镖师跟着齐声高呼。 如今金川码头停靠的货船来自天南海北，金锋和九公主在京城又得罪了那么多人，为了金锋和九公主的安全，郑方便派镖师把码头封锁了。 码头里的客商以及在码头从事搬运工作的百姓都被赶了出去。 在金锋的要求下，不管镇远镖局还是镇远军都很少干扰百姓，封锁码头的事情更是第一次。 百姓客商们正好奇哪个大人物要来呢，就听到了镖师们的呼声。 “怪不得要封码头，原来是金先生回来了！” 降税的消息如今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康，无数百姓为之欢呼雀跃。 金川码头经常有镖师路过，消息比其他地方灵通一些，也比其他地方的百姓更加关心金锋，他们已经知道了金锋指挥镖师在京城外边击败东蛮人的事。 所以发自内心的为金锋感到骄傲。 得知金锋回来，原本还有些埋怨镖师耽误自己挣钱的百姓，心中的怨怼一扫而空，也跟着高呼起来。 “恭贺先生凯旋而归！” 百姓们的纪律性不如镖师，呼声此起彼伏，码头瞬间变得比菜市场还热闹。 “国师在金川这么受欢迎呢。” 站在九公主身侧的庆妃低声说道。 “是的，很多川蜀百姓都在家里给夫君立了长生牌位呢。” 九公主骄傲说道。 庆妃夸赞金锋，比直接夸赞她还让九公主高兴。 金锋听到外面的呼声，脸上也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有这么多百姓支持，还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呢？ 等到呼声停止，金锋收回心神，指着庆妃介绍道：“晓柔，小北，舞阳你们都认识了，这位是当朝庆妃娘娘！” “拜见庆妃娘娘！” 关晓柔唐小北同时蹲身下拜。 “快起来，快起来！” 庆妃倒也没有摆架子，示意随身丫鬟扶起两人，又让侍女递了两个盒子过去。 关晓柔下意识想要推辞，却被唐小北偷偷拉了拉袖子。 “长者赐，不敢辞，多谢娘娘赏赐。” 唐小北笑着双手接过盒子。 “多谢娘娘赏赐！” 关晓柔见唐小北收下礼物，也跟着接过盒子。 “晓柔姐姐，最近还好吗？” 等到关晓柔起身，九公主上前亲昵的挽住关晓柔的胳膊。 庆妃见状，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她之所以一见面就给关晓柔、唐小北赏赐礼物，就是想着压两人一头。 九公主是宫里长大的，不可能看不懂她的用意。 可是九公主却偏偏主动称呼关晓柔姐姐，庆妃的打算立马落了空。 “挺好的！” 关晓柔有些局促的笑着回答。 关晓柔心思单纯，没有看出庆妃的小九九，但是唐小北却看明白了。 不过庆妃毕竟是皇妃，还是庆鑫尧和秦慕岚的亲姑姑，唐小北也不敢当场给她难看。 但是就这么认怂显然不是唐小北的风格，满脸笑容地挽住九公主的胳膊：“舞阳，你去年不打声招呼就走了，我和晓柔姐姐不知道有多担心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庆妃一听唐小北这么说，眼睛不由微微眯了一下。 唐小北虽然满脸笑容，说的话却有一种教训的语气在里边。 这让庆妃心里很不爽，正准备说话帮女儿出头，九公主却先一步说道：“让姐姐和小北担心，本宫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庆妃听到九公主这么说，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 九公主称呼关晓柔为姐姐，却直接叫小北的名字，还故意自称本宫，就是在告诫唐小北，她可以让着关晓柔，却不会让着唐小北。 金锋虽然没明白唐小北、九公主和庆妃三人的交锋，但是却本能的察觉到气氛不对劲，连连给站在一旁的郑方使眼色。 郑方会意，笑着说道：“先生，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赶紧回去吧，等会儿百姓们知道您回来了，恐怕会来码头看热闹，就不好走了。” “好的！”金锋赶紧看向庆妃：“娘娘，咱们回去吧？” 庆妃本来想说什么，但是看到九公主给她使眼色，便点了点头，在金锋和九公主的搀扶下，登上第一辆马车。 九公主冲着金锋和关晓柔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庆妃在宫里和妃子们斗习惯了，所以见到关晓柔和唐小北就想替九公主压一压她们。 陈佶没来，庆妃的身份是最高的，但是九公主太了解金锋了，如果庆妃真的拿身份来压关唐两人，绝对会引起金锋的逆反情绪。 到时候庆妃不是在帮九公主，而是在害她。 九公主准备再和庆妃好好谈谈，必须要改变她这个习惯。 金锋本来想骑马，却被唐小北拉上了另外一架马车。 关晓柔想走，也被唐小北拉了上去。 “小北，你又胡闹！” 关晓柔红着脸说道：“那么多人看着呢，咱们三个人坐一辆车子，不是被人笑话吗？又不是没有马车了！” “和自己家男人坐一辆车子有什么好笑话的？” 唐小北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晓柔姐姐，你真得改改脾气了，该争的时候就要争一争，否则你正房大妇的位置，早晚被舞阳抢走！” “我只是个村野之妇，当家的这么大本事，我本来就配不上，舞阳是公主，和当家的最般配！” 关晓柔低声说道：“她要是想做正房，我就让给她……” “你行，你胸怀大！” 唐小北冲着关晓柔竖了竖大拇指：“那你把位子让给她吧，正好她也有身孕了，孩子生下来正好是嫡长子。” “什么？舞阳有身孕了？” 第797章 失落 获取第1次 “舞阳有身孕了？小北你可别乱说！” 关晓柔一下子站起来，满脸惊诧地看向唐小北：“是不是你看错了？” 九公主在下船之前特意换了宽松衣服，遮盖住了肚子，关晓柔根本没有察觉到异常。 但是唐小北在青楼待过，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是不是有身孕，你问问相公不就知道了？” 唐小北笑眯眯地看向金锋。 “当家的……”关晓柔也转头看过来。 “晓柔……”金锋就好像偷吃被抓住的孩子，有些羞愧的微微点了点头。 关晓柔一屁股坐回软垫上，满脸复杂之色。 和金锋生个孩子一直是她的执念，结果她这边努力那么久，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九公主却后来居上，怀上了金锋第一个孩子。 这让关晓柔心里很失落。m. “晓柔，对不起，我……” 金锋想要解释一下，可是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关晓柔打断了。 “当家的别说了，我都明白！” 关晓柔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落到裙子上。 “晓柔姐姐，哭有什么用？” 唐小北撺掇道：“魏先生不是说你的身体调理好了吗？相公又回来了，赶紧生一个啊！舞阳要是生个女孩儿，而你生个男孩儿，嫡长子还是你的！” “你少拱火！” 金锋没好气的对着唐小北头上刷了一巴掌：“信不信先让你生一个！” 唐小北和关晓柔的生育观正好相反。 关晓柔巴不得早点要孩子，但是唐小北在青楼见过太多怀孕女子的悲惨下场，对于怀孕这件事本来就有一点心理阴影，加上她要负责金川商会，所以一直主动配合金锋，采取规避措施。 听到金锋拿生孩子吓唬她，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本来只是玩笑话，谁知道关晓柔却当了真，眼神火辣辣地看着金锋。 唐小北贼贼一笑，正准备说话，车窗外面传来震天的呼喊声。 金锋也被吓了一跳，把车窗帘子掀开一角看向外面。 此时马车已经驶出码头，道路两旁站了密密麻麻的百姓，都在冲着马车挥手呼喊。 如果不是镖师维持秩序，估计马车已经被包围了。 关晓柔脸皮本来就薄，被百姓这么一闹，什么心思都没了。 有镖师开路，马车顺利回到西河湾。 老村长、关三爷和赵老山三人一早带人在村口打谷场等着。 村子和码头不一样，都是熟人，金锋也放松警惕，下车和三个村长打招呼。 “奶奶，这就是西河湾吗？” 车队后边，茶摊小姑娘阿春坐在一辆马车上，好奇的打量周围：“这里好热闹啊！” “是的，这就是西河湾！” 坐在她身侧的老婆婆笑着点头：“阿春，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 “我喜欢这里！”阿春看着周围，高兴说道：“这里的人真好，他们都在跟咱们笑呢。” “我也喜欢这里。”老婆婆也跟着说道：“以后你可要跟着先生好好学习，可不能堕了先生的名声！” “知道了！”小姑娘重重点头。 回来的路上，金锋有些担心自己编的教材不适合大康的孩子，没事的时候就把小姑娘叫过去，教她教材上的内容，看看她是否能听懂。 小姑娘明白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所以学习格外刻苦。 而且从那天之后，小姑娘没事就去找金锋，帮他磨墨叠纸，端茶递水。 金锋觉得小姑娘聪明伶俐又懂事，就正式收下了这个学生。 进村之后，九公主带庆妃住到谢光那个小院，金锋则跟着关晓柔回家。 小姑娘阿春乘坐的马车也停在金锋小院门口。 刚才在码头上人太多，金锋一时之间把阿春忘了，看到马车才想起来。 把小姑娘从马车上抱下来，又让女镖师把老婆婆和她儿媳搀扶下来。 “当家的，这是？” 关晓柔和唐小北都好奇的看着祖孙三人。 “这是我在京城收的四弟子，阿春！” 金锋笑着把小姑娘放在地上：“这是阿春的奶奶和娘亲！” “阿春见过两位师娘！” 小姑娘冲着关晓柔唐小北两人就磕头。 “快起来快起来！” 关晓柔赶紧拉起小姑娘：“你师父没跟你说过吗，咱们村子不兴磕头。” “说过了，但是师娘就是娘，磕头是应该的。” 小姑娘跟着奶奶开了好几年茶摊，心思比满仓周锦万鹤鸣更加活泛。 嘴里喊着师娘，马屁紧跟着就来了：“两位师娘都好美啊，怪不得师父一路上总惦记两位师娘。” “小嘴真甜！” 唐小北明知道小姑娘在拍马屁，还是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关晓柔更是直接把头上的簪子取下来插到小姑娘头上。 “小北，大娘和嫂子初来乍到，你让人安排一下住处。”金锋说道。 “先生，就不麻烦夫人了！” 老婆婆赶紧摆手说道：“来的路上我听同行的镖师说了，村里纺织厂都有宿舍，我们去住宿舍就行了。” 都是吃过苦的可怜人，金锋收了阿春做弟子，老婆婆和儿媳已经心满意足，完全不敢想着再占金锋的便宜，生怕让金锋觉得她们贪得无厌。 一路上婆媳俩都没闲着，都跑前跑后的帮着镖师烧水做饭，给大刘他们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 “阿春是当家的弟子，住宿舍算怎么回事？” 关晓柔说道：“前院还有几间空房子，两位要是不嫌弃，就住在那边好了。” “不嫌弃，不嫌弃！” 老婆婆赶紧摆手：“真是太麻烦夫人了！” “不麻烦，既然阿春是当家的弟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关晓柔说道：“晚上来家里吃饭，我妹妹和千寻姑娘的妹妹都和阿春差不多大，让她们认识一下，以后就可以一起上学一起玩。” 自从金锋去京城之后，家里冷清了许多。 随着金锋回来，金家餐厅再次热闹起来。 吃过晚饭，金锋就被关晓柔拉回了房间。 也不知道唐小北又给关晓柔出了什么馊主意，接下来的几天，金锋被关晓柔折腾得欲仙欲死。 九公主也懂事的没有来烦他们，而是带着庆妃把西河湾好好转了一遍。 庆妃虽然贵为皇妃，但是从小到大几乎都生活在京城，在宫里更是时刻需要提防其他妃子的算计，说话做事都要谨小慎微。 到了西河湾之后算是彻底放开了手脚，把西河湾转了一遍之后不过瘾，还让镖师陪着进山打了一次猎。 虽然只打到一只山鸡，却让她兴奋了好几天。 这种轻松的日子没有持续几天，金锋又收到了魏大同的来信。 第798章 金川客栈 获取第1次 金锋之所以从京城回来，就是因为都江堰。 收到魏大同来信第二天，金锋便带着九公主和庆妃再次出发，赶往西川城。 西川城是川蜀的首府所在地，也是金川商会对外扩张最重要的一环，唐小北要去西川城办事，也跟着队伍一起前往。 队伍依旧是从金川码头上船，顺着嘉陵江顺流而下，然后在南充码头下船，再走陆路去西川城。 如今西河湾和西川城来往密切，两者之间的官道是金锋以工代赈的重点工程，从去年冬天开始，动员了沿途无数百姓进行修整。 经过半年多努力，古道变得平整宽敞，至少马车跑起来畅通无阻。 “先生，前面有个三岔路口，往西直走去西川城，往西北可以通到清远古道。” 铁锤看到金锋打开马车窗户，驱马走了过去：“先生看到三叉路口旁边那座客栈了吗？就是咱们金川酒楼旗下的客栈。” 川蜀、江南的江湖中有“镇远三大铁”的说法，意思是镇远镖局中最不能得罪的三个人。 分别是刘铁、铁牛和铁锤。 刘铁最开始跟着金锋起家，一直是护送队的队长，后来成立了镖局，也一直在镖局担任高层职位。m. 铁牛是张凉的黑大个战友，庆怀剿灭猫猫山的时候开始加入老兵队。 之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直到张凉让他负责报复那些曾经袭扰过镖局的土匪，铁牛才开始崭露头角。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杀才，三大铁的凶名，几乎就是他杀出来的。 铁锤之前是金锋的亲卫首领，后来在广元城受伤，养伤期间就由大刘暂代亲卫首领的职位。 后来铁锤伤好了，金锋就派他和洛澜一起去京城开发市场。 京城市场彻底稳定下来之后，又被张凉调了回来。 如今张凉、刘铁等人都不在，郑方又要坐镇金川，镇远镖局在川蜀地区的大旗，便由铁锤和铁牛两人撑着。 而两人的性格又有很大不同，铁牛杀性重，遇到事情第一个念头就是干他。 铁锤为人要圆滑一些，当初在广元城，金锋便派他负责各种公关事宜，到了京城，也是他负责贿赂各种牛鬼蛇神。 回到川蜀之后，遇到一些场面上的事，也基本由铁锤代替金锋出面解决。 如今金锋麾下有好几个部门，金川商会和镇远镖局都已经发展稳定，唐小北就把铁锤派到西川，名义上是帮助朱玲珑母女俩建造金川钱庄和金川酒楼，实际上是为了监督对方。 朱玲珑母女俩也明白这点，但是并没有抵触，反而有些松了口气。 毕竟她们掌控了太多钱财，金锋不派人监管，她们自己反而不安心。 不过铁锤除了监管之外，也的确帮朱玲珑母女做了很多实事，特别是开酒楼这种事，要与三教九流打交道。 朱玲珑的母亲朱陈氏毕竟是妇道人家，以大康的社会风气，哪怕有金锋撑腰，也有很多不方便。 铁锤来了之后，就成了朱陈氏的左膀右臂。 听说金锋要来西川，特意赶到南充码头来迎接。 “目前金川酒楼旗下共有多少酒楼？”金锋问道。 “整个川蜀目前共有九家，西川城两家，其他七家在广元、绵阳等郡城。” 铁锤回答道：“都是直接从别人手里盘下来的现成房子，不过目前都还在重新装修，最快的一家也要下个月才能开始营业。朱嬢嬢还看中了三家，但是对方要价太高，正在谈。” “客栈呢，有多少投入使用了？”金锋再次问道。 在金锋和朱陈氏的规划中，金川酒楼麾下有两种经营模式。 第一种就是在城内开办集住宿娱乐为一体的酒楼，第二种就是在官道两侧开办类似服务区的客栈。 在以工代赈之初，金锋就考虑到后期营利问题，客栈就是修路之后的重点营利项目之一。 客栈都修建在城外，一直以来都是铁锤负责，听到金锋询问，铁锤马上回答道： “整个川蜀如今已经开张了二十六间客栈，还有六十多间正在建造，最多三个月就能全部投入使用！” “这么多？”金锋一愣。 “朱嬢嬢说，客栈其实就是给来往行商在路上找个歇脚的地方，没有酒楼要求那么多，建起来自然快。” 铁锤回答道：“有十来家小客栈只有几排木屋，人手够的话，十几天就能弄好。” “有道理。”金锋微微点头。 封建时代，小行商行走江湖做生意，最怕的就是被土匪打劫。 对于经常露宿荒野的小行商来说，客栈不需要多大，条件也不需要太好，只要每隔十几二十里有一个，保证让行商们夜里不至于露宿荒野，也不被土匪打劫就行了。 “先生你不知道，自从咱们的客栈建起来后，各条官道上的行商比之前多了好几倍。” 铁锤笑着说道：“很多客栈每天都住得满满当当，有时候连马厩都有人睡。” “生意好就行。” 金锋笑着点头。 这就是他建造客栈的初衷。 客栈不仅可以盈利，也可以给行商安全感，刺激行商的积极性，促进川蜀地区的商业发展。 两人聊着天，走到三岔路口。 道路右侧，便是一间客栈。 客栈门头上挂着一块“金川客栈”牌匾，落款是庆鑫尧。 “庆大人的字写得还挺不错的。” 金锋笑着说道：“这间客栈还挺大的。” 这间客栈最前面是一座三层木楼，后边则是一排排木房子，看起来足有数十间。 “虽然客栈不要太好的条件，但也不能太寒碜不是？” 铁锤笑着说道：“这个客栈的位置是朱嬢嬢亲自选定的，来往的人很多，五十二间客房几乎天天都能住满，掌柜的上个月还跟我商量，想把客房增加到八十间呢。” “以后行商会越来越多，既然扩建，就直接建一百间。”金锋自信说道。 “是。”铁锤点头记下来，正准备说话，就看到客栈里冲出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魏大同。 “殿下，先生，你们终于来了！” 第799章 愿天下和平 获取第1次 几个月不见，魏大同完全变了个样子。 之前白白胖胖的一个读书人，如今变得又黑又瘦，如果不是穿着一身官服，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老农。 “魏大人，你怎么来这里了？” 金锋诧异问道。 “都江堰那边的工程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我来看看灵水渠修的如何了。” 魏大同笑着说道：“知道先生要来，我就在这里等先生两天。” 金锋和魏大同测绘的水网图中，灵水渠从玉垒山直接通往嘉陵江，是水网中的大动脉。 魏大同对于这条水渠一直非常重视，前段时间骑马从玉垒山沿着水渠一直走到嘉陵江畔。 “老魏，你就是怕先生先去西川城，耽误了去都江堰对不对？”铁锤笑着打趣。 魏大同这半年多在川蜀各地行走，免不了请镖师保护安全，现在他已经和铁锤混得非常熟了。 “哈哈，还是铁锤兄弟了解我。”一秒记住 魏大同被点破了，也不尴尬，而是笑着承认：“都江堰那边万事俱备，就等先生了，先生要是去西川城走一圈，最快也要耽误十天半个月。” “刚才我还以为你来迎接我呢，现在才知道，你个老小子是来堵我的！” 金锋瞟了魏大同一眼，笑骂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哈哈，不是不是，我真是来迎接先生的。” 魏大同被金锋骂了，非但没生气，反而更加高兴了。 金锋愿意跟他开玩笑，说明没把他当外人。 魏家虽然不是顶尖世家，但是也有几分底蕴，他已经知道了金锋去京城之后发生的事情，也知道金锋被封为国师，皇帝对他言听计从。 魏大同此时不由有些庆幸当初在金马河攀上了金锋，如果他这次能把川蜀水患治理好了，前途绝对一片光明。 “老魏，太阳这么大，就别堵着门了，快让先生和殿下进去休息吧。” 铁锤笑着推开魏大同，把金锋、九公主和庆妃等人让进客栈。 客栈也是金锋比较关心的项目之一，让客栈掌柜去安顿好庆妃，金锋则在铁锤的带领下参观客栈。 首先参观的是客栈木楼的一楼大厅。 这个大厅大概有两百平方，右侧是办理入住的柜台，左边则是一排排展柜。 展柜中放着西河湾出产的盐巴、粗布、铁器等物资，柜台后边站着两个姑娘。 在金锋的计划中，金川客栈不光为过往行商提供安全的落脚地，还承担着供销社的作用。 行商们如果想贩卖西河湾的布匹、盐巴等物资，不用大老远跑到西河湾进货，直接来客栈下订单就可以。 周围的普通老百姓也可以来这里购买。 木楼共有三层，一楼大厅接待和展览，二楼是四个客房，用来招待愿意出高价的客人，三楼则是办公室和工作人员的宿舍。 木楼后边是个偌大的院子，院子中有几排木屋。 木屋有单独的房间，也有便宜的大通铺。 再往后是马厩和仓库。 金锋到马厩的时候，正好有两个镖师骑马从侧门进来。 看到金锋和铁锤，镖师赶紧下马打招呼：“先生、夫人、铁锤大哥！” “你们是去巡逻了吗？” 金锋看到两人都风尘仆仆的样子，笑着问道。 在构思客栈的时候，金锋就决定在客栈安排镖师，在两个客栈之间巡逻。 百姓如果遇到危险，也可以来客栈求救。 “是的！”两人赶紧点头。 “怎么样，遇到危险了吗？” “没有，现在朝廷降税了，又大赦天下，土匪少了七八成，我们在这里巡逻几个月了，一次土匪也没见到。” 其中一个镖师说道：“先生，要不然你把我调走吧，我想跟大队长一起去北边打东蛮人！” “老黑子，你真是好日子过多了，身在福中不知福！” 铁锤没好气的踹了一脚说话的镖师：“天天骑着马出去跑两圈，每个月就几百文工钱，这样舒服的活计，你还上哪儿找去？” “舒服是舒服，可是天天巡逻太没无聊了！” 镖师还是一脸不情愿：“我还是觉得跟着凉哥去打东蛮人有意思！” “黑子兄弟，恐怕你要失望了！” 金锋笑着说道：“凉哥今天应该就可以赶到渝关城下，最多半个月就可以破城，你已经来不及了！” “这次赶不上了，以后再有征战，先生可不要忘了我！”镖师赶紧说道。 “但愿以后天下和平，不要再有征战了！”金锋笑着摇头。 如今他已经和党项、吐蕃和东蛮都先后交战。 清水谷如今被庆怀带领的铁林军死死封锁，有金锋支援的重弩投石车和手雷，党项人根本不可能冲过清水谷。 张凉如果再夺下渝关城，就彻底把北方游牧民族关到了外面。 吐蕃如今内乱刚刚平息，丹珠之前的入侵又被金锋挫败，恐怕最近几年都无力东征。 周边三国不来袭扰，金锋就可以大力发展国内。 如今金锋和九公主已经掌控了朝堂大权，降税和大赦天下带来的效果已经初见成效，无数流民和土匪都主动回到故乡，重新办理牙牌，开始开荒种地。 等再过一段时间，精兵简政的政策实施下去，会有更多青壮离开军队，返回家乡，缓解劳动力不足带来的窘迫。 只要给金锋几年时间，他保证可以让大康大变样。 再加上他带领下的工业进步，尕达如果再敢入侵，金锋绝对会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党项、吐蕃和东蛮都被先生打服了，肯定不会再有征战了！” 铁锤笑着说道：“老黑子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老老实实在这里巡逻吧！” 镖师叹了口气，站到一旁。 金锋又查看了仓库和客房，然后在客栈住了一夜，第二天继续上路。 因为九公主的肚子越来越明显，不能再骑马，金锋就安排一队女镖师负责保护她和庆妃在后边慢慢走，自己则带着唐小北、魏大同等人先一步出发，直奔都江堰。 “先生，这次爆破估计要用到不少炸药，您带了吗？” 路上，魏大同问道。 第800章 动脉 获取第1次 “放心吧，火药已经到都江堰了，不会耽误事的。”金锋回答。 想要炸开玉垒山，需要的火药数量很多，自然不能带在身边。 从京城回来后，金锋就开始安排人往都江堰那边分批运送，按照时间推算，昨天最后一批应该也运到了。 “已经到都江堰了，我怎么一点不知道？”魏大同一愣。 “一点小事，就没必要麻烦魏大人了。”金锋笑道。 火药关系重大，一直是金锋最核心的秘密之一，管控一直非常严密，这次运送的数量又太大，所以是秘密押运，负责押运的镖师到了之后也没有联系魏大同。 魏大同这种在官场厮混多年的人精，一听金锋的语气就知道他不想多说，便识趣地岔开话题。 队伍沿着官道前进十几里，金锋又看了一间金川客栈，只不过还没建好。 又走了十几里，遇到了第三间，这一间已经营业，但是规模比三岔路口那一间规模要小得多，只有不到二十间客房。 因为客人太多，掌柜的把其中十间都改成了大通铺，这样每一间都能住七八个人。 “这间客栈位置也是朱嬢嬢挑选的吗？”金锋问道。一秒记住 “所有客栈位置都是嬢嬢选定的，我负责找人来施工建造。” 铁锤回答道：“为了确认每一所客栈的位置，嬢嬢把这条官道跑了两趟，金牛道跑了三趟呢。” 金牛古道从西川一直到关中，是川蜀之地南北走向的一条交通动脉。 而金锋现在走的这条官道，是从最西边的西川府一直到嘉陵江畔，算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大动脉。 这两条官道也是以工代赈最先动工，投入人数最多的两条路。 从去年开始，朱陈氏在这两条官道上来回走了好几遍，综合人流量、地形、距离等各种因素，亲自确认了每一处客栈的位置，并且优先修建一批客栈，派遣镖师驻扎，保证行商的安全，也保证行商每天不管从哪个客栈开始出发，不管是骑马还是步行，当天夜里都能赶到另外一家客栈住宿。 等到其他在建客栈完工，将会更加便捷。 “朱嬢嬢考虑的非常周到。”金锋称赞道。 “朱嬢嬢的确厉害，”唐小北点头附和道：“不过更厉害的还是玲珑姑娘。” “玲珑又做什么了？”金锋好奇问道。 唐小北是个不服输的性格，很少主动称赞别人。 刚开始知道金锋把钱庄大任交给朱玲珑的时候，唐小北心里还有点不乐意，觉得肯定是朱玲珑勾了搭金锋，导致金锋色迷心窍了。 所以最开始来西川的时候，唐小北对朱玲珑有些不待见，但是随着来西川办事的次数多了，对朱玲珑了解更深之后，唐小北对朱玲珑的看法慢慢发生了改变。 从最开始的敌视，变成了欣赏。 “相公恐怕还不知道吧，金川钱庄的驻点已经远远超过了商会。” 唐小北说道：“玲珑姑娘把这么多驻点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上个月派人去查账，在川蜀各地抽查了二十间驻点，连一处错账都没有。” “钱庄的驻点超过商会了？”金锋一愣。 自从去京城之后，他一直忙着其他事，很少关注钱庄的事。 朱玲珑可能也知道他忙，除了每个月初让镖师寄过去一本账本，平时也没有多余去信。 金锋都不知道钱庄的网点已经超过了商会。 不过随即就想明白了。 商会驻点第一任务是赚钱，所以要开在人多热闹的地方，而且不需要太多，一个郡城、县城，只要开一间就足够了。 但是钱庄要负责代发以工代赈的工钱，驻点必须要多，这样才能方便百姓。 “咱们攒的粮食还有多少？”金锋转头看向唐小北：“玲珑有没有说过，钱庄什么时候可以实现收支平衡？” 钱庄自从成立以来，一直在往外给百姓发钱发粮，金锋从江南筹集的粮食，九公主从权贵手里夺来的粮食，每天都在飞快减少。 “托相公的福，百姓靠着以工代赈，熬过了青黄不接的春天，上个月小麦成熟，朝廷又降了税，百姓手里有了余钱，开始还账了。” 唐小北说道：“所以从上个月开始，钱庄的收入就超过了支出，开始盈利了。” “那就好！”金锋长长松了口气。 这次寒潮之灾算是被他撑过去了。 等都江堰水利工程修好，远征队从交趾把占城稻种子带回来，川蜀之地的粮食产量肯定能大幅度提升。 那时候的川蜀才是真正的天府之国。 想到这里，金锋轻轻叹了口气，问道：“老童他们还没信吗？” 远征队出发已经半年多了，刚开始出发的时候，每十天就会用鸽子传回一封信，告诉金锋他们到哪儿了，遇到了哪些新鲜东西。 但是在出发后的第二个月，突然没了消息。 “没有消息，”唐小北摇了摇头，安慰道：“相公也不用太担心，老童他们都是镖师里的老手，还都是老猎人，不会有事的，没传消息回来，可能是他们带的鸽子遇到问题了。” “但愿如此吧！”金锋微微点头。 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人的适应能力比鸽子强多了，南方气候和川蜀有很大区别，鸽子未必能够适应。 没有鸽子，自然没办法传消息回来。 不用带九公主，金锋他们便可以纵马狂奔，赶路速度提升好几倍，比原定计划早了三天赶到玉垒山。 当初金锋离开的时候，玉垒山周围还是一片荒地，只过了半年，已经完全大变了样。 一条条水渠蜿蜒延伸，沿着水渠看过去，金锋还看到了几个村落。 “我记得以前那边没有村子吧？”金锋指着村落问道。 “百姓听说这里会通水，决定搬到这里来开荒。”铁锤解释道：“真得感谢陛下的新政啊。” 大康人口太少了，很多地方都是荒着的。 在金锋和九公主制定的新政中，百姓开荒出来的田地，直接归百姓自己所有，而且开荒头一年不用交税，第二年和第三年也只要交一半的赋税就行。 这极大的鼓舞了百姓开荒的热情，很多已经沦为佃农的百姓都不愿意再给地主种地，而是自己去开荒。 “铁锤，不光要感谢陛下，还要感谢先生。” 魏大同笑着说道：“我可是听说了，新政是先生和公主殿下共同推动的，没有先生，就没有新政。” “就你会拍马屁！” 铁锤骂了魏大同一句：“快带路去都江堰吧，我还想看看飞沙堰和分水鱼嘴弄得怎么样了呢。” 第801章 万事俱备 获取第1次 趁着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金锋带着魏大同等人登上玉垒山，看向西边的金马河。 此时金马河中间多了一座狭长的小岛，这座小岛就是分水鱼嘴。 分水鱼嘴把金马河一分为二，东边被称为内江，西边被称为外江。 当水位低的时候，河水就会优先流入内江，从即将炸开的宝瓶口穿过玉垒山，通过水渠分流，灌溉成都平原。 当夏季降水量多的时候，水位上升，河水就会漫过西边的堤坝，从而达到分流的作用。 这就是分水鱼嘴自动调节水流的原理。 在分水鱼嘴的尾部，便是飞沙堰。 飞沙堰的作用是进一步调节水流，当内江水位过高的时候，河水会通过飞沙堰漫入外江。 除了泄洪之外，飞沙堰还可以利用水流形成的漩涡，把河水底层携带的泥沙抛入外江，从而保证内江的通畅。 “魏大人，你们辛苦了！” 金锋拍着魏大同的肩膀，心中感慨万分。m. 大康没有大型工程机械，为了建造分水鱼嘴，魏大同从各地调集了无数渔船，让百姓用竹篾编成竹笼，又在竹笼里装上石头沉入河底。 可以说，分水鱼嘴是魏大同带着百姓，凭借着愚公移山的精神，硬生生在江心填了一座小岛出来。 “都是应该的，要不是先生、殿下和庆大人的支持，我根本做不成这件事。” 魏大同赶紧摆手。 这倒不是他谦虚，而是实话。 都江堰主体工程是金锋设计，负责施工修建的百姓是九公主和庆鑫尧调集的，没有金锋三人，魏大同的确不可能做成这件事。 特别是金锋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最为重要。 如果没有金锋提供的思路，就算九公主和庆鑫尧调集再多人手给他，他也最多是清理河沙，拓宽河道而已，根本不可能想到凿开玉垒山。 “不管因为什么，魏大人都劳苦功高！” 金锋保证道：“等宝瓶口建好，我一定让庆大人和殿下一起联名上书，向陛下奏明魏大人的功劳！” “多谢国师大人！” 魏大同这次没有再谦虚，赶紧躬身行礼。 金锋扶起魏大同，目光再次看向山下。 都江堰工程主要分为分水鱼嘴，飞沙堰和宝瓶口三部分，如今飞沙堰和分水鱼嘴都已经完工，只剩宝瓶口了。 当年李冰父子遇到的最大考验，耗费时间最长的部分，便是宝瓶口。 毕竟他们当年没有炸药，全靠百姓用火烧石头，然后再浇上冷水，让石头形成裂缝，然后一点点把玉垒山凿穿。 这种工作效率可想而知。 至于分水鱼嘴和飞沙堰就简单多了，只要让百姓把石头送上船，然后扔到河中心就行了。 接下来的两天，金锋一直待在玉垒山上，测算适合爆破的位置。 护送炸药的镖师队也赶到玉垒山下，开始按照金锋教的办法制作简易炸药包。 满仓也带着金锋设计的手动钻孔机赶来。 当九公主几天后赶到的时候，金锋正好从山上下来。 和九公主一起赶来的还有庆鑫尧和庆慕岚兄妹俩。 就连庆妃也跑来凑热闹。 “娘娘不是要去西川吗，怎么来这边了？”金锋诧异问道。 按照九公主的计划，她要先送庆妃去西川祭拜亡兄，然后再来都江堰。 “我们走到清涧镇，遇到了鑫尧哥哥和慕岚姐姐，他们要来看你开山。” 九公主无奈说道：“母妃一个人去西川城多冷清？我就带着母妃一起来了。” “怎么，国师不欢迎本宫吗？”庆妃故作不满问道。 最近这段时间虽然一直舟车劳顿，却是她有生以来最高兴的一段日子。 她也终于明白九公主为何会喜欢西河湾了。 不用再担心和人勾心斗角，只管吃喝玩乐，换成是她，也会选择嫁给金锋，而不是嫁给京城某个权贵公子，一辈子被锁在深闺大院。 心情开朗，庆妃也就慢慢不再端贵妃架子了，最近都学会了开玩笑。 “我要是不欢迎娘娘，舞阳还不得让沁儿锤死我？” 金锋笑着说道：“我只是担心娘娘舟车劳顿太辛苦！” “本宫哪儿有你说的那么霸道？” 九公主故作生气地撅起嘴，但是心里却甜丝丝的。 庆妃眼睛也笑得眯了起来。 大康重男轻女，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怕老婆。 金锋这么大大方方调侃自己害怕九公主，在庆妃看来，是两人恩爱的最好表现。 庆慕岚被猝不及防的塞了一嘴口粮，噎得狂翻白眼，没好气说道：“先生，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山啊？” 说到正事，九公主和庆妃的脸色也都恢复严肃，转头看向金锋。 “上午刚刚钻孔结束，现在铁锤在带人布置炸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天下午就可以实施爆破了。”金锋解释道。 “咱们来的正是时候啊！”庆慕岚拍了拍手，突然问道：“那我们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自己爆破了？” 金锋虽然是这么打算的，但是肯定不能这么说啊。 摇头说道：“哪儿能呢，爆破开山这种事，肯定要喊你们一起见证啊！” “算你有良心！” 庆慕岚这才放过金锋，熟练的从金锋袖子里掏出望远镜，去看在山上安放炸药的铁锤等人。 “先生，炸山不是应该从底下开始炸吗，他们怎么一直在山腰？”庆慕岚问道。 “这么大一座山，不可能一次性炸开，必须要分多次爆破才可以。”金锋解释道。 “原来如此！”庆慕岚点头。 “布置炸药没什么好看的，舞阳，你先带娘娘去休息，等准备好了，我派人去叫你们！” 金锋看了看九公主的肚子，给沁儿使了个眼色。 这次沁儿没有跟他唱反调，上前扶住九公主的胳膊。 和金锋推算的差不多，吃完中午饭，铁锤过来报告，炸药包安装结束。 “玉垒山周围的百姓都撤离了吗？”金锋问道。 “早就撤离结束了，现在万事俱备，就等先生了！” 铁锤搓着手说道。 他使用过手雷，非常清楚手雷的威力。 炸药包不知道比手雷大了多少倍，而且安装了不止一个。 这让铁锤非常期待爆破之后会发生什么！ 第802章 开山之威 获取第1次 “大家都离远点，捂好耳朵，把嘴张开！” 距离玉垒山脚五百多米外，金锋给庆妃等人做着示范。 “先生，隔着一里地呢，没必要吧？” 庆慕岚不以为意道：“又不是没扔过手雷。” “这是炸药包，威力和动静都是手雷的无数倍。” 金锋瞥了庆慕岚一眼，看向九公主：“舞阳你可以吗？” 庆慕岚一个大姑娘，她不愿意听金锋也懒得管她，但是九公主不行。 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好几个月了，万一被惊着了，可不是小事。 “没事的，我没那么娇气。” 九公主笑着摇头。 看到所有人都准备好了，金锋冲着大刘点点头。一秒记住 大刘抬头对着空中发射一枚响箭。 一百多米外，铁锤早已跃跃欲试，看到响箭第一时间就点燃了导火索。 嗤！ 导火索迅速燃烧。 几分钟之后，众人突然看到玉垒山动了一下。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气浪扑面而来！ 众人的头发都被吹得飘了起来。 然后便是一阵地震山摇！ 紧接着，众人亲眼看着其中一段玉垒山从山腰位置动了起来。 无数巨石顺着山坡滚落。 山崩地裂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哪怕众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依旧被震得目瞪口呆。 庆鑫尧他们这些男人，以及亲自参加过大蟒坡之战的九公主、庆慕岚等人还好，庆妃以及她带来的宫女，全都吓得脸色煞白。 有两个年纪比较小的宫女，双腿都忍不住哆嗦。 庆妃虽然强忍着没有哆嗦，但是看向金锋的眼神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当初她帮助金锋推广香皂，不过是得知金锋在清水谷击败了党项人，看在庆慕岚和庆怀的面子上，想着帮着庆家提携一个草根。 哪怕后来金锋又帮着九公主击败丹珠，庆妃对于金锋的看法也没有改变。 得知九公主和金锋在一起的时候，她心里对金锋还有些怨气，觉得金锋区区男爵，配不上九公主，甚至在心里想过是不是金锋勾引或者强迫了九公主。 直到金锋为了九公主出现在京城，并且救下陈佶开始，庆妃对金锋的看法才开始发生改变。 因为她知道，金锋凭借救驾之功，肯定能青云直上。 后来也和她猜想的一样，金锋成了当朝国师，陈佶对他言听计从。 直到这时候，庆妃才觉得金锋算是勉强可以配得上九公主了。 但是每次看到九公主讨好金锋，或者金锋不把陈佶当回事的时候，庆妃心里还是有点不高兴，觉得金锋有些居功自傲。 直到现在，她才算彻底明白了九公主为何要在金锋不方便的时候，主动给金锋安排宫女，为何要自降身段，不愿意与关晓柔相争了。 她之前一直深居后宫，虽然知道金锋打仗厉害，却一直没有什么具体概念。 对于她来说，金锋的能力只是情报中的一段段文字而已。 但是今天她亲眼见到了金锋的本事。 “开山之威！这是天神才有的手段啊！” 庆妃激动的喃喃自语，看看正在崩塌的玉垒山，再看看不远处的金锋，心中震撼得翻江倒海。 从这一刻起，庆妃便在心中做出决定。 以后绝对不能再在金锋面前摆架子了！ 转头看向九公主的眼神，也满是欣慰。 这么好的女婿，天下绝对没有第二个，却被九公主捏住了。 想到这里，庆妃不由悄悄把九公主拉到自己旁边。 “怎么了母妃？吓着了？” 九公主还以为庆妃被惊着了，赶紧伸手拍了拍庆妃的后背。 “我没事，”庆妃看了一眼周围，凑到九公主旁边小声道，“等下你回去的时候，把香草和兰心带上。” “带她们干什么？”九公主纳闷问道。 庆妃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带了七八个丫鬟，香草兰心是其中长得最漂亮的两个。 “你现在身子不方便，沁儿珠儿又是练武之人，粗手粗脚的，你把她们留在身边，可以帮忙服侍你。”庆妃说道。 “母妃，还是让她们服侍您吧！” 九公主那么聪明的人，马上听明白了庆妃的弦外之音，哭笑不得道：“夫君不缺……” “香草兰心都是宫里调教出来的，那些笨手笨脚的乡野村妇能比吗？” 九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庆妃打断了。 “母妃，夫君不是那样的人。”九公主摆手说道。 “舞阳，男人这种话听听就行，是不能当真的。” 庆妃说道：“你知道你父皇为什么那么喜欢淑妃吗，就是因为她会调教宫女，淑鑫宫的宫女都是她娘家人从大康各地精挑细选，然后调教好送进宫里的，每年淑鑫宫到了新宫女，你父皇都要在流连忘返一两个月！ 你放心，香草兰心都是才出宫的时候才从秀女宫带出来的处子，你父皇都还没见过呢。” “母妃，真的不用了！”九公主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怎么不用了？”庆妃瞪了九公主一眼：“自从回来之后，他找过你过夜吗？不是天天留在关晓柔和唐小北哪里？” “我身子不方便，夫君留在她们那里过夜正好，省得来烦我。” “就是因为你身子不方便，才更要多动点心思，要不然时间长了，他的心就跑了！” 庆妃恨铁不成钢道：“特别是那个唐小北，一双桃花眼一看就不是善茬，你要是再不当回事，回头哭都没地方哭！” 九公主看到金锋转头看向自己，无奈说道：“回头让香草兰心来去找珠儿就行了！” “你总算开窍了！” 庆妃这才松了口气：“母妃在后宫和那些女人斗了那么多年，听我的绝不会有错！”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九公主不耐烦的摆摆手，红着脸离开。 庆妃使了个眼色，她的贴身丫鬟赶紧走了过来，低头把耳朵送到庆妃面前。 片刻之后，贴身丫鬟转身离开，把两个亭亭玉立的宫女交到一旁。 三人低着头嘀嘀咕咕，两个宫女都满脸羞涩，却不停点头。 贴身丫鬟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她们，偷偷从怀里掏了一个香囊递过去。 第803章 铁汉撒娇 获取第1次 交代完事情，庆妃的贴身丫鬟带着两个宫女，悄悄站到珠儿身后。 九公主和庆慕岚的贴身丫鬟都兼职保镖，但是庆妃一直生活在宫里，没有什么安全顾虑，所以她的贴身丫鬟不负责护卫工作，只负责照顾庆妃的衣食起居。 三个宫女嘀咕的时候，以为没人注意到她们，却不知道她们的小动作根本没有躲过沁儿珠儿阿梅，还有北千寻这种高手的眼神。 就连大刘手下的两个亲卫都注意到了。 只不过三人都是庆妃的侍女，他们都没有说什么。 “珠儿姐姐，娘娘让我跟你说点事……” 贴身丫鬟凑到珠儿耳边，把庆妃的交代说了一遍。 珠儿听完，先是上下打量两个红着脸的宫女，然后又看了一眼正在和魏大同交谈的金锋，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两个宫女站到自己身后。 站好之后，两个宫女都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看金锋。 其中一个宫女还暗暗摸了一下袖子，确认香囊还在，这才把手拿出来。m. “魏大人，你尽快安排百姓开始清理碎石。” 金锋指着玉垒山交代道：“不过在清理之前，先派人上去检查一遍，把那些松动的石头撬掉，要不然清理碎石的时候，它们滚落下来就危险了。” “明白了！”魏大同点头记下。 “如果遇到特别大石头，搬不动别硬搬，让人在石头上打孔，炸碎后再搬。” 金锋转头看向满仓：“满仓，你留几个人配合魏大人。” “好的先生！”满仓赶紧点头答应。 “满仓兄弟，以后就要麻烦您了！”魏大同对着满仓拱了拱手。 “魏大人客气了！”满仓憨憨一笑，赶紧回礼。 金锋没有去管魏大同和满仓客套，看到铁锤兴高采烈的过来，就冲他招了招手。 “怎么样，过瘾吧？”金锋问道。 “过瘾，真是太过瘾了！”铁锤兴奋说道：“先生，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惊天动地！两车炸药包可以炸塌半座玉垒山，要是再来两车，是不是就能把整座山都炸塌了？” “不一定，”金锋摇头，“量变可能引发质变，十颗手雷绑在一起扔到一个山洞中，爆炸形成的威力比一颗一颗扔进去大得多。” “好像是这个道理。”铁锤挠了挠头：“先生，什么时候炸剩下的一半？” “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 金锋说道：“最近这段时间，你把客栈的事先交给别人去盯着，你留在这里，专门负责爆破，可以吗？” “可以，实在太可以了！”铁锤飞快点头：“我太喜欢这个活儿了！” 之前他负责点燃导火索，所以距离爆炸点更近。 在爆炸的一瞬间，铁锤忍不住颤抖了好几下。 不是吓得，而是激动的。 大地也随着爆炸而颤抖，让铁锤有一种自己掌控了天神力量的感觉。 当初在京城，洛澜派他去青楼推广香皂，每天要造访好几家。 当时他认为那就是最快乐的日子了，但是当爆炸形成的声浪扑面而来的时候，铁锤兴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在那一刻，他好像找到了人生目标。 跑过来找金锋，就是准备跟金锋商量一下，让他留下来爆破的。 谁知道金锋先开口了。 “这是我编写的爆破注意事项，以及一些小技巧，你拿去看看。” 金锋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铁锤：“特别是注意事项，一定要看仔细了，过两天过来找我背诵，错一个字一鞭子。” 害怕铁锤不上心，金锋又补了一句：“让大刘来抽！” 大刘闻言，马上搓着手，狞笑着看向铁锤。 铁锤刚才高兴地嘴角差点裂到耳朵边上，听到金锋这么说，脸色一下子苦了下来：“先生，你这不是害我吗？我连字都不认识啊！” “镖局在西川没有办扫盲班吗？”金锋斜了铁锤一眼：“你自己偷懒不愿意去学习能怪得了谁？” 在几个月前，金锋就开始进行扫盲。 西河湾、铁罐山、双驼峰盐厂之类的地方，都开办了扫盲学堂，女工们不工作的时候，都可以免费去学习。 在广元、绵阳这些地方，单独开个扫盲班不值当，金锋就给商会中识字的女掌柜或者账房增加了一些工钱，让她们负责教当地的伙计和镖师读书算数。 镇远军更不用说了，不光有扫盲班，张凉还弄了个图书室。 可惜很多工人和镖师都没太当回事，因为扫盲不是硬性要求，读书识字也不会涨工资，很多女工下班后宁愿跑着玩，也不愿意学习。 相对来说，商会伙计的学习热情就高多了。 因为他们要经常算账，平时接触到的掌柜、账房先生也都是认字的，比女工和镖师更加了解知识的重要性，知道认字识数之后，就可以竞选掌柜了。 就算选不上，当个账房先生也行啊，总比一辈子当伙计强吧。 所以很多地方的商会傍晚打烊之后，大堂里的油灯都要亮到半夜。 铁锤没有耐心，只是在扫盲学堂刚成立的时候去凑了一次热闹，得知放学后还要写作业，就再也没去过了。 俗话说，不吃读书的苦，就要吃生活的苦，这不，现在报应来了。 他和大刘是很多年前就认识的好基友，可是越这样，他心里越害怕。 众所周知，好基友就是坑货的代名词。 如果换成别的亲卫来施刑，可能还会顾虑到他的身份，偷偷放点水。 可是大刘绝对会在保证不抽死他的前提下，往死里抽！ “先生，你也知道，我一直在外面奔波，哪里有时间上扫盲班啊！” 铁锤苦着脸去拉金锋的胳膊：“先生，你就饶了我吧！” “滚蛋！” 金锋实在受不了铁锤硬汉撒娇，一脚把他踹出去：“你不认字，就去找个认字的帮你读，总之两天后要给老子背下来！” “对啊，我不认字，可以找个认字的人来教我啊！” 铁锤眼睛一亮，用在京城学到的中原话骂道：“你个龟孙儿，想打老子，做梦吧！” 大刘想要还口，可是看到金锋离开，只能指了指铁锤，转身跟着金锋走了。 金锋和大刘都没有注意，九公主身后多了两个宫女…… 第804章 我的规矩 获取第1次 如今都江堰这边已经形成村落，魏大同等人的居住条件也得到了很大改善。 金锋第一次来这边的时候，还是镖师指挥官把自己的屋子让出来给他，此时魏大同已经在玉垒山脚给他建造了一座院子。 知道金锋不是追求奢侈的人，所以魏大同建造的院子并不算很大，和金锋在西河湾建造的院子大小差不多，但魏大同请了工匠高手来设计施工，整座院子看起来非常有格调，布局也很合理。 唐小北来西川城有事，当天看完爆破就离开了都江堰，九公主顺理成章的陪着金锋住到了小院主屋。 当天夜里，金锋和魏大同、满仓等人开完会回来，九公主已经睡了，床边站着两个俏生生的宫女。 金锋盯着两个宫女看了一阵，才想起来这两个宫女之前是跟着庆妃的。 不过他以为是庆妃派来照顾九公主的，也没有多想。 看到金锋回来，两个宫女齐齐躬身，对着金锋行了一礼。 “大人，洗澡水已经放好了，您去沐浴吧！” 其中一个宫女小声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一秒记住 金锋点点头，走向卧室旁边的洗澡间。 可是俩宫女都没有离开，而是跟着金锋走进洗澡间。 一个去桌前倒水，另外一个则走到金锋面前。 “奴婢伺候大人更衣！” 说着就要动手解金锋的衣服。 金锋觉得自己还没到穿衣服都需要人伺候的地步，摆手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你们回去休息吧。” 谁知道话音刚落，宫女就扑通一声跪到了他面前。 另外一个端着水的也一样。 金锋见状，不由叹了口气。 来到大康之后，他见过太多次类似的场面了。 这两个宫女肯定从小就被送到专门的地方调教，为了让她们听话，负责调教的老嬷嬷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对她们进行各种奴化教育。 所以很多宫女奴婢心里都留下了奴婢的烙印，此时就算金锋让她们舔鞋，恐怕两个宫女都会乖乖顺从。 那个端茶的宫女跪在地上，把茶碗高高举过头顶，但是碗中的茶水却连晃都不晃一下，显然是经过长期的严苛训练。 金锋可以想象她曾经为此吃过多少苦，挨过多少虐待。 这也是金锋强烈坚持推行释奴令的原因。 其实他如今已经混成了权贵阶层，继续施行蓄奴政策才对他更有利。 金锋也知道自己是个俗人，喜欢享受生活，过更好的日子。 但他不是变态，他愿意花钱来达到享受生活的目的，却不能接受奴隶制度。 接过端茶宫女手中的茶杯，再次说道：“起来吧，听话！” 听到金锋这么说，两个宫女这才起身。 跟魏大同他们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会，全程几乎都是金锋在说话，此时还真有些口渴。 低头喝了一口茶水，随口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奴婢叫香草。”端茶的宫女回答道。 “奴婢叫兰心。” “香草，兰心，名字挺不错的。” 金锋点点头：“庆妃让你们暂时过来照顾殿下，还是以后就跟着殿下了？” “以后就跟着殿下了。”香草红着脸说道。 “庆妃真是……” 在宫里住了小半年，金锋瞬间就明白了庆妃的用意。 “既然以后跟着舞阳了，那我就跟你们说说跟着舞阳的规矩。” 金锋话音刚落，香草兰心又要下跪，却被金锋拦住了。 “第一条规矩，就是在我这里不兴跪拜。” 金锋说道：“以后别动不动就跪下去，否则会被扣工钱的，明白吗？” “工钱？” 香草兰心都明显愣了一下。 宫女也分三六九等，正常人家选送到宫中当差的宫女，是有工资的，称为月钱。 但是她们从小被父母卖掉，然后被选入秀女宫，是没有工钱的。 她们在宫里唯一收入来源，就是哪天把主子伺候高兴了，扔点赏钱给她们。 其实就算有钱，她们也没多少花钱的机会，大部分时候都是被老宫女或者老太监抢走了。 “大人，我们是卖身的，没有工钱……”香草小声提醒道。 金锋闻言，不由眉头微皱。 当初为了顺利推行释奴令，金锋让九公主劝说陈佶主动带头做个表率。 后来陈佶也的确下发诏令，带头释放愿意离开的宫女太监。 就算不愿意离开皇宫的，也增加了月钱。 其实金锋知道，蓄奴制度在这个世界传承了千年，不是那么容易废除的。 但是他没想到，陈佶也会跟他玩表里不一这套。 陈佶远在京城，金锋没办法找他理论，只能压下心头不快，看向香草兰心二人。 “明天我把你们的卖身契找过来，你们就不再是卖身的了，如果想离开，随时可以离开，不想离开，以后也会有工钱。” 金锋低声说道。 大康太大了，千年来积累的陈年旧疾实在太多，需要改变的地方也太多。 哪怕是金锋，除非举旗造反，要不然也没办法在这么短时间内让大康改头换面。 举旗造反等于破后而立，代价实在太大，金锋不想看到天下狼烟四起，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虽然没办法短时间释放天下所有奴仆，但是身边的人遇到了这种事情，金锋还是愿意顺手管一管的。 “把卖身契给我们？” 香草兰心两人哪怕被训练得再好，此时也压抑不住眼中的狂喜之色。 她们早就听说过释奴令，但是从小接受严苛的奴化教育，让她们已经失去了抗争的勇气。 因为在她们看来，皇家是最大的，金锋再厉害，也不可能斗得过皇家。 其实跟她们一样想的宫女并不少，当初被陈佶送出宫的太监宫女，基本都是年纪大的，原本就要被送出宫的。 大部分太监宫女在释奴令之后，都还依旧重复着之前的日子。 唯一的改变就是月钱的确增加了一些。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普通太监宫女基本没有出宫的机会，有钱也很难花出去。 所以很多太监宫女都特别羡慕伺候九公主的沁儿珠儿，也天天祈祷着自己能被分到九公主手下。 第805章 鸡毛信 获取第1次 今天香草兰心去之前的宿舍收拾东西，其他宫女都羡慕不已。 好几个年长一些的宫女都说她们终于熬出了头，以后跟着国师大人享福了。 香草兰心当时嘴上说着客气话，其实心里也在这么祈祷。 没想到这才第一天过来，这个愿望就实现了。 先不说以后怎么样，至少金锋答应把身契给她们，已经是个天大的收获。 “多谢大人！” 兰心红着眼眶，又要下跪，可是却被香草拦住了。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金锋刚刚说过，这里不兴下跪。 香草拦下兰心之后，顺手拉下腰带。 兰心的小脸当时就红得要滴下血来，可是她却没有反抗。 她们都知道庆妃派他们过来的原因，也做好了心理准备。m. 之前或许还有些被迫的成分，可是自从金锋答应把身契给她们，两人心里再也没有了任何不情愿。 反而觉得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被庆妃留在宫里，而是带了出来。 留在宫里，就算被陈佶宠幸过，下场和其他宫女也不会有太大区别。 因为陈佶每年宠幸的宫女实在太多，根本不会拿正眼瞧她们，可能完事就忘了她们是谁。 可是金锋不一样。 从京城一路走来，金锋虽然没有注意过她们，她们却经常偷偷观察金锋。 在她们眼中，金锋待人和善，不管是对待庆妃这种贵人，还是对待拉车的力夫，态度都是一样的。 虽然经常和沁儿珠儿开玩笑，但是她们看得出来，金锋对沁儿珠儿很尊重。 有一次，她们甚至看到沁儿作势要踹金锋。 在香草兰心看来，这种行为简直大逆不道，当时她们都吓坏了，觉得沁儿死定了。 可是谁知道金锋当时并没生气，而是冲着沁儿做了个鬼脸跑远了。 从那一刻开始，两人就在心里幻想过，自己要是遇到这么好的主子该多好。 以她们对金锋的观察，可以看出这是个重情义的人。 只要跟了金锋，这辈子应该都有着落了。 而且金锋还年轻，有本事，长得也清秀帅气，伺候金锋不比伺候陈佶那个糟老头子强一万倍吗？ 所以此时面对金锋，两人没有觉得委屈，而是心甘情愿。 香草兰心都明白庆妃派她们过来的原因，此时又是夏天，两人都穿得很单薄，解开外衣之后，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咳咳！” 金锋哪里想到两人说开车就开车，而且一上来就超速狂飙起来。 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还被呛住了嗓子，剧烈咳嗽起来。 “大人，你怎么了？” 香草兰心同时上前，关心询问。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没做完。” 金锋推开两人，狼狈跑了出去。 路过卧室的时候，本来要到门口了，又转身回来对着九公主头上拍了一下。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 没有九公主授意，就算再给香草兰心十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如此。 所以，金锋知道九公主肯定没睡着。 果然，九公主缓缓转过身来，没好气的白了金锋一眼：“夫君……” “什么都别说了，赶紧把她们弄走！” 金锋又在九公主头上敲了一下：“等下回来要是看到她们还在，要你好看！” 结果九公主还没说话，跟着出来的香草兰心全都吓得小脸惨白，完全忘了金锋刚说过的规矩，噗通一声对着金锋跪下来，泪眼八叉喊道：“大人，奴婢知道错了，求大人不要赶奴婢回去！” 要是被金锋赶回庆妃那里，身契的事泡汤不说，说不定还会受到责罚。 金锋猜出两人的担忧，解释道：“我不是赶你们回娘娘那边，是让你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 听到金锋这么说，香草兰心两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但是不等她们这口气松完，就听到金锋继续说道：“但是明天过来之后，你们只要干好自己的活，帮着珠儿照顾好殿下就行了，不能再和之前一样，明白了吗？” “明白了！” 香草兰心赶紧点头。 “起来吧，以后不要再随便下跪了。” 金锋再次说道：“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卯时过来上班就行了。” 香草兰心两人没有当即离开，而是同时看向九公主。 看到九公主微微点头，这才系好腰带，转身离开。 “公主殿下，现在我来照顾你怎么样？” 等两人离开，金锋托住九公主的下巴，伸手摸了摸她的嘴唇。 “不用了，本宫……” 九公主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金锋打断了…… 当天夜里，九公主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自食其果，一直被折腾到半夜金锋才放过她。 第二天早上，九公主吃饭的时候还觉得下巴有点酸。 而香草兰心也大概明白了金锋的意思，第二天面对金锋的态度变得正常了许多。 金锋也好像完全忘了昨晚的事，招呼着香草兰心一起坐下吃饭。 兰心香草虽然已经跟了金锋，但是她们被奴化教育多年，才跟着金锋一两天，哪里敢和主家同桌而食？ 哪怕金锋要求，哪怕看到沁儿珠儿已经坐到了桌前，她们依旧不敢。 直到北千寻出现，一手一个把她们按到凳子上，两人才算认命。 看向北千寻的眼神中也充满了畏惧。 “你们干嘛这样看着她？” 金锋发现两人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好奇问道。 北千寻虽然身手高超，但是基本不欺负人，就算有时候手痒了，也是去找镖师切磋，不会为难女工。 “没事，没事。” 香草兰心同时摇头。 她们越这样说，金锋越确认她们之间肯定有事。 正准备追问，大刘突然推门冲了进来。 “吃饭也不用这么慌张吧，没人跟你抢！” 沁儿没好气的瞥了大刘一眼。 但是金锋和九公主却同时皱起眉头。 大刘虽然大大咧咧，却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明知道九公主在场，如果没有急事，他是不会这么莽撞的。 金锋和九公主同时放下筷子，看向大刘。 大刘没有理会沁儿，而是飞快从怀里掏出一个纸条递给金锋：“先生，晓柔夫人刚刚传来的鸡毛信！” 第806章 一字并肩王 获取第1次 金锋前世学过一篇叫《鸡毛信》的课文，当初建立钟鸣小组的时候，便开玩笑把比较重要和紧急的信件叫做鸡毛信。 小玉觉得挺有意思，鸡毛信的叫法就一直沿用下去了。 金锋接过纸条展开，九公主也赶紧凑了上去。 刚刚进来的庆鑫尧和庆慕岚兄妹俩也竖起耳朵。 纸条是飞鸽传书送来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两句话。 九公主看完之后，眼中突然迸发出浓浓的惊喜之色，紧接着就仰头捂住了嘴巴。 金锋也握紧拳头，狠狠锤了一下子桌子。 庆慕岚兄妹本来就对信上的内容很好奇，见到两人如此表情，心中的好奇心更重了。 庆鑫尧毕竟是一州之牧，这点城府还是有的，忍住没问。 但是庆慕岚可忍不住，抓着九公主的胳膊问道：“舞阳，信上写了什么？你们怎么这么激动？” “北伐军已占领渝关城，东蛮单于负伤遁逃！”m. 九公主轻声说道。 “北伐军占领了渝关城！”庆慕岚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这么快？” 庆鑫尧的眼睛也微微眯起。 他们都见识过镖师的战斗力，对于北伐军能夺回渝关城根本不觉得意外。 让他们意外的是北伐军占领速度实在太快了！ 庆慕岚惊讶于北伐军战斗力的强横，而庆鑫尧则知道，大康朝堂要变天了！ 夺回渝关城，基本上就等于收复了燕云十六州。 这个功劳实在太大了！ 收复燕云十六州不光是大康无数武将毕生的夙愿，带来的实际利益也是无法估量的！ 那可是十六州啊！ 收复这些地盘之后，大康的版图几乎扩大了三分之一！ 虽然大康的版图往南一直到达南海一带，但是过了长江往南几百里，随着山地越来越多，人烟也开始变少。 特别是过了岭南之后，这种情况变得更加明显。 而燕云十六州中，有很大一部分面积是非常适合耕种的肥沃平原。 这么大的功劳，皇帝怎么封赏都不为过。 皇帝肯定也一直派人关注着北伐，这么大的消息，京城不可能不知道。 “说不定此时已经开始讨论封赏问题了吧。” 庆鑫尧暗自揣测，看向金锋的眼神多了一份敬畏。 最开始知道金锋的时候，庆鑫尧和庆妃的念头差不多，把金锋当成了一个可以辅佐庆家的后辈来培养。 可是谁知道这才一年多，金锋已经成长到需要他仰望的程度了。 最重要的是，金锋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实在太年轻了，麾下的各方势力也和金锋一样充斥着旺盛的生命力。 庆鑫尧非常清楚现在局面远不是金锋的极限。 他甚至不敢去想金锋最后能发展到何种程度。 庆鑫尧猜测的不错，陈佶此时也收到了密谍司密探从北方送来的战报。 陈佶本来就是个感性的人，如今完成了多年以来的夙愿，此时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 看着手里的战报，激动的双腿都有些发软。 跟在身后的大太监银雀赶紧伸手扶住陈佶的后背。 来送情报的秦镇则赶紧低下头，装作没看到陈佶的失态，以免明天上朝时左脚先进门被陈佶针对。 其实秦镇想多了，陈佶此时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战报，嘴里还反复念叨着：“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足足念叨了半刻钟，陈佶才总算平静下来。 “银雀，立刻把这份战报送到枢密院，让他们妥善保存，万万不得有失！” “是！”银雀赶紧接过战报，准备亲自送到枢密院。 “还有，让他们起草诏书，朕要封金锋为一字并肩王，统率天下兵马！” 陈佶再次说道。 银雀几乎二十四小时和陈佶在一起，算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对于陈佶的命令也从来不会有任何质疑。 但是此时依旧愣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躬身应命离开。 秦镇低着头，眼角的余光看着银雀离开，心中依旧翻腾着惊涛骇浪。 什么是一字并肩王？ 从字面意思上就可以理解。 那是可以和皇帝并肩存在的王爵。 一字并肩王这个官职和国师一样，并不是朝廷的常规编制，大部分时间是没有这个官职的。 和国师不同的是，国师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毫无实权的虚职。 但是一字并肩王不一样。 在封建时代，一字并肩王就是全国兵马大元帅。 除了包围京城的禁军之外，一字并肩王有权调动天下所有兵马！ 那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全天下除了皇帝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制衡。 所以历史上的一字并肩王少之又少，每一个都不光立下赫赫战功，还都是皇帝绝对信任的心腹重臣！ 一旦出现这样的重臣，朝堂的天平会迅速发生倾斜。 秦镇很想劝劝陈佶，可是看到陈佶已经上头的样子，秦镇知道他肯定不会听自己的，只好按下这个念头，准备明天让群臣去对付陈佶。 他不相信群臣会允许出现一字并肩王。 秦镇本来以为第二天早朝才会讨论这件事，但是没想到枢密院那群机要大臣接到银雀的传话，当时便坐不住了，联手跑到御书房求见陈佶。 为首的正是九公主选拔出来，准备培养为宰相的钟无极。 此时陈佶已经冷静下来，虽然知道这群大臣的来意，却故意装糊涂：“诸位爱卿此时前来，所为何事啊？” “陛下，银雀去枢密院传达您的口谕，让我等起草封国师金锋为一字并肩王的诏书！” 钟无极带头说道：“此事关系重大，臣等特意过来求证！” “是朕让银雀去的。”陈佶点头承认。 话音刚落，钟无极就躬身说道：“陛下，还请三思啊！” “陛下，请三思啊！” 其他大臣也纷纷躬身。 “三思什么？”陈佶皱眉说道：“国师的北伐军夺回渝关城，就等于收复了燕云十六州，如此旷世之功，难道不够资格吗？” “国师自然够资格，但是国师大人太年轻了，陛下此时把天下兵马大权交给他，实在不合适啊！”钟无极说道。 “是啊陛下，国师如今尚不足二十岁，就算要委以重任，最好也再等几年吧。”另外一个大臣跟着说道。 第807章 东海危机 获取第1次 陈佶看着情绪激动的大臣，反而更加平静了。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皇帝，他听懂了大臣们的弦外之音。 他们的意思是金锋太年轻，更深层的意思就是怕金锋生出异心，无人可以制衡。 看完其他人，陈佶把目光投在钟无极身上。 其他大臣反对金锋，陈佶还可以理解。 因为金锋和九公主都是革新派的代表，金锋权利越大，权贵阶层就越难过。 但是钟无极是大康朝堂中少数为民请命的官员之一，还是九公主提拔出来的，陈佶想不通他为什么也反对金锋。 钟无极看到陈佶看向自己，并没有回避退缩，反而躬身说道：“陛下，国师大人的确太年轻了，臣认为掌权过重，对于国师大人来说也未必是好事。” 陈佶这才算明白钟无极为何要执意反对了。 原来他是害怕金锋冲动，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其实这种事在历史上并不少见，很多人年轻时才华惊艳，然后年少得志，年纪轻轻就手掌大权。一秒记住 可是随着手中权力越来越重，一些人就开始膨胀起来，渐渐迷失在权力的漩涡之中。 大康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愿意为百姓着想的高官，钟无极不想看到金锋也走到那一步。 历史上的少年天才，没有人可以走到金锋这一步，所以他们就算迷失，造成的影响也有限，也有人痛改前非，重新振作起来。 但是金锋如果做了一字并肩王，一旦做出错误的决定，后果不堪设想，也绝对不会再有补救的机会。 “国师虽然年轻，却不是莽撞之人，何况你等都见识过镇远镖局和镇远军的厉害，你们觉得，如果国师想要对大康不利，谁能挡得住？” 陈佶说道：“所以，他是不是一字并肩王，其实并不重要。” 听到陈佶这么说，群臣全都无言以对。 是啊，以金锋如今的实力，是不是一字并肩王还重要吗？ “陛下，臣知道您想重用国师大人，但是您也知道，国师大人淡泊名利，恐怕未必会愿意来京接受封赏吧。” 钟无极再次说道。 听到钟无极这样说，不少权贵眼中都闪过一丝喜色。 对啊，他们怎么把这茬忘了？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金锋对当官没有什么兴趣。 担任国师之后，除了参与革新之外，从来不过问其他政事。 在京城好几个月，参加的早朝屈指可数。 其他人可能把一字并肩王当成宝，但是金锋还真不一定看在眼里。 而且金锋才回到金川没多久，以他的性格，愿意回来接受册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想到这里，很多大臣心里的石头都落地了。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正是因为陈佶明白这一点，才会如此坚定的封赏金锋。 如果金锋是个争权夺利的人，他反而不会这么做了。 所以大臣们还没来得及松气，就听到陈佶说道：“国师如今正在川蜀主持都江堰工程，事关无数百姓，所以不用来京接受册封，朕派人过去传旨！” 听到陈佶这么说，大臣们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陈佶这么做，压根就不给金锋反对的计划啊。 圣旨都送去了，再加上九公主在吹吹枕边风，以金锋的性格，很可能就接受了封赏。 “陛下，不可啊，这于礼不和啊！” “是啊陛下，册封王爵如此重要的事情，国师怎么可以不来京城呢？” “陛下，如此大事，只传一道圣旨的确太儿戏了！” 大臣们纷纷开口劝说。 “都闭嘴！” 陈佶拍了拍桌子：“国师此次组织的北伐，可以说是大康立国之后最大的一次胜利，可以担得起任何封赏。 朕意已决，此事便如此定了，你们不必再说了！”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御书房，回后宫去了。 钟无极他们就算再着急，也不可能跟着陈佶去后宫吧？ 一群人只能灰溜溜的返回枢密院，准备明天早朝时再劝。 可是第二天早上，陈佶的态度更加强硬，直接下令把事办了。 早朝结束，御前侍卫廖印便带着一队禁军，护送着两个太监去金川传旨了。 动作之快，根本没给权贵们反应的机会。 如今木已成舟，他们要是再执意反对，那就是在打陈佶的脸了。 九公主当初没有多少权力的时候，离开京城还能留下后手，何况现在呢？ 廖印离开京城的第三天，她就收到了京城的飞鸽传书。 九公主知道这件事不可能瞒得过金锋，所以当天晚上主动跟金锋说了这件事。 她本来还担心金锋不愿意接受封赏呢，正想着怎么劝劝，却看到金锋点了点头。 “夫君，你这是同意了？” 九公主诧异的看着金锋，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 “你爹都让廖印把圣旨送来了，我不同意还能怎么办，抗旨吗？” 金锋无奈说道：“如果真是这样，我可能会是历史上第一个不愿意接受册封抗旨的人吧？” “夫君，对不住了，父皇这次的确是有些自作主张了。” 九公主知道金锋不愿意参与朝堂，心里不免有些歉意。 “没事，虱子多了不痒，反正已经做国师了，再做个一字并肩王也没什么。” 金锋笑着说道：“一字并肩王啊，纵观历史，得到这个称号的人比皇帝还少呢。” “夫君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的。” 九公主说道：“大康自立国以来，只出现过两位一字并肩王，夫君是第三位！” 金锋刚准备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然后就听到珠儿低声喝道：“谁，站住！” “珠儿姑娘，是我啊！” 门口传来大刘的声音：“珠儿姑娘快去通报一声，我有急事找先生。” “大刘，殿下和先生都休息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珠儿姑娘，真的是急事！” 大刘说着，就在院子里喊了起来：“先生！先生！” “别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我哭丧呢！” 金锋没好气的打开房门：“又怎么了？” “刚刚收到消息，给洪公子船坞运送起重机的船队，在东海遭遇海盗袭击！” 大刘气喘吁吁道。 第808章 我想去东海 获取第1次 金锋以为关晓柔得知了自己要封王的消息，派人来报喜的呢，谁知道是东海出事了。 虽然最近几个月没空去东海，但是金锋一直很关心洪涛平的船坞。 知道洪涛平不太擅长处理俗事，也担心俗事太多让他分心，金锋还把韩风留在那边辅助洪涛平。 前段时间那么缺人手，金锋都没把韩风调回来。 为了让船坞造出更适合航海的大船，金锋还特意加班画出起重机的详细图纸，让满仓带人加班加点赶制。 做出来的第一台起重机，没有装备西河湾冶铁车间，而是被金锋安排送往东海。 谁知道还没送到就遇到了海盗…… “船队怎么样？”金锋问道：“有人员伤亡吗？” “有！”大刘点头：“船队六艘船沉了三艘，负责运送的三十个兄弟，牺牲了七个，还有六个商会的伙计，以及十二个在船上做工的力夫，起重机也沉到了海底！” “怎么会这么大伤亡？” 金锋冷声问道。一秒记住 上次唐小北在长江上被攻击，镖师追杀水匪到东海，伤亡惨重。 但那次是因为镖师们之前水战经历太少，被水匪钻了空子。 自那件事之后，经常在水路上往返的镖师就开始训练水战，再加上每艘船上都配备了重弩和投石车，寻常海盗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金锋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伤亡。 “前几天东海有暴风雨，船队在码头休息，准备等风雨停了再继续北上，结果那天晚上一支海盗杀进了码头。” 大刘飞快说道：“先生你也知道，码头附近有水师保护，护送的兄弟也没想到海盗那么大胆子，敢在暴风雨中偷袭码头，被海盗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次运送起重机是秘密任务，海盗怎么会知道？”金锋皱眉问道。 “海盗不是奔着咱们来的。” 大刘无奈说道：“当时码头上除了咱们的船队，还有江南徐家的船队，他们船上拉的是茶叶丝绸之类的值钱货，还和海盗有仇。 海盗是奔着他们去的，咱们的船队只是正好也在，被海盗一起打了。” 大刘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这是老袁从西川派人送来的，先生你看看。” 韩风离开的时候，都江堰还没动工，所以他没有这边的信鸽，只能把消息传到西川。 西川的情报负责人是在半下午收到的消息。 信鸽夜里不飞行，当时放信鸽传书的话，消息最快要明天中午才能送到。 情报负责人认为这个消息对于金锋来说非常重要，所以一刻也不敢耽误，当时就派人骑马送信。 两个人骑了六匹马，跑到大半夜，终于把信送到了。 “这也够倒霉的。”金锋看完手中的来信，苦笑着叹了口气。 这次纯粹属于被误伤了。 “好好抚恤牺牲的兄弟、伙计和力夫，护送队领导送到审判堂问责！” 事情已经发生了，金锋也没办法改变，只能尽量安排后事。 “是！”大刘点头答应。 “再去把满仓叫过来。”金锋又说了一句。 “好！”大刘回了一声，转身离开。 屋子里，九公主也穿好了衣服。 看到金锋进来，低声问道：“夫君，怎么了？” “东海出事了！”金锋把东海的事情说了一遍。 “该死的海盗！” 九公主听完，也气得握紧拳头。 自从金锋跟她说过，海外数万里的地方有亩产千斤的粮食之后，九公主就一直期盼着能把这种粮食带到大康。 想要达到这个目标的前提条件，就是要造出可以横跨数万里海域的大船。 所以九公主和金锋一样重视洪涛平的船坞。 结果船坞需要用到的起重机，刚刚运到东海就被海盗弄沉了。 “没事，我听满仓说了，第二台起重机快做好了，再送一台过去就是了。” 金锋看到九公主生气，轻声安慰道。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九公主无奈点头。 起重机都是铁疙瘩，又沉在海底，以大康现有的技术手段，想要再打捞出来，比再重新做一台更加费工夫。 此时满仓已经睡了，但是得知金锋找自己，披着衣服就起床了， 来到金锋院子外的时候，鞋都没穿好。 “进去吧，先生和殿下都在等你。” 这次珠儿没有阻拦。 刚才金锋和大刘在院子里的谈话，她站在门口也听到了。 满仓进了屋，先规规矩矩的对着金锋和九公主每人行了个礼，然后问道：“先生找我何事？” “我记得你上次说过，第二台起重机快做好了，是吗？”金锋直接问道。 “是的，”满仓点头：“我来这边的时候，差一点就完工了，如果没有意外，前几天应该就做好了。” “那就好，明天你回去一趟，把这台起重机也装船，送到东海。”金锋说道。 “这台也送到东海？”满仓楞了一下。 洪涛平需要起重机，他的冶铁车间也需要。 他来的时候，女徒弟都在准备地轨了。 不过对于金锋的要求，满仓向来不会反对。 压根没问金锋为何要把第二台起重机也送到东海，只是愣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下来：“我等下回去把这边的事情给雨虹交代一下，明天一早就回去。” 万雨虹是金锋三弟子万鹤鸣的姐姐，满仓难免会多照顾一点。 满仓憨厚老实的有些木讷，而万雨虹为人处世比较活泛，正好补上了这个短板，很快成为满仓的得力帮手。 冶铁车间能有如今的局面，万雨虹功不可没。 满仓憨厚，金锋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但是金锋却不能不解释一下。 要不然时间长了，怨气越积累越多，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金锋喊住满仓，把东海的事情说了一遍。 满仓听完，心里的确好受了很多。 最重要的是他回去后对冶铁车间里的其他人也有了交代。 满仓离开后，金锋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 “夫君，你有什么心事吗？” 九公主问道。 “舞阳，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金锋坐起身来：“我想去一趟东海。” 第809章 偶遇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如今张凉已经打下渝关城，党项也被庆怀挡在清水谷之外，吐蕃也刚刚经历过内乱和丹珠的失败，近期无力东进，大康周边算是暂时平静了下来。 朝堂权贵经过九公主之前一番镇压，如今也消停起来。 他们离开京城那么久了，权贵们都没有任何动静。 这说明他们真的打怕了，不敢再跟九公主龇牙了。 现在的大康，内忧外患暂时都被金锋镇压了，只要九公主的新政继续推行几年，天下就算彻底安稳了下来。 后方稳定，金锋自然把目光看向了海外。 相处这么久，九公主已经非常了解金锋，听到金锋要去东海，便大概猜出了他怎么想的。 笑着说道：“夫君想去就去呗，洪涛平做事效率实在太慢了，这么久了，船坞才修好。指望他造出能远航的海船，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呢。” “不是洪涛平慢，他的船坞是根据我画的图纸改建过，需要加装起重机才能运行，这不是起重机才做好嘛。” 毕竟是自己物色的人选，听到九公主这么说，金锋还是要维护一下的。 “这次过去除了帮洪涛平把起重机装上，还有一些造船的想法要跟他沟通一下。”金锋说道：“你放心，我尽量在孩子出生前赶回来。”m. “我明白。”九公主笑着躺到金锋怀里：“什么时候走？” “你要是没其他事，我明早就和满仓一起回去，然后和运送起重机的船队一起出发。”金锋说道：“我带的人多些，也省得起重机再有什么闪失。” “那也行，早去早回。”九公主点头。 “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金锋问道。 “不用了，母妃说要给大舅守灵一个月，我在这里陪陪她，也正好在都江堰这边看着点。”九公主摇头。 “别这么拼命，注意点身子。”金锋提醒道。 “知道了。”九公主笑着点头。 第二天一早蒙蒙亮，金锋便带着满仓等人离开都江堰。 这次没带着九公主，一行人全都快马加鞭，以最快速度顺着金牛古道赶回西河湾。 满仓在回来之前，已经飞鸽传书让人把新做的起重机送到了金川码头的货船上，金锋回村之后，只是匆匆和关晓柔见了一面，就继续出发了。 当天中午，一行人便从金川码头登船，顺着嘉陵江漂流而下。 一天后，船队抵达渝州城，停靠在渝州码头。 渝州便是金锋前世的重庆，也是长江沿岸极为重要的城市，嘉陵江便由渝州城汇入长江主流。 为了节省时间，从金川出发之后，船队所有人吃住都在船上，包括金锋。 吃过晚饭后，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金锋站在船头欣赏着落日。 落日的余晖中，一支骑兵队越来越近。 “大刘，那是不是咱们的人？”金锋问道。 “好像是咱们商会的旗子。”大刘手搭凉棚看向西方：“但是向西顶着光，看不太清。” “不用看了，是咱们的旗子。” 跟在两人身后的北千寻眯着眼睛说道。 “还真是咱们的人啊，”大刘转头看着金锋：“先生告诉渝州这边，咱们今天要路过了吗？” “没有啊。”金锋摇头。 他不是个注重排场的人，如果没有必要，他一般不会惊动路过的商会。 “那他们怎么知道咱们在这里？”大刘问道。 “也有可能是来码头做其他事的。”金锋推测。 两人聊着天，骑兵队越来越近。 “先生，我看清了，的确是咱们商会的人。”大刘笑着说道：“商会的大掌柜来了。” 金锋也笑了起来。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唐小北。 “这位公子，要去哪里啊，能否搭小女一程？” 唐小北笑眯眯地看着金锋。 “赶紧上来！” 不用金锋说话，镖师已经搭好了船板。 唐小北带着几个助手、保镖，登上货船。 “你不是去西川了吗，怎么又到渝州了？”金锋好奇问道。 “西川的事情一天就办好了，我想着好久没去江南了，准备过去转转。” 唐小北说道：“路过渝州城，就停下来看看这边的新店怎么样了。” 渝州自古以来就是大城，也是各路商贾的聚集地之一，所以渝州一直是唐小北重点发展的城市。 金川商会在这里的驻点比西川城还多一个，仓库也比西川城更多更大。 因为靠近嘉陵江，渝州城和金川的来往互动，比西川城也更多。 金锋麾下各工厂做出来的产品，很多都会从金川码头出发，送到渝州城码头的仓库。 比如食盐、蜀布之类的，都装满了几个仓库。 如果江南有人订货，渝州城这边当天就可以发货。 金川商会的驻点便在距离码头不远的地方，金锋的船队在码头停靠，很快被当地的钟鸣小组发现，报告给了唐小北。 在这里见到金锋，唐小北也很意外：“相公，你不是在都江堰吗，怎么跑渝州城了，还是从嘉陵江过来的？” 都江堰靠近岷江，金锋要来渝州城，顺着岷江顺流而下就行了，为何还要跑到嘉陵江坐船？ 唐小北实在想不通。 金锋只好把东海的事又说了一遍。 “洪涛平也够倒霉的，盼了那么久，起重机好不容易弄好了，结果又被海盗弄沉到海底了。” 唐小北想到洪涛平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那正好，我跟你一去东海看看吧。” “你不是要去江南检查工作吗？”金锋说道：“我这边着急赶路，恐怕没时间等你。” “没事，工作让她们去检查也行，我陪你去东海。” 唐小北似笑非笑的看着金锋：“这一来一回估计得几个月呢，我得替晓柔姐姐看着你点，省得你回来的时候再带一个。” “你想去玩就直说，别拿晓柔做幌子。”金锋斜着眼睛说道。 唐小北吐了吐舌头，挽着北千寻的胳膊进了船舱。 去东海容易回来难，唐小北要去，一路上正好做个伴，金锋自然不会拦着。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蒙蒙亮，船队便继续出发。 码头下游不远处的一间民宅，一个面相凶狠的年轻人坐在窗户下，两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江面。 看到金锋的船队出现，赶紧站了起来，敲了敲旁边的房门：“赵先生，金锋离开码头了！” 第810章 金锋的不满 获取第1次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儿从房间中出来，举着胳膊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窗户边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外面。 “确认金锋在船上吗？”老头儿看着江面问道。 “昨天我在码头看到他了，就在第三艘那个三层楼船上。” 年轻人拍着胸脯保证道：“昨晚上又盯了一夜，没人下船。” “那咱们的活儿结束了，走吧。” 老头儿说完又走进里屋，拿起纸笔写了个纸条。 里屋窗户下边放着几个鸽笼，老头儿把纸条上的墨迹吹干，从笼子里拿出一只白色信鸽。 把纸条装进小竹筒，然后把竹筒绑到鸽子腿上。 把这只鸽子放出去，老头儿又写了一张纸条。 足足放飞四只鸽子，老头儿才收拾东西离开。 金锋还完全不知道他已经被人盯上了，正陪着唐小北在楼船甲板吃早餐呢。一秒记住 在船上的日子其实很无聊，吃过早饭后，金锋进屋去研究船模和图纸，唐小北则找船长要了两副钓竿，带着北千寻去后甲板钓鱼。 前世金锋就听说过钓鱼有新手大礼包，没想到还真在唐小北身上验证了。 唐小北之前几乎没有钓过鱼，结果才下竿不到一刻钟，就钓上来一条三斤多重的大鲤鱼，可把她高兴坏了。 有了收获，唐小北钓鱼的热情大涨，接下来两天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拉着北千寻在后甲板上。 害怕晒黑了，还让大刘找人在甲板上搭了个小凉棚。 这天上午，金锋在船舱里画图画得头昏脑涨，就跑到甲板上看唐小北钓鱼。 唐小北这几天正在沉迷期，和金锋打了个招呼，便又目不转睛的看向鱼漂。 “试试吗？” 北千寻笑着指了指自己手中的钓竿。 “不用了。”金锋摆手：“我坐不住。” 北千寻笑了笑，也没勉强：“对了，我正好有件事想跟先生说一下。” “什么事？” “我觉得后边有艘船不太对劲。” “哪一艘？”金锋问道。 后边几百米的江面上，共有三艘船，金锋不太确定北千寻说的是哪一艘。 “就那艘两层的楼船，船头是红色的。” “怎么不对劲？” 金锋说着话，就从袖子里取出望远镜，对准北千寻说的那艘船。 “这艘船从咱们离开金川码头没多久就出现了，咱们晚上停靠在哪个码头，他们也停在哪个码头。” 北千寻说道：“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他们一直跟着咱们呢。” “千寻姐姐，大家都是顺流而下，走得差不多快，沿岸的码头又只有那么多，他们一直跟着咱们不是很正常吗？”唐小北笑着说道。 金锋身后的大刘也觉得北千寻有些敏感了。 沿岸的码头数量是有限的，每天晚上停靠在哪个码头，大家都差不多。 现在才中午，金锋已经知道晚上停靠在哪座码头了。 如果错过这座码头，就需要再走两个多时辰才能到下一座码头。 到时候天肯定完全黑了，如今没有雷达，也没有远光灯，夜航很不安全，所以路上遇到几艘同行的船只很正常。 金锋放下望远镜问道：“千寻，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刚才已经仔细看过了那艘船，就是一艘普通的货船，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他知道北千寻不可能随便乱说，所以想要确认一下。 “没有发现什么，就是总觉得这艘船上有人在窥视咱们。” 北千寻说道：“但是我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 “难道这就是高手的第六感？” 金锋有些无语，不过依旧没有大意，转头向大刘交代道：“安排几个人注意一下这艘船，如果发现他们有异常，尽快告诉我。” “是！”大刘也正色起来，当即转身去安排人手。 可是就在这天傍晚，这艘船停靠到码头之后就开始卸货，第二天一早就返航回去了。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北千寻得知消息，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出门在外就要小心，想多了总比大意栽跟头好。” 金锋没有怪罪她，反而鼓励道：“如果下次再发现这样的情况，还要跟我说。” “知道了。”北千寻心里一暖，点头答应。 跟着金锋久了，让她慢慢有了一种家人的感觉。 她早就已经没有了家人，这种感觉让她很踏实。 虽然这艘船离开了，但是大刘也没敢大意，开始安排镖师们注意来往船只。 不过一直到他们赶到东海水师大营附近，都再没有发现异常。 距离水师大营还有三里的时候，一艘打着水师大营的快船迎面而来。 快船甲板上站着水师将领郑驰远。 快船的水手挥舞着旗子，示意登船。 在东海发展少不了要跟水师打交道，金锋便安排镖师放下梯子。 大刘请示了金锋之后，在两船并行的时候，放了个梯子下去。 “金先生，……不，现在应该叫国师大人了！” 郑驰远一上船就冲着金锋抱拳，正儿八经行了个水师军礼。 “郑大人不必多礼，国师只是个虚职而已。”金锋笑着摆手。 “国师大人谦虚了，我在京城的友人写信跟我说了黄河之战，我当时真是看得心潮澎湃啊！” 郑驰远一脸崇拜的说道：“几千镖师击败了数万东蛮骑兵，先生不愧是我大康战神！” 听到战神俩字，金锋眼皮跳了一下，又苦笑着摆了摆手。 “上次一别，我以为要很久才能再见到国师大人，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郑驰远见金锋好像不太愿意说朝堂的事，便主动岔开话题。 封建时代交通落后，川蜀到东海又数千里之遥，这么远的距离，很多人一旦分别，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面。 “没办法，前段时间我的人又在这边出事了，我得过来看看。” 金锋说完，斜了郑驰远一眼。 当初答应卖给郑驰远的投石车和重弩，最近几个月已经全部交付。 结果还有海盗敢冲进码头劫掠杀人，金锋对郑驰远也有些失望。 郑驰远闻言，头上马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前几天他得知金锋要来，就知道八成是为了此事，果然猜对了。 第811章 铁船 获取第1次 金川商会的船队在东海遭遇海盗袭击，水师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何况码头距离水师还不远。 都不用别人说，郑驰远自己每次想起这件事，都觉得汗颜。 面对金锋的责问，也没有找借口，而是红着脸冲金锋又行了一礼：“国师大人，这件事是我们水师没有尽到责任，国师大人如何处罚，我郑驰远都认了！” 如果被打劫的是其他商人的货船就算了，郑驰远随便敷衍敷衍就过去了。 但是金锋是出了名的护短，如今又风头正劲，万一他要发难，的确非常麻烦。 所以得知金锋要亲自来，郑驰远就没打算敷衍金锋，而是做好了挨罚的心理准备。 第一时间赶来迎接，也是想要给金锋留个好印象。 不得不说，郑驰远赌对了。 如果郑驰远找借口，拿暴风雨之类的客观原因来推卸责任，金锋肯定不能饶了他。 现在他主动承认错误的态度，反而让金锋心里的气消了不少。m. “郑大人，以后我不希望再出现这样的事。” 金锋斜了郑驰远一眼。 郑驰远闻言，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金锋这么说，意思就是这件事算是翻篇了。 见金锋不太愿意搭理他，又聊了几句就告辞离开。 “这个郑驰远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心思还挺细。” 唐小北笑着说道。 “整个大康就一个水师，他如果真是个莽汉，怎么可能坐到这个位置。” 金锋说道：“不过东海附近还有海盗活动，水师的确应该好好整治一下了。” “不错，这才像统率天下兵马的一字并肩王的气派！” 唐小北笑道：“不行就把郑驰远换了！” 金锋懒得搭理唐小北的调侃，转头看向右手边。 那里便是当时出事的码头。 “这里到船坞也没多远了，船队当时为什么不直接赶路去船坞呢？”唐小北问道。 “当时海上有风暴，还下着大雨，船队不得不停进码头避风。”金锋解释道。 唐小北闻言，微微叹了口气。 船队顺着长江继续往下，金锋也平静下来，又举起望远镜看向入海口。 那边有几座毫不起眼的小沙岛，但是金锋知道，日后那里会形成一座城市。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金锋觉得沙岛比半年前看到的时候，又大了一圈。 沙岛成长为前世的崇明岛，需要上千年时间，金锋又看了一阵，就把望远镜收了起来。 船队顺着水流驶入大海，然后水手们升起船帆，沿着海湾向北走。 他们运气不错，今天正好是东南风，船队在天黑前赶到了渔溪镇。 “那就是洪涛平的船坞吗？” 北千寻指着远处一座高大建筑物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 上次他和唐小北来的时候，船坞看起来破败不堪，如今船坞外面的破洞都被修好了，还刷上了新的油漆，看起来顺眼多了。 船坞外面有一条深水渠，海船建好之后，需要顺着这条水渠进入海里。 所以船坞本身也可以说是个码头，金锋乘坐的这艘船直接驶入船坞内部。 洪涛平、韩风等人早已等候多时，看到金锋下船，赶紧迎了上去。 “金先生，终于把你盼来了！” 洪涛平一见到金锋就激动问道：“起重机带来了吗？” 有金锋的资金支持，洪涛平在一个多月前就买齐了建造海船所需要的材料，就等着起重机就位开工呢。 “当然带了！”金锋指了指身后的楼船：“在船上装着呢。” 洪涛平转身就往楼船上跑。 “先生，洪公子就是这个样子，对别的事都满不在乎，一听到和造船有关的事就坐不住了。” 韩风害怕金锋生气，赶紧替洪涛平解释道。 金锋自己也是理工男，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摆摆手问道：“找到那伙海盗了吗？” “没有。”韩风摇头：“袭击完码头之后，那伙海盗就顶着风暴入海，然后就不见了。 郑将军最近把水师的船几乎都放了出去，找遍了周边海域，也没有找到他们的踪影。估计是害怕水师和咱们的报复，跑到南海或者北海了。” “继续找，就算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们！” 金锋冷声说道。 “是！”韩风点头。 洪涛平等起重机等了太久，一刻也不愿耽搁，当天晚上就在船坞里点了几排灯笼，安排工人卸货。 这是一台龙门式起重机，配件都是在西河湾的冶炼车间制作好的，船坞的轨道也铺设完毕，只要组装起来就行。 在金锋的指导下，花费了六天时间，终于组装成功。 前世的龙门吊一般用电机驱动，大康没有电机，金锋只能制作轮盘，用人力代替电机。 虽然起升和移动速度没办法和电机相比，却也可以正常使用。 然后金锋让韩风找来一艘破旧的三层楼船测试，当着洪涛平和船坞工人的面，龙门吊轻而易举的把楼船吊了起来。 虽然金锋之前跟洪涛平详细讲解过龙门吊的原理，但是没见到实物之前，他心里一直有些怀疑。 但是此时亲眼见证了龙门吊的力量，他心里所有疑虑全部打消了！ “有了这台起重机，我绝对给先生造出能远航的海船！” 洪涛平震惊之后，拍着胸脯保证。 “我等着那一天。”金锋也笑了。 大康如今称得上内外皆安，等轻徭薄赋几年，百姓就能缓过来，到时候就会进入人口增长阶段，需要的粮食也更多。 有了可以远航的海船，他就可以去美洲寻找土豆、玉米、南瓜之类的高产农作物，养活更多百姓了。 “先生，从刚才吊楼船来看，应该不是这座龙门吊的极限吧？” 洪涛平问道：“龙门吊最重能吊多重？” “刚才那样的楼船，应该可以吊三四个吧。” 金锋想了一下回答道：“当然，如果有需要，吊五个应该问题也不大，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超过他的极限承重，否则会影响它的寿命。” “可以吊起五个楼船？” 洪涛平瞪眼问道：“先生，这个船坞根本造不出那么大的船，你造这么大的龙门吊不是浪费吗？” “不浪费，”金锋摇头说道：“等咱们造铁船的时候，这个龙门吊还能用。” “造铁船？”洪涛平一愣：“铁怎么能造船？” 第812章 大强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获取第3次 获取第4次 获取第5次 “铁怎么不能造船？” 金锋笑着说道：“铁锅扔到水里，不是一样能漂起来吗？” “铁锅是一体的，不会漏水，自然能漂起来，但是先生你能做出船那么大的铁锅吗？”洪涛平反问：“或者说，先生你能造出一块和船那么大的铁板吗？” “不能，至少目前还不能。”金锋摇头：“不过木船难道是一块木头做成的吗？” “这……”洪涛平愣住了。 对啊，木船也是由一块块木板拼接出来的。 既然木板可以，那为什么铁板不可以？ 只是大康的铁产量太低，百姓家里的菜刀、锄头都能作为传家宝，根本没人想过用铁来造船。 “先生，用铁来造船，需要的铁太多了吧？” “洪公子难道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吗？”金锋笑道：“实不相瞒，我已经派人在徽苏一带找到了铁矿，铁含量非常丰富，随便开采一些出来，就能造无数铁船！” 铁是工业发展必不可少的原材料之一，当初庆鑫尧答应让金锋在川蜀随便探查矿产，金锋便开始安排人去寻找各种矿产。m. 作为理科生，国内资源分布是从初中开始的必考题，金锋早就烂熟于心。 只不过当时金锋没有开采金银铜铁之类矿产的权利，就算找出来也只能上报给朝廷。 以他当时的地位，说出来就是在给别人做嫁衣。 所以哪怕明知道在川蜀的攀枝花，以及九公主的封地舞阳县等地，都有大型铁矿，但是金锋都没有说，准备时机成熟了再做打算。 现在他已经成了当朝国师，又是皇帝的女婿和一字并肩王，在整个大康都如日中天，自然不会再有人限制他开采。 在金锋的计划中，这次回川蜀处理完都江堰的事，就会着手安排人开矿，正好也能解决一部分百姓的工作问题。 但是中间出了海盗这档子事，金锋只能把开矿的事往后推一推，先来东海把船坞收拾妥当。 不过他在离开之前，已经交代满仓制作开矿器械了，也安排九公主给他准备人手，等他回去就差不多可以开工了。 性格使然，金锋说话做事一直很随意，这让洪涛平几乎忽略了他的身份，总是认为金锋和自己一样，是一个醉心于造船的匠人。 听完金锋的解释，洪涛平终于意识到，金锋不只是一个会画图的高超匠人，他还是一个权势滔天的朝堂新贵。 想到这里，洪涛平的语气变得弱了几分，但是依旧说道：“就算先生有足够的铁矿来造船，木板密封和铁板也不一样，造不同的船，需要不同的木料，防渗漏的办法也不一样，铁板坚硬，我不确定用造木船的办法，是否能造出铁船。” “这的确是个问题，目前我也正在想办法。” 金锋点头说道：“有高人跟我说过，在数万里的海外大陆，有一种叫橡胶的树，它的汁水凝固之后可以做成垫子，用这些垫子来拼接铁板，或许可以解决渗透问题。 所以我需要你尽快造出海船，去海外把这种树的种子带回来，到时候咱们就可以造出更大更结实的海船，去找一找这大海究竟有没有尽头！” 其实解决铁板拼接渗漏的办法有很多，但是为了提升洪涛平的积极性，金锋不准备告诉洪涛平其它办法。 造船是洪涛平最喜欢的事业，远航也是他的梦想。 听到金锋这么说，洪涛平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拍着胸脯保证道：“先生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尽快造出你需要的海船！” “我相信洪公子的能力！” 金锋拍了拍洪涛平的肩膀：“需要什么只管跟我的人说，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物资给物资！” “多谢先生！” 洪涛平更加激动了。 他从小喜欢造船，也颇有才华，但以前他父亲还在的时候，洪涛平的很多构想都被父亲否决了。 不是说他的设计不好，而是他父亲需要养活洪家很多人，每次都要反复计算成本和利润。 洪涛平的设计注重的是实用性和美观，而不注重成本，所以被打回来。 这也让洪涛平总有一种缚手缚脚的感觉。 现在好了，洪家没落之后，以往靠着洪家生活的族人都做猢狲散，一些族人甚至对洪涛平避之不及。 洪家人如此做派，洪涛平自然不会再念及旧情。 跟了金锋之后，又有不少族人过来投靠，想要在船坞里谋个一官半职，但是都被洪涛平赶走了。 如今他不需要考虑成本问题，也不需要考虑族人，只要一心造船就行。 这种日子是洪涛平以前梦寐以求的。 “先生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好洪公子！” 韩风看出金锋非常重视海船，也跟着保证。 “老韩，我来之前嫂子特意找我抱怨，让我把你调回去，我没办法，就把大强带来了。” 金锋说道：“你回头跟大强交接一下，就可以离开了。” 站在一旁的唐小北闻言，不由偷偷撇了撇嘴。 韩风的夫人石凌云跟着张凉去渝关城了，怎么可能找金锋谈话？ 唐小北知道石凌云的行踪，韩风肯定更知道。 不过他还没傻到去戳破金锋，而是一脸认真的回答道：“是！我明天就和大强交接。” 他知道金锋这么安排，肯定是有其他事情交给他去做。 “别明天了，这边不是没事了吗，大刘，找个人去把大强叫过来，咱们开个小会。” 金锋转头看向洪涛平：“洪公子，没事我就先走了？” “先生先去忙！”洪涛平摆手说道：“龙门吊装好了，船坞没别的事了。” 金锋点点头，带着唐小北、韩风等人回到自己的住所。 他们赶到的时候，大刘已经把大强叫了过来。 当初庆慕岚被土匪围攻五郎山，就是这个叫大强的猎人给金锋带路去救援的。 之后镇远镖局扩招，大强也顺利通过考核，然后在之后的剿匪和大蟒坡战斗中都表现很好，很快被张凉提拔为连长。 如今他娶了个西河湾的姑娘，又把家里的老娘、弟弟妹妹都接到了西河湾，算是在西河湾安了家，也得到了金锋和张凉的一致信任。 第813章 调换亲卫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金锋成长的速度太快了，手下急缺人才。 韩风虽然不认识字，但是心思缜密，算是金锋为数不多的帮手之一。 之前东海这边局势不稳，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坐镇，如今船坞已经建成，一切算是步入正轨，再让韩风留在这里就有些大材小用了。 所以金锋来之前就准备把他调回川蜀，让大强来负责东海。 不过金锋依旧很重视造船，不光让大强带了一个连过来，还给这个连队配备了三个热气球，以备不时之需。 “大强，以后船坞就交给你了。” 金锋看向大强：“其他的事情不要管，你唯一的责任就是保护好船坞和洪公子的安全，能做到吗？” “先生放心，只要三连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不会让敌人毁掉船坞！” 大强挺着胸脯回答。 副连长和几个正副排长也赶紧出声保证。 这也是金锋选择大强来东海的原因。一秒记住 大强虽然脑子没有韩风猴子等人灵活，但是忠诚听话。 张凉交给他的命令，没有一次失败的。 在他还是个排长的时候，张凉让他带人去山路拦截一伙土匪。 按照情报，那伙土匪最多只有一百人，可是等大强带人赶到的时候发现，这伙土匪和另外一伙土匪合并了，人数足足翻了三倍。 当时大强埋伏的地形并不是特别有利，不过他没有撤退，也没有放走土匪，而是带着一个排的士兵，硬生生的把敌人拦在山路上，拖到大部队赶来。 重弩箭矢用完了就用手弩，手弩箭矢用完了就打白刃战。 一个排打得只剩下三分之一，却始终没有放弃。 如今想在镖局做连长，至少要认识五百个字，大强只认识三百个，按理说是没有资格做连长的，但是因为那一战，张凉注意到了他，破格提拔上来，允许他在一年内学会五百个字。 将领可以影响整个队伍，在大强的带领下，金锋相信如果真有敌人打来，三连真的可能会打到最后一个人也不会撤退。 接下来，韩风带着大强交接安保工作，金锋则和洪涛平一起测试龙门吊，顺便讨论新的造船思路。 不得不说洪涛平在造船上的确很有天赋，很多问题一点就透。 金锋本来以为至少要花一个月才能讲解完的内容，只用了不到十天，洪涛平就全部学会了，还抽空做了一个船模出来。 因为时间原因，船模做得有些粗糙，但是基本结构完全和金锋图纸上绘制的一样。 龙门吊经过几天的测试使用，也确认没有问题。 这表示金锋来东海的两个目标，基本都完成了，也该回去了。 唐小北最近算是彻底迷上了钓鱼，金锋和洪涛平忙活的这段时间，她天天带着几个女镖师出海去海钓。 也不知道是运气还是真有技术，最近收获还不小，从来没有空军回来过。 得知金锋要回去，竟然还有些舍不得。 不过她也知道金锋的事情重要，没有闹着留下来，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抱怨了一句：“早知道洪公子学这么快，就不让老韩先走了，一起回去路上也热闹些。” 韩风和大强交接工作非常顺利，十天前就已经回去了。 “你是想拉着阿竹跟你一起钓鱼吧？” 金锋斜着眼睛问道。 来东海的路上，唐小北喊过金锋好几次，让金锋陪她钓鱼，金锋当时忙着画图，忙着编写教材，每次陪她一会儿就撤了。 在船上的时候还好，有北千寻陪着。 可是到了东海，北千寻要保护金锋，不愿意跟她出海，唐小北就让金锋找人跟她一起。 金锋当时正和洪涛平造船模，哪里有空管这些事，就把问题扔给了韩风。 阿竹正好喜欢钓鱼，韩风就把她交给了唐小北。 梅兰竹菊是庆慕岚当初最得力的四大亲卫，后来金锋缺人手，就把阿兰、阿竹阿菊留了下来，负责保护麾下重要人员的安全。 阿竹如今便是韩风的亲卫队长。 跟着韩风在东海这么久，她也学会了钓鱼，而且钓鱼技术还不错。 自从她加入唐小北的钓鱼队伍之后，唐小北的渔获越来越多。 回来后，唐小北对阿竹钓鱼的技术赞不绝口。 阿竹跟着韩风回去，让唐小北无比遗憾。 唐小北被看穿了心思，也没有不好意思，而是冲着金锋眨了眨眼：“相公，商量个事呗？” “说！”金锋立即提起警觉。 唐小北一旦冲自己抛媚眼，那求的事情肯定不简单。 “回去了你给老韩重新找个亲卫队长，把阿竹调来给我呗。” 唐小北挽着金锋的胳膊问道。 “人家阿竹跟着老韩好好的，我突然把她调给你，不太合规矩吧？”金锋皱眉问道：“再说人家阿竹愿意吗？” “她愿意，我已经问过了。”唐小北赶紧点头。 “你不会真上瘾了吧？”金锋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钓鱼是一件非常适合放松心情的活动，但是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上瘾就不好了。 前世他有个同事钓鱼瘾就很大，每天不管多晚下班，必须去河边钓一会儿才行。 后来发展到通宵钓鱼，然后白天继续上班，每天都是趁着午休的时候补充睡眠。 如果一两天问题还不大，可是那个同事隔三岔五就这样，工作也开始经常出错。 金川商会在东海的驻点很少，唐小北算是来陪他的，工作不多，所以金锋对于唐小北钓鱼本来没反对，可是上瘾就不一样了。 “我心里有谱，回去忙了就不钓了。” 唐小北说道：“再说我本来就需要亲卫，和阿竹又投脾气，把她调给我，把阿兰调给老韩不就行了吗？” “阿兰怎么说？”金锋问道：“可不能因为这件事让她觉得你嫌弃她，让人寒了心。” “我做事相公还不放心吗？”唐小北说道：“阿兰这边保证没问题。” “你都考虑好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金锋斜了唐小北一眼：“回去了你自己找老韩商量吧，他同意的话，我也没意见。” “谢谢相公！” 唐小北刚准备去亲金锋，门口传来大刘拍门的声音。 “先生，找到那伙海盗了，他们和黄毛鬼子勾搭到了一起！” 第814章 出海 获取第1次 “黄毛鬼子？”金锋眉头微皱：“什么黄毛鬼子？” “就是先生以前和郑将军说过的那种蓝眼睛黄头发海盗。” 大刘说道：“有渔民在蕉林岛附近看到他们了。” 蕉林岛是一座距离东海一百多里的小岛，因为上面长了很多芭蕉树，从而取名蕉林岛。 以前海盗不多的时候，蕉林岛是渔民出海的中转站。 可是后来蕉林岛被海盗占了，渔民也就不敢再去。 “水师那边有消息吗？”金锋问道。 追捕海盗是水师的基本职责，以前他只是个男爵，郑驰远就算不配合，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但是现在他是一字并肩王，统率天下兵马，自然也包括海军。 郑驰远就算后台再硬，金锋如果铁了心拿掉他，也没有太大难度。 “这个消息前几天就在码头那边传开了，前天早上郑将军派了一支舰队出海去了蕉林岛，但是没找到对方。”一秒记住 大刘说道：“而且根据渔民的说法，这群黄毛鬼子有一种非常快的船，水师就算遇到他们，也根本追不上。” “非常快的船？”金锋皱眉问道：“长什么样？” “渔民说是一种又窄又长的船，速度特别快。”大刘说道：“渔民当时不敢靠太近，只能看到个大概。” “又窄又长，速度特别快？” 金锋脑子飞快运转，思考西方造船史上哪种船只符合这样的描述。 渔民的描述实在太模糊，金锋想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头绪。 思考再三，转头向大刘说道：“去让洪涛平找两艘快船，让兄弟们夜里加班装备一下，明天一早咱们也去蕉林岛！” 一直到现在，金锋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西方发展到什么样了。 但是对方的海盗能在大康东海肆虐，至少说明对方的造船和航海技术肯定比大康强得多。 大康虽然腐朽，但至少是个大一统的国度。 而西方族群众多，互相之间征伐不休，很多西方人都以海盗为生，天生具有掠夺性。 金锋前世在初中学习近代史的时候就发现了，西方的发家史，就是一部掠夺史。 他们凭着第一次工业革命带来的先进技术，在全球各地进行殖民活动，积累了大量财富。 金锋前世的祖国就是西方殖民的受害者。 这一世金锋绝不允许再次出现这样的事情。 所以他必须要清楚西方人发展到哪种地步了。 在飞机出现之前，船只在一定程度上最能代表一个文明的技术高度，金锋只要看到对方的船，心里就能大概判断出来。 “先生，老韩走了，咱们在东海人生地不熟的，贸然出海不太好吧？” 大刘说道：“要不然您在船坞等着，我带人去把他们抓回来就行了。” “如果对方的船和渔民说的一样快，你们抓不住怎么办？” 金锋说道：“川蜀还忙着呢，我没有太多时间耗在这里。” 看到大刘还有些犹豫，接着说道：“让灰鸽子带三个热气球，再带两个基数的手雷，没事的。” 去年和郑驰远聊天的时候，对方说过，水师前几年还抓到过西方海盗。 从郑驰远描述的战斗经过来看，西方海盗的船只比大康先进不了多少。 虽然过去了几年，但是按照正常的发展历程，对方的造船技术就算有所进步，也不会特别大。 要不然以西方人掠夺成性的性格，早就来攻打大康了，也不至于沦落到和大康这边的海盗勾搭到一起。 所以金锋对于自己的安全并不担心。 大刘见金锋坚持，便点头说道：“那好，我去找洪公子。” 他们从川蜀带来的船只都是适合内江航行的楼船，不适合海上。 洪涛平得知金锋要出海，二话不说连夜带着大刘去找船。 洪家虽然自己没船，但是他们世代造船，找几艘海船还是没问题的。 洪涛平带着大刘赶到不远处的码头，顺利借来了两艘海上捕鱼的渔船。 “洪公子，这两艘船看起来有些旧了，不会漏水吧？” 大刘看着眼前的两艘大船，眉头微皱。 “壮士放心吧，这两艘船是我爹造的，速度都很快，也很结实，用了十几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洪涛平说道：“开船和穿鞋一样，并不是越新越好，而是这种半旧的老船最安全，因为它们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考验，如果是新船，谁知道扛不扛得住？” “有道理。” 大刘微微点头：“那我要在甲板上钻孔，加装重弩和投石车，没问题吧？” “只要别破坏船底，都没问题，大不了回头我再给他们把甲板翻新一下就行了。” 洪涛平毫不在意说道。 “那就多谢洪公子了！” 大刘感谢完洪涛平，马上安排镖师上船检查船体情况。 虽然镖师不擅长水战，但船是不是漏水还能看出来的。 检查确认两艘渔船都没有问题之后，大刘才安排镖师在甲板加装重弩和投石车。 第二天一早，两艘渔船都改造好停到了船坞外面。 “相公，这次离开东海，我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再看到大海，而且我也没见过黄毛鬼子呢，带上我一起吧。” 唐小北一边帮金锋穿衣服，一边央求。 其实她对黄毛鬼子没什么兴趣，而是听当地渔民说过，越往大海深处走，能钓到的鱼就越大。 前几天她就想去深海，可是阿兰不同意，所以她只能在距离海岸不远的地方钓。 知道金锋要去一百多里外的海域，她立马来了兴趣。 对于很多内陆人来说，见到大海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金锋想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吃过早饭，金锋带着唐小北，在大刘和亲卫的保护下登上渔船，在晨雾中驶入东海。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个船坞工人借口肚子疼，找洪涛平商量请假一天。 洪涛平看到工人疼得汗珠都下来了，就没有多想，同意了请假。 这个工人离开船坞之后没多远，就从怀里掏出一枚药丸塞进嘴里，脸上的表情痛苦很快就消失了。 回头看了一眼船坞，然后奔跑起来。 工人一口气跑到四里外一个小村子，钻进村边一处低矮茅屋。 “六哥，金锋坐船出海了！” 第815章 巨网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茅屋里，有个黝黑的汉子正在修补渔网。 听到工人的话，抬头问道：“看清楚了吗？要是假报消息，你就死定了！” “看清楚了，他上船的木板还是我铺的呢！” 工人信誓旦旦道。 汉子放下手中的麻线问道：“什么时候走的？” “两炷香之前！” 工人说道：“他一走我就去找洪涛平说肚子疼，然后一路跑来六哥你这里了，一点也没敢耽误。” “赏你的！” 汉子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扔到地上。 “多谢六哥！多谢六哥！” 工人捡起铜钱串，弓着腰不停朝汉子作揖。m. “滚吧！”汉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六哥以后有事记得还找我啊！” 工人又感谢几句，装起钱串子直奔赌场去了。 等他走之后，茅屋里间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要去做了他吗？” “不用。”汉子摇头。 “他要是被抓了，把咱们供出来怎么办？”妇人皱眉问道。 “这种赌棍最明白趋吉避凶，等金锋出事，他自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肯定不会往外说的。”汉子说道：“而且咱们走了，也有人盯着他，不会给他说话机会的。” “那么费劲干什么，现在做了他不是更省事吗？” “韩风虽然走了，但是金锋的钟鸣小组却没有撤，做了他会打草惊蛇。”汉子解释道。 “倒也是。”妇人点了点头：“算他走运。” “一个赌棍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汉子说道：“把信鸽放出去，通知刘老爷，行动可以开始了！” “好！” 妇人答应一声，再次进入里屋。 片刻后，一个鸽子从里屋窗户飞出。 “你说这次能干掉金锋吗？” 妇人从里屋出来问道。 “谁知道呢，反正咱们的事情已经做完，可以撤离了，能不能除掉金锋，跟咱们都没关系。” 汉子扔掉渔网：“把东西收拾一下，咱们可以回中原了。” “早就收拾好了。” 妇人从里间拿出两个包裹：“被流放到这里十几年，也不知道莲儿是不是还活着，长大没有……” “回去就知道了。” 汉子扔掉渔网，又看了一遍破旧的茅屋，带着妇人走出小院，头也不回的直奔官道。 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林子里突然飞出两根箭矢，正中两人心窝。 妇人当时就噗通一声栽到地上，挣扎几下就断了气。 汉子捂着伤口，两眼瞪得滚圆，死死盯着树林。 他看到几个蒙面大汉冲出树林，直奔自己而来。 汉子伸手摸向腰间，想要抽刀反抗，可是全身的力气随着心脏的剧痛飞快流逝，不等他把刀抽出来，就连站稳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等蒙面人冲到眼前，汉子的意识就彻底消散了。 蒙面人们一句话不说，分出几个人把两口子抬进树林，扔进早已挖好的坑里，另外两个人则用土把路上的血迹盖上。 蒙面人的手法非常专业，不光把路面处理得没有任何纰漏，连埋人的深坑都被处理得和周围完全一样。 做完这些之后，蒙面人在树林中换上正常衣服，分散离开。 从头到尾，一群人连一句话都没说。 至于那个拿了钱的工人，自然也和两口子一样，还没到赌场就被干掉了。 只不过他的尸体被沉入海中。 …… 东海上，金锋完全不知道一张针对他的巨网已经打开了，正举着望远镜环顾四周。 因为海盗猖獗，刚开始还能见到一些渔民，但是随着他们越往大海深处走，遇到的渔民就越少。 当走到距离海岸线十里外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一个渔民了。 今天的风向不是特别合适，水手只有不断调整船帆，才能保持往特定的方向前进。 即便如此，一天的时间，他们也只走了不到二十里而已。 金锋制作蒸汽机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没有机械动力的时代实在太麻烦了，在海上行船全看老天爷，顺风的时候有可能一天前行百里，如果不顺风的话，可能十里都走不到。 有时候不得不下锚停船，否则有可能被风刮得偏离航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怪金锋这次出海运气不好。 前几天郑驰远派水师去蕉林岛，只用了一天多时间就赶到了，但是金锋足足花了五天才终于赶到。 蕉林岛的确和传闻中一样，到处都是芭蕉林。 芭蕉林外是一片沙滩。 又细又白的沙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海水也清澈幽蓝。 如果不是沙滩堆积着几处骸骨，这里绝对是个度假的好地方。 水手把船停在距离蕉林岛几百米外，然后大刘派了一对镖师乘坐小船上岛。 灰鸽子也升起两个热气球，一个随着镖师登岛，另外一个拴在渔船上保持警戒。 蕉林岛面积并不算很大，镖师们分散搜查，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把小岛搜查了一遍。 “报告先生，岛上没有发现海盗，但是发现了近期有人居住的痕迹。根据灰烬和粪便判断，他们离开这里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月。” 上岛探查的镖师回来汇报道：“而且我们在他们的寨子西边发现一座新坟，坟里埋的好像是个异族人，我没见过黄毛鬼子，不敢确认，就让人把尸体带回来了。” 说完，镖师冲着后边招了招手，两个镖师抬着一具布袋放到甲板上。 解开布袋的绳子，浓浓的腐臭顿时弥漫甲板。 镖师没有害怕死人的，哪怕是唐小北，也见过很多饿死在路边的百姓。 从怀里掏出两个手帕，一个递给金锋，然后伸着脑袋好奇看向布袋。 金锋接过手帕，和唐小北一样捂住鼻子，用棍挑开布袋。 尸体应该埋下去有段时间了，腐烂比较严重。 但是金锋还是通过对方的黄头发、鹰钩鼻，以及暴突在外面的蓝眼珠判断出来，对方的确是西方人。 “是黄毛鬼子，”金锋点点头：“把尸体绑上石头扔海底去吧。” 他不是法医，尸体腐烂得也太严重，他看不出更多东西，留在船上实在太臭了。 “对了先生，我们还在棺材里发现了这个。” 镖师队长说着又让人拿过来一把长剑。 金锋看着长剑，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第816章 金锋的愿景 获取第1次 术业有专攻，他不是法医，没办法从尸体上看出来什么，但他可以分析长剑啊。 自古以来，任何先进技术都是最先使用在军事上。 虽然海盗不是军人，但他们也靠拼杀生存。 很多武人都会在兵器盔甲上花费大量金钱，因为这不光是他们吃饭的家伙，也是他们保命的东西。 封建时代有穷文富武的说法，穷人家的孩子连饭都吃不饱，根本没有力气练习武术，只能通过读书，用笔杆来拼一个未来。 除了这个原因，武器装备也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如果两人身手差不多，一方拿着更加锋利的刀剑，还穿着坚实的盔甲，而另外一方只有一把破柴刀，赢的往往是装备好的一方。 海盗、佣兵之类的人，来钱快，但也随时可能死在外面。 所以几乎所有海盗都非常舍得在武器上花钱，通过这把剑，金锋说不定就能看出西方科技水平发展的层次。 长剑是放在棺材里的，难免沾染一些腐烂的臭气，金锋把手帕系到鼻子上，拔出长剑。 这把长剑和中原兵器、草原兵器都有很大不同，又长又宽，剑柄也和刀柄一样，可以双手持用。一秒记住 说是长剑，其实更像是砍刀。 长剑经过特殊的淬火改变了颜色，从外观上，金锋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便伸手在剑身上弹了一下。 嗡！ 剑身发出清脆的震颤之声。 “听声音应该是合金，不知道锋利程度如何。” 金锋让大刘找来一根胳膊粗的木棒，抡着长剑斜斜砍了上去。 木棒应声而断。 金锋看了一眼切面，又看了看剑锋，再次点头。 “大刘，你拿着这把剑，千寻，你用黑刀试一下，哪个更锋利！” 金锋把长剑递给大刘。 大刘接过长剑，双手握着剑柄，弓着腰做好准备。 北千寻从腰间抽出黑刀，想了一下有些心疼，反手又把黑刀收了回去。 “怎么不砍呢？”大刘催促道。 “这么对砍最伤刀锋，心疼我的刀。” 北千寻说着，一把抽出大刘的佩刀。 “哎……” 大刘还没来得及阻止，北千寻便一转手腕，抡着黑刀砍向他的脖子。 大刘下意识举起海盗长剑阻挡。 铛！ 一刀一剑发出清脆的金属交击声。 “我的刀！” 大刘一把从北千寻手里抢过黑刀，心疼的用手指摩挲。 确认刀锋没有崩口卷口，这才放心下来，冲着北千寻吼道：“你心疼你的刀，我就不心疼我的吗？” “又没有砍坏，”北千寻答道：“再说砍坏了，先生重新给你发一把新的不是更好吗？” “那你怎么不想着换新的？”大刘气呼呼喊道。 “我这把用习惯了，不想换。”北千寻一脸认真的回答。 “那我也用习惯了，也不想换！”大刘气得直跺脚。 “砍都砍完了，你说怎么办吧？”北千寻瞥了大刘一眼：“要不然咱们去比划比划？” “我……” 大刘缩缩脖子认怂了。 金锋没去管斗嘴的两人，从大刘手中接过海盗长剑，看向剑锋。 在被黑刀砍中的地方，有一个非常小的崩口。 这说明论锋利和坚硬，还是黑刀更胜一筹。 “先生，其实我刚才只用了七成力，如果使用全力的话，这把剑已经断了。” 北千寻说着，从金锋手里接过长剑，然后又看向大刘腰间。 大刘烫脚了一样，捂着佩刀往后边跳了好几步。 “熊样！” 北千寻嗤笑一声，反手抽出自己的黑刀。 左手握着海盗长剑，右手翻转黑刀，用刀背在海盗长剑上猛地磕了一下。 磕中的位置正好是长剑崩口的地方。 咔！ 随着一声脆响，海盗长剑当即断裂成两截。 金锋捡起断掉的部分，然后从怀里掏出放大镜，仔细观察断口。 足足观察了好几分钟，金锋才收起放大镜。 通过这把长剑，金锋确认对方的锻造技术远不如黑刀，之所以锋利，是因为制作这把刀所用的生铁，铁含量非常高，几乎没有多少杂质。 这不是说西方在冶炼生铁技术上超过了大康，而是因为双方的铁矿石中的铁含量不同。 中原地区的铁矿石含铁量普遍较低，需要极高温的火焰才能勉强进行最基本的冶炼。 而西方的地中海一带存在大量的富铁矿，只需要八百度就能进行冶炼。 这样冶炼出来的熟铁非常软，不适合制作兵器。 而如果做成生铁，制作刀剑倒是锋利，却很脆，和人对砍的时候，非常容易断裂。 最好的办法就是制作合金，和黑刀一样，尽量兼顾锋利和坚硬。 而西方人的冶炼技术显然没有达到黑刀那么高。 这个发现让金锋放心不少。 同时对于可以远航的海船更加期待了。 有了海船，他不仅可以去美洲寻找种子，也能顺路去地中海周围转转。 西方世界征战不休，百姓也过得水深火热，作为一个接受过教育的文明人，金锋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一下西方百姓，让他们学习学习博大精深的中原文化。 前世金锋上学的时候，最讨厌的一门功课就是英语。 如果不是因为英语拉低了他的分数，他本科可以上一个更好的大学。 虽然为了顺利毕业，为了继续深造，他狠狠恶补了英语，达到了专业水准，可是依旧喜欢不起来。 这一世如果有机会，他希望可以做出一些改变，为中原未来的孩子减轻一些负担。 当然，也应该让西方了解了解东方文化，金锋相信他们一定会很喜欢的。 不过这些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做到。 “先生，咱们现在登岛等着他们，还是先住在船上？” 大刘问道：“如果登岛的话，我就安排人去把海盗的寨子整理一下。” 在偌大的东海寻找一群海盗，是名副其实的大海捞针。 所以在来蕉林岛之前，金锋就没打算到处寻找，而是决定守株待兔。 蕉林岛周围数十里没有其他岛屿，这几天风向不稳，海盗跑不了太远，海盗船上携带的淡水数量有限，等到淡水用完，必须要去有淡水的海岛上取水。 有淡水的海岛不多，金锋的办法就是派人守住这些海岛，让海盗自己送上门来！ 第817章 劫起 获取第1次 “咱们随时可能离开，来回上下船太麻烦，就住在船上吧。” 金锋想了一下，做出决定：“等回头让水师把这里的码头建好后再来。” 如今东海诸岛都是无人之地，谁占领就是谁的，金锋自然不会客气。 现在派人先占住，回头等东海局势稳定下来，金锋再新建一支水师，只要是无人认领的小岛，都要占领！ 他要在海外建立一个绵长的防御链，想进犯中原，先突破这些防御链再说。 想到这里，金锋就觉得又充满了干劲。 蕉林岛没有深水码头，大船只能停在距离海岸百米外的区域，然后乘坐小船登岛，太麻烦了，还不如干脆住到船上。 楼船设施齐全，还没有蚊子，比海盗在岛上搭建的茅草屋舒服多了。 这个决定让唐小北高兴坏了。 最近几天，她渔获颇丰，正愁着上了岛钓鱼没有在船上舒服呢。 大刘答应人，安排人去通知水手下锚。m. 一只热气球也随之高高升起，镖师在上面用望远镜环顾四周。 土匪好像已经知道金锋要来，几天过去了，始终没有出现。 倒是有两支巡逻的水师船队经过这里，来蕉林岛补充了淡水和食物。 金锋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倒也不着急。 前世他忙着上学打工，到了大康之后又忙着生存，忙着抵抗党项、吐蕃和东蛮，一直在来回奔波，如今难得有点空闲时间，他就当成了放假。 蕉林岛附近风景如画，白天工作累了，就去陪唐小北钓钓鱼，看看周围风景，兴致来了还能下海，施展他的狗刨游一圈。 夜里也有佳人相伴，简直就是金锋前世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如果刚来大康就有这种日子，金锋可能就留在东海打渔为生了。 可是现在他在金川有了牵绊，所以他只给自己留了二十天时间。 如果到了二十天还没有找到海盗，他就上岸回去。 毕竟九公主快生了，他必须要赶回去。 在进入东海的第十五天，郑驰远来了。 不是从西边的岸上来的，而是从东边来的。 “国师大人，我带着船队一直追到了三百里外，都没有发现海盗的踪迹。” 郑驰远说道：“再往前走，船上的水就不够了，只能回来了。” 大康水军的主要任务是在岸上和近海防御海盗，不是远航作战，能追到数百里外，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金锋也不好再继续怪罪，开口问道：“沿途海岛都上去打探了吗？” “打探了，按照国师大人的吩咐，有水的岛上都留人看守了，一旦发现海盗踪迹，他们会用鸽子给东连岛传信。”郑驰远回答道。 东连岛是距离东海岸一百五十里左右的几个小岛的统称，也是水师在东海的重要驻点和中转站，有水师士兵长期驻守。 为了通讯方便，水师士兵在上面饲养了不少特殊信鸽。 以这些信鸽的飞行能力，可以辐射周边数百里。 郑驰远这次去东海搜查海盗，就带了不少这种信鸽，给每支登岛留守的队伍都留下了两只。 郑驰远毕竟是水师负责人，事情比金锋这个甩手掌柜多多了。 和金锋一起吃了顿晚饭，第二天一早就率领船队回程了。 “再等四天，要是还找不到海盗，也该回去了。” 金锋看着郑驰远的船队越走越远，心里做出决定。 这天下午，唐小北钓了一只七十多斤的大鱼，半下午就心满意足的收竿，让人把大鱼抬进后厨，亲自给金锋做了一桌全鱼宴。 金锋平时夜里都会工作一段时间再去睡觉，但是这天吃过晚饭之后，突然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两条腿也和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他本来以为可能是自己犯困了，可是转头看到同桌的唐小北、大刘、阿兰等人也是如此。 北千寻的状态虽然比金锋他们好一些，但是也明显比平时差了一大截。 “先生，有点不对劲。” 北千寻皱眉说道：“今天的饭菜有问题！” “难道这种鱼不能吃？”金锋皱眉喊道：“大山！大山！” 大山是金锋的亲卫副队长，性格有些轴。 大刘时不时会和金锋开玩笑，有时候还会头铁地打探金锋的八卦。 但是大山不管什么时候见到金锋，都总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更不会跟金锋一起上桌吃饭，只会静静守在门口。 这个时间段，正是大山当班，如果是平时，只要金锋喊一声，他马上就会出现。 可是此时金锋连着喊了好几遍，门口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别说北千寻和大刘，就连金锋和唐小北都察觉到出事了。 北千寻轻轻拔出长刀，向门口摸去。 “你干什么？”大刘小声问道。 “我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顺便去把船上的郎中叫过来。”北千寻答道。 “算了，你状态最好，留下来看着点先生夫人，我去叫人吧。” 大刘摆了摆手，右手拔出长刀，左手扶着船舱墙壁，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可是才走到一半，房门却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瘦高的中年人推门走了进来。 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金锋顺着敞开的房门向外看去，第一眼就看到守在门口的大山等人都软软倒在地上。 如果不是他们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金锋可能都以为他死了。 金锋心里咯噔一下，看向镖师们聚餐的甲板。 和他预料的一样，所有镖师都和门口的大山一样，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你把他们怎么了？” 金锋盯着中年人，冷冷问道。 “没什么，就是给他们吃了些安神助眠的药，让他们好好睡一觉而已，别来打扰国师大人而已！” 中年人阴冷笑道。 “你知道我的身份？”金锋闻言，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这个人是船上的杂工，不是金锋带来的人，而是洪涛平找人接船的时候，船上本来就带的人。 当时洪涛平信誓旦旦保证接他船的人都是洪家至交，绝对不会有事，金锋出于对洪涛平的信任，也因为实在缺人手，金锋就没有多想。 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大意了啊！ 第818章 心理博弈 获取第1次 大康通讯落后，东海距离京城又那么远，知道金锋身份的人非常少。 一直到现在，整个船坞知道金锋身份的本地人也屈指可数。 对方一口叫出金锋的身份，绝不可能是个杂工那么简单。 金锋心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权贵在报复他。 “你是谁的人？” 金锋瞪眼问道。 一丝血水顺着嘴角流出，牙齿也被血水染成了红色。 不是他中了什么剧毒，而是用牙咬破了舌尖，用剧痛来驱赶睡意。 金锋本来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毕竟他们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局势完全掌控在对方手里。 如果换做他是对方，绝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可是谁知道杂工笑了一下，答道：“薛公子让我向国师大人问好！”一秒记住 “薛公子？”金锋忍着越来越浓的睡意，一字一句问道：“是薛衡庐的弟弟薛泰华吗？” 在此时的大康，长江入海口不是什么东方明珠，而是偏僻之地，来往的大多是商人，权贵们看不上这里，在这里布置暗探的家族不算太多。 金锋和九公主得罪的权贵太多了，但是姓薛的，有能力在东海这么远的地方向他发动致命一击的家族，金锋能想到的只有薛衡庐的家族。 自从金锋杀掉薛衡庐之后，薛家就一直对金锋心存仇视。 而且薛家一直和太子亲近，太子逼宫谋反，薛家是最大的拥趸者。 太子谋反失败后，薛家自然遭到九公主清算。 按照大康旧律，谋反要诛杀九族，但是在金锋的建议下，九公主在清算中没有动用连坐制度，而是搜集证据，对薛家族人进行审判。 薛家在京城盘踞多年，以大康的官场风气，欺男霸女的事情自然也没少做，越是嫡系越嚣张。 虽然没有连坐，但是经过审判之后，薛家嫡系几乎被清理一空，只有薛衡庐的一个弟弟醉心于书画，天天宅在家里练字练画，很少出去惹是生非，就算偶尔出去一趟，也是参加诗会之类的活动，因此在审判中保住了性命，甚至连牢都没有做。 但是薛家的家产都被九公主充公了，这位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两手空空，在京城流浪了五六天之后就离开了京城。 九公主当时还派密谍司探查过这位公子哥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那一阵密谍司忙得连轴转，便上报说这个公子哥可能在城外被土匪杀了。 这也是可能性最大的一种结果。 因为如今的大康还不安全，这位公子哥手无缚鸡之力，除了写字画画什么也不会，在城外遇到土匪几乎必死无疑。 当时薛家已经被抄，九公主也忙着处理其他权贵，看了密谍司的报告之后，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现在看来，抄家并不彻底啊，薛家在城外留得有后手啊。 当然，金锋也知道对方的话未必可信。 “国师大人真是聪明啊，一下猜到了。” 杂工笑着承认下来。 可是他越这么说，金锋越怀疑他在说谎。 然而不管对方是不是在说谎，他也没办法去验证。 相对来说，金锋更好奇对方为什么留着自己。 对方好像也看出了金锋的疑虑，笑着问道：“国师大人是不是在好奇，我为什么要跟您说那么多，而不是等到你们都睡着之后直接杀了你们？”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又咬了咬舌尖，然后死死瞪着对方。 没有回答其实也是一种回答。 杂工笑了笑，说道：“薛公子说了，国师大人的匠作之才天下无双，直接杀掉实在太可惜了，薛公子想请先生为他制作武器……” “你们休想！” 不等杂工说完，金锋就断然打断了对方的话。 “还真是和薛公子猜测的一样啊，国师大人果然直接拒绝了。” 杂工摇了摇头，阴恻恻笑道：“薛公子说了，他有的是耐心，可以慢慢调教大人！” “你们死心吧，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为虎作伥的！” 金锋的声音很低，却无比坚定：“既然你知道我，那就知道我手下的镇远镖局和钟鸣小组，不管你背后的人是谁，他杀了我，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国师大人，话不要说得太早哦。” 杂工拉过一张凳子，坐到金锋对面：“薛公子既然敢动手，您说他会不考虑镇远镖局和钟鸣小组吗？” 听到这里，金锋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是啊，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薛家做的，但是老牌世家都有培养谋士，这些谋士就是靠算计来吃饭的，金锋能想到的东西，对方肯定也能想到。 一瞬间，金锋竟然生出一丝绝望。 但是下一秒，他突然惊醒了过来。 这一丝绝望，就好像洪亮的警钟敲在金锋耳边，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也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杀人！诛心！ 对方的目标并不是杀掉自己，而是想要驯服自己，让自己为他们效力！ 从对方进入这个船舱，这种驯服就开始了。 跟他说这么多，就是在打击他的意志力，从而让他屈服！ 想到这里，金锋的神色更加坚定。 来大康这么久，他深知屈服的下场。 所以他宁愿痛痛快快去死，也不可能屈服。 他已经把西河湾打造成了铁板一块，金锋相信自己如果死了，关晓柔一定会给他报仇的！ “国师大人，都这时候了，您再瞪眼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杂工瞥了一眼金锋，然后扭头轻佻的看向唐小北：“不愧是青楼调教出来的花魁，就是水嫩。” “再看老娘一眼，老娘一定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平时大大咧咧的唐小北，此时宛如发怒的小老虎，愤怒地瞪着杂工。 “哎，不愧是夫妻啊，一个比一个会说狠话！” 杂工冷笑着看了一眼金锋：“国师大人，我知道您手里还有火器，不知道大人准备好了没有，如果再不动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金锋闻言，顿时如坠冰窟！ 他之所以愿意和对方说这么多，除了想套话之外，就是在积攒力量，一点点去解火枪的扣子，准备对杂工一击必杀。 结果对方却一语点破了金锋的打算…… 第819章 叛徒 获取第1次 火枪一直是金锋防身的杀器，虽然他已经在很多场合使用过，但是依旧心存一丝侥幸，希望这个杂工一直潜伏在东海，不知道火枪的存在。 但是杂工刚才说的话，彻底击碎了金锋最后一丝希望。 看着对方眼中的戏谑之色，金锋明白对方这么做，还是在打击他的意志力。 虽然明白对方的目的，但是金锋依旧又生出一丝绝望。 对方把他调查的太清楚了！ 金锋很想直接掏枪干掉这个杂工，但是此时他全身酸软无力，连动个手指头都要积攒很久的力量，对方根本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想明白这些，金锋也不再做无用功了，右手从袍子中滑出，无力垂落。 杂工一直在观察着金锋，虽然金锋眼中的绝望只是一闪而逝，随后就被压制下去，但还是被杂工看到了。 或许认为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杂工继续打击道：“国师大人，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归顺薛公子，我保证你此生都衣食无忧，要是表现好的话，每个月我还能让你跟唐夫人见一面。 如果等薛公子来了，大人恐怕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相公，你别听他们的！”m. 唐小北也和金锋一样咬破了嘴角：“咱们要是死了，我姐姐和晓柔姐姐一定会给咱们报仇的！” “哈哈哈，国师大人也是这么想的吗？” 杂工大笑着看向金锋：“是不是大人也觉得把金川经营成了一个铁桶？” “整个金川不敢说，但是西河湾绝对是铁桶一块！” 金锋冷声说道：“所以，不管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做好被镇远镖局报复的准备吧！” 这不是金锋威胁杂工，而是他最后的倔强和自信。 关晓柔没有什么见识，但是金锋相信，如果关晓柔知道他遇害了，哪怕拼尽一切，也绝对会为他报仇。 九公主也大概率会帮忙。 关晓柔不识字，也没什么谋略，但是如果金锋不在，她在西河湾的威信是最大的。 金锋麾下的镇远镖局和镇远军已经成长起来，钟鸣小组也初步成长。 九公主的手段，加上关晓柔统领的镇远镖局和镇远军，天下没人可以无视。 “国师大人，你真是太天真了，这天下哪里有什么地方是铁桶一块的？” 杂工冷笑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漏洞，要不然我怎么能给大人的饭菜下药呢？” 金锋心里再次咯噔了一下。 自从当初西河湾吊桥堡垒出现过下毒事件之后，大刘就一直在提防有人对金锋下毒，每次金锋的饭菜上桌之前，大刘都会安排人扒走一部分，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会让金锋食用。 除此之外，大刘也一直很注意食品安全问题，从做饭的厨师到买菜洗菜的帮工，都是自己人。 这个杂工负责的主要工作是打扫卫生，清理各种垃圾等工作，很难靠近厨房。 对方顺利下毒，而且能毒翻一船人，绝对有镖师帮忙！ 或许为了打击金锋，杂工冲着门口喊道：“别躲了，出来吧！” 一个穿着罩衣的汉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金锋艰难的抬起头，看向对方。 镇远镖局成长迅速，金锋没办法记住每个人，只是觉得这个人面熟，知道他在后厨做厨子，却记不起他的名字。 金锋不认识，但是躺在一旁的大刘却认识这个人。 “老谢，你个狗娘养的，凉哥对你这么好，你竟然向先生出手？” 大刘怒声说道：“没有先生，你老娘儿子早就饿死了！” 这个厨子和大壮同村，年轻时在南方当兵，被水匪射中了大腿，成了瘸子。 当初镖师缺人，大壮就把他介绍到了西河湾。 瘸子自然不能做镖师，刘铁就安排他在村里做些杂活，勉强养活一家人。 后来土匪袭击西河湾，厨子和其他村民一起积极战斗，不光用村里发放的弩弓射杀了四个土匪，还带着一队村民挡住了土匪的一波攻击。 张凉回村后，对战斗中表现出色的镖师、女工和村民颁奖，听说了这件事，觉得这个人不错，就破格让他加入了镖师。 不过镖师毕竟是战斗序列，瘸子没办法和其他人进行配合，连长就把他安排到了炊事班，为连队做饭。 因为他之前在江南当过兵，和水匪打过交道，金锋这次来东海，大刘就把他也叫上了，让他负责后厨工作。 在大刘看来，如果没有金锋创建镖师队，厨子这样的瘸子早在去年寒灾时饿死了，他实在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背叛金锋！ “为什么？” 大刘瞪着厨子，咬牙问道。 “为什么？” 厨子冷笑一声，情绪有些激动：“老子面对土匪的时候，哪次犯怂了？土匪打到村里的时候，老子一个人杀了四个，还守住了村口！这样的战绩，比你们哪个差了？” “可你们是怎么对待老子的？让老子来做饭！你还好意思问老子为什么？” “这是为你好！”大刘说道：“你腿脚不便，留在后边做饭是最安全的！” “屁！这么好的活，你怎么不做？” 厨子朝着大刘喊道：“老子天天累死累活伺候你们，每个月只能拿个死工钱，而你们呢，穿着威风的盔甲，骑着高头大马出去随便跑一圈，拿的工钱比我多了好几倍！你还有脸说这是对老子好？ 你说老子是瘸子，铁牛不是瘸子吗？张凉还是一条胳膊呢，你怎么不让他们来做饭？” 铁牛当初在铁林军服役，腿上受过伤，走路也有点瘸，只不过没有老谢这么严重。 “你他娘的真敢说，凉哥是第一个跟着先生的，铁牛是第二个，没有他们就没有镇远镖局，你凭什么跟凉哥，跟铁牛大哥比？” 大刘差点被厨子的话气笑了。 厨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杂工瞪了一眼。 厨子显然已经被杂工驯服了，看到杂工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微微哆嗦了一下，赶紧闭上了嘴巴。 “国师大人，考虑好了吗？” 杂工再次看向金锋：“实不相瞒，海盗快来了，大人您的时间不多了。 大人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夫人考虑一下。现在服个软，我马上带大人和夫人离开，等海盗来了，他们会怎么对待夫人，不用我说了吧？” 第820章 峰回路转 获取第1次 “相公，不能服软！” 唐小北也咬破舌头，努力扭头冲金锋说道：“这是驯服奴仆……最常用的手段……不能……” 刚才吃饭时她吃得最多，身子也不如金锋、大刘等人强壮，此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睡意也越来越浓，说话都开始断断续续。 其实唐小北不说，金锋也知道对方的打算。 这是在不断拉低他的底线。 只要服软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然后就有可能破罐破摔。 “小北，你放心吧，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服软的。” 金锋看向唐小北：“你要是困了，就睡吧，有我呢！” 杂工看到自己的打算被唐小北点破，不由有些生气。 低头看着金锋冷冷说道：“国师大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时间不多了，海盗马上就来了，到时候他们要做什么，我未必拦得住！” 金锋就好像没听到一样，盯着杂工问道：“这次动手的家族不止一家吧，都有哪些家族参加了？说出来，我评估一下你们的实力，如果真的有推翻朝廷的可能，我倒是有可能加入你们！”m. “国师大人是在套我的话吗？” 杂工似笑非笑的看着金锋：“您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了，套话有什么意义吗？” “就算是死，我也要明白自己死在谁手里！”金锋再次咬了咬舌头，继续盯着杂工。 杂工这次没有再回答，而是起身叹了口气：“看来国师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老谢，我看你经常偷看唐夫人，是看上她了吗？” 厨子嘿嘿笑了两声，不由自主的搓了搓手。 大刘今天也没少吃鱼，原本都快扛不住了，但是看到厨子的样子，怒得睚眦欲裂，冷声低喝道：“老谢，别忘了你的老娘婆娘孩子都在西河湾，你敢碰夫人一下，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很快就没有西河湾了，也没有镇远镖局了，老子以后就是金川县令！” 厨子面目狰狞嘶喊着，一步步逼近唐小北。 唐小北看着满身油腻的厨子，脸上满是厌恶，可是她此时连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皮也越来越沉重，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就在厨子快要走到唐小北面前的时候，金锋轻声叹了口气：“千寻，动手吧！” 听到金锋这么说，杂工和厨子同时扭头看向北千寻。 只见北千寻抬起右手，袖子中飞出一道道黑影，笼罩向杂工的面门、脖子！ 嗤嗤嗤！…… 随着一连串轻响，杂工额头上出现几枚黑色箭矢，右眼也流出血水。 箭矢只有手指长，绿豆差不多粗细，但是威力却很大，直接穿过了杂工的脖子和脸颊。 额头上因为有坚硬的头骨，没有被射穿，但是箭矢也没入大半，只留了个尾巴在外面。 杂工吭都没吭一声，软软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暗器！” 厨子来不及思考北千寻为什么还有力气，稍微愣了一下，转身扑向北千寻，想要在北千寻的袖箭上膛之前制服她！ 可是刚往前跑了两步，就看到北千寻的左臂抬了起来！ 厨子心头巨震，下意识往旁边闪躲。 可惜他的动作太慢了，腿脚又不方便，只跑了一步，北千寻就扣动了扳机！ 噗通！ 厨子一头栽在地上，落得和杂工一样的下场。 如此突然的转变，让唐小北直接看傻了。 她以为今天必死无疑了，谁知道北千寻身上竟然有暗器。 长长松了口气，回头深深看了金锋一眼，然后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一旁的大刘也愣了，随即惊喜问道：“千寻姑娘，你……你怎么没中毒？” 练武之人食量都大，北千寻看起来很瘦，其实刚才吃的比他还多。 他此时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而北千寻刚才的动作却极为迅速。 “行走江湖，连蒙汗药的解药都不准备，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亲卫队长的！” 北千寻瞪了大刘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刚才北千寻意识到不对劲，就及时服用了解药，但是没来得及给金锋、唐小北他们，杂工就进来了。 只不过北千寻当时也浑身酸软，实力连平时一成都没有，而袖箭上弦也需要时间，北千寻很担心自己射偏了，就一直没动手，而是忍着性子默默等待恢复。 杂工对自己的毒药很信任，加上北千寻一直没有说话，他就没有在意。 唐小北和大刘不知道袖箭，但是金锋知道啊，因为袖箭还是他给北千寻做的。 发现北千寻一直没有动手，他就隐约猜到了原因。 刚才和杂工说那么多，既是想套话，也是在为北千寻争取时间。 后来厨子都要去动唐小北了，金锋知道不能再拖了，这才不得不让北千寻动手。 好在北千寻没有让他失望，成功干掉了杂工和厨子。 “原来你有解药！” 大刘看到小瓶子，马上咧嘴笑了起来：“快给我，现在太难受了！” “等着，先生还没服用呢！” 北千寻瞥了大刘一眼，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踉踉跄跄走向金锋。 “对对，先给先生！” 大刘用脑袋撞了撞墙壁，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是这时候，他却看到北千寻愣在原地，脸色难看的看着窗外。 “怎么了，不会真有海盗来了吧？” 大刘下意识问道。 刚才杂工说海盗要来，他和北千寻都认为对方在吓唬金锋。 可是看北千寻现在的样子，显然不对劲啊。 “千寻，到底什么情况啊！”大刘着急问道。 “南边的海面上全都是船，旗杆上还挂着尸体，肯定是海盗！” 北千寻也急了：“先生，怎么办啊！” 可是金锋却没有回答。 转头看去，金锋已经靠着椅子睡着了…… 他和唐小北一样，实在太困了，现在杂工和厨子都死了，也终于扛不住了。 北千寻握着小瓷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别愣着了，快把解药给我啊，等会儿我也扛不住了！” 大刘低声喊道。 他的睡意也越来越浓，眼皮早就开始打架了。 北千寻回过神来，扑到大刘旁边，把瓷瓶递了过去。 第821章 生离死别 获取第1次 大刘打开瓷瓶塞子，从里面倒出一把黑乎乎的小药丸。 “几颗解毒？”大刘问道。 “这种蒙汗药掺杂了其他药，没办法完全解掉，服用三粒可以保持暂时清醒，想要完全解毒，估计还要好好睡一觉！”北千寻答道。 “这时候哪里有时间睡觉？” 大刘捏起三粒药丸扔进嘴里。 药丸也不知道用什么药材制作的，一进嘴巴就有一股混合着清凉的腥臭之气直冲脑门。 大刘刚才还迷迷糊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力气也恢复了一点。 抓着桌沿站起来，看向窗外。 海面上果然和北千寻说的一样，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船只，距离己方船队已经不足两里地了。 为首海盗船的旗杆上，几具尸体随风摆动。 大刘眉头紧紧皱起，心中忍不住有些绝望。m. 如果海盗船只有一两艘，他和北千寻说不定还能拼一拼。 但是对方的船实在太多了，他们俩又中了毒，完全没有赢的可能。 不过大刘也知道绝望一点用没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快说道：“夫人钓鱼的小船就在后边绑着，千寻你快带先生上船！” 为今之计，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救走金锋。 这艘船上配备了好几艘救生船，但是救生船都是吊在船舷外面的，放下去需要时间。 以他和北千寻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 好在唐小北为了钓鱼，弄了一艘救生船拴在船尾。 北千寻也清楚时间紧迫，踉跄着走到金锋旁边，背起金锋，扶着船舱往外挪动。 大刘也没闲着，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之后，手脚并用地爬出吃饭的船舱，来到前方甲板上。 此时甲板上到处都是呼呼大睡的镖师，天上的热气球也因为失去了燃料，慢慢的降落。 对面船上的情况也一样，显然也被下药了。 大刘拍了拍门口两个镖师的脸颊，发现完全叫不醒他们，便爬到甲板投石车旁边。 为了安全起见，投石车和重弩平时是不上弦的，但是投石车的筐里却装满油坛子，重弩上也装好了箭矢。 如果有危险，只要上弦就能击发。 大刘扶着投石车的框架站起来，握住上弦的摇把。 平时轻松就能转动的绞盘，此时需要他用尽全力才能转动。 但是大刘没有放弃，一圈一圈地给投石车上弦。 咔！ 投石车上弦结束，随时都可以击发了。 大刘又调整了投石车的射击角度，然后爬向投石车旁边的重弩。 而此时北千寻已经背着金锋走到了船尾。 把金锋放进小船船舱，北千寻重新折返回来。 看到大刘在给重弩上弦，皱眉问道：“你在干什么？” “别管我，快去把小北夫人也带走！” 大刘头也不回地说道：“海盗快来了，带上小北夫人后，你们就走吧。” “那你怎么办？”北千寻问道。 “都说了别管我！”大刘不耐烦喊道：“别磨叽了，再磨叽都走不了了！” 如果是平时，大刘这么冲自己喊叫，北千寻早就冲上去踹他了。 但是此时，北千寻却觉得嗓子堵堵的。 她从小被当做杀手训练，被灌输愚忠思想，后来跟了小姐，小姐虽然对她不错，但是她依旧能感受到和小姐之间的隔阂。 后来上山做了土匪，身为一个女子，为了震慑土匪，她不得不大开杀戒。 这导致没有土匪敢亲近她。 一直到跟了金锋，她才感受到了家人一般的温暖，也感受到了来自战友的关心。 平时她欺负大刘，也和金锋说过的一样，实际上是在训练他。 大刘也明白这点，所以虽然总被北千寻揍，他也没有真生气。 “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滚，滚得越远越好！” 大刘看到北千寻还没走，红着眼睛又吼了一声。 北千寻的眼睛也红了，咬了咬嘴唇，冲着大刘抱了抱拳，然后冲回船舱，背起唐小北。 把唐小北送上小船，北千寻又回头看了大刘一眼。 大刘此时已经把船头的重弩和投石车都上弦结束，正在升船帆。 北千寻知道，大刘要为他们吸引海盗的注意力，掩护他们离开。 这次一别，恐怕就是永别！ “保重！” 北千寻冲着大刘默念一声，解开拴着小船的绳子，摇动船桨，带着金锋和唐小北驶向东方。 此时是夏季，东风、南风居多，海盗驾驶帆船很难向东追击。 大刘听到后边传来摇桨的声音，这才转头看过去。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海面上也冒出淡淡水雾，他只能看到北千寻的背影。 大刘注视着北千寻驾驶小船消失在水雾之中，然后继续拉动绳索。 海盗的船队距离大刘已经不到一里地，也进入了投石车和重弩的攻击范围。 “他娘的，让你们看看老子的厉害！” 大刘一边咒骂，一边转动投石车底座绞盘，调整攻击方向和攻击角度。 等到为首的海盗船进入攻击点，大刘又从怀里掏出两枚手雷扔进投石车篮筐。 用火柴点燃一个油坛子，然后使劲砸下扳机。 嗖！ 投石车前臂的重物飞快下坠，后臂筐里的油坛子和两枚手雷呼啸着飞了出去，准确的落到为首的海盗船上。 轰！ 为首的海盗船甲板顿时化作一片火海。 紧接着便是两声巨响，火势变得更大。 不少海盗被炸散的火油沾上，烧得嗷嗷乱叫。 大刘没有时间去看他们，踉踉跄跄走到一座重弩前边，调整底座对准第二艘海盗船。 嗖！ 随着砸动扳机，一枚重弩箭矢准确命中海盗船侧方。 船上的重弩箭矢都是金锋特制的，里面填充了火药和燧石，撞击之后，燧石点燃火药，也会和手雷一样发生爆炸。 随着一声巨响，第二艘海盗船侧面直接被炸出一个大洞。 海水顺着大洞涌入船舱，海盗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接连两艘船被击沉，海盗们都吓坏了，纷纷拉下船帆，降低速度。 “一群怂蛋！” 大刘喝骂一声，转头看向另外一艘船：“兄弟们，对不住了，哥哥也是没办法！你们放心，先生一定会为咱们报仇的！” 第822章 沆瀣一气 获取第1次 对面甲板上到处都是沉睡的镖师，大刘和海盗闹出这么大动静，对面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也全都中招了。 这两艘船都经过镖师的改造，上面不仅有投石车、重弩等武器，每艘船还配备了三个热气球和好几箱手雷。 这些东西如果落到海盗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大刘已经在心里做出决定，如果到万不得已之时，他会击沉另外一艘商船。 这样做虽然很残忍，但也比落到海盗手里强！ 不过大刘心里还有一丝侥幸，因为海盗和土匪在性质上差不多，都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 他刚才的攻击称得上猛烈，海盗们此时都吓得不敢前进。 如果能惊退对方，等药效过去，一切都好说。 大刘死死盯着对面海盗船队，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海盗船队。 居中的大船上，一个少了只耳朵，左眼也蒙着眼罩的西方大汉，气急败坏地把手里的杯子砸到地上。一秒记住 然后瞪着对面两个大康中年人，用蹩脚的汉语喊道：“薛先生，郭先生，不是说对面船上的人都被毒晕了吗？现在怎么回事？” 两个大康中年人对视一眼，也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疑惑。 他们都是权贵家里的谋士，也是这次东海行动的直接负责人。 以金锋如今的权势和能力，权贵们非常清楚对金锋出手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成功，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和金锋之前的推测一样，这次行动并不是一家权贵动的手，而是很多权贵联合起来，集合各自手下最顶尖的谋士共同制定的行动计划。 每一个谋士都称得上老谋深算，这么多谋士聚集在一起查漏补缺，制定出来的计划堪称完美。 不光金锋所在的这艘船，另外一艘船，包括驻守蕉林岛的镖师，全都在谋士们的计划之中。 其实镖师们吃饭是轮流的，热气球上的镖师最后才吃。 但是为了让所有人都中招，杂工和厨子按照谋士们提供的计划，让厨子烧了一锅开水，给第二批吃饭的镖师每人送了一碗凉茶。 厨子是西河湾出来的老人，没有一个镖师怀疑他，此时又是三伏天，很容易口渴，所有人都喝了，包括在热气球上值勤和岛上留守的镖师。 而且厨子在凉茶中下的药要猛烈的多，确认镖师都被撂翻之后，杂工才给海盗传信。 “按道理，船上的人应该都被撂翻了才对啊？” 薛姓谋士嘀咕道：“难道甲六失手了？” 很多暗探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甲六就是杂工的代号。 “不会的，甲六是徐家培养的顶尖暗探，不可能失手。” 另外一个姓郭的谋士摇头说道：“而且你我也看到了，金锋船上的热气球都落下去了。” “金锋诡计多端，如果是他的计谋呢？”薛先生问道。 “薛先生，你应该看过金锋的卷宗，知道他的性格，就是个不屑于使用计谋的莽夫。” 郭先生说道：“如果甲六失手被金锋发现，你觉得咱们还能好好在这里聊天吗？” “有道理。”薛先生点头。 制定针对金锋的计策，自然要研究金锋的性格。 按照金锋的行事风格，看到海盗船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只击沉几艘海盗船就偃旗息鼓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两个谋士一时之间也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了。 要说甲六没有成功吧，镇远镖局的热气球都落下去了。 要说成功了吧，对方刚才又做出了攻击。 “我不管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只想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西方大汉史密斯怒声喊道。 刚才被大刘击沉的海盗船，有一艘就是他手下的。 史密斯的喊话让两个谋士回过神来，两人对视一眼，郭先生说道：“史密斯先生，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今天必须要抓住金锋，所以咱们要杀到船上去！” “你刚才难道没看到吗，他们的火力那么厉害，怎么杀上去？”史密斯问道。 “大船目标太大，容易被重弩和投石车瞄准，咱们换小船！” 郭先生回答道：“让所有人把小船换下来，一起冲上去！”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史密斯点头说道：“别忘了你们答应我的事！” “史密斯先生尽管放心，事成之后，金锋船上的重弩、投石车、热气球，我们都会送你一份！”薛先生点头。 “还有你们说过的闪光雷和手雷！”史密斯强调道。 谋士们制定的计划中，如何把金锋引到东海是最关键的重点。 权贵的探子在东海搜集情报的时候，听一个水师士卒说过，金锋和郑驰远曾经多次讨论西方海盗，谋士们推测金锋大概率对西方海盗有兴趣，就想尽办法在南方海域找到一伙西方海盗，雇佣他们到东海活动。 然后再安排渔民散播消息，说在海上看到了西方海盗，还看到一种快船。 不得不说谋士们算是把金锋的性格分析明白了，西方海盗和快船都是金锋感兴趣的东西。 为了确认快船的结构，金锋果然带人进入东海，谋士们的计划也得以顺利实施。 史密斯常年在大康周边海域活动，有一次碰巧目睹了水师和一伙海盗在海上打了起来。 水师当时已经装备了重弩和投石车，摧枯拉朽一般就把那伙海盗干掉了。 史密斯当时吓坏了，赶紧带着自己的船队逃跑了。 好在他们的船比水师更快，水师发现追不上就放弃了。 那一战之后，史密斯就开始打听水师的新装备哪里来的，然后就知道了金锋，也知道了重弩、投石车、热气球等武器。 从此之后，史密斯就对这些武器垂涎不已，甚至动过去打劫船坞的念头。 不过派人去探查几次之后，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正为此发愁呢，权贵的谋士派人找到了他，商量一起对付金锋。 这么好的机会，史密斯自然不会放过，除了趁机敲诈权贵们一大笔金银之外，还要求事成之后，金锋船上的武器必须给他一份。 谋士们最初不想答应，可是当听说金锋打算离开东海，而他们又没有找到其他西方海盗，只能答应下来。 第823章 心如刀绞 获取第1次 金锋之前乘坐的大船上，大刘一边重新给投石车上弦，一边盯着海盗船队的动静。 海盗船队在经历过第一波攻击之后，就没了动静。 就在大刘以为海盗准备撤退的时候，却发现海盗船队中出现了数十艘小船。 小船分散开，然后从各个方向围攻而来。 “这群狗娘养的！” 大刘怒骂一声，调整重弩底座，对着其中一艘小船砸下扳机。 嗖！ 重弩箭矢飞射而出。 可惜小船太小，大刘又不在状态，这一箭打空了。 大刘来不及给重弩上弦，跌跌撞撞跑到旁边的投石车旁。 调整好角度之后，砸下投石车扳机。m. 投石车攻击范围更广，大刘瞄准的又是小船密集的地方，这次没有打空，有两艘小船被击中。 但是海盗派出的小船足有几十艘，损失两艘对他们来说无关痛痒。 投石车装填比重弩更加麻烦，大刘根本没有时间和力气来完成这项工作，只能连跑带爬地冲到下一个重弩前方。 此时有好几艘小船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大刘这次没有打空，箭矢准确命中小船头部。 箭矢里的炸药连大船都能炸个窟窿，小船更不用说了，直接被炸得粉碎。 大刘来不及观察战果，而是快速环顾四周。 此时最快的几艘小船距离大刘的大船已经不足十丈，大刘借着尚未黑透的光亮，可以清晰看到对方的面容。 “这就是先生说的黄毛海盗吗？” 大刘还是第一次看到西方人，不由多看了两眼。 当看到有中原人和西方人共乘一条小船，大刘吐了口口水：“汉奸！” 骂完之后，大刘收回目光，跌跌撞撞冲向下一座投石车。 这一次他没有再瞄准小船，而是调转底座，瞄准了己方另外一艘大船。 “对不住了兄弟们，哥哥对不住你们了！” 大刘冲着这艘船磕了个头，红着眼睛砸下手中扳机。 两艘船离得非常近，投石车毫无意外的落到友船甲板上。 轰！ 烈火腾空而起，友船甲板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大刘对于友船的结构和武器摆放非常熟悉，投石车瞄准的就是手雷箱的位置。 片刻之后，手雷箱被引燃，随着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友船几乎被炸成了两半，飞快下沉！ 亲手把并肩作战的战友送上绝路，让大刘觉得好像有千万根针扎进心里，痛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这种感觉比当初在战场上面对死亡更加恐怖！ 但是他没有办法。 友船上的镖师全都沉睡过去了，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如果让海盗登船，镖师们的下场绝对比死亡更加可怕。 “兄弟们，对不住了！” 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大刘又对着友船砰砰磕了几个响头，扶着投石车站了起来。 史密斯和谋士为了鼓励海盗，答应第一个冲上甲板的海盗，赏银百两。 跑得最快的几艘小船已经靠到这艘船下，海盗们扔出带钩的绳子，疯狂向上攀爬。 其他海盗也不甘落后，也飞快靠近。 很快，数十艘小船全都靠了过来。 大刘回头看了一眼友船，确认友船已经沉没，狰狞的咧嘴笑了起来：“兄弟们，哥哥来给你们赔罪了！”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枚手雷，点燃引线。 这艘船使用的风帆是经过金锋改造的，比一般船要快。 如果大刘想要逃走，还是有机会的。 其实大刘之前也有这个念头，刚才他都把船帆升起来了，船锚也调好了。 可是当他发现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晕，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害怕自己会不知不觉晕过去，让海盗追上。 作为金锋的亲卫，他很清楚，这艘船上除了热气球、手雷等装备之外，还有金锋随身携带的箱子，那里装着金锋绘制的各种图纸。 大刘虽然不知道这些图纸的作用是什么，却知道决不能让这些图纸落到敌人手里。 再加上心中的愧疚，大刘最终还是决定和海盗同归于尽！ “小崽子们，去死吧！” 大刘怒吼一声，把手雷扔进旁边的木箱。 轰！ 爆炸的气浪把刚刚冲上甲板的海盗全部掀飞！ 这艘船也和友船一样，几乎被炸成两半。 “法克！这就是你们说的成功了？” 史密斯看着迅速沉没的两艘大船，气得直跺脚！ 两个谋士的脸色也非常难看。 按照他们的计划，这次要把金锋活着带回去，帮权贵们制作武器。 谁知道却是这样的结果！ 薛先生没有理会史密斯的叫嚣，转头看向郭先生：“你说金锋死了吗？” “船都沉了，他怎么可能不死？”郭先生答道。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薛先生说道：“我家老爷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们派人去打捞一下吧。” 郭先生刚准备说话，史密斯突然站到了两人中间。 “你们两个聋了吗？”史密斯歇斯底里喊道：“我那么远跑来这里配合你们，结果被你们两个蠢货弄砸了，让我死了那么多人，你们说怎么赔偿我？” “赔偿？”郭先生冷笑道：“你没看到我们也死人了吗？” “我不管，这次是你们的错误导致的失败，不赔偿我的话，你们休想活着回去！”史密斯恶狠狠威胁道。 郭先生冷笑着摇了摇头，对着后边做了个手势。 四个彪形大汉提着武器走了过来。 “你们要跟我翻脸吗？”史密斯冷笑道：“别忘了，这是我的船！派克，进来！” 话音刚落，二十多个西方大汉冲了过来。 “给我抓住他们！”史密斯冷笑一声，挥了挥手。 但是不等西方大汉们上前，郭先生带来的四个护卫先动手了。 他们都是权贵家里培养的死士，身手完全不弱于北千寻，四人联手对付二十来个海盗简直和玩一样。 前后不过两分钟，战斗就结束了。 包括史密斯在内的二十多个西方海盗无一幸存，而四个护卫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那边还有人活着，快派人去救回来！” 郭先生盯着沉船的地方，发现还有人在扑腾，马上安排人去救援。 他不是关心海盗的死活，而是想问问他们刚才看到了什么。 第824章 尸山血海 大刘引爆手雷箱的时候，有不少海盗刚刚爬上甲板，其中有些幸运儿只是被爆炸的冲击波撞飞到海里，活了下来。 郭先生派过去的人很快就带着一个幸存者返回。 “你刚才上船了吗？” 郭先生盯着幸存者问道。 “上去了。”幸存者回答。 “船上什么情况？”郭先生说道：“你看到了什么，一五一十告诉我，决不能有任何隐瞒！” “我看到甲板上到处都是躺着的人，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怎么了，反正都一动不动，只有一个人站着。” 幸存者说道：“那个人往地上扔了个黑乎乎的东西，然后我就觉得好像被水牛顶了一样，飞到海里。” “那个人穿的什么衣服？腰上有佩刀吗？”郭先生问道。 “穿的镇远镖局的盔甲，佩刀……”幸存者努力回忆了一下：“有佩刀，我看到了。” 幸存者讲述的时候，郭先生一直盯着他，从而判断他是否在撒谎。 问完第一个，第二个也被带了过来。 第二个幸存者的回答和第一个差不多，最大的区别就是他看到了一个船舱，发现船舱里也有几个沉睡的镖师。 郭先生薛先生在询问的同时，他们带来的人手以及笼络的中原海盗已经向西方海盗发动了突然袭击。 两个谋士一直问了七八个幸存者，然后又聚到一起。 “郭先生，你怎么看？”薛先生看向郭先生。 “从他们的回答来看，我觉得甲六应该是成功了，但是漏掉了一个人，然后这个人杀掉了甲六，又觉得落到咱们手里会生不如死，所以选择了同归于尽！” 郭先生说出自己的猜测，然后问道：“薛先生你觉得呢？” “我也这么想的。”薛先生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派人把周围海面好好搜一搜吧，看看是不是还有幸存者被海水冲走了。” “同意！”郭先生赶紧点头。 其实他们都有些怀疑杂工漏掉的不止一个人，有人带着金锋逃走了。 但是他们都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默契的都以搜救幸存者为借口，其实真实目的是搜查金锋。 此时天色已黑，大刘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北千寻早已带着金锋和唐小北走远了。 自从记事开始，北千寻就几乎没有哭过了，因为她在死士训练营中就懂得哭泣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人觉得你软弱，更加欺负你。 小姐被薛衡庐虐待致死，江南的结拜姐妹被水匪杀死，北千寻都没有流一滴眼泪，而是想尽办法帮小姐和姐妹报仇。 但是此时，北千寻的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淌，把胸前的衣襟都打湿一片。 脑子里也回忆着和大刘等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算是金锋的贴身侍卫，和大刘带领的亲卫队朝夕相处，虽然北千寻没事就喜欢去教训教训大刘等人，但是在心里早已把他们当成了同生共死的战友。 刚才听到身后的爆炸声，北千寻和大刘一样心如刀绞。 如果不是带着金锋和唐小北，她刚才就调头杀回去了。 如今大刘已经解脱，她却还要背负着痛苦继续前行。 又回头看了一眼南方，确认海盗再也看不到这里，北千寻这才拉起小船上的风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风了，风帆升起之后，小船便在风帆的推动下向北飘去。 北千寻也中了毒，刚才不过是靠解药的强烈刺激保持清醒，此时暂时脱离危险，她也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又坚持了大概一炷香，北千寻终于也坚持不住了，靠到金锋肩膀上沉沉睡了过去。 此时金锋正在做梦。 他梦到自己坠入了一片血海之中，海面上翻涌着血红色的浪潮，无数尸体在浪潮中上下翻滚。 金锋觉得这些尸体有些熟悉，但就是看不清尸体的面容。 于是他就拼命游泳，去追赶尸体，可是越追越远。 也不知道游了多久，他终于上岸了，刚准备松口气，又看到了遍地的尸体。 尸体都穿着镖师的衣服，金锋翻过一具尸体，露出了大刘的面容。 金锋被吓了一跳，死命拍打大刘的脸颊，可是大刘根本不理他。 放开大刘，金锋又翻过旁边尸体。 “小北！” 金锋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抱着唐小北的尸体哭了半天之后，他又翻开唐小北旁边尸体，这次是北千寻。 于是金锋就不停地翻尸体。 但是尸体实在太多了，刚开始他还能叫出镖师的名字，但是后来的尸体他只是觉得面熟，却记不起对方的名字。 越往后，尸体的面容越模糊。 不知道翻了多久，金锋来到一处城池外边。 抬头看去，城池内火光冲天，惨叫声此起彼伏。 城池外尸积如山，血水汇聚成河流，奔涌流入长江。 宽阔的长江已经完全化成了红色。 “怪不得大海变成了血海，这到底是死了多少人啊！” 金锋跪在地上，痛声大哭。 他不知道这座城池是哪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地上哭。 正哭着，发现有个人来到了自己旁边。 抬头看去，正是一脸血污的关晓柔。 “晓柔，你怎么来了？” 金锋赶紧站起来，去拉关晓柔的胳膊。 可是谁知道，他刚一用力，关晓柔的胳膊就掉了。 然后整个人在金锋面前四分五裂。 金锋吓得差点窒息，手忙脚乱地想把关晓柔拼凑起来。 拼着拼着，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座城池明显毗邻东海，关晓柔远在川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明白这些，金锋隐隐察觉到了自己在做梦。 “醒醒！醒醒！” 金锋挥舞着拳头，疯狂怒吼。 然后他感觉到有人在拍他的脸。 金锋猛地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一脸担忧的北千寻。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金锋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在一条小船上，唐小北正靠着自己呼呼大睡。 脑子因为刚才的梦境，此时还有些混沌。 但是片刻之后，金锋渐渐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大刘他们呢？”金锋转头看向北千寻。 第825章 自责 “大刘……” 北千寻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快说啊，大刘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逃掉？” 金锋抓着北千寻的肩膀问道。 北千寻摇了摇头，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得知两艘船都被大刘炸掉了，金锋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两眼无神地看着远方，整个人完全傻掉了。 大刘和很多亲卫都是第一批加入镖局的老兵，金锋对于他们的感情，比北千寻更深。 虽然大刘总是贱兮兮的打听金锋的八卦，让金锋很烦，其他亲卫也多多少少有些小毛病，比如有人喜欢赌博，有人一有空就去逛青楼，也有人不喜欢洗澡，身上总是有异味…… 但是一想到昨天还有说有笑，有血有肉的人，今天就和自己阴阳两隔，金锋就觉得心上被人捅了一刀。 “我要是小心一点就好了！” 金锋捂着脑袋，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来到大康之后，他不管是经商还是作战，都说得上无往不胜。 他也是普通人，掌控京城，被封为国师之后，金锋多多少少有些膨胀起来。 其实他和九公主一直知道有权贵对新政不满，恨不得杀了他们，却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 从船坞离开的时候，唐小北还提醒过一次，说船上有陌生人，会不会有事。 当时金锋觉得这是唐小北上次被水匪埋伏，留下了心理阴影，没有太上心。 在他看来，船上那么多镖师，就凭几个杂工，还能翻天不成？ 不仅金锋膨胀了，大刘和其他镖师也有些膨胀。 上船之后，大刘只是安排镖师守住船舱底，防止有人偷偷凿船，又派懂船的镖师盯着舵手，防止舵手乱开船，然后就没有再管了。 结果一次大意，就导致这么惨痛的伤亡。 北千寻看着金锋难过的样子，很想劝劝，可是她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叹了口气，默默陪着金锋傻坐着。 所以唐小北醒来，就看到金锋和北千寻相对而坐，两人都没说话。 金锋的眼神空洞，竟然连自己醒了都没发现。 “夫人你醒了啊！”北千寻从旁边拿过水壶递过去：“先喝点水。” 唐小北没接水壶，而是伸手在金锋眼前晃了晃。 可是金锋好像没看到一样，依旧两眼无神的发呆。 “相公这是怎么了？”唐小北担忧问道。 北千寻叹了口气，又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先生听完之后，就这样了……” 北千寻无奈说道。 “相公，你不是说过吗，胜败乃是兵家常事！” 唐小北心里也很难过，但她还是伸手抱住金锋：“没事的，只要咱们还活着，一定可以为兄弟们报仇的！” 可是任由唐小北说什么，做什么，金锋都依旧和刚才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唐小北见状，捧起金锋的脸颊，高声喊道：“相公，你要是想给大刘他们报仇，就振作起来！你要是觉得大刘他们的死不值一提，那你就继续发呆吧！” 说到大刘，金锋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唐小北一看有效，便继续说道：“相公，我知道你很难过，很自责，但是你跟我说过，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现在再自责，大刘他们也不能活过来了，咱们现在需要做的不是难过，而是想办法回去，查清楚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这样才能给大刘报仇！才能给大刘的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 “对，要查清楚！要给大刘报仇！” 金锋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眼神也逐渐恢复神采。 “想要查清楚这件事，咱们就必须保持体力，这样才能回去。” 唐小北说着，把水壶递了过去。 这次金锋没有拒绝，而是接过水壶，仰头灌了一口。 从昨夜开始，他便滴水未进，此时也的确很渴。 但是只喝了两口，金锋就把水壶放下了。 他们此时在海上，淡水数量有限，必须要节省使用。 “小北，对不住，让你担心了！” 金锋把水壶递给唐小北。 如果不是唐小北刚才的一番劝说，他不知道还要沉浸在自责中多久。 唐小北说得不错，事情已经发生，再自责大刘他们也不可能复活了。 “相公，你刚才吓死我了！” 唐小北确认金锋恢复正常，眼睛一下子红了，一头扑进金锋怀里：“我刚才还以为你以后都魔怔了呢！” “不会的！” 金锋拍了拍唐小北的后背，转头看向北千寻：“千寻，谢谢！” 他昨天也尝到了中毒后浑身酸软的滋味，虽然北千寻没说，但是他能想到，她把自己和唐小北弄到这条小船上，肯定很艰难。 要不然以北千寻的性格，根本不可能看着大刘他们死掉。 “这是我应该做的。” 北千寻摆了摆手，问道：“先生，咱们现在怎么办？” “先回去再说其他的！”金锋答道。 “可是我昨晚也没抗住，睡着了……”北千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在海上漂了一夜，此时漂到了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回去？” “咱们在东海，只要一直往西走就行了，总有一天能回到大康！”金锋说道。 “可是咱们的水不多了，也没有吃的……”北千寻说道。 “这艘船应该有紧急救援物资，够咱们坚持一段时间。” 金锋在小船尾部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拉出一个木箱。 打开木箱，里面有五个铁水壶，还有一大包风干肉和几包干粮。 北千寻往暗格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还有三个小木箱，眼睛顿时瞪得滚圆。 “先生，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 这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 难道金锋早就料到了今天的局面？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因为她相信金锋，如果他提前知道权贵要对他下手，绝对会提前动手，不会让大刘死掉。 “千寻姐姐，这艘船是相公专门为逃生设计的，不仅这艘船如此，咱们金川商会所有救生船，都有这个。” 唐小北猜出北千寻的心思，赶紧解释道。 北千寻这才想起来，这艘船的确不是楼船本来带的，而是楼船到了船坞之后，被镖师们吊上去的。 第826章 村里恐怕要出事啊 随着金川商会的规模越来越大，需要运送的货物也越来越多，而大康交通落后，双驼峰又在嘉陵江边，所以金川商会一直在发展水运。 西河湾盐厂成立没多久，关柱子就从各地购买不少大船，后来还在川蜀和江南收购了两个即将破产的造船厂。 资本永远是刺激行业发展最好的良药，随着金锋资金的持续投入，原本即将破产的船坞焕发了强大生机，工人在短时间内就超过了巅峰时期。 虽然制造大型楼船依旧需要不短时间，但是制造救生艇之类的小船轻而易举，加上金锋改进了生产流程，引入了生产线作业，更是让造船厂的工作效率在短期内接连翻了好几倍。 自从唐小北出事之后，救生船就成了金川商会所有楼船的标配。 不管是自家商船货船，还是租用别人的，只要是帮金川商会运货运人的，都必须要配备。 其实不用唐小北解释，北千寻刚才问完之后，自己就想明白了。 为了掩饰尴尬，便拢了拢头发，好奇地看向暗格：“另外几个箱子装的是什么？” “这个箱子里装的是取火的东西，这个装的是取水的，这个是被褥。” 金锋指着剩余的三个箱子挨个介绍。 “咱们在海上，到处都是水，还用得着带取水的东西吗？”北千寻问道。 “海上虽然到处都是水，但是海水不能直接饮用。” “为什么？” “因为……因为海水是咸的，里面含的盐分太多，直接饮用的话，会被活活齁死，不信你舀点海水出来尝尝。” 金锋没心思跟北千寻分析海水的成分，只能用这样的理由来解释。 北千寻还是第一次来东海，之前一直在船上，淡水资源充足，也从来没想过去尝尝海水什么味儿。 听到金锋这么说，伸手从海里掬了一点海水，吸了一口进嘴。 下一秒，就直接喷了出来。 金锋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赶紧把水壶递了过去。 北千寻漱了好几次，才把嘴里的咸苦味清理干净。 “这也太咸了！” 北千寻终于知道金锋为什么要携带取水工具了。 直接喝海水，真的会被齁死的。 把三个箱子拿出来后，暗格最深处还整整齐齐放着一排排打着小孔的黑色石块。 “这又是什么？”北千寻指着黑色石块问道。 “这是石炭，咱们接下来就要靠它生活。”金锋解释道：“有了石炭就可以长时间取火，用来蒸馏淡水。” “这也太齐全了。”北千寻感叹：“每艘救生船都有这些？” “不是的，那些货船主要在长江来往，用不着这些东西，所以不同的救生船，携带的工具箱也不一样。” 金锋说道：“咱们这次带到海上的救生船，都是特制的……” 说到这里，金锋突然沉默了。 他又想起了大刘。 如果大刘他们能成功上了救生船，可能就不会死了。 不过金锋此时已经调整好心态，稍微沉默一阵便再次抬起头看向周围，想判断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 可是一眼望去，只能看到茫茫海面，别说岛屿之类的东西了，连海鸟都看不到一只，根本没有一点可以帮助判断的线索。 金锋又看了一阵，只好放弃了。 打开取火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把带指南针的军刀，朝着西方前进。 好在此时正好是东风，金锋把船帆升上之后，从暗格里把装有被褥的小箱子拿了出来。 箱子里不光有被褥，还有十几根钢管。 金锋把钢管插入预先留置的小孔中，然后又把防水垫系到钢管上，一个简单的凉棚就做好了。 “相公你可太厉害了！” 唐小北惊喜说道。 此时正值一年中太阳最毒的月份，刚才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晒化了。 只是几个时辰而已，唐小北就被晒黑不少。 金锋搭建凉棚，自然不是担心唐小北晒黑，而是害怕他们被晒中暑，也害怕因为太热导致出汗。 做完这一切，金锋就没有其他事了，从船舱中拿起唐小北之前放在船上的钓具，默默坐到船尾钓鱼。 船上虽然有干粮，但是他们还不知道要在海上漂流多久，吃的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 钓鱼的同时，金锋也在心里进行检讨。 唐小北发现金锋时而皱眉，时而叹气，担心他又陷入自责之中，便拿起另外一套鱼竿，坐到金锋身侧，安慰道：“相公，你别自责了，这次只是一个意外……” “我不是在自责，是在检讨。”金锋说道：“我之前太膨胀了，总觉得只要掌握了武器优势，其他全都不值一提。 我小瞧了那些权贵。 他们全都是老狐狸，一个个藏得比海还深，心里哪怕恨死了我和舞阳，平时见了我们，依旧笑嘻嘻的。 当时我还觉得他们可笑，现在想来，可笑的是我啊！ 有些权贵传承了近千年，他们的底蕴实在太深了，我怎么能小瞧他们呢？ 如果小心一点，其实这次事故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相公，没事的，吃一堑长一智，等咱们回去了，你别再小瞧他们了，好好跟他们斗一斗，我不信他们能斗得过镖局，斗得过镇远军！” 唐小北杀气腾腾道：“只要让我查出来这次是谁幕后主使的，我一定让舞阳灭他九族，相公到时候可不要再拦着舞阳！” “这正是我担心的，”金锋说道：“对方能毒翻所有人，显然谋划很久了。经过舞阳两次清洗之后，权贵们都吓破了胆，既然敢动手，肯定准备了万全之策。 小北，你还记得老谢说过的话吗？” “他当时说了很多，相公指的是哪一句？”唐小北问道。 “大刘说要报复他，老谢说很快就没有西河湾，也没有镇远镖局了。” 金锋说道：“村里恐怕要出事啊！” “上次被土匪围攻之后，晓柔姐姐又新修了不少堡垒，谁能打进咱们村？” 唐小北皱眉说道。 “以前我也认为金川已经是铁板一块，可是在船上那个杂工说得对，这世上哪有什么铁板一块的地方？” 金锋苦笑道：“人心是善变的，他们能策反老谢，难道不能策反其他人吗？” 第827章 漂流 唐小北被金锋这么一说，也有些担心起来。 因为当初土匪围攻西河湾的时候，就曾出现过叛徒烧掉黑风岭吊桥，导致郡城镖师未能及时回援的情况。 但是唐小北没有说出自己的担心，反而是安慰道：“相公，自从出了吊桥的事之后，小玉就加大了村里的审查力度，如今村里兵强马壮，不会出事的。” “但愿吧。” 金锋也知道现在再担心也没用，点点头不再多说，在心里默默祈祷东风更大一点，这样他也能更快点上岸。 或许他的祈祷被老天听到了，风帆越来越鼓，小船的速度也渐渐加快。 但是好景没有持续太久，风向突然变了。 从东风渐渐变成了南风，然后又变成了西南风。 这时候再扯着风帆，就是在走回头路，金锋只好把船帆收了起来。 可是谁知道风越来越大，充当凉棚的防水布被吹得哗啦啦直响，和风帆一样拖着小船向东北方向漂。 金锋只好又把凉棚也收了起来。 但是小船本身也会挡住一部分风，小船上配备的船锚又够不到海底，只能被风吹着走。 就这么漂了半个多时辰，头顶上的乌云越来越重，越来越低，好像伸手就能摸到一样。 轰卡！ 随着一声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雨水都是淡水，金锋第一个念头就是用防水布把雨水收集起来，留作备用。 可是这时候他发现一个尴尬的问题——小船上没有盛水的工具。 那五个水壶里原本就装的有白开水，总不能把里面的水倒掉，再去接雨水吧？ “看来下次应该配两个铁桶啊。” 金锋在心里默默记下此事。 其实这不算什么难事，只要把用来装东西的木箱换成铁桶就行了。 只不过金锋之前没有海上漂流的经历，所有设计都是来自于想象，没有考虑到这点。 既然没必要收集雨水，金锋就把防水布顶在头上充当雨伞。 防水布只有一块，三个人就挤在小船中间。 夏天的雨来得快，走得也快。 大雨只下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变成了毛毛细雨。 但是要命的是风却越来越大了，吹着小船不停往东北方向漂。 金锋对此也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就这么随风漂流了一个多时辰，金锋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头顶上星光璀璨，倒映在碧蓝的海水中如梦如幻，把夜空都照得明亮起来。 这种景色是金锋从来没见到过的，心里的郁闷也被驱散不少。 小船另外一侧，北千寻和唐小北正蹲在地上捣鼓着什么，弄出一股股黑烟。 金锋其实就是闻到烟味才醒过来的。 “相公，你醒啦？”唐小北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你快来看看，这个东西怎么用的。” 金锋走过去一看，发现原来两人在生火。 船上配备的生活工具有火柴，还有一堆木柴，以及一个小炉子和一口小锅。 唐小北两人显然不太会使用船上的生火工具，船舱里扔了不少火柴把，却始终没有成功点燃木料。 “用火柴点木头，很难点着的。” 金锋从装木材的小箱子里拿出一个水囊：“这里是火油，往木头上倒一点火油就行了。” “有火油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跟千寻姐姐吹了半天！” 唐小北没好气白了金锋一眼。 “你又没问。”金锋打开水囊塞子，往木头上浇了一点。 有了火油，木材很快熊熊燃烧起来。 金锋又往小炉子里放了两块煤炭，然后把小锅坐了上去。 接下来的几天，金锋三人分成了三班轮流守夜，发现东风就把船帆升上去，发现其他风向就把船帆落下来。 可是老天爷好像故意跟他作对，连续几天都是南风或者西南风，很少有东风。 金锋他们在海上漂了好几天，非但没有靠近海岸，反而距离海岸越来越远。 …… 蕉林岛。 两个谋士安排海盗和水手一边搜查周围海域，一边打捞沉船。 金锋此时已经漂到了近百里外，他们根本搜不到。 打捞沉船的工作也不是很顺利，淹死了十几个海盗和水手，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捞上来。 “郭先生，差不多该跟上面复命了吧？”薛先生问道。 “可以了！”郭先生点点头，表示同意。 很快，两只信鸽从船上飞走，飞向西方。 蕉林岛对于船队来说，需要走好多天才能靠岸，但是对于鸽子来说，只是半上午就飞到了东海岸，落入一个地主家中。 “老爷，海上来信了！” 一个管家拿着纸条，飞奔向地主家书房。 “快，拿来我看看！” 地主接过纸条，快速看了一遍。 片刻之后喃喃自语道：“太好了，金锋那个灾星终于死了！” 搜查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金锋，郭先生和薛先生就默契的认为金锋死了。 他们还从海里捞了一具被毁容的尸体来冒充金锋。 虽然这样没有完成权贵活捉金锋，让他帮忙制作武器的任务，却完成了“死要见尸”的交代。 金锋和九公主的新政深受百姓拥戴，却极大的损害了权贵阶层和豪族地主阶层的利益。 所以百姓有多拥戴金锋九公主，权贵豪族地主就有多痛恨他们。 在京城一些权贵的牵头下，各地豪族一起勾结起来，为金锋编织了一张超级大网。 其实按照权贵们的计划，他们没打算这么快动手的。 但是得知陈佶要封金锋为一字并肩王，统率天下兵马，权贵们彻底慌神了。 任何时候，武力都直接决定话语权。 在村里，谁家兄弟多，谁的拳头大，谁说话就管用，在朝堂上也是一样。 金锋之前就曾提出过要精兵简政，解散一些战斗力弱的军队，从而减轻国库开支。 这些军队几乎全都是权贵阶层的私兵，也是他们找国库要钱，给后辈子弟镀金的地方。 权贵们自然反对精兵简政。 可是金锋的实力太强了，态度也很坚决，所有反对的奏折都直接被九公主扣下了。 权贵们这才不得不提前启动了计划。 “快准备笔墨，给徐大人传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寒门枭士》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青豆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青豆！ 第828章 密谋 两天后，两只信鸽先后飞入京城一处占地极大的宅院。 当天中午，新任吏部尚书丁鹏程广发请柬，以给重孙子举办满月酒为理由，广邀京城权贵名流。 吏部尚书掌管文武百官的升降调度，一言便可决定基层官员的命运。 这样的人物给重孙子办满月酒，谁敢不给面子？ 第二天夜里，但凡收到请柬的权贵名流，没有一家缺席，整个丁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宴会一直持续到半夜才结束，很多权贵都喝得酩酊大醉，连路都走不好了，只能留宿在丁府。 当更夫敲过三更的梆子之后，之前还醉得不省人事的权贵们，全都从床上坐了起来，眼中没有了任何醉意。 所有权贵房间门口都早有丁府家奴守候，在家奴的带领下，权贵们先后进入一间密室。 礼部尚书丁鹏程正端坐在密室中间。 仅仅一盏茶的时间，密室里就挤满了人，而且全都地位不低。 除了上朝，很难看到这么多权贵聚集在一起。 “丁大人，现在到处都是密谍司的人，您在府里举办宴会，还留下我等，会不会太危险了？” 一个权贵看了看周围，脸上满是担忧。 在九公主的授意下，密谍司发展迅速，手段也极为狠辣，让文武百官闻风丧胆。 “本官既然敢留宿各位，自然已经有了万全准备！” 丁鹏程笑着指了指左手边一个穿着青衣长袍的中年人：“这位是密谍司的徐大人，咱们这一片便是他的辖区！” 听到这里有密谍司的人，几个胆小的权贵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他们密谋的事情是绝密，万一泄露出去，恐怕京城里又要血流成河。 但是更多人都不动声色，因为他们都是交过投名状才聚集到一起的，丁鹏程如果要出卖他们，自己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大家不要担心，徐大人也加入了咱们！” 丁鹏程拍了拍手，两个家奴抬进来一个粗布麻袋。 打开麻袋，从里面倒出来一个手脚被死死捆缚的年轻人。 “徐大人，这是一个金川商会的伙计，请吧！” 丁鹏飞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黑刀。 “金川商会的伙计？” 不少权贵都吃了一惊，然后齐齐转头看向徐大人。 如今密谍司无孔不入，他们密谋针对金锋和九公主，自然要加倍小心。 所有成员在加入之前，都需要上交投名状。 最常见的办法就是当众杀个人。 封建时代，刑罚不上士大夫，很多官员就算杀人被发现，也最多是罢官流放而已。 但是按照金锋和九公主的新政，不管是多大的官，只要犯了罪，都要按照律例接受惩罚。 以金锋的性格，如果徐大人杀了麻袋里的人，就等于彻底和金锋站到了对立面，再也没有任何和解的可能。 徐大人没有说话，从墙上取下黑刀，一刀扎入年轻人的心脏，然后还狠狠转了下刀柄。 年轻人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彻底断绝了生机。 “他叫黑子，是金川商会西街店的小组长，诸位明天可以去核实一下。” 丁鹏程指着年轻人的尸体说道：“现在大家可以相信徐大人了吧？” 权贵们纷纷点头。 对于他们来说，核实一个人的身份再简单不过了。 “丁大人，您召集我等，难道就是见证徐大人的加入吗？”一个权贵问道。 “欢迎徐大人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我刚刚接到消息，金锋死了！” 丁鹏程一字一句说道。 “什么？金锋死了？！” 有一半权贵惊得站了起来。 “丁大人，消息准确吗？”一个权贵颤声问道。 “这种事我岂会乱说？”丁鹏程说道：“你们应该都往东海派了人吧，如果不出意外，最近几天，消息就会传回来了。” 金锋就是被权贵们设计引到东海的，所以不少权贵都提前在东海安排了探子盯着船坞和水师。 等金锋遇袭的消息传回海岸，很快就会传开。 权贵们终于明白丁鹏程为何敢召集他们聚会了！ 自从金锋到了京城之后，除了庆国公和钟无极等少数支持者，绝大多数权贵都对金锋痛恨不已。 “这个乱贼终于死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权贵拍着手又哭又笑。 他女婿原本是朝廷的四品官员，被九公主抄家清算之后，女婿一家的男丁几乎全都被杀光了。 他最疼爱的几个外孙全都未能幸免。 从那天开始，他就一直盼着金锋死，可是金锋和九公主的势力如日中天，他根本不敢表现出来。 为了明哲保身，还主动和女婿一家划清界限，成了寡妇的女儿要回娘家，他都没有同意。 后来丁鹏程找到他，说要对付金锋，事成之后，让老头儿官升一级，还能分享金锋手里夺来的香皂配方。 仇恨加上利益诱惑，老头儿成了丁鹏程第一个发展成功的狗腿子。 在场的权贵中，有不少人情况和老头儿差不多。 当然更多的人则是看出来金锋铁了心要削弱权贵阶层，害怕自己被清算，不得不站出来抱团取暖。 “各位大人，不要以为金锋死了就万事大吉了。” 有个权贵提醒道：“金锋虽然死了，但是镇远镖局和镇远军都已经成了气候，咱们依旧不可掉以轻心啊！” “韩大人说的有理，本官今天召集各位，也是为了此事！” 丁鹏程说道：“实不相瞒，我和鲁国公、蔡国公、赵国公，还有其他几位大人，以及众多谋士一起制定了一个计划，需要诸位共同出力来完成！” 听到丁鹏程这么说，不少权贵都露出迟疑之色。 他们痛恨金锋不假，却也不想给丁鹏程当枪用。 丁鹏程斜了众人一眼，低声说道：“各位别忘了，金锋麾下可有不少值钱的东西，事成之后，我和几位国公大人会根据参与者出力大小来分配，如果各位不感兴趣，那就算了。” 听到丁鹏程这么说，权贵们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争先恐后喊道： “丁大人，我一定全力配合大人，只希望事成之后，大人把金锋的制盐术给我陈家！” “丁大人，我崔家也全力支持大人，我崔家要重弩的制造方法！” “丁大人，我冯家要炸药的配方！” “我魏家要热气球……” 第829章 船坞遇袭 金锋遭遇海盗的第六天，终于有水师船路过蕉林岛，发现了海盗。 此时的水师已经装备了重弩，郭先生等人不敢跟水师硬碰硬，坐着大船跑了，扔下了留在沉船处打捞的海盗。 水师抓住这些海盗一问，才得知金锋遇袭的事情。 带队的水师船长马上放信鸽，向郑驰远报告了这个消息。 郑驰远这天刚收到金锋被授予一字并肩王的消息，得知消息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皇帝面前最大的红人，死在了东海，光是想想就让郑驰远觉得头皮发麻。 一边派人集合水师，一边让人准备信鸽，要把消息传回京城。 可是手下却过来报告，说养鸽人昨晚上遭到袭击，此时还昏迷不醒，所有鸽子都被捏死了。 “看来对方准备得很充分啊！” 对方这么做，显然是不想让自己把消息传回去。 也说明对方的目标或许不单单是金锋，很可能还有后续动作！ 想到这里，郑驰远不由觉得后背发凉。 “将军，兄弟们都上船了！” 郑驰远的副手跑过来说道。 “老牛，你立刻带追风营、赤练营去蕉林岛，保护好国师大人沉船的地方！” 郑驰远飞快说道。 “是！”副手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郑驰远随后也离开码头，带着另外一支船队直奔北方。 他要去洪涛平的船坞，告诉船坞的镖师发生了什么，让他们赶紧传信回去。 正好赶上南风，郑驰远当天傍晚就赶到了渔溪镇海域。 还没靠岸，就看到船坞方向一道黑色烟柱冲天而起，还传来阵阵爆炸之声。 两个热气球随风飘荡，追着三艘海盗船狂轰猛炸！ “快，拦住他们！” 郑驰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第一时间下令水师封锁海面，挡住三艘海盗船的去路。 如果是寻常海盗，发现无路可逃之后，一般都会选择投降。 但是这伙海盗竟然朝着水师猛冲而来，完全一副不顾生死的模样。 “重弩准备，给我击沉他们！” 随着郑驰远一声令下，水师船队中的数十座重弩同时发动攻击。 三艘海盗船当时就被射穿，海水疯狂灌进船舱。 海盗们纷纷跳海逃生，被随后赶到的水师活捉了不少。 镖师负责人大强黑着脸站在海边，发现海盗船被击沉，立刻下令让热气球返回船坞。 郑驰远带着亲卫队，乘坐小船靠近船坞。 此时船坞外面的海滩上到处都是海盗尸体，船坞闸门也已经放下，哪怕郑驰远靠近，大强也没有下令放开闸门，而是带人打开侧门，把郑驰远的小船放了进去。 “大强兄弟，这是怎么了？” 郑驰远指着还在冒烟的船坞后院问道。 “有一群海盗意图攻击船坞，还提前派人烧了我们的库房，意图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大强冲着郑驰远抱了抱拳：“幸亏郑将军路过，要不然就让这伙狡猾的海盗逃掉了！” “大强兄弟，我不是路过，而是特意来找你的。”郑驰远说道。 “找我干什么？”大强疑惑问道。 “国师大人在蕉林岛被海盗袭击了……” 郑驰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强打断了。 “先生怎么样了？”大强拉着郑驰远的胳膊问道。 “我的人抓住了几个海盗，他们说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已经遇害了！” 郑驰远把自己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强死死瞪着郑驰远：“先生有勇有谋，区区海盗怎么可能是先生的对手？” 其他镖师看向郑驰远的眼神也充满了敌意。 在他们看来，金锋就是战无不胜的神话，郑驰远这么做，就是在抹黑金锋。 “我也不敢相信，但是我的人下海看了，国师大人乘坐的两艘楼船，全都被击沉了。” 郑驰远无奈说道：“大强兄弟要是不信，只管派人去蕉林岛看看就知道了！” “老五，召集兄弟们集合，我要去蕉林岛！” 大强转头冲着身后的副连长喊道。 “连长，你过来一下！” 副连长没有去集合人手，而是转身走到一根大柱子后边。 大强敢打敢拼，也足够忠诚，却不够聪明，有点一根筋。 他自己也明白这点，所以缠着张凉给他配了一个心思活泛又识字的副连长。 副连长也没让他失望，加入连队之后，很快就把军务整理得井井有条。 平时遇到拿不准的事情，大强一般都会找副连长商量一下。 “老五，怎么了？”大强跟着走到柱子后边，小声问道。 “连长，先生在出海前特意交代咱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护好船坞，保护好洪公子，咱们走了，要是再有海盗来攻击船坞怎么办？” 副连长说道：“而且这个人的话未必可信，他要是骗咱们，等咱们走了，他图谋不轨怎么办？” “有道理！” 大强闻言，心中不由一紧。 是啊，他和郑驰远只见过两次面，对方万一骗他怎么办？ 以金锋的能力，就算遭遇海盗伏击，也不可能有事。 就算海盗数量太多，实在打不过，放个信鸽回来总是可以的吧？ 大强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打得金锋毫无还手之力，连放信鸽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一想，大强看向郑驰远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这个老小子竟然想骗我！” 大强握了握刀柄，要去找郑驰远的麻烦。 “连长，你别冲动！” 副连长赶紧拉住大强：“刚才只是我的推测，并不一定是真的，郑驰远除非和猴子一样骗人有瘾，否则骗咱们对他没什么好处。” “老五，说黑的是你，说白的也是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嘛？”大强皱眉问道。 “我的意思是，郑驰远的话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副连长说道：“我刚才想了一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派一排长带两个班的人，坐快船去蕉林岛看看，咱们带着其他人继续看守船坞。” “对对，这个办法好，还是老五你的脑子活。”大强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郑驰远看到大强从柱子后边出来，开口说道：“大强兄弟，我知道你可能没办法接受我刚才说的，但是你能不能借我一只去京城的信鸽？” 《寒门枭士》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青豆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青豆！ 第830章 确认 “郑大人借信鸽何用？” 大强问道。 “国师大人遇袭，此事关系重大，我必须上报朝廷，但是我水师的信鸽全都被人毒死了，我来你们这里，一是猜测可能会有人对船坞出手，第二便是来借信鸽的！” 郑驰远焦急说道。 有时候越聪明的人越多疑。 在副连长看来，金锋带领的镖师是精锐中的精锐，楼船上又装备了热气球、重弩等利器，这世上不可能有人击沉金锋的船只。 所以刚才郑驰远一说完，他第一个念头就是郑驰远在骗人，想要使调虎离山计，把船坞主力调走。 如果不是郑驰远刚刚击沉三艘海盗船，他都不会放郑驰远进来。 这也是他阻止大强带人去蕉林岛的原因。 可是看到郑驰远如此焦急，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像装出来的，副连长心里又有些动摇。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副连长心里不由闪过这个念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副连长本能的在心中抗拒这个想法。 因为这个结果太严重了！ 金锋就是镖局的顶梁柱，如果他出了意外，金川的天就塌了大半！ 可是念头一旦产生便挥之不去，副连长越想越觉得可怕！ “不能慌，不能慌，他有可能是在骗我们！” 副连长在心里安慰自己。 做了两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看向郑驰远说道：“郑将军，您刚才说的事情的确关系重大，所以我们必须去核实，在得到确切消息之前，我们不能借信鸽给你！” “那行吧！” 郑驰远见副连长态度坚决，无奈的点点头：“那你们去核实吧，我先走了！” 副连长刚准备说话，一个脸上沾满烟灰的镖师走了过来。 “连长，副连长，后院的火都灭掉了。” 在海盗攻击之前，有人在船坞库房放火，好在金锋曾经反复强调消防的重要性，在船坞容易着火的地方提前摆放了灭火器具，大火在蔓延开之前，被镖师和船坞的工人灭掉了。 “损失怎么样？”大强问道。 “因为扑救及时，库房和船坞损失都不大，就是器械库被烧了一间，养鸽房也被烧毁了。” 报信的镖师擦着脸说道。 “养鸽房被烧毁了？” 副连长脸色不由一变。 刚准备离开的郑驰远也停下脚步。 水师的鸽子被人全部弄死了，自己这边的养鸽房也被烧了。 副连长本能的觉得事情不对劲。 “难道刚才海盗攻击的真正目标不是船坞，而是养鸽房？” 知道东海沿岸海盗猖獗，金锋在船坞外围建造了好几座堡垒，海盗根本不可能打下来。 所以刚才发现海盗的时候，副连长还觉得海盗脑子被驴踢了，来自寻死路。 现在再想想，如果海盗的目标并不是船坞呢？ “鸽子救出来了吗？”副连长抓着报信的镖师问道。 “没有，全烧死了！”镖师摇头回答。 他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明白副连长为什么不关心器械库，而是不重要的养鸽房。 “连长，我必须马上带人去蕉林岛，你一定守好这里！” 副连长又把大强叫到柱子后边，飞快说道：“除了我和先生回来，之后不准任何船，任何人靠近船坞！” “老五，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大强皱眉问道。 副连长的态度变化，让他有些心慌。 “等我回来再说吧！” 副连长害怕自己的推测引起军心不稳，便没有多说，而是拍了拍大强的肩膀，然后转身就跑。 很快，一艘几米长的小船驶出了船坞。 小船呈梭形，有点像龙舟，体积不大，载人也不多，唯一的优点就是在没风或者逆风的时候，采用蹬踩的方式继续前进，而且速度很快，被金锋称之为快船。 这是金锋当初在西河湾设计的，第一次来东海时，他给洪涛平留下了一沓图纸，其中就包括这种快船的结构图。 前段时间起重机没送过来，洪涛平闲着无事，觉得这艘船挺有趣，就做了一艘，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为了更快赶路，副连长把两个班的战士分成了三班轮流划船，一刻不停的赶往蕉林岛。 小船速度的确很快，在高强度赶路下，只用了两天一夜，副连长等人就赶到了蕉林岛。 周围海域已经被水师封锁，副连长在水师的带领下来到沉船点上方。 海底也不是一马平川，而是高低不平的。 有些地方地势比较高，甚至露出了海面，就成了小岛。 从海底看，每一座小岛都是一座山峰。 而沉船就在蕉林岛这座山峰的半山腰处，距离海面大概有三四十米。 此时阳光充足，海水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澈，站在船上便能隐约看到沉船的轮廓。 副连长第一时间找了一个水性好的镖师潜入海底，去近距离确认。 镖师抱着一块石头，快速沉入海底。 没有潜水设备，镖师只在水底坚持了不到两分钟就重新浮出水面。 先是大口的呼吸两口新鲜空气，然后脸色苍白的报告道：“连长，下边有两艘沉船，是先生离开时乘坐的那两艘！” 之前郑驰远去船坞，他没有在现场，路上副连长也没说，他还不知道金锋遇袭的事。 刚才看到沉船，他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差点呛死在海底。 “难道先生真的遇害了？” 副连长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虽然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得到确切消息，副连长还是觉得脑子一片混乱。 “连长，连长？” 潜水镖师等了好一阵，发现副连长还在发呆，轻轻推了他一下。 副连长终于回过神来，瞪着眼睛说道：“你应该知道先生的房间吧，再下去一趟，去先生的房间看看，如果发现先生和夫人的……尸体，务必带上来！” 当初洪涛平借来楼船之后，大刘安排人上船检查，顺便加装武器。 潜水镖师所在的班组负责检查安全漏洞，对于楼船的结构非常熟悉。 “是！保证完成任务！” 潜水镖师重重点头，然后又抱起一块石头跳入海中。 第831章 不信任何人 几分钟后，镖师再次浮出海面。 这一次他的脸色更加难看，扶着船舷足足休息了五六分钟才回过神。 “连长，这艘船在下沉之前遭遇过爆炸，先生所在的船舱有两面墙都被炸塌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我在膳厅门口发现了大山和三狗子的尸体，然后我进了膳厅，在里面看到了阿兰和芍药，不过也没看到先生。” “那看到夫人、千寻姑娘或者大刘了吗？”副连长皱眉问道。 膳厅是大康对餐厅的称呼，芍药是唐小北的私人助理，基本和唐小北形影不离。 阿兰是唐小北的亲卫队长，两人都在膳厅，那唐小北也在的可能性很大。 “没有，”镖师摇头：“除了阿兰芍药，还有一个厨子和一个杂工的尸体，但是我不认识。” “大山是先生的亲卫副队长，按理说应该和先生在一起才对，可是为什么没有呢？” 副连长皱眉自语。 “对了副连长，那个厨子和杂工的尸体上都有箭矢，看样子是在膳厅发生了战斗。” 潜水镖师又补充了一句。 “膳厅曾经发生过战斗，却没有先生夫人的尸体？” 副连长心中生出一丝希望：“难道先生夫人逃掉了？” 潜水镖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对了副连长，还有个情况比较奇怪。” “什么情况？”副连长赶紧问道。 “我在下边看到了很多兄弟的尸体，但是却没在他们身上发现伤势，而且他们的佩刀和弓弩都还在腰上，不像是战斗过的样子。”镖师回答道。 “没有战斗？那兄弟们怎么死的？”副连长诧异问道。 “我也不知道。”潜水镖师摇头。 “那你休息一下，然后想办法把兄弟们的尸体都弄上来，他们已经牺牲了，不能让他们的尸首一直泡在水里。” 副连长说道：“我去找水师的人问问怎么回事。” 船上的镖师基本都穿着盔甲，浮不上来，水师的人也不敢擅自做主打捞，只是尽量在周围布下渔网，防止有鱼过来啃噬尸体。 “我明白。”潜水镖师点点头。 副连长找到水师负责人，商量打捞事宜。 水师负责人知道郑驰远很看重镇远镖局，所以没有推脱，一口答应下来。 说完打捞的事，副连长再次看向水师负责人：“兄弟，听说你们抓到了一些海盗？” “是的，我们来的时候，还有海盗在附近打捞，被我们抓住了。”水师负责人点头。 “人在哪儿，我能见见吗？”副连长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老五兄弟要是想问出什么，估计要失望了。”水师负责人说道：“我已经派人拷问过了，他们只是干活的喽啰，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在前面带路，把副连长带进一间船舱。 这间船舱比较大，里面摆着一个个木笼子，最里面两排木笼子里，关着这次被抓的海盗。 几乎每个海盗身上都伤痕累累，一看就经过行凶逼供。 副连长招手叫来几个镖师，压着其中一个海盗进了里间的审讯室。 接连审讯了好几个海盗，副连长得出了和水师负责人一样的结论。 这些海盗的确是小喽啰，什么都不知道。 金锋遇袭，这件事实在太重要了。 副连长留下两个镖师协助水师打捞，又带上几个被抓海盗，当天便沉船返回。 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东南风，加上镖师们蹬踩，只用了一夜就回到船坞。 大强这几天一直在等待消息，听说副连长回来，第一时间赶到码头。 “老五，怎么样了？” “连长，这边说！” 副连长把大强拉到僻静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先生的楼船真的沉了？” 大强踉跄两步，如果不是副连长伸手扶住，恐怕连站都站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先生那么厉害，怎么会被打败……” 大强满脸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 “连长，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副连长摇头：“船上的兄弟都没有伤痕，甚至连刀都没有拔，我觉得更像是集体中毒了。” “什么毒？”大强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带了几个杂工的尸体，等下找仵作看看。”副连长说道。 “我马上去找洪公子，让他把城里最好的仵作请来！”大强说道。 “不，咱们自己去找！”副连长摇头说道。 “你不相信洪公子？” 大强不是傻子，马上意识到副连长的态度不对。 “是的，”副连长说道：“连长别忘了，这两艘船都是洪公子给先生找的！” “你是说洪公子要害先生？”大强皱眉问道：“可是为什么啊？我听大刘说过，如果不是先生，洪公子说不定就被人逼死了，他们为什么害先生？” “我不知道，”副连长说道：“也有可能是我多疑了，但是现在先生生死不知，咱们又没办法联系金川那边，为了安全起见，咱们不能相信任何人！” “那咱们应该怎么办？”大强问道。 “第一，连长马上去找郑驰远，要求他尽可能多派人出海，寻找先生的下落！” “你是说，先生还没死？”大强惊喜问道。 “先生和小北夫人的尸体一天没有找到，就一天不能说他们死了！” 副连长说道：“说句不敬的话，就算他们已经遇害，咱们也不能公开，要不然镖局的人心就散了！” “是这个道理。”大强点头：“还有呢？” “这件事关系重大，咱们必须马上通知晓柔夫人和公主殿下！”副连长接着说道：“连长，你安排人去楚家了吗？” 楚家是方圆百里的大家族，在京城有生意，养的有信鸽。 副连长在离开之前，安排大强派人去楚家借信鸽。 “去了，但是楚家在咱们遇袭那天遭了贼，贼人把信鸽全都捏死了。”大强无奈说道：“不光楚家，我还派人去问了张家、李家、徐家，他们的信鸽也都和楚家一样，要么被毒死了，要么被人捏死了。” “看来敌人铁了心不让咱们通知晓柔夫人啊！” 副连长眯了眯眼睛：“先生说过，敌人越不想咱们做的事，就越要做到，连长，派人继续往北，不管借还是抢，必须要找到信鸽！” 《寒门枭士》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青豆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青豆！ 第832章 封锁船坞 获取第1次 在金锋的约束下，镇远镖局很少扰民，在民间的风评也一直很好。 但此时金锋生死不知，敌人又千方百计地阻挠他们把消息传递出去，让副连长感到很不安，他已经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只要能把消息传回金川，他愿意接受处罚。 大强没有想那么多，点头说道：“我这就安排人去办，还有什么要交代吗？” “剩下的就是船坞了，”副连长接着说道：“先生离开前，要求咱们必须要守住船坞，不管先生在不在，咱们都必须要完成任务。 从今天起，船坞进入一级战备，所有人都必须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咱们的衣食住行都要和船坞里的人分开，决不允许外人插手，平时吃饭也要分成三批，避免再次出现中毒的情况。” 虽然金锋沉船的原因还没有调查出来，但是副连长已经在心里认定，有人在船上下毒了！ 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如今的镇远镖镖局不管是装备还是士气，都远高于水师和海盗，船坞周围还有坚固高大的堡垒，粮食储备也很充足，副连长不担心任何外来的敌人，只担心有人从内部捣乱。 从这天开始，整个船坞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镖师把船坞完全封锁了，很多工人对此非常不满，要求洪涛平去找大强要说法。一秒记住 他们哪里知道，洪涛平此时几乎被镖师软禁了。 金锋乘坐的两艘楼船都是洪涛平找来的，现在金锋遇袭，种种迹象表明最大的可能是下毒，洪涛平可以说是首要嫌疑人。 镖师没有直接把他抓起来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洪涛平此时的心情也极为自责和复杂。 如果没有金锋，他可能已经被债主逼死了，所以他对金锋非常感激。 得知金锋急需用船，他自告奋勇去找了两艘楼船过来，还拍着胸脯跟金锋保证这是洪家的老部下，绝对可以信任。 结果金锋遇袭了…… 得知消息后，洪涛平两天两夜没睡觉，一直在内疚自责。 大强也是看到他这样，才没有太为难他。 但是限制了他的自由。 没有大强的允许，洪涛平绝对不能离开船坞。 洪涛平本来就自责，对于大强的决定没有任何不满。 当工人找到他，让他去找大强，算是撞到了枪口上，被洪涛平狠狠骂了一顿，灰溜溜离开了。 东海这边，大强严阵以待，远在金川的关晓柔，却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金锋和唐小北不在，九公主又去了西川，金家餐厅此时只有关晓柔、唐冬冬以及小娥、阿春几人，变得冷清了许多。 “晓柔，你不舒服吗，怎么吃这么少？” 唐冬冬看到关晓柔只吃了半碗稀粥就放下筷子，有些担忧地问道。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我总觉得心里不得劲。” 关晓柔给北千寻的妹妹加了块排骨，随口回答。 “最近天这么热，你还天天呆在实验室里烤火，肯定不得劲！” 唐冬冬白了关晓柔一眼：“等下我让润娘熬点清火汤，你最近就别再去实验室了。” 如今金锋在朝中地位超然，镇远镖局也日益壮大，不管是官场还是江湖，都没人再不长眼为难西河湾，关晓柔又重新变回那个温婉的小媳妇儿。 但是她却没有闲着，每天除了去扫盲班学习，其他时间基本都和婉娘泡在实验室研究香水和香皂配方。 这些工作经常需要用到蒸馏，所以实验室的几个炉子就没熄火过。 如今正是三伏天，实验室本来就闷热，再加上几个炉子的烘烤，关晓柔和婉娘每次出来，衣服几乎都是湿漉漉的。 “我和婉娘最近研究了两个新香味，马上就要有结果了，等弄完了再说吧，要不然就放坏了。”关晓柔摆手说道。 “那我晚上去给你按按头。” 唐冬冬无奈说道：“你现在都是郡主了，要身份有身份，也不缺钱花，换成别人早就带着一群丫鬟享受了，你倒好，过得比以前还累。” “当家的摊子越铺越大，舞阳能帮他掌舵，小北也能帮他管着商会，你和小玉也都在帮他，我总不能拉当家的后腿吧？”关晓柔说道。 唐冬冬刚准备说话，润娘推门走了进来。 “夫人，唐厂长，郑大哥刚才派人来通知，公主殿下回来了。” “舞阳回来了？”关晓柔一愣：“到哪儿了？” “过来报信的是叶儿沟的兄弟，算时间应该快到村口了吧？”润娘说道。 “走，去接一接。” 关晓柔赶紧起身，带着小娥几人走出餐厅。 到了村口，正好看到九公主的马车开过来。 九公主不顾庆妃的白眼，命令车夫停下马车，在沁儿的搀扶下走出马车。 “舞阳，你身子不方便，下车干什么？” 关晓柔看到九公主要下车，赶紧跑上去阻拦。 此时九公主的肚子已经非常大了，走路都得扶着腰。 “姐姐来村口接我，做妹妹的坐在车上像什么话？” 九公主坚持下车，规规矩矩的给关晓柔行了个礼。 “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 关晓柔赶紧扶住九公主：“你这个身子，应该静心养胎，怎么又回来了？” “西川那边出现了疟疾，母妃怕我被染上了，非逼着我回来。” 九公主无奈说道：“害得我连宝瓶口通水都没看到。” “娘娘也回来了？” 关晓柔看向马车，这才发现庆妃在里面。 “晓柔见过娘娘！” 关晓柔赶紧朝庆妃行了一礼。 “起来吧。” 庆妃微笑着抬了抬手，看着关晓柔的眼神有些惊讶。 她上次见到关晓柔的时候，关晓柔还什么都不懂，需要唐小北带着才知道行礼。 但是这次再见，关晓柔和上次明显不一样了。 行礼规规矩矩，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她哪里知道，被皇帝册封为郡主之后，关晓柔专门让洛澜在京城给她找了个训练礼仪的老嬷嬷，每天晚上从扫盲班回来之后，都要练习半个时辰的礼仪。 “娘，你先回去，我在车上坐得腿脚都伸不开，陪晓柔姐姐散散步，活动活动腿脚。” 九公主冲着车夫摆摆手，示意车夫带着庆妃先回住处，自己则挽住关晓柔的胳膊，散步走向四合院。 第833章 小心，有手雷！ 获取第1次 “舞阳，你现在的身子实在不适合再走动了。” 关晓柔扶着九公主：“既然回来了，就别再出去了，知道吗？” “听姐姐的，这次孩子不生下来，我就不出去了。” 九公主说道：“接下来就要麻烦姐姐了。” “舞阳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当家的不在，有事你只管让沁儿来找我。” 关晓柔摆手说道。 毕竟是封建时代的女子，不管金锋怎么努力，都无法扭转关晓柔的观念。 刚刚得知九公主怀孕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不舒服，后来时间长了，九公主又一直对她礼敬有加，关晓柔也就想开了。 “舞阳，都江堰那边怎么样了？”关晓柔边走边问。 虽然她不懂水利，却听金锋说过都江堰的重要性，对此事也比较上心。 “总体工程进行得很顺利，按照计划，宝瓶口此时应该已经通水了。”m. 九公主遗憾说道：“可惜工地附近出现了疟疾，母妃催着我走，没能亲眼见到这个盛况。” “娘娘这么做是对的，你现在可不是自己一个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关晓柔说道：“听魏先生说，疟疾是非常可怕的病，工地人那么多，没事吧？” “工地上的军医得知发生疟疾，马上就封锁了那一片工地，应该问题不大。” 九公主说道：“我走之前，听说周锦已经过去了，放心吧。” “锦儿最近也辛苦了，一个小姑娘，成天到处乱跑，晒得跟一个假小子似的，以后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 大康卫生条件落后，几乎所有百姓都没有消毒的观念，每年夏天都是腹泻等各种卫生问题的高发期。 金锋为了改变这个情况，编写了一本基础医疗手册，作为军医的必学科目。 经过近一年的培训，第一批和第二批军医已经毕业，如今分散到广元各地建立金川医馆，为百姓看病的同时，还向百姓宣传基础卫生知识。 周锦是金锋弟子，也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最近几个月一直在各地奔波，整个人都变得又黑又瘦，前段时间路过西河湾回来了一趟，关晓柔差点没认出来。 “晓柔你放心吧，锦儿可不愁嫁。”九公主笑道：“我可是听说了，现在追求锦儿的小伙子，从这里可以一直排到长蛇沟呢。” “他们有多少是真心的，大半都是冲着当家的才来的。” 关晓柔说道：“当家的没空管，锦儿可不要挑花眼了才好。” “姐姐你就放心吧，锦儿精着呢，而且还有魏先生把关，锦儿不会吃亏的。” “当家的这个师父，真不如魏先生称职。” 关晓柔忍不住吐槽。 金锋收下周锦之后，只教了没多久，然后扔下一沓小册子就不管了。 要不是后来魏无涯来了，周锦还不知道学成什么样呢。 “夫君说过，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夫君的活就是找到这些专业的人。” 九公主笑着问道：“对了姐姐，你最近收到夫君的来信了吗？”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收到金锋的信了，难免有些担心。 西河湾是金锋的大本营，东海的信鸽有一半都是在西河湾长大的，所以东海和西河湾的联系也最紧密。 “有一阵没收到了。”关晓柔说道：“当家的在上封信中说过，他要去海上办事，恐怕最近没时间写信。” “原来是这样。”九公主点头。 两人挽着手边聊边走，不知道的真以为是亲姐妹呢。 走到医疗室门口的时候，关晓柔刚准备说话，突然听到西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声。 随后一朵红色烟花在西方天空绽放。 “红色响箭？” 关晓柔和九公主同时皱眉。 红色响箭表示出现了紧急情况，但是以西河湾如今的防御力度，她们实在想不到谁敢来西河湾闹事。 “舞阳别担心，可能有人忘记关保险，误触了扳机。” 关晓柔安慰道：“这事儿以前就发生过。” 有一次训练结束，有个女镖师忘记关掉手弩保险，在食堂打饭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扳机，把一个女工的大腿射了个窟窿。 “嗯，我不怕。” 九公主笑着点头。 其实她的想法也和关晓柔一样，觉得是有人误触了响箭。 但是不管是误触还是真的有人闹事，珠儿都第一时间拔出黑刀，挡在九公主身前。 沁儿则纵身一跃，跳上医疗室屋顶。 跟在后边的关晓柔亲卫队，也纷纷手持黑刀冲了上来，和九公主的护卫队一起，把关晓柔和九公主围在中间。 “阿莲，找个人去问问怎么回事！” 关晓柔冲着亲卫队长喊道。 “是！” 亲卫队长答应一声，正准备安排人去问问情况，北方天空又接连爆出两团红色烟火！ “又是红色响箭，还是两朵？” 这下关晓柔和九公主的脸色都变了。 西边可能是误触，北边连续两道响箭，不可能也是误触吧？ “所有人，战斗准备！” 不用关晓柔下令，阿莲便飞快下达战斗命令。 刷刷刷！ 院子里的镖师要么拔出黑刀，要么从腰上解下弩弓。 九公主的护卫队也是如此。 “殿主，夫人，你们快进屋，北边已经打起来了！” 沁儿从房顶跳下来，拽着九公主迅速靠近医疗室。 “打起来了？敌人是谁？”九公主问道。 关晓柔也疑惑看过来。 “有房子挡着，我看不清。”沁儿摇头说道：“但是从喊杀声来看，对方应该是有备而来，这里不安全，殿下还是先进屋吧。” “对对，先进屋。”关晓柔也担心九公主磕着碰着，赶紧和珠儿一起，扶着九公主走进医疗室。 “夫人，殿下，外面怎么了？” 魏无涯手里拿着一卷纱布，从屋子里跑出来。 “好像有人来村里闹事，”关晓柔说道：“不过魏先生不用担心，村里的巡逻队应该快过去了。” “谁这么不开眼，来西河湾闹事，不是自己找死吗？” 魏无涯跟着说道。 “魏先生，先不说这些了，你这里还有没有空房间，给舞阳找一个，她身子不方便，别磕着碰着了。”关晓柔说道。 “有，有！”魏无涯赶紧在前面带路。 然而就在此时，院墙外面突然飞进来两个黑疙瘩，落在院子中央。 “快躲开，是手雷！” 阿莲大喝一声，把关晓柔扑倒在地。 第834章 出大事了 获取第1次 此时九公主跟着魏无涯已经走到一间空房门口。 看到手雷，沁儿来不及思考，伸手关上房门，然后用肩膀死死顶住，用手去拉门栓！ 可是不等她放下门栓，手雷就爆炸了。 随着两道烟柱腾空而起，爆炸的气浪紧随而至！ 顶门的沁儿直接被撞飞到房间后墙上。 好在沁儿有功夫，两脚接连在墙上蹬了几下，稳稳落地。 因为有房门抵挡，已经进屋的九公主和魏无涯没有受伤，但是还没来得及进屋的人就惨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惨嚎声此起彼伏。 “晓柔姐姐！” 九公主发现关晓柔没有来得及进屋，提着裙子冲进院子。 “殿下！”一秒记住 珠儿来不及去看沁儿，赶紧追了上去。 沁儿也来不及休息，跟着掠了出去。 看到珠儿已经拉住九公主，沁儿再次纵身一跃，跳上了围墙。 手雷就是从这个围墙后边扔进院子的。 此时院墙外边，有个镖师正在慌忙逃窜。 其实刚才沁儿跳上房顶，看见了一个镖师在围墙后边。 只不过围墙后边是条小路，平时人来人往的，镖师低着头走路，沁儿就没多想。 谁知道这个人会往院子里扔手雷？ 沁儿取下腰间弩弓，对准对方脖子。 本来要扣下扳机，沁儿又把弩弓收了起来，纵身一跃，掠了过去。 镖师听到后边有动静，下意识转身。 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沁儿一记手刀砍在脖颈，当场晕了过去。 沁儿提着镖师的腰带，再次跳上围墙。 “这就是扔手雷的人！” 沁儿把镖师扔到地上，自己却没有下去，而是再次掠上屋顶，小心戒备。 院子里，关晓柔看着周围，眼中满是愤怒。 由于阿莲及时把她扑到，关晓柔没有受伤，只是耳朵嗡嗡直响。 但是阿莲腿上被手雷弹片崩到，小腿血流不止。 还有一些距离手雷比较近的镖师，以及九公主亲卫，不少人都被炸了。 “姐姐，你没事吧？” 九公主上前，紧张问道。 “我没事！”关晓柔看向九公主的肚子：“你呢？孩子没事吧？” “我刚才进屋了，没事！”九公主赶紧摆手。 “那就好，那就好！” 关晓柔这才松了口气：“那你赶紧进屋，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再送你回去！” “姐姐，我跟你一起吧？”九公主有点担心关晓柔处理不好。 “不用了，你身子不方便，进屋休息吧，别再动了胎气！” 关晓柔摆摆手，示意珠儿带九公主进屋。 “那姐姐你也小心点。” 九公主见关晓柔心意已决，便在珠儿的搀扶下重新进屋。 这边发生了爆炸，村里的巡逻队很快就来了。 随后赶来的则是负责情报的小玉。 她本来是想去金锋家里和关晓柔汇报情况的，路过医疗室附近，发现爆炸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看到关晓柔在这里，再看看院子里的情况，小玉被吓了一跳。 “夫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刚才的响箭是怎么回事？”关晓柔问道。 “我正准备去给您汇报呢，”小玉说道：“刚才村子里混进来了几个刺客，在村北和村西被巡逻队撞见了，就打了起来，不过夫人放心，巡逻队已经包围了刺客，很快就能抓住他们。” “刺客？”关晓柔眉头微皱：“抓住了好好问问，是谁派他们来的！” “是！”小玉点点头，随后问道：“夫人，这边又是怎么回事？” “有个人在院墙外往里面扔了两个手雷。” 关晓柔指了指被沁儿扔在院子里的镖师：“就是他，你带回去好好问问，为何要做叛徒！” “是！”小玉招招手，示意两个钟鸣小组成员上前，把镖师五花大绑起来。 然后又看向关晓柔：“夫人，我送你和殿下回去吧，刺客还没抓住，这里有些不安全。” 医疗室只是一排简易房子，在刚才的爆炸中，南边围墙已经塌了一大截，实在不安全。 而金锋的四合院当初设计的时候，就考虑过安全问题，墙壁都是加厚的，四周还有重弩和投石车，除后山库房以外，金锋的院子是整个西河湾最安全的地方。 “行！” 自从上次土匪围村之后，关晓柔的性格就改变了许多。 村子里没事的时候，她就和以前一样，总是一副温婉柔和的样子，此时发生了突发事件，关晓柔整个人都变了。 知道自己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会浪费更多人力来保护自己，便点头说道：“带上魏先生和老谭一起。” 魏无涯和老谭除了在医疗室看病之外，一直按照金锋的要求，在进行粮食果树的嫁接研究。 嫁接技术的成果还没得到验证，但是两人在金锋指点下弄出来的沤肥技术已经在全村得到了推广。 这两个人都算是金锋重视的人才，关晓柔不敢把他们放在医疗室。 小玉带着巡逻队，把关晓柔和九公主围在中间，迅速回到四合院。 关晓柔正准备安排九公主去休息，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呵斥：“站住！” 扭头看去，一个姑娘挥舞着手里的纸条，冲着小玉喊道：“组长，出事了！” “她是我的助手，让她进来！” 小玉示意守门的镖师把姑娘放进来，皱眉问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组长，出事了，出大事了！” 姑娘眼中带着一丝恐惧，把手里的纸条递了过来：“这是养鸽人刚刚收到的消息，从江南传来的……” “什么事这么紧张？” 小玉皱眉接过纸条。 下一秒，小玉的表情也逐渐凝重，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小玉，怎么了？”关晓柔问道。 九公主也皱眉看来。 如果不是和小玉还不熟，她恐怕就让珠儿把纸条拿走了。 “夫人，先生他……” 小玉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看了看周围，哽咽着说道：“夫人，殿下，咱们进屋再说。” 纸条上的事太重要了，院子里人多眼杂，她不敢在院子里说。 关晓柔意识到不对劲，拉着小玉走进书房。 九公主带着沁儿珠儿，也跟了进去。 第835章 有备而来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进了书房，关晓柔马上从小玉手里拿走纸条。 上了这么久扫盲班，她已经认识不少字了。 九公主也跟着凑了过来。 只看了两行，两人不约而同地捂住嘴巴。 权贵们杀掉了船坞和水师的信鸽，也杀掉了船坞周围大户人家的信鸽，但是大强派了一支骑兵队，直接快马跑到江南，找到了距离最近的商会驻点，把消息传回了金川。 “这个纸条是哪儿来的？” 关晓柔把纸条拍到桌子上，愤怒地盯着小玉助手：“你是何居心，为何要造谣当家的！” “夫人，纸条上有咱们专用的暗语，我已经对过了，都没错……” 助手小声说道：“夫人要是不信，可以再派人去核对一下。” 小玉拿起纸条，看向右下角。 在纸条右下角，有一串小小的符号和乙卯二字，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m. “夫人，这的确是大强的暗语。” 小玉哽咽着点头确认。 “不可能！那么多大风大浪，当家的都蹚过来了，怎么可能栽在一群海盗手里！” 关晓柔疯狂摇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 九公主眼里也全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但九公主毕竟和朝堂权贵争斗多年，性格更加稳重，就算心里再不愿意相信，却还是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那就是她们刚才遭遇的暗杀，以及村里突然出现的刺客。 如果金锋没有遭遇意外，怎么可能有人敢来暗杀他们？ 谁又有那么大胆子，敢向西河湾派刺客？ 想到这些，九公主转头看向沁儿：“村里还在抓刺客，你去看看！” 西河湾是镇远镖局、金川商会的大本营，来这里行刺，几乎必死无疑。 寻常刺客可没有这个胆子，九公主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些刺客是权贵培养的死士。 沁儿也是死士，说不定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珠儿，保护好殿下！” 沁儿交代珠儿一声，转身离开。 “小玉，你派人去审问一下那个镖师，一定要搞清楚他为什么要背叛先生！” 九公主又看向小玉：“如果有人在背后指使，必须要问出来这个人是谁！” “是！” 小玉点点头，带着助手离开。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关晓柔、九公主和珠儿三人。 九公主看着哭成泪人的关晓柔，微微叹了口气。 关晓柔哭得这么厉害，显然也明白信中的内容很可能是真的，只不过不愿意相信罢了。 “姐姐，信里不是说了吗，并没有发现夫君和小北的尸首，他们可能没事呢？” 九公主上前挽住关晓柔的胳膊，轻声安慰道：“姐姐，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守好西河湾，守好金川，守好夫君留下的一切，等夫君回来！” 可是关晓柔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依旧无声的哭泣。 九公主又劝了几句，见关晓柔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好叹了口气，坐到一旁默默陪着。 半个时辰之后，沁儿回来了。 “殿下，刺客已经全都死了。” 沁儿说道：“从他们的身手和战斗时的狠辣来看，不是一般人能培养出来的，应该是权贵专门培养的死士。” “能够看出来是哪一家的吗？”九公主冷声问道。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印记之类的东西，使用的武器也是普通刀剑，随便一个铁匠都能打出来。”沁儿摇头：“我看不出他们的来历。” “没有活口吗？”九公主问道。 “没有，”沁儿说道：“这些人是死士，嘴里都咬着毒丸呢，当失去反抗能力之后，立马就服毒自尽了。” “有备而来啊！”九公主微微眯起眼睛：“看来这些人就是冲着姐姐来的啊！” 西河湾周围修建了大量堡垒，防住了所有路口，所以刺客只可能是翻山潜进来的。 村子到后山之间有一大片空地，如果是白天，他们从后山一出来就会被发现，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着夜色偷偷摸进来。 这说明刺客至少昨晚上就来了，只是摸进来后就躲了起来，一直等到九公主回到西河湾才动手。 因为这时候，村里巡逻队为了关晓柔和九公主的安全，注意力会被村口吸引，这时候是他们动手的好时机。 想到这里，九公主不得不怀疑，西川和都江堰先后出现的疟疾，是不是有人故意施毒。 不过这些只是推测，而且是不是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最要紧的，是必须确认金锋是否真的已经遇害，如果真的遇害了，她应该何去何从？ 是继续留在西河湾，还是应该回京城？ 九公主正在思考，小玉跑了过来。 “夫人，殿下，那个镖师已经审问完了！” 听到小玉这么说，关晓柔的眼神中终于恢复了一些神采。 “他怎么说？”九公主冷声问道：“据我所知，手雷在村子里也属于管控武器吧，他从哪儿弄来的手雷？” “这个镖师叫驴粪蛋，五个月前加入镖局，表现一直不错，因为扔手雷扔的准，被安排专门教新兵扔手雷。” 小玉说道：“后山手雷训练场有两颗真雷，平时归他保管。” “怪不得他能弄到手雷，原来是监守自盗啊！” 九公主问道：“他为什么背叛夫君，背叛镖局？” “驴粪蛋从小爹娘早死，是哥哥嫂嫂把他养大的，还给他娶了一房媳妇儿，生了两个娃娃。” 小玉继续说道：“两个月前，有人突然绑了他老婆孩子和哥嫂，威胁驴粪蛋。 家人是驴粪蛋的软肋，为了家人的安全，他不得不配合对方，对村里人说把家人送到县城享福去了。 三天前，对方找到驴粪蛋，要求他找机会炸死夫人和殿下，如果做不到就杀了他家人……” 说到这里，小玉的表情既愤怒又无奈。 愤怒敌人的无耻，也愤怒驴粪蛋的愚蠢。 以敌人的狠辣程度，怎么可能放过他的家人？ “两个月前夫君还在京城吧，他们就开始动手了？” 九公主突然觉得不寒而栗。 对方谋划的时间比她想象中要早得多啊。 第836章 内部清查 获取第1次 两个月前金锋还在京城，而对方已经开始在西河湾展开行动，说明对方整个计划开始的时间应该更早。 能提前数月开始布局的，九公主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些权贵。 他们有出手的动机，也有出手的能力。 权贵培养的谋士，个个都是揣测人心的高手。 察觉到被这些人盯上，九公主不由觉得背后直冒凉气。 “姐姐，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咱们应该被人盯上了，你必须振作起来啊，要不然就镖局和村子都危险了！” 九公主看着目光再次陷入呆滞的关晓柔，焦急说道。 关晓柔扭头看向九公主，但是双眼都涣散无神，不知道没听到还是没听懂。 “殿下，咱们被谁盯上了？”小玉见关晓柔没有反应，皱眉问道。 “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九公主说道：“本宫虽然知道咱们被人盯上了，却不知道是谁！” 在京城的几个月，九公主完全杀疯了。m. 接连几次大清洗，杀得京城人头滚滚。 不知道多少传承了百年以上的大家族，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除了这些被抄家的家族，金锋和九公主提出的新政，也极大的损害了权贵的利益。 以镇远镖局和镇远军如今的实力，如果知道敌人是谁，九公主直接派人去抄家了。 可是整个大康恨他们的权贵实在太多，九公主根本没办法判断到底是哪家或者哪几家权贵在搞鬼。 她总不能因为这件事，把全大康的权贵阶层一下子杀完吧？ 这不现实。 很多权贵传承成百上千年，在地方上都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如果真的赶尽杀绝的话，他们肯定会造反。 所以金锋才会推行新政，意图慢慢削弱他们的实力。 首先推行惠民小额贷款，从根本上解决豪族兼并百姓土地的可能。 然后再逐步推行释奴令，削弱豪族豢养的家奴。 随后再实行精兵简政，解除豪族手里的武装。 金锋本来想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步步削弱豪族，但是权贵豪族的反应比金锋预料中更快，反击也更加猛烈。 新政还在推行惠民贷款，释奴令也只在京城地区试行，权贵们就意识到了危机，而且迅速做出了反击。 他们在朝堂上对金锋九公主百依百顺，对新政也拍手称赞，隔三差五就写封奏折称赞皇帝，称赞金锋和九公主。 这让金锋不由自主认为权贵们已经妥协了。 哪怕是朝堂争斗经验丰富的九公主，也放松了警惕。 结果谁知道对方一出手就这么狠？ “殿下放心，我刚才已经安排钟鸣小组去查了，只要查出来是谁干的，我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小玉咬牙说道。 金锋崛起之后，西河湾乃至整个金川县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玉是第一批受益者，也是对金锋最为感激的一群人。 “不，小玉，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查敌人的来历，而是赶紧进行内部清查。” 九公主摇头说道：“他们是谁，本宫会安排人去查的。” 谋士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么大的计划，绝对更加小心翼翼。 钟鸣小组成立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而且成员大多是泥腿子出身，做基层情报工作得心应手，却不懂权贵之间的游戏规则。 让钟鸣小组去查谋士，事倍功半，最后还可能被谋士误导。 九公主培养的情报网，规模虽然不如钟鸣小组那么大，却对朝堂争斗和权贵更加了解，而且更加隐秘，去调查权贵也最合适。 最重要的是，九公主来西河湾的时间不长，威信也不高。 如果她的人擅自在村里展开调查，很容易引起村民和镖师的抵触。 而小玉是土生土长的西河湾人，还是村长的女儿，钟鸣小组成员也大多是金川本地人，由钟鸣小组去进行内部清查，村民的抵触也会小一些。 “清查内部？”小玉微微皱眉：“有这个必要吗？” 内部清查，很容易引起自己人的不满，让人觉得组织不相信自己。 这样会严重影响团结，激发检查者和被检查者之间的矛盾。 “以前没有必要，但是现在很有必要！” 九公主说道：“如今镖局和镇远军已经成长起来，面对任何明刀明枪的敌人，咱们都无所畏惧！ 敌人也明白这点，所以他们才会从内腐蚀，这也是最可怕的，夫君在海上被人下毒，我和晓柔姐姐被人扔手雷，都是他们内部腐蚀的结果！” “我知道了，等下回去就安排。” 小玉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见关晓柔还在神游物外，就点头答应下来。 “记住了，重点关注那些喜欢赌博的、贪财好色的，以及家里人不在村里居住的。” 九公主提醒道：“这些人是最容易被人盯上的目标。”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弱点。 有人喜欢赌博，可能债台高筑。 有人好色，可能被人摆仙人跳。 有人贪心，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如果遇到擅长利用心理的高手，这些弱点比较明显的人，很容易被人拿捏。 比如在金锋船上下毒的是厨子，权贵谋士就利用他对镖局的不满，答应他事成之后给他官做，于是他就成了叛徒。 而意图炸死关晓柔和九公主的镖师，则是被人利用他关心家人的弱点，绑架他的家人，以此来要挟。 “我知道了。”小玉用小本子记下九公主的话：“殿下还有什么交代吗？” “等下辛苦你再去告诉郑方一声，让他加强村中的巡逻力度，在后山等容易潜入的地方多增加一些人手，不能再出现任何刺客了！” 九公主提醒道。 “是！”小玉点头，然后示意九公主继续说。 “你暂时先把这两件事做好，如果有需要，本宫再去找你。”九公主说道。 “好的！”小玉拿着小本子离开。 当天夜里，西河湾村就展开了清查行动。 郑方也加大了村里的巡逻力度。 平静了几个月的村子，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金川县城一处不起眼的偏僻小院，一个老头儿正摇着扇子在院子里纳凉。 一个黑衣人从院墙翻进来，跑到老头儿跟前小声说道：“禀告大人，和您料想的一样，西河湾已经开始了内部清查。” “很好，该走下一步了！”老头儿笑着回答。 第837章 失心疯 获取第1次 小玉开始内部清查的第二天，村里突然传开了一个消息。 金锋死在东海了，九公主得知消息，第一时间回到西河湾，要和关晓柔抢夺金锋留下的家产。 之前医疗室的袭击，就是九公主想要杀掉关晓柔，失败了之后才拉了一个路过的镖师做替死鬼。 这次内部清查，也是九公主发动的，目的是削弱关晓柔的支持者。 如今关晓柔已经被九公主软禁了…… 这个消息就像一枚深水炸弹扔进大海，整个西河湾村瞬间沸腾了。 数以百计的村民冲到四合院，追问金锋是否真的死了。 关晓柔依旧浑浑噩噩，小玉只能硬着头皮出来解释，说一切都是谣传，目的是破坏村里的团结。 虽然镖师和村民对内部清查有些反感，但是小玉毕竟是村里的老人，还是有些公信力的，村民们见关晓柔一直不出来，只能回去了。 可是谁知道当天夜里，村里各处突然出现了一件件衣服。 虽然这些衣服很快就被巡逻队收走，但还是有一些村民看到了。m. 熟悉金锋的村民当时就认出来，这是金锋经常穿的衣服。 其实巡逻队本身也在关心金锋的消息，下班后忍不住开始讨论。 加上关晓柔一直没露面，不少人已经开始隐隐相信谣言中的内容了。 特别是一些关家村的镖师和村民，看小玉的眼神都开始带着怀疑。 关家村的村长私下偷偷找到小玉，询问她是否真的把关晓柔软禁了。 九公主在西河湾威信本来就不高，谣言一出现，她的处境更加尴尬。 不少村民看到她，都开始躲着走。 小玉发现村里气氛不对，赶紧去找关晓柔。 可是关晓柔就好像掉了魂一样，只知道哭，这才过去两天，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大圈。 小玉没办法，只好去找九公主。 “殿下，您快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人心就真的散了！” “本宫还是小看了他们啊！”九公主叹息道：“为今之计，恐怕只有姐姐出面才行了。” “可是夫人像是丢了魂似的，润娘说她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小玉着急说道。 “不行，再这样下去村里非乱套了不可！” 九公主起身走出屋子：“走，咱们去看看姐姐！” 进了关晓柔和金锋的卧室，九公主就看到关晓柔坐在窗前，一针一线地缝着衣服。 表情呆滞而专注，连九公主走到跟前都没有发现。 “姐姐……” 九公主轻轻叫了关晓柔一声。 见关晓柔没有反应，九公主又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可是关晓柔依旧毫无反应，仍然在一针一线地缝着衣服。 九公主无奈，一把抢过关晓柔手里的衣服。 “给我！快给我！” 关晓柔疯了一样的夺回衣服：“当家的衣服都被人抢走了，天冷了怎么办？” “夫人不会失心疯了吧？” 小玉心里猛地一咯噔。 几年前邻村有户人家老婆连续生了三个女儿，一直没有生出儿子，于是男人就娶了一房小妾，小妾怀有身孕后，大房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就处处为难。 结果有一次殴打小妾时失手，把小妾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还被稳婆判定失去了生育能力，被婆家赶出家门。 回到娘家，又被娘家嫂子打了出来，从此就得了失心疯，在村里到处游荡，逢人就问有没有看到她的孩子。 在村里晃荡了几个月，掉到河里淹死了。 小玉深知关晓柔对金锋的感情，现在金锋生死不知，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实在太大了。 掌控钟鸣小组之后，小玉虽然成长了不少，但终究还是个姑娘，在金锋的庇护下又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现在猛地发生这么大的事，还要承受村里人的质疑和非议，心顿时就乱了起来。 此时就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似的，只能向九公主求助：“殿下，夫人好像得了失心疯，您快想想办法吧！” “本宫又不是郎中，能有什么办法？”九公主摇头：“还是把魏先生找来看看吧！” “对，找魏先生！” 小玉转头就跑。 魏无涯最近两天就住在前院，很快背着药箱跟在小玉后边进来了。 听完小玉和润娘的讲述，又蹲下去看了看关晓柔的表情和眼神，摇摇头站起身来。 “夫人和金先生感情太深，猛然间接受不了先生遇难的消息，魔怔了。”魏无涯叹息道：“也就是小玉说的失心疯。” “那应该如何医治？”九公主赶紧追问。 “失心疯是一种心病，药石之力无可奈何。”魏无涯说道：“心病只能心药医。” “什么是心药？”小玉问道。 “晓柔夫人的心病是先生，那么心药自然也是先生。” “可是先生……”小玉顿了一下，皱眉说道：“要是先生在这里，我们还愁什么？” “魏先生，都这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办法就快说吧！” 九公主也有些急了。 “老夫试试吧。” 魏无涯撸了撸袖子，看向沁儿和珠儿：“沁儿姑娘，夫人等下的反应可能比较激烈，如果失控的话，还希望姑娘能制住夫人，珠儿，还希望你看好殿下，别让夫人伤了殿下。” “好的。” 沁儿珠儿一起点头，心里也都有些纳闷。 魏无涯给关晓柔治病，为什么要提醒她们保护好九公主？ 下一秒，她们就看到魏无涯一把抢过关晓柔手里的衣服，然后扔到九公主身上。 “还我衣服！当家的会冷的！” 关晓柔疯了一般扑向九公主。 珠儿终于明白魏无涯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闪身挡在九公主身前。 沁儿则伸手拉住关晓柔的胳膊。 “夫人，醒醒！她肚子里有金先生的血脉，你不能伤她！” 魏无涯站到关晓柔旁边，冲着她的耳朵大声呼喊。 “当家的血脉！” 关晓柔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 慢慢从呆滞恢复了神采。 愣愣的看了看周围：“舞阳，小玉，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夫人，你终于醒了！” 小玉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九公主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第838章 烟消云散 获取第1次 “夫人，金先生不在，村里还要靠你主持大局，你可要想开点啊。”魏无涯劝道。 “是啊夫人，这两天你没出门，村子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小玉说道。 “姐姐，夫君苦心经营，村子才有如今的规模，咱们一定要守好啊。” 九公主上前握住关晓柔的手：“要不然等夫君回来，咱们怎么跟他交代？” “夫君还能回来吗？”关晓柔眼睛又红了。 “一定能回来的！”九公主坚定说道：“东海昨天又来信了，说尸体打捞工作已经结束，但是没有发现夫君、小北、千寻和大刘的尸体，所以我推测，夫君可能逃掉了，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暂时没有靠岸。 我已经传信让魏大同把转运司所有船都派去东海了，铁锤从西川和都江堰各地抽调了三百镖师跟着过去。 顺流而下速度很快，最多明天就能到渔溪镇，他们一定能把夫君带回来的。” 小玉转头看向九公主，眼神中满是诧异。 这几天九公主一直没有出门，小玉还以为她在避嫌呢，没想到不声不响做了这么多事。 “舞阳，多亏有你！”关晓柔握住九公主的手：“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一秒记住 “姐姐，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所以接下来还要看你的。” 九公主说道：“豪族来势汹汹，为了夫君，也为了全村百姓，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啊！” “舞阳，我现在连字都认不了多少，脑子又笨，还是你来当家吧。” 关晓柔低声说道：“当家的说，你在京城经常帮陛下批改奏折，管理国家大事，肯定能管得比我更好。” 小玉听到关晓柔这么说，当时就急了。 作为土生土长的本村人，小玉从心里更加相信关晓柔，而不是京城来的九公主。 关晓柔这是准备把大权交出去啊。 小玉刚准备开口阻止，就听到九公主说话了。 “姐姐，不是我不想管事，而是我这身子的确不方便啊。” 九公主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小玉听到九公主这么说，长长松了口气。 还好九公主没有答应，要不然她就要做恶人了。 赶紧附和道：“是啊夫人，殿下快生了，你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说完，还连连给魏无涯使眼色。 魏无涯笑了一下，点头说道：“的确应该好好休息。” “姐姐，我最近总是觉得疲惫，所以这个家还是得你来当。”九公主说道。 魏无涯听到九公主这么说，不由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昨天才给九公主把过脉，没有任何问题，胎儿很健康，九公主走路也虎虎生风，所谓的疲惫不过是借口而已。 但是这两天村子里有人散布九公主要夺权的谣言，一旦九公主当家，等于坐实了谣言。 以九公主的聪慧，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所以她选择了退让。 魏无涯也明白这点，于是什么也没说，低着头站到一旁。 “对，舞阳你养胎最重要，其他事有我呢。”关晓柔赶紧扶着九公主坐到椅子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死了也不敢去见金家的列祖列宗。” 没有给金锋生下一儿半女，一直是关晓柔的心病。 如果金锋真有个三长两短，九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唯一的血脉。 关晓柔是十足的封建女性，这一点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姐姐，当初夫君不在，村子被围攻，你做的就很好。” 九公主看关晓柔还有些底气不足，便鼓励道：“这次还和上次一样就行了，要是遇到拿不准的事了，我跟你一起商量。” “好！咱们一起守好村子，等当家的回来！” 关晓柔重重点头，然后冲着门口喊道：“润娘，把我的盔甲拿出来！” “好嘞！” 一直站在门口偷听的润娘，抹了抹眼泪，转身就跑。 片刻后，关晓柔一身戎装地推开房门。 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却完全变了。 “小玉，通知村长、族老、各个厂子车间主任以上领导、以及镖师、镇远军连长以上人员，一个时辰后去纺织厂开会！” 关晓柔开口说道。 “是！”小玉赶紧跑了出去。 而关晓柔则带着小玉重新选拔的亲卫队，走向后山。 最近几天，村里谣言四起，关晓柔又一直没有露面，村民人心惶惶。 再次见到关晓柔，村民们顿时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 “晓柔，他们说锋哥儿在东海遇害了，真的吗？” 三婶子拉着关晓柔，担忧问道。 “谣传，都是谣传！” 关晓柔毫不犹豫的说道：“这是有人想来咱们村闹事，故意散播的谣言，大家万万不能相信！当家的昨天还给我来信了，他在东海造可以出海的大船，很快就要回来了！” 她出来走动，是九公主安排的，这些话也是九公主让她说的。 如今西河湾人心不稳，不管金锋有没有事，都不能承认。 “我就说嘛，锋哥儿那么有本事的人，高原蛮子都被他打得屁滚尿流，区区几个见不得光的海盗，怎么可能动得了他！” 三婶子咬牙说道：“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该死的诅咒锋哥儿，我非骂死他不可！” “三婶子，你在村里人缘最好，一定要好好帮小玉调查清楚，谣言最开始从哪儿传出来的！” 关晓柔交代道：“造谣的人心思狠毒，必须要把他揪出来！” “晓柔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三婶子拍着胸脯说道：“我是听六子家的小妾说的，我这就去问问她是听谁说的，就这样一个一个问上去，我不信找不到头！” “那就麻烦三婶子了！” “都是一家人，说麻烦就见外了！”三婶子摆手说道：“我这就去六子家问问。” 说完风风火火的走了。 关晓柔则继续走向后山，一路上但凡遇到有人询问，她都这么回答。 有三婶子这个大喇叭帮忙，关晓柔还没到后山，村里的风向就变了。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金锋遇袭是谣传，是有坏人想要破坏村里的团结。 连日来笼罩在村里人心头上的乌云顷刻间烟消云散。 第839章 京城之变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任何流言都有最初的传播者，三婶子的办法虽然土，却非常有用。 随着一层层往上问，所有矛头都指向了黑风岭外的客栈。 几天前，有几个行商在客栈讨论金锋在东海遇袭，被村里干活的人听到了。 然后流言就传回了村里。 金锋就是西河湾的中心，关于他的话题本来就自带流量，何况是这么劲爆的消息？ 所以流言很快在村里传开。 关晓柔是金锋的原配夫人，在村里的威信仅次于金锋，随着她出来主持大局，村里的流言很快被扑灭，村里的生产工作和生活，也迅速恢复正常。 但是不少村民都注意到，村里的巡逻队突然增加了三倍。 郑方还在后山和村子之间的空地上新建了好几座木楼，不分昼夜都有镖师轮值警戒。 几天后，镇守剑门关的镇远军，也被调回来五百人，驻扎到了村外的长蛇沟，保护长蛇沟里的石灰厂、水泥厂。 不光村里，铁罐山、双驼峰、猫猫山这些地方，也都增加了守卫人手。m. 守卫人数增加了，但是手雷和热气球却都被收了上去集中保管，平时的手雷训练，也全部改成了木头雕刻的假手雷。 吃一堑长一智，九公主担心村里还有叛徒。 手雷和热气球组合，威力太大了，万一被叛徒弄到手，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没有手雷和热气球，镖师们还有重弩和投石车，依旧领先大康其他军队。 所以镖师们对于关晓柔收回手雷和热气球，并没有太大抵触。 金川县城，还是那个不起眼的小院子。 但是这次聚集在这里的老头儿变成了三个。 “没想到关晓柔这个娘们儿还有几把刷子，这么快把西河湾稳下来了。” 左侧老头儿说道：“咱们小看她了啊。” “杜先生，咱们不是小看了关晓柔，而是小看了舞阳公主！” 中间老头儿说道：“大人曾经说过，舞阳公主有治国之才，她才是咱们最大的对手。” “鲍先生此言有理，但是老朽认为，咱们也不能小瞧关晓柔。” 右侧老头儿说道：“她在金川威望仅次于金锋，当初土匪围攻西河湾，她振臂一呼，马上有无数村民愿意听从她的指挥，如今又有舞阳公主在背后出谋划策，也不是容易对付的善茬。” “姚先生说得对，咱们的确不能掉以轻心。” 鲍先生点头赞同，然后小声问道：“对了，我昨天收到京城那边的消息，说东海带回去的尸体，脸都烧焦了，根本看不出是不是金锋，你们说金锋到底死没死？” “这种事谁敢说假话？”杜先生皱眉说道：“应该死了吧，要不然他应该早蹦出来了！” “万一他逃掉了，只是在海上迷失了方向呢？”鲍先生说道。 “鲍先生你真是太能想了，”杜先生笑道：“就算你猜得是真的，他的船都被打沉了，茫茫海面上，他早晚也是死。” 鲍先生刚准备说话，却听到姚先生说道：“其实金锋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了。” “姚先生此言何意？”杜先生问道。 “两位过几天就知道了。”姚先生说道：“京城可能要变天了！” “京城……变天？”杜先生和鲍先生都吓了一跳。 京城的天是谁？是皇帝陈佶。 变天意味着什么，杜先生和鲍先生都心知肚明。 但是他们不敢相信！ 杜先生看了看门口，小声问道：“姚先生，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姚先生虽然也是谋士，但不是被权贵豢养的，而是京城姚家的庶子，知道的消息比他们要更多一些。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说，两位也不要着急，再过几天你们就会知道了。” 姚先生卖起了关子：“我奉劝两位这几天都把手头上的事处理一下，接下来咱们恐怕会很忙。” 说完这些，姚先生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鲍先生和杜先生急得想骂人，但是他们也知道规矩，不再追问。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陈佶，也终于得到了金锋遇袭的消息。 和绝大多数镖师的反应一样，陈佶也不相信金锋会败在海盗手里。 “胡说八道！”陈佶把情报拍到桌子上：“秦镇，你从哪儿弄来的假消息！” “回禀陛下，消息是水师的郑驰远送回来的，然后郑大人又转交给我的。”秦镇低着头回答。 “郑驰远？”陈佶眉头皱起：“既然是他，为何没有送战报过来？” 水师也是军队，按照规矩，遇到这种大事，是要送上正式战报，然后由枢密院和兵部备案。 “战报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恐怕要过几天才能送到，陛下现在看到的是飞鸽传书。”秦镇解释道。 “这么说，国师真的死了？” 陈佶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脸色变得煞白。 金锋虽然对他没有足够的尊重和敬畏，但是自从金锋崛起之后，是他做皇帝这么多年最舒服的时光。 欺负大康这么多年的党项、吐蕃和东蛮接连被金锋打得落花流水，渐渐不把皇室放在眼里，甚至想对他呲牙的权贵，也被金锋和九公主打成了缩头乌龟。 如今的大康称得上内外皆安，他这个皇帝只要抽空去上个早朝，然后把奏折扔给钟无极带领的枢密院，他的工作就完成了。 庆妃离开之后，淑妃赶紧弄了一批新宫女，陈佶最近一段时间天天泡在淑妃宫里，日子过得比神仙还快活。 结果谁知道金锋竟然出事了！ “陛下也不用担心，按照郑驰远信中所说，海盗并未找到国师大人的尸首，镖师坚信国师大人没有死，一直在海上搜寻。”秦镇安慰道。 “国师一定不会死的！”陈佶一拍桌子：“秦镇，马上让枢密院拟旨，责令郑驰远率领水师，全力搜救国师！” “是！” 秦镇答应一声，正准备出去，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大地传来一阵震动，作案上的花瓶都滚落到地上。 “地龙翻身吗？” 秦镇脸色一变，转身拉住陈佶就往外跑。 大太监银雀赶紧跟了上去。 三人一起跑出宫殿，才发现皇宫西北角有一朵蘑菇云正在升腾而起。 秦镇皱眉冷喝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个守在门口的禁军赶紧跑了出去。 片刻后，禁军又跑了回来：“统领大人不好了，飞行队的器械库炸了！” 第840章 京城之变（二）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当初金锋给陈佶留下了两个热气球和五个飞行员，陈佶高兴坏了，不光在城里给五人都买了宅子，还在皇宫专门腾了一片地方，作为飞行员的宿舍和仓库。 金锋留下热气球和飞行员的真正目的，除了哄陈佶开心之外，也是为了保护陈佶的安全。 如果宫中再次发生意外，陈佶可以乘坐热气球离开。 要是真到了这一步，需要手雷保证陈佶的安全，所以飞行员的仓库中不光有热气球，还有两箱手雷。 这么大动静，显然是手雷爆炸了。 “器械库好好的，怎么就炸了呢？”陈佶着急问道：“小周他们怎么样了？” “守门的兄弟说，小周他们都在器械库，可能……可能被炸死了……” 禁军士卒小声回答。 陈佶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秦镇见陈佶停止询问，便开口问道：“有没有查出来，器械库为何爆炸？” “那边还在灭火，暂时还不知道爆炸原因。”士卒摇头。一秒记住 “多调点人过去，尽快把火灭掉。”秦镇命令道。 “是！”士卒领命跑开。 “徐双，通知甄连奎，让他马上带人进宫！” 秦镇又冲另外一个禁军士卒喊道。 赤甲营分成三班值勤，甄连奎这一队此时轮休，秦镇把他调过来，保护皇帝的守卫力量等于增加了一倍。 “秦统领，为何要调甄连奎进宫？”陈佶问道：“你怀疑国师遇袭和京城有关？” 陈佶虽然喜欢玩，却不是傻子，在朝堂沉浸几十年，他马上从秦镇的命令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刚才没有多想，现在听到秦镇如此下令，马上回过神来。 他们前脚刚收到金锋的遇袭的消息，飞行员的器械库就被炸，一切太巧了。 “臣不敢妄作推测，臣只是担心陛下安危，以防万一而已。”秦镇回答。 “但愿咱们都想多了吧。” 陈佶叹息一声，刚准备继续说话，又听到一声沉闷的爆炸声。 两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西方几里外，一处地方狼烟滚滚，显然也发生了爆炸，而且爆炸规模比刚才器械库的爆炸大得多！ “那是不是镇远镖局在城外的器械库？”陈佶眯眼问道。 京城是大康的政治中心，除了禁军之外，严禁其他一切个人和组织在城内私藏盔甲武器。 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金锋不想在这种事上和人较劲，当初救驾之后，就让镖师把重弩等武器撤出京城，在城外建造了一个仓库存放。 仓库的位置就在爆炸的方向。 “除了镖局的器械库，其它地方哪里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秦镇脸色极为难看。 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彻底击碎。 如果说热气球器械库爆炸是巧合，那镇远镖局的器械库也爆炸，摆明是有人对镇远镖局出手了！ “秦镇，让密谍司全力去查！朕想知道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袭击镇远镖局的器械库？”陈佶冷着脸喝道。 “陛下，臣马上就派人去查！”秦镇躬身说道：“但是在此之前，还请陛下移驾承平宫！” 被太子逼宫之后，九公主觉得皇宫的安全系数也要提高，就让金锋把后宫一处荒废的宫殿改造了一下，在宫殿四周建造了几座堡垒，围墙也用混凝土加高加固，算是宫里的安全屋。 “为何要去承平宫？”陈佶皱眉道：“太子已经伏法，谁还敢对朕出手？” 话音刚落，皇宫外突然传来喊杀之声。 “徐双，立刻护送陛下去承平宫！” 秦镇高声下达命令，然后从腰间取下弩弓，接连对空中发射三枚响箭。 这是最高级别的召集令，表示皇宫进入最紧急的戒严状态。 按照规定，所有宫门守卫看到三支响箭之后，都要第一时间关闭宫门，阻止任何人进出。 但是此时，却有一大半的宫门没有关闭。 在不少宫门城楼下，还有着一滩滩血迹。 一群群蒙着脸的黑衣人从各处涌出，顺着这些未关闭的宫门涌进皇宫。 看守宫门的禁军就好像没看到他们似的，任由他们进入。 那些想要按照规定关门的禁军，刚才已经被杀掉了！ “秦镇，你们禁军要造反吗？” 陈佶怒不可遏的冲着秦镇怒喝。 银雀也满脸冷酷的挡在陈佶身前，生怕秦镇暴起，伤害皇帝。 “怎么会这样？” 秦镇此时完全傻了。 太子逼宫之后，他接手禁军第一件事就是进行内部肃清。 本以为剩下来的都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谁知道此时却有一大半背叛了他！ 这一刻，秦镇觉得无比失败。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的景象让陈佶不由自主想起太子逼宫，心中又惊又怒，手指颤抖指着秦镇：“你倒是说话啊，这是怎么回事？” 钟无极带着一群文官从枢密院小跑着过来，正好看到陈佶发脾气，赶紧劝道：“陛下，快去承平宫吧！” “对，陛下，快去承平宫！” 秦镇也回过神来，伸手要去拉陈佶的袖子，却被银雀一掌拍开了。 秦镇知道银雀不再相信自己，也顾不上为自己辩解，悻悻后退几步，冲着徐双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护送陛下去承平宫！” “是！”徐双答应一声，带着手下围上陈佶。 经过秦镇身边的时候，徐双猛地一挥手，掠过秦镇脖颈。 血箭当即喷射而出！ 秦镇瞪大眼睛看着徐双，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徐双和廖印一样，都是秦镇的心腹，所以才会派他带领赤甲营保护陈佶。 他实在想不到徐双为什么会背叛他。 “为……为……” 秦镇很想问个为什么，可惜脑子越来越晕，力气也飞快流失。 最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噗通一声栽在地上。 一直到死，他都想不通为什么。 徐双是秦镇的心腹，也是陈佶的心腹。 陈佶低头看了看秦镇的尸体，再看看徐双手中的匕首，脸上和秦镇一样不可思议。 也和秦镇一样想不通。 秦镇已经死了，没有机会再问为什么，但是陈佶却有。 “徐双，为什么？”陈佶质问道：“你为什么背叛朕，背叛秦统领？” 第841章 京城之变（三） 获取第1次 此时陈佶边上除了钟无极带领的一群文官，只剩下银雀一个人保护。 看着徐双手里还在滴血的匕首，陈佶声嘶力竭的质问道：“为什么？” 徐双出自落魄权贵之家，曾祖父曾经做过两任禁军统领。 后来徐家落魄，一度沦落到需要靠贩卖豆油为生。 这种情况一直到徐双加入禁军才改变。 后来徐双被秦镇看重，选入赤甲军，徐家的生活也越来越好。 成为皇帝的贴身侍卫队长之后，陈佶隔三岔五就会赏赐徐双一些东西，以用来收拢人心。 徐家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很多之前看不起徐家的街坊邻居，都对徐家刮目相看。 落魄子弟短短数年时间成为皇帝面前的红人，徐双绝对称得上一步登天了。 但是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 徐双原本对目前的生活也很满意，直到有人找到他，告诉他可以取代秦镇，徐双的心动摇了。m. 虽然他已经是赤甲军队长，在禁军中属于高层人物了，对一手把他提拔上来的秦镇也很感激，但是如果有机会取而代之，没人愿意屈居人下。 赶巧的是，第二天早上训练的时候，徐双有两个士卒贪睡来晚了。 秦镇大发雷霆，不仅狠狠责罚了这两个士卒，还当众把徐双骂得狗血淋头。 从那天开始，徐双变了。 虽然他明白，那两个士卒有可能是故意迟到，故意挑拨他的秦镇关系的，但是仍然忍不住对秦镇越来越不满。 就像很多人一份工作做久了，有一天产生了辞职的念头，然后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变得极为煎熬。 也是从那天开始，取代秦镇在徐双心里扎下了根。 背信弃义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徐双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着匕首继续一步步走向陈佶。 周围的赤甲军士卒都是徐双的手下，已经全部被收买了。 至于没办法收买的，也被徐双借故赶走了。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这一步一旦跨出去，就再也没了回头的可能，便主动配合徐双，把陈佶、银雀和钟无极等人围到中间。 陈佶或许知道今天在劫难逃，索性也放开了，死死瞪着徐双继续追问道：“为什么？” “陛下，还能为什么？因为别人答应他更大的好处了呗！” 钟无极冷笑着看向徐双：“我说得对吗？” “告诉我是谁？”陈佶瞪眼问道。 话音刚落，他看到四皇子带着一群黑衣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是你？” 陈佶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后露出恍然之色，然后低头苦笑一声，脸上满是悲凉。 这一刻，他想明白了很多事。 钟无极冷笑一声，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你个逆子，也是来找朕讨要禅位诏书的吗？” 陈佶凄惨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吧！” 逼宫这么大的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住，早晚会被世人知晓。 不管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还是为了在史书上留下一块遮羞布，都最好找一个勉强能说得过去的借口。 所以当初太子逼宫，曾经向陈佶索要过禅位诏书。 这样的话，暴力逼宫就成陈佶主动禅位了。 虽然是掩耳盗铃，却也算是一块遮羞布。 所以陈佶一看到四皇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禅位诏书。 可是谁知道四皇子却摇头笑道：“父皇，您不必担心，儿臣不是来索要诏书的。” “那你来干什么的？”陈佶问道：“难道你是来救驾的？” 四皇子在陈佶的一众儿子中，属于最出色的那一批，也是九公主一直以来拥护的对方。 当初太子逼宫，陈佶曾经提前往宫外送了一份诏书，再诏书里，陈佶就把皇位传给了四皇子。 只不过后来金锋救驾，陈佶没死，这封诏书自然就作废了。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陈佶对四皇子的重视。 所以此时听到四皇子说不是来讨要禅位诏书的，陈佶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奢望。 可是四皇子接下来的话，彻底击碎了陈佶最后的侥幸。 “儿臣来找父皇，想借一样东西。”四皇子笑着说道。 “想借什么？”陈佶问道。 “儿臣想借父皇的头颅一用！”四皇子对着陈佶行了一礼：“还望父皇成全！” “哈哈哈！……” 陈佶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太子当初逼宫，都没有想着要杀陈佶，而是准备把他架空，做个太上皇。 四皇子倒好，直接要杀他了。 陈佶笑得泪流满面，半晌之后才停下来，冲着四皇子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朕和舞阳都看重的皇子，手段果然比那个逆子霸道多了！” “多谢父皇夸奖！”四皇子又行了一礼：“不知道父皇是否愿意成全儿臣？” “事已至此，你觉得朕还有不成全的余地吗？”陈佶凄惨冷笑。 “那就多谢父皇了！” 四皇子拢了拢袖子，郑重其事的跪在地上，冲着陈佶磕了三个响头。 眼中的激动和喜悦，几乎压制不住。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当初金锋救驾之后，所有人都以为皇帝废掉太子，会立四皇子为新太子。 四皇子自己也这么想。 那段时间，四皇子格外殷勤，每天早晚都进宫来给陈佶请安，白天也经常泡在枢密院，向大臣学习各种治国之术，极力表现出一幅孝顺又能干的样子。 但是陈佶却好像忘了这件事，一直不再提立储之事。 四皇子虽然不满，却不敢询问，只能把不满压在心底。 然后有一天，四皇子的舅舅找到了他，劝他逼宫。 太子的前车之鉴尚历历在目，四皇子刚开始是不敢的。 但是舅舅答应帮他搞定金锋，四皇子终于心动了。 因为陈佶现在还在壮年，等到退位，就算把皇位传给四皇子，四皇子也坐不了几年。 何况陈佶还没立他为太子呢。 万一到时候把位置传给其他人，四皇子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很可能被新皇帝干掉。 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很正常的现象。 所以四皇子最终接受了舅舅的建议，然后就有了现在的场面。 第842章 京城之变（四） 获取第1次 四皇子郑重其事的朝着陈佶磕完头，起身说道：“徐双，送父皇上路吧！” “看来朕注定要死自己儿子手里啊！” 陈佶悲凉惨笑，然后语气突然变得决绝：“银雀，给朕杀了这个逆子！” 有太子的前车之鉴，四皇子在动手之前，准备得更加充分。 宫里的大内高手在哪里，热气球飞行员什么时候会聚在一起，宫中禁军、赤甲军谁轮值谁休息，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为了行动顺利，那些没有被收买的禁军、赤甲军要么被安排轮休，要么被安排到了其他地方。 大内高手也有专门的黑衣人去拦截。 秦镇死掉之后，陈佶身边能打的，只剩下银雀一个了。 得到陈佶命令，银雀二话不说，闪身掠向迎面走来的徐双。 作为皇帝的贴身大太监，银雀不仅绝对忠诚，也是万里挑一的超级高手。 一闪身就掠出了好几丈，瞬间冲到徐双面前。一秒记住 徐双能被秦镇提拔为皇帝亲卫，本身也是高手，但是面对银雀，却连一招都没有走过去。 银雀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徐双的匕首刚刚抬起来，就已经被银雀手中的拂尘缠住了脖子。 银雀胳膊用力一甩，便听到咔嚓一声，徐双的脖子直接被拧断了。 徐双还在做着禁军统领的美梦呢，就这么步入黄泉。 解决掉徐双，银雀脚步不停，闪身扑向四皇子。 四皇子既然敢动手，怎么会没考虑到银雀？ 五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瘦高个从四皇子身后掠出，一人把四皇子拉到身后，另外四个人迅速包围银雀。 他们都是权贵培养的死士，放在江湖上，每一个都能称为高手。 四皇子带他们过来，一是保护安全，二便是对付宫中的大内高手。 此时四皇子算是和陈佶撕破了脸皮，双方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没有任何和解的可能。 主子如此，手下自然如此。 黑衣人和银雀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江湖高手对决时的繁琐礼仪，一照面便都是以命相搏！ 银雀不愧是超级高手，手中的拂尘化作残影，抽到旁边假山石头上，竟然把石头抽出一道裂痕！ 辗转腾挪之间，速度快得出现了残影。 一个黑衣人动作慢了半拍，直接被拂尘抽得吐着血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四个黑衣人联手尚且不是银雀对手，现在只剩下三个人，处境变得更加艰难，三人被银雀一个人打得接连后退。 四皇子不由起了爱才之心，高声喊道：“银雀，如果你现在俯首，向本王效忠，本王登基之后，许你继续做皇宫大内总管，如何？” 银雀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四皇子，攻击却变得越来越凌厉霸道，不停逼近四皇子！ “真可惜了啊！” 四皇子叹息一声，朝着后边招了招手。 后边又涌出数十名黑衣人。 他们虽然身手都不如场中正在战斗的三位，但是胜在人数多啊。 数十人把银雀团团围住，其中一人趁着银雀转身的时候，甩手扔出一张铁链编制的大网。 银雀听到背后有风声，闪身想躲，但是左右和前方都被黑衣人挡住，根本躲不开。 铁网正好落到银雀头上。 银雀就算有再好的身手，手脚都被铁网束缚也施展不开。 一个黑衣人看向四皇子，见四皇子点头，一剑刺中银雀面门。 一代超级高手，就此陨落！ 陈佶身边也只剩下钟无极等几个文官。 除了钟无极之外，其他几个文官眼见陈佶大势已去，竟然直接冲着四皇子跪了下去，嘴里极力说着奉承的话。 “你怎么不跪新主子？” 陈佶转头看向钟无极。 “陛下，臣今天就算把头磕破，四殿下也不会放过我的。” 钟无极摇头说道：“既然必死无疑，倒不如落个宁死不屈的好名声。” 他是金锋和九公主最坚定的拥趸者，九公主在京城大肆抄家的时候，钟无极每次都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审判的时候也铁面无私。 最近几个月，不知道多少权贵被他判处死刑。 权贵们最恨的是金锋和九公主，其次就是钟无极。 “你倒是看得清楚。”陈佶笑着问道：“不怕吗？” “国师先生曾经说过，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人生在世，谁能避免一死呢？” 钟无极笑道：“臣就当两岁的时候和家人走失，便死掉了吧！” “说得好！”陈佶拍了拍钟无极的肩膀：“有你相伴，朕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了。” 钟无极还想说话，却听到四皇子不耐烦说道：“父皇，您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吗？没用的，金锋已经死在东海了，这次不会再有人来救你了！父皇您是自己上路呢，还是儿臣送您一程？” “还真是急不可耐啊！” 或许有了太子逼宫的经验，陈佶这次平静了许多。 双手拢在袖子里，转身环顾四周，好像是在向一直以来生活的皇宫进行最后的告别。 发现四皇子表情越来越不耐烦，笑着说道：“去拿壶酒过来！” 说完看向钟无极：“钟爱卿可愿和朕对饮这最后一杯？” “这是微臣的荣幸。”钟无极拱手回答。 “去弄壶酒来！” 四皇子忍着心中的不耐烦，冲着身后招了招手。 一个黑衣人马上跑进旁边宫殿，端着一壶酒走了过来。 四皇子冲着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黑衣人打开酒壶盖子，往里边倒了一包白色药末。 晃了晃酒壶，保证药末全部溶解之后，把酒壶端到陈佶面前。 钟无极动手倒满两杯毒酒，递给陈佶一杯，自己拿了一杯。 陈佶最后又看了四皇子一眼，然后冲着钟无极举了一下酒杯，仰着脖子把毒酒一饮而尽。 这种药末是高手配制的，陈佶喝下半分钟不到，就抽搐着倒在地上。 “恭送陛下！” 钟无极泪流满面，跟着把毒酒倒入口中！ 君臣二人先后闭上了眼睛。 一个黑衣人上前摸了摸陈佶的脖子，冲着四皇子点点头。 四皇子长长松了口气，然后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呐，镇远镖局造反啦！” 第843章 京城之变（五）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来人呐，镇远镖局造反啦！陛下被刺杀啦！” 四皇子喊完，周围的黑衣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在封建时代，弑君弑父都是大逆不道的罪行。 四皇子两样都占了，如果传出去，先不说史书如何记载，百姓的口水都能把他淹死。 所以权贵们在动手之前就想好了应对的计策——把脏水泼到镇远镖局头上。 “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先皇已然驾崩，请殿下尽快登基，稳定朝纲！” 四皇子的舅舅跪在地上呼喊。 “请殿下尽快登基，稳定朝纲！” 其他大臣也纷纷跪地呼喊。 一个礼部官员更是直接从背后的包袱里拿出一身早已做好的明黄色龙袍，披到四皇子身上。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m. 一众狗腿子大臣俯首叩拜！ “众爱……众爱卿平身！” 四皇子微微抬手，想要表现的平静一点，但是双手却忍不住的颤抖。 皇位之争永远都是残酷的，自古以来死在夺位上的皇子大臣不知凡几。 四皇子当初的目标是扳倒太子，自己成为新太子。 金锋帮他实现了这个愿望。 他本来以为还要再等几十年才能继承皇位的，谁知道梦想这么快就实现了。 “妖人金锋惑乱君王，恃宠而骄，不仅强行霸占九公主舞阳，还蛊惑先皇发布一系列祸乱天下的御令，实乃罪大恶极！ 朕宣布，从即刻起，革除金锋一切爵位官职功名，通知史官，将金锋列入乱国者，永遭后世之唾骂！ 金锋担任国师之后，先皇下达的一切御令全部作废，恢复旧制！ 金锋麾下镇远镖局、镇远军，狗仗人势，在天下各处横行跋扈，草菅人命，从即刻起，各地务必全力围剿！ 兵部立刻成立北伐军，前往渝关城，接手城防事宜！” 四皇子高声下达登基后的第一道御令。 这也是他和权贵们达成的协议。 “吾皇圣明！” 跪在地上的大臣们纷纷高声称赞。 前段时间金锋带给他们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权贵们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来气。 现在好了，金锋死了，皇帝换了，镇远镖局镇远军也沦落为造反的匪寇了。 天下再次回到了权贵们手里！ 几条街外，洛澜和镇远镖局京城负责人曹东都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为匪寇了，正站在商会顶楼上，焦急的看着西方。 他们看到了皇宫的爆炸，也看到了西方的蘑菇云，第一时间派人去探查，此时正在等待消息。 “好好的仓库，怎么会炸了呢？” 曹东皱眉说道：“我明明安排人每天检查的，特别是火药库附近，一百丈内严禁任何人靠近！” “会不会因为天气太热？”洛澜推测道。 “可能吧。”曹东无奈说道。 两人正说着，一个镖师骑马冲进镖局，然后直奔顶楼。 这个镖师是去皇宫探查的，回来的更快一些。 “怎么样，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曹东问道：“小周他们还好吗？” “不知道，皇宫被封锁了，我进不去。”镖师回答。 “皇宫被封锁了？” 曹东和洛澜同时皱眉。 洛澜正准备再派人去打探一下，又一个镖师骑马进来了。 这个镖师是去城外探查的。 相对于皇宫，曹东和洛澜更关心城外的仓库。 曹东跑到楼梯处，镖师还没上来就问道：“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员伤亡？” 仓库爆炸，是极为严重的安全事故，按照镖局的规定，曹东这个京城负责人必须要承担责任。 如果有人员伤亡，判罚则会更加严重。 曹东已经不奢望还能保住职位，只祈祷不要死人。 “有伤亡，而且伤亡非常严重！” 镖师回答道：“我赶到的时候，守卫仓库的兄弟只剩下三十多人了……” “怎么会这样？” 曹东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 他知道爆炸很可能会死人，也做好了被撸的心理准备。 但是他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城外仓库装有大量手雷和不少热气球，曹东安排了一个连负责防守。 那可是一百多人，如今死的只剩下三十多个了…… 张凉从东蛮人手里夺回渝关城也没死这么多人！ 曹东也实在想不明白，一百多人分布在仓库各处，就算火药库房爆炸，也不可能炸死那么多人啊！ “仓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洛澜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皱眉问道：“为什么会爆炸？” “守卫仓库的兄弟说，仓库是他们的关连长下令炸的！”镖师回答。 “老关炸的？为什么？”洛澜追问道。 她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关连长叛变了，但是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关连长是关家村人，还是关晓柔的远房堂哥，老婆孩子都还在村里呢，叛变的可能性太小了。 “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曹东瞪着镖师吼道。 “在爆炸前一刻钟，有一伙人偷偷潜入仓库，想要偷窃里面的水玉珠，被巡逻的兄弟发现了。” 镖师说道：“窃贼一哄而散，关连长集合所有兄弟抓住贼人，然后扭送到校场上，谁知道又冲出来一群人，趁着兄弟们在校场集合，从后门强行冲进仓库，想要抢夺火药库。 当时火药库只有三个兄弟值守，等关连长带人赶过去的时候，歹人已经占领了火药库。 关连长这才知道他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 火药库里不光有手雷闪光雷，还有热气球，关连长马上下令强攻火药库。 可是歹人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还占领了火药库外边的堡垒，兄弟们死了快一半，都没冲进去。 关连长眼见歹人已经开始给热气球充气，知道不能再拖，便派人把布仓门口的重弩和投石车拉过去，轰开火药库的墙壁，然后用投石车往里面砸火油坛……” 听完镖师的话，洛澜和曹东都沉默了。 火药库里有手雷，还有热气球，如果落到歹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们能理解关连长的决定，但是两人都想不明白，以镇远镖局如今的威望，谁敢强攻他们的仓库？ “查出歹人是什么来历了吗？”洛澜皱眉问道。 “不管他们是谁，必须要血债血偿！”曹东咬牙说道。 镖师正准备答话，突然看到一支全副武装的禁军队伍，绕过街角跑了过来，停在镇远镖局门口。 第844章 玉玺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禁军来咱们这里干什么？”曹东问道。 “看样子来者不善啊！” 洛澜微微皱眉。 因为金锋和九公主的关系，镇远镖局的镖师在京城威望极高。 不仅普通百姓尊敬他们，禁军见到他们也会礼让三分。 甚至不少酒楼青楼都有针对镖师的优惠活动。 而此时赶来的这群禁军不光全副武装，还一来便把镖局的前后门都堵住了。 洛澜心思细腻，本能的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看到曹东准备下楼，小声提醒道：“曹大哥，这群禁军有些蹊跷，你小心点。” “怎么蹊跷？”曹东问道。 “禁军平时上街巡逻，是不会穿重甲的，而且只有伍长以上的人才能带刀剑，其他人只能用短棍。可是你看他们，全都穿着重甲，还携带了长矛盾牌，这是要打仗的架势啊！”一秒记住 洛澜指着楼下说道：“而且他们一来就直接把咱们的前后门都堵了，围墙外边也派人守着，这完全是要攻打咱们的架势啊。” “宫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们肯定着急，所以才这么大阵仗。” 曹东不以为意道：“洛澜妹子你太紧张了，禁军攻打咱们干什么？” 洛澜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洛澜妹子，我去会会他们，正好问问宫里怎么了？” 曹东交代一声，走下楼梯。 洛澜本来想继续询问仓库的事，但是眼角余光却看到又有两队禁军转过街角直奔镖局而来。 洛澜心中更加不安，正准备跟着曹东下去听听禁军要说什么，一个中年人急匆匆跑上楼。 韩风离开京城之后，钟鸣小组暂时交给洛澜负责，后来洛澜听到有人背后议论自己一个人既掌管商会，又掌管钟鸣小组，权力太大。为了内部稳定，洛澜就以商会太忙为理由，主动写信给唐小北，请唐小北安排其他人管理钟鸣小组。 这个叫周元的中年人就是唐小北派来接管京城钟鸣小组的负责人，才上任不久。 “周大哥，有事吗？” 看到周元，洛澜心中的不安又加重一分。 “洛澜姑娘，刚才有个小姑娘过来，说有极为要紧的事情要见你和曹营长，守门的兄弟听说你和曹营长在这里商量急事，就把她带我那边去了。” 周元飞快说道：“这人说是浣衣宫的宫女，也是九公主在宫中的暗线，刚才有个大内高手找到她，塞给她一个包裹，让她以最快速度送来给咱们。” “包裹里有什么？”洛澜赶紧问道。 “一份书信，还有……”周元小心的看了看周围，把洛澜拉到一旁无人的地方：“还有玉玺！”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枚拳头大小的玉质印章。 洛澜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吓得花容失色。 这枚玉玺是一千多年前，第一个平定中原各部落，建立中原王朝的皇帝派人雕刻的，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中原皇帝正统的标志。 陈佶下发的每一道命令，传出去的每一道圣旨，都必须要加盖玉玺印章才能生效。 中原历史上曾经有过一段特别混乱的时期，那时候天下混乱，自称为王者如过江之鲫，到处都是。 有没有玉玺，就成了这个皇帝是不是名正言顺的重要标准之一。 谁拿到了玉玺，谁就可以对外宣称自己得到了上天的青睐，是命中注定的天选之子，简称天子。 “这个宫女怎么把玉玺偷出来了？还送到咱们这儿？”洛澜当时就慌了。 玉玺一直都是帝皇最为重要的物品，也是所有皇帝的逆鳞，谁碰谁死。 陈佶的确倚重金锋，但是如果敢染指玉玺，陈佶绝对会跟他拼命的。 “周大哥，你这是在给先生殿下招灾啊，快把东西还给她，然后把她赶出去……” 平时一向稳重的洛澜，此时急得额头直冒冷汗：“不行，咱们已经见过玉玺了，如果把她赶出去，万一她把玉玺弄丢了，咱们也说不清了……这样，我来安排人，马上把她和玉玺一起送回皇宫，交给陛下……” “洛澜姑娘，宫女说，陛下已经驾崩了……” “什么？”洛澜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半个月前陛下还来过拍卖场，看起来身体很健康啊，怎么会突然驾崩呢？” “宫女说四皇子造反了，带人冲进皇宫，逼死了陛下！” 周元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九公主前段时间在宫里安排了不少眼线，他们发现皇宫已经落到四皇子手里，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就拼死把玉玺送了出来。” “造……造反？”洛澜直接傻了。 但是毕竟在京城历练了那么久，洛澜很快回过神来。 “周大哥，把人和玉玺藏好，另外通知梁副营长，让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洛澜交代一声，转身就往楼下跑。 镖局大门口，带队的禁军校尉正在和守门的镖师交涉：“两位小哥，我真有急事要找曹营长，烦请小哥赶紧去通报一声。” 曹东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 刚才在顶楼上，洛澜分析的头头是道，曹东也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可是听到校尉这么说，曹东马上打消了心头顾虑，觉得洛澜想多了。 对方说话这么客气，怎么可能对镖局抱有敌意呢？ 想到这里，曹东上前说道：“这位军爷对不住了，刚才有点事耽误了，不知道军爷前来所为何事？” “见过曹营长！” 禁军校尉姿态放得很低，先是拱手给曹东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曹营长刚才应该也看到了，宫里发生了爆炸，炸死了好几个宫女和公公。 有个受伤的宫女说，爆炸是一个叫张航的飞行员故意纵火，点燃了热气球仓库所致，然后张航逃跑了。 陛下对于此事极为震怒，就派我等来镇远镖局查一下，看看张航是不是回镖局来了？” “军爷，张航那个孩子我认识，是个老实孩子，怎么会故意纵火点燃仓库呢？” 曹东摆手说道：“你们肯定哪里弄错了，而且张航今天没有回来。” “曹营长，我们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但是陛下交代了，我们也得照办不是？” 禁军校尉说道：“您帮帮忙，配合一下，让我们进去搜一搜，走个过场，能回去和陛下交差就行了。” 第845章 突然发难 获取第1次 禁军校尉姿态一直放得很低，曹东觉得他的要求也算合情合理，正准备点头答应，洛澜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曹大哥，他们来干什么？” “这位大哥说宫里的仓库炸了，有宫女说是张航做的……” 曹东把校尉刚才的话说了一遍：“所以这位禁军兄弟想进去搜一搜。” “不行！”洛澜马上表示反对。 “洛澜姑娘，我们也是没办法。”禁军校尉说道：“洛澜姑娘，还希望你配合一下，我们进去走个过场就行了。” “不行！”洛澜依旧毫不犹豫摇头。 “洛澜姑娘，监察京城是我禁军的责任，看在国师大人和九公主殿下的面子上，我们才这么好说话，洛澜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校尉见洛澜态度坚决，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别说你们一个镖局，就算是国公宅邸，我们也可以搜查！” “这位大人，你要这么说话，那咱们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洛澜指了指镖局门口的旌旗：“我们虽然是镖局不错，但是麻烦大人你看看这个旗子再说。”m. 当初张凉带领镖师击退东蛮大军，陈佶龙颜大悦，不光给镇远镖局亲自题了一块匾额，还亲自赏赐了一面甲等军的旌旗。 虽然镇远镖局自负盈亏，不要朝廷军饷粮饷，也不归朝廷辖制，但是严格来说，镇远镖局的确是得到皇帝认可的正规军队，所以才会在门口悬挂旌旗。 按照规矩，禁军的确有权搜查王公大臣府邸，却不能直接搜查镇远镖局。 “洛澜姑娘，你这是铁了心不配合了？” 禁军校尉眯眼问道。 “不是不配合，是军爷你公文不齐啊，想要搜查，那就拿着陛下的圣旨过来！”洛澜不卑不亢道。 “曹营长，你怎么说？” 禁军校尉发现洛澜油盐不进，转头看向曹东。 “我认为洛澜姑娘说的对，军爷你也体谅一下我们，去补个公文再来，否则回头我家先生回来了，肯定要责罚我等的。” 曹东深深看了洛澜一眼，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虽然不知道洛澜为何坚决反对，却决定相信洛澜。 “曹营长，你千方百计的阻拦我等进去搜查，莫非真把张航藏起来了吧？” 校尉见曹东也不认怂，马上扣了一顶大帽子过来。 “这位大人，请你说话小心点！” 曹东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哼，咱们走着瞧！” 禁军校尉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洛澜，怎么回事？”曹东小声问道：“平白无故的，得罪禁军干什么？” “曹大哥，出事了！”洛澜把曹东拉到一旁，快速把玉玺的事情说了一遍。 “四皇子造反……陛下被逼死了……玉玺在咱们镖局……” 曹东觉得脑子嗡嗡的，呆呆看向洛澜：“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首先，咱们必须尽快把这件事告诉先生和殿下！” 洛澜飞快说道：“另外，我怀疑宫里和城外的仓库都是四皇子派人炸的，如果是这样，四皇子恐怕也要对咱们下手，所以咱们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东海那边把消息传到了江南，然后从江南传回西河湾，洛澜和曹东一直到现在还不知道金锋已经在海上遭遇了袭击。 “四皇子和九公主的关系一直很好，不至于吧！”曹东说道。 “关系再好，殿下也不会容忍四皇子弑父夺位。”洛澜摇头说道：“如果你是四皇子，你会怎么做？” “我一定会以最快速度灭掉镇远镖局和镇远军！”曹东答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传来惊呼之声。 转头看去，只见街对面的禁军突然举起弓箭，对准镖局。 “小心！” 洛澜的护卫一把抱住她，躲到大门后边。 下一秒，无数箭矢便如同雨点一般飞来，打得门板噼里啪啦乱响。 不光大门这里，围墙外的禁军也是如此。 整个镖局几乎被箭雨覆盖大半，很多正在院子里活动的镖师毫无防备，莫名其妙的就中了箭。 一时间整个镖局到处都是惨叫之声。 不过镖师们的反应也很快，屋子里的镖师纷纷举着锅盖、桌子等物冲进院子，挡在受伤的同伴上方。 还有一些镖师则拿起菜刀、镰刀、竹矛等武器占领高处，做好了反击准备。 可是看到敌人是禁军，不少镖师都愣了。 因为禁军是皇城守卫，也是皇室的代表，攻打禁军就是造反。 这个后果实在太严重，镖师全都不敢动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打回去！” 镖局门口，曹东看着守门的镖师几乎被射成刺猬，怒得两眼通红。 他明白，四皇子这是铁了心要对镇远镖局动手了。 所以曹东也不再心存侥幸，看到已经有禁军开始组阵靠近，马上下令还击。 “曹大哥，四皇子既然向咱们动手，那就是彻底撕破脸了，他们不会放过其他地方镖局的，也不会放过先生和殿下！” 洛澜飞快说道：“你先顶住，我必须把消息传出去！” 说完，在护卫的保护下，飞快跑向后院。 如今镖局已经被禁军包围了，派人送信肯定不行，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信鸽。 片刻之后，两只信鸽展翅飞出，但是才飞到院墙附近，就被一阵密集的箭雨射落了。 “给我把这里围死，一只蚊子都不能让他们飞出去！” 禁军校尉冷着脸喊道。 按照计划，他会借着搜查的名头，进入镖局内部，然后一举控制镖局，可是谁知道计划眼看就成功了，洛澜冒了出来。 他不得不采取强攻。 镖师的战斗力是有目共睹的，这一场仗打下来，他不知道要死多少手下。 新皇登基，这些手下就是他往上爬的本钱，如果死太多，他的职位可能都保不住。 但是他又不敢不打，更不敢让镖局把消息传出去。 洛澜看到信鸽被射落，眉头不由皱起。 好在京城和西河湾联系频繁，准备的信鸽数量足够多，洛澜赶紧让人抬着鸽子笼，来到镖局院子最中间。 这里距离每个方向的围墙距离都远，鸽子能飞起来的高度也更高。 为了增加鸽子成功飞走的概率，洛澜第二次直接放飞了十几只。 这次运气不错，有三只鸽子飞的比较高，超出了弓箭的射程，展翅飞向西方。 第846章 节哀 获取第1次 金川。 自从关晓柔出面主持大局，西河湾迅速恢复往日的宁静。 但是关晓柔和九公主并没有因此高兴，心情反而越来越沉重。 铁锤早已带人赶到东海，开始了搜救工作，知道九公主和关晓柔都在担心，铁锤几乎每天都会放信鸽回来，报告最新工作进展。 为了增加搜救面积，魏大同几乎把西川转运司所有漕运船都派了出去。 但是东海太大了，他们没有一点收获。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空荡荡的，铁锤他们搜查了好几天，别说金锋，就连海盗和渔民都没有遇到一个。 不过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之前大强在东海找到的富商，家里只有两只江南的信鸽，能够携带的纸条太小，大强只能拣要紧的内容说。 但是铁锤这次去东海前，在西川各地购买了大量信鸽，把在东海了解到的情况原原本本的传回川蜀。 通过铁锤传回的情报，九公主和关晓柔终于知道东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秒记住 虽然两人都没说，但是都从心里觉得金锋凶多吉少了。 让铁锤继续搜救，不过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罢了。 关晓柔为此难过了好几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做事也变得更加严厉。 而且每天都会去土地庙拜一拜，祈求土地公公保佑金锋。 这天关晓柔从土地庙回来，就看到小玉从另外一条路上飞奔而来，鞋子都不见了一只。 自从掌管钟鸣小组之后，小玉变得沉稳了许多，这种跑掉鞋的情况，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现在如此着急，代表着肯定有了不得的大事。 联想到铁锤正在东海搜救金锋，关晓柔心里咯噔一下，两腿不由发软。 要不是跟在后边的女镖师眼疾手快，恐怕就坐到了地上。 “夫人，出事了！” 小玉焦急说道。 “说吧，什么事？” 关晓柔靠着女镖师，做好了听闻噩耗的准备。 “我刚才接到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陛下驾崩了！” 小玉气喘吁吁的说道。 “什么？” 关晓柔脸上一惊，但是心里却猛地松了口气。 皇帝驾崩虽然也是了不得的大事，但是关晓柔更加关心金锋。 还好，不是金锋的噩耗。 关晓柔觉得身上的力气又回来了。 皱眉问道：“我听当家的说过，陛下再活三十年都没问题，怎么突然就驾崩了呢？是得了什么急病吗？” “不是急病，是四皇子造反了。”小玉说道：“四皇子带人杀进皇宫，逼死了陛下！” “舞阳说四皇子宽厚仁泽，生性良善，怎么会造反呢？”关晓柔纳闷问道。 陈佶一众皇子中，九公主最欣赏四皇子，和关晓柔闲聊宫廷趣事，经常说起四皇子。 金锋对四皇子的印象也不错，回来后也说起过两次。 “对了，四皇子造反，京城肯定很乱吧，镖局和商会怎么样？” 关晓柔没有太强的政治意识，此时才想起京城里的镖局和商会。 “我来找夫人就是因为此事，”小玉说道：“四皇子造反后，马上派禁军去围攻了咱们的镖局！” “他围攻镖局干什么？”关晓柔皱眉问道。 “我也不知道。”小玉摇头。 “那镖局怎么样了？” “因为不能携带武器进入京城，所以镖局里的兄弟只能用菜刀、斧头、竹矛战斗，估计情况不太好。” 小玉说道：“共有三只信鸽从京城飞回来，都是禁军围攻镖局时，洛澜派人放飞的，洛澜在信中说，如果他们能够突围，会再跟咱们送信。” “怎么会这样？” 关晓柔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舞阳知道这件事了吗？” “我害怕殿下情绪激动，动了胎气，没让人去跟她说。” 小玉问道：“夫人，你觉得咱们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她吗？” “这个……” 关晓柔也迟疑了。 如果金锋回不来，九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金锋唯一的血脉。 按照关晓柔的封建观念，她嫁给金锋，就是金家人，有责任为金锋传承香火，所以她对九公主腹中的胎儿极为看重，一时之间也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告诉九公主四皇子逼死陈佶的消息。 “我先去看看舞阳吧。” 关晓柔想了一下，决定先去看看九公主再说。 “我跟你一起去！”小玉光着一只脚跟到关晓柔身后。 两人带着各自的护卫赶到九公主和庆妃居住的小院。 这个小院还是泼皮谢光的，后来庆怀找润娘租走了。 庆怀去西北抵抗党项人，这个小院就成了庆慕岚的宿舍。 金锋的四合院盖好之后，庆慕岚觉得不错，就和润娘商量了一下，把谢光的老房子扒了，也盖成了一座四合院。 庆妃来了之后，就暂时住在这里。 关晓柔和小玉刚进院子，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庆妃嚎啕大哭的声音。 “我的陛下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被自己的亲儿子逼死啦！” 关晓柔和小玉对视一眼：“难道舞阳知道了？” “看样子是的。”小玉问道：“夫人，咱们还进去吗？” “来都来了，护卫都进去通报了，去看看吧。” 两人并肩走进小院，一眼就看到庆妃坐在桌前掩面痛哭。 沁儿正在打扫地上的茶杯碎片。 九公主坐在旁边凳子上，脸色异常难看。 看到关晓柔和小玉进来，九公主的脸色才缓和一些，起身走出堂屋。 “舞阳，你知道了？”关晓柔小心问道。 “我在京城有眼线。”九公主微微点头。 关晓柔本来想来安慰一下九公主，但是九公主表现的太冷静了，让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弱弱的说了句：“节哀！” “父皇糊涂，有了太子的前车之鉴，竟然还不知道提防，让老四钻了空子，死了也活该！” 九公主攥紧拳头，嘴里说着埋怨陈佶的话，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下来。 陈佶或许不是个好皇帝，对于其他皇子公主来说，可能也不是个好父亲，但是九公主从小就聪明伶俐，深得陈佶喜欢，获得的关爱也是诸多皇子公主中最多的。 第847章 争分夺秒 获取第1次 去年为了给川蜀赈灾，九公主回京和陈佶大吵了一架，如果换成其他皇子公主，恐怕早就被陈佶揍一顿然后关起来了。 但是九公主吵完架就走了，杀掉权贵之后，陈佶还想方设法帮她善后。 所以在九公主心目中，陈佶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想起这次离开京城，陈佶默默的把她和庆妃送到城门口，九公主忍不住悲上心来，越哭越伤心。 “舞阳，人死不能复生，想开点，别哭坏了身子。” 关晓柔扶着九公主走进旁边的书房。 九公主到底心性坚定，没有哭太久便停了下来。 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姐姐来得正好，我说等会儿去找你呢。” “舞阳，出了这么大的事，庆妃一定很难过，你最近好好陪陪庆妃，村里的事交给我就行了。”关晓柔说道。 “不是村里的事。” 九公主摇头说道：“我接到消息，老四篡位之后，废掉了夫君所有爵位和功名，还命令各地围剿镖师，所以你必须尽快把各地的镖局、商会和钱庄全都撤回来！”m. “四皇子怎么可以这样？” 关晓柔霍的一下站起来：“舞阳你不是说他和当家的关系很好吗？” “姐姐，难民为了半个粗粮馒头就能杀人，何况整个天下呢？” 九公主凄惨笑道：“夫君和我都看错了人，还以为老四不一样呢，说起来可笑，临走之前，我还拜托老四盯着京城权贵，看看有没有人搞鬼，谁知道他就是最大的鬼！”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一众皇子中，陈佶最喜欢四皇子，立他为太子是早晚的事，九公主对四皇子的防备心也最低。 而且四皇子面对金锋和九公主的时候，姿态一直很低，表现得非常谦逊。 他的演技实在太好了，别说理工男出身的金锋，就连擅长揣测人心的九公主都被他糊弄过去了。 关晓柔早就听金锋说过皇家很乱，这次算是真的见识了。 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九公主的肩膀：“放心吧，我等下就让小玉去传信，让镖局、商会和钱庄全都撤回来。” “姐姐，老四既然敢动手，肯定有了万全之策，甚至早已和各地的豪族世家勾结好了，咱们得到消息已经晚了，必须要跟老四抢时间！” 九公主着急说道。 “明白了，”关晓柔看向小玉：“听舞阳的，马上去传信！” “小玉，在信中记得提醒镖师兄弟，撤退过程中不管遇到任何阻拦，都不要相信，如果对方强行阻拦，直接杀回来！”九公主提醒道。 “是！”小玉重重点头。 “还有，给铁锤传封信，让他马上安排一队人沿着东海北上，去渝关城把消息告诉凉哥，让他做好准备！”九公主再次交代。 西河湾是商会大本营，和各地联系最为频繁，商会所有驻点的信鸽都有。 但是张凉才去渝关城不久，还没来得及在渝关城培养出信鸽，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张凉主动联系西河湾汇报战况，金锋想要传信给渝关城，只能先派人把消息传到京城，然后京城再派快马去送信。 如今京城落到四皇子手里，这条路就走不通了，只能从东海传信。 “是！”小玉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很快，一只只信鸽从村里飞了出去。 事实上，九公主猜测得不错，四皇子在动手之前就和各地的世家大族勾结好了。 双方约定好，等到四皇子夺位成功之后，他们会迅速灭掉各地的镖局和商会驻点。 至于镖局里的东西，则是谁抢到是谁的。 计划前半部分一直进行得很顺利，但是在四皇子占领皇宫之后却出了意外。 先是洛澜识破了他的打算，没有放禁军进入镖局。 镖师虽然没有盔甲，也没有装备重弩，但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作战经验比禁军士卒丰富得多，把校尉带领的禁军打退了好几次。 等到四皇子任命的禁军统领调集人手过去，镖师们竟然组织精锐人手，主动发起了进攻，而且成功杀出了禁军的包围圈。 最让四皇子没想到的是，钟鸣小组联络上了九公主的暗探。 九公主经营京城多年，留下的暗探遍布各个行业，皇宫和禁军中都有不少。 秦家执掌禁军多年，也有很多忠诚于秦家的老人，从逃出宫的太监宫女中得知四皇子造反，已经杀了皇帝和秦镇，这些忠于秦家的禁军老人立刻意识到了危险，配合镖师向京城西门发动了攻击。 城门主要防守对象是城外，守卫西门的禁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镖师精锐保护着洛澜和曹东，在禁军大部队赶到之前，成功杀出京城。 到了城外，曹东立刻带着队伍直奔仓库。 之前的袭击中，黑衣人炸掉了手雷和热气球，但是仓库中的重弩、投石车和铠甲黑刀之类的兵器都还在。 有了这些装备，镖师们的战力立刻上了一大截，把追来的禁军打得丢盔弃甲。 如今双方在仓库周围陷入对峙局面。 如果只是这样就罢了，四皇子占领皇宫之后，发现玉玺不见了！ 玉玺是皇帝的象征，没有玉玺，四皇子这个皇帝名不正言不顺。 何况四皇子的帝位本来就是篡位夺来的，更加敏感。 所以夺位之后的这两天，四皇子几乎把整个皇宫掘地三尺，想要把玉玺找出来。 可玉玺已经被洛澜带到了城外，四皇子怎么可能找得到？ 无奈之下，四皇子只能先传信给各地豪族世家，让他们动手围剿镖局。 可是豪族世家都是人精，生怕四皇子诓他们，所以按照约定，四皇子的信上应该盖上玉玺，以此来证明夺位成功了。 于是这件事就变成了一个死结，也给各地镖局商会撤退争取了宝贵时间。 当然，也有一些地方豪族发现镖局商会撤退，一边派人去京城求证消息，一边派人阻拦镖局撤退。 有了九公主的提醒，各地镖局根本不理会，遇到强加阻拦的豪族，直接武力突围，根本不跟当地豪族废话。 几天之后，便陆续开始有镖师撤回金川。 第848章 杀气腾腾 获取第1次 关晓柔不懂朝堂争斗，之前一直认为金锋遇难是海盗所为。 随着局势越来越明朗，关晓柔逐渐意识到东海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可是因为见识的原因，她根本理不清其中的关系，于是吃完中午饭，去找了一趟九公主。 庆妃最近几天情绪非常低落，关晓柔到的时候，九公主刚刚把庆妃哄好。 “庆妃娘娘怎么样？”关晓柔问道。 “还好，就是担心京城的舅舅，有些吃不下饭。”九公主说道。 庆国公是金锋和九公主坚定的支持者，四皇子上位之后，肯定不会放过他。 “那怎么办？”关晓柔问道。 “如今京城已经被老四掌控，我们没办法，只希望舅舅想办法自救吧。” 九公主无奈摇头：“姐姐找我有事吗？” “有点事，”关晓柔说道：“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我越来越觉得当家的在东海被海盗袭击，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可是我又想不明白，想来找你请教一下。”m. “姐姐说请教就见外了。” 舞阳摆手说道：“夫君在东海遇袭，的确没那么简单，很可能和老四，以及京城权贵有关。” “怎么说？”关晓柔问道。 “我和夫君小看了老四，也小看了天下的豪族世家。” 九公主叹了口气，说道：“以前我和夫君都认为，只要我们做出足够强大的武器，就能镇压一切，然后慢慢推行新政。” 说到这里，九公主苦涩的笑了一下：“现在看来，我和夫君都犯了轻敌的错误，也小看了豪族世家的决心，也小看了他们的手段，他们比我想象中狠太多了！” 其实九公主得知金锋遭遇海盗袭击，第一个念头就是权贵展开的报复。 所以他除了派铁锤去东海搜救之外，还派遣了一些暗探去调查这件事背后的主使者。 可是还不等她调查出结果，四皇子就在京城造反夺位了。 这是九公主和金锋压根没有预料到的。 “舞阳，你查出来是哪家豪族做的吗？”关晓柔皱眉问道。 “没有，对方的手脚很干净，我的人暂时还没查出线索。”九公主摇头：“而且我觉得动手的不止一家豪族，而是很多家。” “为什么？” “最近几天，我把认识夫君之后发生的事，在心里又过了几遍，想要找出最恨咱们的人，这么一想，我才发现，恨我和夫君的人实在太多了！” 九公主说道：“从我们在西川杀掉徐胖子开始，恐怕那些权贵就恨上了我们。 还有夫君制作的十文盐，也断了很多靠着贩盐赚钱家族的财路。 夫君说过，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还有我们的新政，如果成功推行下去，除了舅舅、钟家、秦家等少数几个家族之外，对于天下其他豪族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现在想想，如果我是豪族，恐怕也会拼尽全力干掉夫君和我自己的。 不瞒姐姐，我这次来金川，除了担心都江堰工程，就是想要看看还有哪些豪族世家会跳出来趁机作乱，然后把他们一网打尽。 从小玉最近几天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这次从京城、江南到东海，都有人阻拦镖师撤退，这说明很多豪族都联手了，单单一家或者几家豪族，是闹不出这么大动静的。 只有很多家的谋士聚在一起，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制定出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也只有许多家豪族联合，才能从京城、江南到东海，这么多地方一起行动。” 九公主冷笑道：“平时这些豪族世家之间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这次为了对付父皇和夫君，竟然摒弃旧怨联手，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我以前就想不明白，当家的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栽在一群海盗手里，现在你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海盗背后有高人指点啊！” 关晓柔杀气腾腾道：“不管他们有几家，我都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姐姐，你要干什么？”九公主问道。 “等镖师都撤回来了，我想去京城问问，到底是谁害了当家的！”关晓柔咬牙说道。 九公主一听就慌了。 关晓柔要去京城，肯定不会一个人去。 四皇子和权贵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进京。 双方必然会有一场血战。 九公主虽然痛恨四皇子，但是她更担心大康被打烂了。 “姐姐，你别冲动，刚才我说的都只是推测而已，并没有证据，而且我也不知道到底动手的人是谁？” “没关系，你不知道，我就去问问新皇帝，他肯定知道。”关晓柔说道。 “姐姐，我知道你很愤怒，我也想去杀了老四，可是咱们不能这么做啊！” 九公主拉着关晓柔的袖子说道：“姐姐，想想夫君，他其实也一直很痛恨豪族，说他们是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臭虫，必须拔掉百姓才有好日子，可是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因为他知道这样一来，肯定天下大乱……” “天下大乱跟我有什么关系？”关晓柔打断九公主：“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但是我知道杀人偿命，他们害了我当家的，我就要给当家的报仇！” 看到九公主还要说话，关晓柔根本不给她机会：“舞阳，你和当家的就是顾虑太多，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接下来的事你别管了，留在这里安心养胎就好了！” 说完，带着护卫转身离开了。 随后的两天，一向温婉的关晓柔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命令郑方把撤回来的镖师编成队伍，整天进行实战操练。 还命令满仓带领冶铁车间全力打造武器！ 四皇子造反，最忌惮的就是金锋，以及金锋麾下的镇远镖局。 所以他才会等到权贵解决了金锋之后才敢动手。 四皇子是所有皇子中最有心机的一个，造反之前，准备工作做得比当初的太子充足太多了。 除了在东海，他还在金川、西川、都江堰等地都安插了暗探。 西河湾作为金锋的大本营，更是暗探的重点盯梢对象。 关晓柔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逃不过暗探的眼睛。 很快，远在京城的四皇子就收到了暗探的情报。 第849章 预谋已久 获取第1次 四皇子最近过得很辛苦。 从夺位前一天开始，他就一次好觉没睡过了，整个人变得憔悴不堪。 坐上皇位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美好。 虽然他当初一进皇宫就立刻封锁了宫门，但是还有几个宫女和太监从以前挖好的狗洞偷偷钻了出去。 这几个宫女太监把玉玺偷偷带出皇宫不说，还把四皇子弑父夺位的消息传了出去。 弑父弑君在任何时代都是极为严重的罪行。 庆家、秦家、钟家等一些支持九公主和金锋的世家立刻以此为借口，向四皇子发难。 奈何四皇子掌控了禁军，而且支持他的权贵比支持九公主的多了好几倍，庆家、秦家和钟家很快被镇压下去。 四皇子可没有金锋的人道观念，这个几个家族的下场可想而知。 被九公主废掉的连坐、奴仆等制度，再次被四皇子启用。 从夺位第二天开始，京城菜市口地面上的血就没有干过。m. 整个京城人心惶惶。 四皇子本来以为这样可以震慑百姓，可是百姓在尝过好日子的甜头之后，对于四皇子的做法极为反感，暗中议论他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虽然四皇子下令让禁军杀掉了一批，暂时压制住了百姓的议论，但是他知道，百姓心中对他的不满更重了。 为了收买人心，四皇子准备学习金锋和九公主，用减轻赋税来收买人心。 可是权贵全靠赋税来搜刮百姓呢，他们支持四皇子，其中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恢复当初的赋税。 四皇子刚提出降低赋税的建议，就遭到了所有权贵的极力反对。 权贵们非但不赞同降低赋税，反而还要求四皇子把赋税恢复到以前的水平。 四皇子上位全靠这些权贵支持，根本不敢得罪他们，还没想好怎么应对权贵们呢，又收到了西河湾的消息。 因为小玉及时传信，各地镖局损失都不算严重。 镇远镖局的战斗力早已得到公认，一旦让他们汇聚到金川，四皇子想想都觉得害怕。 得到情报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召集各路大臣到御书房开会。 一朝天子一朝臣，四皇子上位之后，自然给朝堂来了一次大换血。 从宰相到六部尚书，都换成了这次逼宫中出力的权贵。 出力越多，官位越大。 四皇子的舅舅马卓，理所当然的成了宰相。 “各位爱卿，朕得到消息，各地的镖师正在向金川撤退，金锋的妻子关晓柔也在西河湾练兵，造反之意昭然若揭啊！ 还有渭州城的庆怀和渝关城的张凉，最近几天应该也会得到消息，到时候也很可能举兵造反！” 四皇子开门见山道：“镇远镖局、铁林军多么能打，不用朕多说了吧，诸位爱卿赶紧想想办法啊！” “陛下不必担忧，我等在动手之前便料到这点，早有安排！” 新任宰相马卓笑着回答。 谋士们制定这次计策极为用心，每个环节都反复推敲，地方豪族的反应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做了详尽的备用计划。 “是吗？”四皇子一喜：“诸位有何良策？” “陛下且听我道来！” 马卓摇头晃脑的把谋士们的计划说了一遍。 四皇子听完，眉头不由微微皱起：“这就是诸位的好办法？这么做和引狼入室又有何区别？” “陛下，做大事者必须不拘小节，攘外必先安内，党项、东蛮和吐蕃来中原，最多掠夺一番就走了，铁林军和镇远镖局造反，那一切都完了，孰重孰轻，陛下要分清楚啊！” 马卓一副苦口婆心的表情劝说道。 “陛下，马大人说得对啊！” “是啊陛下，这个计策称得上驱虎吞狼，陛下万万不可错失良机啊！” 其他权贵也纷纷出言附和。 “此事关系重大，朕还要好好考虑一下。” 四皇子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陛下，事到如今，臣只能实话实说了。” 马卓躬身说道：“这个计划在四个月前就开始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什么？四个月前就开始了？”四皇子满脸震惊的问道：“你们为何不跟朕商量一下？” 四个月前金锋才刚刚救驾成功，还没开始推行新政呢。 “那时候金锋如日中天，以你的胆子，跟你说你敢同意吗？” 马卓在心里腹诽一声，嘴上却说道：“当时此事尚未落定，微臣恐怕还有变数，不敢打扰陛下，便自作主张定下了，还望陛下责罚！” 四皇子还要依仗这个舅舅呢，哪里敢责罚。 叹息一声，点头说道：“既然舅舅已经做出决定，便按照计划行事吧！” “是！”马卓躬身行礼。 …… 渝关城，张凉站在城墙上，遥遥看着南方。 他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信鸽，但是这些信鸽只能给川蜀和京城传信，却不能把信带回渝关城。 所以他至今还不知道金锋在东海的事，更不知道四皇子造反。 “凉哥，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刘铁穿着盔甲，走到张凉身侧。 “没什么，”张凉回过头来问道：“镇北坊清理干净了吗？” 渝关城被东蛮人霸占数十年，城内的百姓不光有中原人，也有很多草原人。 东蛮人把渝关城的百姓分为三等。 东蛮人自然为第一等，拥有很高的特权。 其他草原人为第二等，身份是普通百姓。 中原人为第三等，他们大多是东蛮人从南方劫掠来的中原人后裔，地位等同于奴隶，不光要从事最繁重的劳动，还随时可能被东蛮人虐杀。 去年寒灾之前，渝关城有一万多中原人，但是经过一个冬天，城内的中原人被冻死了七成，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千人。 张凉夺下渝关城之后，第一时间废除了等级制度，给所有中原人恢复了自由身，还把从草原人手里抢来的房屋、牛羊、粮食等物送给中原人。 敢反抗的草原人，全都被张凉就地处决。 那些不敢反抗的，张凉倒是没杀，把他们留下来做了苦力。 中原人对此拍手称快，草原人却恨得牙痒痒，时不时就会有人策划暴动。 刘铁把这些人当成镇远军的磨刀石，只要有人暴动，就派镇远军去镇压。 今天镇北坊有草原人暴动，刘铁刚刚镇压回来。 “凉哥你放心吧，一群没卵的怂蛋而已，我一去他们就吓得跪了一地。” 刘铁拍着胸脯说道：“都说草原民风彪悍，我真没发现……” 话还没说完，城墙下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两人低头看去，正好看到一群草原人疯狂冲向仓库！ 第850章 缺粮 获取第1次 在张凉到来之前，草原人在渝关城是人上人，但是自从张凉来了之后，草原人的地位一落千丈。 那些曾经奴役过中原人的草原人都被抓了起来，成为阶下囚，被张凉罚着做苦力。 这种身份和生活上的巨大落差，让草原人非常不适应。 权贵们派来的间谍便联系了一些草原人的首领，发动了这次暴动。 有权贵的谋士帮忙谋划，又提前预谋多日，所以这次暴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 围攻仓库的草原人达到了数百人。 其中还有不少人举着火把。 “弓箭手呢，把那些举火把的干掉，绝对不允许他们靠近仓库！” 刘铁指着仓库怒吼。 这个仓库中装载着大量手雷和火油，一旦遇到明火，后果不堪设想。 随着一道响箭升空，一群群手持弩弓的镖师冲上城墙，对着冲击仓库的草原人放箭。m. 还有更多的镖师按照演习，带着盾牌和绳索钻出营房，做好逮捕的准备。 刘铁这才放心：“凉哥，还真被你猜中了，草原人中真有细作！” “这不是明摆着吗，渝关城被草原人占领了几十年，要是没有他们的细作才见鬼了。” 张凉平静说道：“让兄弟们守好，别马虎大意，让细作得逞了。” “凉哥，要我说，干脆把城里的草原人全都杀光就行了，这样总是防着他们太累了！”刘铁不满道。 “先生说过，咱们是文明之师，永远不能做屠城这种恶行。” 张凉说道：“再说了，把草原人都杀了，城里的工作谁来做？” 渝关城虽然没有京城那么大，却也和金川县城差不多，在没有机械的时代，维持这么大一座城市运转，需要用到的人手不少。 “不行咱们就从中原迁徙一批百姓过来呗。” “迁徙百姓需要时间，而且你能保证迁徙过来的中原百姓就绝对没有细作吗？”张凉说道：“到时候细作混在普通百姓中，更难找出来！” “也是。”刘铁点点头：“但愿这次能把草原人打老实了。” 因为张凉早有准备，草原人很快被镇压。 “铁子，派人仔细问问，一定要找出来他们的领头人是谁。”张凉交代道。 “是！” 刘铁答应一声，正准备下城墙，突然听到远处响起一道喊杀声。 片刻之后，只见西北方位置燃起熊熊大火。 “不好，粮仓着火了！”张凉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再也没办法保持平静：“快，安排人救火！” “是！” 刘铁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飞奔冲下城楼，组织人手去灭火。 “上当了啊！” 张凉看着冲天而起的烈火，冲着城墙砸了一拳。 渝关城距离中原太远，粮草供应难度很大。 为了保证足够的粮草，在北伐军赶到之前，金锋就征调了大量粮食，从黄河运到东海，然后从东海送到渝关城。 这些粮食堆满了十几个粮仓，足够北伐军吃一两年的。 张凉打了这么久的仗，深知粮草的重要性，所以对于粮仓的防守也一直很严格，安排的防守力量仅次于存放手雷、热气球等武器的仓库。 敌人也察觉到了这点，所以首先攻击器械库，吸引镖师的注意力。 趁着镖师去器械仓库镇压暴乱的时候，敌人又集中力量攻击粮仓。 张凉虽然重视粮仓，但是粮仓占地面积太大，负责守卫粮仓的镖师又有三分之一去增援器械库，导致人手严重不足。 敌人趁机砸开房顶瓦片，把准备好的火油坛子扔了进去。 粮食都是晒干的，遇到明火就迅速燃烧起来。 刘铁带人赶到的时候，有两个粮仓的火势已经太大，无法扑灭了。 大火一直燃烧到半夜，七个粮库被烧掉了五个！ 天亮的时候，刘铁和负责看守粮仓的营长，灰头土脸的来见张凉。 “统领，这次失火是我的责任，我没有看好粮仓，被人钻了空子！” 营长低着头认错：“请统领责罚！” “责罚肯定跑不掉，稍后再说，剩下的两个粮仓看好了吗？”张凉黑着脸问道：“这是咱们最后的口粮了，一定不能再出纰漏。” “看好了，我派了一个营的兄弟过去守着！” 刘铁说道：“我还把粮仓周围五十丈内所有房子都拆了，严禁任何人靠近！” 张凉点点头，提醒道：“不过也不能因此放松了器械仓库的守卫。” “我明白！”刘铁说道：“我已经安排二营的兄弟住到了器械仓库旁边。” “剩下的粮食恐怕吃不了几个月，马上让人给京城、西川传信，请先生尽快安排送粮！”张凉安排道：“告诉先生，越快越好！” “好！”刘铁赶紧出去传信。 “希望先生收到信，能在结冰前把粮食送来吧。” 张凉扶着城墙，看着南方叹息。 渝关城太远了，如果用车队走陆路送粮的话，在京城筹备的粮食送过来，负责押送的士卒路上恐怕就要吃掉一大半，太不划算。 最好的办法就是走水运。 而渝关城冬天来得早，必须要在水面结冰之前把粮食送到，否则张凉他们可能饿死在渝关城内。 张凉对金锋充满期待，却不知道此时的金锋有多么狼狈。 从遇袭那天开始，金锋、唐小北和北千寻已经在海上漂流快半个月了。 刚开始金锋还能大概推算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可是漂了这么多天，金锋也完全不知道漂到了哪里。 船上带来的水早就被他们三人喝完了，最近喝水几乎全都靠火炉蒸发海水。 但是船上携带的煤炭数量有限，虽然金锋尽量节制，却还是越用越少。 “相公，煤炭快烧完了，干粮也快吃光了，要是再漂几天，咱们恐怕就要饿死了。” 唐小北晃了晃装干粮的箱子，满脸忧愁。 半个月的烈日曝晒，唐小北黑了一大圈，金锋和北千寻更不用说了，都快晒成黑人了。 “从今天开始，咱们必须要节约每一口淡水和粮食。” 金锋说道：“还有，咱们必须得想办法捕鱼了。” 第851章 小岛 获取第1次 “相公，我也知道应该捕鱼，可是没有饵料，根本钓不到鱼啊。” 唐小北满脸苦恼的说道。 这艘救生船是当初唐小北用来垂钓的那艘，船上有两副钓竿，但是却没有饵料。 最近半个月唐小北试过很多次，一条鱼没有钓到。 “没有饵料，咱们就想办法找饵料。” 金锋说道：“前几天我看到过一次虾群，咱们可以想办法抓一些，不仅可以直接吃，还能用它们来钓鱼。” “那群海虾我也看到了，可是它们看起来在水下好几丈那么深，咱们又没有渔网，抓不到啊！”唐小北说道。 “没有渔网，那就做一条。” 金锋说着脱下自己的长袍。 此时是夏天，本来穿得就少，脱下长袍之后，金锋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短裤了。 三人同处一条小船这么久，互相之间早已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m. 唐小北就不说了，就连北千寻也只是稍微脸红了一下，然后就恢复了正常，伸手拿过金锋的长袍：“我在江南跟姐姐学过编网，我来吧。” 说完，拔出腰间匕首，开始切割长袍。 三人花费了大半天时间，用金锋的长袍制作了一张简易渔网。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却再也没有遇到任何虾群了。 就算三人每天只吃一顿，煤炭和干粮也越来越少。 为了降低身体损耗，三人都蜷缩在遮阳棚下，能不动弹就不动弹。 “相公，你说咱们能活着回去吗？” 唐小北无聊的在金锋胸口划着圈圈：“我好想再吃一顿润娘做的烧排骨啊。” 说着口水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如今每一滴水都很珍贵，下一秒口水又被她自己舔了回去。 “一定能回去的！” 金锋拍了拍唐小北的后背：“夏天东风多，咱们现在说不定已经快被吹到岸边了，再说了，晓柔和舞阳肯定会派人来找咱们的。 说不定等明天咱们一睁眼，发现咱们已经漂到海滩上了。” “但愿如此吧！”唐小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晓柔姐姐怎么样了。” “晓柔她们肯定很好！”金锋轻声说道。 “嗯！”唐小北轻轻点头，却没有看到金锋脸上的担忧。 在海上漂流的生活很枯燥，所以金锋在心里把重生过来之后的事情复盘了好几遍，很多事情也渐渐想明白了。 权贵们既然敢对他动手，自然不会放过西河湾。 只不过这些事情说给唐小北听，只会徒增她的烦恼，金锋便没有说。 正准备说点其他事情转移话题，躺在一旁的北千寻突然一咕噜爬了起来。 因为动作太大，差点把小船弄翻。 “千寻姐姐，你小心点，要是把船弄翻了，咱们就真的死了。” 唐小北赶紧爬起来稳住船身。 “千寻，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金锋提起简易渔网看向海面。 他以为北千寻看到了虾群或者鱼群。 可是北千寻却指着北方说道：“先生，你看那边！” 金锋眯起眼睛，隐约看到海面上有个小黑点。 赶紧从旁边拿起望远镜，对准小黑点。 “小岛，是个小岛！” 金锋激动的心跳加快。 唐小北也惊喜地站起来，从金锋手里夺走望远镜。 “真的是小岛，岛上还有树呢！” 唐小北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海上漂了那么久，每天吃喝拉撒全在小小的救生船上，唐小北快被憋疯了！ 北千寻更加直接，当即拿起船桨，冲着小黑点的方向拼命划桨。 金锋也拿起另外一个船桨，配合北千寻。 看山跑死马，两人半上午的时候看到的小黑点，结果一直划到半下午，才终于赶到小岛下边。 但是他们并没有立刻上岛，而是划船绕着小岛转了一圈。 这座小岛不算大也不算小，从南到北大概有三四里，从东到西两里左右。 但是岛上植被却非常茂盛，不光有树，金锋还看到了成片的野草。 三人把小船停在小岛南侧的沙滩上，北千寻第一个跳了下去。 “先生，夫人，我先去岛上看看，没有危险了你们再上去。” “我跟你一起吧？”金锋说道：“万一岛上有危险，咱们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了，如果有危险，我一个人跑得还快些，再说也不能留夫人一个人在这里。”北千寻摇头。 “那行，你小心点。” 金锋想了想，点头同意。 以北千寻的身手，他跟着的确是个累赘，还不如留在这里看着小船和唐小北。 北千寻上岛之后，金锋便架起船头的弩弓，对准沙滩。 如果有人或者猛兽追赶北千寻，他能第一时间增援。 半个时辰后，北千寻回来了，袖子里还鼓鼓囊囊的，手里还提着一只兔子。 “千寻，哪里来的兔子？”唐小北的口水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在岛上打的！”北千寻兴奋说道：“岛上的兔子可多了！” “那有人吗？”金锋皱眉问道。 这个小岛到内陆不知道多远，怎么会有兔子呢？ “有人，但是已经死了。” 北千寻说道：“穿过这个沙滩后边的树林，再往北走一里地，有个小池塘，池塘旁边有一个石头屋，屋子里有个死人，衣服都腐烂光了，看起来至少死了十几年了。 除了那个小屋，我把这个岛搜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他人。” “那应该是隐居在这里的人。”金锋闻言点头：“看来兔子应该是他带来的。” “夫人，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北千寻冲着唐小北笑了笑，翻手从袖子里倒出五个鸡蛋大小的果子。 “梨子？”唐小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哪儿来的？” “石屋后边有几棵梨树，我摘的。” 北千寻笑着把梨子递给唐小北。 唐小北也不客气，抓起一个就塞进嘴里，还不忘给金锋嘴里也塞了一个。 其实这个梨子个头很小，水分也远不如金锋前世吃过的鸭梨那么足。 但是在小船上吃了那么久的干粮，陡然吃到一个新鲜水果，这种滋味简直太美妙了。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觉得梨子这么好吃！” 唐小北趴在北千寻脸上亲了一口：“千寻姐姐，回去后，我一定把你和相公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 第852章 谨慎 获取第1次 救生船空间狭小，北千寻和金锋一起在海上同行那么久，互相之间早已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两人成婚理所当然。 北千寻听到唐小北这么说，只是脸红了一下，便扭头给金锋递了两个梨子。 三人把救生船拖到沙滩上，在北千寻的带领下走进树林。 向北走了一里左右，金锋看到了一个半亩左右的小池塘。 池塘周围的野草最为茂盛，成群的野兔在草丛中觅食。 看到金锋他们过来，野兔一哄而散，窜进了树林。 池塘旁边，有一座青灰色的石头屋。 在石头屋周围，还有一排破旧不堪的茅草屋。 可能时间太长，茅草屋早已倒塌，长满了野草，如果不是横梁还在，金锋都以为只是普通土堆。 “看来这里之前住了不少人啊。”金锋说道。 “应该不少，后边有一排土堆，应该是坟墓，大概有十几个。”m. 北千寻说道：“石屋里的人应该是最后一个，他死了没人埋，只能烂在石屋床上。” 石屋的房门已经腐烂，金锋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只见石床上躺着一具枯骨。 枯骨上的衣物都已经腐烂成灰烬。 “相公，他是什么人？”唐小北问道。 “要么是避乱的百姓渔民，要么是海盗，我也不知道。” 金锋摇了摇头，冲着石屋拱了拱手：“多谢前辈带来野兔和果树，晚辈无以为谢，就替您料理一下后事吧。” 说完，从应急木箱里取出折叠工兵铲。 “相公，你还信这个呀？”唐小北问道。 这个时代的百姓见死人见得多了，也麻木了。 “既然遇到了，也是缘分，何况他们还给咱们留下了野兔和果树，咱们算是得了人家的恩惠，帮他入土为安也不过是顺手的事。” 金锋说道：“再说不把他埋了，总不能扔到一边吧，看着也别扭不是？” “也是。”唐小北点点头：“那我去砍点藤条，编个藤席。” 金锋顺着北千寻的指引，果然在屋后两百多米外找到一处坟场。 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人来扫墓添土，坟墓都已经淤成了小土堆，还长满了杂草。 如果不是其中两个土堆前面有石碑，金锋都认不出这是坟墓。 唐小北和北千寻砍了一捆树藤，抱着走了过来，金锋挖坑，她们就在一旁编席子。 两人速度很快，金锋才挖出一个半米深的浅坑，她们已经把席子编好了。 把枯骨用藤席裹起来放进小坑，又在上面堆了点土，葬礼就算结束了。 “咱们晚上不住这个石屋吧？” 回到石屋门口，唐小北问道。 虽然她不怕死人，但是刚刚才把石床上的尸体抬走，让她躺到石床上睡觉，唐小北还是觉得膈应。 “那个人烂在这里，石屋其实就是坟墓，里面死气太重，不能住。” 金锋说道：“现在时间还早，我等下去砍些小树，先搭一间木屋出来。” “我帮你！”北千寻拔出黑刀。 “我去割点茅草。”唐小北也从腿上拔出防身匕首。 三人一起努力，当天傍晚就搭了一个小木屋出来。 虽然很简陋，但是比起一直在海上晃荡的生活，已经好太多了。 当天晚上，三人架起篝火，烤了两只野兔。 虽然没有其他调料，但是三人却吃得津津有味。 第二天早上，金锋和北千寻把救生船拖到一处隐秘处，然后把船上的便携式重弩拆了下来，装到了沙滩上。 “先生，咱们要不要烧堆火？”北千寻问道。 用湿柴烧火会产生大量浓烟，在海上隔着几十里就能看到，是最好的求救信号。 “还是别了，咱们只有三个人，万一把海盗招来就不好了。”金锋摇头。 虽然他知道自己遇袭之后，九公主肯定会派镖师来东海，和水师一起严打海盗，最近这段时间，海盗很可能远遁深海避风头，遇到救兵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经过这次遇袭，金锋变得谨慎了许多。 他宁愿多等一段时间，也不想冒险。 北千寻见金锋不同意，只好点头答应。 从这天开始，三人白天就分成了三班，轮流在岛上最高的小山头值班，用望远镜观察周围。 岛上的野兔几乎泛滥成灾，唐小北也找到了鱼饵，三人的日子算是稳定下来，但是金锋的心却越来越乱，也越来越担心西河湾。 西河湾，九公主和关晓柔也在担心金锋。 “舞阳，铁锤他们都在东海搜查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没有当家的消息啊？” 吃饭的时候，关晓柔不免有些着急：“舞阳，要不然你再调点人过去？” “我这边能靠得住的，基本都调过去了，那些靠不住的，我也不敢用。” 九公主说道：“姐姐你别急，夫君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关晓柔叹了口气。 吃过午饭，九公主回谢光家陪庆妃，关晓柔提着一篮子贡品，准备去土地庙给金锋祈福。 结果还没走出村子，远处突然响起一道响箭。 看方位，正好是谢光老宅那一片。 “不好，是舞阳！” 关晓柔脸色一变，扔下篮子就往村里跑。 可就在此时，不远处的草丛中突然飞出两道箭矢，直奔关晓柔的心口和脑门。 “夫人，小心！” 跟在关晓柔身后的亲卫队长怒吼一声，一脚踹在关晓柔腰上。 关晓柔被踹得趴在地上，两道箭矢擦着她的衣服飞过。 其他女镖师一边朝草丛放箭，一边把关晓柔围到中间。 其中一个女镖师还取下自己的头盔，戴到关晓柔头上。 下一秒，草丛中掠出两道人影，朝着关晓柔飞扑而来。 从对方飞掠的速度来看，这两个人都是和北千寻、沁儿一个级别的高手。 不用亲卫队长下令，女镖师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弩弓。 她们早已训练过多次，知道怎么对付高手。 然而敌人显然也知道这点，发现女镖师举起弩弓，纷纷从背后取下木盾。 “就等着你们呢！” 亲卫队长冷喝一声，从腰上取出另外一把弩弓，对准敌人的木盾扣下扳机。 箭矢嘭的一声钉到盾牌上。 下一秒，箭矢突然炸了！ 木盾被炸得四分五裂，躲在盾牌后边的高手，脑袋也被崩得和木盾一样四分五裂！ 第853章 急怒攻心 获取第1次 去东海之前，金锋制作了一批针对海盗船的重弩箭矢，在箭矢内部填充了炸药和燧石，当遭遇剧烈撞击之后，燧石会引燃炸药，和手雷一样爆炸。 后来金锋用同样的办法改造了几支手弩箭矢，发现难度太大，又忙着去东海，就暂时作罢了。 这几支改造过的手弩箭矢就留在实验室。 关晓柔去实验室的时候看到了，就拿了两支出来，配给了自己的亲卫队长。 当时想着以防万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虽然威力不如手雷，但是用来 两个高手距离不远，一个被当场炸死，另外一个的右脸也被崩飞的木屑炸得血肉模糊。 最重要的是，他的脖子上也插着不少木屑，眼看就活不成了。 “通知郑方和小玉，让他们查一下这两个人是怎么混进村子的！” 关晓柔黑着脸下令。 自从上次和九公主在医疗室遇袭之后，郑方就在后山修建了不少堡垒，日夜不停巡逻，防止敌人从后山潜入西河湾。m. 没想到还是没防住。 “是！” 亲卫队长找来一个女镖师，吩咐她去找小玉和郑方。 关晓柔则带着剩下的女镖师飞快往村子里跑。 转过路口，前面就是谢光老宅。 但是老宅门口的路上躺着几具尸体，路边的墙壁也倒塌了一大截。 尸体没人收拾，秦铭带着护卫队死死守着小院大门。 小院里还隐约传出阵阵哀嚎声。 “怎么回事？” 关晓柔冲过去问道。 “殿下刚才回来，还没进门，这面墙突然被人推倒了，从里面冲出四个刺客！” 秦铭苦着脸说道：“殿下被墙砸着了，沁儿因为保护殿下，也身受重伤！” 西河湾是山村，能盖房的平地不多，所以房屋之间距离都不远。 谢光老宅大门前边是一条两米不到的小路，然后就是另外一家人的后墙。 九公主吃完饭回来，经过小路的时候，后墙被人从里面推倒。 沁儿等人措不及防，导致九公主被倒塌的墙壁掩埋。 “舞阳怎么样了？” 关晓柔瞪眼问道。 “还不知道，接生婆已经进去了！”秦铭回答。 “魏先生来了吗？” “魏先生和老谭去村外的试验田，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多叫一些人过来，绝对不能再出事了！” 关晓柔吩咐一声，大步走进院子。 刚进门，就看到一声血污的接生婆从堂屋出来。 “怎么样了？”关晓柔赶紧问道。 接生婆没有回答，而是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关晓柔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接生婆这一跪给抽空了，两腿一软也坐到地上。 “我问你，到底怎么样了？” 关晓柔瞪着接生婆，两眼通红！ “夫人！老奴有罪……殿下的伤势太重了……胎儿没有保住……” 接生婆生怕关晓柔怪罪，嘭嘭磕头。 可是关晓柔就好像没看到一样，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九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是金锋唯一的血脉。 如今唯一的血脉也没了。 如果金锋在东海遭遇不测，金家就绝后了！ 亲卫队长准备搀扶关晓柔起来，穿着草鞋的魏无涯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来不及和关晓柔打招呼，魏无涯直接冲进堂屋。 关晓柔眼中冒出一丝期待，挣扎着爬起来。 可是不等她进屋，魏无涯就摇着头出来了。 不等关晓柔询问，叹了口气说道：“胎儿已经救不活了！” “舞阳怎么样？”关晓柔问道。 “殿下失血过多，能不能撑过去，我也说不准。”魏无涯叹息。 “扶我进去！” 关晓柔此时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在女镖师的搀扶下走进屋子，一进门就看到到处都是血迹，满脸血污的沁儿躺在堂屋地上，两个女军医正在给她清理伤口。 沁儿伤势极重，满头满脸都是血，地面上的稻草都被血水浸透了。 关晓柔是通过衣服才认出她的。 不过这时候她没心思关心沁儿，在亲卫的搀扶下走进里间九公主的卧室。 九公主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珠儿站在一旁抹眼泪。 庆妃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在九公主床边有个小床，小床上用小被子裹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关晓柔看看九公主，又看看小人儿，小脸涨得通红。 然后喷出一口鲜血，直接晕了过去！ “夫人！” 亲卫队长扶着关晓柔，冲着门口喊道：“魏先生，你快来看看夫人怎么了？” 魏无涯跑进来，伸手搭上关晓柔的手腕。 “夫人急怒攻心，导致昏厥，你快带夫人回去休息一下！” “好！” 亲卫队长赶紧背起关晓柔。 刚走出堂屋门，小玉和郑方带人跑了过来。 看到昏迷的关晓柔，两人都吓了一跳，异口同声问道：“夫人怎么了？” 亲卫队长刚准备说话，大地突然摇晃起来。 房子上的瓦片呼啦啦掉下来一大排。 “地龙翻身！” 秦铭带着人飞奔而来，准备进屋保护九公主。 可是下一秒，震动就停止了，所有人都扭头看向西北方。 只见西北方一朵蘑菇云腾空而起！ 院子里大部分镖师和九公主的亲卫眼中都是畏惧！ 他们对于手雷爆炸都不陌生，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爆炸。 小玉和郑方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当初金锋在西川找庆鑫尧弄了一批死囚，专门用来试验火药。 在这群死囚的努力下，火药的稳定性大幅度提升，产量也翻倍增加。 于是金锋便成立了火药车间，专门用来生产手雷和闪光弹。 火药太重要了，所以火药车间的位置一直是西河湾的绝密，普通镖师根本不知道在哪儿。 但是小玉和郑方作为西河湾高层，是知道的。 他们看到蘑菇云的一瞬间，便从方位和距离判断出来，那是火药车间的位置！ 虽然他们没去现场，但是从蘑菇云判断，火药车间肯定没了。 那些生产火药的死囚，恐怕也没了。 整个大康除了那些死囚，只有金锋知道火药的配方。 “先生要是遭遇不测，恐怕手雷就要失传了啊！” 郑方看着蘑菇云，喃喃自语。 第854章 叛变 获取第1次 “夫人和殿下都昏迷不醒，现在怎么办啊？” 小玉心乱如麻：“郑大哥，你拿个主意吧！” 金锋、唐小北不在，关晓柔九公主昏迷，张凉刘铁远在渝关城，三个村长又没什么见识，小玉想了一圈，有能力又勉强够威信的高层，好像只剩下郑方一个人了。 “我……”郑方低头看了一眼还处于昏迷的关晓柔，咬牙说道：“我试试吧！” 接手大权之后，郑方马上派人调查行刺者的身份，同时提升村里的安保等级。 还安排三位村长组织村民，尽快去手雷车间灭火。 其实不用他安排，三位村长在看到蘑菇云之后，已经自觉的集合村民了。 此时村口的打谷场、纺织车间操场等几片空地上，到处都是村民。 就在村长准备带人出村去救火的时候，众人看到不远处升起个热气球，晃晃悠悠朝着村里飘过来。 前段时间九公主和关晓柔遇袭，为了防止再次出现意外，关晓柔下令把所有热气球和手雷都收回集中保管。 手雷回收到手雷仓库，除了飞行队训练使用之外，其他热气球也回收到后山的热气球仓库。m. 从热气球升起的位置来看，正是仓库附近。 “小玉，你下令让仓库那边放热气球了？” 郑方皱眉看向小玉。 “没有呀，再说我也没有那个权力，夫人收回热气球的时候说了，除了她之外，只有殿下有权调用热气球。” 小玉摇头回答，同时从怀里取出望远镜，对准热气球：“怎么是他们？” “谁？”郑方问道。 “魏老三他们。” “魏老三是谁？” 郑方不是西河湾人，只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对方是干什么的。 “就是负责看守热气球仓库的，”小玉答道：“老魏是个热心肠，可能想坐热气球上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他怎么会用热气球？”郑方问道。 “制作热气球的防火布就是他和先生做的，第一个热气球也是他和先生一起缝起来的，他自然会用。”小玉答道。 “他会做防火布，还会做热气球？”郑方眉头微皱：“他是村里人吗？” “当然是村里的，就住在谢光前面……” 小玉说到这里，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小玉，快让人打旗语，让他下来！”郑方着急说道。 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对魏老三这个名字熟悉了。 刚才他派人去调查行刺九公主的刺客，顺便让人去问了一下，刺客躲避的房屋是谁的。 有个镖师告诉他是魏老三的。 只不过当时镖师报告说魏老三在仓库值班，其他家人昨天去走亲戚了，没人在家，郑方便以为被人闯了空门，没有在意。 现在魏老三突然驾着热气球升空，让郑方心中立刻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小玉赶紧招呼副手打旗语，示意魏老三降落。 可是谁知道魏老三看到旗语之后，非但没有按照命令降落，反而提升了热气球的高度，继续向打谷场飘来！ “所有人，散开！” 郑方冲着聚集在打谷场的村民怒吼。 可惜他在村里的威信不够，村民们并没有第一时间疏散，而是叽叽喳喳询问为什么。 郑方的声音瞬间被喧哗声盖住了。 此时热气球已经飞到了打谷场上方，郑方抬头看着热气球，内心忍不住祈祷事情不要像自己想的那样。 可惜事与愿违，郑方看到一个燃烧的火油坛子被扔了下来。 火油坛子是陶制的，砸到一个村民头上，摔得四分五裂。 坛子里的火油也被迸溅得到处都是。 下一秒，迸溅的火油就剧烈燃烧起来。 以被砸的村民为中心，方圆一丈内当即化作火海！ 而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一个个火油坛接连坠落，打谷场上惨嚎声此起彼伏！ 这下不用郑方动员了，村民们立马四散而逃。 郑方因为发现得早，撤到了打谷场外一处民房中。 看着已经化作火海的打谷场，郑方怒得咬牙切齿：“快去找重弩，把它给我射下来！” 副手赶紧跑向最近的一座重弩。 可惜魏老三早就猜到了，热气球飞得很高，超出了重弩的射程。 烧完打谷场之后，魏老三并没有离开，而是控制着热气球继续往村里飞。 小玉想起九公主和关晓柔还在各自屋里，吓得脸色煞白，尖声喊道：“快去通知夫人和殿下，马上转移！” “小玉，村里还有人会飞热气球吗？”郑方拉着小玉问道。 “我昨天看到刘军和憨子回来了，他们都是飞行队的。”小玉赶紧回答。 “樊昇，你马上带人去热气球仓库，把仓库控制起来！” 郑方飞快说道：“志安，你马上带人去找刘军和憨子，让他们尽快飞起来，把这个狗娘养的叛徒给老子打下来！” “是！”两个镖师飞快跑了出去。 而郑方也没敢闲着，安排小玉去转移九公主，他自己则带人跑向金锋的四合院。 进了院子，郑方直接往里屋闯，却被关晓柔的亲卫拦住了。 “郑大哥，先生不在，屋里只有女眷，你硬闯是何道理？” 守门的亲卫皱眉问道。 “姑娘，看守热气球仓库的魏老三叛变了，正在天上往下扔火油坛子纵火呢，我怀疑他要来烧这里，你快放我进去把夫人转移走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郑方急得跺脚。 “什么？” 守卫的亲卫抬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热气球，赶紧冲进里屋。 屋子里，关晓柔刚刚醒过来，润娘正流着眼泪在给她喂水，看到亲卫闯进来，润娘刚准备说话，几个亲卫就把她推开了。 几个人二话不说，用担架抬起关晓柔就往屋子外面跑。 “快，去冶炼车间！”郑方赶紧在前面带路。 冶炼车间的火炉常年不灭，屋顶做过防火处理，不容易燃烧。 冶炼车间和四合院只有一墙之隔，几步就到了。 “郑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这时候，关晓柔才找到和郑方说话的机会。 “村里出了叛徒……” 郑方飞快把事情说了一遍。 “魏老三，你该死啊！” 关晓柔听说打谷场烧死不少村民，怒得双眼通红。 第855章 他必须死！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夫人，你别动气，刘军和憨子昨天回来了，我已经安排他们去对付魏老三了！” 郑方害怕关晓柔再晕过去，赶紧劝解。 关晓柔这次倒是没晕，而是着急问道：“有没有通知舞阳？” “通知了，小玉亲自去的。”郑方回答。 “那通知冬冬了吗？” “唐厂长？”郑方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 “快去通知她啊，纺织厂里到处都是布，一点就着！” 关晓柔急得差点从担架上跳起来：“快去通知冬冬，让她疏散工人啊！” 郑方也终于回过神来，来不及安排其他人，自己转身就往外跑。 “润娘，你快去学堂，让孩子们也散开！” 关晓柔扶着担架，飞快说道。m. “好！”润娘也转头就跑。 关晓柔看了看周围，又让人叫来婉娘：“婉娘，你快带几个人去实验室，把靠北墙的拿两个柜子抬出来！” 那两个柜子里不光装着金锋的各种图纸，还有一些试验阶段的武器模型。 “是！”婉娘叫来几个帮手，跑进冶炼车间旁边的实验室。 安排完这些，关晓柔靠到担架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纺织厂距离冶炼车间不远，没多久，唐冬冬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纺织厂工作太忙，刚才她看到了蘑菇云之后就意识到发生了大事，根本不敢离开纺织厂，只是派助手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助手运气很不好，刚跑到打谷场，就被油坛子溅了一身油。 一直郑方去找她，唐冬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得知关晓柔昏迷，唐冬冬把疏散工作交给副厂长，自己先跑了过来。 “晓柔，你怎么样？” 唐冬冬握着关晓柔的手，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没事，”关晓柔轻声问道：“厂子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大家做过防灾演练，疏散很快。”唐冬冬回答：“热气球飞来之前，肯定能疏散完。” “那就好！” 关晓柔点点头，看到郑方回来，便问道：“郑大哥，刘军和憨子起飞了吗？” “我派人去问问……” 郑方正准备叫人，一个镖师急匆匆跑了过来。 “郑队长，夫人，不好了，仓库里的热气球都被割破了！” “该死的魏老三！”郑方闻言，一拳砸到墙上。 “补一下还能用吗？”关晓柔问道。 “憨子说破的太厉害，补不了了。”镖师回答。 “魏老三下手真狠啊！”关晓柔叹息道：“抬我去门口。” 到了门口，关晓柔抬头看着天空。 空中，热气球越来越近，时不时的还会扔下几个火油坛子。 “这个狗娘养的，当家的对他那么好，那么看重他，他怎么这么狠心呢，这都是乡亲啊！” 一向温柔的关晓柔，也忍不住骂了脏话。 魏老三本来是村里的樵夫，靠砍柴烧炭为生，金锋盖了砖窑，他就去烧窑。 金锋制作防火布的时候，经常去窑厂试验，一来二去的和魏老三也熟悉起来，觉得他手脚勤快，又是村里人，就当做徒弟来带，手把手教他了制作防火布的方法。 金锋喜欢做甩手掌柜，教会魏老三之后，他就不亲自动手了，把制作防火布的工作都交给了魏老三。 现在热气球足够使用，魏老三闲了下来，金锋也没有亏待他，让他看守热气球仓库。 以热气球的作用，足以可见金锋对他的信任。 关晓柔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老实憨厚的魏老三会背叛金锋。 热气球飞到四合院上空，火油坛子一个接一个往下扔。 很快四合院和旁边的纺织厂就化作一片火海。 连金锋的实验室也没能幸免，火油坛砸破瓦片落到实验室内部，点燃了里面的桌椅等物。 郑方气得咬牙切齿，却没有一点办法。 热气球的高度超过了重弩的射程，其他热气球又被割破了，他们现在只能瞪眼看着。 炸完四合院和纺织厂，热气球上的火油坛子也用光了。 魏老三再次升高热气球，瞟向西方。 “郑大哥，派人跟过去，无论如何，必须把这个叛徒抓回来！” 关晓柔冷声说道。 魏老三不光杀了村里人，他还会制作防火布和热气球。 一旦让他逃掉，后果不堪设想。 很快，一支骑兵队冲出村子，朝着热气球飞走的方向追去。 关晓柔叹了口气，眉头紧皱。 西河湾周边都是山地，魏老三只要往西飞几里地，镖师们便没办法追了。 而且不管指使魏老三的人是谁，他的目的都不仅仅是让魏老三这个人，绝对更看重魏老三制作热气球的本事。 所以对方肯定准备了接应魏老三的计划。 此时虽然不知道敌人是谁，但是关晓柔却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 因为最近发生的事，让她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陷入了一场预谋已久的巨网之中，不管自己如何挣扎，好像对手都能把她的退路堵死。 而且关晓柔隐隐察觉到，这个计划可能比她猜测的要更早。 实际也的确如此。 权贵们的计划在很早以前就开始了，每个环节也都经过谋士们的反复推敲。 首先第一环就是干掉金锋。 谋士们最拿手的就是揣摩人心，知道金锋一直很重视船坞，就找了一群海盗袭击码头，击沉了运送起重机的镖师船队。 挑选的时机也非常有讲究。 金锋当时正好解决完都江堰的宝瓶口，处于空闲期。 得知船队出事，加上对船坞的重视，果然和谋士们猜想的一样，金锋决定亲自去一趟东海。 然后就有了海上遇袭的事情。 其实就算金锋不去东海，或者去了东海不出海，谋士们也有其他备用计划。 只不过谋士们把金锋的性格彻底摸透了，根本没用上备用计划，金锋就出海了。 在执行东海计划的同时，川蜀那边的谋士们也没闲着。 他们先是在都江堰和西川一带传播疟疾，把怀有身孕的九公主吓走。 等九公主回到村子，权贵们又让刺客刺杀九公主和关晓柔。 如果成功了，金锋、九公主、关晓柔和唐小北全部遇害，西河湾必乱，权贵们有的是办法瓜分金锋麾下各项技术。 第856章 环环相扣 获取第1次 为了保证刺杀计划顺利进行，谋士们当初不光安排了刺客，还启用了叛变的手雷教练。 可是西河湾防守太严了，刺客刚靠近村子就被巡逻的镖师发现，连村子都没进去就被干掉了。 叛变的手雷教练倒是在村里，也如愿接近了九公主和关晓柔。可惜心理素质不过关，没敢当着两人的面行刺，只是发现她们进了卫生院，就把手雷扔了进去。 卫生院院子比较大，九公主和关晓柔都没有被炸死。 刺杀计划没有成功，谋士们便启用了备用计划，派人在村里谣言，说九公主要跟关晓柔夺权，以此来分裂村子。 然而九公主识破了他们的诡计，主动选择了回避，谋士们的备用计划也失败了。 但是这并不表示谋士们就没有其他计策了。 其实自从金锋制作的香皂和黑刀在京城大卖特卖，权贵们就盯上了西河湾，一直在派人渗透，想要得到香皂和黑刀的制作工艺。 可惜制造香皂的铁罐山地形太复杂，女工们又绝对忠诚，权贵们的忙活了快一年，一直无法得手，还被左菲菲揪出来好几个探子。 冶铁车间倒是没有铁罐山那么难渗透，但是黑刀的制作工艺极为复杂，涉及到的知识也太多，又是流水线作业，单独收买一两个学徒，一点用处都没有。 但是权贵们并没气馁，反而投入更多人手和资源。m. 大蟒坡之战暴露了手雷，权贵们变得更加疯狂，派出了不少精英暗线。 见识过手雷的威力之后，权贵们已经看不上香皂、食盐和黑刀了，他们的目标是手雷。 后来金锋在京城使用了热气球，权贵们的目标又瞄上了热气球。 有几个贪婪的权贵更是把目光瞄准了金锋，想要收复金锋为己用。 这也是船上杂工明明可以置金锋于死地，却没有直接动手的原因。 不得不说，谋士们制定的计划环环相扣，不管如何发展，都对他们有利。 刺杀斩首计划虽然失败，但是权贵们扰乱西河湾的目标却达成了。 九公主为了避嫌，主动回避西河湾的各种管理事宜。 这样一来，四皇子在京城夺位，九公主想要讨伐都没办法调动镖师。 事情也的确和谋士们想的一样，得知四皇子夺位，九公主第一个念头就是派兵去京城。 可是自己前脚才主动回避，表示不会和关晓柔争权，后脚又要调动大批人马，肯定会落人口实。 九公主思量再三，最终还是放弃了。 陈佶已经被逼死，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西河湾。 只要西河湾不乱，她有的是机会去找四皇子算账。 谋士们自然知道九公主会这么想，所以在四皇子夺位之后，马上加快了在西河湾的策反活动。 其实自从权贵派人渗透西河湾，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策反。 只不过这个工作进行的很隐秘，有时候连当事人都很难察觉。 比如策反魏老三的暗线，表面身份是一个外地来西河湾进货的小行商。 魏老三还在烧窑的时候，暗线就开始和他接触，理由是他爹也是烧窑的，看到魏老三就觉得亲切。 烧窑是个辛苦活，暗线又深谙说话技巧，几乎每句话都说到了魏老三的心坎里。 几次接触下来，两人就成了好朋友。 但是暗线完全不提策反的事，也没有露出任何这方面的意图，好像真的诚心诚意要跟魏老三做朋友似的。 小行商每次来西河湾进货，都会给魏老三的孩子带一些小东西。 也不是特别值钱，只是一些村里没有的小玩意小零食而已。 去年腊月，魏老三带着家人亲戚去县城采办东西，小行商得知之后，非常热情的招待了他们一群人，让魏老三在亲戚面前好好的露了一次脸。 山里人没有什么心机，别人对他好一点，马上就掏心掏肺。 那件事之后，魏老三在心里把暗线当成了自家兄弟。 一直到那时，暗线依旧没有提策反的事，而是时不时的邀请魏老三去县府做客，带他去酒楼青楼见世面。 魏老三在山里窝了半辈子，很快在花花世界晃花了眼睛。 如果是一般暗线，这时候就可以出手了，但是这个暗线依旧没有出手，而是盯上了魏老三的侄子。 魏老三的侄子算是最早一批跟着刘铁参加护送队的村民，干活卖力，遇到土匪也不含糊，可是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喝酒。 大康粮食精贵，酒卖得也贵，魏老三侄子每个月挣的工钱有一大半都灌酒喝了。 平时不上班喝点酒就算了，可是他喝酒根本不管其他。 当初镖局成立，护卫队是可以优先加入的，结果考核那天，他也喝得酩酊大醉，手弩测试的时候，差点射中一个围观的老兵。 张凉非常生气，直接取消了他的资格，并说他什么时候戒酒了，什么时候才能参加镖局。 张凉这么说，本来是想逼着他戒酒，谁知道这货根本不领情，反而到处说镖局规矩太多，他也不想参加。 然后魏老三侄子就这么成了一个专业力夫，每天跟着金川商会走南闯北，喝酒吃肉。 喝多了就容易闹事，暗线便利用这一点，在侄子去江南的时候，故意找人挑衅。 酒壮怂人胆，魏老三侄子当时就把对方打了个半死，被当地官府抓进大牢。 封建时代，惹上官司是非常麻烦的事，魏老三自己没有儿子，一直把侄子当成亲儿子看，得到消息马上去找人平事。 当时金锋和张凉都不在金川，魏老三就找到了郑方，想让郑方出面和当地官府协调，把他侄子放出来。 为了防止镖师养成飞扬跋扈的性格，张凉一直强调让镖师、力夫在外行走时遵纪守法，出了事镖局不会帮着打点。 魏老三的侄子把人打得半死，郑方自然不会帮他打点。 魏老三无奈之下，只能去找暗线诉苦。 于是暗线就顺水推舟，答应帮忙平事。 为了表现得辛苦一些，暗线还找了不少人帮忙演戏，做出一副为了捞人散尽家财，却又不想魏老三知道的样子，然后再偷偷安排人“无意间”说给魏老三听。 魏老三知道之后，感动的泣不成声。 直到这时候，暗线布局才算成功了大半。 第857章 黄雀在后 获取第1次 魏老三见识过花花世界之后，本来就有些心猿意马，加上侄子的事，对郑方和镇远镖局也有了一些意见。 偏偏在这时候，郑方按照金锋和张凉共同制定的镖局规定，开除了他侄子。 魏老三对镖局彻底失望，暗线终于开始行动，成功收买了魏老三。 其实像这个暗线一样的人还有很多，只不过这个暗线运气好，在金锋重用魏老三之前就搭上了这条线。 也正因为如此，钟鸣小组对暗线的调查不是很严格，毕竟两人在魏老三烧窑的时候关系就很好。 可以说，为了收买魏老三，暗线以及他背后的整个团队，忙活了一年多。 同样的，他们的收获也非常大。 不仅破坏了仓库里所有热气球，还重创了九公主，烧死了很多村民和房屋。 “夫人，对不起，是我的工作没做好，请夫人责罚！” 小玉低着头说道。 自从关晓柔和九公主上次遇袭，村里就展开了内部清查。一秒记住 前几天魏老三的侄子带着一家人离开西河湾，特意去找钟鸣小组打了招呼，说要去县府走亲戚，还说把家里的屋子让给暗线和随从住几天。 暗线和魏老三关系好，来西河湾进货的时候，经常住在他家里，钟鸣小组也没太在意。 结果暗线和随从行刺了九公主。 小玉作为钟鸣小组负责人，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现在责罚你有用吗，赶紧把你的人散出去，把魏老三抓回来！” 关晓柔冷声说道。 “是！”小玉赶紧跑了出去。 魏老三在村里扔的火油坛太多了，村民一直忙活到天黑，才终于把村里各处的火灭掉。 村里总共有二三十家人的房子被烧毁，纺织厂也几乎被烧得片瓦不留。 除了财产损失，还有好几十个村民被烧死，烧伤者更是超过百人。 一个叛徒带来的伤害，比当初土匪围攻西河湾更大。 所有得知魏老三行为的西河湾村民，都恨得咬牙切齿。 可惜抓捕行动和关晓柔预料的一样，镖师们没有抓到魏老三。 这也不能怪追击的镖师，周围的地形太复杂了，魏老三乘坐热气球飞过几个山头，镖师们骑马就得跑半天。 等他们在山沟里找到热气球，魏老三早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给我查！”关晓柔难得的发了脾气：“把魏老三的画像贴出去，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金川！” 可是大康通讯落后，魏老三还有谋士帮忙制定逃跑路线，想要抓到他的概率比铁锤在东海找到金锋还小。 此时魏老三已经跟着谋士派来的人，抄近路跑到了金川县界。 只要翻过这个山头，他们就出金川了。 魏老三站在山顶，看着西河湾的方向，眼神极为复杂。 他不是专业刺客，做不到心如钢铁。 毕竟在西河湾生活了半辈子，一下子烧了小半个村子，还烧死那么多天天见面的村民，魏老三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魏先生，别看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您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负责保护魏老三的护卫笑着说道：“趁着天还没黑，咱们再赶点路，争取今天晚上赶到刺儿岭。” “是啊，开弓没有回头箭！” 魏老三叹息一声，收回目光：“我家里人都安排好了吧？” “您放心吧，全都安排好了。” 护卫谄笑道：“他们都在刺儿岭等您呢，会合之后，马上动身去京城！” “老袁答应我的东西，你们认不认？”魏老三问道。 老袁就是那个收买他的暗线，在行动之前，答应了他很多好处。 但是暗线行刺九公主，已经被秦铭干掉了，魏老三很担心对方反悔。 “魏先生您这是哪里话，袁先生答应的事，我们自然都认！” 护卫拍着胸脯说道：“一千两银子，京城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十个金月阁的姑娘，三十个奴婢家奴，全都给您准备好了。 我们家老爷还说了，只要您能在京城做出热气球，刚才说的东西，全部再翻五倍！” “全部翻五倍？那岂不是五千两银子，五个大院子，五十个姑娘，一百多奴婢家奴？” 魏老三的呼吸不由变得粗重起来。 金锋虽然看重魏老三，工钱给的也不低，却远远没有达到这个地步。 “魏先生，现在您知道我们家老爷的诚意了吧？” 护卫凑到魏老三面前：“到时候魏先生发达了，可不要忘了小弟啊！” “兄弟你放心吧，如果我真的能拿到五套院子，分你一套！” 魏老三豪爽说道。 “那就谢谢魏先生了。” 护卫说到这里，凑到魏老三耳边小声说道：“魏先生这么豪爽，那我也不瞒先生了，我们家老爷还说了，先生只要做出手雷，刚才的条件翻十倍，我们家老爷再给先生安排一个县令做做！” 封建时代，县令被称为父母官。 对于魏老三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山民来说，县令就是天一样的超级大官了。 毕竟再往上的官员，他们也接触不到。 这种诱惑对于魏老三来说，比银子宅子姑娘大多了。 可惜他只会做热气球，不会做手雷，只能摇头说道：“对不住，我不会！” “那先生认识会的人吗？”护卫接着问道：“我们老爷说了，先生只要找到会做手雷的人，一样可以做县令。” “我好像听说制作手雷的人，都是先生从外面找的死囚，外人根本接触不到。”魏老三再次摇头：“我不认识这样的人。” “好吧。” 护卫其实也知道死囚的事，刚才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随便问问而已，发现魏老三真的不知道，也就死心了。 拔出佩刀砍开路边荆棘：“先生，咱们赶路吧，您的家人还在刺儿岭等着呢。” “好！” 魏老三点点头，跟着护卫走下山头。 然而就在此时，远处的草丛中突然飞出一道箭矢，正中护卫脖子。 其他护卫马上拔出佩刀，想要围住魏老三。 可是草丛中飞出更多箭矢，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保护魏老三的护卫就全都被干掉了。 一群黑衣人从草丛中钻出来，为首者指着魏老三问道：“你就是会做热气球的魏老三？” 第858章 人间蒸发 刺儿岭，一个穿着青衣长袍的谋士看着山路，脸色比漆黑的天色还黑。 按照计划，护卫早该带着魏老三来刺儿岭了，可是他带人等到半夜，魏老三也没来。 “林先生，魏老三他们怎么还没来，不会出事了吧？” 其中一个死士皱眉问道。 权贵们非常重视热气球，也重视魏老三，如果魏老三出了问题，他们所有人都要被责罚。 “我怎么知道？”谋士不耐烦问道：“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吗？” “天黑不好走，估计要到后半夜才能回来。”死士回答。 一群人左等右等，等到黎明时分，终于有探子回来了。 “怎么样？” 一夜没睡的谋士第一时间把探子找了过来。 “回禀先生，我顺着您说的路线找过去，一直摸到西河湾，什么都没发现。” 探子摇头说道：“西河湾现在查得很严，我一时半会儿摸不进去，又怕先生等着急了，就先回来报告情况。” 谋士知道探子是不敢靠近西河湾，但是他也没点破，点点头示意探子退下。 这个探子离开不到一炷香时间，第二个探子回来了。 他走的是另外一条路，也一路找到西河湾外围，同样什么都没发现。 天亮时分，所有探子全部返回，但是劫持魏老三的人手脚非常干净，所有探子都没有任何发现。 “先生，你说梁冲会不会带着魏老三跑了？” 死士看了看周围，小声问道。 权贵们不光在西河湾策反金锋的人，对于其他权贵家族也同样如此。 来之前，有人曾经私下找到过死士，希望收买死士，让他接到魏老三之后，偷偷带着魏老三逃跑。 那个人开出的价码非常诱人，死士也非常心动，只不过他的妻妾孩子都在权贵手里，他如今日子过得也不错，就没有答应。 有人收买他，难道就不会有人收买接应魏老三的护卫吗？ 谋士斜了死士一眼，自信说道：“放心吧，梁冲绝对不会出卖老爷的！” 其实死士不知道，当初收买他的人就是谋士派去的。 这也是权贵对死士的日常考核之一，如果他当时答应了，现在恐怕早变成尸体了。 梁冲也是一个死士，也接受过同样的考验。 死士虽然不知道谋士为何这么笃定梁冲不会叛变，但是他却没有追问原因，而是问道：“先生，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老爷那边还等着呢？” “还能怎么办，给我查！”谋士说道：“把你手下所有人都派出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就算把金川掘地三尺，也要把魏老三给我找出来！” “是！”死士点头答应。 其实权贵们在西河湾策反的并不是只有魏老三一个人，还有其他村民也被权贵暗线腐蚀了，只不过他们大多是平常人，接触不到核心机密。 但是暗线也没有放弃他们，每个月都会暗中送些钱财过去。 金锋麾下各产业都发展很快，万一哪天有人和魏老三一样，被金锋重用了呢？ 西河湾虽然重重封锁，但是依旧还是有探子用暗号和村里的叛徒联系上了。 经过叛徒确认，魏老三的确逃掉了，关晓柔为此大发雷霆，不光连夜派出大量镖师封锁金川所有主要路口，还天不亮就出发去了县府，要求金川县令出动府兵协助。 虽然陈佶死了，四皇子也下令剥夺了金锋所有爵位和官职，但是却没有剥夺关晓柔的郡主，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觉得没有必要。 此时四皇子刚刚夺位，官方消息还没传到金川，以金锋的影响力，关晓柔亲自找上门，县令哪敢说半个不字，乖乖派出府兵配合镖师。 短短不到一天时间，金川县周边大小路口都被镖师和府兵封锁了。 钟鸣小组还发动了无数百姓，在全县境内展开了大搜查。 可惜魏老三早就被转移出了金川，搜查工作持续好几天，一无所获。 关晓柔着急，得到消息的权贵也着急，也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暗中调查。 可惜同样什么都没查到。 魏老三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凭空消失了。 “夫人，第二轮搜查结果出来了，什么都没有搜到。” 小玉找到关晓柔：“接下来怎么办，还继续搜查吗？” “这都好几天了，魏老三恐怕早就离开金川了，再搜也没必要了。” 关晓柔揉着眉心说道：“让百姓该干什么干什么，让一组配合你们二组，扩大搜查范围继续搜！” 钟鸣一组负责对外，由张凉和韩风负责，但是韩风从东海还没回来，暂时也由小玉领导。 “好的！”小玉点点头，转身退下。 关晓柔把小玉送出书房，自己则去了后院。 安全起见，昨天晚上关晓柔就派人把九公主和庆妃接到了后院。 进了后院，正好看到珠儿端着托盘从九公主房间出来。 关晓柔看到托盘里的饭菜一点都没动，皱眉问道：“舞阳还是不肯吃饭吗？” 九公主昨天半夜就醒过来了，却一直不肯吃饭。 如果不是她询问了村子的情况，珠儿都以为她和前段时间的关晓柔一样，得了失心疯呢。 “不肯吃。”珠儿摇头回答。 “那她说什么了吗？”关晓柔又问道。 “只是早上问了一下魏老三有没有抓住，又问了问沁儿的情况，其他的没说什么。” “沁儿怎么样了？” “魏先生说命保住了，但是还没醒。” “那你去照顾沁儿吧，我去看看舞阳。” 关晓柔摸了一下托盘上的瓷碗，发现还温着，就接过托盘走进房间。 房间里，九公主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直愣愣盯着房顶。 庆妃坐在一旁，眼睛肿得跟大枣一样。 短短几天时间，她的男人被人杀了，女儿也流产了，庆妃眼泪都哭干了，再也没有了刚来西河湾时的气势和排场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见到关晓柔手里端着托盘，庆妃的眼睛又红了：“晓柔啊，你快劝劝文儿吧，她流了那么多血，不吃饭怎么成啊！” “舞阳，娘娘说得对，你流了那么多血，不吃饭可不行。” 关晓柔端起托盘里的鸡汤：“就算为了娘娘和我，你多少吃两口吧。” “姐姐，我真的吃不下。”九公主摇头：“魏老三有消息了吗？” 第859章 不能心软 获取第1次 “舞阳，这些事你就别担心了，有我呢。” 关晓柔舀起一勺鸡汤送到九公主嘴边：“喝了。” 九公主无奈，只好喝下鸡汤，然后说道：“那些豪族为了收拢人心，出钱非常大方，魏老三不死，村里以后将永无宁日，叛徒会越来越多的！” “我明白！”关晓柔又舀起一勺鸡汤：“我已经派小玉全力调查了，只要找到魏老三的踪迹，不管天涯海角，我必杀他！” “不光是他，还有他侄子也必须死！” 九公主喝下鸡汤，冷声说道。 “可是当家的说过，祸不及家人……” 关晓柔闻言有些犹豫。 魏老三是村里人，关晓柔和他的家人也认识，魏老三的妻子和两个小妾每次见到她，都会热情打招呼。 “姐姐，此一时彼一时。” 九公主说道：“姐姐，魏老三不光关系到热气球，他还杀了那么多村民，罪行令人发指，杀他侄子不是为了斩草除根，而是为了让其他村民明白，背叛西河湾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一秒记住 魏老三没有儿子，杀了他侄子，魏家就算绝后了。 封建时代，人们对于子嗣传承非常看重，前几天九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关晓柔当时就吐血了。 杀掉魏家唯一的男丁，对于村民来说的确很有威慑力。 “是啊晓柔，这时候可不能手软啊，当初在京城，舞阳你要是别手软，直接把那些世家豪族杀光，陛下又怎么会造了老四的毒手啊！” 庆妃抹着眼睛说道。 “母妃，你不懂的，就算女儿把京城豪族都杀光，天下其他豪族也会动手。” 九公主摇头说道：“我和夫君错在小看了他们，所以姐姐你现在决不能小看任何敌人，也不能心软。” “我知道了！”关晓柔微微点头：“舞阳，我最近心里很不踏实，总觉得有一大群恶人盯上了村子，可是我太笨了，很多事情看不懂，你得赶紧好起来帮帮我，咱们必须要守住西河湾啊！” “好！” 九公主端起汤碗，仰头把里面的鸡汤喝得干干净净。 庆妃脸上一喜，赶紧接过汤碗跑了出去。 “姐姐，我昨晚上醒来后，想了很多事，正好咱们商量一下……” 九公主拉着关晓柔的手，让她坐到床边。 西河湾之前的工作都已经步入正轨，不要做出太多大决定，各部门负责人按照金锋和唐小北留下的章程工作就行。 所以为了避嫌，九公主之前很少插手西河湾的事，甚至很少提意见。 但是现在村里出了这么大事，九公主实在坐不住了。 说是和关晓柔商量，其实就是帮关晓柔分析当前局势，教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关晓柔也很虚心，掏出小本子一一记下九公主的交代。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关晓柔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而九公主经过朝堂磨炼，对权贵的做事风格又极为了解，在她的分析下，关晓柔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很多之前一头雾水的事情，经过九公主点拨，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对于接下来要做什么，也有了明确的想法。 关晓柔一直在九公主的房间待到半下午才出来。 低头把小本本放进怀里，走进旁边偏房。 沁儿躺在床上，包的和木乃伊一样。 为了取得村民的好感，九公主在村里一直很低调，平时出门都只带沁儿和两个护卫。 刺杀九公主的死士都是高手，当时事发突然，秦铭和护卫队都来不及去帮忙，珠儿也不在，沁儿为了挡住对方，完全是拼命了。 等到秦铭带人干掉刺客，沁儿内甲后背都被砍破了，腿上中了几刀不说，头上也中了两刀。 其中一刀从左额头一直到右嘴角，就算好了，估计也得毁容。 珠儿蹲在床边，用湿布小心翼翼的擦拭沁儿的嘴唇，算是为她补点水。 牛奔站在一旁，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脸上全是担忧和焦急。 看着沁儿凄惨的样子，再想想九公主苍白的脸色和被打掉的孩子，关晓柔心里更加愤怒。 如果魏老三在这里，关晓柔恐怕当场能把他打死。 可惜钟鸣小组在周边县城又搜查了好几天，依旧没有找到魏老三的踪迹。 关晓柔这边没有进展，但是暗中寻找的权贵谋士却得到了线索。 世家豪族传承太久远了，虽然明面上的势力不如金锋，但是他们底蕴深厚，在很多地方地方都布置了暗桩。 钟鸣小组成立时间太短，之前发展的重点又在金川、京城和江南这些地方，在西北、西南等地几乎没有人手。 谋士得到的线索就是从西北传来的。 有个权贵家的暗桩在西北熙州发现了魏老三。 熙州地处西北，是大康、吐蕃和党项三国交界处，不光地形复杂，周边局势也很复杂，基本上可以称得上是三不管地带。 “消息准确吗？” 谋士看向来报信的探子。 远在京城的权贵老爷对热气球非常重视，不光派了谋士，还派了嫡长子来监督。 前几天谋士见到了大公子，对方很生气，给他下了死命令，不管是护卫叛变还是有其他权贵截胡，都必须找回魏老三。 “应该准确。” 探子说道：“那个暗桩在熙州开客栈，前几天有一队江湖客去他店里投宿，带着一个大木箱，暗桩听到木箱里有动静，又收到了咱们的通知，就从客栈墙上预留的小孔偷偷盯上那群江湖客。 半夜的时候，江湖客打开箱子，从里面放出来一个人，让他吃饭喝水，暗桩这才认出他是魏老三。” “暗桩又没有见过魏老三，他怎么认出来的？”谋士说道。 “他收到了画像，”探子答道：“暗桩说，魏老三身上没有衣服，左屁股上还有一道刀疤。” “他看到刀疤了？”谋士的眼睛一下子瞪大。 前段时间小玉在金川大搜查，找人临摹了不少魏老三的画像发下去，所以得到魏老三的画像很容易。 但是画像只有脸，根本没有提刀疤的事。 魏老三屁股上的刀疤是小时候砍柴坐到了柴刀上留下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 谋士知道，是因为之前的暗线汇报过，魏老三跟他一起去县府青楼，被暗线看到了。 熙州的暗桩既然看到了这道疤，那就基本可以确认箱子里的人的确是魏老三了！ 第860章 借鸡下蛋 获取第1次 魏老三关系重大，谋士不敢自己拿主意，连夜赶到城里找到了大公子，商量对策。 权贵的子嗣也并非全都是纨绔，也有不少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称得上文武双全。 大公子之所以被派来坐镇，便是因为他见多识广，才智不输谋士。 听完谋士的汇报，大公子并没有立刻发表看法，而是低着头思考了一阵才问道：“咱们在熙州有多少人？” “熙州局势混乱，又没有什么油水，所以咱们在那边的人不多。” 谋士来之前也做好了功课，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除了开客栈的暗桩，其余人的名字，干什么的，都在上面。” 大公子接过纸条看了一阵：“这几个人不够啊……” 如今已经可以确定，保护魏老三的人没有叛变，而是魏老三被人劫走了。 那个死士是个高手，带的人也都是好手，却被对方悄无声息的干掉了，说明对方也不是善茬。 权贵在熙州的几个暗桩都以探查情报为主，战斗力很弱，动手抢人成功率很低，还会惊动了对方。 这次找到魏老三不过是侥幸，对方一旦知道自己被人发现，肯定会更加小心，到时候再想找到魏老三就更难了。m. 所以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就必须成功。 “这个开客栈的，能想办法给这群人下毒吗？”大公子问道。 “很难，”谋士摇头：“江湖客都非常小心，十几个人分成三批吃饭，每一批都隔一个时辰，想让他们同时中毒很难。” “那咱们调集人手，多久可以赶到熙州？”大公子又问。 “最快也要三天，到时候这群江湖客肯定早离开熙州了。”谋士再次回答。 “这样的话，恐怕来不及阻止了啊！”大公子揉着眉头，再次陷入沉思。 这一次他足足想了十几分钟，然后抬头说道：“把消息告诉西河湾吧。” “什么？告诉西河湾？”谋士一惊：“为什么？” 大公子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林先生，你知道谁最恨金锋吗？” 金锋崛起速度太快，得罪的人有很多，谋士还在盘算金锋的仇家，就听到大公子继续说道：“不是咱们大康的世家，而是党项人、吐蕃人和东蛮人！” “党项、吐蕃、东蛮？” 谋士思索片刻，随即露出恍然之色。 是啊，党项东蛮和吐蕃都在金锋手下吃过败仗，损失惨重。 可以说金锋就是踩着这三个国家而崛起的。 “自从清水谷一战之后，党项人就恨死了金锋，一直在派细作渗透川蜀，劫走魏老三的人一路向西北而去，极有可能是党项细作。” 大公子分析道：“熙州靠近党项边境，几十里外就有一支党项大军驻扎，别说咱们在熙州没有多少人手，就算有人手，也很难把魏老三从熙州带回来。” “大公子把消息告诉西河湾，是想让镇远镖局出手，把魏老三抢回来？”谋士问道。 “是的，”大公子点头：“虽然我很不服气，但是不得不说，除了镇远镖局，整个大康没有其他人能在熙州从党项人手里抢人。” “可是魏老三杀了西河湾那么多人，一旦落到镇远镖局手里，关晓柔肯定砍了他，咱们不是白忙活了吗？”谋士说道。 “不一定，”大公子说道：“如今金锋已死，西河湾只有魏老三会制作热气球，关晓柔在问出热气球的制作办法之前，是不会杀他的，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权贵一个个都是内斗的行家，在各地互相渗透，斗得不亦乐乎。 但是党项、吐蕃和东蛮都还处于部落时期，大部分人都居无定所，权贵们根本没办法渗透。 “公子您准备趁着这段时间，再把魏老三弄出来？” 谋士马上明白了大公子的打算：“可是西河湾好不容易把魏老三弄回去，肯定会严加看管，想再把他弄出来恐怕不容易吧？” “肯定不容易，但是如果魏老三被弄到党项，咱们连一点机会都没了。”大公子说道。 “这倒也是。”谋士点头：“我这就去办！” 西河湾，关晓柔放下手里的小本本，满脸疲惫。 最近几天，西河湾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她每天只睡一两个时辰，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好不容易处理完今天的事，正准备睡觉，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夫人，睡了吗？” 守夜的女镖师小声问道。 知道她没事不会叫自己，关晓柔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去开门。 开门后发现门口不光有女镖师，小玉也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院子里。 关晓柔把小玉让进屋里：“有什么事吗？” “一个时辰前，有人用弓箭往村口堡垒射了一封信，信里说有人在熙州看到了魏老三。” 小玉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 关晓柔脸色一变，赶紧拿起纸条。 当看到纸条上关于刀疤的描述，关晓柔问道：“魏老三屁股上真有刀疤吗？” “我回去问过我爹了，有。”小玉说道。 “所以说，魏老三真的在熙州？” “应该是的。”小玉说道：“夫人也知道，咱们山里人磕了碰了是家常便饭，魏老三的刀疤位置又隐秘，村里知道的人不多，如果不是我问起来，我爹说他都忘了这事。” “咱们在熙州有人吗？”关晓柔问道。 “没有，”小玉摇头：“熙州那边局势太乱，商会和镖局都没有分店。” “没有人……”关晓柔想了一下：“走，去找舞阳，问问她在那边是否有人。” 九公主已经搬到后院，两人赶到的时候，发现九公主的房间竟然也亮着灯。 珠儿通报之后，把两人让进屋子。 “舞阳，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呢？” “刚才睡了一阵，醒了，起来喝口水。” 九公主问道：“姐姐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 关晓柔把事情说了一遍，又把纸条递过去。 “熙州是边城，密谍司在那边有不少人，但是如今密谍司还听不听我的不好说，我自己的人只有四个，想要劫人肯定不行。” 九公主说道：“而且这封信出现的太蹊跷，真实性也有待考证，咱们没有确认消息是否准确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第861章 谁拦我，就杀谁！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魏老三知道如何制作热气球，不管对于任何势力来说，都是必争的人才。有人既然找到了他的踪迹，为什么要告诉咱们？” 九公主说道：“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我知道，但是无论如何都要把魏老三抓回来！” 关晓柔语气变得强硬：“夫君曾说过，任何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值一提，我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我只管抓人，谁拦我，我就杀谁！” 最近几天，关晓柔每天都会去医疗室看望伤员。 每去一次，她都会觉得更加压抑，心中的杀意也越浓。 如今各地镖师基本都撤了回来，西河湾后山的镖师宿舍都住满了。 虽然热气球和手雷仓库都被炸了，但是后山仓库里还有一点应急的存货。 而且镖师的盔甲、重弩、投石车和战马都还在，战力不输大康任何一支部队，也有面对任何困境的勇气！ “直接抓人倒也可行，我担心这个消息是有人为转移咱们视线，故意放出的假消息。”九公主说道。 “现在村里不缺人，去抓魏老三，派一支百人队就够了，就算是有人传的假消息，也最多白跑一趟而已，可是万一要是真的呢？”m. 关晓柔问道：“小玉说熙州到党项和吐蕃都很近，万一魏老三真逃到了党项或者吐蕃，咱们再想抓他就更难了。” “这倒也是，”九公主点点头：“那我明天一早就传信联系熙州那边，让他们盯着魏老三一行人。” 第二天还没亮，郑方就召集了一支百人队在校场集合。 “昨天晚上，小玉得到情报，在西北的熙州发现了魏老三，你们这次的任务是去熙州抓捕魏老三！” 郑方站在高台上喊道：“这个消息目前还没有确认真假，有可能是别人放出的假消息，所以你们路上可能会遇到埋伏，也可能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突发情况。如果有人害怕，现在可以选择退出！” 喊完之后，郑方足足等了十几秒，都没有任何一个镖师出列。 “团长，你这不是小瞧人嘛，咱们兄弟加入镖局之后，什么时候怂过？” 一个独眼镖师喊道：“不管什么埋伏，咱们都能闯过去！” “是啊，团长，你快说什么时候出发吧，老子还要去抓魏老三呢！” “魏老三这个龟儿子，老子当年家里就剩下半筐野菜，还分给他一盆，结果他把老子的新房子烧了不说，还把老子的儿子烧死了！老子找到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其他镖师也纷纷催促郑方。 郑方回头看了一眼关晓柔，见关晓柔点头，便举起铁皮喇叭喊道：“现在所有人去食堂吃饭，领干粮，一炷香之后出发！” 镖师们当场解散，迅速奔向食堂。 另外一边，马倌牵着一匹匹高大的战马走过来，栓在校场旁边。 “这次领队的是谁？”关晓柔看到郑方从高台上跳下，上前问道。 “二营四连的刘琦带队，副连长是牛奔。”郑方回答。 “牛奔也去？”关晓柔皱眉。 自从沁儿受伤之后，牛奔一直守在旁边。 前天下午，沁儿才醒过来，关晓柔怎么也没想到牛奔会报名。 “昨天晚上我找连长排长们开会商量这事，这小子一听说要去抓魏老三，跟疯了一样非要去，还差点跟黑山打起来，估计被沁儿刺激到了吧。” 牛奔和沁儿眉来眼去不是一天两天了，金锋也乐意把沁儿彻底留在村里，从京城回来后专门安排村长去找九公主提亲。 九公主已经答应，等自己生完孩子，便让沁儿和牛奔成亲。 在村里人看来，提过亲之后，沁儿就是牛奔的人了，见到两人总是拿他们开玩笑。 沁儿刚开始还有些害羞，但是后来慢慢也习惯了，有时候九公主那边做了好吃的，她还会留一些送到牛奔宿舍。 但是这次受伤醒来之后，沁儿却提出了退婚。 牛奔当然不愿意，可是不管他怎么说，怎么保证，沁儿都不再搭理他，最后还让珠儿把他赶了出去。 牛奔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撒，知道了魏老三的事，便一直撺掇他的连长报名。 其实郑方准备派另外一个连去，但是牛奔态度非常坚决，差点跟另外一个连长翻脸。 郑方没办法，只好让两个连的连长抓阄，最后牛奔的连长抓到了任务指标。 “沁儿这次受伤太重了，肯定有些想不开，把牛奔派出去也行，两人都能好好冷静一下。” 关晓柔微微点头。 沁儿这次不光毁容，腿上也中了好几刀，醒来后左腿总是又麻又疼，魏无涯说以后就算好了，也可能会留下病根。 沁儿害怕拖累牛奔，这才提出退婚。 牛奔也明白沁儿的心意，所以一直不同意。 吃过早饭，队伍便出发了。 所有人都是一乘三骑，以最快速度赶路。 害怕路上有埋伏，牛奔派出了三波斥候在前面赶路。 结果他们一直赶到熙州地界，都没有遇到任何埋伏。 九公主留在熙州的暗桩早已得到命令，成功和牛奔等人汇合。 “魏老三现在到哪儿了？”连长刘琦问道。 “快到党项地界了。”暗桩回答。 “果然是奔着党项去了。”刘琦问道：“他们距离党项还有多远？是朝党项边防大营去了，还是朝凉子城走了？” 凉子城是距离大康边境最近的一处党项城池，在熙州正北方向，而党项边防大营则在熙州城西北方。 “他们冲着党项边防大营方向去了。”暗桩回答：“从他们的速度判断，快的话三天就能赶到。” “咱们到党项大营需要多久？” “各位都是一乘三骑，全力赶路的话，两天半左右可以到。” 暗桩说道：“不过那样的话，咱们就需要进入党项地盘，距离党项大营也不会很远，万一党项人派人接应，咱们恐怕很难脱身啊！” “这个的确麻烦……”刘琦看向牛奔：“老牛，你觉得怎么办？” 牛奔倒也没有说什么直接杀到党项大营的冲动话，思考片刻说道：“最近月亮挺亮的，要不然咱们晚上赶赶夜路，争取在他们进入党项之前拦住他们 第862章 大王的计划 获取第1次 这次来熙州的镖师都是老手，都有过赶夜路的经验，为了尽快赶上那群江湖客，刘琦思考一阵，点头同意了牛奔的建议。 “大家辛苦一下，等完成任务回去，我向夫人给各位请功！” 熙州地处大康西北，也就是金锋前世的甘肃一带，境内多荒漠，昼夜温差极大，在夜里赶路是非常辛苦且危险的事。 不过镖师们都坚持了下来，当天一直赶路都半夜，在第二天中午翻过大山，进入党项境内。 刘琦一直担心会被人发现，好在熙州境内人烟稀少，他们一路上连一个人都没看到，只有漫天的黄沙。 “怪不得党项人不愿意走这条路，真的太遭罪了。” 牛奔吐出嘴里的沙子，忍不住吐槽。 党项有两条路可以进入大康，一条是清水谷，另外一条就是熙州。 大康在清水谷派重兵把守，在熙州却几乎不设防。 但是党项人每次南侵都宁愿去硬闯重兵把守的清水谷，也不愿意走熙州。 因为熙州太荒凉了，大军行进速度又慢，从这边赶到大康，士卒极为疲惫不说，还需要耗费巨量的粮草。一秒记住 很可能他们去大康抢掠的粮食，都不够他们来回路上消耗的。 路上万一遇到沙尘暴或者其他极端天气，说不定还没到大康就全军覆没了。 好在牛奔他们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在暗桩的指引下，他们在荒漠中跋涉了三天，终于在一处山谷追上了那群江湖客。 江湖客只有不到二十人，虽然都是高手，还带着防御弩弓的盾牌，但是牛奔等人也是有备而来。 西河湾的手雷仓库虽然被炸了，但是关晓柔在后山仓库放了几箱手雷和闪光弹还在。 知道这次任务危险，关晓柔专门给牛奔他们带了一些。 江湖客身手再高，也挡不住手雷啊。 牛奔他们上来先扔了两颗手雷，十几个江湖客就被炸死一大半。 江湖客老大也是个狠人，一看形势不妙，知道逃不掉了，直接用火油点燃了装着魏老三的木箱。 等牛奔他们干掉这群江湖客，灭掉火之后，魏老三几乎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这个杂碎，死得太便宜了！” 牛奔踢了一脚魏老三的尸体，吐了口口水！ 连长刘琦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来之前郑方专门找他谈过话，让他一定把魏老三活着带回去。 不光是为了要公开审判，还因为魏老三是除了金锋之外，唯一知道如何制作防火布的人。 “连长，咱们也没看到人，这个人不会是假冒的魏老三吧？” 一个排长问道。 “人都烧成这样了，咱们也没办法确认啊。”刘琦无奈说道：“把尸体带回去，找几个和魏老三熟悉的老人，看看他们能不能认出来吧。” 按照郑方的交代，他们的任务的确完成了，于是一行人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返回川蜀。 刘琦等人在山谷收拾魏老三尸体，根本没发现几百米外的一处山洞，正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这是个巡山的党项斥候，本来在山洞偷懒纳凉，被手雷爆炸的声音惊醒，全程目睹了战斗经过。 此地距离党项的边防大营只有不到二十里，等到刘琦他们离开，斥候赶紧下山，把消息报告给了边防大营。 党项边防大营最高长官是一个巡朗将，相当于镖局里的副团长，手下管着两千多人，主要任务是巡逻边境，防止大康突然进攻党项。 大康积弱多年，哪里敢主动侵犯党项？ 所以巡朗将这个职位在党项一直是个松散闲职，大部分时候由党项王室或者高官子弟担任，用来镀金。 但是一个多月前，镀金的公子哥被突然调走，换成了一个叫李继山的将领。 李继山不是纨绔子弟，而是党项军中有名的好苗子，深得党项皇帝看重。 李继山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而是把他的班底也带来了。 到了地方之后，第二天便开始整顿军纪，一向懒散的边防大营很快变得忙碌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可能有大事要发生了。 得知有大康人在自己地盘杀人，李继山非常重视，马上让人把斥候带进议事大帐，同时召集班底一起赶了过去。 听完斥候的描述，李继山问道：“你确认他们用了一种声音很大，还能炸死人的武器？” “千真万确！”斥候赶紧举着手发誓。 “他们是否有旗子？穿的什么衣服？” “没有旗子，穿的也是大康人常见的那种麻衣，只不过没有补丁。” 斥候说道：“不过他们每个人都骑了三匹马，还都是高大的良种战马！” 李继山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把斥候赶了出去，然后看向一旁：“聂先生，你怎么看？” “一乘三骑，还有手雷，基本上可以确认是镇远镖局的镖师无疑！” 聂先生抚着胡须回答。 “镇远镖局的人一直在南边活动，突然来这里干什么？” 李继山皱眉问道：“会不会和大王的计划有关？是不是镇远镖局的人发现了什么？” “这个……老朽也说不好。”聂先生摇头：“但是大军后天就要来了，大王对这次计划也极为看重，绝对不能走露任何风声，所以老朽觉得，不管这群镖师来干什么，都不能放他们回去！” “对！” 李继山沉思片刻，点头叫来一个副将：“你带五百人去腰子口埋伏，带上重弩和投石车，一定不能让这群镖师跑掉了，知道吗？” 腰子口是一处峡谷，两侧是数十丈的陡峭山崖，因为形状像腰子而得名，也是回熙州的必经之路。 当初党项人曾经得到过重弩和投石车图纸，虽然是最初代的，但是经过党项工匠改进之后，封锁腰子口还是绰绰有余的。 “是！”副将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开。 边防大营距离腰子口不算远，副将带着五百人赶过去，时间才半下午。 在腰子口两侧的山顶安装好重弩和投石车，便静静等待牛奔他们到来。 第863章 撤军 获取第1次 李继山的副将在腰子口一直等到当天傍晚，才等到镖师。 但是距离腰子口还有两里地，镖师队就停了下来，派斥候先来探路。 副将早就料到了这一点，重弩投石车都是经过伪装的，不走到近处根本发现不了。 士卒也都埋伏在石头裂缝中。 这条石头裂缝从远处看根本不能藏人，内部却越来越大。 斥候探路哪里有时间看得那么仔细？跑到腰子口两侧的高地扫视一圈，没有发现敌人，便给后边传了信号，然后就继续往南走了。 等到斥候离开之后，副将才带着人从石缝中钻出来。 但是让副将没想到的是，刘琦太谨慎了。 哪怕斥候已经探过路，刘琦还是把镖师队分成了十支小队，等第一支小队通过腰子口之后，第二支小队才会继续出发。 这也是镖师们在押镖时遇到容易被埋伏的地形，经常用的做法。 如果有人攻击第一队，后边的队伍能够迅速反应过来，从而展开还击。m. 很多土匪一看到镖师这种队形，直接选择了放弃。 但是李继山的副将不是土匪，而是一个跟着李继山南征北战的老手。 发现镖师队形变化之后，副将也当即调整战略，派出两百人以最快速度赶到距离腰子口四里外一处山路。 他们什么也不做，就是坐在路边休息闲聊，但是把马头都冲着腰子口方向。 没过多久，刘琦派出的斥候到了，发现路边坐着这么多党项士兵，马上折回去报告。 此时十支镖师小队已经全部通过腰子口，正在集合呢，听说四里外有两百多党项人，前进的方向正是腰子口，刘琦和牛奔等人一致认为，这是党项人的巡逻队。 经过商量，刘琦、牛奔等人都决定暂时撤进腰子口，然后从另外一端的岔路躲开这批党项人。 可是当他们刚刚进入腰子口，副将带人发动了攻击。 刘琦他们通过腰子口之后就放松了警惕，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党项人得到的重弩和投石车图纸，虽然是金锋制造的最初代产品，但是经过党项工匠的改进，威力得到很大提升，架在峡谷上方的高地，直接覆盖整条峡谷范围。 只是第一波齐射，镖师们就伤亡三分之一。 幸好牛奔在峡谷发现一块突出的巨石，下边有一片空地，带着镖师们躲了进去。 这块巨石位于峡谷东侧，突出来大概有三四米，南北宽几十米，暂时挡住了党项人的攻击。 副将派人多次调整重弩和投石车的角度，却一直无法攻击到，无奈之下，只能派人进入腰子口，想要正面击杀镖师。 可是镖师携带的重弩射程比他们更远，副将派出的一百人还没靠近巨石，就被射杀了三十多。 副将只能下令暂时停止攻击。 镖师们也不敢走出巨石，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副将无奈，只能跑回去请示李继山。 如今镇远镖局的战斗力已经得到了公认，而且牛奔他们还带有重弩和手雷，想要干掉他们，己方也必然要死不少人。 而党项边防大营总共才两千人，如果因为这件事死掉太多人，李继山也不好交代。 思考再三，李继山决定把这个难题踢出去。 “既然不好强攻，那就先把他们困在腰子口吧，等梁王来了再说。” 两个月前，党项大王突然决定再次向大康发动南征，李继山口中的梁王，便是这次南征的总指挥。 党项皇室同样存在派系斗争，去年的南征总指挥叫李继奎，算是李继山的远方堂哥。 因为李继奎带领的南征行动失败，他们这一脉不少党项其他贵族嘲笑。 所以在李继山眼中，牛奔他们不过是小事，真正重要的还是南征计划，是死死扼守清水谷的庆怀。 如果不是庆怀和铁林军，南征大军何至于绕道熙州？ 李继山在头疼庆怀，却不知道远在清水谷的庆怀，此时正在下令铁林军集合。 渭州城的范将军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看到铁林军士卒已经从清水谷两侧的山上往下拆重弩，范将军当时就急了。 急匆匆闯进庆怀的大帐，发现低着头坐在地上喝酒，怒气冲冲的拍着桌子喝问道：“庆怀，你要干什么？无故撤军是要杀头的！” “杀头？” 庆怀冷笑一声抬起头：“那你来杀啊！” 范将军这时候才发现，庆怀双眼通红，眼神恶狠狠的，像是要吃人一样。 “庆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范将军小声问道。 他知道，庆怀不会无故撤军，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什么事？”庆怀惨笑着把一封信拍到桌子上：“你自己看吧！” 范将军赶紧拿起信看了起来。 片刻后，范将军脸色也变得一片惨白。 他终于知道庆怀为什么要撤军了。 信是庆鑫尧寄来的，信中说了四皇子夺位的事，也说了庆国公一家被满门抄斩。 “这不可能！”范将军摇头：“这封信肯定是假的，如果是这样，我为什么没有收到消息？” “还能为什么？因为陈征不光抄了我庆家，也抄了你范家！” 庆怀拍着桌子说道：“你家里人都死完了，谁给你传信？” 听到庆怀这么说，范将军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听懂了庆怀的意思。 庆鑫尧在信上说了，四皇子陈征在夺位之后，第一时间灭掉了庆家，让庆家连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范家也是坚定的主战派，一直和庆家走得很近，四皇子能这么对庆家，就有可能这么对范家。 “不对，我范家在京城有不少暗线，就算被抄家了，他们也能传信给我！” 范将军心里还有最后一丝奢望：“这一定是假的。” “那是因为咱们养鸽子的人都被收买了！” 庆怀惨笑着说道：“这封信是我哥派人骑马送来的，收到信之后，我派人去养鸽房搜查，发现京城早就传信来了，只不过养鸽人没跟我说！” 说完，从地上抓起一把纸条扔到桌子上：“范将军要是不信，也可以回去查查你的养鸽人！” 第864章 各自算计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范将军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他知道，庆怀不敢在这种事情上骗他，也没有必要骗他。 而且他的确有一阵没有收到妻子的家书了。 想到自己的家人很可能已遭遇不测，范将军的拳头也忍不住攥了起来，心中升起和庆怀一样念头。 家人都被人杀了，还守个屁的边疆，带兵打回去，找狗皇帝问清楚才对！ 可是站起来后，范将军又犹豫了。 镇北军只有范家军和铁林军两支能打的军队，如果他们撤走了，清水谷和渭州城就等于彻底向党项人敞开了大门。 “庆怀，你冷静点，别这么着急撤军……” “老子在京城的家人族人都死完了，你让我冷静？” 范将军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庆怀打断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我知道，我也恨不得现在带兵回去杀了陈征这个弑君弑父的狗贼，但是庆怀你别忘了，咱们是守边的军人，你这么撤走的话，万一党项人打过来怎么办？”m. 范将军也很激动，指着渭州城的方向，喊得吐沫乱飞：“你忍心让西北百姓被党项铁蹄践踏吗？” 庆怀闻言，不由愣了一下。 清水谷另外一端就是党项人的大营，常年驻守着近万党项骑兵。 这些人一旦越过清水谷，对于西北百姓来说就是灾难。 范将军发现庆怀犹豫，赶紧接着说道：“庆怀，你等我三天，我马上调人来替换铁林军，你看这样行吗？” 庆怀思索片刻，点头说道：“那我就等你三天，到时候不管你有没有派人来接手，我都会撤军回京！” “我明白！” 范将军赶紧走出大帐去调人。 第三天早上，范家军中最精锐的一支队伍被调过来，接手了清水谷。 几里外的山头上，一直有人盯着清水谷大营呢，发现庆怀带着铁林军离开，很快有只信鸽从山腰飞了出去。 信鸽飞过大西北的山山水水，于傍晚时分飞到川蜀地界，落在一处不起眼的小镇中。 “冯先生，清水谷那边来消息了。” 养鸽人恭敬的把纸条递给屋子里的一个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就是当初从金锋和九公主手下逃走的冯圣。 冯圣逃到吐蕃之后，费尽心机终于成功接近尕达。 吐蕃目前还处于部落时代，冯圣以为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就能获得尕达的重任，但是尕达击败诸多部落，本身极为聪明，冯圣的花言巧语在他面前一点用都没有。 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得到尕达的重视，丹珠在西川被金锋击败之后，冯圣马上再次托关系见了尕达一面，提出联合党项和东蛮一起对抗大康的计划。 到时候让党项和东蛮冲在前边，吐蕃跟在后边捡好处就行。 当时吐蕃刚刚结束部落混战，丹珠又被金锋击败，尕达急需一场胜利来鼓舞人心，却又无力再派人东征。 冯圣的计划正合尕达心意，就算失败了，吐蕃也没有任何损失，于是尕达就任命冯圣为吐蕃大使，代表尕达前去党项和东蛮谈判。 党项人之前败在金锋手里一次，和冯圣一拍即合。 但是到了东蛮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东蛮把大康按在地上摩擦了那么多年，根本不屑于和党项、吐蕃联手，冯圣在东蛮泡了两个多月，东蛮单于一直不肯答应合作，而是在冰雪融化之后，第一时间组织南征军。 当时耶律竖还狠狠嘲笑了冯圣一顿，让他好好看看东蛮是怎么打仗的。 结果耶律竖的南征军好不容易跑到大康京城，直接被张凉一举击溃了。 通过这一战，东蛮单于终于意识到了镇远镖局的战斗力，答应了合作计划。 冯先生带着东蛮和党项签订的国书回到吐蕃，尕达终于对他刮目相看，对他委以重任，专门负责此事。 作为金锋的老对手，冯先生知道，吐蕃想要入主中原，金锋是最大障碍。 他还没谋划好怎么除掉金锋呢，权贵们在东海发动了袭击。 这对于冯先生来说，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可是就在他联合党项和东蛮，准备趁着四皇子立足未稳，向大康发动攻击的时候，党项那边却反悔了，单方面撕破了和冯先生签订的协议。 冯先生虽然恼火，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派人去收买党项高层官员，调查党项人为何要毁约。 直到这时候，冯先生才知道，党项人不光跟他合作，还在几个月前和四皇子舅舅拉上了关系。 舅舅答应，只要党项帮忙灭掉庆怀的铁林军，四皇子夺位之后，愿意把渭州城在内的五座西北城池让给党项。 党项人本来就恨庆怀和铁林军，清水谷和渭州城又是进入大康的咽喉，而冯先生说的天花乱坠，却都是空口白牙。 党项人又不是傻子，之前愿意和冯先生合作，那是无奈之举，现在有了更好的合作对象，会怎么选可想而知。 所以党项人毫不犹豫的抛弃了冯先生，转头和四皇子的舅舅合作了。 冯先生发现这一切之后，自然不会甘心让党项人独自吃果子，于是策划绑走了魏老三。 然后找一个和魏老三体型差不多，屁股上同样有刀疤的人送到熙州，故意让权贵的暗桩发现。 权贵果然和他想的一样，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抢人，就想借鸡下蛋，把消息传给了西河湾。 不得不说，冯先生阴人的本事完全不弱于权贵培养的谋士。 他本是富商之家出身，从小就聪慧过人，十几岁的时候他爹生意失败，家破人亡，冯先生也流落草莽。 他身子骨弱，没办法持刀抢劫，只能凭心眼来生存。 任何时候，生死都最能磨练人，冯先生虽然没有权贵培养谋士读书多，但是经过长期的生死挣扎，阴人的本事和对人心的掌控，完全不弱于任何谋士。 关晓柔对魏老三恨之入骨，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党项抢人。 党项一直密切关注着熙州，镇远镖局去抢人，不可能逃得过党项人的眼线。 以党项人的作风，不管镇远镖局为什么进入党项地界，他们都不可能放任镖师离开。 这群镖师如果死在党项，以关晓柔的性格，极有可能会派镇远镖局去攻打党项报仇。 吐蕃想要东征，必须要经过川蜀。 如果镇远镖局和党项人打了起来，吐蕃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何况他还得到了魏老三。 等魏老三把热气球弄出来，这天下还有谁能挡得住他 第865章 内忧外患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获取第3次 获取第4次 “党项人已经到了熙州，镖师被困在腰子口，连消息都传不回去可不行啊！” 冯先生手指敲着桌子，皱眉思考。 牛奔他们虽然携带了信鸽，但是被困在峡谷底部，鸽子一放出去就被党项人射落了，根本飞不出峡谷，想求救都做不到。 冯先生的目的是让镇远镖局和党项人斗起来，他不希望牛奔他们不声不响的死在腰子口。 思考再三，冯先生拿起毛笔写了一个纸条，然后叫来下人，吩咐道：“把这个送到西河湾！” “是！”手下赶紧拿着纸条离开了。 …… 京城，皇宫。 四皇子也刚刚看完情报。 铁青着脸把情报放到桌子上，冲着新任宰相，也是自家舅舅问道：“你不是说和党项商量好了吗，现在庆怀都从清水谷撤军了，党项的人呢？” 四皇子最忌惮的人是金锋，第二个便是庆怀。m. 铁林军原本就能打，现在又装备了金锋提供的重弩投石车和手雷，他就算能剿灭铁林军，也必须要耗费极大的代价。 这也是他舅舅和党项合作的原因。 冯先生在清水谷安排了暗线，他自然也安排了，同样收到了庆怀离开的消息。 “该死的党项人，咱们被坑了！” 做了宰相的舅舅也满脸愤怒。 按照约定，党项的南征大军在半个月前就应该赶到熙州。 当庆怀得到京城消息之后，南征大军在铁林军回程的路上埋伏，从而灭掉铁林军。 对于大康朝廷来说，不管是庆怀还是党项，都是敌人。 让两个敌人互相战斗再好不过了。 可是党项人也不是傻子，故意拖延了时间，直到现在才磨蹭到熙州。 按照这个速度，根本不可能拦得住庆怀。 四皇子发完脾气，站到御书房的行军地图前。 “为今之计，只能派镰刀军先去拦住庆怀了。” 四皇子指着地图说道：“舅舅，这件事你抓紧时间去办。” “陛下，镰刀军是张家的，他们未必愿意配合啊。”舅舅一脸为难。 “就说是朕下的圣旨，张文福难道还敢抗旨不成？” 四皇子瞪眼道。 舅舅低着头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其实也是一种回答。 四皇子见状，气得一脚踹翻桌案。 夺位之前，他对皇帝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可是真当上了皇帝，他才发现，原来做皇帝也没有那么美好。 整天有看不完的奏折，几乎所有奏折都在找他要钱要人。 而他想做点什么事，大臣们又推三阻四。 朝堂还没稳定，外边也不安宁。 党项人故意毁约，无非是想看着庆怀和四皇子争斗，然后他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除了党项人，北边也不安宁。 当初张凉攻打渝关城，有几万东蛮人前去阻拦，结果被张凉打退了。 但是这几万东蛮人没有回渝关城，而是进入了大康境内，准备回头和北方的单于一起南北夹击，重新夺回渝关城。 张凉当时想着尽快占领渝关城，便没有理会。 在张凉的计划中，夺走渝关城，就断了这群东蛮人的退路，只要金锋守好黄河战线，这些人就是瓮中之鳖，想什么时候抓就什么时候抓。 现在金锋遇袭，张凉也不敢分撒兵力进入草原，这群东蛮人算是没人管了，最近一段时间频繁在北方作乱。 现在的大康可以说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四皇子已经在御书房持续工作了十几天，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累得跟狗一样，但是事情却越来越多。 他不由怀念做皇子的时光了。 那时候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和一群贵公子宴会赏景，联络感情。 为了巴结他，贵公子们总是想法设法的给他送钱送美人。 日子过得比现在舒坦多了。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已经杀了陈佶，再后悔也没用了。 四皇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揉着额头说道：“告诉张文福，只要他挡住铁林军半个月，朕提拔他三儿子为青州郡守！” “陛下，张文福已经当上了兵部尚书，大儿子和二儿子也在兵部担任要职，你要是再把他三儿子提拔为青州郡守，张家的势力就太大了！” 舅舅赶紧劝阻。 “可是事到如今，除了这样还有其他办法吗？” 四皇子瞪着舅舅：“舅舅若是有办法，尽管去做，如果能做成，青州郡守舅舅随便安排，如何？” 如今的朝堂争权夺利的现象非常严重，所有得势的权贵都在疯狂往各部门安排自己人。 青州郡守算是个肥差，张文福已经向他索要好几次了，四皇子都没有答应。 因为他很清楚，张家的势力已经很大，如果再把青州郡守的职位给他，张家的势力会更大，最后甚至会威胁到皇室。 四皇子不是看不懂，但是他已经没有筹码了，这是他唯一能和大臣们交换的东西了。 “真的？”舅舅闻言眼中一喜。 “君无戏言！”四皇子点头。 “是，微臣这就去想办法！”舅舅答应一声，赶紧跑了。 四皇子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勉强解决庆怀带来的压力，四皇子又把目光看向地图上的川蜀区域。 比起铁林军和党项，最让四皇子头疼的还是川蜀。 按照权贵们的谋划，在夺位之后，各地都会一起发力，剿灭镇远镖局，瓜分金川商会。 可是因为玉玺丢失，导致计划失败，各地镖师几乎全都成功返回西河湾。 这是一股足以让四皇子恐惧的力量。 何况川蜀还有庆鑫尧。 庆家本来就以武立家，庆家军一直是大康最能打的军队之一。 经过大蟒坡之战后，庆家军士气得到很大提升，又得到金锋提供的武器，更是如虎添翼。 庆家本来就和金锋关系不错，如今九公主又在西河湾，双方算是亲上加亲。 如果九公主牵线搭桥，庆鑫尧和西河湾合作，会更加可怕。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难题！” 四皇子重重一拳砸在地图上，开口喊道：“来人呐！” “陛下！” 守在门口的太监赶紧弓着腰走进来。 “宣吐蕃使者来见朕！” 第866章 发财了！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东海，无名小岛。 日升月落，岁月如梭，不知不觉，金锋和北千寻、唐小北三人已经困在这里快三个多月了。 三人刚来的时候，还是晒死人的三伏天，如今早晚已经变得清凉，夜里还有些冷了。 这三个月是金锋来到大康之后最清闲的三个月，每天除了打渔，便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闲着无事，金锋就在岛上砍了一些小树，利用救生船上带来的小锯子锯掉树枝，用藤条把树干绑起来，制作木筏。 金锋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如果是自愿来小岛上避世，他不介意，但是被人暗算沦落到小岛上，他必须回去弄个清楚。 他之所以沦落到小岛上，最大的原因就是救生船没有船锚。 刮西风的时候，就算把船帆收起来，小船照样会被风刮着往东跑。 另外一点就是当时救生船上的应急物资快吃完了，如果继续在海上漂流，他们很可能会活活饿死。 金锋准备在岛上这段时间尽量多收集一些物资，然后做两个木筏，用木筏来驮运物资。 他还准备用石头和藤条再做一条船锚，等船锚做好后，他们就可以重新出发了。一秒记住 北千寻和唐小北这几个月也没闲着。 北千寻采集了不少藤条，先是用海水泡烂，然后抽出其中的粗纤维，用来编制渔网。 同时她还要在高处瞭望，以免有搜救船经过，他们没有发现。 唐小北的工作就是钓鱼。 救生船上的干粮早吃光了，岛上除了几棵梨树，倒是还有一片谷子，可能是当初居住在石屋里的人种的，但是这么多年没人打理，谷子几乎被野草埋没了，谷穗小得可怜。 而且金锋他们上岛的时候，谷子早就过了成熟期，大部分谷子都自动脱落，北千寻和唐小北一棵棵去捋，捋了大半天，才收集不到五斤的谷子。 五斤谷子哪里够三个人吃？ 何况金锋也不敢保证今年能离开，为了保险起见，三人商量后决定把谷子留下来，万一来年没回去，这些谷子就是种子。 好在唐小北在小岛北边的乱石滩上发现了小鱼，可以用来做诱饵钓鱼。 可是钓鱼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有时候运气好，一天能钓几十斤，有时候运气不好，好几天也钓不到一条。 三人都不会在夏天晾制鱼干，有时候唐小北钓鱼太多，三人吃不完，只能眼睁睁看着臭掉。 所以三人在头一个月的日子，经常是饱一天饿两天的。 后来金锋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在乱石滩附近挖了一个水坑，然后又挖了一条小水渠，在涨潮的时候把海水引进去。 之后唐小北如果钓的鱼多，三个人吃不完，金锋就会把大鱼吃掉，把小鱼放到鱼塘里养着。 也就是有了鱼塘之后，三人的生活才终于稍微稳定了一些，不至于经常饿肚子了。 这天和往常一样，金锋在山坡下砍树造木筏，唐小北在不远处的乱石滩钓鱼，北千寻在高处编制渔网，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四周。 这种日子已经持续了几个月，北千寻早已不抱太大的希望了。 抬头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再一次抬头的时候，她发现天边出现了一片白色浪潮。 “先生，小北，你们快看那边是什么？” 北千寻指着远处问道。 金锋还以为北千寻发现了搜救船，赶紧扔下手里的工兵铲，跑上高地。 唐小北也飞快把鱼竿栓到石头上。 最近几个月，唐小北主要工作就是钓鱼。 任何兴趣一旦变成工作，就会很快失去乐趣。 来东海的路上，唐小北恨不得一天到晚钓鱼，在岛上的这段日子，她彻底过瘾了。 每天至少在海边钓鱼八个小时以上，她现在看到钓竿就想吐。 可是没办法，三人还要靠她钓鱼生活，她只能不停地钓下去。 如果发现搜救船，就可以结束这种天天钓鱼的枯燥生活了。 想到这里，唐小北一溜烟地跑上高地。 可是让她失望的是，北千寻所指的方向没有船只，只有一片海浪。 “千寻，只是一片浪花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唐小北有些失望。 “现在没有风，那边也没有石头，怎么会凭空出现浪花？”北千寻说道：“肯定有情况。” “那不是浪花，是鱼潮！”金锋放下望远镜，激动说道：“千寻，小北，快准备渔网，咱们要发财了！” 陆地上的候鸟和很多动物到了一定的季节会迁徙，海洋中的很多鱼群也有随着洋流迁徙的行为。 每当这时候，就是渔民收获的季节。 “什么是鱼潮？” 唐小北纳闷问道。 “别问了，快去准备渔网，等下你就知道了。” 金锋一边说着，一边飞奔下山。 北千寻虽然也不明白鱼潮是什么，但是她看出来金锋不是乱说，也施展身法从高地一跃而下，比金锋更先一步赶到茅屋。 如今茅屋已经分成了三间，有一间专门用来堆放杂物。 其实他们也没有多少杂物，这间茅屋中最多的就是北千寻几个月来编制的各种渔网。 有大眼的，也有小眼的。 金锋扛起一卷渔网就跑。 北千寻也二话不说，一只手提起一卷渔网，跟着金锋往海边跑。 唐小北动作最慢，等她吃力地抱着一卷渔网到海边的时候，金锋和北千寻已经把救生船从沙滩拖进了海里。 “小北，你快点！” 北千寻冲过来把唐小北和渔网一起扛起来，冲上救生船。 三人轮流划桨，迅速靠近浪潮。 距离浪潮越来越近，唐小北看得也越来越清楚。 她终于知道鱼潮是什么意思了，也终于知道金锋为何说发财了。 白色的鱼群如同浪潮一般，一眼看不到头，每一朵浪花都是一只鱼。 不是鱼潮是什么？ “别愣着了，快点准备网啊！” 金锋在整理渔网的间隙，抽空敲了唐小北脑袋一下。 唐小北回过神来，赶紧帮忙整理渔网。 鱼潮越来越近，金锋撑起渔网，撒入海中。 其实金锋撒网的动作并不标准，如果在一般时候，恐怕一条鱼都抓不到，但是此时鱼群太密集了，收网的时候，依旧兜了满满一网。 第867章 找到先生啦！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满满一网都是鱼，重量超过两头猪，金锋本来想去收网，结果差点被拉进海里。 北千寻力气虽然大，但是救生船却承受不了那么重，差点把小船拽翻。 “千寻，别硬拽了，万一把救生船弄破了，就得不偿失了。” 金锋拦住想要用力的北千寻：“不行咱们趁着现在多撒几网，然后再慢慢把它们拖回去。” “这样也行。”北千寻点点头，把这张渔网栓到船舷上，再次拿起一张新网。 她当初在江南做过一段时间渔民，撒网的姿势比金锋标准多了。 一网下去，又是满满一兜。 不少鱼被惊着了，直接跳到了救生船里。 唐小北一边帮忙收网，一边喜滋滋说道：“我终于不用钓鱼了！” 这么多鱼，他们随便吃也能吃很久。 总共带了四副渔网，当鱼潮过去之后，四个渔网全满了。m. 救生船被拉得左右摇晃。 好在这里距离小岛不远，金锋抱着猪尿泡游到小岛上，然后用藤条做成的绳子，把救生船拉到岸边。 “相公，这么多鱼，咱们的鱼塘也养不下啊！” 唐小北挠着头说道。 鱼塘本来是用来养吃不完的鱼，只有几十平方，现在一下子倒了这么多鱼进去，哪里够用？ 她实在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鱼塘太小而发愁。 “咱们先把渔网拴在这里，再挖一个鱼塘吧？” 北千寻建议道。 “要养这么多鱼，至少得几亩地的鱼塘，靠挖要挖到什么时候？” 金锋看着不停翻腾的渔网，心里美滋滋的。 秋天已经来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制作鱼干了。 这么多鱼做成鱼干，足够三个人吃好久。 距离出发又进了一大步。 “不挖鱼塘怎么办？”唐小北问道。 “屋子里还有没用完的渔网，在乱石滩那边圈一块不就行了？”金锋回答。 “这倒也是个办法。” 北千寻点点头，正准备回去拿东西，目光扫过刚才鱼潮出现的方向，突然眯起眼睛。 “怎么了？” 唐小北发现北千寻神色不对：“就算还有鱼潮，咱们也不能抓了，养不完啊！” “不是鱼潮！”北千寻指着远处说道：“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船？” “有船？”金锋眯眼看向天边，果然看到一个小黑点。 “相公，是咱们的人还是海盗？” 唐小北激动的抱住金锋的胳膊，眼中满是期待。 金锋赶紧从怀中取出望远镜，对准小黑点。 小船距离还远，焦距调到最大，才勉强看清船帆。 “是镖局的旗子！”金锋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是咱们的人！” “哈哈，太好了，终于有人来找咱们了！” 唐小北激动的直接跳了起来：“相公，咱们生烟吧？” 刚上岛的时候，北千寻提议放火生烟，但是被金锋否决了。 因为东海海盗太多，万一把海盗引来，他们三个人就危险了。 现在好了，自己人来了！ 北千寻也满脸激动，从怀里把火柴都掏了出来。 但是金锋却摇了摇头：“不着急，再确认一下不迟。” 经过一次背叛，金锋变得谨慎了许多。 身边的人都能背叛自己，金锋不敢保证没有海盗冒充镖局。 趁着对方还远，金锋带着北千寻和唐小北把渔网用藤条拴进海里，把救生船拖回岸上，藏在树林中。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小岛，不断调整方向，向这边行驶。 三人躲在岸边的树林中，轮流用望远镜观察对方。 在他们身旁，是从救生船上拆卸下来的重弩和投石车。 北千寻取出黑刀放在身旁，唐小北手里也握着手弩。 在重弩和投石车旁边，是一堆干树叶，树叶上架着几个湿木头。 如果来人是海盗，他们会动用重弩和投石车，如果是自己人，他们就会点燃火堆。 可惜这个望远镜是第一代产品，又用了这么久，难免有些脏污磨损，虽然能看清对方船上的旗帜，也能看到甲板上有人走动，但是却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直到对方距离小岛只剩下一千多米的时候，唐小北终于认出了一个熟人。 “相公，我看到了铁锤！我看到了铁锤！” 唐小北激动的接连拍打金锋。 喊着喊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铁锤？”金锋赶紧从唐小北手里夺过望远镜对准大船。 船头甲板上，有个穿着黑色镖师制服的大汉正在挥舞着手臂说着什么。 虽然还是看得不太清楚，但是铁锤曾经给金锋做过亲卫队长，金锋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个人不是铁锤是谁？ 铁锤是金锋最信任的人之一，看到铁锤，金锋的嘴唇也哆嗦起来，颤抖着划了一根火柴，扔进旁边的火堆之中。 大船上，铁锤看着一个渔民问道：“这里到渔溪镇好几百里呢，你怎么知道这边有小岛？” 镖师都是从川蜀来的，对大海可以说一无所知，所以在出海之前，找了一批当地渔民做向导。 自从金锋出事之后，铁锤已经在海上漂了三个多月，渔溪镇周围已经找遍了，可是铁锤依旧不死心，非要继续扩大寻找范围。 “我小时候跟着我爹出海，有一次追着鱼潮来过这里。” 渔民憨笑道：“那个小岛上有一个小池塘，我们来的时候，还有个老头住在上面呢。” “这个岛上有人？”铁锤一愣。 这几个月他搜过太多小岛，但是几乎所有小岛都荒无人烟。 “有个老头，只不过他当时年纪就很大了，我爹说带他回去，他不愿意，估计早就老死了吧。” 渔民正说着，突然发现铁锤瞪大了眼睛。 顺着铁锤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一道烟柱冲天而起。 “不会吧，那个老头还没死？”渔民一愣。 “什么老头？肯定是我家先生！” 铁锤一边说着，一边取出望远镜。 对准小岛正好看到金锋带着北千寻和唐小北从树林里出来。 “真的是先生！真的是先生！” 铁锤激动地捶着船舷怒吼道：“大军子，快准备救生船，咱们找到先生了！” 此时风向并不是正对着小岛，大船速度太慢，铁锤实在等不及了，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岛上去！ 第868章 全乱套了 获取第1次 吱扭扭！ 绞盘转动，挂在大船一侧的救生船被缓缓放下水面。 镖师还没来得及把绳子解开，铁锤就从甲板上一跃而下，跳到了救生船上。 然后拿起船桨，拼命向岛上划。 靠近沙滩后直接跳进水里，跌跌撞撞跑到金锋面前。 “先生，终于找到你了！” 铁锤抓住金锋的胳膊，眼中闪着泪花。 “五六尺的汉子，流什么猫尿！” 金锋踹了铁锤一脚：“憋回去！” 这一脚让铁锤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哗哗往下淌：“先生啊，你怎么跑到这儿了……” 当初在广元被人打断腿都没吭一声的魁梧汉子，此时却哭得跟个奶娃娃似的。m. “辛苦了！” 金锋拍了拍铁锤的肩膀，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铁锤本来就黑，在海上搜救几个月，被晒得更黑了。 虽然铁锤没说，但是金锋知道，铁锤这几个月肯定很辛苦。 毕竟是大男人，铁锤没有哭太久，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 抹掉泪水问道：“先生，当时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船上出了叛徒……” 金锋叹了口气，把厨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铁锤听完，气得两眼圆瞪：“该死的谢老坤，竟然敢下如此重手，老子当时要是在，一定把他千刀万剐！……那先生你怎么又到这儿了？” 这个小岛距离当初的沉船点足足几百里，铁锤也是没办法了，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才来的。 “被风刮过来的呗。”金锋无奈说道：“救生船上没有船锚，那段时间又赶上西南风多，就被刮到了这里。” “那你们怎么生活？肯定受了不少苦吧？” 铁锤看了看金锋，又看了看唐小北和北千寻。 三个人都黑了瘦了，特别是唐小北，以前那么白，现在都皮肤都变成小麦色了。 “我们还好吧，小北可以钓鱼，我们今天还抓了好几网鱼呢。” 说到这里，金锋又踹了铁锤一脚：“你要来也不快点，老子累死累活刚把鱼网拉过来，你小子就来了……不对，你不是来蹭饭的吧？” 当初在西河湾，铁锤也是蹭饭大军中的一员，频率仅次于庆慕岚。 “哈哈！”铁锤挠着头傻笑。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金锋问道。 “我在出海前找了一个渔民指路，前几天在海上看到鱼潮，渔民说跟着鱼潮会有好事，我当时也不知道去哪儿，就听他的了，果然就找到了先生。” 铁锤笑着说道：“真是老天爷帮忙啊！” 几个人聊着天，又有两艘救生船划了过来。 “先生！” “夫人！” “千寻妹妹！” 过来的镖师都是镖局的老人，不少是第一批老兵和女兵，见到金锋三人全都笑着打招呼。 几个女镖师更是抱住唐小北和北千寻哭成一团。 带路的向导也跟着过来了：“军爷，我说跟着鱼潮会有好事吧，是不是很灵？” “放心吧，回去了赏钱少不了你的！” 找到金锋，铁锤也很高兴，大手一挥：“你不是一直想要一艘船吗，等回去了，我送你一艘！”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渔民弓着腰不停作揖。 有了渔船，他们家的日子终于可以好过一些了。 “先生，咱们是现在上船回去，还是在这里休息一夜？”铁锤问道。 金锋抬头看了一眼树梢：“天快黑了，这会儿风向也不好，今天就不走了吧。” “那行吧，在海上漂了这么多天，我都快被晃散架了，终于踩到实地，能睡个安稳觉了。” 铁锤笑着说道：“大军子，去船上说一声，安排一排一班二班守船，其余人下来活动活动。” “好！”一个镖师划着救生船离开了。 “那我去捞点鱼过来，今晚大家吃烤鱼！” 北千寻笑着挽起头发。 “千寻妹子，你歇歇，等下我们自己动手。”铁锤赶紧摆手。 “叫谁妹妹呢？”唐小北瞪了铁锤一眼：“以后记得改口，要叫夫人！” “夫……夫人？” 铁锤一愣，看看金锋，又看看北千寻，随即露出恍然之色：“对不住，我的错，请夫人责罚！” 北千寻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他，从海水中摸出拴渔网的藤条，用力拉扯。 铁锤本来想去帮忙，却被金锋拦住了。 “让他们忙活吧，你跟我说说外面怎么样了？” 从沉船到现在，已经过去小半年了。 不是金锋自恋，觉得地球离了自己就不转了，而是他非常清楚自己对于西河湾，对于金川，甚至对于整个大康的重要性。 “外面怎么说呢……”铁锤挠了挠头：“全乱套了。” “什么意思？”金锋皱眉问道：“村里怎么样了？” “村里……”铁锤一脸为难，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的表情。 金锋心里一咯噔，冷色说道：“快说，村里怎么了？” “先生您落水后不久，有人在村里用手雷偷袭夫人和九殿下……” 铁锤说的第一句话就把金锋吓了一跳。 当时发现杂工策反了厨子，金锋就一直在担心村里还有其他人也被策反了。 现在铁锤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 “晓柔和舞阳怎么样了？”金锋抓住铁锤的肩膀，两只眼睛好像要吃人似的。 “两位夫人都没事，”铁锤赶紧说道。 “没事就好。”金锋长长松了口气，然后问道：“对了，舞阳生了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来东海之前，金锋答应在九公主分娩之前回去，结果遇到了袭击。 算算日子，早就超过预产期了。 “这个……”铁锤又露出刚才那种表情。 “快说！”金锋急了。 “魏老三叛变，烧了热气球仓库，把半个村子都烧了，还伙同贼人炸了手雷仓库，再次袭击晓柔夫人和九殿下……晓柔夫人没事，九殿下被倒下的墙砸了肚子，孩子……孩子没保住……” 铁锤说完，小心翼翼看着金锋。 金锋听完之后，整个人都傻了一般，脸色先是煞白，然后又变得通红。 腰背不由自主弓起，剧烈咳嗽起来。 “先生，你没事吧？” 铁锤赶紧扶住他。 第869章 天大的好消息 获取第1次 “孩子……没了……” 金锋两眼通红，满脸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道：“魏老三……” 在岛上几个月时间，他想了很多，也猜出权贵既然能收买厨子，也能收买其他人，金锋甚至在心里把村里很多人都当成了目标。 但是他从来没怀疑过魏老三。 魏老三平时表现得太老实了。 正是因为这样，金锋才会把制作防火布的技术传给他，对他也和对徒弟一样，当时唐冬冬还劝过他，村长也开玩笑似的提过好几次，让金锋收魏老三为徒。 但是金锋考虑到魏老三比自己大太多，就没有答应。 其实两人除了没有师徒名分之外，几乎就是师徒。 他实在想不到，魏老三会背叛他，而且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先生，你放心，我出海之前得到消息，已经找到了魏老三的踪迹，晓柔夫人派牛奔去追了。”铁锤赶紧安慰。 “抓到了吗？”金锋咬牙问道。一秒记住 如果魏老三在这里，金锋肯定亲手宰了他。 “我出海有一段时间了，下海之前听到的最新消息就这些。” 铁锤摇了摇头：“但是沁儿也在袭击中受了伤，牛奔恨不得扒了魏老三的皮，他肯定不会放过魏老三，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抓住他。” 大康通讯落后，消息滞后也非常严重，铁锤能知道这些，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经历过生死之后，金锋的承受能力变得强了许多， 做了两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着问道：“村里损失大吗？” “据说挺大的，屋子被烧了不少，几个纺织车间有一大半都被烧毁了。” 铁锤回答道：“但是晓柔夫人和九殿下已经稳住了局面，现在应该在重建。” “京城那边怎么说？”金锋问道：“舞阳派人去查了吗？” “京城……”铁锤说道：“京城也乱套了。” “乱套了什么意思？”金锋皱眉问道。 “四皇子联合一群权贵逼宫，逼死了陛下，自己做了皇帝……” “什么玩意儿，陈征逼宫了？”金锋瞪眼问道。 因为九公主的关系，金锋在京城没少和四皇子打交道。 面对金锋，四皇子的态度也非常谦逊，对金锋提出的各种惠民政策赞不绝口。 金锋还和九公主开玩笑说过，让她劝陈佶早点禅位，赶紧让四皇子登基，老百姓也能早点享受一下皇恩。 结果谁知道这才没几个月，四皇子就弑父篡位了。 “我看人的眼光真是不行啊！” 金锋叹了口气，问道：“庆国公一家怎么样，四皇子为难他了吗？” “庆国公一家被满门抄斩了……” “满门抄斩？”金锋满脸不可思议：“陈征脑子被驴踢了吗，他怎么敢动庆国公，难道不怕庆怀和庆鑫尧造反吗？……对了，庆怀和庆鑫尧什么反应？” “不知道，”铁锤又一次摇头：“我出海的时候四皇子夺位才没多久，不知道庆候是否已经得到消息，反正我没听说庆候有什么举动。” “短短几个月时间，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金锋抬头看天，有些怀疑自己不是被困在岛上小半年，而是被困了十几年。 其实很多王朝十几年发生的大事，也没有这半年发生的多。 金锋恨不得长出翅膀，现在飞回西河湾。 可惜此时太阳已经落入海面，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当天晚上，一群人在沙滩上举行了热闹的篝火晚会。 经过数次背叛之后，镖师上下都小心了许多，哪怕跟来的都是镖局老人，铁锤依旧把人分成了三组轮流吃饭。 但是毕竟找到了金锋，总体来说，篝火晚会的气氛还是很欢快的。 只有金锋一直在思考大康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唐小北就起床了，但是她发现金锋还靠在木桩上，望着外面出神。 “相公，你一夜没睡吗？” 唐小北钻进金锋怀里：“别难过了，等咱们回去，好好收拾那群混蛋！” 她昨晚也听说了村里发生的事，气得骂了半晚上魏老三。 “我知道，”金锋拍了拍唐小北的后背：“起床吧，等下就要走了。” 两人从木屋出来，铁锤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了。 知道金锋肯定着急回去，上前说道：“先生，大家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信鸽放了吗？”金锋问道。 为了找到金锋后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去，大船上带有鸽笼。 只是昨天时间太晚，鸽子在天黑前赶不到海岸，就没有放。 “天一亮就放了，先生让我传的消息都传走了。” 铁锤赶紧说道。 “那行，走吧！” 金锋又回头看了一眼小岛，带头登上救生船。 此地距离船坞足有几百里，就算一路顺风也要好几天才能到。 一上船，金锋就找来纸笔，把自己关进了船舱。 …… 西河湾。 当初被魏老三烧毁的房屋，如今已经被推平，和纺织厂一起进行重建，整个村子都显得热火朝天。 关晓柔和九公主并肩站在打谷场旁边的高地上，指着村子商量着什么。 路过的村民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关晓柔在村里虽然有威信，却没有太多管理经验，面对被魏老三弄成一团乱的村子，就像是小猫咪抓刺猬——无从下手。 幸好有九公主帮忙出谋划策，才迅速稳定局面。 最开始九公主身体虚弱，也担心村里人猜忌，只能躲在关晓柔背后指点，如今她的状态已经基本恢复，村里人对她的认可度也越来越高，才慢慢走上明面。 两人商量完事情，正准备下山呢，突然看到小玉气喘吁吁地跑上高地。 九公主看到小玉，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最近几个月，大康到处都是问题，她听过太多坏消息，现在看到小玉就有些害怕。 可是这次小玉脸上却洋溢着压制不住的喜悦之色，让九公主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果然和九公主想的一样，小玉看到周围除了珠儿和关晓柔的亲卫队长之外没有其他人，兴奋说道：“夫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先生找到了！” 第870章 天翻地覆 获取第1次 “找到了？……” 关晓柔眼圈瞬间变红，身上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光了似的两腿发软。 如果不是亲卫队长扶住她，恐怕就坐到地上去了。 九公主的呼吸也变得急促，死死盯着小玉问道：“确认了吗？” “确认了，铁锤传回来的信，使用的暗语除了殿下，只有我和铁锤知道！” 小玉说着把纸条递给九公主。 金锋是否活着关系重大，所以当初铁锤离开的时候，九公主特意提醒过小玉，找到金锋之后要用暗语传信，以免有人打到鸽子，走漏消息。 九公主接过纸条，开头第一句话果然是她交代给铁锤的暗语。 虽然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九公主握着纸条的手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当家的什么时候能回来？”关晓柔抬头向小玉问道。 “夫人您也知道，现在天下大乱，先生又是所有豪族眼中钉，说不好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玉回答。m. “对对，当家的安全最重要！” 关晓柔赶紧说道：“传信给当家的，让他不要着急，村里有我跟舞阳呢！” “还有一点，找到夫君的消息要保密，绝对不能透露出去，知道吗？”九公主提醒道。 “是！”小玉点头答应：“对了，先生在信中说让满仓准备一批东西送到东海，现在这种情况……” “送东西？” 九公主刚才只看了个开头，听到小玉这么说，低头看向纸条，果然看到纸条最后边列了个单子。 “夫君恐怕还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九公主想了一下：“这样吧，我来写封信跟他说。” …… 东海，金锋运气不错，这几天大部分时候都顺风，只用了七天就回到渔溪镇附近。 但是距离海岸还有五六十里的时候，却被一艘渔船拦住了。 铁锤还以为遇到了海盗，正准备让人击沉对方，却发现对面船上亮出了镖局的黑旗。 镇守船坞的大强乘坐救生船，赶到金锋船上。 “先生，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大强见到金锋，也非常激动。 等他激动完，铁锤笑着问道：“接风宴准备好了吗？” “没有准备接风宴，”大强摇头说道：“我来这里，一是迎接先生，二是来传信的。” 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金锋只看了信封就认出是九公主的笔迹。 随意瞟了一眼封口的火漆，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 看完第一页，金锋的眼神就冷了下来。 忍着怒气看完整封信，金锋抬头看向大强：“中原真的乱了？” “是的，”大强叹了口气：“庆侯、晋王、楚王、鲁王都造反了，大康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会这样？”铁锤挠了挠头：“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唐小北也赶紧从金锋手里接过信封。 看完之后，唐小北的脸色也变得和金锋一样冰冷。 九公主在信中说了最近发生的事。 四皇子篡位之后，对外宣称陈佶因疾暴毙，驾崩之前把皇位传给了四皇子。 太子被废后，消息稍微灵通一些的地方豪族都知道四皇子最有可能继承大统，所以对于四皇子继位，基本所有豪族都不感到意外。 最重要的是，四皇子一上位就宣布废除金锋和九公主颁布的新政，剥夺金锋所有爵位和职位，把镇远镖局、镇远军列为叛党。 新政颁发的时候，天下的豪族都觉得末日来了，对金锋也恨之入骨。 可是当时金锋势大，他们再恨也没有任何办法。 四皇子的政令传下去之后，各地豪族无不拍手称快，主动帮四皇子镇压当地不满的百姓。 在各地豪族的支持下，四皇子算是初步坐稳了宝座。 可是从牛奔被困腰子口开始，局势突然失控了。 冯先生发现牛奔没办法把消息传回金川，就暗中派人给西河湾报了信。 他这么做自然不会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逼着九公主派人去营救牛奔。 金锋曾经在西河湾提出过“不抛弃，不放弃”的口号，所以不管是真的维护金锋的威信，还是为了稳定军心，九公主都必须去救。 营救之前，九公主还特意派暗探去腰子口附近进行了确认。 确认牛奔他们的确被困，九公主、关晓柔和郑方商量后，派出了五百镖师去营救。 党项在熙州附近的边军大营总共不过两千杂牌兵，如果是平时，装备精良的五百镖师，足够荡平他们，可是冯先生为了阴西河湾，在消息中并没有提南征大军的事，九公主也没想到这一点。 于是五百镖师就和党项的南征大军撞上了。 南征大军可是党项精锐，镖师们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非但救人不成，自己也被困到了一座孤山上艰难抵抗。 九公主得到消息，立刻知道自己被人坑了。 可是此时再明白已经晚了，足足有好几百镖师被困在党项境内，九公主不得不去救援，和党项的南征大军打了起来。 冯先生没用一兵一卒，不仅拦住了党项人的南征大军，还把金川境内的镖师主力调走了大半。 更让他开心的是，四皇子又派人联系吐蕃使者，要跟吐蕃一起对付九公主。 这么好的机会，冯先生自然不会放过，直接来个狮子大开口，要求四皇子在事成之后，把整个川蜀割让给吐蕃。 四皇子也知道冯先生在漫天要价，也做好了长期谈判的准备，可是谁知道他舅舅派去拦截庆怀的纨绔将领太不给力了，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庆怀打得溃不成军。 眼看着庆怀距离京城越来越近，四皇子只好拿出各种官职为代价，寻求权贵们的帮忙。 权贵们也怕庆怀打到京城，加上新皇帝开出的条件实在太诱人，权贵们纷纷派人去拦截庆怀。 庆鑫尧得知庆国公被满门抄斩，本就怒不可遏，是九公主接连去信劝说，而西川城的位置也太重要，他才忍着性子顾全大局，没有带兵去京城。 可是看到庆怀被围攻，庆鑫尧哪里还忍得住？ 直接掀了桌子，集结人马出川了！ 第871章 诸王混战 获取第1次 清水谷大捷之后，庆怀手下的铁林军升级为甲等军，满编极限是一万人。 可是庆怀对士兵要求很高，截止到撤军的时候，铁林军才八千多人。 所以四皇子得知庆怀造反，并不是很着急。 可是庆鑫尧不一样，他是西川州牧，整个川蜀都归他管辖。 他一声令下，足足从各地调集了七万大军，奔赴出川增援庆怀。 这下四皇子终于坐不住了，再次联系吐蕃方面，意图让吐蕃出兵牵制庆鑫尧。 冯先生费尽心思谋划，就是为了调开镖师和庆鑫尧主力，怎么可能在这时候答应四皇子？ 干脆让吐蕃大使闭门谢客，不再谈判了。 一直等到庆鑫尧带领主力离开西川半个月之后，冯先生才重新让吐蕃使者去找四皇子。 这一次，吐蕃使者的态度非常强硬，必须索要川蜀。 此时庆怀带着铁林军已经进入关中，庆鑫尧的七万大军也到了川陕交界地段。一秒记住 经过大蟒坡一战，西川士卒的战力和士气都有很大提升，铁林军更不用多说。 一旦让两军汇合，对于四皇子来说不堪设想。 于是谈判了两天，四皇子见吐蕃使者毫不松口，便答应了这个屈辱条约，把整个川蜀割让给吐蕃。 他本以为这样做，吐蕃就会派兵帮他攻打西川，逼迫庆鑫尧回援。 结果冯先生并未出兵，而是把这份屈辱条约公布了出去，还派暗线在大康多地宣传四皇子弑父弑君，丢失玉玺的事情。 百姓本来就对四皇子废除新政就极为不满，这两个消息散出去后，立刻在大康境内引起轩然大波。 南方的楚王本来就和四皇子不合，四皇子上位后，也刻意打压过楚王封地的权贵。 篡位消息传出来后，楚王立刻跳了出来，在一群权贵的“拥护”下，自立为王，叫嚷着要给陈佶报仇。 东边的鲁王，更南方的闵王、吴王一看还能这么干，也纷纷效仿楚王，宣布和四皇子不死不休。 然后西北的晋王，西南的襄王，关中的秦王也不甘寂寞，先后加入了自立为王的队伍。 整个大康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四分五裂。 四皇子的地盘只剩下京城附近的方圆几百里。 神奇的是，在诸王造反之前，四皇子让各地豪族阻拦庆怀、庆鑫尧，各地豪族都推三阻四。 但是诸王造反后，关中的秦王害怕庆鑫尧和庆怀威胁到他，竟然传信给两人，禁止他们进入关中。 不管是从渭州城还是从川蜀去京城，关中都是必经之地，庆怀和庆鑫尧怎么可能答应？ 于是三方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打了起来。 关中之所以被称为关中，就是因为四周地形复杂，有四座易守难攻的险关。 四座险关中间的区域就被称为关中。 如今四座险关都在秦王手里，铁林军和庆鑫尧想要打下来也不容易。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大康怎么会乱成这样？” 唐小北放下信，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金锋也紧紧皱起眉头。 在岛上的时候，他已经尽量把情况往坏里想了，可是打死他也没想到，不过几个月时间，大康会直接四分五裂，进入诸侯混战的局面。 大强看了一眼金锋，小声说道：“先生，船坞周围或许还有权贵的眼线，为了安全起见，恐怕不能给先生举办接风宴了……” 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金锋打断了：“这时候了，还办什么接风宴？……对了，洪涛平知道我回来了吗？” 之前给九公主传信之后，他让铁锤也给大强传信，让大强找洪涛平制作一艘快船。 按照计划，他准备回来后先去船坞，再利用满仓送来的设备制作一个简易蒸汽机驱动快船，以最快速度返回金川。 可是看完九公主的来信，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以前长江上只有水匪，但是现在大康陷入诸王混战，沿岸的权贵纷纷在江上设卡，敲诈来往客商。 镇远镖局更是权贵们重点照顾的目标，一旦发现，根本不是敲诈那么简单，直接硬抢。 如今金川商会在江南的所有生意都撤掉了。 如果金锋索要的是小东西，九公主还能想办法放在普通货船上，夹带到东海，可是金锋让满仓送设备，根本不可能。 其实就算送来了，蒸汽船的动静太大，根本不可能瞒得过权贵。 一旦让权贵们知道他还活着，很可能会立刻结束混战，联手来对付他。 虽然这么想有些自视过重，但是金锋不敢冒险。 上次遇袭能捡回一条命算是运气好，总不能每次都指望运气吧？ 所以金锋打消了之前的念头，也不准备再回船坞了。 “先生，不瞒您说，您出事之后，我不敢再相信洪涛平，所以……所以没跟他说您回来了。” 大强说道：“除了船上跟我来的兄弟，只有副连长知道先生回来了，其他兄弟我也没说。” “你做得很对！” 金锋拍了拍大强的肩膀，肯定了他的做法。 事到如今，他已经顾不上洪涛平怎么想了，只想尽快回金川，回到自己的亲人身旁。 “先生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大强憨厚笑了。 “你这边想办法给我安排一艘船，我想尽快回金川。” “已经安排好了，翟家最近有两艘船要去渝州，我已经安排好了，先生可以坐他们的船回去。” 大强说道：“只是要委屈先生夫人扮成仆人，住在货仓才行。” “只要能回去，没什么委屈的。” 金锋摇头说道：“哪个翟家，可信吗？” “这个要问小北夫人了。” 大强笑着说道。 金锋疑惑看向唐小北。 “当初不少权贵抵制咱们商会，我就安排人扮成其他商人，拉着咱们的货物去卖，价钱还稍微比商会驻点便宜点。 这样一些讨厌咱们的权贵就会去找他们买东西，也算是一种卖货的办法。” 唐小北笑道：“翟家就是其中一个，掌柜的叫翟安，是和钟铃儿一批的掌柜……就是那个走路有点跛的，你还记得吗？” “原来是他！”金锋想起来了。 第872章 偷渡 获取第1次 既然要保密身份，金锋就没有靠近海岸，而是直接换乘到大强带来的渔船上，乘坐渔船前往水师码头。 铁锤把搜救船交给副手，让他继续在海上做出搜救的样子，以此来迷惑对手，自己则带着几个老镖师跟着金锋上了渔船。 还口口声声说要继续保护金锋。 “铁锤，你真的没必要跟着我。” 金锋看着铁锤，满脸无奈。 如今西河湾正需要人才，铁锤也算是锻炼出来了，再留在自己身边做护卫，实在有些屈才了。 “我原本就是先生的护卫队长，受伤了才被大刘那货钻了空子，现在大刘那小子不讲义气的先走了，我自然该回来了。” 铁锤嘴上骂着大刘，眼睛却微微红了起来。 金锋也不由想起那个总是八卦自己，被北千寻揍得龇牙咧嘴的魁梧汉子。 叹了口气，低声问道：“沉船上兄弟的遗体都处理好了吗？” “能打捞出来的兄弟都打捞起来了，只是……没有找到大刘。”m. 铁锤无奈说道。 大刘当时站在火药箱附近，几乎被炸得四分五裂，根本找不到了。 “他家里安顿了吗？” “安顿了，不光大刘，当时所有船上的兄弟家人，都按照标准进行了抚恤。” 说到这里，铁锤还抬头看了一眼北千寻。 虽然一直没有找到北千寻的尸体，但是关晓柔在核定抚恤名单的时候，也把她算了进去，把抚恤金给了她捡来的妹妹。 唐小北见气氛有些压抑，便看向大强转开话题：“对了，水师站队了吗？” 金锋闻言，也意识到这的确是个问题。 水师之前一直归兵部直管，如今诸王混战，兵部的文书恐怕都送不过来。 “据我所知，没有。”大强说道：“最近咱们一直在附近搜救，海盗倭寇都被打怕了，不敢来东海，便聚集到了南海和渤海，听说郑将军准备亲自带兵去那边。 老五说，郑将军一是去剿匪，二便是借着剿匪的名义去躲避站队。” “郑驰远是个聪明人啊！” 金锋闻言，不由出声称赞。 “怎么说？”唐小北问道。 “如今诸王混乱，最后谁能夺得天下谁也说不准，站队就是赌博。” 金锋分析道：“整个大康只有这一支水师，不管最后谁做皇帝，都需要水师来守卫海域，郑驰远没有站队的必要。 可是这时候不站队是不行的，弄不好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是墙头草，从而针对他，所以郑驰远躲到海上是最好的办法。” “以前看着老郑浓眉大眼憨兮兮的，没想到心眼也这么多。”唐小北吐槽道。 “人不可貌相，没有心眼，大康唯一的水师会落到他手里？” 金锋看向大强：“对了大强，你离开船坞，不会有人怀疑吧？” “先生放心吧，知道我出来的人不多，而且最近几个月我没事就会带人坐船出海转几天，希望运气好能遇到先生，大家都习惯了。” 大强答道：“海上一眼能看十几里，绝不会被跟踪，所以就算有人知道我出来，也不知道我是来接先生的。” “有心了。”金锋拍了拍大强的肩膀。 …… 两天后，渔船顺利进入水师码头。 金川商会的出现，极大的刺激了长江沿岸的经济，几个月前金锋来东海的时候，水师码头停了好几十艘大大小小的货船。 来往客商络绎不绝，码头外边的小镇也变得非常热闹。 但是这次再来，小镇变得冷冷清清，码头上也只有三艘货船，其中还有一艘落满了灰尘，一看就是好久没动弹了。 另外两艘半旧的货船静静停靠在水面上，一个年轻人站在甲板上，背手望着江面。 “掌柜的，你们今天走吗？”一个中年人站在岸上，冲着年轻人问道。 “还有一批货没有到，再等等。”年轻人回答。 他就是唐小北说过的翟安，也是这两艘船的明面掌柜，中年人是码头的管事。 “你要等什么好货啊，已经等七天了？”中年人笑着问道。 “不是什么值钱的好货，就是一些黄鱼干，来的时候一个贵人特意交代让我带回去的。”翟安回答：“现在世道不太平，我这次回去，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东海，答应人家了，不带回去不好说。” 他是唐小北培养的暗桩，金川商会里知道他身份的人都不多，包括同期的女掌柜，都以为他被派到某个地方做伙计去了。 镖局和商会虽然都是金锋麾下的产业，平时合作也多，但毕竟是两个部门，镖局里知道他身份的人更少。 但是几天前他却收到大强的传信，让他带几个人回川蜀。 大强没有说这几个人的身份，但是翟安隐隐有了猜测。 “这该死的世道啊，才太平几天又乱了。” 码头管事的骂了几句，冲翟安摆摆手走了。 管事刚走，翟安便看到一艘渔船从外面驶入水师码头。 当看到渔船上挂着一红一白两个灯笼，翟安的眼睛不由微微眯了起来。 这是大强和他商量好的暗号。 不过翟安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面无表情地走下甲板。 渔船缓缓靠近大船，大强没有露面，找来的当地渔夫走了出来，恭敬的冲着翟安作揖：“掌柜的，对不住了，让您久等了！” “我要的货都齐了吧？”翟安问道。 “到齐了，都是最好的黄鱼干，我跑了十几个渔村才给您找齐这么多的。” 说着冲后面喊道：“你们几个，快点把货送到翟掌柜船上！” “好嘞！” 金锋他们两人一组，抬着鱼筐上船。 翟安看到金锋和唐小北，眼角不由跳了两下。 但是他很快控制住情绪，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下筐里的鱼干，然后示意抬进船舱。 几分钟后，几个人从货船上跳下来，返回渔民船舱。 这几个人戴着渔民常戴的斗笠，穿着破长袍，根本没人注意到，回来的几个人已经被换掉了。 翟安脸色如常的跟渔夫结算了鱼干钱，等到渔船离开，便派人去找码头管事结算了停靠码头的银子。 一炷香之后，两艘货船缓缓驶出水师码头。 第873章 天下乱了 获取第1次 为了不被人看出破绽，翟安哪怕明知道金锋上了船，也没有马上去见面，而是一直在甲板上指挥。 直到货船驶出码头三四里之后，翟安才走进船舱。 船舱中，金锋、唐小北等人已经换上了船工的衣服，正在收拾床铺。 “先生，夫人，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 翟安红着眼睛跪下去：“我刚才担心码头上有人盯着，没敢马上来拜见，还望先生夫人见谅！” 当初金锋出于同情，从牙行买了不少被迫卖身的家奴和奴婢，翟安便是其中一个。 男性家奴一直是牙行里的抢手货，但是翟安因为腿脚不便，身体也弱，经常生病，所以一直没卖出去，金锋买下他的时候，他都快病死了，是被老娘和妻子抬出牙行的。 翟安以为金锋会任由他自生自灭呢，谁知道金锋却帮他安排了郎中看病，把他救了回来。 翟安小时候给地主放牛，地主家孩子读私塾，他跟着旁听了几个月，算是认识一些字，所以唐小北在培养女掌柜的时候，就把他也捎上了。 后来还给了他两艘船，让他当上了掌柜的，专门和金川商会竞争。 虽然不是金川商会的掌柜，也没办法售卖香皂、香水和水玉珠等值钱货物，只能售卖一些较为平常的铁器粗布之类的货物，但是翟安也非常满足了。m. 西河湾冶铁车间做出来的铁器锋利坚硬，粗布物美价廉，极受欢迎。 而且金川商会还会和他配合，共同开发市场。 同样一种商品，金川商会卖十文钱，翟安就在旁边开店卖十三文，顾客有了对比，会更容易购买。 到了下个市场，金川商会再卖十三文，翟安开店卖十文。 靠着这种办法，金川商会和翟家铺子都发展得很好。 当上掌柜之后，收入和社会地位都得到了飞跃般的提升，家人也得到了很好的安置，所以一直以来，翟安都发自内心的感激金锋。 得知金锋在东海出事了，翟安难过了好久，也觉得很沮丧。 现在再看到金锋，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 “快起来，都说了咱们金川不兴跪拜！” 金锋给铁锤使了个眼色，让铁锤把翟安拉了起来。 “老宣，你怎么把先生夫人领到这儿来了？” 翟安擦了擦眼泪，皱眉看向旁边一个中年人。 这是船工住的船舱，连个窗户都没有，只有一个小小的采光孔，大白天的都看不太清楚。 “我跟先生夫人说了，让他们去您的船舱，但是先生不愿意，非要来这里……”中年人一脸无奈道。 “先生，我的船舱已经腾出来了，你们住到我那边去吧？” “既然扮成船工，自然要住这个船舱，要不然不就露馅了？”金锋笑着摆手。 “听先生的。”唐小北也跟着说道。 “是！”翟安见金锋和唐小北都坚持，只好点头。 翟安离开之后，金锋在采光孔下放了一个桌子，便开始了伏案工作。 在岛上的几个月，他心里有太多设想，但是当时没有纸笔，想法都积攒在心里，现在有了时间，他要尽快把想法记下来。 翟安知道金锋急着回去，有风的时候就升帆，没风的时候就安排人去岸上找纤夫拉船，以最快速度赶路。 离开水师码头第四天下午，货船遇到了第一个关卡。 说是关卡，其实就是一支大大小小的渔船组成的船队一字摆开，把江面堵住了。 渔船上歪歪扭扭的站着一些人，不少人手里还提着刀棍等武器。 “现在水匪都这么猖獗了吗？”金锋皱眉问道。 “先生，他们不是水匪，是南岸这个县的府兵。” 翟安叹了口气说道：“自从吴王造反之后，长江上就多了好多关卡，每一关都要收钱。” “这是兵匪啊！”金锋也叹了口气。 “先生您回去休息一下，我去打发他们就行了。” 翟安叫副手提来两串铜钱，走到甲板边缘。 那群府兵收了钱，倒也没有过分为难，非常爽快的把渔船挪开，大船顺利通过第一道关卡。 让金锋没想到的是，仅仅一天半之后，他们又遇到了第二道关卡。 虽然翟安尽量赶路，但毕竟是逆流而上，一天半他们才走了不到三十里而已。 “这关卡也太稠了点吧？”金锋皱眉说道：“不到三十里两个关卡，这一路走回川蜀，得经过多少关啊？” “没办法，世道乱了，每个地方的府兵都想捞一笔，反正不捞白不捞。” 翟安说道：“最近很多行商都不干了。” “这一片都是吴王的地盘吧，他也不管管？”金锋问道。 几个月前金锋来东海的时候，江面上时不时还会发生拥堵情况。 但是这几天他出来透气，江面上都是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两艘船，连渔船都很难看到。 “吴王现在正忙着和楚王争夺亥州呢，哪里管得上这种小事？” “唉！”金锋见翟安的助手提着钱袋子过来，叹了口气返回船舱。 接下来的时间，几乎每天都会遇到一个关卡，索要的过路费也越来越多。 刚开始只是两串铜钱，几天后已经涨到了六串。 因为设卡的府兵也发现江上的货船越来越少，知道这种钱收不了太久，所以越来越狠了。 这些不是金锋最难受的，毕竟大康是小农经济，很多农户都是自给自足，就算长江上一条船都没有，对百姓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真正受影响的是那些权贵阶层。 没有了交通运输，货物就无法流通，川蜀的权贵就吃不到东海的咸鱼干，也吃不到南方的果子了。 真正让金锋难受和担忧的是，最近几天经常在江面上看到尸体顺流而下。 昨天看到了上百具，每具尸体上都有着狰狞的伤口，显然是上游有两方人马打了起来，这些尸体都是死在交战中的士兵。 除了时不时出现的尸体，金锋还经常看到有土匪抢劫沿岸的村子。 现在站到甲板上，他就能看到左右两岸有三处地方浓烟滚滚。 不是失火了，而是土匪抢完村子之后，放火点燃了茅屋取乐或者立威。 至于这些土匪到底是真土匪还是假扮的，金锋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天下乱了！ 第874章 征用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这几天金锋不光看到土匪抢劫，还看到好几次灾民之间的拼杀。 如今诸王混乱，每个藩王都在大肆盘剥，用来支撑战争。 百姓苦不堪言，流民四起。 金锋最近看到了太多拖家带口逃亡的百姓。 可是整个天下都乱了，他们又能往哪逃呢？ 不过是吴地百姓逃到楚地，楚地百姓逃到吴地而已。 在家乡都活不下去，到了举目无亲的地方，难道就有活路了吗？ 只能落草为寇，抢劫其他灾民而已。 傍晚停船时，金锋看到有个面黄肌瘦的妇人带着几个踉踉跄跄的孩子，从河里捞了一具上游漂下来的尸体。 金锋当时差点把晚饭吐出来，赶紧回到了船舱。 他实在看不了这种场面，心中对混战的诸王更加痛恨。一秒记住 可是他如今自身难保，就算有再多恨意，也只能压在心里。 从这天之后，金锋就很少去甲板了，他只盼着尽快回川蜀。 翟安看出金锋的焦躁，就安排人上岸多雇佣了一些纤夫。 反正现在天下大乱，到处都是流民，一天一条咸鱼干，就有无数灾民抢着给他们拉船。 纤夫多了，船速果然提升不少，可惜好景不长，当货船走到吴地楚地交界处的时候，被设卡的府兵拦住了。 金锋以为这次和以前一样，交点钱就能走，可是等了半天，翟安迟迟没有回来。 唐小北趴在采光孔往外边看，可是因为位置不对，看不到船头，只是听到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大。 “相公，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唐小北转头小声说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吆喝着征用什么的，不会是要征用咱们的船吧？” 这一路都不安全，北千寻夜里不敢睡太沉，现在正在补觉。 “征用？”金锋微微皱眉：“你们等一下，我去看看。” “我也去！”唐小北跳下来，跟上金锋。 正在睡觉的北千寻也坐起身子，从枕头旁边提起黑刀。 “千寻，你昨晚都没怎么睡，再睡一会儿吧。”金锋说道。 “不用，等下船走了再睡。”北千寻挽起头发跳下床。 金锋见她坚持，也不再说什么。 出了门，正好遇到铁锤带人走过来，冲着金锋点点头，跟到后边。 一行人走到楼梯处，便看到翟安的船长从甲板跑了过来，脸上有个巴掌印，肚子位置还有一个脚印。 “先生，不好了，这些府兵不仅要征用给咱们拉船的纤夫，还要征用咱们的船，掌柜的不愿意，他们就打掌柜的。” 船长着急说道：“现在掌柜的被他们扣下了，要我回来通知大家赶紧下船！” “要不然让翟安多给一些过路费试试？”唐小北说道。 “说不通，他们摆明了要扣咱们的船。”船长说道：“他们说了，咱们只能人下去，船上的东西一点都不能带。” “先生，过了这个关卡，前面就是楚地了，我是吴王的人，也不会放船过去。”铁锤说道：“不行就硬闯吧，吴王的人肯定不敢追到楚地去！” “让我想想。” 金锋沉思片刻，大脑飞快运转。 他知道铁锤说的有道理。 现在吴王的人扣了他们的船，船上的物资连带船只都成了吴王的资产。 如果放他们过去，在楚王的地盘被楚王的人扣了，那不就是白白送给楚王了吗？ 所以他是吴王的人，也会扣船。 别管船上拉的什么东西，总比送给敌人强。 想明白这点，金锋便知道今天这一仗恐怕无法避免了。 转头看向铁锤：“不动用热气球和手雷，有把握吗？” 铁锤从金川来的时候，魏老三还没叛变，所以他带了不少热气球和手雷。 但是热气球和手雷几乎是镇远镖局的代表性武器，一旦使用，权贵们就算不知道金锋还活着，也会知道这两艘船是镇远镖局的。 以权贵心狠手辣的作风，他们很可能会纠集大军来围攻货船。 长江不是大海，只有前进或者后退两条路可走，到时候跑都没地方跑。 逆流而上本来就慢，一旦被权贵缠住，打不打得过暂且两说，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去。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金锋不愿意使用热气球和手雷。 “我刚才看过了，守关的府兵只有不到一百人，岸上不到二十人，剩下的都分散在渔船上，不值一提。” 铁锤说道：“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拉船的纤夫看到咱们打起来，都吓跑了，到时候咱们瘫在江上就麻烦了。” “没有纤夫，咱们可以用船帆，今天正好是东风！” 船长赶紧说道。 他也是老江湖了，非常清楚现在的局面。 硬闯很危险，但是至少他们还有一线生机，如果船只被征用，他们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回川蜀。 “先生您说吧，打还是不打？”铁锤问道。 其他人也都看着金锋。 金锋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从楼梯边缘看向外面。 情况基本和铁锤说的差不多，为了封锁江面，府兵们弄来了二三十艘渔船，用绳子拴在一起横在江面上，每艘船上都要分人。 所以府兵总数虽然有近百人，但是极为分散。 真打起来，就算不动用热气球和手雷也胜算极大。 唯一的麻烦就是翟安被府兵扣下了，万一打起来，府兵很可能杀了他。 “事到如今，不打恐怕不行了。”金锋看向船长：“你们掌柜的会游泳吗？” “会！”船长点头。 “那行，你等下去告诉府兵，就说咱们可以把船让给他们，让他允许咱们坐小船上岸。” 金锋交代完船长，又看向铁锤：“铁锤，你带十五个兄弟上岸，解决岸上的敌人，有没有把握？” “我要是把人都带走了，万一府兵上船怎么办？”铁锤摇头。 铁锤这次带来的人不多，带走十五个，船上能打的就剩下不到十个人了。 “放心吧，有我呢！”北千寻自信说道：“他们只要不是一起冲上来，我一个人就能杀光他们！” “是的，有千寻呢，没事的。” 金锋拍了拍铁锤的肩膀，不等他说话，便看向船长继续安排任务。 第875章 闯关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既然都明白了，那就开始吧，注意速战速决，绝对不可以被缠住了！” 金锋交代完任务，示意铁锤和船长行动。 “先生您也小心点，实在不行就用手雷，咱们一路杀回金川！” 铁锤本来还有些不放心金锋，可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如此提醒金锋。 “我知道，去吧！”金锋点头。 铁锤这才带人离开。 货船前面横着两艘渔船，其中一艘搭着一块木板。 船长顺着木板登上渔船，站到翟安身旁。 此时翟安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满是脚印。 一群府兵站在周围，冷笑着看着船长。 “怎么样，通知了吗？”一个府兵校尉斜着眼睛问道。一秒记住 “通知了，我们的人马上下船！”船长弓着腰回答。 “告诉他们，船上的所有东西都被征用了，我要是发现有人带一个铜板下船，你们都得充军，明白吗？”校尉冷笑着说道。 “明白，我跟他们说了，除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什么都不准带。”船长再次点头。 “老梁，你……” 翟安一惊，刚准备说话，就被船长捂住了嘴巴。 “掌柜的，听军爷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船长低着头劝翟安，还不停给他使眼色。 两人配合这么久，翟安心领神会，露出一副沮丧认命的表情。 “算你识相！”校尉这才满意地笑了：“好了，让他们下船吧！” “是！”船长转头冲着货船喊道：“都下来吧，记住什么都不要带！” 铁锤马上带着十几个镖师走上甲板。 虽然他们都只穿着单薄的衣服，身上连个包裹都没带，但是校尉还是安排了人对他们搜身。 连女镖师都没放过。 确认铁锤等人的确没有携带任何东西，校尉这才让旁边的渔船靠过来，让铁锤他们登船。 岸上，拉船的纤夫都低着头蹲在地上，周围站着十几个手持刀棍的府兵。 看到铁锤他们被渔船拉过来，便吆喝着让他们也蹲下。 铁锤连连答应，但是在路过府兵小队长的时候，突然伸手拉住对方的领子，脑袋冲着对方的鼻子撞了上去。 咔嚓！ 小队长的鼻梁骨直接被撞断了，整个人也被撞蒙了。 还没回过神来，铁锤就一把抽出他腰间的佩刀，掠过旁边一个府兵的脖子。 在铁锤动手的时候，其他镖师也纷纷从鞋底抽出匕首，冲了上来。 府兵们欺负普通老百姓还行，但是遇到上过战场的老镖师，哪里是对手？ 短短半分钟，十几个府兵就全被铁锤他们干掉了。 渔船上，船长一直注意着岸上呢，在铁锤他们动手的第一时间，船长就拉着翟安跳入长江。 “反了！反了！给我把船凿沉！” 府兵校尉跳着脚咆哮。 为了防止货船闯卡，渔船在靠近之后就有两个府兵带着锤子和凿子靠在货船舱壁外面，得到校尉的命令，这两个府兵马上抡起锤子准备凿船。 就在此时，两个船工跑出来，每人搬着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头，冲着造船的府兵砸了下去。 一个府兵被砸中脑袋，当场就死了，另外一个也被砸中肩膀，虽然没当时死去，但是想继续凿船已经不可能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船，把船上的人都给我宰了！” 校尉冲着旁边的府兵喊道。 按照不成文的规矩，上船杀人之后，每个府兵都可以拿一些东西。 府兵们听到校尉的命令，纷纷抽出长刀，跳上木板冲向货船。 可是不等他们跳上甲板，北千寻便带着三个镖师冲了上去，每人手里都提着一根竹矛。 木板只有两尺多宽，北千寻一竹矛刺过去，就和串肉串一样，一下把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府兵全都刺死了。 这还不算，北千寻直接一跃而起，掠到了渔船上。 府兵校尉一看北千寻的身手，吓得转身就跑，可是才跑两步就被北千寻追上，一刀来了个透心凉。 此时岸上的战斗早已结束，铁锤看着蹲了一地的纤夫，高声喊道：“愿意继续给我们拉船的，现在就起来去拉，每人每天一条咸鱼五个馒头，要是不愿意的，我也不为难你们，趁着现在还能走赶紧走！” 话音刚落，纤夫们便一哄而散。 铁锤眼角抽了抽，满脸苦笑。 金锋交给他的任务除了干掉岸上的府兵，还有尽量留下一些纤夫。 他以为最少会有一半纤夫留下来呢，结果一个也没有，全跑了。 “咱们只有这么点人，却杀了府兵，他们肯定认为咱们必死无疑，跑了也正常。” 另外一个镖师笑着说道：“走吧，老袁他们已经把渔船夺下了，咱们回去吧！” 铁锤摇摇头，跳上渔船。 回到船上，北千寻也解决了另外一艘渔船，还顺手把水里的翟安和船长拉了上来。 府兵管理极为混乱，一直到此时，其他渔船上的府兵，还有不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 看到铁锤他们动手的府兵，也有一大半缩回船舱，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 跟着校尉去拦船的那些府兵是他们这一队的精锐，分散在其他渔船上的府兵都是不被待见的，三个人平均不到一把刀，平时更是连饭都吃不饱。 校尉带领的亲信都不是这群狠人的对手，他们上去不是送死吗？ 当然，也有几条船上的府兵小队长是愣头青，嗷嗷叫着要过来拼命。 可是他们的小船都被绳子拴在了一起，没等他们解开绳子呢，货船的风帆已经升了起来。 此时正是东风，货船缓缓移动起来。 横在江面拦路的，都是府兵们从当地搜刮来的小渔船，相对于大货船就像玩具一样。 虽然货船的速度很慢，小渔船还是纷纷被撞翻，根本拦不住。 “快，派人通知尤大人，有人造反闯关！” 一个府兵小队长看着货船走远，马上派人划着小船上岸去报信。 船上，金锋看着府兵骑马跑远，无奈叹息道：“这速度也太慢了。” 此时虽然是东风，但毕竟是逆流而上，货船的速度连步行的速度快都没有。 “先生，对不住，是我没用，没留住那些纤夫。”铁锤红着脸说道。 “跟你没关系，”金锋摇了摇头：“做好准备，万一吴王派人来追，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第876章 尽快动手 获取第1次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逆流而上船速太慢了。 哪怕他们已经动用了排浆去划水，但是闯关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他们只前进了不到六里地。 这种情况下，金锋也没办法安心办公，找了一间明亮的船舱闭目养神，思考可能出现的意外以及对策。 这个船舱算是货船的食堂，有一个大桌子，铁锤、翟安、船长等人也坐在桌旁。 金锋不说话，他们也不敢说话，船舱里的气氛压抑而凝重。 一个负责在甲板上警戒的镖师跑进来：“先生，岸上出现了一支府兵，看起来有三四百人，领头的喊着让咱们停船呢！” “别理他，就当没听到。”金锋头也不抬的说道。 脑子被门挤了才会在这时候停船。 镖师跑出去一个时辰后，又跑了进来：“先生，上游出现一艘大船，挡住了去路，船头上架了两座重弩，喊话让咱们停船，否则就击沉咱们！” “重弩？”金锋微微皱眉，起身登上甲板。 和镖师说的一样，远处的江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艘比金锋乘坐的货船更大的一艘楼船，旁边还跟着十几艘大大小小的其它船只。m. 金锋拿起望远镜看过去，果然在楼船的甲板上看到了两座造型古朴的重弩。 楼船旁边的两艘稍小一些的船上，也各自安装了一座。 并不是只有西河湾才有重弩，在金锋来之前，大康已经有重弩，只是因为用材和技术原因，制作比较困难，普及率比较低。 自从金锋制作的重弩传开后，大康其他匠人也进行了仿制。 虽然还达不到西河湾重弩的水平，但是比起以前已经有了很大提升，比如对面的楼船，就增加了绞盘，使得上弦更加快速和省力。 “先生，怎么办？” 铁锤看到对面已经开始转动绞盘，转头看向金锋。 “还能怎么办，抬一座重弩出来，先干掉他们！” 金锋无奈说道。 其实翟安的船上暗舱中，一直备有重弩和投石车，铁锤他们上船时抬的那些筐子，表面上是黄鱼干，其实下边也都是武器。 之前为了隐藏身份，他们一直没有使用，但是现在再不还击，自己的船就被人击沉了。 天下混乱，人命如草芥，金锋一点不怀疑对方是否真的敢动手。 “是！” 铁锤赶紧招呼镖师冲下甲板。 片刻之后，几个镖师抬着两个木箱出来。 打开其中一个木箱，熟练地拼装。 拼装重弩是每个镖师的必训科目，不到两分钟，一座威风凛凛的重弩就装好了。 铁锤打开另外一个木箱，从里面取出一杆改进过的重弩箭矢。 把箭矢填入发射孔，转头看向金锋。 看到金锋点头，抡起木锤砸下扳机。 箭矢呼啸着飞了出去，嘭的一声钉到一里多外的楼船上！ 下一秒，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楼船被炸出一个大洞。 江水顺着大洞疯狂涌入，楼船船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楼船甲板上，府兵就像下饺子一样往下跳。 可是看到过沉船的人都知道，船体下沉之后会形成一个漩涡，把落水的人都吸了下去。 最后能活下来几个只能听天由命了。 楼船左侧那艘船的甲板上，船长赶紧下令激发重弩。 可惜他们的重弩射程达不到，堪堪飞到货船跟前便一头扎进了水里。 铁锤调整重弩底座，对着这艘船砸下扳机。 很快这艘船便紧跟楼船的后尘，缓缓下沉。 其他小船吓得四散而逃。 可是船哪里能跑得过箭矢？ 既然已经动手，铁锤便不再罢休，重弩接连激发，小船纷纷被击沉。 岸上，一个府兵校尉看着江面，脸色阴沉如水。 前段时间吴王听说楚王在建造水师，为了防止楚王派人顺流而下突袭自己，吴王也开始建造水师。 这艘楼船和周围的小船，就是吴王才拉起来的水师编队之一。 结果还没跟楚王交战，整个编队就全军覆没了。 “怎么没人告诉我，他们有重弩？”校尉黑着脸喝问。 他现在已经可以想象吴王知道消息后，会如何暴怒了。 周围一群小队长都低着头不敢回答。 “一群没用的家伙！” 校尉骂了一阵，翻身骑上战马。 十几里外有座郡城，出了这么大的意外，必须尽快通知他的上司。 “货船上竟然有重弩？”郡守得到消息颇为意外：“为何之前那么多关卡没有查出来？” “还不是下边的关卡办事不利！” 校尉心中腹诽，嘴上却说道：“属下不知！” 其实按照吴王制定的规矩，每个关卡都应该搜查一下来往船只，但是下边关卡的府兵收了翟安的贿赂，又懒得费事，每次都是随便上船看看就放行了。 重弩都藏在货船的暗舱，就算仔细搜查都未必能找出来，何况只是随便看看呢？ “能弄到重弩，还是连发的，看来这艘货船不简单啊！” 郡守冲着门口喊道：“小安子，去请杨先生来一趟！” 片刻后，一个穿着长袍的老头摇着纸扇走了进来。 “穆大人找老朽何事？” 他是吴王座下的谋士之一，因为这个郡和楚王的地盘交界，吴王把他派过来监督作战。 虽然没有官职，却是吴王的心腹，见到郡守之后，只是拱了拱手便算打过招呼。 郡守也不生气，让校尉又把江上的战斗讲了一遍。 谋士听完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表看法，而是问道：“穆大人怎么看？” “连发重弩只有镇远镖局才有，基本不对外售卖，所以本官认为这两艘货船很可能是金川商会的人假扮的！”郡守冷声说道。 “有道理！”谋士点点头，继续问道：“那穆大人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不管他们是不是金川商会的，敢硬闯关卡，还敢杀咱们的人，都必须要干掉他们，否则以后谁都敢闯关杀人了！” 郡守眯眼说道：“而且这艘船如果是金川商会的，拉着的东西恐怕也不是寻常货物，绝对不能便宜给楚王！” “穆大人言之有理。” 谋士收起纸扇：“关卡到楚王的地盘只有不到五十里，穆大人如果动手，就要尽快，要不然等他们进入楚王地界就麻烦了！” 第877章 江面夜袭 获取第1次 以前陈佶当政的时候，想要调动地方军队困难重重，权贵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总是推三阻四，实在推不过了，也是提出一大堆条件。 但是自从诸王混战开始，权贵们手下的队伍战斗力得到极快提升。 谋士和郡守商量完对策的当天下午，命令就传到了数十里外的吴王水师大营。 谋士和郡守也非常重视这件事，两人也一起赶到江边。 所谓的水师大营，不过是吴王为了对抗楚王，临时从各地搜刮来一批商船货船和渔船，进行简单的改装拼凑而成的。 虽然战斗力不强，数量却很多，密密麻麻的铺满了半个江面。 过了水师大营再往上二十多里，便是楚王的地盘，郡守赶到大营之后，马上召集水师大营的校尉开会。 …… 傍晚时分，金锋再次登上甲板，满脸忧愁地看着西方。 干掉对方的楼船之后，东风就停了，又找不到纤夫，货船只能依靠镖师和水手划动排浆行驶。 可是最近江水很急，镖师水手们累得半死，货船行驶的速度却和乌龟爬得一样慢。m. 距离闯关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他们只走了不到三里地。 照这么走下去，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川蜀。 这也是当初他第一次来东海，回去的时候宁愿骑马，也不愿坐船的原因。 “相公，天都黑了，进去吧！” 唐小北给金锋披了一件长袍。 此时已经入秋，天黑之后已经有些凉了。 金锋点点头，跟着唐小北返回船舱。 心里有事睡不着，金锋便坐到桌前画图，想要通过工作让自己平静下来。 一直忙活到半夜，正准备睡觉，突然看到靠在船舱上闭眼养神的北千寻坐直身子。 金锋本来以为她要去方便，正要伸手去端油灯，陪她一起去呢，却看到北千寻拿起了黑刀。 “怎么了？”金锋赶紧问道。 “水里好像有动静！” 北千寻小声说道。 金锋闻言赶紧从采光孔看出去。 可是最近是月末，天上没有月亮，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于是他又把耳朵贴到采光孔上仔细聆听。 果然，他听到一阵哗啦啦的水响，虽然很轻，却明显和普通流水声不一样。 加上北千寻的异常反应，金锋没敢大意，赶紧披上外套走出舱室。 甲板上，几个守夜镖师正靠着桅杆聊天，看到金锋出来，几人赶紧挺直腰板，不敢再说话。 金锋没有管他们，从桅杆上取下火把，走向甲板边缘。 还没来得及往下看呢，胳膊突然被北千寻猛地拉住。 北千寻的力气太大了，金锋又猝不及防，被拉了个趔趄。 嗖！ 一道箭矢擦着金锋的耳朵飞了过去。 金锋后背一阵发凉，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刚才如果不是北千寻拉他一把，恐怕他就被射中脑门了！ 守夜的镖师也被吓了一跳，纷纷提着锅盖冲了过来。 几个人用锅盖护着金锋和北千寻，撤到甲板中间。 一个镖师捡起金锋掉落在地上的火把，扔到围栏外边，同时举着锅盖冲到围栏旁往下看了一眼。 下一秒，这个镖师的脸色就变得煞白。 借着火把的微光，他看到不远处出现了好几艘小渔船，正在向大船靠近。 “快，敲锣！敌袭！” 这个镖师咆哮道。 铛铛铛！ 急促的锣声划破夜空。 仅仅半分钟之后，只穿了一条大裤衩的铁锤就提着黑刀冲上甲板。 看到金锋没事，铁锤长长松了口气，赶紧把金锋拉到船舱里。 就在此时，船头位置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一个镖师赶紧冲过去往下扔了个火把查看情况。 “不好了，是重弩！”镖师嘶吼道：“有重弩……” 还没喊完，几支箭矢飞来，其中一支射中了他的脖子。 镖师身子一歪栽进水里。 “他娘的，给老子生火，老子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对老子放冷箭！” 铁锤气得直跳脚。 自从加入镇远镖局之后，只有他们用重弩轰别人，还没有人用重弩打过他们！ 这让铁锤非常恼火。 “这种时候还点火，还怕他们看不清吗？” 金锋踹了铁锤一脚：“有烟花吗，去拿一桶出来！” 烟花取来后，金锋马上拿出火柴点燃。 咻！ 烟花带着一声尖啸飞入空中。 借助烟花爆炸的光亮，金锋看到上游的江面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船只。 最近的几艘几乎已经到货船下边了。 “快，把所有火光都灭了，起锚往下走！”金锋高声呼喊。 此时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再点火就是箭靶子。 谁知道藏在黑夜中的敌人有多少？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也融入黑暗中，然后依靠夜色的掩护，顺流往下走，以最快速度逃出敌人的射击范围。 随后赶来的船长正好听到金锋的话，赶紧安排人收起船锚。 铁锤也明白过来，一边喊着让人灭掉火把，一边带人冲进排浆舱。 这艘船的排浆长达三丈，需要好几个人一起用来才能摇动。 除了划水之外，还能拍击意图靠近的小船。 在水流和排浆的共同作用下，货船便缓缓加速，向下游漂去。 这样行船是很危险的，所以往下漂了半个时辰，金锋听到前面水流声越来越远，便让镖师收起一侧排浆，控制着货船缓缓转向，靠向江面北侧，然后重新停了下来。 这个办法非常好用，货船此时没有一点光亮，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彻底在夜色中隐形。 敌人失去了追踪目标，也没有盲目去追，纷纷下锚停在江面上，等待进一步指示。 坚持撑到天色微亮，金锋看了看周围，差点气笑了。 这不是闯卡的地方吗？ 昨天忙活了一天，顺流而下漂半个时辰，又重新回到了起点…… 最要命的是几里外也漂着几艘小船，此时借着朦胧的夜色，已经看到了货船。 其中一艘小船划到岸边，一个府兵跳下船向着上游飞奔。 不用猜，金锋便知道他是报信去了。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上游的江面上便出现密密麻麻的小黑点。 每个小黑点都是一艘船。 让镖师们意外的是，这次他们没有看到昨天那种大楼船，全都是很小的渔船。 金锋放下望远镜，重重叹了口气。 “看来对面来了高人啊！” 第878章 身份暴露 获取第1次 随着江面的船队越来越近，金锋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对方派来的船队中几乎全是一两丈两三丈长的小船。 金锋专门为水战准备的重弩箭矢，都在箭杆内填充了炸药，具有破甲功能，钉到船舱上就会爆炸，从而让敌船沉没。 不管大船小船，都是一箭的事。 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不再派大船过来，而是派了大量小船。 其目的就是消耗重弩箭矢。 不得不说，这一招的确算是击中了金锋的要害。 这种箭矢制作虽然不算困难，但是工序比较复杂，用来对付这些小船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关键是箭矢数量有限，而江面上的小船实在太多了。 如果把小船逐一击沉，箭矢恐怕也要消耗掉大半。 长江沿岸渔民很多，对于吴王来说，不管是抢还是买，再弄几百艘这样的小船轻而易举。m. 这次把箭矢都用完了，下次怎么办呢？ “先生，小船太多了，重弩不能用了，咱们用手弩吧？” 铁锤也意识到问题所在，建议道：“这种小船太低，他们唯一的作战办法就是靠近之后凿船，兄弟们在他们靠近的时候使用手弩或者长矛就能击退他们！” 在东海搜救几个月，铁锤跟海盗打了好几次，也算有了一些经验。 金锋暂时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点头说道：“先这么办，不过让人再抬两架重弩和投石车出来，另外准备好火油坛，以免出了意外。” “好！”铁锤赶紧跑下甲板，安排人又抬出两架重弩和投石车，放在甲板上。 密密麻麻的小船顺流而下，速度很快，镖师这边刚刚组装好新的重弩和投石车，对方距离货船已经很近了。 后边一艘渔船上突然响起低沉的鼓声，小船纷纷加速，冲向渔船。 和铁锤想的一样，小船们迅速靠近大船，躲在小船舱中的府兵纷纷拿出锤子凿子。 “放箭！自由射击！” 铁锤一声令下，镖师们纷纷举起手弩，向周围的小船扣动扳机。 可是府兵们也早有准备，纷纷举起锅盖或者门板之类的东西顶在头顶充当盾牌，然后继续凿船。 还有一些府兵举着弓箭对货船放箭。 可是小船在江上晃晃荡荡，严重影响了对方的准头，只放了几箭就被镖师们干掉了。 不过镖师们的箭矢也很难伤到对方。 货船四周一片叮叮当当的敲击之声。 发现射箭没用，铁锤只好又下令使用竹矛捅刺。 这次效果比较明显，虽然竹矛没办法刺破木板，却把小船推开了。 但是很快小船又划了过来。 “这样不是办法，让人烧开水过来，用开水泼他们！” 铁锤冷声说道。 随着铁锤一声令下，船工和镖师们迅速行动起来。 架锅的架锅，提水的提水，抱柴的抱柴。 就连唐小北也抱着一捆柴火跑过来帮忙。 很快，货船甲板上就架起一座座铁锅，镖师们用铁瓢舀着沸腾的开水向下泼去。 下边的府兵被开水溅到身上，烫得哇哇乱叫，不少顶着锅盖和门板的府兵都扔掉了手里的东西。 趁着这个机会，镖师们杀了不少府兵，算是暂时击退一波攻击。 北岸，一些早起来江边打渔打水的百姓听到动静，纷纷站在岸边看热闹。 换了衣服的谋士和郡守也混在百姓之中。 “这些人下手狠辣，应该不是普通船工，而是镇远镖局的镖师假扮的吧？” 郡守看着江上的战斗，捋着胡须点评道：“我真的很好奇这艘船上到底拉的什么货物，能让镇远镖局如此兴师动众？” 说完见谋士没有答话，便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直淡定的谋士，此时眼睛瞪得滚圆，嘴巴也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 “杨先生，怎么了？”郡守问道。 “穆大人，出大事了，”谋士喃喃自语道：“我好像看到了唐小北！” “唐小北是谁？”郡守一时之间没有愣过神。 “唐小北是金锋的小妾，这次跟着金锋一起出海了！” 谋士小声说道：“按照情报，她应该跟金锋一起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郡守闻言，眼睛也一下瞪得滚圆！ 他听懂了谋士的意思。 唐小北在这里，很可能金锋也没死！ “杨先生……你……你不会看错了吧？” 郡守颤抖着问道。 如果金锋没死，那事情就闹大了！ “我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可是我曾经去江南帮吴王购买水玉珠，见过唐小北好几次，不会看错的！” 谋士说道：“从西边数第三口锅，那个往锅里倒水的女人，就是唐小北！” “唐小北活着，那金锋是不是也活着？”郡守问道：“哪个是金锋？” “我没见过金锋，不知道。”谋士摇头。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郡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这件事关系重大，咱们必须尽快报告吴王，找一个见过金锋的来确认！” 谋士说完，转身跑了。 江面上，战斗还在继续。 但是府兵的进攻却越来越弱了。 来之前，上面答应过他们，只要凿透大船，一个洞一百两银子，杀掉船上任何一个人，也是一百两银子。 如今战乱四起，物价飞涨，府兵们的薪水也很难养活一家人，一百两银子对于普通府兵来说，足够让他们拼命了。 在府兵们看来，他们这么多人一拥而上，在船上凿个洞有什么难的？ 场面那么乱，放冷箭射死一个船工还不简单？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他们围着货船打了快一炷香了，根本没人能凿透货船的舱壁！ 倒是有两个人放冷箭射死了船上的船工，但是很快他们也被镖师射杀了。 人都没了，就算上面把钱给他们的家人，又有什么用？ 所以越来越多的府兵心生退意。 铁锤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了，马上察觉到府兵的士气变化，高声喝道：“老棒子，给我打！” 早已准备好的一个镖师立刻砸下重弩扳机。 嘭！ 随着一声爆炸，货船右侧一艘渔船直接被炸出一个大窟窿。 府兵们本来就心生退意，发现镖师又动用了重弩，心里最后一点防线瞬间被击溃，争先恐后的狼狈而逃。 第879章 小朝廷 获取第1次 兵败如山倒。 唐小北看着江面，脑子里不由浮现出金锋曾经说过的一个词。 此时府兵的军心已经完全散了，铁锤又让人不断袭击落后的小船，府兵的小船就好像一群鸭子，被驱赶着四散而逃。 而他们驾驶的小船又没有鸭子那么灵活，在江面上挤成一团。 时不时就看到有小船被撞翻，船上的府兵落入水中，被其他小船从头顶上压过去。 好在江水在流动，小船就算挤在一起，依旧往下游漂去。 等到府兵的小船都漂远，船长马上派水手乘坐小船下去检查。 铁锤也安排镖师收拾甲板。 “伤亡怎么样？”金锋问道。 “有两个兄弟被暗箭射中，一死一伤，伤的这个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铁锤回答。 “另外一艘船呢？”金锋再次问道。m. 货船共有两艘，另外一艘的守卫力量没有这艘强，但是位置靠后，承受的攻击少得多。 “我刚才派人去问过了，他们那边没有伤亡。” “那就好！” 金锋点点头，看到检查的水手上来，带着唐小北和铁锤走了过去。 “怎么样？”船长问道。 “四周都被凿了很多小口子，但都没有透，昨天被重弩射穿的地方也好好的。”水手回答。 昨天货船被重弩射中一箭，但是距离水面还有一段距离，没有漏水。 停船后，船长第一时间派人下去进行修补。 “另外一艘呢？”船长又问道。 “那边船上被凿出一个小洞，不过已经被堵上了。”水手回答。 “先生，咱们现在走，还是把被凿的地方修好再走？”船长问道。 “还是修好再走吧。”金锋说道。 船长带着水手离开，金锋扶着栏杆，眉头紧皱。 “咱们打了胜仗，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唐小北伸手抚平金锋额头。 “这次只是敌人的试探，接下来肯定会有更多的仗要打！” 金锋转头看向铁锤：“把这边的消息通知晓柔，让她安排人来接应吧！” 昨天闯卡就是一次赌博，赌守关的校尉敢不敢追着他们打。 事实证明，他们赌输了。 如今到了这个局面，吴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金锋还不知道谋士已经认出了唐小北，但是他知道，想风平浪静的回去，已经不可能了。 货船上的人手有限，携带的物资也有限，他们想一路杀回川蜀，已经不可能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村里求援。 “好的！”铁锤点点头，走进船舱。 片刻之后，两只信鸽从甲板飞向西方。 …… 岸上，谋士也放飞信鸽，把这边的情况报告给吴王。 吴王和楚王正在交战，所以吴王此时便在距离边境不远的庆安城。 收到谋士的传信，吴王也吓了一跳，立刻在城内找了几个曾经去过西河湾，见过金锋的行商，派人以最快速度送到江边。 “你们见过金锋？”谋士问道。 “回大人的话，见过。”行商甲点头：“我曾经去西河湾进过几次货，见过两次。” “我也见过！”剩余的行商也纷纷开口。 “那行，你们去看看那艘船上，有没有金锋！”谋士指着江面说道。 此时水手还在江面修补船只，距离北岸只有几十米远。 行商们眯起眼睛，仔细看向货船甲板。 “看到了，船头从右边数第六个年轻人就是。” 一个瘦小的行商指着金锋说道：“可是金先生为什么穿着船工的衣服？” “你可要看清楚！”谋士冷声说道：“你要是撒谎，小心脑袋不保！” “大人，我不敢撒谎，那个人真的是金锋。”行商拍着胸脯保证。 “对，是金锋！”其他行商也跟着点头。 谋士点点头，示意府兵把行商带了下去。 “杨先生，金锋竟然真的还活着！”郡守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如今怎么办才好？” “再等等，看吴王怎么说吧。”谋士也不敢随意做决定，赶紧再次把消息传给吴王。 庆安城内，吴王得到确认消息，第一时间把手下的主要“大臣”召集而来。 这些大臣便是拥护吴王“登基”的吴地权贵，也是吴王朝廷的核心人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朝廷虽然刚刚建立，但是官职、礼仪都是按照大康皇宫来的。 大臣们齐齐跪地，给吴王行跪拜大礼。 平常时候，这是吴王最享受的时刻，但是今天，他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只是挥挥手示意“大臣”们起身。 “陛下，不知宣臣等前来，所为何事？” “宰相”上前问道。 “诸位爱卿，告诉你们个坏消息！”吴王脸色阴沉的说道：“金锋还活着！” “什么？” “怎么可能？” 吴王小朝廷顿时炸锅了。 金锋的影响力主要在川蜀和京城一带，吴王地盘上知道金锋的百姓不多。 但是权贵们却非常清楚金锋是谁，也知道金锋的分量有多重！ 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知道金锋死了，再给四皇子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篡位！ 吴王、楚王之类的藩王更是绝对不敢自立为王！ “陛下，这事可不能开玩笑！”宰相问道：“消息确认了吗？” “确认过了。”吴王说道：“不光金锋活着，唐小北也活着！” 宰相闻言，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片刻后跺着脚说道：“童家害人啊！” 当初去东海暗杀金锋的谋士团来自好几家权贵，主导者是童家的谋士。 “该死的童家，他们没有杀死金锋，为什么说杀死了？还弄了一句尸体来骗我们？” “这种事怎么能随便乱说呢，陛下，此事必须要找童家要个说法！” 其他大臣也义愤填膺斥责童家。 “都闭嘴！”吴王气得直拍桌子：“童家是楚王的人，你们去要说法，觉得楚王会理你吗？” 大臣们听到这话，纷纷低下脑袋。 对啊，大康已经四分五裂，曾经是盟友的童家，此时已经是敌人了。 “陛下，微臣认为，楚王未必知道此事，要不然他也不敢自立！” 宰相说道：“所以微臣觉得，此事应该和楚王通个气，说不定咱们还可以合作一下！” 第880章 火攻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长江。 金锋背着手站在甲板上，看着缓缓流动的江水，眉头微皱。 小船围攻已经过去三天，吴王没有再派人过来。 但是金锋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越来越担心。 以他对权贵的了解，吴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直没动手说明他在积攒力量。 这也说明下一次动手会更加猛烈。 所以最近几天夜里，铁锤都会安排小船分散在四周进行警戒，以免再被敌人靠近都不知道。 白天行船的时候，也会让小船在前面探路，充当斥候，顺便找纤夫拉船。 可是沿岸的百姓都被府兵驱散了，偶尔看到几个百姓，也饿得走路发飘，别说拉船了，自己走路都要用棍子撑地。 没有纤夫拉船，排浆又太重，只能靠风了。 可惜最近几天风向不顺，三天时间货船只前进了不到二十里。一秒记住 铁锤从船舱出来，看到金锋便也走了过来：“先生，满仓什么时候能来？” 以前关晓柔还能把信传给附近的商会驻点，让驻点转交给金锋，现在商会驻点都撤了，金锋他们可以给西河湾传信，但是却没办法收到回信。 所以他们不知道满仓什么时候能来。 “不好说，”金锋担忧地摇了摇头：“咱们被人拦截，他们想来恐怕也不容易，很可能需要一路杀过来。” 这也是之前九公主不同意让满仓往东海送货的原因。 金锋唐小北他们只是一群人，可以藏在翟家货船上，满仓需要携带的设备实在太多，根本瞒不住关卡，只有杀下来一条路。 到时候金锋还活着的消息肯定瞒不住。 别看权贵们现在脑浆子都快打出来了，一旦知道金锋还活着，绝对会联手。 九公主倒不是怕西河湾被权贵们围攻，而是东海到金川太远，她担心路上横生变故。 金锋也是和九公主一样的想法，所以才同意了她的提议，想要悄悄偷渡回去。 谁知道才走到吴王的地盘就被拦住了，最后还是需要满仓来接应。 “先生放心吧，满仓他们是顺流而下，没人能挡得住他们！”铁锤安慰道：“说不定过几天就来了。” “但愿吧！”金锋点头。 这也是唯一让金锋觉得安心的地方。 他现在如此被动，最大的原因就是逆流而上，打赢了也走不了。 而满仓他们是顺流而下，只要轰开挡路的敌人，就能快速离开。 “先生，那边有片树林，您先回去吧。” 铁锤小声说道。 金锋看了看前面，岸边果然有一片茂密的树林。 如果有人带着重弩躲在其中，的确可以射到船上来。 这样的树林、芦苇荡在江岸上非常常见，没办法一个个派人去搜，最好的办法就是遇到了把船尽量远离。 其实隔着这么远，想要破坏货船很难，但是人被射中的话，基本必死无疑。 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金锋前世学历史的时候就听说过，当年宋辽之战，辽国指挥官便被宋军用重弩在几里外射杀，两国因此休战，签订了大名鼎鼎的澶渊之盟。 虽然这个可能性比较小，但是金锋不敢拿自己的小命来做无谓的冒险，很听话地转身准备回船舱。 就在此时，前方隐隐传来两声哨声。 “是响箭！还是两个！” 金锋和铁锤脸色同时大变。 这是斥候传回的示警消息。 金锋赶紧拿出望远镜，看向前方。 只见几里外有一条岔河，斥候乘坐的救生船就在岔河口下。 船上共有三个镖师，其中一人站在船尾控制重弩，另外两人都在疯狂划桨。 在救生船后边，大大小小的渔船从岔河口驶出，疯狂追赶救生船。 金锋看到的已经达到了十几艘，后边的岔河口还在不断的涌出更多。 救生船在江面上下起伏，船尾的镖师接连发射两次都打空了，只能放弃射击。 “又来？”铁锤脸色一变，转身喊道：“敌袭！击鼓！” 下一秒，船上就响起沉闷的鼓声。 不管是轮值还是休息的镖师，全都第一时间冲上甲板。 甲板看起来乱成一团，但实际上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有人架锅抱柴，有人冲向重弩投石车，短短两分钟时间，所有人便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救生船顺流而下速度很快，此时距离货船只有不到一公里了。 在它后边，是密密麻麻的小船，数量比上次还多。 “老三准备救人，老牛也准备好，等他们靠近，给我先打一波！” 铁锤冷着脸下达指令。 “是！” 几个镖师同时高喊着回答。 救生船划到货船下边，船上的镖师抓住货船上扔下来的绳子，勾到救生船两侧的挂钩上。 货船上的镖师绞动卷扬机，连人带救生船一起吊了上去。 此时敌方渔船也进入了投石车的投掷范围。 上次战斗结束之后，金锋和铁锤等人进行战后复盘，一致认为对付这种密集的小船，使用投石车的效果比重弩好得多。 所以镖师们把藏在暗舱里的投石车都搬了上来，装到甲板上。 只要敌人一旦进入投掷范围，所有投石车都会发动。 这些渔船都是吴王临时拼凑的，很多都只有一层底板，不可能顶得住投石车的轰砸。 铁锤相信，只要一轮轰砸，就能让对方损失惨重！ 府兵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说不定直接被打崩溃了。 可是让铁锤没想到的是，渔船追着救生船跑到数百米外，然后就纷纷减速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重弩可以达到，却不在投石车的射程内。 然后镖师们看到渔船上的府兵搬起一个个坛子，往水里倾倒着什么。 “他们在干什么？”铁锤疑惑问道。 金锋也纳闷地举起望远镜，对准远方。 下一秒，金锋脸色突然大变，怒吼道：“不好，他们在往江里倒油，快退！” “倒油？”船长一愣，随即声嘶力竭地喊道：“他们要点火烧咱们，快，起锚！” “所有人都下去划排浆！” 铁锤也明白过来，梗着脖子呼喊。 聚集在甲板上的镖师和水手纷纷冲向船舱。 渔船上，一个校尉看着油花漂出渔船的范围，举起一个火把扔了下去。 轰！ 江面上立刻燃起熊熊大火。 大火顺着流动的江水，缓缓流向货船。 第881章 反败为胜 获取第1次 上次一战之后，金锋和铁锤做了充分准备。 暗舱里的重弩和投石车都装备上了，就算再遇到上次一样的攻击，他们也自信有了应对之策。 可是谁能想到对方竟然动用了火攻。 油比水轻，倒在水上，就会顺着水向下流动。 一时间，江面上火光冲天，狼烟滚滚。 “快起锚！” 甲板上，船长一边嘶吼，一边帮着水手绞动绞盘。 船锚从水中拖起，货船顺着江水缓缓向下游移动。 但是此时货船的速度还没起来，没有火油漂的速度快。 “先生，你和两位夫人快点坐救生船离开！” 铁锤拉着金锋的胳膊，往救生船所在的位置跑。m. 北千寻站在金锋旁边，却没有阻止铁锤。 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放开！” 金锋挣脱铁锤的拉扯。 上次在海上，两艘船的人只活下来他和北千寻、唐小北三个人，一直让金锋愧疚不已，哪怕回来后偶尔还会梦到当时的情景。 上次他中毒了，没得选，但是这次他不想再逃。 “老宁，过来给我搭把手，把先生送到救生船上去！” 铁锤伸手去抱金锋的腰，准备强行把他送上救生船。 “滚蛋！”金锋抬脚把铁锤踹了个趔趄！ “先生，现在不是逞义气的时候，再走就走不掉了！”铁锤急得大喊。 “现在已经走不掉了！” 金锋摇头说道：“吴王肯定在下游准备好了埋伏的人手，这时候坐救生船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好像为了验证金锋的话，下游岸边出现一队府兵，还推着几辆带轮子的重弩车。 “那先生坐热气球离开！” 铁锤再次喊道。 他来东海的时候带了不少热气球，此时两艘货船上都有。 “铁锤，别浪费时间了，我是不会走的。” 金锋冷声说道：“再说，咱们也不是一定就输了！” “什么意思？” 铁锤闻言，眼中不由泛起惊喜之色。 北千寻也疑惑的看过来。 此时火焰距离货船已经不足五十丈，按照货船现在的速度，最多再有一盏茶的时间，火焰就能追上来。 到时候货船沾上火油，自己就能烧起来。 “因为他们太着急了，火油倒的太薄了！” 金锋指着江面说道：“你们看，边缘位置的火焰已经开始熄灭了！” 铁锤和北千寻顺着金锋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火焰的面积在缩小。 越靠近货船，火焰的面积就越小。 反观货船这边，因为镖师和水手开始划桨，速度渐渐加快。 当火焰距离货船还有十几丈的时候，火油终于燃烧殆尽，彻底熄灭了。 铁锤和船长等人都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如果可以，没人愿意去死。 但是他们没有高兴太久，便看到上游的渔船纷纷摇动船桨向下驶来。 渔船体积小，加速快，很快就追上大船，停在几百米外。 在校尉的命令下，船上的府兵再次倾倒油坛。 这一次同时倾倒火油的渔船数量更多，江面上聚集的火油也更厚。 “给我用火箭干掉他们！” 金锋冷声说道。 投石车打不到渔船，但是重弩可以。 镖师们得到命令，立刻取来用火油浸泡的棉布，缠绕在重弩箭矢上。 点燃棉布之后，重弩箭矢呼啸着飞了出去，落在油面上。 轰！ 油面被点燃，瞬间燃起大火。 此时府兵们还在渔船上倒油呢，火势就顺着油面蔓延而来。 正在倒油的十几艘渔船瞬间被大火吞没。 片刻后，渔船上的火油坛发生了爆炸，燃烧的火油被炸得向四周飞散，点燃更多的渔船。 “快散开！快散开！” 后方的府兵校尉急得高声嘶吼。 可是周围都是惨嚎声，根本没人听到他的话。 很快，密密麻麻的渔船超过一半都被大火点燃。 不过府兵们也不是傻子，虽然没有听到校尉的命令，依旧纷纷撑着船散开。 等到大火过后，渔船队足足损失了七成，剩下的三成也不敢再靠近货船。 “哈哈哈，自作自受！” 铁锤拍着栏杆畅快大笑，看向金锋的眼神也充满了敬佩。 先生果然不会让我失望！ 刚才他已经绝望了，觉得陷入了死局，今天必死无疑。 没想到金锋却迅速找到了对策。 北千寻和随后赶来的唐小北也全都松了口气。 但是金锋的眉头却依旧紧皱，显得心事重重。 “相公，敌人不是被打退了吗？你怎么还心事重重的呢？”唐小北问道。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金锋担忧说道：“他们能想到火攻，对咱们太不利了！” “火攻怎么了，他们敢再来，就还这么对付他！”铁锤兴奋说道。 “如果他们夜里倒油呢？如果他们在岸上倒油呢？如果他们上下游的岸上同时倒油呢？”金锋问道。 “这……”铁锤噎住了。 刚才能迅速发现火油，是因为现在是大白天，轻易能够看到。 最近几天夜里黑漆漆的，如果府兵夜里倒油，他们根本看不到。 刚才如此顺利，最大的原因是火焰点燃了渔船，敌人肯定会吸取教训。 如果和金锋说的一样，从岸上倒油，那么就算他们点燃油面，也威胁不到岸上。 特别是金锋说的最后一个可能，更加可怕。 敌人如果同时在上下游倒油，货船不管往哪边逃，都逃不掉！ 好像为了验证金锋的话，幸存的渔船并没有逃离，而是纷纷向南岸靠拢，把一个个火油坛子抱了下去。 铁锤刚准备让大船靠近，岸上的几架重弩纷纷对准货船，进行威慑。 此时大船在江心，距离较远，重弩威胁不到，但是如果靠近百丈之内，货船也扛不住重弩。 铁锤无奈，只能让货船继续在江心行驶。 “先生，那现在怎么办？”铁锤问道。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皱眉扶着栏杆，脑子飞快思索颇具之策。 片刻之后，金锋突然抬起头说道：“你们还记得咱们闯卡之前，路过的河湾吗？” “哪一个？”铁锤问道。 “就是咱们看到有土匪放火的那个！” 第882章 杂兵 获取第1次 “先生让我放箭杀土匪的那个？” 最近在船上看到的土匪放火太多次了，铁锤想了一阵才想起来金锋说的是哪个。 到达最后一个关卡之前，他们路过一个河湾，岸边有户人家，他们经过的时候，茅草屋已经被烧了大半，还有几个土匪拖着一个姑娘准备去河边欺负。 如今烽火处处，金锋知道自己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但是既然见到了，就让铁锤用重弩射杀了一个土匪，剩下的土匪也被惊走了。 “唉，打了几天，结果越打越回去了。” 铁锤叹了口气。 但是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那个地方是河湾，敌人就算在上游倒油也很难流进去，是躲避敌人火攻最好的办法。 逆流而上难走，顺流而下却很快。 金锋他们闯卡之后走了好几天才走了几十里，但是顺流往下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河湾。 船长指挥着水手和镖师用排浆把货船划进河湾中。m. 这个河湾不算大，平时只有两家渔民的渔船停靠，金锋他们过来的时候，正有一个小姑娘在河边打水，看到货船吓得扔了水桶就跑。 跑了几步，又转身回去捡起水桶。 “怎么还有人住在这里？” 唐小北好奇的看着跑走的小姑娘。 这个河湾上面只有两户人家，如今两户人家的茅草屋都被烧平了，又刚被土匪劫掠过，她没想到还有人住在这里。 停好货船之后，铁锤正准备安排镖师上岸警戒，就看到小姑娘带着三个人跑了出来。 除了小姑娘，还有一个大姑娘和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 每个人手里都还提着木叉、木棍等自制武器，脸上也一副拼命的样子。 可是冲到岸边，看到货船，大姑娘赶紧扔下木棍，还手舞足蹈的指着木船说着什么。 然后金锋就看到几个人都跪了下来，冲着货船不停磕头。 金锋知道他们这是在感谢上次铁锤放箭救了他们。 “铁锤，上去问问他们周围的情况？”金锋说道：“带点粮食上去。” “好！”铁锤点点头，带人跳上救生船。 几人在岸上说了一阵，铁锤回来了。 上面这家人的情况也问清楚了。 这家人一直住在河湾附近，前些年儿子都被抓壮丁死在了边疆，老两口带着女儿和孙女靠打渔勉强度日。 前几天有府兵来征用他们家的渔船，不给钱不说，还要让渔民家里出人去划船。 老头儿不愿意，府兵就烧了他们家的房子，一边殴打老头儿，还准备欺负这家的姑娘。 后来金锋路过，射杀了一个府兵，其他府兵都吓跑了。 “你是说当时那几个人是府兵？” 唐小北惊讶问道：“那他们怎么穿的跟土匪一样？” “他们是府兵里的杂兵。” “什么是杂兵？” “就是挂着府兵的牌子，但是没有俸禄，专门帮府兵做抓壮丁和收税之类杂事的散兵。”铁锤解释道。 金锋听铁锤这么一说就明白了。 就是临时工呗。 脏活累活他们来做，出事了他们背锅。 杂兵没有工钱，只有完成任务了，会得到一些类似提成的赏钱。 说是兵，其实就是一群泼皮无赖，手段有时候比土匪更加凶残。 所以为了完成任务，杂兵们无所不用其极，根本没有任何纪律可言。 百姓对杂兵也恨之入骨，所以很多地方没有这个编制，只有在一些极为贫苦，县府实在养不起太多府兵的地区，才会有杂兵队。 河湾所在的县府之前也没有，但是因为要和楚王打仗，吴王为了尽快搜刮百姓，重新建立了杂兵队。 而岸上的这户人家就是受害者。 他们的房子被杂兵队烧了，赖以生存的一艘小渔船也被杂兵队抢走了。 如果不是金锋正好路过，可能他们的女儿也会被杂兵队欺负。 “也是一群可怜人，”唐小北叹息一声：“既然遇到了，铁锤你就去问问他们，如果愿意，就跟咱们一起走吧。” 如今金川发展迅速，到处都缺人手。 这家人已经没有活路了，听说唐小北愿意带上他们，哪里会不答应？ 从这天开始，货船就停靠在了小河湾。 金锋以为吴王很快就会派兵来打呢，结果警戒了好几天，对方一直没有动静。 如果不是斥候发现了对方的探子一直在周围游荡，金锋都怀疑吴王是不是忘了他们。 不是吴王忘了他们，而是吴王还在跟楚王谈判。 其实吴王和楚王已经进行过一次谈判了。 和“宰相”预料一样，楚王一听说金锋还活着，和吴王一样吓坏了，第一时间找来当初负责东海的谋士，同时派曾经见过金锋的人去江上探查。 确认的确是金锋之后，楚王立刻和吴王休战，选择联手先干掉金锋再说。 吴王凑起来的船队，那天夜里凿船偷袭没有成功，漂到了下游，短时间内没办法重回上游。 为了尽快干掉金锋，楚王就答应吴王的提议，由楚王提供船只，吴王提供火油，进行火攻。 结果火攻计划失败，非但没有烧到金锋，反而让金锋把己方的渔船烧掉了七八成。 这些渔船都是楚王好不容易才从百姓手里强征来的，就这么被金锋烧了。 可把楚王心疼坏了。 吴王再派人来商量联合作战，楚王死活不愿意答应。 “反正吴王在下边，金锋要打也是先打他，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了，朕再动手也不迟。” 楚王抱着这样的念头，直接派人驱逐吴王的使者。 吴王气得不轻，直接放话不管金锋了，让他去楚王的地盘。 可是谁知道，金锋竟然把船停到了小河湾不走了。 楚王得知这个消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念头准备看戏呢，结果探子传回来一封信，让楚王彻底坐不住了。 楚王上游是襄王，诸王混战开始后，双方也摩擦不断，互相之间派出了不少探子渗透对方的地盘。 传信的探子就是襄王地盘的，探子在信中说，西河湾派出一支船队从金川杀了下来，已经接连攻破十几道关卡，汇入了长江主流，恐怕很快就能杀到楚王的地盘，希望楚王早做打算！ 第883章 风起云涌 获取第1次 “金锋的援兵来了？” 楚王再也没有看戏的念头了。 他很清楚如果让金锋回到川蜀意味着什么。 到时候不管什么王，都得去见阎王。 楚王第一时间召集自己的小朝廷开会。 经过小朝廷的讨论，楚王不光决定再次和吴王联手尽快解决金锋，还以最快速度派人把消息告诉了襄王，让襄王无论如何拦住金锋的援兵。 郑方带领的船队装备精良，又是顺流而下，襄王原本打算放他过去的，收到楚王的消息之后，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第一时间派人按照楚王分享的办法，在岸边准备油桶。 当郑方的船队经过的时候，他们就在岸上倒油放火。 郑方差点中招，如果不是及时下令下锚停船，恐怕就冲进了火海之中。 等到大火燃尽，船队的速度刚刚跑起来，对方又开始倒油。 郑方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动用热气球，看到岸边有人放油，就先去轰炸对方的油桶。m. 但是热气球全靠风吹移动，襄王手下的谋士便专门挑选风向不适合热气球的时候袭击。 这下郑方不得不停船。 襄王用这种办法暂时拖住了郑方和满仓。 下游，楚王也不敢看戏了，吴王也不敢摆烂了，双方直接把聚集在边境准备决战的大部队集结到了一起，奔赴长江。 那些没有参战逃掉一劫的楼船货船，以及重新搜刮来的渔船，也都被楚王吴王调来，只要大军一到就可以登船去下游。 除此之外，襄王在接到楚王的传信之后，还把消息传给所有认识的权贵。 在襄王看来，金锋不是他一家的敌人，是全天下所有权贵的敌人。 没有理由他和楚王、吴王打生打死，其余权贵坐享其成。 事实上，襄王的目的达到了。 金锋和九公主之前的新政，让天下所有权贵都看到了他掌权的后果。 这也是权贵们合谋在东海干掉金锋的原因。 所有得知金锋还活着的权贵都坐不住了，纷纷联合起来。 不光权贵，得知消息的冯先生同样如此。 冯先生故意宣传四皇子篡位卖国的行为，就是想让大康混乱起来，然后等大康打得差不多了，吐蕃便能以最小的代价占领大康。 尕达对冯先生的这个决定赞不绝口，也彻底认可了他，给予了重任。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冯先生的探子一直在中原各地流窜，挑拨各地权贵和藩王之间的矛盾。 眼看着大康就要打成一锅粥，尕达已经带着大军在边疆列阵，随时准备进攻大康，结果金锋回来了。 得到消息后，冯先生第一个念头就是停止进攻大康的计划。 但是准备了这么久，谋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步，尕达也把大军集结到了边境，就这么放弃，冯先生实在不甘心。 因为为了这次出军，尕达几乎是把吐蕃搬空了，如果计划失败，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获得尕达的信任了。 说不定恼羞成怒的尕达还会杀了他！ 所以冯先生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两天两夜，然后在第三天早上找到了尕达。 尕达当时正在吃早饭，命人给冯先生上了一个羊腿和一碗油茶。 对于一般的族人来说，和首领共同进餐是非常大的荣耀，但是冯先生的心思却不在这里，接过羊腿之后就放到了桌子上。 “冯先生为何闷闷不乐？”尕达问道。 “回大王的话，我刚刚得到消息，金锋还活着！” 冯先生决定把消息告诉尕达。 “什么？”尕达霍的一声站了起来：“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他手下的大将丹珠就是死在金锋手里，所以尕达早就看过金锋的详细情报。 “大康权贵的情报有误，他们没有杀掉金锋！” 冯先生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属下办事不力，请大王责罚！” 当初得知金锋死了，冯先生也怀疑过，但是四皇子杀了陈佶篡位登基，权贵在西河湾内闹了好几次乱子，金锋都没有出来，冯先生才算彻底相信。 谁知道他把一切都准备好了，结果金锋回来了。 “我责罚你有用吗？”尕达气得在帐篷里来回转圈：“我想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大王，事到如今，咱们只有一条路能走了！” 冯先生抬头说道：“打！” “打？” 尕达微微眯起眼睛：“可是金锋怎么办？” “大王，大康的权贵豪族比咱们更恨金锋，我得到确切消息，他被困在吴地动弹不得，暂时绝对不回来！” 冯先生说道：“大王，这是咱们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趁着金锋还没回来，咱们出兵打下川蜀？”尕达问道。 “是的，”冯先生说道：“如今金锋在吴地，张凉被困在渝关城，庆怀和庆鑫尧正和秦王打得不可开交，郑方也离开了金川去接应金锋了，正是川蜀最空虚，最容易攻打的时候！” “可是万一咱们还未打下川蜀，金锋回来了怎么办？”尕达皱眉问道。 “大王放心，长江水势凶猛，逆流而上极为困难，之前没有战乱，盐商雇佣大量纤夫拉船，从吴地到川蜀也要好几个月才可以，如今大康混战不休，金锋又被权贵豪族盯上了，绝对找不到纤夫！” 冯先生说道：“没有纤夫，光靠风帆和排浆，没有一年半载时间，他休想回来，何况中间还有权贵捣乱，说不定金锋还没回到川蜀，就被权贵们弄死了！” “大康权贵有本事弄死金锋，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 尕达说道：“虽然我恨不得扒了金锋的皮，但是不得不说，他是个非常有本事的人，如果金锋活着回来了，咱们打下川蜀又有什么用呢？” “大王此言差矣，”冯先生说道：“金锋此人不擅计谋，也不懂治理天下，只是擅长匠人的技艺而已……” “这还不够吗？”尕达说道：“他制作的武器每一样都巧夺天工，威力无穷，只会这一样，就足够可怕了！” “大王，您听我说完嘛。” 冯先生说道：“制作武器是需要材料的，而金锋制作武器的材料都来自川蜀各地，如果咱们打下川蜀，金锋就成了无根之水，他连制作武器的材料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可怕？” 第884章 何家堡 “在金锋回来前占了川蜀？” 尕达皱眉沉思其中利弊。 “大王，如今川蜀防备空虚，正是攻打的最好时机，也是咱们最后的机会！” 冯先生说道：“咱们的大军来了一趟，总不能空手而返吧？就算咱们无法占领川蜀，也能掠夺一番，把这次的军费抢回来吧？” 高原之前连年内乱，国力羸弱，为了发动这次东征，几乎是掏空了家底，就这么退回去，别说冯先生不甘心，尕达也不甘心。 听到冯先生这么说，尕达心一横，说道：“先生应该有计划了吧，说说你的计划！” “我觉得，咱们不能再等了……” 冯先生走到行军地图前，给尕达讲解自己的计划。 冯先生准备等大康内乱更严重一些的时候再动手，可是现在听说金锋还没死，他不敢再等了，决定尽快动手。 听完冯先生的计划，尕达当天中午就命令大军开拔，奔向川蜀。 留守西川城的孟天海一直派人注意着尕达的动向，发现动静第一时间宣布西川城进入战备状态，同时把消息通知了庆鑫尧和九公主。 西川城是庆鑫尧的大本营，得知尕达来犯，庆鑫尧马上准备带人回川救援。 可是谁知道一直龟缩在城里不敢冒头的秦王，发现庆鑫尧要走，马上调兵遣将堵死了他的退路。 大康权贵们得到襄王的传信，同样坐不住了。 打生打死了几个月的权贵，短短几天内纷纷停战，把目光投向川蜀和吴地。 尕达刚刚越过边境，距离打起来还早，郑方带领的援兵船也被襄王耍赖似的打法困在江上动弹不得，庆鑫尧也被秦王拦住无法返回，权贵们重点关注的还是吴地。 小河湾上，金锋还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最近几天一有空就跑到甲板往西看，希望早点看到满仓。 这天刚刚登上甲板，看到两个镖师压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上船。 最近几天吴王的探子一直在周围活动，镖师偶尔也会抓回来一两个，金锋没当回事，拿着望远镜站到船头。 可是谁知道没多大一会儿，铁锤带着那个汉子走了过来。 “先生，这个兄弟是九公主的暗探，有事要来跟你汇报。” “确认身份了吗？”金锋闻言，放下望远镜。 “确认过了，是九公主的人。”铁锤点头。 “你有什么事吗？”金锋看向对方。 “先生，您已经暴露了！”暗探直奔主题。 “什么？”铁锤吃了一惊：“他们怎么发现先生的？” 闯卡之前，金锋也尽量待在房间，很少出面，一直到现在，船上绝大多数水手都不知道金锋的身份。 闯卡之后，金锋虽然露面多了一些，可是船上的人一直没有下去，也几乎没有和外人接触，怎么会暴露呢？ 铁锤想不明白。 “九殿下传信让小人来通知先生，至于吴王怎么发现先生的，九殿下没说，小人也不知道。” 暗探摇了摇头，同时从怀里取出一个纸条递给金锋。 纸条是九公主写的，金锋一眼就认出了她的笔迹。 九公主在纸条上说了他身份暴露的事，还说了郑方和满仓被襄王困在上游。 “怪不得吴王那么拼命，我还以为他是觉得有人闯关丢了面子呢，原来是发现了先生。” 铁锤看向金锋：“先生，吴王知道您还活着，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啊！” 站在一旁的探子听到铁锤这么说，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先生，我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情况，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吧。”金锋点头。 九公主培养的暗探数量不算多，但是每一个都在水准线以上。 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从四方城来这里的时候，路过何家堡，发现何家堡集结了很多府兵。”探子说道。 “何家堡在哪儿？”金锋问道。 “从这里往西北二十五里左右。” “他们集结了多少人？” “小人没敢靠近，只是躲在远处的树林偷偷看了一眼，不知道具体数量，但是可以确认的是绝对不下万人，而且还有府兵在继续集结。” 探子回答：“小人不知道他们是否要来攻打这里，但是觉得还是跟先生说一声为好。” “在二十多里外集结，不是打这里还能是哪里？” 金锋拍了拍探子的肩膀：“多谢壮士！” 货船上人手有限，铁锤不敢让斥候离开太远，只在周围警戒，根本不知道五里以外发生了什么事。 示意镖师带走探子，金锋回到船舱拿出纸笔，用小字在纸条上写了一封信。 “尽快把这封信传回村里，另外再找几个好手，天黑之后去何家堡走一趟，我要知道吴王集结了多少人！” “是！”铁锤拿着纸条离开。 当天夜里，几个身手灵活的镖师借着夜色摸向何家堡，一直到半夜时候才回来。 “先生，打探清楚了，何家堡的确聚集了不少府兵。” 镖师小队长汇报道：“从数量上看，人数应该不低于一万，而且他们在何家堡囤了不少火油！” “准备了上万人，还准备了火油，吴王真看得起咱们啊！” 金锋冷笑一声，微微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 铁锤曾经做过金锋的亲卫，知道他正在思考，就拉着小队长离开屋子。 熟悉金锋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一个只会被动挨打的人，既然知道吴王在何家堡集结兵力准备打这里，金锋肯定不会等着对方打上门再动手。 果然，第二天夜里，两艘救生船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驶入长江，顺流而下走了十几里，确认没人盯梢，这才上岸。 找了一片空地，几个镖师熟练的打开木箱，从里面取出热气球。 “哈哈，终于可以用热气球了！” 铁锤来东海的时候，魏老三还没叛变，他带了不少热气球。 但是之前害怕金锋暴露身份，镖师们一直没有用。 现在金锋的身份已经暴露，便没必要再藏着了。 一炷香之后，两只漆黑的热气球缓缓升空，随风飘向西方。 第885章 火烧何家堡 何家堡，地头蛇何员外带着几个当地乡绅，正在招待府兵将领。 一丈长的桌子上摆满了菜肴和酒水。 “刘将军，祝您旗开得胜，一举干掉金锋这个逆贼！” 何员外举起酒杯：“来，诸位，敬刘将军一杯！” “金锋这个逆贼只有两艘船，刘将军率领过万大军，就算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淹死他！” “刘将军，我们等你凯旋而归！” “金锋这种倒行逆施的乱臣贼子，理当死无葬身之地！” 几个乡绅也纷纷举杯，有人说着好话，也有人咒骂金锋。 坐在首位的刘将军在侍女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端着酒杯正准备说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随后就看到城堡外边火光冲天，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 “怎么回事？” 刘将军吓得哆嗦了一下，推开侍女，踉踉跄跄的跑出屋子。 “报告将军，好像是火油库被烧着了！” 守在门口的亲卫满嘴酒气的说道。 “老子又没瞎，当然知道是火油库烧着了，我要知道为什么！” 刘将军红着眼睛问道。 府兵纪律虽然松散，但是他们也知道火油库防火的重要性。 所以火油一直单独保管，夜里连火把都不敢点。 亲卫刚才一直陪着将军在这里喝酒，他哪里知道为什么？ 正准备找人去问问，府兵聚集的地方又接连发生爆炸。 一时间整个何家堡乱成一团，有的府兵被爆炸声吓得尿了裤子，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也有人提着水桶准备去火油库救火。 可是油类着火，根本不能用水灭火，越用水泼，火着得就越大。 短短片刻时间，整个火油库彻底化作火海，不少去救火的府兵都直接被火海吞没了。 刘将军的醉意彻底被吓醒了，发现不少士兵满脸恐惧的抬头看天，也跟着仰起脑袋。 接着火油库燃烧的火光，刘将军看到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两个巨大无比的黑影，好像幽灵一样飘在何家堡上空。 “这……这是镇远镖局的热气球！” 好歹是统领过万府兵的将军，刘将军虽然没亲眼见过热气球，却听过关于热气球的传闻。 “所有人都散开！” 刘将军挥舞着手臂，扯着嗓子嘶吼。 可是现场一片混乱，站在他身边的亲卫都听不清他喊了什么，更不用说其他府兵了。 营地出现不明情况，府兵小队长们不敢私自做决定，第一时间去找领导汇报请示。 所以越来越多的府兵往刘将军所在的位置汇集。 天上的镖师发现这个情况，马上往刘将军所在的院子扔了几颗手雷，其中一颗正好落在刘将军脚下。 堂堂府兵大将军，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炸死了。 前来汇报情况的府兵队长们也被炸死大半。 府兵纪律本来就差，又失去了指挥，彻底乱成一团，死于踩踏的府兵数量，远远高于被手雷炸死的。 哪怕镖师们乘坐热气球离开，这种混乱也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结束。 第二天，吴王派人来接管，发现一万府兵只剩下不到六千人了。 其实被炸死踩死的才不到一千人，剩下的三千多人都是被手雷吓着了，趁乱偷跑了。 何家堡的地主和百姓都倒霉了，被逃跑的府兵洗劫一空。 吴王得知消息，气得跳脚大骂，同时责令剩下的六千府兵立刻向金锋所在的小河湾开拔，准备用人堆死金锋。 可是探子却告诉他货船不见了。 一直到下午，吴王才得到消息，金锋带着货船重新往下走了。 “他怎么回东海了？”吴王不解。 他认为金锋派人炸了火油库，肯定会继续逆流而上的，所以搜查的重点放到了上游，谁知道金锋竟然往下走了。 顺流而下速度就快了，等吴王得到消息，金锋已经快到入海口了。 …… “兜兜转转这么久，白忙活了！” 金锋看着刚刚过去的水师大营，无奈叹息。 “谁能想到吴王会征用咱们的船呢。”唐小北安慰道。 如果吴王不征用船只，他们还是有希望偷渡回去的。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忙活了这么久，非但没有回到川蜀，还暴露了身份。 “相公，你到底让满仓送什么过来？”唐小北好奇问道。 不光吴王以为金锋烧掉府兵的火油库是为了继续西进，唐小北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当金锋说回东海的船坞等满仓的时候，她非常意外。 “等东西送来你就知道了！”金锋看向西方，眼中充满期待：“有了这东西，吴王他们休想再拦着咱们回去了！” 当天正好是南风，货船驶出入海口之后就升起船帆，一路向北航行。 第二天中午，顺利抵达船坞。 大强昨天就收到了铁锤的飞鸽传书，知道金锋要来，一大早就带着一群镖师在船坞码头迎接。 “先生，属下没有打听清楚，不知道吴王要征用船只，害得先生遭遇危险，请先生责罚！” 金锋刚下船，大强就满脸惭愧说道。 “吴王征用船只是最近才闹出来的幺蛾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金锋拍了拍大强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洪涛平：“洪公子，好久不见了！” 大强心里惭愧，洪涛平更惭愧。 只不过他不善于表达，听到金锋跟自己说话，干脆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先生，我有眼无珠，给您安排的船上竟然有细作……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 说着说着，语言就乱了，最后干脆低着头说道：“先生，我害死了那么多镖师，还差点害死了先生……你要杀要剐，我都认了！” “洪公子，这件事我会去调查，如果当日的细作跟你有关，我会给大刘他们一个交代，在调查结果没出来之前，你还继续从事你的工作。” 金锋低头看向洪涛平：“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在给大强传信的时候，金锋给他列了个单子，让洪涛平准备一些东西。 “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工！”洪涛平赶紧回答。 第886章 援军来了 “东西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金锋说完，洪涛平赶紧在前面带路。 看着洪涛平谨小慎微的样子，金锋心里满是无奈。 其实他最开始就不怎么怀疑洪涛平，因为对方如果想害他，不会使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洪涛平八成被杂工坑了，好心办了坏事。 但是那次沉船的后果太严重，不管他是不是冤枉的，金锋都必须让人调查他。 “先生，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你看一下对不对。” 洪涛平把金锋领进一个仓库，仓库里堆着各种木板和工具。 金锋让洪涛平准备的东西，都是造船用的，船坞里都有现成的。 “我看一下！” 金锋从兜里掏出清单，一一清点，确认无误后，转头看向洪涛平：“这艘船我近期就要用，你让大家把其他工作先停一停，尽快把这艘船做出来！” “好的！” 洪涛平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说道：“先生，我看了你给我的图纸，其实我觉得你如果着急用的话，没必要重新造一艘新船，把咱们之前做的那艘船改造一下就可以，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虽然船坞装备了龙门吊，但是打造一艘新船，最快也要几个月。 这还需要船坞所有工人一起工作。 金锋对此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偷渡计划失败，身份也暴露了，长江沿岸的权贵肯定封锁江面，总不能带人走陆路杀回金川吧？ 凭守卫船坞的这点人，这个想法就是痴人说梦。 金锋在小河湾得知吴王集结大军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在船坞耗几个月的心理准备。 现在听到洪涛平说可以节省时间，立刻来了兴趣，好奇问道：“如何改造？” “先生，我是这么想的……” 说到造船，洪涛平就像变了个人，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给金锋画图讲解。 金锋也不在意，蹲在旁边听得一脸认真，然后也捡起一根树枝，和洪涛平一起讨论。 两人就这么蹲在地上讨论了半个多小时，一直到腿麻了才站起来。 “先生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洪涛平一边揉着大腿，一边满脸期待地问道。 “我觉得可以，”金锋问道：“这艘船还有多久可以下水？” “这艘船的主体已经全部完成，一切正常的话，再有五天就可以下水，按照先生的要求进行改造……” 洪涛平想了一下：“大概需要半个月到二十天！” “那行，我会好好考虑一下这个方案，洪公子你也把需要用到的东西准备一下。” 金锋没有直接答应洪涛平，而是准备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好的！”洪涛平点点头，转头离开。 金锋回到大强给他准备的房间，也开始闷头工作。 经过一夜论证，验证了洪涛平提出的方案的确可行，便让人叫来洪涛平，吩咐他按照计划对已经造好的大船进行改造。 在金锋来船坞的第三天，钟鸣小组的人找到了他。 “先生，查清楚了，那个杂工是当地一个豪族贿赂船长的堂哥，临时安排上船的。” 钟鸣小组负责人说道：“我们已经抓到了那个堂哥和贿赂他的豪族家主，据豪族家主交代，是京城的董家指使他们这么做的，和洪公子没有关系。” 洪涛平工作认真，技术也没的说，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金锋也希望调查结果能够还洪涛平一个清白，也给大刘和其他牺牲的镖师一个交代。 之前没找到金锋，钟鸣小组一直没有明确的调查对象，有些无从下手。 现在从金锋这边知道沉船的始作俑者是杂工和厨师，钟鸣小组调查起来就更有针对性。 如果不是抓捕豪族家主费了一些功夫，事情早就查清楚了。 听到钟鸣小组的调查结果，金锋长长松了口气。 当天中午，金锋召集镖局和船坞主要高层，宣布了调查结果。 得知自己洗脱了嫌疑，洪涛平当场就哭了。 金锋失踪之后，他一直活在自责之中。 现在好了，调查结果还了他清白。 “以后只管船坞，再也不管其他闲事了！” 洪涛平在心里如此告诫自己。 或许因为摆脱了嫌疑，洪涛平觉得一身轻松，全身心的扑到了改造船只上，每天都亲自在船上盯着，生怕哪里再出问题。 虽然之前大强没有直接抓捕洪涛平和任何船坞工人，却封锁了船坞，严禁任何人进出，不少船坞工人都对此非常不满。 其实这也是权贵们的目的——挑拨离间！ 包括他们在西河湾行刺关晓柔，也是打算挑拨关晓柔和九公主互相怀疑。 只不过九公主深谙此道，识破了他们的计划，要不然西河湾现在说不定已经乱起来了。 大强没有九公主的智慧，处理的比较生硬，导致船坞工人和镖师的对立情绪比较严重。 随着洪涛平的嫌疑解除，船坞里的气氛逐渐恢复正常。 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最让金锋高兴的是，在他来船坞的第八天，安插在水师大营的钟鸣小组传来消息，郑方和满仓带领的船队冲破了襄王、楚王和吴王的封锁，已经赶到了东海。 金锋一直在为郑方他们担心，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 第二天上午，金锋在船坞码头等了一上午，中午时分，终于看到了一支挂着镇远镖局黑旗的船队从南方缓缓驶来。 他以为郑方最多带两三艘船来呢，谁知道足足七艘！ 都是之前运矿盐的大船，每一艘都能拉不少东西。 “师父……” 万鹤鸣第一个冲下大船，飞奔到金锋面前。 万雨虹、满仓跟在后边，眼圈也红了。 “你怎么来了？” 金锋诧异的看着小徒弟。 “我担心先生没有人手帮忙，就把雨虹她们带来了。” 随后下来的满仓说道：“鹤鸣藏在箱子里，等我们发现的时候，都快走到渝州了。” “你倒是得了你师娘的真传！” 金锋笑着在万鹤鸣头上刷了一巴掌。 当初唐小北来东海，也是藏到船上。 万鹤鸣吐了吐舌头，得意的笑了起来。 “先生，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郑方上前冲着金锋行了一礼。 金锋扶起郑方：“路上有伤亡吗？” 第887章 蒸汽机 郑方他们的货船几乎都熏黑了，可见一路上遭遇了多少袭击。 “没有，大家都在船上，一路杀了下来，没有跟敌人正面交战。” 郑方摇头：“不过我昨天经过水师大营，有钟鸣小组的兄弟上船告诉我，吴王集结了大军，恐怕很快就会追过来。” “他们还没死心？” 金锋微微皱眉：“走，进去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到了船坞会议室，铁锤拍着郑方的肩膀笑道：“你们这一路上不容易吧，船都熏黑了！” “的确不容易，襄王他们都跟疯了一样，火油不要钱似的往水里泼。”郑方摇头。 “那你们怎么下来的？”唐小北问道。 “大前天晚上，风向发生变化，郑队长让人乘坐热气球炸了襄王的火油库。” 满仓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先生你是没看到，当时那场面，天都被照亮了。” “襄王搜刮来的火油被烧光了，没办法再拦我们，我们顺流而下，两天就到了东海。” 郑方说道：“我以为楚王和吴王会拦我们呢，结果并没有。” “楚王和襄王交界，你们顺流而下那么快，楚王应该是来不及。” 铁锤笑着说道：“至于吴王，他没有火油了。” “看来吴王楚王襄王并不是真的一条心啊。” 唐小北也笑了。 几天前，金锋也是靠着这种办法火烧何家堡。 如果吴王和襄王一条心，应该警示襄王才对。 可是吴王并没有那么做，让郑方钻了空子。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先说说后边的追兵怎么回事？”金锋问道。 “我们经过水师码头，一个钟鸣小组的兄弟上船，说他们发现吴王在周家村附近集结了大量府兵，还在到处征用楼船货船渔船，八成是冲着咱们来的。”郑方回答。 “先生你不是正愁着没人配火药吗，他们这不是把俘虏送来了吗？” 铁锤冷声说道：“在江上咱们太被动，只要他们敢来海上，老子就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吴王已经知道咱们有热气球和手雷，只要一打起来，他们只有挨打的份儿，所以这很可能是他故意放出来迷惑咱们的烟雾弹。”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铁锤，你最近多派一些斥候出去，小心敌人从陆上进攻船坞！” 他们有热气球和手雷，不怕水战。 坐在热气球上往下扔火油坛子和手雷，敌人再多也只能挨揍。 他担心的是敌人从陆地进攻。 船坞虽然进行了改造，但是毕竟太小，抵挡土匪和小股府兵没有问题，但是如果吴王集结数千甚至过万府兵打来，船坞就扛不住了。 到时候对方用人堆也能把船坞堆平。 “是！” 铁锤也明白了金锋的意思，拉着郑方去安排人手。 金锋看向满仓：“东西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满仓点头：“九殿下让我每一样都多带了两倍！” “很好，”金锋点头：“等下我让大强给你们安排个地方，你们尽快把设备卸下来，咱们要尽快开始工作。” “好！”满仓赶紧点头。 几艘船的货，船坞工人和镖师一起卸了一夜才卸完。 第二天早上，金锋把安保工作交给郑方和铁锤，他则带着满仓一头扎进仓库。 金锋第一次来东海，就萌生了制作动力机的念头。 只不过当时各种条件还不成熟，一直未能如愿。 不过他很早就开始研制车床、铣床等相关技术，经过一年多发展，冶炼车间已经造出了可以用畜力和水力驱动的第二代。 虽然无法制作精度较高的内燃机，但是制作相对粗糙的蒸汽机问题不大。 带着满仓和一群女徒弟在仓库里忙活了半个多月，金锋成功组装出了大康第一台蒸汽机。 “先生，这就成了？” 满仓看着怪模怪样的蒸汽机，满脸怀疑。 不少女徒弟的表情也和满仓一样。 只有万鹤鸣眉头紧锁的围着蒸汽机转圈，脸上没有怀疑，只有认真。 可惜金锋一直没有时间对他进行系统教导，他看不懂蒸汽机的原理。 “师父，烧水就能让这东西转起来？” 万鹤鸣挠着头问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 金锋笑着把火把扔进锅炉下方。 十几分钟后，锅炉里的水被烧开，蒸汽顺着管道进入活塞。 当气压顶起阀门，金锋拿过一个摇把，让镖师摇动飞轮。 摇了十几圈之后，飞轮便自动旋转起来，而且越转越快。 传动轴末端的螺旋桨也随之快速转动。 “还真的会自己转唉！” 女徒弟们纷纷拍手惊叹。 因为条件有限，这台蒸汽机的精度不是很高，转动起来声音很大，在隔壁大车间忙活的洪涛平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 绕着蒸汽机转了一圈，好奇问道：“先生，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台蒸汽机，有了它，大船在没风的时候也能自由航行了！” 金锋兴奋说道。 “真的假的？”洪涛平一脸怀疑。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螺旋桨，无法想象那么小一个东西转起来，可以推动庞大的船只。 “行不行，等你把船改好，咱们把蒸汽机坐上去不就知道了？” 金锋自信回答。 “我晚上带人加个班，今天晚上就能完工。” 洪涛平眼中露出期待之色。 “你仔细点，可别再闹幺蛾子！” 金锋斜眼说道：“你要是再把这艘船给我弄沉了，老子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你放心吧，这次我陪着先生一起上船行了吧？” 洪涛平咧着嘴笑道。 他知道，金锋这么说，算是彻底相信他了。 当天夜里，金锋带着一群镖师，把蒸汽机抬上了大船，卡在改造的底座上。 涨潮的时候，船坞闸门放开，海水涌入坑道，大船缓缓浮起。 船工和镖师们用绳子拖着大船进入海里。 然后金锋在洪涛平的陪同下登上大船，把火把扔进锅炉下边。 十几分钟后，蒸汽机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成功运转起来。 大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向前行驶。 “真的动了！真的动了！” 满仓激动的像个孩子似的跳了起来。 “可是这也太慢了吧？” 洪涛平皱眉说道。 第888章 开启新时代 “现在才启动，等一会儿就快了。” 金锋笑着给添煤的船工打了个手势。 船工马上往里面扔了几锹煤炭，旁边两个船工则吆喝着拉动风箱。 噗嗤！噗嗤！…… 蒸汽机顶部冒出阵阵白烟，声音越来越大，转速越来越高，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这……这……” 洪涛平站在甲板上，看着被船头推开的浪花，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 之前金锋说只需要几天时间就能从东海返回金川，洪涛平完全不相信，但是现在他信了。 此时船速已经和战马在陆地上小跑的速度差不多，并且还在继续加速，显然现在的速度还不是它的极速。 最重要的是，机器不会疲惫，只要加柴加水，它就能持续不断地工作。 嗤！…… 锅炉上的安全阀被蒸汽顶开，金锋赶紧让镖师降低拉风箱的速度。 “你们注意看这个标尺，平时烧火要让标尺保持在绿色范围浮动，标尺回落了就添柴，到了红色，这个阀门冒气，就必须收火，记住了吗？” 金锋一脸郑重的向拉风箱的船工交代道：“我会安排人不定时检查，如果发现你们违规操作，一次扣五天工钱，第二次发现直接走人！” 其实这个阀门只是预警阀，金锋还另外设计了一个泄压阀，最大程度保证锅炉安全。 但为了防止船工粗心大意不当回事，他故意说得严重一些。 锅炉太重要了，一旦爆了就是巨大的安全事故，必须放在自己人手里，所以花高价从满仓带来的力夫队中找了几个人来担任这个工作。 吃一堑长一智，自从出了厨师和魏老三的事，金锋变得谨慎了许多。 为了最大程度保证安全，金锋还从满仓的女徒弟中挑选了三个人，作为锅炉班的班长，轮流上班。 川蜀是很多人向往的度假圣地，认为川蜀人会享受，但是川蜀人也是最吃苦耐劳的一群人。 前世山城的帮帮大军，其中的辛苦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这几个船工便是如此，他们都是西河湾和关家湾的人，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通过考核，没办法参加镖师队，只能给商会做搬运工。 虽然金锋给搬运工的工钱也不低，但是比起随时要出征拼命的镖师来说要少得多。 现在金锋给了他们镖师双倍的工钱，几个人都非常满足，也很珍惜现在的工作。 看到金锋脸色严肃认真，几个船工连连点头。 锅炉稳定，船速也渐渐稳定下来。 金锋大概测试了一下，蒸汽船的极速可以达到每小时二十公里，正常速度在每小时十五公里左右。 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只求赶路速度的话，理想状态下，几天就能赶回川蜀。 “相公，你真是太厉害了！” 唐小北抱着金锋的胳膊，满脸崇拜说道：“有了这种船，以后商会运货就方便太多了！” “以后用这种船来打海盗，海盗再也跑不掉了！” 铁锤挥舞着拳头，兴奋得满脸通红。 “师父师父，这种机器改一下，可以用到车床上吗？” 万鹤鸣拉着金锋的袖子，仰头问道：“用马拉车床，味道太臭了，有时候转着转着就停了。” “当然可以，这种机器可以运用的地方非常多，可以用在船上，也能用在马车、纺车上！” 金锋欣慰地揉了揉万鹤鸣的脑袋：“你这几天想一下应该怎么改，然后画个图给我。” 万鹤鸣在工匠之道上的确有天赋，满仓现在还云里雾里呢，他就已经想到把蒸汽机运用到其它地方。 “好的师父，我晚上回去就画。” 万鹤鸣重重点头。 洪涛平看着兴奋的万鹤鸣，再看看一脸平静的金锋，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洪家世代造船，他算是见多识广，但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船只可以靠烧水来驱动。 他本来以为大康的造船业要重新洗牌，可是看金锋的样子，恐怕很多行业都要被颠覆。 其实金锋脸上平静，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 其实蒸汽机又大又笨，热效利用率也很低，污染也大，金锋本来想略过蒸汽机，直接研发体积小，利用率更高的内燃机，就像他略过了火绳枪，直接研制燧发枪一样。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还没来得及找到石油，也没来得及制作出足够精密的机床，四皇子就开始闹腾起来，他不得不制作蒸汽机来应急。 前世历史上，蒸汽机的大规模运用，开启了第一次工业革命，也开启了大航海时代。 正是有了强大的力量驱动，西方列强的大船得以大规模穿越大洋，在全球各地进行殖民掠夺。 经过一系列突发事件，金锋的想法已经发生了改变。 他决定回去后大批量生产一批蒸汽机，尽快装备到各种设备上。 特别是车床铣床，一旦装备上蒸汽机驱动，便能再上一个台阶，说不定便能批量生产枪械了。 如今大康烽火连天，每天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死于非命，想要以最快速度平定战乱，枪械是最好的选择。 金锋想着以后的打算，耳边传来铁锤的咋呼声：“老鬼，你快看那是赤淤礁不是？” “就是赤淤礁！”一个镖师感叹道：“咱们上次来这边，没赶上东风，足足走了四天才到，现在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真是太快了！” “试得差不多了，回去吧！” 金锋转动船舵，绕着赤淤礁转了一圈，开始返程。 跑长途的老司机都知道，车子一般都坏在出发后的第一个小时内，第一个小时车子没坏，路上一般很少出问题。 当然，扎了钉子和遇到特别差的路况不算。 蒸汽机已经顺利运行了一个多小时，如果能顺利回去，就表示没有大问题。 其实对于金锋这个理工科博士来说，蒸汽机的原理和结构都非常简单，虽然是第一次制作，却直接略过了前世的摸索过程，达到了非常成熟的水准。 如果不是车床铣床精度达不到，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回去的时候赶上东风，船速更快了一些，比来的时候少了二十分钟便回到了船坞。 “相公，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第889章 送死的来了 “尽快吧！” 在东海这么久，金锋早已归心似箭。 现在蒸汽机已经做好，也该回去了。 船只在海上刹车的过程很长，所以距离船坞还有很远一段距离，金锋就指挥锅炉工用湿煤盖上火，让蒸汽机停止工作，依靠船只的惯性向船坞行驶。 在阻流板的作用下，船只顺利停靠码头。 在下水试验之前，金锋就安排好了镖师的分工，大船刚刚停稳，镖师们就开始往船上装物资。 郑方和满仓来的时候开了七艘船，但是蒸汽船只有一艘，还要携带煤炭和各种物资，没办法带上所有人，金锋只能尽量多带镖师，让搬运工和车间女徒之类的非战斗人员留下，等下一批再回。 当天晚上，金锋和洪涛平在书房待了一夜，重新制定了船坞以后的工作重心。 天色微亮，金锋正准备返程，铁锤跑来报告，说斥候发现了一支府兵队伍向船坞这边赶来。 “我之前还在担心他们不来呢，”金锋冷哼道，“铁锤，交给你了！在咱们回去之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之前金锋就怀疑吴王打算从陆上攻击船坞，在江上征调船只，集结府兵不过是烟雾弹。 但是一直到他把蒸汽机都做好了，对方还没来，金锋不由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 现在终于等到了。 其实不怪吴王磨叽，而是他的地盘就是以前的封地，和船坞中间还隔着好几个地方豪族的地盘。 吴王要先和其他豪族沟通好借路的条件才能派兵。 否则其他豪族以为吴王要打他，肯定会拼死反抗。 大康通讯和交通都非常落后，就算豪族们得知吴王要攻打金锋，全都积极配合，依旧耽误了不少时间。 如果他们再晚来一天，金锋就走了。 “先生放心，我一定让他们满意！”铁锤眯着眼揉了揉拳头。 满仓他们开了七艘船过来，可不是光拉人，还拉了很多煤炭和原材料。 金锋制作蒸汽机的这段时间，唐小北也没闲着，带人赶制了一批热气球和手雷。 之前因为手雷库被炸，铁锤他们扔手雷都得小心计算，现在好了，可以敞开扔了。 当天早上，金锋推迟了返程计划，铁锤带着两百镖师，骑着快马奔向西北。 金锋站在堡垒顶部，目送铁锤他们离开，然后转头看向北千寻：“给老严传信，可以动手了！” “好！”北千寻答应一声，纵身掠下堡垒。 片刻后，两只信鸽飞离船坞。 …… 河谷口，府兵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被镖师的斥候发现了，此时刚刚吃过早饭，正在懒洋洋的整理装备呢，突然一个府兵愣愣看着西边。 “别发愣，赶紧收拾东西，要不然等会伍长该过来骂人了！” 同伴踢了他一下，也扭头向西看了一眼。 下一秒，他也愣住了。 只见西方天空上，缓缓升起七八个巨大无比的热气球，就好像七八朵乌云似的，向着府兵大营飘来！ 为了震慑敌人，防止他们在自己离开后骚扰船坞，铁锤一上来就使出了杀招。 热气球飞到府兵营的上方，闪光弹、手雷不要钱似的往下倒。 短短不到三分钟，几乎把府兵营地从西到东炸了个通透。 府兵本就是乌合之众，当时就吓得四散而逃。 然而就在此时，镖师骑兵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毫不留情砍杀冲在最前面的人。 府兵此时已经完全被吓跑了胆，就和无头苍蝇一样，看到前面有骑兵阻拦，赶紧转头往回跑。 镖师骑兵如同赶羊一般，把府兵赶回大营。 如果是平时，这时候镖师们已经开始接收俘虏了。 但是铁锤这次只带来了两百人，除去驾驶热气球的飞行员，骑兵只有一百多人，接收不了那么多俘虏。 要是再安排人过来，恐怕又要浪费一两天时间。 铁锤知道金锋急着回去，也为了震慑对手，便决定暂时不接收俘虏，而是又命令上风口再次放飞两个热气球，对着府兵聚集的地方又是一轮倾泻式的轰炸，然后才命令镖师们接收俘虏。 这一轮轰炸过后，活着的府兵已经不多了。 然后骑兵驱马进去补刀。 这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总共半个小时都没有。 两千多府兵，除了住在大营边缘的少数幸运儿，其他的全死了！ 简单的打扫一下战场，铁锤带着骑兵队返回船坞。 至于尸体，自然有当地官府和豪族派人来打扫。 铁锤这么做，也是故意震慑他们的。 事实上，效果也非常不错。 得知金锋还活着，当地有好几家豪族动了小心思。 可是得知战斗过程，又看过这个战场之后，他们全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天中午，远在数百里外的吴王，也收到了暗探派来的传信。 “这怎么可能？” 吴王看着手里的纸条，满脸不可思议。 两千多府兵啊，竟然连半个时辰都没有顶过去，就被杀得全军覆没？ 杀猪的效率也没有这么快吧？ “肯定弄错了！” 吴王拍着桌子喊道：“来人呐，赶紧派人再去查！” 话音刚落，守在门口的“御前侍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陛下，快走，敌人打来了！” “敌人？”吴王一愣，随即愤怒咆哮道：“楚王竟然出尔反尔，不是说好了一起对付金锋吗，他竟然来打我？” “陛下，不是楚王，是镇远镖局！” 御前侍卫喊道：“陛下快走啊，热气球快飘过来了！” “镇远镖局？” 吴王下意识看向门外。 顺着高大的门洞，他看到两个庞大的热气球正在向自己这边缓缓飘来。 吴王当时被惊出一声冷汗。 他不明白，镇远镖局的热气球怎么会出现在他的“王城”？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马上在御前侍卫的搀扶下跑出宫殿，钻进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地下室。 片刻后，热气球晃晃悠悠的飘了过来。 随后，“皇宫”各处先后传来手雷爆炸的声音。 爆炸声足足响了十几分钟才停下。 “陈元峰，听好了，我家先生说了，要是想活命，老老实实的去金川找九殿下请罪，饶你一条狗命，莫要等九殿下亲自过来问罪！” 第890章 轰炸吴王城 “外面怎么了？什么声音这么响？” 不少百姓听到爆炸声，纷纷走出家门。 看到天上飘着的热气球，全都好奇不已。 “天上那个大房子是什么？” “房子怎么能飞到天上？” 住在“皇宫”附近的百姓，不少人听到了镖师们用铁皮喇叭的喊话。 “陈元峰是谁啊？” “就是吴王殿下！” “嘘，你们小声点，现在是陛下，要是被黑衣卫听到你们还叫殿下，小心拉去做徭役！” “这里就咱们几个人，哪里有黑衣卫？” “话说天上飞的那个房子是什么？竟然敢直呼陛下名讳叫骂？” 几个百姓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其中一个汉子手搭凉棚仔细观察一阵，惊声说道：“我的天呐，是镇远镖局！” “老刘，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镇远镖局是什么？” “镇远镖局是国师大人麾下的镖局，镇远镖局来了，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什么意思？” “前几个月朝廷要求降税，就是国师大人劝说陛下颁发的谕旨！” “你怎么知道？” “我春上去江边码头做工，镇远镖局的船停在码头休息，码头上的老板都这么说。” “快说说，你还听说了什么？” “我还听说，镇远镖局是咱们大康最厉害的军队，国师大人有召唤雷霆，搬山移海之能！” 老刘说道：“你们看皇宫那边，现在还狼烟滚滚，刚才的声音还那么响，肯定是被国师大人降下的雷霆劈了！” “国师大人为什么要打吴……陛下？”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国师大人听说吴王造反，派人来收拾他了呗！” 老刘压低声音说道：“据说国师大人最体恤百姓，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吴王敢造反，还敢找咱们加收赋税，国师大人肯定不会饶了他！” “国师大人真的会给咱们老百姓做主吗？” “当然会，最近几个月街上孩童唱的童谣，你们听过了吧，就是国师大人写的。” “锄禾日当午，农夫犹饿死？” “对对，就是这两首！”老刘说道：“如果不是真的心疼咱们百姓，怎么能写出这样的诗？还有，知道春上陛下为什么要下旨减税吗？就是因为国师大人在西北和川蜀击败了党项和吐蕃，给朝廷省了一大笔赏银。” “这么说来，国师真是菩萨心肠啊……哎，天上的房子怎么飞走了？” …… 吴王城并不算大，也没有高层建筑，几乎所有百姓都看到了热气球。 虽然金锋在吴地影响力远没有京城和川蜀那么强，但是这么多百姓，其中不乏走南闯北的行商走卒，自然有人听过金锋的事迹。 看到热气球轰炸“皇宫”，认识镇远镖局旗帜的百姓纷纷给其他人进行科普。 于是越来越多的百姓知道了国师大人，知道了金锋的存在。 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原本以为国师来了，就不用交高额赋税了，结果热气球炸完皇宫，喊了一阵话就走了。 不过从这天开始，金锋的名声算是彻底在吴王城渐渐传开。 很多百姓都翘首以盼，盼着金锋快点来吴地。 确认热气球已经飞走，“御前侍卫”这才把吴王从地下室里拉出来。 因为刚才仓皇逃命，吴王摔了一跤，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发簪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看起来极为狼狈。 但是吴王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不顾侍卫的阻拦，爬上一旁的假山。 从假山上看过去，“皇宫”里到处都是火光，文武百官早朝议事的大殿，得到了镖师的格外照顾，此时已经被炸成了一座废墟。 这个大殿相当于金锋前世的金銮殿，是皇帝身份的象征，就这么被炸塌了，和当面打吴王的脸差不多。 吴王气得浑身发抖：“这个该死的热气球从哪儿来的？” 侍卫低着头，沉默不语。 吴王见没人回话，气得踹了侍卫一脚：“还愣着干什么，派人骑马去给我追啊，朕要把这个以下犯上的逆贼千刀万剐！” “陛下……您先看看这个……” 侍卫小心的看了一眼吴王，然后递上来一个布条：“镇远镖局的人往大殿前射了一封信，周大人刚刚送过来……” 吴王接过布条，看完之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但是他却不再提追击镖师的事。 金锋当时撤退到河湾之后，就偷偷派了几个镖师潜入吴王封地，准备关键时期对吴王进行斩首。 后来考虑到吴王如果死了，吴地会更加混乱，便又取消了斩首计划，而是改成了震慑。 镖师在布条上说了，他们还有好几个热气球在吴地，如果吴王派人去追杀他们，或者再在长江上设卡拦截镇远镖局的船只，隐藏在暗中的热气球就会在夜里轰炸吴王宫和权贵宅邸。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效果也非常明显。 吴王虽然很愤怒，但是他真的怕了。 其实吴王知道，镖师很可能在吓唬他，王城周围可能根本没有其它热气球。 但是他不敢赌。 热气球轻易就能飞过城墙，他没有制衡热气球和手雷组合的武器，甚至没有防范的办法，只能被动挨打。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热气球飘出吴王城，消失在北方。 “传令下去，让水师撤掉长江上的关卡，然后上岸待命！” 吴王咬着牙下达命令。 此时他内心充满屈辱，却又无可奈何。 自从发现金锋还活着，他就后悔自立称帝了。 但是当时木已成舟，再后悔也没用了，只能把希望寄托于除掉金锋上。 可惜，金锋没除掉，他反而差点被金锋除掉。 此时他和金锋之间的矛盾已经没有缓解的余地了，吴王不可能这么束手就擒。 下达水师撤退的命令之后，吴王抬头说道：“去把楚王、襄王的使者都找过来，另外召集六部进宫见朕！” …… 东海，金锋没有等吴王城镖师的回信，等到铁锤回来，便扬帆开船。 有蒸汽机驱动，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从船坞赶到入海口。 第891章 怪物 东海水师大营。 晒得黝黑的郑驰远带着船队缓缓驶入水师码头。 他为了躲避四皇子的“御召”，出海剿匪已经好几个月了。 海盗没剿灭多少，船队的粮食快吃光了，这次是回来补充补给的。 “让下边的人干活麻利点，赶紧把东西补齐，明天一早继续出海！” 郑驰远害怕四皇子得知他回来，准备在码头住一夜就继续离开。 一边安排人装货，一边向迎上来的校尉问道：“最近有什么事吗？” “这个……” 校尉愣了一下。 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都不知道从哪儿讲起。 想了一下，便从冯先生公开四皇子篡位，并且勾结吐蕃开始讲。 “你说什么，四……陛下弑父篡位？还勾结吐蕃攻打川蜀？” 郑驰远停下脚步，小心地看了看周围：“这种事情你怎么敢随便乱说，要是被人听到，你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郑驰远从小生于富贵之家，也算精通史书，四皇子并不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弑父篡位的皇帝，但是这种事能做不能说。 万一被四皇子知道校尉和他讨论此事，哪怕四皇子再看重水师，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将军，这事已经在大康传开了，不是秘密了。” 校尉说道：“您要是不信，晚上去戏台看看，说书先生都把这事儿当成故事来说了。” “陛下难道不管吗？”郑驰远一愣。 对于弑父篡位的皇帝来说，这绝对是生平第一大忌讳。 “他想管，也能管得了才行啊！”校尉说道：“将军出海不知，吴王、楚王、襄王、晋王、秦王都造反了，庆怀将军和庆鑫尧大人虽然没有直接扯旗，但是也直接派兵去京城了。” “怎么会这样？” 郑驰远喃喃自语，满脸惊诧：“大康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离开不过才几个月而已，实在想象不到会发生这么多事。 随后叹息道：“要是金先生还活着就好了……” “将军，这就是我要说的，”校尉说道：“金先生回来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郑驰远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 “属下说，金先生回来了！”校尉郑重其事道。 “金先生回来了……”郑驰远满脸不可思议：“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金先生吗？” “是镇远镖局的金先生吗？”校尉问道。 “金先生真的回来了？”郑驰远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前段时间听说吴王在上游和人干仗，后来才知道，原来吴王要拦截金先生回川蜀。” 校尉说道：“后来我派人打听了一下，好像是金先生在沉船中活了下来，但是流落到了海岛上，一个多月前被镖师找到，本来金先生想偷偷回川蜀，但是不知道怎么走漏了消息，被吴王知道他还活着，就派人疯狂围攻金先生。” “那金先生现在如何了？”郑驰远抓着校尉的肩膀问道。 “金先生在江上打不过吴王，就退回东海了，好像去了洪家船坞。”校尉回答。 “备船，我要去船坞！” 在海上漂了几个月，郑驰远本来想下船好好歇一夜，得知这个消息，他恨不得现在飞到船坞去。 可是还没登船，一个水师士卒骑马狂奔而来。 “将军，将军！江上出现了一只怪兽！” “什么怪兽？”郑驰远皱眉：“是不是看到鲸鱼了？” 他在东海这么多年，对鲸鱼早已见怪不怪了，但是对于很多刚入伍的士卒来说，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鱼，的确会当成怪物。 “不是鲸鱼，而是一只和船一样的怪兽！”士卒一脸惊恐道：“那艘船头上冒着白烟，还发出很大，很吓人的声音，跑得非常快！” “和船一样的怪物？”郑驰远转头看向校尉：“你见过这样的怪物吗？” “没有！”校尉摇头。 “走，去看看！”郑驰远跳上一条小船。 小船行驶到码头出口，郑驰远手搭凉棚向东看去，果然看到一艘大船快速驶来。 下一秒，郑驰远的脸色也变了。 迎面驶来的大船果然和士卒说的一样，长得几乎和船一模一样，但是顶上喷着浓浓白烟，还发出阵阵巨响。 速度也非常快！ 郑驰远出来的时候，大船距离码头还有好几里，就他观察的这点时间，已经跑到码头门口了。 此时郑驰远已经确认，这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种从来没见过的船。 敌友未知，郑驰远害怕神秘船只攻击码头，刚准备转头命令水师舰队做好迎敌准备，却被旁边的校尉拉了一下。 “将军，好像是镇远镖局的人，你看看白烟下边，是不是他们的黑旗？” “镇远镖局？” 郑驰远眯眼一看，脸上不由露出欣喜之色。 刚才因为距离较远，加上白烟滚滚，他没有看清。 现在大船走进了仔细一看，不是镇远镖局的黑旗是什么？ “还真是镇远镖局的旗子……可是这艘船是怎么回事？” 郑驰远转头喊道：“打旗语，我要见金先生！” 岸上的旗手得到命令，赶紧挥舞旗帜，示意大船停船。 船上，金锋带着万鹤鸣和满仓在锅炉房，给他们讲解蒸汽机。 昨天他收到金川传来的消息，一支经过伪装的吐蕃大军在当地豪族的掩护下，潜入金川，意图攻击西河湾。 虽然被钟鸣小组及时发现，挡在了二十多里外，但是镖师仓皇应战，又没有足够的手雷和热气球支援，损失惨重。 这件事让金锋意识到了传承的重要性。 如果他有传人，谁敢攻击西河湾？ 甚至四皇子都不敢篡位。 之前一直忙着各种事情，没有时间好好培养弟子，如果他死了，很多技艺就失传了。 所以金锋决定以后要好好教导弟子。 船上有蒸汽机，时间也充裕，正是现场教学的最好机会。 正在结合图纸给万鹤鸣讲解呢，铁锤跑了进来。 “先生，水师的人打旗语让咱们停船，说他们将军求见！” “郑驰远回来了？” 金锋想了一下：“停船吧，让郑驰远上船。” 第892章 敲打 获取第1次 噗嗤！噗嗤…… 蒸汽船缓缓停下，郑驰远赶紧让水师士卒划动船桨，追了过去。 跑到蒸汽船下边，没有急着上船，而是划船围着大船转了一圈。 看到船尾没入水中的铁轴，郑驰远隐隐觉得大船能无风自走，应该跟这根铁轴有很大关系，但是却弄不懂什么原理。 害怕金锋等急了，郑驰远来不及研究，顺着甲板放下的绳梯爬上蒸汽船。 上了甲板，就看到金锋站在不远处。 之前几次见面，金锋总是笑眯眯的，但是这次见面，金锋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严肃，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郑驰远本想跟以前一样打招呼，看到金锋这样的表情，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郑重其事地抱拳行了个礼：“下官郑怀远，拜见国师大人！” “郑大人，我已经不是国师了！”金锋冷笑道：“我的爵位官职都被当今陛下罢免了！” “不，陈征杀父弑君，乃是大逆不道之举，我郑驰远虽远在边疆，管不了朝堂争斗，但是最简单的人伦是非还是知道的！” 郑驰远高声说道：“陈征不是当今陛下，实乃逆贼，郑驰远只认先皇封赐！在郑某心里，先生永远是大康国师，永远是陛下亲封的一字并肩王！”m. 金锋闻言，不由微微眯起眼睛。 在他心里，郑驰远就是一个大滑头，现在却如此坚定的表明立场，让金锋颇为意外。 郑驰远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番话，表示他已经站了队。 “郑将军，你要见我，有事吗？”金锋的脸色有所缓和。 “没有什么事，只是听闻国师大人平安归来，郑某特来请罪！” 郑驰远单膝跪地，低着头说道：“下官没有把海盗清理干净，害得大人被海盗偷袭，请大人责罚！” 按照规矩，整个东海都归水师管辖，金锋在海上遭遇海盗，如果较真的话，郑驰远这个水师负责人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此事以后再说，最近大康混乱，诸王造反，东夷海盗难免会趁虚而入，还望郑将军守好海岸，不要再出现类似事件！” 金锋低头看着郑驰远：“特别是洪家船坞，万万不能有失，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是，下官定竭尽所能，守卫东海，保护船坞！” 郑驰远闻言，额头不由渗出一丝冷汗。 金锋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来直去啊。 “起来吧！”金锋点点头，示意郑驰远起身。 郑驰远心里的石头这才落地，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站起身来。 但是他却没有离开，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郑将军还有事吗？” “国师大人，请问……您这艘船为何无风自走，还走得这么快？” 郑驰远搓着手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说吧。” 金锋斜了郑驰远一眼：“清理完乱贼之后，我会重点发展水师，你守好东海，守好船坞，以后你们也会有这样的大船！” 他之所以停船见郑驰远，就是想震一震郑驰远这个大滑头，免得他在东海兴风作浪。 现在看来郑驰远还算上道，他的目标也算达到了。 “多谢大人！那我就不耽误大人了！下官告退！” 郑驰远满脸欣喜的抱了抱拳，从绳梯回到小船。 金锋点点头，示意锅炉房重新启动。 郑驰远看着缓缓离开的大船，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他从金锋刚才的话中听出了浓浓的杀意，郑驰远好像看到了大康即将掀起的血雨腥风！ 蒸汽船速度越来越快，没办法再派小船在前面探路，为了安全起见，蒸汽船驶入吴王地盘之后，金锋下令升起一只热气球，用绳子拴在甲板上，充当瞭望塔。 热气球几乎是镇远镖局的代表物，沿岸的权贵豪绅看到热气球，纷纷向吴王报信，希望吴王派水师拦截蒸汽船。 可惜吴王已经被热气球吓怕了，别说派水师拦截了，连长江上的关卡都撤走了。 蒸汽船一路畅通无阻的行驶到之前躲避的小河湾。 因为没有探照灯，夜里看不见，金锋便没有冒险赶路，便下令让蒸汽船停靠在小河湾。 “上次来来回回折腾那么多天才到这儿，今天一下午就到了，真是太快了！” 唐小北扶着甲板栏杆，满脸兴奋之色：“有了这样的快船，我保证一年之内把生意做遍长江沿岸！” “小北，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不要局限在大康！” 金锋此时心情也好了许多：“在广阔大洋中，有数之不尽的宝藏，那里才是你以后施展拳脚的地方！” “是相公你说的美洲大陆吗？”唐小北问道。 “不光是美洲大陆，大洋中还有很多岛屿，有的生产香料，有的生产瓜果，还有的蕴含了丰富的矿藏！” 金锋说道：“那些东西现在都是无主的，你只要能找到，就是你的！” 华夏大地虽然地大物博，但并不是所有矿藏都有，有些资源也很匮乏。 前世国内不仅在技术上被人卡脖子，在一些稀有资源上，也同样如此。 这一世如果有可能，金锋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再面对这样的困境。 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反正海上很多小岛都是无人之地，如果可以，他会尽可能多的从海外开采矿藏回来，用不完就填海，留给子孙后代。 北千寻从舱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李子。 也不知道因为在岛上吃了几个月的鱼，缺乏维生素，还是因为嘴馋，北千寻回来就变得特别喜欢吃水果。 上船的时候让人弄了好几筐李子上来，还弄了一大包果干。 看到金锋和唐小北，笑着走过来问道：“吃吗？” 唐小北接过一个塞进嘴里，但是金锋却摆了摆手。 大康的李子品种太差，吃起来特别酸，光是看看金锋就觉得嘴巴淌酸水。 “你们俩聊什么呢？”北千寻又往嘴里塞了个李子，边吃边问。 “我在听相公说海外的事呢。” 唐小北说道：“相公你接着说。” “不如回房去说吧？” 金锋今天心情不错，见没人注意他们，伸手在唐小北脸上捏了一下。 唐小北冲着金锋妩媚一笑，伸手拉住北千寻。 北千寻小脸红了一下，低着头跟她走进舱房。 金锋搓了搓手，跟着走了进去…… 第893章 最后一层窗户纸 获取第1次 自从在海上遇袭之后，金锋情绪一直很低落。 虽然和北千寻之间早已没了任何隐秘，唐小北也一直撮合，但是金锋一直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如今蒸汽船造好了，热气球和手雷也有了足够的库存，再有几天就能回去了，金锋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决定在回去之前把这件事办了。 完事之后，北千寻蜷缩在金锋怀里，心里也松了口气。 她虽然身手厉害，但是思想和这个时代一样传统。 在海上的时候，救生船的地方狭小，她不知道被金锋看了多少遍，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次金锋，在她心里，自己已经是金锋的人了。 可是金锋一直没有同房，让北千寻心里很忐忑，好几次都想着干脆直接把金锋绑了完事。 毕竟是姑娘，北千寻也只是这么想想罢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我也有男人了，以后也有家了……不知道夫人会不会为难我……” 北千寻心里胡思乱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一秒记住 …… 西河湾，北千寻和九公主坐在院子里纳凉。 “当家的今天出发，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关晓柔满脸忧愁。 “夫君在信上不是说了吗，新船最多十天就能回来。” “要是那些天杀的吴王楚王襄王在路上使绊子呢？”关晓柔担忧说道：“郑大哥去东海的路上，他们就处处为难。” “放心吧，夫君说他在东海赶了不少热气球和手雷，他们拦不住的！”九公主安慰道。 “但愿吧！”关晓柔叹息道。 “怎么，想夫君了？”九公主看关晓柔兴致不高，笑着调侃。 “瞎说什么呢？”关晓柔红着脸拍了九公主一下。 “这里又没有外人，再说想夫君有什么害羞的？” 九公主笑道：“我也想夫君了，姐姐你要是不想，夫君回来了，头几天就归我咯！” “不害臊！”关晓柔在九公主胳膊上拧了一下，却没有松口。 当初九公主的孩子没了，让关晓柔非常难过，所以她已经下定了决心，金锋这次回来，不管他找什么借口，都必须要留下子嗣才行。 所以她才不会答应九公主呢。 九公主正准备说话，站在一旁的沁儿突然尖声喊道：“殿下，快跑！” 喊话的同时，还发疯似的跑向九公主。 但是她在上次袭击中，左腿上的筋被割断了，跑起来一瘸一拐的，速度慢了很多。 听到沁儿让自己快跑，九公主下意识看向周围。 可是周围什么都没有。 不过出于对沁儿的信任，九公主没有询问，而是第一时间拉着还在张望的关晓柔向屋子里跑去。 两人刚刚跑到屋檐下，就看到一团火球从天而降，落在她们刚才坐的椅子不远处。 火团是一个燃烧的油坛子，落地后摔得四分五裂，火油迸溅得到处都是。 院子里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关晓柔抬头看向空中，只见迷蒙的夜色中，一个庞大的黑影缓缓飘动。 “热气球？”关晓柔又惊又怒：“二哥也是叛徒？” 当初魏老三叛变，临走前把仓库里的热气球都破坏了。 幸好关晓柔当时在后山库房留了几个。 郑方和满仓去东海，关晓柔留下三个守村，剩下的都给他们了。 吃一堑长一智，有魏老三的前车之鉴，关晓柔把三个热气球分别交给老鹰、秦铭和自己家堂哥保管。 按照值班表，今天是关晓柔的堂哥关二亮值班。 关二亮本身就是热气球飞行员，为人老实可靠，还是关晓柔的亲堂哥。 关晓柔和三个村长反复商量多次，最后才决定让他掌管一个热气球。 想到自己的堂哥叛变，关晓柔气得两眼通红，浑身发抖。 “我和三爷看错人了！” “晓柔，应该不是二哥！” 九公主说道：“如果是二哥的话，刚才扔下来就不是火油坛，而是手雷了。” 手雷爆炸之后，被炸碎的弹壳会四处迸射，刚才扔的如果是手雷，她和关晓柔就危险了。 好像为了验证九公主的话，又有六团火球从空中落下。 六团火球，就表示天上至少飞了六个热气球。 而西河湾现在只有三个热气球。 关晓柔一时间有些傻了，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是魏老三！” 九公主眼中却散发出摄人的光芒：“肯定是魏老三没有死！” 关晓柔闻言，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当初魏老三叛逃，牛奔奉命去追杀，为此还被党项的南征大军围住了，最后还是九公主派出镇远军营救，才把牛奔等人救出来。 当时牛奔他们战死的只剩下不到十个人，不过他们没忘记自己的任务，依旧把“魏老三”的尸体带了回来。 可惜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村里的老人也拿不准，只能通过身高、胖瘦来判断。 最后还是老谭出面，说魏老三曾经牙疼找他，老谭拔掉了他一颗上槽牙。 这么一说，村里其他老人也想起来有这么回事，再检查尸体，果然发现上槽牙少了一颗，正是老谭说的那个。 为了震慑其他村民，村长便根据这个证据，认定尸体是魏老三的，命人把尸体剁碎扔到后山喂了野兽。 后来几个月魏老三再也没有任何消息，就连保持怀疑的九公主也快把他忘了。 谁知道现在村里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热气球。 除了魏老三没死，关晓柔想不到其他可能！ 看着不断落下的火球，关晓柔恨不得生撕了魏老三。 上次魏老三一个人就把村里烧得满目疮痍，这次一下飞来这么多热气球同时往下扔火油坛，破坏力不言而喻。 此时村里到处都是火光，哭喊声不绝于耳。 想起金锋跟自己说过，着急愤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关晓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闭眼思考对策。 片刻之后，关晓柔冲着守门的女镖师喊道： “把库房的烟花搬出来，再通知村里所有重弩准备好，等烟花照亮这些杂碎，给我把他们打下来！” “通知老鹰、二哥和秦铭，让他们也准备好！” 第894章 对上了 自从金锋开办纺织厂，组建护送队以来，西河湾和关家湾的男人要么加入镖局，要么加入护送队，都算走南闯北见过世面。 就连纺织厂女工也全都经过镖师的基本训练，知道遇到突发状况应该如何处理。 不用关晓柔下令，发现敌袭的第一时间，村民和工人们就展开了自救行动。 镖师更不用说。 后山的镖师宿舍是敌人的重点攻击对象，敌人足足安排了四个热气球过去，第一次攻击就扔了十几个油坛下去。 好在此时是夜里，院子里镖师比较少，而镖师宿舍都是砖瓦房，油坛砸不破，只把屋顶点燃了。 镖师们反应很快，当即就组织了反击。 不等敌人往下扔第二轮，轮值守夜的镖师就开始了自卫反击行动。 其他镖师也自觉地散开，有人去帮助村民救火，有的奔向重弩安放处。 片刻之后，一道道重弩箭矢呼啸着飞入空中，后山镖师营地最密集。 敌人做出热气球的时间不长，技术还不成熟，为了攻击更加精准，飞得都很低，虽然镖师们都是盲射，但是依旧有一只倒霉的热气球被箭矢击中，摇摇晃晃坠落。 ps://vpkanshu 就在此时，一道烟花从村中间的空地呼啸升空，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夜空瞬间被照得一片明亮。 虽然光亮只有短短几秒钟，却足够镖师们看清热气球的位置了。 敌人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全都急着升空。 可是热气球升空哪儿有箭矢速度快？何况对方驾驶员技术还不熟练呢？ 片刻之后，夜空中的热气球先后被击中，只有两个飞得较高的逃过一劫。 不等热气球上的敌人松口气，西河湾也飞出两个热气球，追了上来。 地面上镖师手持单筒烟花，每隔一两分钟放一个，为己方的热气球指路。魏老三虽然会做防火布，也知道热气球的大概原理，但是热气球不光只有防火布，还有其他东西。 喷火炉就不说了，燃烧的火油也不是寻常火油，而是经过金锋精炼的。 就连防火布如何缝制也有不少讲究。 这些魏老三都不知道。 虽然照着葫芦画出来个瓢，但是他做出来的热气球，最多算是个防火布做成的大布袋，不管是飞行高度、飞行速度，还是载重量和安全性，全都没办法和金锋做出来的相提并论。 老鹰和关二亮驾驶着热气球很快追上了对方。 “给我干掉这些杂碎！” 老鹰冷哼一声，旁边一个镖师架起便携式重弩，对着敌方热气球扣动扳机。 另外一边，关二亮也干掉了另外一个。 但是两人都顾不上高兴，因为在空中看到，村西和村北的山谷中先后亮起密密麻麻的火把！ 老鹰拿起望远镜看向村西，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山谷中人头晃动，无数长刀反射着火光，好像草林一般。 持刀者虽然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但是队形严整，显然不是土匪之流，更像是久经沙场的铁血老兵！ 从数量上看，对方人数至少超过千人！ “快，给七号、九号堡垒示警，告诉他们有强敌来犯！” 老鹰放下望远镜，着急大吼。 旁边的镖师赶紧去拿响箭。 可是敌人有备而来，不等镖师发出示警，七号和九号堡垒上空就先后落下几个火油坛。 老鹰这才知道，原来对方还有热气球。 可惜天色太黑，对方的热气球也是黑色的，堡垒距离村子又太远，烟花照明范围有限，没动手之前根本看不到。 七号、九号堡垒瞬间被火海淹没。 虽然火焰烧不到堡垒内部的镖师，但是在堡垒周围值勤的镖师却被火油溅了一身，变成了火人。 装在堡垒顶部和平台上的重弩投石车也被火焰吞噬。 山谷中的敌人顺着堡垒一侧的山道，快速奔向村子。 “快，通知村里，敌人来了！” 老鹰急得恨不得跳下热气球。 旁边的镖师赶紧朝着西方和北方，各自发射一枚响箭。 “中计了！降落，快降落！” 示警完成，老鹰赶紧催促负责火炉的镖师降落。 他此时已经意识到中计了，刚才的敌人是故意引诱他们的。 热气球不能自主移动，刚才为了追击敌人，他们已经顺风飞出了村子范围。 如果是平时，他们还能再往上飞一下试试风向，说不定高处便是相反的风。 但是这种概率太小，如果是平时，试试也没什么。但是此时敌人已经快要杀到家门口了，老鹰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尝试。 此时最快的回村办法，还是降落到地面，把热气球叠起来扛回去。 老鹰现在已经顾不上安全守则了，以最快速度降落地面。 不远处，关二亮也同样如此。 “二亮，你去北边，我去西边，就算是死，也把敌人给我拖住！” 老鹰跑过去和关二亮交代一声，又跑回去帮助队友折叠热气球。 …… 村里，关晓柔和九公主已经被沁儿带到了避难的地下室。 隔壁房间传来阵阵惨嚎声，但是两人都好像没听到一样。 热气球被重弩击中之后，并不是刷一下掉下来，有两个热气球只中了一箭，坠落速度较慢，落地后篮子里的人并没有被摔死，被镖师抓住送了过来。 “殿下，夫人，有两个人松口了！” 沁儿从房间出来，一边擦着手上的血水，一边说道：“他们说是冯先生派来的，另外几个说话听不懂的，是尕达的人！” “吐蕃人？”关晓柔一愣：“他们怎么会做热气球？” 九公主却露出恍然之色，脱口而出道：“因为是冯圣绑走了魏老三！” 当初牛奔带回来的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九公主本能得察觉到其中有猫腻。 但是她没找到证据，尸体的牙齿又和魏老三对得上，她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听说发动袭击的是吐蕃人，九公主觉得豁然开朗，很多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一下子全对上了！ “好一个冯圣，当初做土匪真是屈才了！” 九公主冷笑一声，见关晓柔还一脸疑惑，正准备给她解释，一个镖师匆匆跑了进来。 “夫人，殿下，不好了，村外有歹人打来了！” 第895章 为敌所用 “村外不是有堡垒吗，歹人怎么冲进来的？” 九公主皱眉问道。 西河湾是金锋的大本营，金锋起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武装西河湾，经过一年的建造，西河湾周围进村的大小山路都建有堡垒。 九公主想不到敌人怎么能冲进来。 “歹人用热气球烧掉了七号和九号堡垒，冲进来的！”镖师回答。 “歹人有多少？” 关晓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铁牛有没有派人过去？” 张凉郑方铁锤等人都不在，如今带领镖局的人是张凉的黑大个战友铁牛，女镖师一姐阿佩辅助。 “铁牛大哥亲自带人去西边了，阿佩姐带人去了北边。” 镖师回答：“可是敌人有热气球，咱们的热气球飞出了村，现在还没回来……” “重弩呢？”关晓柔问道：“把他们打下来啊！” . “他们这次学精了，飞得太高，重弩也打不到！” 镖师无奈说道。 敌人第一次偷袭，是为了对四合院、纺织厂、后山镖师营地等重要地方进行精准打击，所以飞得很低。 现在已经被发现，他们就放弃了这点。 反正西河湾这么大，热气球飞得又慢，随便扔，油坛也能落到村子里。 铁牛和阿佩带领的镖师队，被热气球重点照顾，简直寸步难行。 “该死，又是热气球！” 关晓柔气的银牙紧咬。 本来是金锋做出来的东西，现在却为敌所用，还用来攻打自己。 这种感觉比吃了虫子还恶心！ “殿下，”镖师看向九公主：“小玉姐姐在村里指挥救火，顾不上过来，她让我来问问殿下，是否把您手里的热气球也放出去！” 能够对抗热气球的，只有热气球。 村里仅剩的三个热气球，有一个掌握在九公主的侍卫队长秦铭手里，也是村里最后一个了，几乎可以说是全村的希望。 九公主还没答话，沁儿先说道：“不行，‘超越号’不能动！” 这个名叫“超越号”的热气球是特制的，刚才之所以没有动，因为它担负着特殊的任务——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九公主和关晓柔可以乘坐“超越号”逃生。 沁儿在上次的袭击中，脸上中了一刀，留下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左额头一直到右嘴角，左眼也瞎了，皱巴在一起，看起来极为吓人。 被毁容之后，沁儿的性格也大变，前段时间村里有几个妇人嚼舌根，不知道怎么被沁儿知道了，沁儿直接打上门去，要不是九公主及时赶到阻拦，那几个妇人恐怕要被打死了。 最倒霉的还是牛奔，每次去找沁儿，都被打得鼻青脸肿扔出来。 牛奔也是个犟脾气，被扔出来后找军医上上药，又接着去了。 后来关晓柔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把牛奔调到了双驼峰，希望两人先冷静一下。 镖师听到沁儿这么说，刚准备离开，却听到九公主冲着外面喊道：“秦铭，让周俊志去帮忙迎敌！” “超越号不能动！” 沁儿一把拉住门口的秦铭，语气坚定。 “沁儿，敌人都打到门口了，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九公主耐心说道。 但是沁儿却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拉着秦铭不松手！ “怎么，本宫说话不管用了是吗？”九公主声音变冷几分：“放手！” 因为沁儿救了九公主，关晓柔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九公主对她也变得非常宽松，几乎不再把她当成侍女看待。 这是那件事之后，九公主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和沁儿说话。 沁儿愣了一下，默默低头松手。 秦铭看了一眼九公主，跟着镖师离开。 片刻后，村里最后一个热气球被战马拖着离开院子，奔向上风口。 关晓柔和九公主不顾珠儿的阻拦，一起走出地下室，站到房顶上观察战场。 两人刚上去，老村长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跳了过来。 他刚才帮忙救火，被烧断的横梁砸到了脚背，小玉死活不让他再继续参与救援，把他赶走了。 老村长没办法，就跑来找关晓柔和九公主，看看她们有什么对策。 听着村西村北传来的喊杀声，老村长皱眉说道：“能和铁牛他们打成这样，对方恐怕不是土匪啊！” 他是老兵，也非常清楚镖师的战斗力。 如今镖师已经被磨炼出来了，土匪遇到他们几乎只能等死，但是西北边传来的交战声，显然双方在互相战斗。 “刚才抓到了几个俘虏，其中两个大康人交代了，他们是冯圣派来的，剩下的几个是吐蕃人。” 关晓柔说道：“现在打来的，应该也和他们一样，是冯圣的亲信和吐蕃人。” “吐蕃人不是在打西川城吗，怎么突然在这儿冒出来了？”老村长疑惑问道：“再说了，吐蕃到咱们这边好几百里呢，这么多吐蕃人过来，咱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收到？” 如果是十个八个吐蕃人偷偷摸进来还能理解，但是听外面的动静，对方至少数百人，这么多人，是怎么翻山越岭来到西河湾的？ “有人偷偷接应他们呗。”九公主冷笑道。 其实她在前几天就收到消息，暗探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推测有一支吐蕃队伍可能在往金川这边渗透。 但是因为战乱，很多周边百姓都在往川蜀逃难，百姓流动很大，对方又有豪族掩护，九公主的暗探一直没找到对方的确切踪迹。 九公主虽然有所警觉，但是她没想到对方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对方拥有热气球。 这些情报小玉知道，但是老村长却不知道。 听完关晓柔的解释，老村子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咬牙切齿说道：“魏老三这个挨千刀的竟然还活着？早知道他这样，老子当年就弄死他了！” 关晓柔刚准备说话，西边天空突然升起一道金色烟花。 她知道这是九公主的护卫传来的信号，表示最后一个热气球升空了。 来不及回老村长，关晓柔冲着亲卫说道：“去告诉牛娃，让他去大山家放一筒烟花！” 超越号在西南角升空，大山家在村东头，在他家放烟花，可以照亮敌人，却照不到超越号，超越号就能躲在暗中偷袭了！ 第896章 暗夜空战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嘭！ 村子东头升起一枚烟花，照亮了大半个村子。 “怎么这么多热气球？” “这至少有二三十吧？” “别看他们的热气球多，只要咱们的上去，保证把它们打得稀巴烂！……看，那边有两个撞一起了！” “咱们的热气球呢？怎么还不过来？” “还不是魏老三那个挨千刀的叛徒，逃跑之前把热气球都割破了！” “那现在怎么办？” “没事，夫人肯定有办法的！” “要是锋哥儿在就好了！” ……m. 村民们抬头看着夜空，议论纷纷。 一直看不到己方的热气球，大部分村民都很紧张。 就在烟花熄灭的瞬间，村子西方的夜空中突然飞出一道箭矢，接连射破三个热气球，然后又钻入夜空之中。 烟花熄灭，但是箭矢带来的破空之声却没停止。 敌方热气球上，吐蕃人纷纷睁大眼睛四处查看，想要找到箭矢的来源，可惜夜太黑了，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看不到的才最让人恐惧，热气球上的敌人本能的观察四周，地面上镖师们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 一分钟之后，又是一道烟花升空。 村民们赶紧睁大眼睛看向夜空。 只见村西战场上，至少七八个热气球先后坠落！ 村子西方，一个更加庞大的热气球在夜空中若隐若现。 “哈哈，咱们的热气球来了！” “是的，我看到了凤凰，是九殿下的超越号！” “对，打死他们！” “走，去帮镖师抓俘虏！” “这些该死的家伙把我的新房子都烧了一间，看我不打死他们！” 超越号的出现以及取得的战果，让村民们大为振奋。 但是烟花也让敌人看到了超越号的位置，几乎所有敌方热气球上的士卒都举起弓箭对准超越号。 可惜超越号早把最近的几个热气球击落了，此时还在空中的敌方热气球，距离最近的也超过一百丈，敌人的弓箭就算射过来也没有多少力量了，根本无法伤害金锋为九公主特制的保命底牌。 不过超越号的飞行员为安全起见，还是命令热气球升空。 热气球作战，谁在下边谁吃亏，下边的人被头顶的热气球挡着，只能挨揍。 看到超越号拔升高度，敌方的热气球也纷纷跟着拔升。 可惜他们的炉子和驾驶技术都比超越号差远了，上升速度连超越号的一半都没有。 关晓柔一看这种情况，马上下令让村里持续燃放烟花，为公主号照亮目标。 超越号在升空的同时，两座便携式重弩还在不停射击。 热气球体积太大了，都不用怎么瞄准，每一次射击都必然都能击中。 仅仅片刻功夫，村西方的敌方热气球就被超越号击落一空。 “发芽热猴！” 地面上，镖师听到超越号上传来的喊声，纷纷后退并且用胳膊捂住眼睛。 敌方士卒在来之前虽然得到了冯先生的提醒，但是他们没听过“发芽热猴”啊，等他们看到镖师的动作回过神来，已经晚了。 几道亮光先后划破夜空，超过八成的敌方士卒都中招了。 紧接着，超越号上的镖师开始往敌人阵地扔手雷。 手雷爆炸之后，每一个弹片都是利箭，被击中之后非死即伤，破坏力可比火油坛大多了。 趁着这个机会，地面上的镖师立刻展开反击，直接来了一波反杀，在超越号飞离之前，把入村的敌人斩杀一空。 超越号在起飞之前，特意观察了风向，但是在打完村西战场，准备去支援北方战场的时候，风向突然发生了轻微的变化。 超越号没有直接飞临战场上空，而是斜着从战场周围掠了过去，只能击落几个边缘位置的热气球，然后便飞走了。 “超越号飞走了，现在怎么办？” 村长急得直跺脚。 关晓柔和九公主也眉头紧皱。 然而就在此时，她们突然看到一个敌方热气球快速下降。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短短半分钟，北方战场上空的热气球便被干掉了七八个。 “是二哥，二哥来了！” 关晓柔看着缓缓出现的热气球，激动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关二亮和老鹰追击敌人出村，意识到中计后，以最快速度赶回村里。 看到超越号在西方战场大杀特杀，关二亮本来想躲在暗处警戒的，可惜超越号飞走了，他只能出手。 敌方热气球看到超越号飞走了，都不由自主的放松警惕，然后被关二亮打了个措手不及，先后被击落。 关二亮在热气球经过敌人阵地的短短几分钟内，足足往下扔了大半箱手雷，几乎把敌人的阵地犁了一遍。 等他飞走，镖师迅速进入战场，把幸存的敌人全部击杀！ “终于结束了！” 老村长听着喊杀声逐渐消失，长长松了口气。 “不，冯圣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尕达为了这次东征，也是倾国之力，他们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 九公主摇头说道：“今天可能只是试探村子里的虚实！” “对，当家的说，战略上要藐视敌人，但是战……战……” 关晓柔说到这里，忘了后边一句是什么，挠着头说道：“反正咱们不能怕敌人，但是真打起来，也不能小看敌人，所以接下来咱们也不能大意。 村长，铁子哥不在，你和小玉尽快把打虎队拉起来，配合镖师巡逻，不光要巡逻村里，堡垒那边也要派人去，不能再让歹人摸到堡垒外头都没发现了！” “好的！”老村长赶紧点头。 “再让小玉去查一查，是谁在给冯圣打掩护，”九公主杀意凛然道：“一旦发现，满门抄斩，悬尸城门！” 这么多敌人摸到西河湾附近，肯定有人给他们打掩护，这些人必须杀！ 九公主为了尽快融入西河湾，一直表现的平易近人，村里人也渐渐忽略了她的公主身份，但是此时，九公主满脸杀气，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场，让老村长不敢直视。 郑重其事的躬身行了一礼，低头离开。 关晓柔和九公主的担心没有错，当天夜里的战斗虽然结束了，但是一直有零散的敌人在周围袭扰。 最烦人的是到了后半夜，时不时便有一两个热气球从高空中飞过来，往下扔两个火油坛，不等老鹰他们追过去就跑了。 第897章 满门抄斩 获取第1次 “舞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他们闹得整个村子都没办法休息。” 天亮后，关晓柔看着无精打采收拾废墟的村民，有点担忧：“你有什么主意吗？” 昨天夜里，敌人的袭扰就没停止过。 地面袭扰还好，都发生在村子外面，对村民的干扰比较少。 但是来自头顶的热气球就像是烦人的蚊子，时不时跑来咬两口就跑。 村里仅剩了三个热气球，为了防止被敌人一网打尽，关晓柔要求每次只升空一个，根本没办法防住所有方向。 敌人便是抓住这点，一晚上都没消停，村民们救完火之后也不敢睡觉，都瞪着眼睛到天亮。 别说工厂继续上工了，这么闹腾几天，村民们就被拖垮了。 “这是敌人的疲敌之计，最好的办法还是找到他们的老巢，把他们一窝端了，不过这需要时间。” 九公主无奈说道：“我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夜里在外围放烟花警戒，尽量在敌人进村之前发现他们。” “那就看小玉什么时候能找到他们了！”m. 关晓柔揉着眉头叹息：“我本来以为钟鸣小组已经彻底控制金川了，谁知道还会出现这样的事。” “咱们一个小小的村子还能出现魏老三这样的大叛徒，何况整个金川呢？” 九公主说道：“金川这么多人，有叛徒很正常。”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当家的没起来之前，大家都快过不下去了，现在当家的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他们却背叛当家的！”关晓柔有些气愤。 “夫君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村子能用到的人有限，那些没被村子选中的人说不定便会怀恨在心。 平时他们可能就是在背后说说坏话，不敢真的做什么，但是一旦有人诱惑，这些人就很容易背叛。” 九公主说道：“姐姐，这就是人心！” “唉，我和当家的都太傻了，太容易相信人，以后得长点记性。” 关晓柔说道：“幸好有舞阳你，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咱们是一家人，都是应该的。”九公主笑着说道。 “对，应该的！”关晓柔重重点头：“舞阳，白天老远就能看到热气球，歹人不敢来，你回去看看庆妃吧，她都派人来问了好几次了。” “好！”九公主点点头：“姐姐也一夜没睡，赶紧抽空休息休息。” “我明白。” 关晓柔挽着九公主的胳膊，把她送到门口。 等九公主离开之后，关晓柔没有休息，而是把村子转了一遍，让老村长把住茅草屋的村民都安排到了砖瓦房。 好在纺织厂和镖师宿舍，以及后来新建的筒子楼都是砖瓦的，要不然还真安排不了那么多人。 忙完这些，已经过了中午，关晓柔刚准备去睡一觉，小玉又来了。 关晓柔赶紧重新穿上衣服，回到堂屋：“小玉，是找到敌人老巢了吗？” “没有，”小玉说道：“不管刮什么风，他们都有热气球飞过来，说明他们绝不止一个老巢，我已经发动所有能发动的人去找了，三天之内绝对能找到他们！” 关晓柔和九公主并没有给她设定期限，这是小玉给自己设定的期限。 如果三天内还没找到对方的老巢，她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关晓柔心里有些失望，点点头问道：“那你来找我什么事？” “昨晚抓捕的俘虏审问结果出来了，按照他们的交代，金川共有六个地主和富商为他们渗透提供了掩护，其中包括一直给咱们提供葛麻的柳记商行老板柳志林。” 小玉问道：“我来找夫人，是想确认一下怎么处理。” “消息准确吗？”关晓柔问道。 “我上午派人去调查过了，可信！”小玉点头。 中原诸王混战，打得狼烟四起，而川蜀因为有庆家和镇远镖局坐镇，成了大康少有的平静之地。 其实川蜀也有个藩王，是陈佶的兄弟，但是这个王爷没有野心，一直在封地老老实实的做逍遥王爷，没有什么影响力。 川蜀有底蕴深厚的老牌权贵庆家，还有新崛起的镇远镖局，陈佶死后，这个王爷也没敢蹦跶，而是变得更加低调，缩在自己的封地几乎成了透明人。 无数百姓为了躲避战乱，涌入川蜀。 冯圣安排的人就是化妆成难民，混进金川的。 钟鸣小组就算再厉害，短时间内也很难分辨所有人的来历。 小玉知道，肯定还有其他奸细躲在难民中，但是把这些人找出来需要时间，她现在只能先解决俘虏交代的这部分。 虽然九公主让老村长给她传了话，但是在小玉心里，关晓柔才是西河湾的当家人，而且这件事关系到好几家人的生死，所以在传令之前，她特意来请示。 关晓柔脸上出现片刻挣扎，但最终还是冷声说道：“按照舞阳说的，满门抄斩，悬尸城门！” “是！”小玉深深看了关晓柔一眼，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她是看着关晓柔嫁给金锋的，当初多么善良温柔的一个人，杀野鸡都别着头不敢看，有一次割破了手指头，被三婶子她们笑话了好久。 这样一个弱夫人，如今却被逼得杀人满门。 小玉都不知道应该为关晓柔的成长高兴，还是为她悲哀了。 不过小玉知道，不管是高兴还是悲哀，关晓柔的决定都是正确的。 半个时辰后，几支镖师小队骑马冲出村子，奔向金川各处。 虽然小玉的行动已经足够迅速，但是有三家在动手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可能败露，提前跑了。 其中就包括柳记商行的大当家。 小玉命令钟鸣小组全县通缉，然后把抓住的三家地主悬尸城外。 同时在整个金川宣传，目前还窝藏叛徒者，只要主动交代，可以既往不咎，如果被钟鸣小组查出来，均以通敌叛国论处，满门抄斩！ 镇远镖局行事向来柔和，很少会杀人。 突然来这么一下，不少豪族都很意外，第一时间派人去县府求证。 确认镇远镖局这次真的下死手，不少豪族都害怕了。 第898章 阻拦 获取第1次 群众的力量永远是最大的。 钟鸣小组没有时间和精力一个个筛查难民，但是金川县的百姓可以啊。 在钟鸣小组的宣传下，短短几天时间内，金川各村镇都知道难民中混的有细作，向钟鸣小组举报细作有奖金。 西河湾快速发展，也带动了整个金川的经济，如今金锋麾下所有产业加起来，雇佣的工人早就超过万人。 这些人有家人，有亲戚，也有人从事相关产业的上下游产业。 总之，全县的百姓至少超过一半人都和西河湾产业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暗恨金锋的人有，但毕竟是少数，更多的金川百姓是感激他，拥护他的。 得知有细作攻击西河湾，导致厂子大面积停工，不管是为了赏金，还是为了工作，全县百姓都自发的展开了自查运动。 封建时代，人员流动很低，很多百姓一辈子的生活范围，就在以床为中心的方圆十几里，别说村里多个人，就是路边多了一棵高点的茅草，他们都知道。 短短几天时间，钟鸣小组就收到了数以百计的举报。 大部分是假举报，但是也有不少是真的。 m. 其中还有一些被吓住，主动来投案的小地主。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整个金川县到处都能看到镖师的身影。 一个个细作被揪了出来，和包庇者一起押送县府。 那些没有被发现的，也都吓得不敢露头。 一直袭扰村子的热气球也随之销声匿迹，因为西河湾开出了高价悬赏，举报一个敌方热气球，赏金足足五两银子。 最近几天，很多百姓活都不干了，不分昼夜的往深山老林里钻，希望运气好能找到一个热气球。 这种情况下，敌人不管在金川何处升空热气球，都有极大可能被发现。 “这下终于安静了！”关晓柔和九公主并肩走进院子：“娘娘怎么样了？” “挺好的，特别是知道夫君快回来了，高兴得不行，中午吃了两碗米饭呢。 ” 九公主心情也不错，挽着关晓柔的手问道：“夫君有没有来消息，还有几天能到？” “如果顺利的话，估计十来天吧。 ”关晓柔说道。 “姐姐，不是说锋哥儿弄了一艘新船，总共几天就能到吗，怎么走了这么些天，还要十来天才能到？” 润娘提着菜篮子从厨房出来，听到两人说话，疑惑问道。 “路上有人使绊子呗，”关晓柔叹气道。 吴王被威胁之后，当时吓得要死，甚至想过真的来川蜀找九公主负荆请罪。 但是他又害怕九公主杀了他。 最后在亲信的怂恿下，最终决定放手一搏。 让“妃子”“皇子”之类的亲人离开吴王城，分散躲到各地，自己也躲了起来。 一个“皇帝”诚心想躲，别说钟鸣小组还没发展到吴王的地盘，就算发展过去了，想要找到他的可能性也很低。 躲起来的吴王命令水师无论如何也要干掉金锋。 水师的人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继续放火油，但是大康经济落后，之前他们已经把能搜刮的火油都搜刮走了，最近一段时间，吴地百姓连点灯的油都没了。 到了晚上，走几个村都看不到一点光亮，根本刮不出火油了。 然后有个谋士又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们从各地搜集小船，在船上堆积茅草，点燃之后顺流漂下。 就算镖师轰碎了小船，漂在水上的木板和茅草依旧在燃烧。 蒸汽船也是木头做的，不能让这些东西靠近，只能躲避。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长江沿岸多水域，很多百姓都靠捕鱼为生，水边的百姓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船。 虽然绝大部分都是很小的渔船，甚至只是个竹筏子，但是对于吴王来说已经够用了。 所以一路上，蒸汽船上的镖师们已经记不清击碎多少小渔船了。 金锋想派遣热气球找到敌人的聚集地，直接一把火把对方的渔船全烧了。 可惜谋士已经提前想到了这点，他们根本没有把渔船聚集起来，而是在岸边排成长列。 虽然在东海赶制了不少手雷，可是也不能炸一个竹筏子就用一颗手雷吧？ 如果这样的话，恐怕还没走出吴地，他们的手雷就被耗光了。 无奈之下，只能使用投石车轰击。 遇到漂下来的船只数量较多，金锋便去指挥舵手驾驶蒸汽船避让。 实在避不开，再动用手雷把漂在江上的火团炸散。 好在敌人搜刮来的船只也不是无限的，又害怕聚集起来会被金锋轰炸，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一艘两艘往下放，同时放几艘的情况并不多。 大多数时候，单靠投石车就能解决。 所以蒸汽船每走几十里就得停下来，找个安全的地方补充石块。 这样一来，蒸汽船的速度优势根本无法完全发挥出来。 好不容易冲出吴地水域，这个情况并未得到改善，反而更加严重了。 楚王和襄王一看这一招有效，也跟着效仿。 因为吴王耽误了蒸汽船不少时间，他们准备更加充分，搜刮的渔船更多。 在吴地水域，江上只有一列渔船，到了楚王地盘，就变成了两列，蒸汽船躲避起来更加艰难，速度也只能再次降低。 计划中几天就能回去的，结果现在还在楚王地盘，连三分之一路程都没走到。 “该死的楚王，锋哥儿跟他无冤无仇的，他拦着锋哥儿干什么呢？” 润娘不懂金锋和权贵之间的恩怨，听关晓柔解释完，气愤咒骂楚王：“等锋哥儿凉哥都回来了，去揍死他！” “对，揍死他！” 关晓柔被润娘逗笑了。 “夫人，殿下，不好了！” 小玉从门口匆匆跑来：“吐蕃军从良水口登岸，一队包围了双驼峰，还有两队人马正在向村子赶来！” “吐蕃军不是在西川吗，怎么来这儿了？” 关晓柔大吃一惊。 尕达率领吐蕃大军围攻西川城已经有段时间了。 但是因为孟天海早有防备，提前把城外三十里内的百姓转移走，然后坚持坚壁清野政策，死守西川城池，尕达一直没有拿下对方。 而良水口距离双驼峰不远，双方之间数百里，关晓柔想不明白吐蕃人怎么来的。 “恐怕西川城已经没了吧。 ” 九公主微微仰头，一行清泪从眼角流下。 第899章 三个时辰 获取第1次 西川城墙高壁厚，城墙上还装备了重弩和投石车，坐镇指挥的也是孟天海这个老将，所以哪怕庆鑫尧不在，九公主也一直不是很担心。 直到得知吐蕃人拥有热气球，九公主才慌了，第一时间飞鸽传书给孟天海，提醒他小心。 热气球属于西河湾的战略级武器，除了张凉带走一部分，金锋往东海带走一部分，其它地方的镖局分部都没有，更不可能卖给西川城。 尕达有热气球，孟天海没有，只能被动挨打。 事实上，九公主的担心没错。 在细作偷袭西河湾的当天，尕达也向西川城发动了总攻。 数十只热气球同时升空，直接把孟天海打蒙了。 城墙上的重弩、投石车纷纷被烧毁。 然后，城破了！ 九公主虽然没看到当时的场景，但是她知道城破之后，城内的百姓和士卒会遭遇什么。 “舞阳……”一秒记住 关晓柔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伸手搂住九公主！ “姐姐，我没事！” 九公主轻轻推开关晓柔，擦干眼角泪水，咬牙说道：“本宫发誓，一定会让吐蕃人血债血偿！” “殿下……”小玉弱弱说道：“吐蕃大军并不是从下游过来的，而是从上游来的。 ” “从上游来的？” 九公主一愣。 西川城在下游，如果吐蕃打完西川再来金川，应该走下游上来才对。 “从上游哪儿来的？”九公主问道。 其实刚才她还在纳闷，就算尕达打下了西川城，也很难这么快赶到金川。 只不过当时她想着尕达可能另外派人提前出发，就没有细想。 现在听小玉这么说，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们是躲在几艘货船上到达良水口的，双驼峰那边的兄弟传信来说，有人认识这几艘船，属于秀泉县一个商号。 ” 小玉回答：“具体情况，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 “看来秦王真的和吐蕃人勾结到一起了啊！”九公主叹息。 秀泉县属于秦地，没有秦王的允许，吐蕃人不可能无声无息地穿越秦地。 吐蕃和大康的边境线很长，其中有一段就和秦地相连。 只不过那段地区地广人稀，距离吐蕃聚集的区域也远，一直很平静。 关晓柔不知道秦王是谁，她也不想知道，她更关心进入金川的敌人。 趁着九公主思考对策的时候，转头看向小玉：“敌人到哪儿了？” “到尚集镇了，快的话三个时辰后先头部队就会到！”小玉说道。 “三个时辰……” 关晓柔脸色大变。 九公主也顾不上去想秦王的事了，闻言也转过头来：“他们有多少人？” “目前已经发现的，至少超过五千人！” 小玉说道：“双驼峰的兄弟传信回来说，从他们的身手来看，都是精锐老兵！” “五千精锐！”九公主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之前镇远镖局的镖师撤回来不少，但是得知金锋在东海失踪，为了最大可能地搜救金锋，铁锤去东海带走一批人。 后来在冯先生的谋划下，为了营救牛奔，镇远镖局又和党项的南征大军对上了。 为了抵抗南征军，村里的镖师和镇远军士卒被抽调走六成，现在双方还在腰子口一带对峙。 然后郑方和满仓去东海迎接金锋，又带走一部分人。 虽然镇远镖局和镇远军一直在扩编招人，但是几番下来，村里剩下的镖师也没多少了。 如果是五千土匪，村里的镖师依靠堡垒和远高于敌人的战斗素养，到也不怕。 可是敌人不是土匪，而是五千吐蕃精锐，战斗素养绝不会弱于镖师！ 大型战场的战斗经验更不用说。 吐蕃刚刚结束内乱，能活下来的都绝对是老手。 不管从哪一方面看，对方都绝对是劲敌。 最要命的是，村里现在只剩下三个热气球，而敌人的热气球数量，绝对远远高于己方。 热气球就是金锋最先做出来的，没有人比关晓柔和九公主更清楚热气球的威力。 在热气球面前，任何堡垒都形同虚设。 想到这些，关晓柔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绝望。 “冷静！冷静！当家的说过，办法永远比困难多，肯定有办法的！” 关晓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快运转。 但是因为学识和见识的制约，一时间她根本想不到太好的办法。 “姐姐，我有一点想法，你听听行不行。 ” 九公主看她这样，开口说道。 “舞阳，都这时候了，你就别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了，有什么办法快说吧！” 关晓柔催促道。 九公主点点头，冷声说道：“敌人从尚集镇过来，肯定要经过二郎山，尽快派关二哥去二郎山的上风头埋伏，第一时间炸了敌人的辎重队，干掉他们的热气球！” “对对对，只要他们没有热气球，事情就好办了！” 关晓柔赶紧点头。 “第二，通知猫猫山、虎头山的新兵，让他们立刻回来支援村子！” 九公主继续说道：“记得提醒他们不要走大路，尽量走山路，最好不要聚团，分散来走，以免被没有发现的敌人集中攻击！” “是！” 小玉一边点头，一边拿出个小本本，飞快记录。 “第三，通知黑水沟，释放做工的土匪！” 九公主继续说道：“告诉土匪，只要愿意去猎杀敌人，之前的事情就可以既往不咎。 ” “舞阳，放了那些土匪，他们可能就跑了……”关晓柔提醒道。 在金锋崛起之前，土匪每年都要去村里收岁粮，可以说是关晓柔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听说九公主要释放土匪，她本能的想要反对。 “姐姐，你别急，先听我说完。 ” 九公主继续说道：“让黑水山的兄弟告诉土匪，每猎杀一个敌人，赏银十两，猎杀一个伍长以上军官，赏银二十两，什长三十两，百夫长以上，赏银百两！ 土匪是最愿意为钱卖命的人，我相信他们会有不少人动心的！ 至于那些想跑的，跑就跑吧，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 关晓柔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却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九公主的决定是正确的。 第900章 中埋伏 获取第1次 双驼峰。 西河湾盐厂出品的“十文盐”物美价廉，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商贩从各地赶来，采购西河湾精盐。 唐小北发现商机，在双驼峰下的空地上盖了两座客栈。 因为时间仓促，客栈非常简陋，但是自从开业那天开始，基本每天都客满。 很多没抢到客房的商贩，只能住在附近百姓家里。 盐商都是有钱人，手指头缝里随便漏一点，都够村民们发一笔小财。 自从盐厂成立之后，山下两个村子的生活条件，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哪怕诸王混战，盐厂的生意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光是供应川蜀百姓，就足够盐厂全力生产了。 双驼峰到码头之间的那条小路，如今已经被修成了五丈多宽的大路，每天路上的板车络绎不绝。 不少百姓靠着帮盐商拉车送盐，就能养活一家老小。 一秒记住 双驼峰之前是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土匪窝，但是短短几个月时间，这里变成了金川东部最热闹的地方，山道两侧到处都是临时搭建的草棚，有茶摊，也有小饭店。 还有三家客栈正在建造，相信最多明年一年，这里就会形成集镇。 不管是远道而来的行商，还是引车贩浆的百姓，脸上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但是此时，山道上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群，路边的不少草棚子都被点燃。 双驼峰上，原本欣欣向荣的盐厂，此时也冒出滚滚浓烟，还传来阵阵喊杀之声。 山道上，安放投石车和重弩的堡垒已经被烈火包围。 好在有一段山路上宽下窄，有一块巨大的岩石突了出来，守卫双驼峰的镖师班长命令镖师用手弩阻拦正在攻山的敌人，然后号召盐厂的工人把重弩送到山石下边。 土匪当初之所以选择双驼峰作为老巢，就是因为其地势险要，几座重弩轻轻松松封锁了山道。 敌人付出了数十人的代价，见始终无法冲破山道，就暂时停止了攻击，而是派人封锁双驼峰，然后开始了烧杀抢掠。 聚在双驼峰周围的百姓和行商非常多，镖师在山腰上看到敌人行凶，急得直跳脚却又无能为力。 …… 尚集镇外二郎山。 一支镖师小队抬着两个大箱子，艰难的行走在狭窄的山道上。 “再快点，敌人快到裂山沟了！” 领队的关二亮扛着一个半人高的木箱，着急催促身前的队友。 二郎山是敌人去西川的必经之路，这支小队的任务就是在这里伏击敌人，炸掉敌人的辎重队。 赶到预定地点，镖师们熟练的拆掉木箱，飞快取出热气球准备充气。 关二亮弯腰去拿火油，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山林中，有棵小树动了一下。 “谁？” 关二亮冷声喝道。 但是没人回答他，小树也不再晃动了。 “二哥，可能是兔子。 ” 一个镖师说道：“搭把手，把火油提过来一下。 ” “小树刚才晃得很厉害，我喊完就不动了，肯定是有人扶住了，兔子可不会扶树！” 关二亮一脸郑重的解下手弩，对准小树林：“快点出来，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小树林中突然冲出一大群魁梧汉子，个个手持弯刀，一脸凶悍！ “不好，有埋伏！” 关二亮脸色大变。 他本以为躲在小树林里的人是猎人之类的，谁能想到却是敌人。 关二亮当即意识到，他们中埋伏了！ 九公主知道二郎山是最佳埋伏地点，冯先生也知道。 所以他在两天前就提前布置了人手，躲在二郎山下的树林里。 “全子，二黑，你们俩快点把热气球飞起来，其他人随我挡住敌人！” 关二亮怒吼着扣动扳机。 除了全子和二黑，其他镖师也纷纷解下武器，准备拼死一战。 可是就在此时，右侧的草丛中突然飞出道道箭矢，直奔镖师。 关二亮他们属于飞行队，为了减轻热气球的负担，他们都没穿戴盔甲，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中箭。 对方下手很狠，都是瞄着要害射的，八个镖师当场就死亡六个，还有一个被射中脖子，可能没射中大动脉和脊柱，没有当场死亡，但是倒在地上浑身抽搐，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关二亮被射中左胸，但是没有被射中心脏，是唯一还能站着的镖师。 他用黑刀杵着地，怒视着越来越近的敌人。 可惜他伤势实在太严重，眼皮越来越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疲惫感如同潮水一般袭来。 就在他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的时候，听到有人喊话：“先生交代了，要拿到他们的喷火炉，你们小心点，别踩坏了！” 原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关二亮听到这话，回光返照似的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握紧黑刀刀柄。 可是他现在太虚弱了，别说和敌方精锐战斗，现在恐怕一个孩子都能把他推倒。 想到这里，关二亮踉跄一下，背对着敌人委顿在地。 敌人正准备上前补刀，却看到关二亮腹部突然冒出一道白烟，然后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从他手中滚落，一路撞上旁边油坛子才停下。 “这是镇远镖局的掌中雷，快踢开！” 一道尖锐的嘶喊声响起。 话音刚落，手雷爆炸了。 为了轰炸敌人的辎重队，关二亮他们这次携带了不少火油和半箱手雷。 爆炸点燃了火油坛，把火油炸得到处都是，然后燃烧的火油又点燃了手雷箱。 热气球、喷火炉、还在箱子里没取出来的重弩……全都被炸得七零八碎，然后落在烈火之中。 围过来的敌人，几乎都被火油崩了一身，惨嚎着在地上打滚。 直到此时，烈火中的关二亮最后看了一眼西河湾的方向，终于闭上了眼睛。 喷火炉主体是泥做的，已经被炸散了，热气球虽然是防火布做的，但是却并不能挡得住烈火直接燃烧。 这么一场大火烧完，敌人什么都别想得到。 但是关二亮依旧内疚，因为他失败了！ 而且他很清楚，他的失败意味着什么！ 第901章 又中埋伏了 获取第1次 获取第2次 二郎山几里外一个小山头，两个镖师看着黑烟滚滚的二郎山，脸色一片苍白，拿着望远镜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他们原本是来侦查敌情的，并不知道关二亮的任务，直到关二亮他们展开气球，准备充气的时候才看到。 当时两人以为能够亲眼见证关二亮轰炸敌人，谁知道却亲眼目睹了关二亮等人遭遇埋伏。 “快走！”高个镖师急匆匆收拾东西：“必须赶紧把此事报告给小玉姑娘！” “对对！”矮个镖师也回过神来，跟着帮忙。 片刻后，两人不顾安全的飞奔下山。 西河湾，关晓柔搓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时不时的还往门口看一眼。 九公主盘腿坐在桌子后面，用木镊子一根一根挑拣茶叶，看起来要比关晓柔从容许多。 但是旁边的小泥炉却出卖了她。 泥炉上的小壶中，山泉水早已沸腾，但是九公主却完全没注意到，直到站在一旁的沁儿提醒，九公主才回过神来，把小水壶拿下来，捏了一撮茶叶进去。 “姐姐，别急，来喝杯茶。 ”m. 九公主一边泡茶，一边喊关晓柔坐下。 “舞阳，都这时候了，我哪里还有心思喝茶？” 关晓柔心烦意乱的坐到对面。 “可是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九公主端起一个小茶盏递给关晓柔：“喝茶！” “我不渴，沁儿你喝！” 关晓柔把茶盏放到沁儿面前，着急问道：“舞阳，你说二哥他们能成功吗？” 话音刚落，一个女镖师从前门匆匆跑来，站在堂屋门口说道：“夫人，殿下，徐贵来了！” “徐贵？快让他进来！” 关晓柔赶紧站了起来。 九公主也放下茶盏。 徐贵就是目睹二郎山战斗的其中一个镖师，他不知道关二亮的行动，但是九公主和关晓柔却知道，因为徐贵就是她们派去的。 现在徐贵回来了，就表示二郎山有结果了。 “夫人，殿下！” 徐贵进屋之后，低头行礼。 “二郎山怎么样了？”关晓柔着急问道：“二哥有没有炸掉歹人的辎重队？” 徐贵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猜到了关晓柔派他去二郎山的用意，闻言低着头说道：“没有，敌人提前在二郎山埋伏，二哥……二哥已经战亡了……” 徐贵说着，把战斗过程说了一遍。 “二哥……” 关晓柔听到关二亮在临死前点燃了手雷箱，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关二亮是她亲堂哥，比她大了三四岁，两人算是一起长大的，关二亮也是当初少有的几个不嘲笑她的人之一。 金锋崛起之后，不少关家湾的亲戚都来找关晓柔攀关系，希望能谋个好差事，但是和关晓柔关系比较好的关二亮却一直没来，而是老老实实的参加镖局的公开招聘，成为一个普通镖师。 后来走到核心岗位，也是因为张凉觉得他是个实诚人，特意提拔的。 九公主脸色也非常难看。 西河湾总共只剩下三个热气球，现在又被毁掉一个。 这让本就严峻的形势雪上加霜。 但是九公主心理承受能力更强，知道现在不是着急难过的时候，看到关晓柔情绪不对，开口叫来门口的秦铭：“通知二连护送老鹰去灰羊岭，秦队长，你也做好准备，无论如何不能让敌人的热气球进村！” 灰羊岭也是来西河湾的必经之路，只不过距离村子太近，容错率太低，所以最开始九公主没有选择这里埋伏。 现在敌人恐怕已经过了二郎山，九公主只能选择这里了。 为了防止敌人在灰羊岭也有埋伏，九公主直接派遣了一个连的镖师去护送老鹰。 “是！” 秦铭答应一声，转头看向沁儿：“沁儿，保护好殿下！” 他的本职工作是九公主的侍卫队长，但是现在西河湾实在太缺人，九公主也有意扶持自己人，所以最近交给秦铭的任务越来越多。 秦铭不在的时候，就由沁儿暂时担任亲卫队长的工作。 看到沁儿点头，秦铭这才转身离开。 九公主又叫来门口的女镖师，吩咐道： “去告诉三位村长，让大家抓紧时间撤离，东西先别管了，人先撤！一个时辰内，村里空地上不能再有一个闲人！” 敌人来势汹汹，九公主不敢保证老鹰他们能拦得住敌人所有热气球。 为了安全起见，在第一次收到预警的时候，九公主就下令让三个村长疏散百姓。 除了镖师之外，其他人都分散躲入周边群山。 村民攒点家当不容易，不少村民接到疏散命令之后，都开始收拾家当。 之前九公主认为关二亮就算炸不掉敌人的辎重队，也能让敌人乱一阵，所以没有催促。 现在形势有变，九公主不得不给三位村长下达死命令。 “歹人快来了，不想被烧死的都给老子麻利点，快点走！” “大黑狗，又不是去逃荒，你往车子上放磨盘干什么？歹人还能给你的磨盘烧坏了咋滴？” “周老二，一只鸡抓不住就别抓了，快背着你老娘走吧，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 村子里，老村长拄着拐杖，单脚蹦的飞快。 看到磨叽的村民，上去抡着拐杖就打。 另外一边，镖师们早就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得到秦铭的命令，二连马上保护着老鹰出发，直奔灰羊岭。 灰羊岭距离村子很近，骑马只要半个小时就能跑到，当他们跑到灰羊岭山脚下，却看到山顶上有人。 “这帮小崽子还真想埋伏咱们啊？” 二连连长冷笑一声，反手抽出黑刀：“兄弟们，杀上去，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杀！” 二连镖师喊声震天，摩拳擦掌的跳下战马。 他们是一个编制整齐的连队，就算面对两倍于己的敌人，也有信心打一场。 而灰羊岭是个小山头，不可能埋伏那么多人。 就在二连镖师列阵完成，准备大杀一场的时候，五六个热气球缓缓飞过山头，晃晃悠悠的冲着他们飘了过来。 连长脸色一变，疯狂怒吼道：“快散开！老鹰，保护好热气球！” 第902章 大撤退 获取第1次 不用连长提醒，老鹰在看到热气球的一瞬间，就知道又中埋伏了，赶紧驱赶驮着热气球的战马往上风口跑。 其实刚才老鹰想到了这个可能，觉得万一敌人在灰羊岭提前准备了热气球，他们就危险了。 看到敌人的时候，老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升空热气球。 但是吐蕃和大康交战这么多年，缴获过不少重弩，当时敌人在山上，他在山下，万一升空的过程中，敌人在山上用重弩射击，热气球很容易被击中。 老鹰还没想好呢，敌人的热气球已经飞起来了。 这时候再打开热气球就是活靶子。 不得不说，老鹰的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敌方热气球飘到头顶之后，火油坛不要钱似的往下砸。 好在老鹰特别了解热气球，吆喝着让镖师们分散开往上风口跑。 镖师们反应很快，损失不算严重。 看着飘走的热气球，二连连长长长松了口气：“老鹰兄弟，还是你反应快！”m. “敌人也太狡猾了，还埋伏了热气球！” 副连长也后怕不已：“多亏老鹰兄弟提醒及时，要不然咱们就惨了！” “大家别放松警惕，敌人老谋深算，小心还有后手。 ” 老鹰说道：“安全起见，我觉得还是把热气球升起来吧？” “我觉得行，”连长点头说道：“但是咱们得小心一点，万一刚把热气球铺开，他们再来，咱们就跑不掉了……” 还没说完，周围突然暗了下来。 抬头一看，又是两个热气球飞过山顶，已经到了他们头上。 这次不用老鹰提醒，镖师们已经自发分散，奔向上风口。 可是敌人这次有备而来，这两个热气球刚飞走，又飘来两个。 而此时镖师们已经跑到了灰羊岭山脚下，除了上山已经没地方可以跑了。 “上山！” 随着连长一声令下，镖师们纷纷开始登山。 可是他们穿着铠甲，登山速度实在太慢了，连长一看这样下去根本逃不掉，只好下令镖师脱掉铠甲，扔掉重弩等物，轻装登山。 铠甲可以脱，重弩也可以扔，但是热气球总不能扔吧？ 连长只能安排几个镖师帮着老鹰抬着木箱，艰难上山。 敌人在天上对于这个情况一目了然，对着老鹰他们所在的区域，展开重点攻击。 “老鹰，走吧，来不及了！”帮忙的镖师无奈喊道。 抬着木箱行动太慢，刚才拼命才活下来，等敌人下一次攻击，他们肯定撑不过去。 “二亮的热气球已经没了，这个热气球再出问题，村里就只剩下超越号了。 ” 老鹰不肯松手。 “咱们抬着箱子太明显了，他们会追着咱们打的，老鹰你是热气球行家，应该知道咱们不可能跑得过热气球。 ” 连长跟着说道：“这样吧，咱们找个地方把热气球藏起来，等他们飞走了，咱们再回来拿？” 老鹰一听，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赶紧环顾四周，指着一个小坑说道：“就放在这里！” 几人手忙脚乱的把箱子放进小坑，然后用茅草盖了起来。 然后在敌人下一波热气球飞来之前，分散跑开。 热气球行动缓慢，敌人也没有手雷，针对这种分散开的敌人，很难形成杀伤力。 老鹰他们又放弃了抬箱子，一时间敌人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灰羊岭另外一侧，一个鬓角斑白的中年人正在凉棚下喝茶。 他是冯先生发迹后招募的谋士之一，针对关二亮和老鹰的埋伏，就是出自他的策划。 “先生，他们分散开了，阿达让我来问先生怎么办？” 一个士卒跑过来请示。 “找到他们的热气球了吗？”谋士问道。 他准备这么久，并不是为了杀镖师，而是为了热气球。 “阿达说第三次还看到他们抬着箱子，第四次就不见了，阿达怀疑被他们藏起来了！”士卒回答。 “藏起来了？” 谋士闭上眼睛，手指有节奏的敲着凳子扶手。 灰羊岭距离西河湾太近，他害怕被发现，没带太多人来。 这些热气球也是分散给数百个伪装的难民，让他们分批次带过来的。 对面有一个连的镖师，虽然刚才被烧了一些，但是总体损失不大，此时都分散在南山坡。 如果派人去搜山的话，基本上就是往狼嘴里递肉。 沉吟片刻，谋士睁开眼睛：“告诉阿达，让他把准备的火油都扔下去，把南山坡给我烧了！” “是！”士卒躬身退下。 “我看你能藏到哪里？” 谋士冷声自语。 冯先生当初得到大康和东蛮的战报，立刻意识到热气球和手雷在战场上的作用。 所以他费尽心思谋划，劫走了魏老三。 其实他还谋划抢夺几个制作手雷的囚犯，可惜因为意外，所有囚犯都被炸死了。 魏老三被抓到吐蕃之后，连第一轮严刑拷打都没撑过去，便交代了热气球的制作办法。 在尕达的支持下，冯先生在极短时间内得到大批人手，加班加点开始赶制热气球。 当一个国度举国之力去做一件事的时候，是非常可怕的。 加上制作热气球的技术难度并不是很大，魏老三还学会了流水线作业，在极短时间内，冯先生就做出了大量热气球。 虽然上升速度慢，极限高度也远远不如西河湾制作的热气球，但是数量多啊！ 攻打西河湾，是冯先生最重要的战略目标之一，所以他非常重视，准备也非常充分。 随着谋士的命令下达，热气球先后升空，火油坛不要钱似的往南山坡砸。 很快，南山坡几乎被火海淹没。 镖师虽然成功逃脱大半，但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藏热气球的地方被大火吞噬。 而敌方的热气球砸完油坛之后也没有降落，而是随风飘向山道。 山道上，吐蕃先锋军的骑兵队已经到了，热气球上扔下绳索，在战马的牵引下，缓缓飘向西河湾。 “快去通知殿下，咱们失败了，让她赶紧做准备！” 老鹰来不及心疼自己的热气球，着急说道。 其实不用他通知，九公主在西河湾，已经用望远镜看到了敌方热气球，也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吐蕃先锋军。 “准备大撤退吧！” 第903章 意外之喜 获取第1次 未战之前先虑败，是金锋曾经告诉九公主的兵法知识之一。 因为胜利之后是己方掌控局面，有大把时间去考虑怎么做，而万一打败了，己方将面临被大规模追杀的可能，留给己方的时间会少之又少，每一秒都非常重要。 所以在得知敌人在嘉陵江登岸，九公主就开始制定撤退计划，并且迅速转移各种战略物资和村民。 按照计划，撤退分为两种可能。 第一种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老鹰他们成功干掉了敌人的辎重队，村民就会停止撤退，和镖师一起借着堡垒抵抗敌人。 第二种是老鹰失败了，那么全村都要进行大撤退。 所谓大撤退，就是不管村子了，把所有人撤到村外连绵的群山之中，和敌人展开游击战，等到金锋回来之后，再进行反攻。 “舞阳，还有没有其它办法？” 关晓柔抓着九公主的胳膊问道：“咱们撤了，村子怎么办？这么多厂子怎么办？这可是当家的心血啊！” 西河湾的厂子都是金锋崛起后才开始建设，绝大多数都才投产几个月，还有更多建了大半，或者主体工程已经结束，即将交付使用的新厂子。 一旦被敌人占领村子，这些厂子的命运可想而知。 m. 就算等金峰回来赶走敌人，恐怕也只能收回来一堆堆废墟。 “姐姐，我也知道这些厂子是夫君和大家所有人的心血，可是敌人的热气球太多了，咱们守不住村子的。 ” 九公主眼中也全是心疼和无奈：“事到如今，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对策了。 ” 关晓柔张了张嘴，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任何时代，只要掌控了制空权，就等于掌握了战场主动权。 虽然敌方制作的热气球样子丑，升空速度慢，极限高度也不是很高，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啊。 敌人在天上往下扔油瓶子，地上的镖师就算再能打，继续死守村子也只有死路一条。 到时候各种厂子还是会落到敌人手里。 “姐姐，夫君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咱们人还在，厂子还能重新盖，要是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 九公主又安慰关晓柔一句，问道：“姐姐，后山仓库的东西搬完了吗？” 后山仓库是西河湾最大的宝库，金锋这一年来积攒的现银黄金，以及重弩铠甲等武器，几乎都在那里。 所以在撤退计划一开始，九公主第一时间安排大量镖师转移后山仓库里的东西。 “我刚才去看了，重弩铠甲投石车之类的武器，按照你的要求，已经搬完了，还剩下金银铜钱没搬，估计一个时辰能搬完。 ”关晓柔回答。 黑刀、香皂、水玉珠都是圈钱的小能手，面世后给金锋带来大量现银。 金锋很早以前就知道大康的银票制度非常不稳定，所以只在生意刚开始的阶段使用银票，到了后来镖局的人手足够了，就使用现银结算。 所以西河湾仓库里的现银非常多，特别是铜钱，说堆积如山都不算过分。 这么多钱，搬运也需要很长时间。 “不行，敌人已经到灰羊岭了，很快就会包围村子！” 九公主说道：“麻烦姐姐再去催一催，必须在半个时辰内搬完，如果搬不完的话，就用手雷把那个山洞炸了！” “炸了？”关晓柔一愣。 “是的，炸了！” 九公主说道：“夫君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到对付敌人的办法，等他回来，咱们就能重新夺回村子。 这么几天时间，敌人很难挖开被炸塌的山洞，就算挖开了也没事，金银而已，他们抢走了，以后也能抢回来！” 这也是九公主安排优先搬运武器的原因。 武器如果被敌人夺走，可以拿来对付他们，金银则没事，敌人抢走了也是负担，等金锋回来，照样能抢回来。 “对了姐姐，实验室的东西搬完了吗？”九公主又问道。 金锋在家里，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几乎都待在实验室，里面有太多资料、设备和工具。 这些东西在九公主看来，比武器铠甲更加重要。 “上次袭击之后，实验室的屋顶被烧裂了，我让周锦把里面的东西都搬空了。 ”关晓柔回答：“这些东西都和武器一起送走了。 ” “那就好，”九公主这才放心的点头：“还有纺织车间、水玉车间、冶炼车间、水泥石灰车间，里面的东西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也要销毁，绝对不能落到敌人手里！” “好，我等下就去找村长安排人去埋雷。 ” 关晓柔虽然心疼，却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九公主刚想说话，突然看到东北方冒起滚滚黑烟。 紧接着，一声声沉闷的爆炸声接连传来。 “怎么回事？”关晓柔停下脚步，皱眉问道。 九公主直接拿起望远镜，看了过去。 片刻之后，九公主满脸激动的问道：“姐姐，除了老鹰和徐贵，你在灰狼山还安排了其他人吗？” “没有啊，”关晓柔一边取出自己的望远镜，一边好奇问道：“怎么了？” “姐姐你看看就知道了！” 九公主激动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关晓柔调整好焦距，对准黑烟方向。 下一秒，她就知道九公主为何那么激动了。 她看到灰羊岭山脚下到处都是熊熊烈火，敌人的先锋军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这么猛烈的大火，范围还这么大，显然是有人点燃了敌人的火油桶。 热气球就是靠火油燃烧来驱动升空的，没了火油，敌人的热气球再多也是摆设。 这对于危机重重的西河湾来说，绝对是个超级大的意外之喜。 “舞阳，你在灰狼山安排人了？” 关晓柔下意识问道。 问完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如果九公主安排了人，刚才就不会那么问自己了。 不过九公主没有在意，转头喊道：“沁儿，安排人去把小玉和铁牛喊来！” 如今村里除了她和关晓柔，只有小玉和铁牛可以安排镖师出任务。 铁牛和小玉本来就在附近，很快就来了。 “殿下，你找我们？” “你们往灰羊岭埋伏人手了吗？”九公主直接问道。 “没有啊，”小玉和铁牛同时摇头。 第904章 阴沟翻船 获取第1次 “这就怪了，我们没有安排，也不是你们安排的，他们的火油桶怎么会炸？” 关晓柔纳闷问道：“难道是他们自己人不小心弄炸的？” “夫人你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 ” 铁牛说道：“老鹰前几天跟我说过，运送火油桶的时候，要尽量装满，减少晃动，要不然真有可能爆炸。 他说这是先生跟他说的。 ” “我也想起来了，当初从京城回来，夫君的确这么提醒过拉油的板车。 ” 九公主说道：“当时夫君说这个概率虽然很低，但是一旦爆炸，后果会非常严重。 ” “舞阳，歹人的火油被烧了，是不是就没办法用热气球了？” 关晓柔激动问道：“那咱们是不是不用撤退了？” “万一他们的火油没有被烧光呢？” 九公主反问一句，然后说道：“撤退还得继续，但是不用破坏车间设备了，埋好炸药就行，如果敌人还有火油，咱们就炸了设备撤退，如果他们没有了，咱们就死守村子！”m. “对，就这么办！”关晓柔点头同意。 对于刚才的局面来说，现在这个结果她已经很满意了。 “小玉，马上派人去打探一下，看看灰羊岭什么情况。 ”九公主吩咐道：“尽量想办法确认他们是否还有其它火油！” 这里距离灰羊岭不算远也不算近，望远镜只能看到一个大概情况。 “是！”小玉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 “冯先生，你不是说敌人的埋伏被干掉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灰狼山下，领队的敌方将领气得跳脚大骂。 西河湾是金锋的大本营，金锋麾下的核心产业，几乎都聚集在这里。 比如手雷车间、冶炼车间、热气球生产线、重弩生产线等等。 如果不拿下西河湾，尕达就算打下西川城，打下整个川蜀，也都是白搭。 而夺下西河湾，这些产业就到了自己手里。 尕达已经尝到了热气球的甜头，听到冯先生这么说，不由心动。 加上冯先生为了表示决心，主动要求亲自带队，就答应了冯先生了计划，还心甘情愿进行配合。 尕达进攻西川，以及后来的细作闹事，其实都是在给冯先生打掩护，吸引九公主和关晓柔的注意力。 真正的重头戏是冯先生带领的这支吐蕃精锐。 他首先联系秦王要求借路，秦王本来不同意，但是一听说冯先生要去金川打金锋，立马同意了。 不光如此，秦王甚至主动帮冯先生的这队人提供了船只。 正是有了秦王的里应外合，冯先生才会如此顺利的在嘉陵江登陆。 冯先生为了这次计划，几乎耗费了所有心血，制定了极为周密的计划，趁着难民潮，提前在金川安插了大量细作。 这些细作也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就是在夜里用热气球发动偷袭的那批人。 他们属于炮灰，作用就是干扰九公主的视线，为冯先生带领的主力部队打掩护。 当然了，如果这些炮灰直接把西河湾烧平了，那更好，冯先生直接来占领就行了。 很可惜，这些炮灰没有烧平西河湾，反而被小玉揪出来不少。 第二部分细作，则是关二亮和老鹰他们遇到的这一批。 他们由谋士带领，提前埋伏在二郎山和灰羊岭。 一切都和冯先生预料的一样，得知他们在嘉陵江登陆，九公主立马派人带着热气球去二郎山和灰羊岭埋伏。 提前埋伏在这里的细作不光挫败了镖师的计划，还把西河湾仅剩的三个热气球干掉了两个。 计划到这里一直都很顺利，就在冯先生考虑如何把西河湾的产业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当辎重队走过灰羊岭，路边一处不起眼的草丛中突然飞出一个手雷，扔到了辎重队一辆运送火油的板车下边。 板车上的四桶火油当时就炸了，然后迸溅的火油又引燃了其它火油桶。 就这样，关二亮和老鹰带着热气球都没干掉的辎重队，莫名其妙的被一颗手雷炸没了。 围绕在辎重队周围的敌方士卒也被烧死烧伤不少。 一直到此时，辎重队的士卒都不明白，那个草丛还没小腿高，周围什么遮挡物都没有，怎么就莫名其妙飞出来一个手雷呢？ 直到他们看到一个镖师顶开石块，爬起来往后边的小山包逃跑，才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草丛后边有个小浅坑，镖师趴在坑里，用石头泥土和杂草盖在身上作掩护。 镖师伪装得实在太像了，一路上像这样的小草丛不知道有多少，探路的斥候注意力都在高大的草丛和路边的树林上，路过这里的时候，只是扫一眼就走了，根本没注意到有个人正通过草丛缝隙冷冷的看着他们。 冯先生得到汇报，差点一口气憋死。 一路上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结果却在阴沟里翻了船，被一个人一颗手雷把辎重队炸了！ 没有火油，热气球还怎么飞？ 冯先生气得直接把几个探路的斥候全都砍了，同时命令先锋营无论如何也要抓住那个埋伏者。 先锋营将领立刻派遣一支百人队，向小山包追了过去。 小山包半山腰处，唐飞回头看了一眼，再次加快脚步。 他就是偷袭的那个镖师，现在是镖师斥候队的二把手。 当初土匪埋伏金锋，他和韩风一起去西河湾报信，韩风因为心眼活会说话，被金锋提拔掌管钟鸣小组，唐飞则被分进了镖师队。 不过毕竟救过金锋，张凉一直有意无意的照顾唐飞，当初去京城押送货物和金银，就交给了他。 后来发现唐飞擅长在丛林行动，就把他分到了侦察连。 唐飞以前是猎人，最擅长潜伏和隐藏，到了侦察连之后如鱼得水，很快就成了排长，地位仅次于猴子这个连长。 这次他本来是去其它地方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发现了冯先生的主力部队，原本想回去报信，可是路过小山包的时候，看到那个草丛，唐飞一眼就相中了，觉得那是个绝佳的埋伏位。 随后一想，这么大事，肯定已经有人回去报信了，就干脆埋伏在这儿。 没想到捡了个大漏。 捡漏虽然爽，但是现在想跑掉就难了。 第905章 牛气大了 获取第1次 唐飞从小在山里长大，在山林间蹦跳腾挪和猴子一样灵活。 可是冯先生足足派了上百人来围追堵截，唐飞就算再灵活，也一直没办法完全甩开对方。 眼看着敌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唐飞突然听到了一阵竹哨声。 这种哨声很像鸟鸣，是镖师近距离通讯的暗号，也是斥候必学的训练科目之一，通过不同的音节和长短来传递不同的信息。 唐飞停下脚步听了一阵，转身往右边跑了。 后边的敌人赶紧追了过去。 当跑到一处树林外面，树林里突然飞出一片石头，把敌人砸得头破血流。 然后二连镖师冲出树林，对着追兵就是一阵砍杀。 “老唐，不愧是你，干得漂亮！” 二连长拍着老唐的肩膀，激动的眉飞色舞。 正在为失去热气球难过的老鹰也笑了起来。 一秒记住 他们算是亲眼目睹了老唐的战绩，发自内心的佩服。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老唐着急说道。 他刚才看到了二连被埋伏的过程，当时急得差点跳出来，但是最后还是强忍着没动。 从高空投掷火油坛和火油瓶，是会飘的，老鹰是当世对热气球最熟悉的人之一，不光知道如何驾驶热气球，也非常清楚如何躲避。 唐飞相信他能带着二连逃掉。 事实上老鹰也没让唐飞失望，在他的带领下，二连镖师损伤不算大。 灰羊岭距离西河湾太近，冯先生和谋士的主要目标是热气球，也没想着冒险去追杀二连。 二连对周围地形又熟悉，很顺利的逃走了。 可是刚逃掉没多久，就发现敌人的辎重队被烧了。 发现敌人正在疯了一样追杀老唐，老鹰他们立马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这时候他们当做没看到，完全可以顺利逃回村里，但是所有镖师都毫不犹豫的决定留下救援老唐。 为此几个镖师还专门溜回灰羊岭，从火海边缘抢救出来两架投石车，埋伏在了树林中。 敌人急着追杀唐飞，没有防备，被投石车砸死不少。 侥幸没有被砸死的，也大多受伤，被镖师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干掉了。 回来的镖师看到唐飞，都忍不住拍着他的肩膀称赞一声。 “老唐，干得漂亮！” “老唐，等打完仗，得请客啊！” “必须得请，这次一个二等功绝对跑不掉了！” “咱们这么多人都没完成的任务，老唐一个人完成了，还差点把命搭进去，我觉得够资格评一等功了！” “一等功啊，镖局得到的不多吧？” “是的，集体一等功不少，但是活着的个人一等功一个都没有！” “老唐这次牛气大了！” …… 镇远镖局成立后，金锋为了提升镖师的荣誉感和凝聚力，借鉴前世军方的军功制度，也制定了一套功勋制度。 其中个人一等功是最难获得的一种功勋，想要获得一等功，必须和唐飞一样，不光需要拿命去拼，还要完成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才行。 镇远镖局自成立以来，几乎每天都有镖师在外打仗，不是和土匪打，就是在和吐蕃东蛮打，但是这么高的战斗频率，一年多时间也才出现几个一等功而已，而且全都是追授的。 之所以如此严苛，是因为金锋前世曾经看过一本关于功勋的文献，其中记录了一些一等功获得者的事迹。 当时金锋觉得就和看故事一样，后来在纪录片中看到一些老战士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他才知道是真的。 到了大康之后，金锋亲眼见证了战争的残酷，更加理解了那些老战士的伟大。 前世他看到的那些一等功获得者，当时面临的危险程度，都不弱于刚才的唐飞。 唐飞肩膀都快拍麻了，看到一个镖师又要拍他，赶紧挡开：“你们不是跑掉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们要是跑了，你这个大功臣怎么办？” 镖师笑道：“老唐你就准备请客吧！” “等大家都活着回去，再说请客的事吧！” 唐飞看到两个镖师还在拆卸投石车，连忙说道：“别管投石车了，大家赶紧走吧，再晚怕来不及了！” “老唐，刚才看你胆子那么大，怎么突然又变小了？” 一个镖师说道：“他们的热气球都飞远了，他们能拿咱们怎么样？” 敌人已经升空的热气球都飘远了，没有升空的估计都被烧毁了，所以镖师们才敢在这里谈笑。 要是敌人的热气球还在，他们估计早就逃跑了。 “先生讲课的时候说过，在战场上永远不要心存侥幸，否则离死不远了！” 唐飞说道：“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 “老唐说得对，大家先撤退。 ” 二连长刚下达撤退命令，连里的侦察兵跑了过来。 “连长不好了，敌人绕到前面，把路堵死了！” 冯先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费了那么多心血制定的计划，已经快要走到最后一步，结果被老唐一个人破坏了，这是冯先生无法接受的。 发现二连支援唐飞，冯先生更加怒火中烧，直接下令出动三百骑兵，在老唐他们埋伏追兵的时候，把镖师们的退路堵死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唐飞蹭蹭蹭几下爬上一棵大树，藏在树冠中观察周围，想要找到一条突围的道路出来。 可是冯先生也是在山里长大的，而且早已把西河湾周边地形记得滚瓜烂熟，根本没给唐飞他们留下任何退路。 唐飞在树上观察一阵，跳下来无奈说道：“走不掉了，前边后边的路都被封死了，咱们赶紧占了这个小山头，接下来恐怕有场硬仗要打了！” 说完这些，满脸歉意的继续说道：“对不住，是我连累大家了！” “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屁话干什么！” 连长摆手说道：“不就是打仗吗，咱们镇远镖局什么时候怂过，打就完了！” 其他镖师也纷纷附和。 嘴上这么说，可是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喊杀声，不少镖师还是露出紧张之色。 但是他们并不害怕，因为在发现唐飞的时候，连长已经派人回去向村里报信了，他们都相信，只要他们坚持住，关晓柔一定会派人来救他们的！ 第906章 妇人之仁 获取第1次 西河湾，报信的镖师半路上和小玉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队撞到一起。 小队长派一个人和镖师一起回去报信，另外的人则继续之前的任务。 关晓柔和九公主得知是唐飞炸掉了敌人的辎重队，都激动不已。 可是还没激动多久，小玉又接到报信，说唐飞和老鹰他们被敌人围住了！ 这么大的事情，小玉不敢擅自做主派人救援，只好带铁牛来请示关晓柔。 “夫人，现在怎么办？”小玉问道。 “还能怎么办，派人去救啊！” 关晓柔毫不犹豫说道。 铁牛在来之前最担心关晓柔见死不救，听到她这么说，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正准备离开，却被九公主叫住了。 “殿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铁牛问道。 m. “夫君曾经说过一种战术，叫围点打援，和现在的情况很像。 ” 九公主提醒道：“从敌人最近的动作来看，对方背后显然有高手指点，你们一定要小心点！ 如果一定要救，我建议多派一些人手，以最快速度把人救出来，然后尽快撤回村里，只有这样才能最大发挥咱们堡垒的优势，明白吗？” “是！”铁牛点点头，转身走了。 九公主看着铁牛的背影，眉头紧紧皱起。 在九公主看来，派人去救援唐飞，就是主动放弃堡垒的优势，去和敌人打肉搏战，是非常不划算且失败率很高的计划。 唐飞所处的位置就是个泥潭，一旦被敌人拖住，派去救援的人越多，陷进去的人也会越多，最后的局面就会越难收拾。 正确的做法是放弃救援，然后借助堡垒死守村子。 但是她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她也知道镖局的传统，明白不管她说什么，都不可能阻拦关晓柔的决定，与其和关晓柔争执，不如尽快让铁牛去救人，成功的可能性或许还能大一点。 现在铁牛已经离开，九公主看到周围没人，这才忍不住说道：“姐姐，慈不掌兵，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你以后得学着硬起心肠才行啊，要不然会永远被敌人牵着鼻子走的！” “舞阳，我不懂什么掌兵，我只知道当家的说过，不抛弃，不放弃！” 关晓柔说道：“当家的还说过，咱们的镖师可以战死，但是不能绝望而死，如果没有救人机会就算了，如果可以救，就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战友！” 不抛弃，不放弃，是金锋在镖局刚成立的时候说过的话，关晓柔作为金锋的头号粉丝，一直秉承着这个原则。 当初牛奔被党项南征大军包围，九公主当时就意识到可能是敌人的计策，不太想派兵去救，但是关晓柔坚持要求救援。 从理智层面来说，救援牛奔是次失败的行动。 因为截止到目前，和南征大军交战伤亡的镖师，已经超过了牛奔带去的总人数，而且导致镇远军和镖师主力，现在依旧被党项南征大军牵制，无法回援。 但是从感情的角度来说，却没有镖师因此埋怨关晓柔，反而更加拥护她了。 这次被困是牛奔和唐飞，下次被困的可能就是自己。 九公主听到关晓柔这么说，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终于知道金锋为什么那么信任关晓柔了。 九公主在朝堂上见过唯命是从的人，但是像关晓柔这样，把金锋的话当成信条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九公主自问，她做不到关晓柔这样。 所以她很清楚，自己在金锋心中的地位，永远不可能超越关晓柔。 对于关晓柔来说，金锋说话的话比圣旨还管用，跟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只能等金锋回来再说了。 其实随着了解加深，九公主渐渐发现，金锋也不是个合格的将领，他和关晓柔一样不够狠心。 但是金锋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不擅长掌兵，所以平时把镖局交给了张凉管理。 摇摇头甩开心中的杂念，九公主拿着望远镜登上高地，看向村口。 村口打谷场上，铁牛集合了五百镖师，九公主看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骑马离开了。 村里的镖师本来就不多了，这五百人其中八成都是夜班的。 如果他们本地人拖在灰羊岭，村里守卫堡垒的人手恐怕都不够用了。 想到这里，九公主更加担心了。 灰羊岭并不算远，但是铁牛害怕中了敌人埋伏，一路上不敢跑快，而是先派遣大量斥候在前面探路。 可是让铁牛他们意外的是，一路上他们连敌人的斥候都没看到一个，就连敌人飘在天上的热气球也不见了。 铁牛本能得觉得不对劲，可是眼看着灰羊岭越来越近，只能用“他们没有火油了”“尽快救出老唐，然后尽快回去”之类的念头劝说自己。 就这样，铁牛他们五百人一路顺利无比的赶到唐飞被围的小山头。 更让铁牛意外的是，敌人一看到他们过来，直接散开了，任由他们和山上被困的唐飞、老鹰等人汇合。 “铁牛，你个真是个糊涂蛋啊，村里就那么点人，你怎么能带这么多人过来呢？” 唐飞级别不如铁牛高，但是此时看到铁牛，气得差点骂娘。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旁边的镖师一脸慌张的看向自己身后。 唐飞转头，一眼便看都村子方向有三道烟柱冲天而起。 这是最高级别的求救和预警信号。 “快回去，有人袭击村子！” 铁牛急得冷汗都出来了，拉着战马调头。 可是这时候再想走已经晚了。 后方山脚下，冯先生冷笑一声“妇人之仁”，随即摆手示意传令兵下令。 随着沉闷的战鼓声响起，一群群吐蕃士卒从树林里涌出来，堵死了铁牛他们过来的山路。 之前消失不见的热气球也再次升空，只不过不是这里，而是距离西河湾不远的一处小山坳。 这些热气球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冲着堡垒去的。 当热气球烧掉堡垒之后，一群群早已埋伏好的敌人从各处涌出，挥舞着武器冲向西河湾。 此时村子失去了堡垒庇护，镖师人手又紧缺，形势一下子变得极为危险。 第907章 援兵来了 为了这次东征，尕达几乎是掏空了家底，所以冯先生的压力也非常大，准备非常充分。 来之前仔细研究了关晓柔、九公主、铁牛等人的性格，所以制定的计划都非常有针对性。 派先锋营去围堵唐飞和老鹰他们，不光是泄愤，实际上也是冯先生临时应变制定的计划。 他料定西河湾目前还是关晓柔说的算，也料定了铁牛会带兵来救。 了解自己的往往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西河湾还有多少兵力，冯先生恐怕比大部分西河湾村民都清楚得多。 所以当辎重队被炸之后，冯先生没有愤怒太久，而是迅速冷静下来，派遣主力从一条小山沟摸向西河湾。 冯先生提前派人探明了西河湾周边的地形、堡垒和岗哨，知道这条小山沟只有一个岗哨，每班轮值镖师也只有两个人。 派遣几个斥候精英潜过去，轻易就控制了轮值镖师，然后主力部队神不知鬼不觉的顺着小山沟摸到西河湾周围。 等到铁牛带人赶到，敌方主力立刻在热气球的掩护下，向西河湾展开攻击。 虽然西河湾还有超越号，但是敌人的热气球实在太多了，而且专门选在上风口进行攻击，超越号双拳难敌四手，接连击落敌人三个热气球之后，被敌方的重弩击中。 制作超越号的材料都是金锋精挑细选的，虽然被重弩射中一箭，却没有坠毁，而是平稳落地。 但是却没有办法用了。 此时己方一个热气球都没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的热气球肆无忌惮在空中飘荡。 好在辎重队的火油已经被唐飞炸掉，热气球上的火油也坚持不了太久，所以热气球把主要攻击目标放在了堡垒、重弩、投石车阵地，这些战略目标，以及金锋的四合院上。 四合院里的人早就撤空了，九公主和关晓柔都躲到了村里一处地窖中。 九公主在战前就猜测会出现这种情况，提前安排村民进行分散避险，倒是没有太多镖师和村民伤亡。 但是己方人手严重不足，又看到超越号被敌人击落，现在头上飞的全是敌方热气球，让不少村民心里都很惊慌。 镖师虽然还能沉住气，但是心里也没底。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热气球的强大，如今己方一个热气球都没了，这仗还怎么打？ 如果换成一般大康军队，此时可能已经溃败了，镖师的信念虽然坚定，但是士气越来越弱。 九公主发现这个情况，马上叫来小玉，让她带着钟鸣小组去前线鼓舞士气。 “他们的火油被老唐炸了，热气球很快就飞不起来了，大家一定要坚持住啊！胜利一定是咱们的！” 听到小玉他们这么喊，不少镖师都注意到，敌人的热气球这一次的确没有向村里扔火油坛，而是光往堡垒和重弩、投石车阵地上扔。 并且扔的时候也和之前不一样了。 之前敌人的热气球飞过来，恨不得往下泼油，现在他们每扔一个火油坛都要探出身子瞄准。 而且空中的热气球越来越少。 一切都证明小玉他们没有撒谎，敌人应该真的没火油了。 发现这一点，镖师们立马重新提起了劲头。 己方堡垒上的重弩投石车虽然被烧掉了，几个重弩和投石车阵地也被烧了，但是西河湾早已可以量产重弩投石车，村里还有不少库存。 堡垒都是砖头房，几坛子火油烧不塌，等到火焰熄灭，他们赶走敌人，再把重弩投石车装上去，照样可以使用。 只要敌人没有热气球，这场仗他们就有信心打赢！ 但是他们能想到的问题，冯先生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所以己方热气球逼走堡垒周围的镖师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占领，而是砸墙。 破坏永远比建造容易，虽然堡垒的承重墙都是水泥石子浇筑的，但是也扛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强拆啊。 一座座堡垒在铁锤的轰砸下，轰然倒塌。 这是九公主都没想到的。 如今西河湾的镖师和能上战场的女工加起来也不足一千人，而敌人足有数千，而且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失去堡垒的庇护，就算铁牛及时带人赶回来，他们也很难守住村子！ 热气球轰炸过后，敌人便向西河湾发动了总攻。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堡垒被拆，重弩投石车阵地被烧，镖师的人数又不占优势，被打得节节败退。 眼看着镖师的防守圈就要退到村口了，关晓柔坐不住了，带上头盔，就要钻出地窖。 “姐姐，你干什么？”九公主一把拉住关晓柔。 “还能干什么？歹人都要打到门口了，当然是去打仗啊！”关晓柔说道。 “你一个妇道人家，去打什么仗？”九公主拉着关晓柔不松手。 “舞阳，当家的应该早就跟你说过吧，女性也能顶半边天，妇道人家怎么了？你看看现在冲在最前面的，有多少女镖师？” 关晓柔指着远处说道：“还有冬冬带领的这些女工，她们也是妇道人家，可是她们谁退缩了吗？” “我……”一向能言善辩的九公主，竟然被关晓柔噎住了，想了一下说道：“可姐姐你是村里的主心骨，不能轻易犯险！打仗的时候将军会亲自上前线吗？” “舞阳，我明白你在担心我，但是现在歹人都打到门口了，当家的不在，凉哥铁牛他们也不在，村里必须站出来一个主事的人才行。 ” 关晓柔说道：“你刚才不是说我是村里的主心骨吗？这时候就应该主心骨站出来！” 说完，挣开九公主的拉扯，大步走出地窖。 “珠儿，你跟过去，无论如何必须保证姐姐的安全！” 九公主无奈说道。 她知道，关晓柔此时出去，对于士气的提升有很大帮助。 但是这次情况实在太危险，她也是真的很担心关晓柔。 珠儿犹豫了一下，但看到沁儿冲自己点头，最后还是答应一声，掠出地窖追上了关晓柔。 村口，镖师们看到关晓柔出来，士气的确大振。 关晓柔不光带了亲卫队过来，还把村里存量不多的手雷带来了一箱，分给各处镖师。 可是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当手雷用完之后，敌人再次扑了上来，攻势变得更加凶猛！ 就在关晓柔准备下令撤回村里的时候，敌人后方突然传来沉闷的战鼓声！ “夫人，咱们有援兵来了！” 第908章 金家娘子军 “哪儿来的援兵？” “难道是铁牛队长回来了？” “好像不是的，铁牛他们没有这么多人！” 镖师们一边战斗，一边抽空抬头看向后方。 关晓柔也站到石头上，拿出望远镜看过去。 但是不等她调整好焦距，就听到身边的亲卫队长喊道：“是铁罐山的姐妹，我看到她们的旗子了！” 此时关晓柔也从望远镜中看到，一支队伍从山脚蜿蜒出现，很多人手里还抬着箱子。 队伍的最前方，是两面大旗。 一面旗子绣着香皂和铁罐，一面旗子绣着“金家娘子军”五个金色大字。 “真的是铁罐山的姐妹！” 关晓柔也激动的眼圈发红。 自从去年的春季运动会开始，铁罐山女工一直和村里的纺织厂暗暗较劲，但是当村里遇到危险，铁罐山却没有袖手旁观。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救援村子了，去年土匪围山，铁罐山女工就在羊圈岭阻拦过土匪。 虽然当时准备不充分，又是第一次参与实战，女工损失惨重，但是她们并没有后退，而是拼死坚持到关晓柔带人赶到。 那也是关晓柔第一次近距离进入战场，同样是她第一次下令处决大量土匪。 而且是极为凶残的斩首！ 土匪的鲜血把山道都浸红了。 当初羊圈岭的伤亡，也让左菲菲和铁罐山女工认识到了自身的不足，主动要求金锋给她们派遣一队女镖师，按照镖师的标准来训练。 后来县令难为厂子，铁罐山女工几乎全部挂到金锋户口上，成了金锋名义上的小妾，左菲菲干脆就在铁罐山成立了一支队伍，还煞有其事的让女兵们投票决定了旗帜和名称。 取名没有花费什么时间，金家娘子军这个名称被全票通过。 后来经过几天讨论，队伍确定了用香皂和铁罐来做旗子。 寓意也非常简单，铁罐代表铁罐山，香皂不光代表了香皂厂，也代表了女工们对香皂的深厚感情。 正是因为香皂，金锋才会大量购买家奴，她们才得以脱离苦海。 金家娘子军的战斗力或许不如镖师，但是对金锋绝对是最忠诚的。 甚至在很多女工心里，她们真把自己当成了金家人。 之前看到西河湾的求救信号，虽然不知道敌人是谁，但是左菲菲依旧毫不犹豫的带着全部人马，第一时间赶来增援。 女工们很清楚近战不是男兵的对手，所以她们日常训练便苦练重弩投石车和手弩。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如果单单比试这三项，女工恐怕比镖师更强。 最重要的是，铁罐山女工人多啊！ 香皂自从面世以来，基本一直供不应求，铁罐山也一直在扩编，直到后来诸王混战，香皂销量陡降，才停止招人。 截止到这时候，铁罐山女工总人数已经达到了数千人，而且基本全都是二十五岁以下的姑娘。 虽然她们的单兵素质依旧不如敌方士卒，但是这个年龄段的姑娘，只要吃饱肚子，力气也不小。 最重要的是，她们根本不跟敌人近距离交战，距离还远的时候，就熟练无比的架上了重弩和投石车。 一片片石块和火油坛好像乌云一般，飞向敌方阵地，重弩箭矢的呼啸声也不绝于耳。 数千武装女工加入战场，而且一上来就发动如此猛烈的攻击，直接把敌人打蒙了。 之前被打得节节败退的镖师，立刻抓住机会展开反攻。 战场局势立刻被逆转！ 不过敌人也都是老兵，将领发现情况不对，立刻下令撤退。 村中人手短缺，关晓柔也担心敌人有诈，就没有派人去追，而是命令镖师打扫战场，重新占领外围高地。 九公主听着外面传来的欢呼声，提着裙子走出地窖。 得知敌人已经被打退，赶紧奔向村口，去寻找关晓柔。 当九公主赶到的时候，左菲菲也正好在一群女工的簇拥下过来。 “见过姐姐，见过殿下！” 左菲菲对着关晓柔行了一个蹲身礼，而对九公主只是微微躬了下身子。 这表示她在她心目中，关晓柔的地位明显高于九公主。 沁儿对于左菲菲的反应极为不满，正准备出言呵斥，却被九公主阻止了。 现在陈佶已死，她这个公主可以说名不副实。 抛开这个身份，她其实只是金锋的一个侧房而已。 左菲菲也和金锋“领证”了，按理说，两人身份相同，而且左菲菲比她更早进金家门。 最重要的是，左菲菲带领的香皂厂，一直是西河湾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如今又有了自己的武装力量，还深得金锋信任…… 无论从哪方面考虑，九公主都不愿意现在和左菲菲起冲突。 关晓柔上前拉着左菲菲的手，激动的小脸通红。 当初金锋得知左菲菲要组建队伍，并没有放在心上，认为她们是在闹着玩。 其实关晓柔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一直没有向铁罐山求援。 因为铁罐山女工在羊圈岭战斗中牺牲很大，平时还被限制下山的自由，金锋和关晓柔对她们都比较宽容，要人给人，要装备给装备。 关晓柔实在没想到，本来以为闹着玩的铁罐山，居然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姐姐，我们来晚了……” 左菲菲看着被砸塌的堡垒，满脸歉意。 “不不，你们来得很及时，也很是时候。 ” 关晓柔说道：“舞阳，对不对？” 她不是傻子，刚才也看出来左菲菲在和九公主较劲。 这么问九公主，就是居中调和的意思。 “是的，”九公主点头：“你们来得很及时，如果来得太早，说不定就被敌人的热气球烧了！” 经过羊圈岭战斗之后，关晓柔答应给战亡的女工立了祠堂和牌位，还让她们加入了金家家谱，铁罐山女工对关晓柔一直很尊重，也很亲近。 左菲菲敢跟九公主较劲，却不敢违逆关晓柔，也不想这么做。 再说她之前对九公主也没意见，刚才的挑衅，是看到九公主躲在后边，让关晓柔冲在前面，心里有些不舒服而已。 现在关晓柔主动调和，她也正好借坡下驴。 第909章 合适的机会 铁罐山女工的到来，让人手短缺的西河湾压力大大减轻。 趁着敌人退走的时间，村民纷纷跑上阵地，收殓己方阵亡镖师尸体，将伤员送进医疗室。 女军医们也全部上岗，治疗伤员。 之前的战斗太激烈了，受伤的镖师和纺织厂女工很多，村民青壮基本都加入了战斗，左菲菲发现负责打扫战场的大多是老弱妇孺，转头叫来助手。 “通知四营，帮忙打扫战场。 ” 有了数百年轻姑娘加入，打扫战场的速度立刻上去了。 唐冬冬之前一直在指挥救援工作，现在终于闲了下来，赶来和关晓柔汇合。 “冬冬，快坐下歇歇。 ” 关晓柔看到唐冬冬过来，赶紧把旁边的凳子搬了过来。 唐冬冬出身富商之家，非常爱干净，哪怕当初落难了，衣服也总是干干净净的，但是此时白皙的脸庞被熏得黢黑，头发上也落满灰尘，身上的衣服更是连原本的花色都看不清了。 “辛苦了，喝水！” 左菲菲取下自己腰间水壶，递给唐冬冬。 纺织厂女工和香皂厂女工一直在较劲，但是两个厂长的关系却非常好，左菲菲每次来村里办事，都要去找唐冬冬聊一会儿。 “幸亏菲菲你来得及时，要是再晚一会儿，说不定我们就顶不住了！” 唐冬冬接过左菲菲的水壶，小口小口的喝着：“这次真得谢谢你们！” “都是一家人嘛，说什么谢不谢的。 ” 左菲菲摆手，然后看向关晓柔：“夫人，接下来怎么安排？” 关晓柔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九公主：“舞阳，你来安排吧！” 关晓柔一直有些自卑，虽然嫁给金锋之后有所改变，却依旧不喜欢出风头，除非事情到了她非上不可的时候。 比如刚才。 世上没有完美的人，也没有一无是处的人。 关晓柔的这种性格决定了她不会盲目自大，而且很清楚自己的缺点和不足，深知统筹大局方面，自己拍马也赶不上九公主。 九公主还没说话，左菲菲身旁的副手先不愿意了：“夫人，刚才你和唐厂长都在前面作战，她却躲在后边，我们凭什么听她的？”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左菲菲呵斥副手一声：“对不住姐姐，宁宁性格耿直，不懂规矩，回去我一定收拾她！” 唐冬冬闻言，不由微微皱眉。 表面上看起来左菲菲是在呵斥副手，却一点不提副手说错了，显然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至于回去收拾副手，听听就行了，回去了，说不定左菲菲非但不收拾她，还会重重奖励呢。 九公主本来想说话，听到左菲菲这么说，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她十几岁便开始帮陈佶处理政务，不知道多少朝堂大臣见了她都要战战兢兢。 虽然陈佶死了，但是九公主常年养成的骄傲还在，如今被人当面指责，不由有些生气。 以九公主的身份和骄傲，根本不会和一个副手斗气，但是她有沁儿啊。 沁儿从九公主身后走出来，仅剩的独眼中发出吓人的眼神。 “宁宁你怎么说话呢？” 唐冬冬看沁儿一副要杀人的架势，赶紧挡住她的去路。 可是沁儿绕开一步，继续往前走。 “都干什么？” 关晓柔一把拉住沁儿。 沁儿下意识想挣开拉扯，可想起关晓柔是金锋的正房大妻，到底没敢硬挣。 “敌人都打到门口了，你们这是在干嘛？” 关晓柔少见的发了脾气：“沁儿，给我回去！宁宁，给舞阳赔不是！” 九公主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赶紧给沁儿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了回来。 左菲菲也赶紧给副手使眼色。 副手不情不愿的躬身给九公主行了个礼。 “宁宁，你别不服气，当家的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就像你们厂子，有人负责做香皂，有人负责备料，有人负责晾晒，是不是？ 就像你们厂长，她会去亲自做肥皂吗？不会吧？” 关晓柔白了副手一眼：“战场上也一样，有人负责打仗，有人负责指挥，有人负责救治伤员。 舞阳头脑灵活，所以我让她负责在后边指挥。 你对我的决定有意见吗？” “没有！”副手赶紧摇头。 “那就重新来！”关晓柔冷声道。 “对不住殿下，刚才是我错了，我给您赔不是！” 副手这次态度好了许多。 “姐姐，殿下，是我教导无方，我也给殿下赔个不是！” 左菲菲跟着道歉。 “无妨！”九公主摆手。 “这就对了嘛！” 关晓柔一手拉着九公主，一手拉住左菲菲：“敌人就在村外，当家的又不在，咱们应该一条心，这样才能渡过难关，明白吗？” 西河湾这边，关晓柔在给左菲菲和九公主做思想工作，灰羊岭下，冯先生也在听着手下的汇报，脸色非常难看。 金锋和关晓柔没把铁罐山当回事，更何况冯先生这个外人呢？ 为了防止香皂的制作配方外泄，铁罐山的保密工作一直做得很好，除了左菲菲等少数几个高层，其他女工几乎从来不和外人接触，更别提下山了。 这种情况下，就连山下守卫的镖师，都很少见到女工，想要安插奸细，几乎不可能。 而且大康普遍歧视女性，冯先生也未能免俗，他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在他看来，铁罐山上就是一群被金锋买回去做香皂的奴婢，从来没想过这些女工会被训练成战士。 一次失误，就让冯先生几乎功亏一篑。 不过这次行动关系重大，冯先生也不敢轻言放弃，听完手下的汇报之后，问道：“铁罐山女工的重弩是零散排列的，还是集中在一起的？” “集中在一起的。 ”手下回答。 “那你们为什么不早说？” 冯先生冷声说道：“徐安轩呢，让他马上派热气球去把重弩和投石车烧了啊！” 冯先生生性多疑，任何时候都不会把自己逼上绝路。 辎重队被唐飞炸了之后，他下令从当时升空的热气球上挤出两桶火油留作备用。 关键时刻，他可以用来乘坐热气球逃生，如果有适合的机会，也可以让热气球再次升空，发动奇袭。 在他看来，现在就是非常合适的机会。 第910章 死战 随着冯先生一声令下，两个热气球从西河湾北方的山沟中缓缓升空。 九公主正在安排战场，看到热气球，马上猜出了冯先生的打算。 “菲菲，快让重弩和投石车阵地上的人散开！” 九公主满脸着急的呼喊。 “那重弩和投石车怎么办？” 左菲菲着急问道。 重弩和投石车是铁罐山女兵主要的训练科目，也是她们作战的底气。 如果没有了这些东西，她们的战力将会大打折扣。 “菲菲，来不及了！” 关晓柔说道：“听舞阳的，赶紧把人撤出来！村里还有重弩投石车，等下我在给你调拨！” 如今村子已经被包围，外围的岗哨都被敌人清理了，所以热气球起飞的地方距离己方阵地非常近，此时搬走重弩和投石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把人撤走，最大程度的止损。 左菲菲跺了跺脚，让副手去传达命令。 热气球起飞的地方是上风口，重弩阵地上的女工刚撤走，热气球就飘来了。 重弩阵地随即化作一片火海。 热气球又飞过投石车阵地，投石车阵地上不光有石块，还准备了不少火油坛子用来投掷。 这些火油坛被点燃之后，不少都发生了爆炸。 迸溅的火油到处都是，投石车阵地上的火势比重弩阵地更加猛烈。 幸亏女工们及时撤离，如果再晚一步，恐怕一个也活不了。 铁罐山女工之前一直在山上，没见过热气球作战，此时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心里都后怕不已。 左菲菲的副手刚才还在揣测九公主是不是在报复铁罐山，害怕她们立功。 现在她不这样想了。 热气球飞走之后，敌人的大军再次压了上来。 不得不说，冯先生真的很会寻找时机，如今堡垒被拆，重弩和投石车也被烧，正是他们进攻的最好机会。 “大黑，去领一箱手雷，带人给本宫顶上去，无论如何不能让敌人进村！” 九公主飞快下达命令：“菲菲，让手弩成绩最好的女工集合，过去协助大黑，剩下的人跟着冬冬去拉重弩投石车！ 冬冬，你安排纺织厂女工给阵地输送物资，帮军医救治伤员，再派几个人去给铁罐山的姐妹带路！” 之前为了防止村子失守，重弩投石车之类的武器都转运走了，现在需要去运回来。 “是！”随着几声答应，大黑、左菲菲和唐冬冬几人立刻分头展开行动。 “我做什么？”关晓柔问道。 “姐姐你什么都不用做，去那上面站着，让大家知道你在就行了！” 九公主指了指村口的高地。 关晓柔是西河湾如今的主心骨，只要她在，镖师的士气就不会散。 “我要擂鼓吗？”关晓柔问道。 当初在大蟒坡，九公主阵前擂鼓，大大提升了士气。 关晓柔现在有了机会，也有些跃跃欲试。 可是九公主却毫不犹豫的摇头说道：“不能，敌人有热气球，这样太显眼了，他们会疯狂攻击你，如果你出了事，士气会迅速崩溃！如果看到敌人的热气球升空，马上躲起来，明白吗？” 关晓柔虽然有些失望，却听话的点了点头。 发现关晓柔登上高地，镖师们的士气的确提升不少，加上他们的家人都在身后的村子里，所以镖师们和敌人展开了殊死搏斗，死死把敌人挡在村外。 坚持了半个时辰，铁罐山女工和村民们把重弩投石车拉回来了。 这次为了防止再被热气球集中燃烧，九公主命令重弩投石车分散到战场各处，自由攻击。 这样虽然威力减弱不少，但是胜在安全。 随着重弩投石车加入战场，敌人顿时被压制了，镖师们随即展开反攻。 又打了半个多小时，敌人终于扛不住了，渐渐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此时冯先生已经赶到战场外围，发现这个情况，不得不下令再次撤退。 “冯先生，他们的重弩投石车太多了，没有热气球，咱们很难打啊！” 吐蕃将领一脸为难的说道。 “派人出去给我搜集火油，有多少搜多少！” 冯先生黑着脸说道：“另外给我抓人，金锋不是自诩爱惜百姓吗，明天再打的时候，把百姓顶在前面，我看他们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是！”吐蕃将领脸色一喜，赶紧去安排了。 …… 江南，唐小北站在甲板上，看着西方的夕阳，眉头紧皱。 吴王楚王的谋士太恶心了，他们几乎把长江沿岸的渔船都搜刮来了，一艘一艘的点燃了往下放。 唐小北已经记不清他们到底击沉过多少小渔船和各种各样的竹筏木筏了。 蒸汽船的速度根本无法发挥出来，按照计划，他们早就应该回到金川了，可是现在才走到楚王的地盘，还有一半的路程没有走。 “小北，别愁了，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 北千寻走过来，斜靠着栏杆说道：“以前从东海回金川，最少要几个月，咱们现在只走了半个月，就走了一半，已经很了不起了。 ” “还是不够快啊！”唐小北说道：“也不知道村里现在怎么样了。 ” 如今蒸汽船走到哪里，沿途都有大量府兵跟随，九公主的暗探根本没办法把情报送到船上。 蒸汽船一直处于移动状态，信鸽也没办法用，所以蒸汽船完全和西河湾失联了。 但是唐小北知道，村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北千寻准备再安慰两句，突然看到万鹤鸣小鹿一样的蹦跳着跑了出来。 一边跑还一边喊：“师娘师娘，成了！师父成功了！” 唐小北眼睛一亮，抓着万鹤鸣的胳膊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万鹤鸣笑着说道：“师父派我来喊两位师娘过去一起看呢！” “太好了！” 唐小北推开万鹤鸣，转头就往船舱跑。 北千寻比她速度更快。 船舱中，金锋带着满仓和几个女徒弟正围着一个救生船忙活。 救生船上，一台缩小版的蒸汽机正噗嗤噗嗤的喷着黑烟。 自从谋士阻拦不久，金锋便带着满仓和万鹤鸣一头扎进了船上的临时实验室。 忙活了这么久，终于做出了一台可以安装到救生船上的小型蒸汽机。 “你们来啦，快看这里，厉害不厉害！” 金锋心情很好，看到唐小北和北千寻，一脸得意的指着救生船显摆。 第911章 蒸汽救生船 船大难调头，蒸汽船不敢放开跑，主要原因就是怕上游放火船下来的话，来不及躲避。 救生船体积小，闪躲方便，完全没有这个担心。 在一众镖师的注视下，经过改造的救生船被起重机放到了水面上。 铁锤自告奋勇，亲自担任救生船的试驾员。 “我教你的转向和加减速都记清楚了吧？” 金锋趴在栏杆上问道。 “先生你就放心吧，记清楚了。 ” 铁锤仰着头摆摆手，示意锅炉旁的镖师启动蒸汽机。 随着镖师拉动风箱，小型蒸汽机吭哧吭哧转动起来，小船也开始缓缓前进，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不到一分钟，救生船就跑出了数百米，还在继续加速，尾巴后边留下一道白色浪花。 “怎么会这么快？”唐小北惊讶问道。 “如果不是时间匆忙，我能做出更快的！”金锋自信说道。 这次制作小型蒸汽机的材料，都是上次制作蒸汽机剩下的边角料，加上时间赶得紧，做工比较粗糙。 如果给金锋足够的时间，他绝对能够做得更好。 “相公，你真是太厉害了！” 唐小北搂住金锋的胳膊，娇声问道：“大船也能跑这么快吗？” 她之前觉得脚下这艘船已经很快了，但是和救生船比起来，货船就太慢了。 “不可以！”金锋说道：“货船太大，跑不起来。 ” 前世的邮轮或者航母，速度都不会很快。 一是邮轮之类的大船，体积都非常庞大，推动它们快速行驶，需要的动力同样巨大。 二来一旦遇到危险，速度太快的话，遇到危险来不及避让。 所以前世的大型船只，几乎没有追求速度的。 而快艇不一样。 前世金锋在新闻上看到过，南方沿海一些城市的走私者，为了逃避海关追捕，经常对快艇进行改装。 改装之后的快艇就像在水面上飞行一样，所以被当地人叫做“大飞”。 很多大飞轻轻松松就能跑到一两百码，极限速度甚至可以超过每小时两百公里。 一些专业赛艇，最高速度甚至可以达到每小时三百公里。 但是金锋从来没听说过谁家的航母时速可以达到这么高。 别说三百公里，就连时速一百公里的都没有。 基本上所有航母的极限速度也就和雅迪电动车差不多。 除了速度快，快艇转向也非常灵活。 救生船跑了几百米之后，看到江面上有只火船下来，减速靠近，船头的镖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长钢管，用力在小船上推了一下。 火船原本是直冲着大船去的，被推了一下之后，方向发生了偏移，顺着江水漂到了岸边。 “成了！” 铁锤调转方向，开着救生船回到大船下边。 金锋交代过他，解决第一艘火船，要回来向他汇报使用情况。 顺着绳梯爬上甲板，铁锤激动喊道：“先生，这艘船简直太爽了！比当初在金月阁……” 说到一半，发现万雨虹和北千寻目光不善的瞪着他，吓得赶紧闭了嘴。 铁锤的老婆在前些年得病死了，然后因为家里太穷，一直没有续弦。 后来跟了金锋，手里不缺钱了，又经常去青楼厮混。 但最近不知道怎么和万鹤鸣的姐姐万雨虹勾搭上了。 而万雨虹和北千寻关系比较好，有次铁锤在船上和其他镖师吹嘘自己在京城青楼推销香皂的战绩，正好被路过的北千寻听到了。 北千寻当场把他狠狠揍了一顿，还警告他以后不能再说青楼的事，更不能再去青楼了，否则见一次揍一次。 铁锤当时被揍得爬不起来，只能答应下来。 从那天之后，铁锤看到北千寻就害怕。 如果是平时，金锋肯定要拿铁锤打趣，但是这次没有，着急问道：“蒸汽机有没有抖动？转向有卡顿吗？” “没有抖动，转向也很灵活！” 铁锤又打开了话匣子：“先生，有了这艘船，咱们再也不用怕什么火船了，来一艘砸一艘！大船也能放开跑了！” “你刚接触这艘船，要悠着点。 ” 金锋提醒道：“快艇速度快，一旦和其他船撞上了，轻则骨断筋折，重则小命不保！” “放心吧先生，我不怕！”铁锤拍着胸脯说道。 “说你是铁疙瘩你还不信，我师父不是在担心你，而是在担心船！” 万鹤鸣白了铁锤一眼：“船上的材料只够造这一个小蒸汽机的，你要给撞坏了，看师父怎么收拾你！” “瞎说什么大实话！” 金锋照着万鹤鸣头上刷了一巴掌。 万鹤鸣撇撇嘴，狠狠瞪了铁锤一眼。 在他眼里，全天下只有金锋能配得上他姐姐，所以得知万雨虹和铁锤在一起之后，万鹤鸣气坏了。 之前见到铁锤就叫大叔，现在也不叫了，见面就瞪他。 周围人看着万鹤鸣气鼓鼓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铁锤挠了挠头，讪笑一声道：“先生，那我先下去了！” “去吧，记得带上猪尿泡！” 金锋拍了拍铁锤的肩膀：“玩笑归玩笑，还是要注意安全。 ” “我知道了！” 铁锤点点头，又看了一眼万雨虹，顺着绳梯回到救生船上。 救生船不光加装了小型蒸汽机，还在船头装上了重弩和投石车。 遇到竹筏木筏之类的小火船，镖师就用钢管顶开，遇到大一些的火船，他们就用钢管顶端的钩子拖开。 如果敌人一次性放下来的火船太多，或者放下来的火船太大，救生船拖不动，他们就动用重弩或者投石车，直接轰碎对方。 楚王的“水师”已经摸清了蒸汽船的速度，为了防止金锋派遣热气球轰炸，他们不敢一次搜刮太多的渔船。 蒸汽船往前走一截，他们便在上游搜刮一批渔船进行阻拦。 一般来说，他们只要保持在大船开来前十公里布置渔船，就来得及。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谋士要求他们提前二十里。 但是蒸汽救生船的出现，是敌人万万没想到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有蒸汽救生船开路，蒸汽大船的速度终于发挥了出来。 在天黑前的半个时辰内，一口气跑了三十多里，直接冲出了敌人的封锁线。 最近两天是满月，为了防止敌人夜里再闹幺蛾子，金锋下令救生船在前面探路，大船降低速度，冒险跟在后边夜航。 第912章 我金锋回来了！ 虽然蒸汽船为了安全起见降低了速度，但是依旧比无动力货船顺流而下更快。 仅仅一夜时间，蒸汽船就驶出了楚王的地盘，进入襄王的地盘。 而襄王以为金锋还要好几天才能到呢，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至于襄王在长江上设立的关卡，难为一下普通商人和渔民还行，在金锋面前就是玩笑。 都没有动用热气球，铁锤驾驶着救生船，直接用重弩和投石车就把关卡冲散了。 等襄王接到关卡传来的消息，金锋早就冲到他的腹地了。 一步慢步步慢，此时襄王再派人去搜刮渔船，已经来不及了。 当天下午，金锋的蒸汽船就冲出了他的势力范围。 川蜀是金锋和庆家的地盘，也是镖师的大本营，和川蜀交界的地方没有藩王权贵敢称王，所以川蜀和襄王地盘中间的几百里区域，势力非常混杂。 有土匪占山为王，也有豪绅把持一方，还有地方官员带着府兵圈地……总之非常混乱，没人有统一所有地盘的实力，也没有大规模搜刮渔船阻拦金锋的胆量。 江面倒也有一些关卡，可是远远看到蒸汽船上的旗子，都把水面让开了。 在这段水域行驶了一天一夜，蒸汽船左岸出现一座一百多米高的小山包。 “千寻姐姐快看，那是灵猴山，过了这座山就到川蜀了！” 唐小北搂着北千寻的胳膊，红着眼说道：“终于回来了！” “是啊，终于回来了！” 金锋心中也感慨万千。 过了灵猴山，就进入渝州地界了。 渝州就是前世的重庆，此时属于川蜀。 到了渝州，就等于到自己的地盘了。 蒸汽船又往前走了五六里，金锋看到远处山顶上冒出一股黑烟。 “相公，是咱们镖局的响箭！”唐小北也看到了黑烟。 火药量产之后，金锋便对响箭进行了升级。 其实升级也很简单，就是往里面填充了一些特制火药而已。 改造之前的响箭只能发出声音，离得远了不一定听得见，而添加了火药的响箭不光能发出声音，在夜里还会发光，白天也会冒出黑烟。 这样几里外的战友就算听不到响箭的声音，也能看到。 发现己方的信号，金锋赶紧举起望远镜看向山顶。 山顶上，两个镖师正站在石头上向下张望，其中一个镖师挥舞着旗子。 “他们打出的旗语，是不是让咱们表明身份？” 唐小北放下望远镜，转头看了一眼桅杆上的镖局黑旗：“咱们这不是挂着旗子吗？” “估计是他们没见过蒸汽船，害怕有人冒充吧！” 金锋此时也有些激动，挥手高喊道：“放个烟花，告诉他们，我金锋回来了！” 嘭！ 一朵烟花在空中炸裂，形成一个黑色的盾牌轮廓。 “黑盾！黑盾烟花！是先生回来了！是先生回来了！” 山顶上，两个镖师激动的手舞足蹈！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告诉慕岚小姐！” 其中一个镖师转头就往那个山下跑。 山腰有个山洞，阿梅提着黑刀，警惕地站在山洞门口。 看到镖师过来，举起黑刀示意镖师站住。 “阿梅姑娘，先生回来了！” 镖师冲着山洞里大喊道：“慕岚小姐，先生回来了！” 仅仅几秒之后，庆慕岚便一瘸一拐的从山洞里跑了出来，冲到镖师面前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先生回来了！”镖师又一次说道。 “确认吗？”庆慕岚死死盯着镖师。 “船上挂着黑旗，还放了黑盾烟花，除了先生还能有谁？”镖师回答。 “这么说，先生真的回来了？” 庆慕岚的眼睛当时就红了，单脚跳着往山顶跑。 黑旗别人还能冒充，找人绣一面就行了，但是大康除了金锋，目前还没其他人做出火药，想要伪造烟花都不可能，更别提有图案的烟花了。 “小姐你慢点，这里山陡，别摔倒了！” 阿梅赶紧追了上去。 庆慕岚脚上有伤跑不快，很快就被阿梅追上了。 “小姐，我背你吧？”阿梅问道。 如果是平时，以庆慕岚的性格肯定不会答应，但是此时她却毫不犹豫趴到阿梅背上。 以阿梅的力气，背着庆慕岚轻轻松松，速度都没有降低多少，以最快速度冲到了山顶。 登上石头，庆慕岚便看到江面上一艘大船喷着白烟，快速驶来。 在大船前面，还有一个小船速度更快。 “这是什么船，怎么跑这么快？” 阿梅一向话少，但是看到蒸汽船，还是忍不住发问。 “肯定是先生新做出来的！” 庆慕岚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望远镜。 当初九公主从西川离开的时候，庆慕岚死缠烂打，使出浑身解数从九公主手里“借”来的。 “是先生，还有小北和北千寻！”庆慕岚激动喊道：“真的是他们！” 虽然她已经得到消息说金锋还活着，但是一直到此时看到真人，她心里的石头才总算彻底落地。 “你们打旗语告诉先生，让他停船等一下，我要见他！” 庆慕岚平复心情，向镖师交代道：“另外再给九殿下传信，告诉她先生回来了！” 说完还不忘提醒道：“记得用暗语！” “是！” 镖师一边点头，一边挥舞旗帜。 “阿梅，快背我下山！” 庆慕岚拍了拍阿梅的肩膀。 阿梅知道庆慕岚着急，施展身法向山下飞掠。 其实不用镖师打旗语，金锋就已经下令大船靠岸了。 离开这么久，他也想知道村子怎么样了。 烧锅炉的镖师得到命令，第一时间停止加煤，同时开始泄压。 船舱两侧的阻流板也缓缓张开，减缓速度。 就算如此，大船依旧滑行了数百米才停下。 大船刚刚停稳，金锋就看到阿梅背着庆慕岚从山间小道上掠了出来。 “她们不在西川，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金锋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岸边水浅，大船没办法靠近，停在了江心位置，金锋赶紧命令铁锤去接庆慕岚和阿梅。 按照庆慕岚的性格，见到蒸汽船，见面第一件事肯定是刨根问底，但是这次庆慕岚压根没问蒸汽机，上船见到金锋，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第913章 金锋回来了！ 在金锋的印象中，庆慕岚一直是个大大咧咧的女汉子，虽然长得俊俏，但是性格比男人还男人，当初在一次剿匪中伤了胳膊，周锦为她缝合伤口，庆慕岚眉头都没皱一下。 金锋实在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哭成这样，心中不祥的想法更加重了。 “别哭，说怎么了？”金锋着急问道：“你不在西川，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西川没了……”说到西川，庆慕岚眼泪流得更快了，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西川没了？”金锋一愣，急得只想骂人。 可是庆慕岚哭成这样，再骂她，估计她更说不出话了。 “先生，我来说吧！”阿梅上前说道。 金锋这才注意到，阿梅的左耳不见了。 “先等一下，你的耳朵怎么了？”金锋问道。 庆慕岚瘸着腿，阿梅的耳朵也没了一只。 他不知道主仆两人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一个比一个惨。 “前段时间攻城战中被弓箭射中了，箭上抹了药，我就把耳朵割了。 ” 阿梅若无其事回答。 但是金锋却能听出其中的凶险。 那一箭若是再偏一点，岂不是阿梅就没了？ 但是阿梅却没有在意，开始叙说最近发生的事情。 前段时间尕达亲自带领大军围攻西川城。 西川城高墙厚，庆慕岚和孟天海轻易就守住了城池。 加上提前撤走了周边百姓，所以哪怕城池被围，两人都丝毫不担心。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吐蕃人做出了热气球。 在冯先生用热气球偷袭西河湾的当天，尕达也同时发动袭击。 数十个热气球同时飞临西川，把城中的军营烧成了火海，然后又开始往城墙上扔火油坛。 当时西川的士卒被庆鑫尧带走了大半，剩下的小半又被尕达烧死了六成，根本无力守城。 西川就这样被破城了。 幸亏庆家经营西川多年，提前修筑了暗道。 阿梅发现实在挡不住敌人，就敲晕了庆慕岚，背着她从暗道离开西川。 一路上两人躲避无数追杀，一直逃了七八天，遇到一队镖师，在镖师的掩护下才逃掉。 庆慕岚原本打算去西河湾找九公主，可是西川到西河湾的路上到处都是搜捕他们的敌人，得知有镖师在这里等待金锋，便来了这里。 金锋听完，不由叹了口气，知道庆慕岚为什么会哭了。 虽然阿梅没说尕达进城之后做了什么，但是金锋能猜出来。 庆慕岚虽然是女汉子，却不是真汉子，何况那种惨状，连很多真汉子都无法承受，何况庆慕岚呢？ 当年抗战期间，很多幸存下来的百姓，一生都活在恐惧中。 当时九公主一想到西川城可能被攻破，也流泪了。 因为她也想到了城破的后果。 “别难过了，相公会为西川报仇的！” 唐小北擦了擦眼角，把庆慕岚搂进怀里。 如果是以前，庆慕岚肯定会推开唐小北，但是这次却没有。 最近这段时间她除了要躲避随时可能会来的追杀，还每天都做噩梦，腿上还中了箭……庆慕岚实在太累了。 但是看到金锋，她心里的恐惧一扫而空。 “你们知道老周他们如何了吗？”金锋问道。 大蟒坡之战后，金锋在西川投资了很多产业，也雇佣了很多工人。 这些产业大多在城外，金锋对工厂已经没有任何奢望了，只希望周游达和工人能逃掉。 “不知道，”阿梅摇头：“我和小姐出城后，就一直在逃命，没有遇到老周他们。 ” “那你们知道村里现在怎么样了吗？” “不知道，”阿梅继续摇头，但是随后说道：“山上的镖师兄弟应该知道，但是他们没跟我们说。 ” “传信让山上的兄弟下来。 ” 金锋转头看向一个亲卫。 按照镖局规定，镖师不能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 所以哪怕山上的镖师很想下来看看金锋，但是没有得到命令，都忍着没有下来。 甲板上，一个镖师拿起大旗，挥舞着传达旗语。 山上的镖师得到命令，第一时间飞奔下山，坐上等在岸边的小船。 上了船，镖师见到金锋，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先生……您终于回来了……我们终于等到您了……” “你们辛苦了！”金锋拍了拍镖师的肩膀，问道：“有村里的消息吗？” “有，不过是三天前的了。 ” 镖师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竹管递给金锋，解释道：“我们带了信鸽，可以给村里传信，但是却接不到村里的信鸽，所以每过五天，安西城的兄弟会来送一次信，这是三天前送来的。 ” 自从离开东海之后，这是金锋第一次得到村里的消息，赶紧接过竹管。 竹管中共有三个纸条，每张纸条上的字都非常小，密密麻麻的记录了敌人的行动。 得知村里已经没有热气球，手雷也所剩不多，堡垒也全部被敌人拆掉，金锋恨不得现在就飞回村里。 唐小北凑在金锋身边，跟着看完了纸条上的内容，建议道：“相公，要不然让铁锤先拉几个热气球送回去？” “不行，救生船太小，带不了多少煤炭，跑不到地方。 ”金锋摇头。 “那先生你们现在就走吧，我送这位兄弟上岸后去追你们！”铁锤说道。 这里有个岗哨，可以监督江上来往船只，金锋并没有打算撤掉。 点点头同意了铁锤的建议。 北千寻知道金锋着急，亲自跑去锅炉房，让镖师启动锅炉。 “慕岚，阿梅，走，我带你们去看相公新做出来的蒸汽机，可厉害了！” 唐小北发现庆慕岚兴致不高，示意阿梅背起她，跟着走进船舱。 金锋负手立在船头，看向西川城的方向，眉头紧皱。 片刻后，大船冒出一股白烟，缓缓启动。 大船驶离之后，对面山头上，两个藏在树丛中的汉子才缓缓起身。 “快传信给冯先生，金锋回来了！” 九公主在岸边安排镖师岗哨，冯先生心思缜密，自然也考虑到了这点。 所以在镖师岗哨斜对面的小山上，也安排了人手监视江面。 这些人的任务只有一个——发现金锋回来，第一时间报告。 第914章 金锋回来了！（二） 灰羊岭。 “不是说还有十来天才能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到渝州了？”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冯先生此时也慌神了：“吴王楚王襄王是干什么吃的！” 他出身金川县，还曾经和金锋交过手，太清楚金锋在金川的影响力了。 虽然他掳走了魏老三，虽然西河湾没有热气球了，虽然他炸了西河湾的手雷仓库，但是得知金锋回来，冯先生心里还是忍不住害怕。 因为金锋创造过太多神话。 何况他还没有按照计划打下西河湾。 虽然他们烧了纺织厂，烧了很多民房，但是冶铁车间还好好的。 因为冶铁车间里有冶铁炉，所以当初建造的时候，就考虑过高温和火灾隐患，热气球投掷火油坛根本烧不坏。 冶铁车间可以说是西河湾的技术核心，只要这里还在，金锋回来就能迅速制作大量武器。 这对于冯先生来说，绝对是灾难。 “一定得拦住他！” 冯先生在帐篷里转了两圈，拍着桌子说道：“把最近搜集的火油，送一半到双驼峰，告诉梁军，只要看到金锋的船，把所有热气球都给派出去，无论如何，必须把金锋的船干掉，把金锋干掉！” “是！”一个护卫赶紧跑了出去。 冯先生他们来的太突然了，九公主和关晓柔都不知道，所以没有通知西河湾周边的百姓撤退。 因为靠着西河湾，周边几个村子也慢慢富裕了起来，不少人家都买了火油夜里点灯。 最近几天，冯先生的人洗劫了好几个村子，掠夺了不少粮食和火油。 他原本准备再攒一阵，然后集中热气球，再对西河湾进行一次空袭，夺取村子的。 但是现在知道金锋已经到了渝州，他不敢再等了。 其实他再等的意义也不大了。 九公主猜出敌人会在周边掠夺，就让小玉传信通知周边百姓撤退。 百姓在撤进深山之前，都把家里的东西带走了，带不走的也想办法埋起来。 带不走也埋不起来的东西，敌人也带不走，最多放把火烧了。 最近几天，冯先生的人抢到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来人，通知所有百夫长来我这里开会，准备发动总攻！” …… 西河湾，九公主和关晓柔也收到了镖师的传信。 “太好了，当家的终于回来了！” 关晓柔看着纸条，眼泪忍不住往下淌。 旁边的左菲菲、唐冬冬、润娘等人也都激动不已。 只有九公主还保持着冷静，皱眉说道：“大家先别急着高兴，如果没有意外，敌人可能也知道夫君要回来了，咱们接下来可能要面临最疯狂的攻击了，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们怎么会知道？”坐在角落里的润娘问道。 金锋四合院是热气球的重点攻击对象，为了安全起见，里面的人都撤走了，小娥和北千寻的妹子，以及金锋在京城收的小弟子，跟着村里的孩子躲到了后山山洞里。 在关晓柔眼里，润娘和唐冬冬一样，早晚都是金锋的人，也是最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就一直带在身边，让她负责高层的伙食工作。 “因为冯圣也是金川人，而且做过很长时间的水匪，后来才被赵县尉招安为幕僚，此人生性谨慎，肯定会派人盯着江面的。 ” 九公主分析道。 “舞阳说的有道理。 ”关晓柔点头说道：“当家的说过，永远不能打没准备的仗，不管冯圣知不知道当家的回来了，咱们都得当他知道了。 如果他打来了，咱们要顶住，如果不打来更好。 ” “是！” 唐冬冬和左菲菲也跟着点头：“那我们出去再重新安排一下。 ” 结果还不等她们走出屋子，沁儿从外面冲了进来。 “殿下，村外的热气球又飞起来了！” 听到沁儿这么说，屋子里的几人匆匆起身。 走出屋子，老远就看到村北边的空中，到处都是热气球。 “看来舞阳猜得不错，冯圣绝对知道先生回来了！” 左菲菲脸色一变，转身就往外跑。 “你去干什么？”关晓柔在后边喊道。 “歹人狗急跳墙了，我要去前面看着。 ” 左菲菲说着跑远了。 “晓柔，我也走了！” 唐冬冬也跟着跑了出去。 片刻后，热气球飞到了村子上空。 此时是大白天，村民老远就看到了，不用小玉派人动员，自发的躲了起来。 村民能躲，但是守村的镖师和铁罐山女工却不能躲，继续守在各个关口。 热气球经过村子的时候，例行公事般的往四合院里扔了几个火油坛，然后把攻击重点放在了村口，对着镖师和女工的阵地狂扔火油坛。 不过镖师们也不是一点防备都没有，他们提前在地上挖了不少地道，发现热气球后，镖师和女工们立刻躲进地道，然后把重弩架在地道口。 火油燃烧猛烈，却没有太多烟，镖师们躲在地道中，成功躲开了。 但是敌人并没有罢休，趁着火海掩护，迅速靠近村子。 等到火焰熄灭，镖师们从地道中出来，敌人也到了村口。 冯先生在战前下了死命令，这次谁撤退就砍头，所以敌人进攻极为凶猛。 镖师们身后就是家乡和亲人，也没有退路。 本就互相仇视的双方，此时又都没了退路，战斗之激烈可想而知。 镖师们依靠重弩和投石车击退敌人，但是还没来得及巩固阵地，敌人又把热气球送回到了上风口，接着又是一轮火油坛轰炸。 镖师们只能离开阵地，躲到地道。 战斗就这样从白天一直打到天黑，热气球来了，镖师们就躲，热气球飞走了，他们就出来抢夺阵地。 冯先生原本打算趁着黑夜，发挥热气球的优势，可是当天是满月，热气球飘在空中和白天差不多。 但是冯先生知道这可能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所以根本不敢撤退，反而命令队伍加紧了攻势。 敌人不退，九公主和关晓柔也只能命令镖师继续硬撑。 双方就这样又从夜里打到清晨！ 西河湾村外的土地都被火油烧裂了。 这边打得热闹，数十里的嘉陵江畔，同样剑拔弩张。 得知村子危急，金锋又命令大船连夜赶路，跑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金川地界。 可是还没到码头，远远就看到北边飞来一大片热气球。 第915章 金锋回来了！（三） “先生，你快下令靠岸躲开啊！” 庆慕岚抓着栏杆，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阿梅的脸色也非常难看，出于本能的握紧刀柄。 西川守卫战的时候，尕达动用了大量热气球，她们现在一看到敌方热气球就忍不住心惊肉跳。 何况还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大船在江面上就是活靶子，这么多热气球只要一轮攻击，就能把大船烧毁。 “慕岚你别忘了，热气球是谁做出来的？” 唐小北安慰道：“有相公在，他们的这些热气球就是玩具，来再多也是找死！” “可是他们在上风口啊！”庆慕岚着急说道。 热气球作战，占据上风口就占据了主动权。 “你还不相信相公吗？”唐小北笑着安慰：“别担心！” 庆慕岚下意识去看金锋。 此时金锋眉头微皱，脸色比较严肃，但是没有任何恐惧害怕。 或许被金锋和唐小北的态度影响，庆慕岚也慢慢平静下来。 “先生，后边准备好了。 ”一个镖师过来请示：“现在升空吗？” “升空吧！” 片刻后，一个个热气球先后从后甲板上升空。 “这是什么热气球？” 庆慕岚抬头看着空中，诧异问道。 此时船周围总共飞起五个热气球，其中四个热气球都用绳子拴了起来，飘荡在大船四周，有一个没有被拴绳子，随风在空中飘荡。 以前她见过的热气球都是球状的，但是这个热气球却是梭形的，看起来有点儿像鱼，体型也小了许多。 而且吊篮上多了一个大风扇，看起来怪模怪样的。 “这是相公新做出来的飞艇，专门对付热气球的！” 唐小北笑着说道：“热气球只能随风飘，把救生船上的蒸汽机装上去，飞艇就可以自己改变方向，想往哪儿飞都可以。 ” 其实热气球的原理很简单，就算没有魏老三叛变，敌人早晚也会研究出来。 金锋一直坚持“装备一代、储备一代、研发一代”的理念，怎么可能没有防备呢？ 在热气球面世之前，金锋就已经想好了克制热气球的办法。 在东海船坞，金锋制作蒸汽机的时候，就让唐小北带人把飞艇做了出来。 当时想着先用人力驱动，回来再研制小型动力机装上去，结果半路上被逼无奈做出了小蒸汽机，正好用上了。 “飞艇……” 庆慕岚抬头看着空中，神色有些恍惚。 第一次见到金锋的时候，她是庆家大小姐，而金锋是偏僻山村的小铁匠。 仅仅一年时间，这个小铁匠就成长为需要她仰视，需要整个庆家仰视的一字并肩王。 庆慕岚从小经常去皇宫玩耍，权贵高官见得多了，对于金锋身份上的改变，并没有太在意。 但是这次再见到金锋和唐小北，她突然觉得有些自卑了。 这种感觉不是身份差异带来的，而是金锋又做出了她无法理解的东西。 昨天她亲眼见证了蒸汽船的速度，现在又看到了可以自由飞行的飞艇。 短短几个月不见，她突然发现自己和金锋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飞艇吊篮中，镖师冲着下边挥舞着旗子。 “先生，黑隼请示是否行动。 ”铁锤问道。 看到金锋点头，铁锤也拿出两个旗子，挥舞了一下。 黑隼得到允许，启动了蒸汽机。 噗嗤！噗嗤！ 鱼嘴位置吐出浓浓黑烟，吊篮上的风扇也随之转动起来。 飞艇迅速升高，鱼尾朝前，逆着风迎着敌人的热气球飞了过去。 “咱们就安排一个飞艇过去，行吗？” 庆慕岚担忧问道。 敌人热气球数量太多了，而且热气球体积巨大，这么多热气球一起飞过来，虽然距离还远，但是看起来压迫感极强。 反观飞艇，体积比任何一个热气球都小，而且数量只有一个…… “放心吧，对付他们，一个就够了，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唐小北拍了拍庆慕岚的肩膀：“再说，咱们这不是还有四个热气球守着大船吗，就算有漏网之鱼过来，也不是咱们热气球的对手！” 庆慕岚听到唐小北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拿出望远镜，仰头看着天空。 只见飞艇越飞越高，距离敌人也越来越近。 热气球只能随风飞行，已经成了敌人的共识，突然发现飞艇可以逆风飞行，敌人都有些慌了。 敌方飞行队指挥官立刻命令几个热气球提升高度，阻拦飞艇。 可是他们上升的速度实在太慢了，而且只上升到一千多米，热气球就开始剧烈摇晃，吓得他们赶紧停止上升。 “准备好重弩，只要这个怪模样的热气球靠近，马上给我打掉！” 飞在最前面的热气球上，小队长冷声说道。 打下西川城后，尕达缴获了一些重弩，第一时间派人往金川这边送了一半，昨天才刚送到。 冯先生立刻分了一些给飞行队，让他们和金锋的热气球对抗。 这几个飞在最前面的热气球上，都装有重弩。 眼看着飞艇越来越近，这几个热气球都做好了准备，只要飞艇进入重弩射程之内，他们就会一起动手，把飞艇击落。 可是就在飞艇距离他们还有数百丈的时候，突然快速升空，短时间内把高度提升到了两千多米。 “这还怎么打？”敌方热气球都傻眼了。 他们虽然也装备了重弩，可是重弩的有效攻击范围也才几百米而已。 如果是往上放打，还要克服重力，射程还会大打折扣。 敌人飞的比他们高一千多米，重弩也够不着啊！ 有两个热气球上的小队长下令攻击，可是距离太远，重弩箭矢只飞到一半就开始坠落，根本打不到飞艇。 还有两个热气球尝试着继续升高，可是他们的火炉太差，又完全不懂得什么空气动力学，才升到一千五百多米，热气球就升不动了，而且出现了剧烈摇晃的想象。 此时飞艇已经飞临敌方热气球上空，随着黑隼一声令下，两个镖师拿起手雷，扔了下去。 手雷落到敌方热气球上，轰然爆炸。 爆炸的碎片把对方热气球割出一个几米长的大口子。 被箭矢射中，热气球还能安稳降落，但是一下子出现这么大个口子，热气球哪里撑得住？飞快降落！ 第916章 金锋回来了（四） 魏老三只会做防火布，不知道怎么制作火炉，更不懂得什么空气动力学。 说白了，他只跟着金锋学了半瓶水而已，做出来的热气球勉强也能飞起来，但是遇到金锋精心设计的飞艇就原形毕露了。 飞艇虽然个头不大，但绝对处于碾压地位。 每一颗手雷扔下去，就有一个热气球被炸落。 从数百米高空坠落下去，就算落在江面上，也只有死路一条。 也有热气球想要逃离，可是他们随风飘荡的速度实在太慢了，飞艇轻松就追了过去。 庆慕岚和阿梅看着不断坠落的敌人热气球，激动的眼眶发红。 如果当初他们西川有一个飞艇，何至于被敌人破城？ “先生，收复西川之后，能不能在西川部署一个飞艇？” 庆慕岚转头看着金锋：“先生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劝我哥让镇远镖局在城内驻军，平时一切花销都由我庆家负责，镖局只要在遇到敌人攻城的时候，施以援手就可以了！” 西川城是庆家的地盘，之前镖局在那边虽然有驻点，但是人数很少，而且重弩投石车之类的重型武器也没有携带进城。 至于热气球，原本城外的镖局驻点是有的，但是后来金锋遇袭的消息传来，关晓柔就把热气球列为战略级武器，把外面的热气球都收了回去。 当时庆家还为此松了口气。 因为热气球随时能飞跃城墙进入城内，这让庆家人非常没有安全感。 但是经过这次破城，庆慕岚一下子想开了。 如果金锋想对庆家不利，他们再小心也是白搭。 所以庆慕岚主动向金锋提出让镇远镖局在城内驻军，装备飞艇的要求。 “这个先把尕达赶走再说！” 金锋却没有答应庆慕岚。 这次诸王混乱，让金锋想了很多，心里也有了一个计划的轮廓。 但是他不是政客，想回去跟九公主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几个人聊着天，天上的战斗还在继续。 飞艇完全压着敌人在打，不到二十分钟，最后一个敌方热气球也被飞艇干掉了。 飞艇没有降落，而是飞向金川码头，打探敌情。 金锋虽然着急，但是此时却没有命令大船靠近码头，而是命令大船继续向上游航行，然后等待飞艇侦察敌情回来。 飞艇没有让金锋等太久，就重新飞了回来，缓缓降落在甲板上。 “先生，码头已经被敌人占领了，双驼峰也被包围了，而且我看到他们装备了重弩。 ” 黑隼跑过来汇报。 “那就出动一半热气球，把码头周围能布置重弩的地方都给我炸了！” 金锋冷声说道。 “是！” 早就集合在甲板上的镖师齐声答应。 庆慕岚刚才还在纳闷金锋为何要让大船往上游走，现在她明白了。 今天是偏东北风，热气球在上游起飞，正好会飞临码头。 飞行队也早就准备好了，随着金锋一声令下，热气球一个接一个起飞，飞向码头。 码头和双驼峰是金川东部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冯先生打来之后，周围的百姓有不少逃入嘉陵江沿岸的群山之中。 看到热气球，不少百姓都指着天空咒骂。 可是骂着骂着，有百姓意识到了不对劲。 “别骂了，好像是镇远镖局的热气球！” “哎呀，还真是！” “不是说镇远镖局没有热气球了吗？” “我进山之前听说金先生要从东海回来了，肯定是先生带回来的！” “我不是听说先生在东海遇难了吗？” “那都是谣传，镇远镖局早就辟谣了！” “西河湾的热气球仓库被叛徒炸了，所以歹人才敢来打码头和双驼峰，除了金先生回来，镇远镖局哪来这么多热气球？” “有道理，要是有，他们早就拿出来用了！” “金先生要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金先生终于回来了，这次打走歹人，咱们一定要写一封联名信，求先生可别再离开金川了！” “是啊，先生就是咱们金川的镇山石啊！” …… 看着空中的热气球，不少百姓激动的热泪盈眶。 借着码头和双驼峰带来的影响力，他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可是好日子才没几天，冯先生就带人打来了。 整个金川直接乱成一团。 这时候很多人才明白金锋的重要性。 金锋不用做什么，只要他在金川，就没人敢来金川闹事。 百姓们目送着热气球飞走，片刻后，码头方向便传来密集的爆炸声。 镖师对于码头周围的地形太熟悉了，哪里能布置重弩投石车，就往哪里扔手雷。 蒸汽机已经停止工作，大船顺着水流缓缓靠近码头。 轰炸过后，铁锤派遣两个排的镖师乘坐救生船上岸，把码头附近彻底清理一遍，确认周围敌人全部被干掉之后，才让大船靠岸。 “终于回来了！” 金锋在镖师的簇拥下踏上码头，心里感慨万千。 当初离开的时候，他向九公主保证在分娩之前回来。 但是谁知道中间会发生这么多事。 跟着他去东海的几百人，只活下来他和唐小北、北千寻三个人。 他走的时候，大康一片越来越好的架势，此时却烽火连天，诸王之间打得头破血流，吐蕃党项东蛮也蠢蠢欲动。 看着双驼峰方向传来的浓烟，金锋摇头甩开心中杂念，冷声说道：“铁锤，安排十个热气球去增援双驼峰，通知黑隼尽快回村增援！” 码头到西河湾的直线距离并不算远，只不过山路难行，骑马需要很久，但是飞艇可以无视山川河流，最多一个多小时就能飞回去。 “是！”铁锤赶紧去安排。 片刻后，重新补充了燃料的飞艇就快速飞向西方。 在飞艇后方不远处，两只信鸽也先后起飞，方向和飞艇一样。 灰羊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年轻人跌跌撞撞的跑到冯先生的帐篷外。 他是冯先生的亲信，护卫没有阻拦，任由他冲进帐篷。 “先生，不好了，金锋回来了！” 年轻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条递给冯先生：“码头刚刚传来消息，他们没有拦住金锋，咱们布置在码头的热气球都被击落，金锋已经登岸了！” 第917章 金锋回来了（五） “他怎么可能这么快？” 冯先生看着纸条，满脸震惊。 他昨天收到消息，金锋才到渝州地界，这才一天而已，就到金川了。 别说乘船逆流而上，就算是骑马在中原狂奔，也不可能这么快！ “探子说金锋乘坐的一艘怪船，头上长着两个大角，一个角冒白烟，一个角冒黑烟，跑得比战马还要快！”手下回答。 “逆流跑得比战马还要快的怪船？金锋真是个怪胎！” 冯先生问道：“西河湾这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打下来？” “这个……” 手下低着头说道：“西河湾的人就是一群疯子，男的打完了女的上，那些娘们儿就像不要命一样，腿被砍掉了还抱着咱们的人一起死！” “我不管这些，我只要结果！” 冯先生脸色狰狞道：“在金锋回来之前，我要打下西河湾！否则，所有人都不用回吐蕃了！” “是！” 手下转身跑了出去。 西河湾，九公主和关晓柔也收到了镖师的传信。 得知金锋已经到了码头，村子里一片欢腾。 前几天的战斗实在太惨烈了，敌人的热气球过来，镖师们就撤到地道，等热气球飘走，再杀出来夺回阵地。 每个山头都至少经历过数十次易手！ 打到现在，守村的镖师没有几个还能站起来的。 镖师打完了，纺织厂和铁罐山的女工就顶了上去。 两个厂子的女工本来就一直在较劲，到了战场也是如此。 热气球飘走后，如果哪个厂子的女工夺回阵地，或者夺回阵地的速度慢了，就会被另外一个厂子的女工嘲笑。 这导致很多女工上了战场简直比男兵还拼命。 九公主本来已经做好了退守村子，和敌人打巷战的准备，结果女工硬生生的守住了村口的阵地。 但是女工们为此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纺织厂和铁罐山的女工加起来损伤超过千人。 剩下的数千人也有一半带着轻重不一的伤势，只不过坚持着在战斗而已。 所谓钢过易折，玉过硬易碎，大部分将军都懂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如果是一般战斗，遇到如此顽强的守卫，进攻方也就会停止一段时间，消耗敌人的锐气。 但是冯先生等不了，所以敌人的进攻就宛如洪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似的。 女工们毕竟不是专业士兵，凭着最初的一股勇气和互相较劲，坚持到现在。 但是随着战斗持续，不少女工都不可避免的出现疲惫。 损伤也越来越严重，士气也开始变得低落。 直到她们听说金锋回来了，女工们好像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消息在村子里散开，村民们也跟着高兴。 但是他们没有高兴太久，负责警戒的女工先后发射响箭。 村子北侧，密密麻麻的热气球占据了大半个天空。 “他们疯了吧，怎么一下子放过来这么多热气球？” “肯定是得知先生回来了，知道自己必败无疑，做最后的挣扎呗！” “这次热气球飞的好像有点儿慢啊，还有些摇摇晃晃的！” “还真是……我的天，你们仔细看篮筐，怎么坐这么多人？” “他们是没火油了，准备用人跳下来砸咱们吗？” “不管他们想干什么，咱们只要坚持过这一波，等先生回来，他们就死定了！” “对，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住！” 女工们此时已经躲进地道，几个地道口的女工看着北方，议论纷纷。 但是有一个女镖师却眉头紧皱。 她曾经跟着老鹰做过飞行员，也参加过京城救驾行动。 看到敌人的热气球载着这么多人，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想了一下，咬牙冲出洞口。 “圆圆，热气球快要来了，你干什么去？” 一个女工喊道。 “我有事必须要找夫人汇报，你们坚持一下，我汇报完就过来！” 女镖师回答一声，飞奔回村。 “她不是害怕了吧？”一个女工小声说道。 “瞎说什么呢，圆圆这几天的表现大家都看着呢，哪次不是冲在最前面？” 战场是最容易培养感情的地方，经过几天的同生共死，很多女工和镖师都有了深厚的战友之情。 一个和女镖师要好的女工听到有人说坏话，赶紧替她打抱不平：“圆圆是飞行员，是重点培养人才，她要是想走早就走了，不会等到现在！” “我就随便说说，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随便说说也不行！” …… 圆圆还不知道闺蜜在为她打抱不平呢，一边抬头看着热气球，一边往村里飞奔。 经过一处砖瓦房，冲着躲在里面的村民问道：“夫人在哪里？” 这是村里的打虎队，如果女工们失守了，他们要负责狙击进村的敌人，掩护女工撤退进村子。 “我们哪里知道？”村民们纷纷摇头。 为了防止细作，最近一段时间，关晓柔和九公主等高层的行踪一直对外保密，村民们只知道她们都在村里，但是具体躲在哪一间屋子，绝大多数村民都不知道。 圆圆正不知道怎么办呢，看到小玉带人从隔壁巷子走了过去。 “小玉，小玉！” 圆圆赶紧追了过去。 “圆圆，你怎么在这里？”小玉停住脚步，看着圆圆问道：“有事吗？” “这次敌人的热气球上坐满了人，我怀疑他们要把人索降放进村里！” 圆圆着急说道：“你一定要通知夫人，让她早做准备！” “索降？”小玉不是飞行员，没有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索降就是当热气球飞到目标上空的时候，篮筐里的人顺着绳子滑下来！” 圆圆解释道：“当初我们在京城，就是这么降落到皇宫救驾的！” “我知道了！” 小玉此时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拍了拍圆圆的肩膀，转身就跑。 她原本准备去前线，得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跑回村子，找到九公主。 九公主听完小玉的解释，赶紧掏出望远镜看向北方。 果然，敌方热气球篮筐里的确挤满了士卒，这很不正常。 “圆圆的担心有道理，咱们不得不防！” 九公主果断说道：“小玉，赶紧派人从前线调拨重弩回来，布置到村里重要区域！” 第918章 金锋回来了（六） 金锋如今已经成长起来，不再是当初那个小铁匠了。 他的生死，足以影响整个大康和周边列国。 而金川是金锋起家的地方，也是金锋经营最用心的地方。 毫不夸张的说，金锋的一举一动，都能在金川乃至整个川蜀带来巨大的影响。 他安全回归，注定了诸王混战就是个笑话，也注定尕达和冯先生是个笑话。 但是冯先生不甘心。 他不甘心连续两次被金锋像赶死狗一样赶出去。 但是如果能在这个时间里攻下西河湾，他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因为西河湾里不光有金锋积累的财富，还有关晓柔、九公主等许多金锋在乎的人。 金锋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只要抓住关晓柔等人，他不怕金锋不妥协。 到时候他不光能全身而退，还能要挟金锋为他做很多事。 反之，如果在金锋回来之前，他不能攻下西河湾，他就彻底败了！ 因为金锋能够击落码头那边的热气球，也能击落这里的。 没有热气球，他还凭什么跟金锋斗？ 所以金锋从码头回来的这几个时辰，是冯先生最后的机会。 为了这次东征，他谋划了太久，也倾注了太多心血。 到了最后关头，冯先生一咬牙，下令把所有士卒都压了上去，就连伤员也没放过。 只要还能动弹，就必须上阵。 还把所有热气球都派了出去，每个篮筐里都尽量坐满士卒。 和圆圆猜测的一样，冯先生要求这些热气球直接降落到四合院，从内部攻破西河湾，抓捕关晓柔。 可惜，他这个计划被圆圆识破了。 当热气球飞到四合院上空的时候，迅速开始下降，篮筐里的士卒也做出索降的准备。 可是就在此时，四合院一处暗堡突然飞出一道重弩箭矢。 此时最前方的一个热气球已经降落到不到五十米，直接被重弩射中。 如果是平时，热气球被射中，还有机会平稳降落。 但是此时这个篮筐挤满士卒，热气球完全处于超载状态，被射中之后，急速溢出的热气撕裂了箭矢射中的口子。 热气球就好像断线的风筝一样，一头栽了下来。 从数十米高的空中急速坠落，篮筐里的士卒一个也没活下来，全都被摔死了。 但是后边的其他热气球也发现了重弩的存在，纷纷加大火力赶紧升空，同时一个个火油坛扔了下来。 射击的重弩藏在暗堡中，不至于被火油烧坏，但是烈火严重影响了重弩的视线，让镖师暂时无法看清楚外面。 趁着这个机会，敌人的热气球再次开始降落。 距离四合院一百多米外有座小山包，小山包上住着几户人家。 此时九公主和关晓柔几人就躲在其中一户人家的偏房。 从这里可以清晰俯瞰四合院。 看到暗堡被烈火包围，九公主皱眉问道：“那边还有其他重弩吗？” “西北角的两座暗堡里还有三座，可是他们一直没有动手，说明也没有机会。 ”小玉回答。 “冯圣这次是要拼命了啊！” 九公主冷声说道：“秦铭，带上你的人去四合院，无论如何都要挡住敌人，不能让他们破坏冶铁车间，更不能让他们冲进村子随意杀人！” “可是我走了，殿下怎么办？” 一向服从九公主命令的秦铭，这次却没有第一时间执行命令。 因为关晓柔的亲卫队昨天已经派上了战场，如果他也带人走了，九公主和关晓柔身边就只剩下沁儿珠儿两个人了。 “你不用管本宫，本宫自有打算！” 九公主说道：“赶紧去，敌人马上就要降落了！” 秦铭还想说什么，却听到沁儿说道：“殿下，你快看，天上是什么？” 所有人都下意识顺着沁儿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东方天空中飞来一个和鱼一样的热气球。 此时是北风，可是这个热气球却在向西飞，而且飞行速度还不慢，高度也很高。 “码头那边来信说先生做出了一种新的热气球，可以随便飞，不会就是这个吧？”小玉惊喜道。 “肯定是的，除了当家的，没人能做出这么厉害的东西！” 关晓柔语气坚定道。 “看来咱们不用忙活了！” 九公主也长长松了口气。 虽然飞艇还没展开攻击，而且数量只有一个，但是她们都相信飞艇可以干掉热气球。 这是她们对金锋的信任。 而金锋也没让他们失望。 飞艇飞临敌方热气球上空之后，立刻向敌方热气球群展开攻击。 也有热气球想要拔升高度对抗，可是他们的热气球质量本来就不过关，如今又严重超载，根本飞不太高，只能被飞艇压在下边随意蹂躏。 敌方热气球接连坠落，篮筐里的士卒被摔死无数。 “完了！” 冯先生看着飞艇大杀四方，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知道，自己这次又败了。 “先生，走吧，等金锋回来，恐怕就走不掉了！” 一个心腹手下过来小声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您还在，早晚能击败金锋！” “走吧！” 冯先生叹了口气，带着几个心腹骑马离开营地。 到了一处山沟，换上早已准备好的破烂衣裳，又往脸上涂抹一些泥灰，几个人看起来就和逃难的百姓一模一样了。 几人扔掉战马，从小路走进群山之中。 尕达派给冯先生的这支部队，是他手下最能打的一支，也是纪律最严的一支。 敌方将领还不知道冯先生已经离开了，依旧在执行着他的命令。 哪怕己方的热气球先后被击落，但是将领还在带着士卒们冲锋陷阵，疯狂攻击村口的女工。 眼看着女工们就要扛不住了，飞艇解决完敌人的热气球，飞了过来。 风水轮流转，之前女工们被热气球压得抬不起头，现在制空权又回到己方手里，倒霉的就是敌人了。 敌人可没有提前准备地道，又不敢撤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进攻女工。 飞艇毕竟只有一个，携带的燃料和手雷也有限，面对分布在村子四周的敌人，也有些力不从心。 从码头飞到这里，又干掉敌人这么多热气球，飞艇燃料已经不多了。 又在空中盘旋了十几分钟，确认周围彻底没有敌方热气球之后，飞艇缓缓降落进四合院。 飞艇虽然不能继续协助作战，但是它干掉了敌方热气球，对于女工们来说已经非常惊喜。 没有了热气球威胁，女工们迅速冲出地道，架起重弩和投石车。 “姐妹们，坚持住，先生马上就要回来了！” 女工们死守着阵地，还不忘互相打气。 而金锋也没让她们失望。 中午时分，村子北边再次出现十几个热气球， 但是这次却不是敌人的，每个热气球上方都印着镖局的旗帜。 “姐妹们，先生回来了！” 第919章 金锋回来了！（七） 在码头登陆之后，金锋料定敌人会向西河湾发动猛攻，第一时间派飞艇回村支援，紧接着又把镖师分为两队，步兵去增援双驼峰，骑兵带着热气球回村增援。 一路上，骑兵在热气球的掩护下，冲破三道封锁，终于杀了回来。 女工们有地道，有重弩和投石车，她们觉得疲惫，处于进攻方的敌人失去了热气球的掩护，比女工更加疲惫。 只不过在将领的强压下，勉强保持进攻强度而已。 此时女工一方多了十几个热气球助阵，让敌人的局势更加艰难。 镖师们驾驶的热气球，不仅携带了火油坛，还携带了大量手雷。 这批在东海制作的手雷，经过金锋改进，里面掺杂了大量铁砂，爆炸后每一颗铁砂就相当于一颗子弹，方圆十米之内的敌人几乎无处可逃，穿着盔甲也没用。 威力比火油坛大太多了。 如果当初冯先生弄到手雷，恐怕西河湾早就被攻破了。 再勇猛的敌人，面对杀伤力如此巨大的武器，也会害怕。 指挥战斗的吐蕃将领眼看着士卒越死越多，终于扛不住了，派人回去向冯先生请示，准备撤离。 直到这时候，将领才发现冯先生不见了。 “该死的，大康人果然靠不住！冯圣，你给老子等着！临阵脱逃，大王也别想保住你！” 将领一边咒骂，一边下令撤退。 可是这时候他们想走已经走不掉了。 随后赶来的增援镖师直接把几条撤退的山道全部封锁了。 九公主立刻抓住机会，指挥女工出村，和镖师里外夹击，把敌人逼进村外一座小山头上。 “夫人，敌人都被逼上兔儿山了，有个自称将军的家伙想要投降，秦队长请夫人决断，是否接受投降？” 一个镖师过来请示。 “不接受！” 这次，关晓柔没有和九公主商量，冷声说道：“传令给飞行队，一个不留！” 敌人包围村子之后，不光西河湾损失惨重，周边的村子也遭了灾。 周围几个村子因为撤离不及，几乎被敌人杀空了。 随着关晓柔一声令下，热气球在飞艇的带领下，集合到敌人所在的山头上空，展开地毯式轰炸。 轰炸过后，镖师又上山补刀。 攻击兔儿山的同时，关晓柔还派了一队人去灰羊岭，夺取敌人大本营。 此时冯先生跑了，吐蕃士卒都被困在兔儿山，吐蕃大营基本上空了，镖师过去没遇到一点抵抗，直接占领了。 “抓到冯圣了吗？”关晓柔问道。 过来报信的镖师摇了摇头：“我们过去的时候，大营已经空了，冯圣跑了。 ” “此人三番两次作乱，怎么能让他跑了呢？” 关晓柔急得直跺脚。 “夫人，你放心，这次他跑不掉了！” 站在一旁的小玉开口说道：“收到先生进入川蜀的消息，殿下早就猜到冯圣会跑，让我布好了网，这次再让他跑了，我自愿去关禁闭！” 话音刚落，小玉的副手就一脸喜色的跑了过来。 “夫人，抓到冯圣了！” “在哪儿抓到的？”小玉赶紧问道。 “在野狼沟，他们想冒充难民逃跑，经过野狼沟的时候，被躲在山里的百姓认了出来！” “确认了吗？别抓错了！” “错不了，躲在野狼沟的百姓，有人以前做土匪，经常见冯圣，就是他认出来，然后通知咱们的。 ” “哈哈，殿下真厉害！” 小玉一脸佩服的冲着九公主竖起大拇指。 看到关晓柔唐冬冬几人一脸疑惑，小玉解释道：“殿下之前交代我的时候，让我重点盯着野狼沟，现在果然在野狼沟抓住了冯圣！” “舞阳，你怎么知道冯圣会从野狼沟走？”关晓柔问道。 “猜的呗，”九公主笑道：“冯圣战败，必然不敢走大路，只能从山里逃走，而山里离开的小路就那么几条而已，最近很多百姓都躲在山里避难，发出悬赏，让他们帮忙盯一下不就行了？” “百姓怎么会认识冯圣？” 关晓柔问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舞阳，你当初放掉土匪，是不是就想到这一天了？” 之前九公主下令释放了黑水沟关押的土匪，她还不太乐意，觉得靠土匪猎杀敌人不靠谱。 但是九公主坚持要放，当时情况紧急，关晓柔不想和九公主起冲突，便没有反对。 刚才听小玉副手说是被释放的土匪发现了冯圣，关晓柔突然想明白了。 恐怕九公主当初释放土匪，就想着这一天呢。 如今中原战火连天，金川到处都是难民，加上冯先生又打来了，很多百姓都跑到山里避难。 封建时代，百姓的交际范围非常小，对于自己村子的人知根知底，但是对于几里外的村子，可能就不熟了。 如今每个山头都鱼龙混杂，很多百姓都只认识自己村的人，不认识其他村的人，这就给了冯先生可乘之机。 他就打算借着混乱逃走。 这个时代没有照片，冯先生逃跑肯定还要进行伪装，没见过他的人，光凭画像很难认出来。 冯先生当初给乡绅做过黑手套，帮乡绅暗中控制土匪，一般老百姓不认识他，但是很多土匪都见过他。 九公主把这些土匪放出去，在抓捕冯先生这件事上，比钟鸣小组有用多了！ 想明白这些，关晓柔看向九公主，眼神满是称赞：“舞阳，还是你想的周到啊！” “我就是想着试试，没想到真抓住他了。 ” 九公主笑着摇摇头。 几人正说着话，一个女镖师跑了过来。 一边跑还一边喊：“夫人，先生回来了！先生回来了！” “当爱的回来了？”关晓柔眼睛一亮：“在哪儿？” “快到灰羊岭了。 ” 关晓柔一听，转身解开拴在旁边的战马，骑上去就往村口跑。 “姐姐等等我！” 九公主也翻身骑上自己的战马。 很快，一群战马飞奔出村。 赶到灰羊岭下，老远就看到山脚空地上站着一群镖师。 金锋穿着一身黑色盔甲，站在人群中间，正跟唐飞和老鹰说着什么。 “当家的……” 到了跟前，关晓柔反而不着急了。 勒停战马，泪眼婆娑的看着金锋。 第920章 玉玺怎么在你手里？ “老唐这次表现不错，铁牛你不行啊！” 金锋拍拍唐飞的肩膀，却斜了铁牛一眼。 铁牛当初来支援唐飞，然后一直被冯先生困在小山包上，尝试过很多次突围，都没有成功，一直被围到现在。 “这次的确是我太冲动了，中了歹人的奸计！” 铁牛低着头道：“请先生责罚！” “先生，夫人来了！” 铁锤凑到金锋旁边，小声提醒道。 金锋转过身去，这才看到关晓柔。 近乡情更怯，虽然只是离开短短几个月，但是金锋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几个月时间里，他经历了太多事，差点就回不来了。 看到关晓柔下马，金锋大步迎了过去，一把抱住，然后不顾关晓柔的闪躲，板着她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关晓柔本来有很多话要跟金锋说，被当众亲了一口，直接蒙了。 小脸刷的一下红得要滴下血似的，一把推开金锋，又羞又恼的娇嗔道：“当家的……” 金锋刚准备说话，后边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九公主唐冬冬等人来了。 金锋看着九公主，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走的时候，九公主肚子已经很明显了，但是现在，孩子没了…… 九公主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跳下战马，和平时一样冲着金锋笑了笑，然后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宫廷礼：“夫君！” 金锋上前抱住九公主，在她耳边内疚说道：“对不起……” “夫君，你能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九公主倒是没反抗，任由金锋抱着：“大家都还在村里等着你呢，先回家，其他事回头再说！” “好，先回家！” 金锋一手拉着关晓柔，一手拉着九公主，大步走向村子。 “先生，你回来啦！” “锋哥儿，你怎么才回来啊！” 一路上，镖师村民和女工纷纷跟金锋打招呼。 不少女工和敌人拼死拼活的时候没哭，受伤的时候没哭，此时见到金锋，却哭得稀里哗啦。 就好像在外面被人欺负的孩子，突然见到了靠山一样。 金锋看着村口被火油烧得光秃秃的土地，以及还没来得及收敛的女工尸体，眼中的杀意越来越重，归乡的兴奋感也一点点消散。 进了村，金锋来不及回家看看，立马让小玉召集村里的高层开会。 等到该来的都来了，金锋首先看向铁牛：“铁牛，你去找小北取热气球和手雷，马上增援熙州！” 镇远军被党项的南征大军牵制在熙州动弹不得，现在金锋带回来了热气球和手雷，这部分人手就可以脱身了。 “南征军怎么办？”铁牛起身请示道：“抓还是杀？” “熙州那边有煤矿铁矿，抓起来都送过去做苦力，不听话的直接砍了！” 金锋冷声说道：“另外通知党项皇族，让他们送一万匹战马，十万只牛羊，为这次南征赔偿，否则我镇远军三月内必兵临党项王城！” 金锋之前一直被前世思想影响，想着尽量给予战俘一些基本人权。 但是经历过这么多事，他渐渐明白了，在这个时代心软是不行的。 当初在京城，他如果心狠一些，直接对朝堂进行大洗牌，可能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 所以这一次，他准备快刀斩乱麻。 愿意投降的就去做苦力，不愿意投降的，直接杀！ “是！”铁牛转身离开。 “慕岚，你去双驼峰找老袁，让他安排好之后，带五百人开蒸汽船跟你回西川！” 金锋写了一封手信，盖上印章递给庆慕岚：“我估计尕达已经跑了，派人给他传话，让他在半个月之内把魏老三给我送回西河湾，同时给我送三万匹战马，十万只牛羊，少一只我必荡平他的部落！” “是！”庆慕岚起身抱了抱九公主，然后大步离开。 “老郑，我给你两百人，护送一批热气球和手雷去大散关增援庆鑫尧！” 金锋又看向郑方：“告诉庆鑫尧，我要秦王死！” 庆鑫尧的遭遇和镇远军差不多，被秦王死死牵制在大散关，不能增援西河湾和西川。 另外冯先生也是借道秦地偷溜到嘉陵江的，在金锋眼里，这种汉奸比敌人更加可恨。 所以他给了党项皇室赔款的机会，却要求庆鑫尧杀掉秦王！ “是！”郑方一脸激动的起身。 他是铁林军出身，还做过庆怀的亲卫，对于庆家的感情也很深。 “舞阳，传令天下，让你这些称王的叔伯兄弟，全都给我消停下来！收到信后还敢蹦跶的，我镇远军必一一清算！” 金锋最后看向九公主：“另外，我给他们两个月时间，主动来金川负荆请罪，我饶他们一命！ 当然，他们也可以逃，但是让他们藏紧一点，一旦被我发现踪迹，必杀之！” “好！”九公主跟着点头，安排沁儿出去给各地的暗探传信。 “小玉，把村里的损失报一下。 ” 安排完外面的事，金锋又看向小玉。 小玉早就准备好了，拿起面前的小本子，一条条向金锋汇报。 金锋听完，半天都没有说话。 村里这次不光财产损失严重，人员伤亡也很多。 但是人都死了，再难过也没办法，金锋只能交代小玉处理好抚恤问题。 最后，金锋又看向满仓：“冶铁车间怎么样？” “车间顶上被砸了几个破洞，里面也被烧了一些，但是主体框架还在，稍微收拾一下就能动工。 ” “尽快收拾出来。 ”金锋说道。 “好的！”满仓也走了出去。 此时，会议室里的人都接到任务离开了，只剩下九公主、关晓柔、唐小北几个最亲近的人。 “夫君，你刚才让老郑那样个鑫尧哥哥传话，有点不妥吧？” 九公主小声说道。 庆鑫尧作为州牧，是封疆大吏一级的存在，以前陈佶还在的时候，向他传令也要斟酌一下用词。 可是金锋刚才最后交代郑方给庆鑫尧的传话，用的是命令语气。 “舞阳，给你看个东西。 ” 金锋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 打开布包后，里面是一个精美的四方盒子。 虽然盒子还没打开，但是九公主的呼吸就猛地变得急促起来： “夫君，玉玺怎么在你手里？” 第921章 你来做皇帝 在封建时代，玉玺就代表着正统，是改朝换代必须的物品。 虽然除了九公主，屋子里其他人都没见过玉玺，但是多少都听说过一些关于玉玺的演义和传闻。 听到金锋手里拿着的是玉玺，关晓柔等人都吓傻了。 “相公，洛澜在船上给你的就是这个？” 北千寻眼睛瞪得滚圆。 洛澜上船带了一个包裹，北千寻也看到了。 但是当时她以为包裹里是金条珠宝之类的东西，加上和洛澜不熟，就没过去凑热闹。 谁知道竟然是玉玺！ “玉玺是洛澜给你的？”九公主抓着金锋左手问道：“快说说怎么回事？” 玉玺关系着陈佶的死亡，九公主极为关心，双手不自觉用力，捏得金锋手背生疼。 但是金锋就像没有察觉到一样，另外一只手揽住九公主，把洛澜讲给他的经过说了一遍。 当初四皇子造反，陈佶的一个心腹太监见大势已去，便把玉玺交给一个宫女，让她从皇城墙根的狗洞钻出去，把玉玺送了出来。 心腹原本交代宫女把玉玺送给九公主的心腹，结果这个心腹已经暴露，宫女赶过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四皇子的人押着心腹全家离开。 宫女没办法，只能按照太监的交代，把玉玺交给了洛澜。 洛澜知道事关重大，直接让人控制了宫女，然后带着玉玺突围。 从京城逃掉之后，天下大乱，洛澜带着镖师和反叛的禁军一路辗转几个月，前几天才终于赶回川蜀。 一路从京城杀回川蜀，镖师和禁军都快被打废了，当时双驼峰又被冯先生的人包围，嘉陵江也被封锁，洛澜认为强行渡河不行，就决定暂时在江东隐藏起来，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过江偷袭。 可是不等她找到合适的机会，金锋就回来了。 于是洛澜第一时间和金锋汇合，并且把玉玺交给了他。 “洛澜着急回去看望家人，托我把玉玺交给你。 ” 金锋说着把玉玺递给九公主。 唐小北闻言，神色复杂的看了金锋一眼，但是却没有说什么。 她是商会总掌柜，洛澜是她手下，所以洛澜把玉玺交给金锋的时候，她也在场。 洛澜当时可没说让金锋把玉玺转交给九公主，反而告诉金锋，送玉玺的宫女子在回来的路上“意外”走散了。 洛澜这是摆明了告诉金锋，你可以名正言顺的争夺天下了。 可是谁知道，金锋竟然把玉玺给了九公主…… “夫君想把玉玺给谁？”九公主看向金锋。 她认为金锋把玉玺给她，是想让她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来继承大统。 四皇子夺位之后，直接杀掉了京城和周边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叔伯兄弟侄子。 吴王、楚王等人也是看到四皇子这么狠辣，才下定决心造反的。 不过皇室开枝散叶数百年，全国各地都有皇室宗亲，其中和九公主同父异母的兄弟，还有不少分封在大康各地。 至于像晋王之类的叔伯，以及堂兄弟和远方堂兄弟，更是数不胜数。 但是让九公主把皇位交给不相熟的兄弟或者叔伯堂兄弟，她也不甘心。 其实她一直很看好四皇子，结果四皇子杀了陈佶…… 这让九公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把玉玺给谁了。 “为什么要给别人？”金锋拍了拍九公主的手：“你留着就行了！” “我留着？”九公主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你来做皇帝，掌管玉玺不就行了？”金锋随口说道。 “你……你说什么？” 一向冷静睿智的九公主，此时脑子也有些发蒙。 至于关晓柔、唐小北等人，更是看疯子一样看着金锋。 这个世界自开天辟地以来，从来没有一个女皇帝。 甚至从来没人敢这么想过！ “我说，既然你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做皇帝，那就你来做！”金锋再次说道。 “这怎么可以？”九公主说道：“有史以来，哪儿有女子做皇帝的道理？” “任何历史都需要有人去开创，不能因为历史上没有过，就不敢去做！” 金锋说道：“以前大康还没有脚踏纺车呢，也没有热气球手雷，咱们去做，不就有了吗？” “夫君，帝位关系江山社稷，热气球手雷岂能与之相提并论？” “不，刀枪之下出政权，热气球手雷为何不能与帝位相提并论？”金锋反问道：“我有热气球和手雷，谁敢不服，来打就是！” 九公主一时之间被噎住了。 是啊，刀枪之下出政权。 对于拥有热气球和手雷的金锋来说，帝位还有意义吗？ 想到太子和四皇子为了争夺帝位，不惜弑父弑君，杀生杀死，九公主不由觉得悲哀、可笑。 “舞阳，我让你做皇帝，不是因为你是公主，而是因为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关心百姓，也是最合适做皇帝的一个，把玉玺交给你，我才放心！” 金锋盯着九公主的眼睛，认真说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个好皇帝！” 把玉玺交给她，并不是金锋一时冲动，而是在东海就决定的事情。 就算没有玉玺，金锋也会把天下打下来，交给九公主来治理。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制作机械设备可以，但是对于治理国家却一窍不通。 而九公主帮着陈佶处理政务多年，魄力手段政治智慧一样不缺，的确是金锋认识的人中，最适合做皇帝的一个人。 “夫君，我真的不行……” 这件事实在太突然了，九公主的脑子现在还晕晕乎乎的，本能的继续拒绝。 “舞阳，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做这个皇帝，我也不勉强，另外再找个人就行了，我相信应该问题不大。 ” 金锋看着九公主说道：“但是你了解我，如果让我来找人，最看重的肯定是能力和胸怀，以及是不是关心百姓，至于他姓不姓陈，我是不会在意的。 ” “这……”九公主再次愣住了。 是啊，她太了解金锋了。 在金锋眼里，皇位根本不重要，所以愿意把玉玺给她。 如果让金锋去挑人，的确不会在意对方姓什么。 第922章 让你做，你就做呗！ 金锋不在意下个皇帝姓什么，但是九公主在意啊。 在九公主心里，江山是她的祖先打下来的，如果金锋让晋王之类的其他藩王做皇帝，或者金锋本人做皇帝，然后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九公主都能接受。 但是金锋要把皇位传给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这是九公主无法接受的。 “夫君，你为什么要逼我呢？” 九公主都快哭了：“自古以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如果我宣布登基，你知道天下会有多少人来反对吗？到时候我会被万夫所指，咱们都会永远被史官唾骂的！” 听到九公主这么说，金锋不由暗自叹了口气。 别看她聪明冷静，从小受过最顶尖的教育，见多识广，但是本质上和关晓柔一样，都生长在封建时代，骨子里的封建思想是一样的。 “舞阳，相信我，不会的！” 金锋扶着九公主的胳膊，语气坚定道：“咱们华夏百姓是最懂得感恩的，只要你对他们好，他们就会拥护你的，至于那些骂你的人，都是心怀叵测者，我会帮你杀掉的！ 至于史官，管他们干什么？群众的眼睛永远是雪亮的，只要你励精图治做个好皇帝，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他们凭什么来骂你？他们的咒骂只是一种无能的表现，没有任何意义！” 九公主愣在原地，露出思索之色。 “舞阳，凡事都有开端，在镇远镖局之前，你见过那支军队有那么多女兵吗？当时也有很多人骂我，可是结果怎么样？女兵的战斗力比男兵差吗？现在还有人敢说女兵不行吗？” 金锋看出九公主脸色有所松动，趁热打铁鼓励道：“大胆去做吧，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女皇，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位！”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金锋说道：“我早就说过，女性能顶半边天，等到大康安定下来，我会把西河湾模式在全天下推广，到时候不分男孩女孩，都能去上学，都能去工作，只要有能力，可以去竞争一切岗位！” 九公主听着金锋描绘的场景，不由露出憧憬之色。 西河湾现在各个厂子的领导者，女性占了很大比例。 虽然在打铁、搬运和近身战斗方面，女性比男性差了点，但是女性也有优点啊。 很多细致活，女性做得比男性更好。 “舞阳，别犹豫了，听当家的准没错，他让你做就做呗！” 关晓柔见九公主还有些拿不定主意，也跟着劝说。 唐小北眼神闪烁，但是最终也没说什么。 至于北千寻，压根对政治一点兴趣都没有，最开始的震惊过后，此时已经完全淡定下来，端着茶坐在一旁看热闹。 唐冬冬、左菲菲两人倒是一脸凝重，但是她们也没说什么。 “要不然，我试试吧……” 九公主见关晓柔也这么说，缓缓点了点头。 “那行，回头我让魏先生挑个日子，把消息放出去。 ” 金锋拍了拍九公主的肩膀，把北千寻的茶碗抢走了。 从码头一路狂奔回来，又说了这么多话，他早就口干舌燥了。 天下那么大，肯定有人比九公主更适合做皇帝，但是金锋会把皇位交给一个陌生人吗？ 显然不会。 虽然他不看重帝位，也不喜欢政治权谋，但是谁也不想自己累死累活打下来的江山，白白交给其他人。 这是人的本性，金锋也不能免俗。 所以刚才他的话，也是半真半假，如果九公主真的不敢接下玉玺，金锋会自己登基，然后和当初的陈佶一样，把政务都扔给九公主处理。 好在九公主最后还是答应了。 他就能继续快乐得做甩手掌柜了。 九公主刚刚收起玉玺，守在大门口的铁锤敲门进来了。 “先生，冯圣被押回来了，说有重要事情要跟您汇报，您要去见他吗？” “重要事情？”金锋皱眉问道：“他在哪儿？” “就在门口。 ” “那带进来吧，我看看他有什么重要事情。 ” 金锋放下茶碗，走进院子。 铁锤招了招手，两个镖师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虽然和冯先生交手多次，但是这还是金锋第一次见到他。 上下打量几眼，金锋开口问道：“你有何事？” “金先生，我知道多次冒犯您，是我不对，冯某人给您赔礼了！” 冯圣说完，躬着身子给金锋鞠了一躬。 “有什么话快说，老子没时间跟你来这些虚的！”金锋不耐烦说道。 “冯某败在先生手里，心服口服，但是冯某自认为还算聪明，相信这一点先生也不否认吧？”冯圣问道。 金锋没有回答，但是心里不得不承认，冯圣的确是个聪明人。 冯圣见金锋没理他，继续说道：“金先生，如今天下大乱，正是先生奋起之时，冯某愿意跟随先生，征战天下，助先生取得至尊之位！” 跟着出来的北千寻、左菲菲等人听到冯圣这么说，全都看傻子一样看他。 “没有你，当家的照样征战天下！”关晓柔气呼呼说道。 “金先生，西河湾发展这么快，肯定很缺人才吧？” 冯先生没有理关晓柔，继续说道：“您收下我，便等于向世人展示了您的胸怀！到时候世人知道您连我这样的敌人都愿意重用，有才之人必定会纷杳而至，到时候您就再也不缺人才了……” “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事？” 金锋不耐烦摆手道：“铁锤，把他带下去吧。 ” “金先生……” 冯圣还想说什么，却被铁锤抡着刀柄拍在嘴上。 站在后边的两个镖师赶紧上前，把还在发蒙的冯圣架走了。 “他怎么想的，竟然有脸来找当家的？” 关晓柔看着门口，眼神冰冷。 西河湾连续几次遭难，都和冯圣脱不开关系。 关晓柔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还能怎么想的，无非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来博个一线生机而已。 ” 金锋说道：“万一我一时糊涂被他蛊惑了，或者为了向世人展示大度，饶他不死呢？” 冯圣的确是个聪明人，但是这个人心眼太多了，别说他和西河湾有仇，就算无仇无怨，金锋也绝不可能用他。 第923章 暗流 金锋带着飞艇、热气球和手雷回村，迅速剿灭了敌方主力，之前打生打死的各地藩王，也都消停下来。 就好像原本波涛汹涌的海面，突然变得风平浪静。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 了解金锋的人都清楚，他是个重感情的人，关心百姓疾苦的人。 陈佶被俘，天下大乱，狼烟四起，天下百姓死伤无数。 东海伏击中，金锋的亲卫全军覆没。 吐蕃、党项、东蛮也趁势作难，意图再次入侵中原。 后来的一系列战斗，镇远镖局和西河湾村民伤亡惨重，西川城破，百姓几乎被杀光…… 以金锋的性格，这些事不可能算了。 所以所有人都知道，风平浪静的海面之下，正酝酿着滔天巨浪。 所有人都在等，等待着巨浪爆发，或者消散。 金锋也在等。 消息已经放了出去，他在等各方的回复。 这些回复将直接决定接下来是打还是和。 但是金锋也不会傻等，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在村里指挥战后重建。 因为冯先生动用了热气球，村里损失很大，茅草屋全部被烧毁，几个纺织车间也未能幸免。 西河湾的发展速度，其实超出了金锋的预估，趁着这个机会，金锋干脆带着三位村长，把村子周围转了一大圈，还乘坐飞艇进行了空中勘察，对村子重新进行了规划。 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三位村长，金锋又一头扎进了冶铁车间。 冶铁车间损失不大，在金锋规划村子的这几天，满仓带着女徒弟已经收拾完毕，金锋让他准备的材料也准备好了。 接下来的几天，金锋打算吃住都在冶铁车间，以最快速度再做一台蒸汽机出来。 有了蒸汽机，就能用蒸汽机来驱动机床，生产蒸汽机的速度就会更快。 也能用来对机床进行升级，制作出更精密的蒸汽机和机床。 有了稳定强劲的动力源，工业发展就会像滚雪球一样，互相辅助，进入飞速发展时期。 金锋打算的挺好，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关晓柔一直想要个孩子，特别是金锋在东海遇袭，九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之后，这个执念就更深了。 之前一直不想要孩子的唐小北，态度也一下子改变了。 九公主的孩子没了，金锋得去安慰吧？ 左菲菲也没回铁罐山，带着一群女工把金锋前院收拾出来，住了进去，说现在镖师人手不够，她要带人留下来保护金锋一家。 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左菲菲留下的女工都个顶个的标致…… 这几天里，金锋夜里比白天还忙，体验到了纣王的快乐，也体验到了纣王的辛苦。 金锋觉得再这么折腾下去，他非得英年早逝不可，干脆跑到冶铁车间避难。 “先生，你今天真的不回去了吗？” 满仓一边更换钻头，一边问道。 “不回了，蒸汽机弄出来再回去。 ” “夫人能同意？” 站在一旁的万雨虹笑着问道。 “你当我是铁锤那个耙耳朵吗？”金锋随口胡扯：“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我说不回就不回。 ” 周围其他女工也都笑了起来。 大康一直以来都是男尊女卑，但是自从开办了工厂，女性也能挣钱养家之后，女性的地位不断提升。 特别是金锋禁止家暴，还为此惩治了几个村民之后，女性的腰板越来越硬。 铁锤以前喜欢逛青楼，喜欢说一些七猫审核过不了的荤段子，有时候还喜欢调侃关系不错的女镖师，但是自从当众说荤段子被北千寻揍过几次之后，铁锤就老实了。 现在再也不敢随便口花花了，更不敢调戏女镖师了。 因为这件事，北千寻成了万鹤鸣最喜欢的师娘，天天师娘长师娘短的，把北千寻高兴坏了。 一群人一边胡聊一边干活，气氛无比融洽，让金锋想起了前世教授带着他们一群同学在车间实习的情景。 这些天积累在心中的戾气，也消散了不少。 傍晚时分，关晓柔带着亲卫队长走进冶铁车间。 “当家的，润娘把饭做好了，该回去吃饭了！” 关晓柔用袖子帮金锋擦掉脸上的油灰。 “车间最近比较忙，我今天就不回去了，在这里和满仓他们一起吃一口就行了。 ”金锋摆手说道。 “再忙也不能不吃饭不睡觉吧？” 关晓柔说道：“就算你不吃不睡，满仓他们也能不吃不睡吗？是不是满仓？” 满仓哪里敢接茬？装作没听到，低头把刚刚拧上的钻头又拧了下来。 其他女工也有样学样，低着头装作忙活的样子。 “当家的，走吧，明天再来！” 关晓柔拉着金锋的袖子：“舞阳、小北、菲菲她们都等着你呢。 ” 金锋原本就不太想回去，听到她这么一说，更不想回了，直接使出了拖字诀：“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了，让润娘给我留点饭就行，我忙完这点就回去。 ” 关晓柔乖巧听话，脸皮又薄，如果是平时金锋这么说，她肯定乖乖回去了。 可是这一次关晓柔却没有走，而是坚持拉着金锋的袖子：“当家的，走吧，要不然我喊千寻进来了！” “你想喊就喊呗，我还能怕她不成？” 金锋一听，心里不由生出了一点小叛逆。 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冲着外面喊道：“千寻！” 北千寻跟了金锋之后，依旧担任贴身保镖的职责，此时正蹲在门口，无聊的看蚂蚁搬家呢。 听到关晓柔喊她，伸个懒腰走了进来：“姐姐，有事？” “当家的不愿意回去吃饭，我怕他饿坏了，你把他弄回去。 ” “当家的，走吧。 ” 北千寻冲着金锋挑了挑眉毛。 “我说了，把这点活干完再回。 ”金锋摆手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 现在已经不是回不回去吃饭的问题了，而是表现家庭地位的时候，金锋告诉自己必须要扛住，绝对不能低头。 可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看到北千寻大步走来，弯腰把肩膀顶在金锋肚子上，一用力，直接把他扛了起来。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熟练无比。 饶是以金锋的厚脸皮，此时也有些遭不住，拍着北千寻的后背喊道：“放我下来！” 可是北千寻根本不理他，扛着转身就走。 第924章 这才早上啊！ 穿越成皇子穿越大康王朝穿越唐朝李恪夏如卿赵君尧司锦重生 “铁锤，你还傻站着干什么，没看到我被劫持了吗？” 路过车间门口的时候，金锋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铁锤和亲卫，赶紧求援。 北千寻扛着金锋站定，用挑衅的目光看着铁锤等人。 关晓柔也站到北千寻旁边，为其助阵。 如果是敌人，铁锤他们肯定早冲上去了，可是这明显是人家夫妻间在闹着玩，铁锤的脑袋真是铁的，也不会跑过来凑热闹。 金锋不喊还好，听到金锋喊人，铁锤他们直接转过身去，一起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 “一群没义气的家伙，你们这个月的奖金没有了！” 金锋气得大骂。 “没事，我让小北给你们发双倍！” 关晓柔豪爽说道。 “谢谢夫人！祝夫人早生贵子！” 铁锤也不看蚂蚁搬家了，转身点头哈腰道：“先生，加把劲，兄弟们都等着领赏钱呢！” 关晓柔毕竟已为人妇，在三婶子等人的熏陶下，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害羞了。 加上铁锤的话说到了她心坎里，关晓柔挥手说道：“如果我今年能怀上孩子，你们年底的奖金全都加倍！小北舞阳她们怀上也一样！” “先生，加把劲，兄弟们的奖金就靠你了！” 铁锤一听，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根。 其他镖师的眼睛也亮了。 年底的奖金可不少。 “夫人，我在京城的时候，大夫给我开过一副药，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男人女人一起吃，床受不了！” 铁锤挤眉弄眼问道：“我当时记下方子了，夫人需要吗？”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关晓柔瞥了铁锤一眼，没好气道：“回头让雨虹把方子拿过来给我！你明天去找小北领赏！” “得嘞！” 铁锤激动的连连点头。 “铁锤，你死定了！”金锋色厉内荏的威胁。 可是铁锤根本不吃他这套，完全一副狗腿子的嘴脸：“祝先生身体健康，子孙满堂！” “祝先生身体健康，子孙满堂！” 其他亲卫也跟着起哄。 “你们都等死吧！” 金锋恶狠狠指着亲卫。 “走！” 关晓柔带着北千寻，把金锋扛进了自家院子。 四合院和冶铁车间就隔了一堵墙，一般外人很少进这个院子，但是北千寻扛着金锋回去的时候，正好撞上三婶子来找唐冬冬商量纺织车间的事情。 “呵，还是你们年轻人花样多！” 三婶子两眼放光，嘴里啧啧出声。 “我的一世英名，完了！” 金锋看到三婶子的一瞬间，就知道自己要出名了。 三婶子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喇叭，她知道的事情，就等于全村都知道了。 果然，三婶子从金锋家出来，直奔纺织厂食堂。 半个时辰不到，金锋被北千寻扛进屋的事情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第二天早上，金锋一进冶铁车间，就看到女工都捂着嘴偷笑。 铁锤昨晚不值夜班，此时刚刚来冶铁车间和夜班镖师交班。 看到金锋，正准备打趣呢，就看到金锋提起了旁边的扫帚。 铁锤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可是他穿着一身盔甲，没跑多远就被金锋追上了。 “让你抖机灵，就你会说俏皮话是吧？” 金锋抡着扫帚，对着铁锤就是一顿抽：“还床受不了，老子让你先下不来床！” 其他镖师都知道扫帚不可能把穿着盔甲的铁锤怎么样，也不过来劝架，全都站在边上看热闹。 车间的女工也没心思干活了，跟着跑了出来。 金锋把扫帚打散才算作罢。 亲卫和女工看到金锋扔掉扫帚，笑着一哄而散，各自忙活去了。 铁锤笑眯眯的站起来，挤眉弄眼的小声问道：“先生，我在京城的时候，曾经一夜逛过七家青楼，这里面有窍门的，你想听吗？只要十两银子哦！” “听你个大头鬼，滚蛋！” 金锋踹了铁锤一脚，随手扔了个金豆子过去：“打你的医药费！” “先生，来，借一步说话！” 铁锤把金豆子塞进怀里，拉着金锋走进旁边凉亭。 两人正在愉快的交流学习呢，一道人影跳过墙头，落在两人身旁。 铁锤吓得一跳，下一秒就抽出黑刀挡在金锋身前。 金锋也下意识把手伸进袖子，握住短枪手柄。 看到来人是北千寻，金锋才松了口气。 铁锤以为北千寻听到了他和金锋的对话，吓得赶紧藏到金锋后边。 “看你的熊样！”金锋头也不回的往后边踹了一脚。 “先生，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俩打架又不疼，你当然不怕！” 铁锤振振有词：“上次她踹我一脚，我瘸了半个月，换你试试怕不怕！” “活该！”金锋幸灾乐祸笑了一声，看向北千寻：“你怎么来了？” 结果北千寻二话不说，冲着金锋弯下腰。 “不是吧？”金锋脸色立马变了。 下一秒，北千寻的肩膀果然顶到他肚子上，然后一用力，金锋又看到了她的脚后跟。 “千寻夫人，你们想要孩子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们也不能这样啊！” 铁锤一看北千寻不是冲他来的，立马放心了，在后边喊道：“这才早上啊，你们这样会累坏先生的！至少得给先生一点休息时间吧？……” 话还没说完，一颗石子就飞了过来，正好打在他嘴上。 “哎，可怜的先生啊！” 铁锤揉着嘴唇，一脸同情的看着北千寻扛着金锋翻过围墙。 “北千寻，谁让你来的？是不是唐小北？” 金锋怒声问道。 天天被一个女人扛来扛去算怎么回事？ 关晓柔虽然想要孩子，但是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九公主从小接受宫廷教育，也不可能。 金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唐小北。 实际上，昨天晚上也数唐小北蹦跶的最欢。 结果北千寻却摇头说道：“不是小北，是小玉！” “谁？”金锋怀疑自己听错了：“我和小玉是清白的！” “谁说你们不清白了？” 北千寻似笑非笑道：“小玉说有紧急情况，必须尽快跟你汇报，我就来找你咯。 ” “你找我，非得翻墙吗？非得扛着我走吗？” 金锋气急败坏的伸手拍了北千寻一巴掌：“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吗？” 第925章 尕达的回应 其实北千寻原本没想着翻墙，但是路过小亭子附近，听到金锋和铁锤在另外一边说话，一边说还一边嘿嘿傻笑，她就决定翻墙吓唬两人一下。 冶铁车间和四合院只有一墙之隔，但是走门哪儿有翻墙来得快？ “小玉找我干什么？”金锋问道。 “好像是西川那边传话过来了。 ”北千寻回答。 “小玉怎么说？” “我不知道，姐姐让我来找你，我就来了。 ” 北千寻扛着金锋路过前院，左菲菲正带着女工们在空地上操练。 看到两人这样，女工们都见怪不怪了。 “先生，千寻夫人，遛弯呐？” 左菲菲还挥手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放我下来！” 金锋脸都黑了。 自己一世英名，毁在北千寻手里了。 北千寻笑了笑，弯腰把金锋放了下来。 但还是被站在书房门口张望的关晓柔、九公主几人看到了。 “看来对付相公，还得千寻出手才行！”唐小北笑着拍手。 关晓柔和小玉几人也捂着嘴偷笑。 只有九公主一脸无奈。 她从小接受宫廷教育，在九公主看来，北千寻和金锋这样闹着玩，太影响金锋的形象和威信了。 不过九公主能看出来，金锋看起来黑着脸，实际上并没有生气，所以她也没说什么。 九公主最初愿意跟着金锋，不就是喜欢金锋的随和，喜欢西河湾的氛围吗？ 反正金锋也不愿意登基称帝，胡闹就胡闹吧。 “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等着，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们？” 金锋指了指关晓柔几人威胁。 可惜唐小北根本不吃这一套：“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咳咳，”九公主轻咳一声，打断两人：“小玉，先生回来了，说吧。 ” 要说正事，金锋也收起玩闹之心，看向小玉。 “先生，牛奔从西川传信过来，说尕达给回复了。 ” 小玉说着把一个纸条递给金锋。 前段时间牛奔和沁儿闹别扭，关晓柔把牛奔派到了双驼峰，码头夺回来后，牛奔就负责守卫码头。 庆慕岚带着金锋的手信去码头，牛奔带人跟着她一起去西川对抗尕达。 和金锋当时猜的一样，等镖师援军赶到西川，尕达早已得到消息跑了。 镖师人数太少，对于敌人地界也不熟悉，不敢贸然追击，只好带人接管西川城，收拾残局。 当时西川城已经被尕达的人祸害得不成样子，庆慕岚那么傲娇的一个人，进城之后，直接跪在地上哭了半个多时辰，差点哭晕过去。 最近几天，牛奔每天都带着人乘坐飞艇去吐蕃。 一来是搜查尕达的踪迹，二来是侦察当地地形，为以后战争做准备。 在侦察的第二天，他们发现了一个敌方斥候，并且成功俘虏。 但是牛奔没有杀他，而是让他带了一封书信给尕达，信里写着金锋的要求。 尕达收到信之后，昨天派人回了信。 牛奔不敢耽误，赶紧飞鸽传书，向金锋汇报。 金锋看着纸条上的内容，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尕达的回复很简单，综合来说就是一句话——绝不同意金锋的要求！ 对于尕达的回答，金锋虽然生气，但是并不意外。 吐蕃地处高原，中原人跑过去，很容易产生高原反应，正常行军都是大问题，更别提打仗了。 尕达也正是依仗这一点，有恃无恐。 “舞阳，你怎么看？” 金锋放下纸条，看向九公主。 “吐蕃有气疫，不是本地人过去，根本扛不住。 数十年前，舅舅就派人攻打过吐蕃的波儿城，当时派去两万人，结果才走到一半就有七成人走不动了，最后只活着回来不到一千人。 ” 九公主害怕金锋一冲动，派兵去攻打尕达，劝说道：“在没找到对付气疫的办法之前，我建议不能对尕达用兵。 ” 金锋沉吟片刻，说道：“大规模用兵的确不行，但是斩首却可以！” “斩首？”九公主问道：“什么意思？” “尕达带着那么多人，还带着从西川掠夺的各种物资，肯定跑不快，也不可能一点痕迹没有，传令让牛奔晚上侦察试试，说不定能发现敌人！” 金锋冷声说道：“如果找到敌人，无论如何给我把尕达炸了！” “晚上去侦察？”九公主眼睛不由一亮：“这倒是个办法！” 飞艇目标太大，敌人在地上隔着十几里就能看到，这给了敌人充足的时间去隐藏。 西川往西也是群山绵延，山上到处都是密林，一旦敌人躲进林子里，从天上往下看，几乎不可能发现敌人。 到了晚上，情况则会反过来。 最近几天不是满月，敌人在夜里很难看见飞艇。 而敌人大规模行军，夜里大概率会生火。 这样一来，飞艇就能轻易找到敌人了。 一旦被飞艇盯上，金锋相信牛奔不会放过尕达！ 吐蕃才结束混乱时期，只要尕达一死，必定会继续大乱。 等再出现一个“尕达”平定内乱，至少需要好几年时间，甚至需要十几年，到时候金锋说不定已经把飞机都弄出来了，有的是手段收拾他们！ 交代完西川的事，金锋看向小玉：“党项和各路藩王回信了吗？” “还没有，”小玉摇头：“估计他们还在考虑吧。 ” “那他们还在打吗？” “没了，都停战了。 ”小玉回答。 其实自从金锋还活着的消息传开后，各路藩王之间的战争就停止了。 包括夺位的四皇子，最近也一直龟缩在京城，一道圣旨也没了，生怕闹出点动静，引起金锋的注意。 “那就让他们考虑吧，两个月之后没来的，一律征讨！” 金锋问道：“对了，党项南征军那边战事如何了？” 铁牛带人增援镇远军，带了大量热气球和手雷，热气球的球体是整体的，没办法拆卸，哪怕一乘三骑，速度也跑不起来，直到昨天才赶到熙州。 “早上收到一份战报，说党项南征军已经开始撤退了，铁牛带着镇远军正在追杀。 ”小玉回答。 铁牛是十足的杀坯，金锋相信他不会放过南征军的。 交代完这些事，关晓柔小玉等人都忙活去了，金锋也准备回冶铁车间，却看到九公主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 第926章 晋王来访 “舞阳，怎么了？” 等其他人都走了，金锋看向九公主。 “早上我接到了晋王叔的传信，他今天便能到金川，想见见你。 ” 九公主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金锋。 “晋王？” 大康皇室传承数百年，藩王太多了，金锋知道的不多，而晋王就是其中一个。 最早知道他，是洛澜举办拍卖会，当时晋王被陈佶召回京城挨骂，去拍卖会散心，顺便买了一把黑刀。 这个行为不光是支持金锋的生意，也算是隐晦的给金锋站了个台。 事后金锋派人调查了一下晋王，算是金锋印象最好的藩王之一。 晋王的封地在西北，和党项交界，因为先皇临终前的庇护，和母亲宗族的支持，是绝对的实权派，也是藩王中少有的坚定主战派。 这些年和党项的战斗虽然败多胜少，但是晋王一直在进行抵抗。 范将军和庆怀在西北能守住渭州城，其中也有晋王的功劳。 出于这些原因，金锋对晋王的看法还算不错。 “他来金川，不怕我直接杀了他吗？” 金锋把玩着信封问道。 陈佶死后，晋王也是造反称帝的藩王之一，也在金锋打击的范围之内。 其他藩王此时都还在害怕来金川会被金锋直接灭口呢，晋王已经到了。 “那些人岂能和晋王叔比？” 九公主冷笑道：“如果是吴王楚王他们镇守西北，恐怕渭州熙州等地早就被党项夺走了。 ” “看来你对晋王印象不错啊。 ”金锋笑着问道。 “晋王叔这些年一直在积极抵抗党项，甚至多次亲自上阵，虽然败多胜少，但是舞阳钦佩他！”九公主毫不掩饰说道。 “晋王在大节上的确没有问题。 ” 金锋点点头，打开信封。 晋王算是九公主的亲叔叔，按照辈分来说，比金锋大一辈，但是晋王在信中措辞很客气，姿态也很低。 不过他没提造反的事情，只是在信里说听闻川蜀景色优美，想来川蜀转转，顺便看看九公主和金锋。 庆怀离开之后，党项不光派出了南征军侵犯熙州，还组织了另外一支队伍疯狂攻击清水谷。 晋王不但要抵抗党项，还要提防交界的秦王，这紧要关头还有心思来川蜀旅游才见鬼了。 九公主一看到信，就是知道晋王是来找金锋的。 “既然都来了，那就见见吧。 ”金锋点头：“等他来了，你让沁儿去叫我就行了。 ” “晋王叔毕竟是长辈，我想去码头迎一迎，可以吗？”九公主问道。 金锋深深的看了九公主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多带点人，注意安全。 ” 虽然晋王在信中没说此行目的，但是金锋能猜出来。 无非就是自知打不过镇远镖局，过来寻求和谈的。 九公主摆明了为晋王说好话，显然已经表明了态度，希望金锋不要难为晋王。 其实如果她直说，金锋也不会生气，只不过九公主从小在皇宫长大，已经习惯了隐晦的表达自己的看法。 这也是官场常用的话术，金锋也懒得强行去纠正她了。 晋王来的比金锋想象更快，还不到中午，沁儿就来冶铁车间找金锋了。 “晋王来这么快？”金锋有些诧异。 码头到西河湾可不近，他以为晋王要到晚上才能到呢。 “晋王今天一早就到了码头，殿下是在半路遇到他的。 ”沁儿解释道。 “人在哪儿呢？”金锋洗着手问道。 “应该快进村了，”沁儿回答：“到了灰羊岭，殿下让我先骑马回来通知先生。 ” “行，我知道了。 ”金锋微微点头。 九公主知道他在冶铁车间忙活，这是给他时间收拾一下。 金锋低头看了看身上，发现没有明显脏污，拿起毛巾擦擦手，直接走向村口。 不说晋王和九公主的关系，单凭他之前一直在积极抵抗侵略这一点，金锋也不想在晋王面前故意端架子摆谱。 对方千里迢迢而来，已经到了村口，去接一下也无伤大雅。 蹲在草边看蚂蚁搬家的北千寻赶紧起身，跟到金锋后边。 铁锤也带着亲卫跟了上去，路上还把手弩拿出来检查了一遍，然后挂到顺手的地方。 其他镖师也是如此。 沁儿看到了，却没说什么。 晋王是实权藩王，手下肯定有死士。 万一见面的时候，死士偷袭金锋怎么办？ 铁锤他们做法很正常。 一行人赶到村口，正好看到一队骑兵小跑着走来。 九公主的战马走在中间，在她旁边是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年轻人。 金锋虽然听过晋王的名头，却没有见过，看着沁儿问道：“他就是晋王吗？” “是的。 ” “胆子不小啊，只带了四个人就敢来咱们西河湾。 ” 铁锤笑着说道。 镖师和九公主的护卫队都有制服，一眼就能分出来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 “他带四个人和四百个人有什么区别吗？”金锋反问道。 “呃……这倒也是。 ”铁锤挠了挠头。 几人闲聊着，九公主和晋王已经到了打谷场。 进了村，再骑马就太挤了，九公主跳下战马，把缰绳交给等在一旁的马夫。 晋王也有样学样。 看到金锋过来，九公主笑着介绍道：“夫君，这是晋王叔。 晋王叔，这就是我夫君。 ” “陈永泽见过国师大人！” 晋王不等金锋说话，便主动拱手行礼。 姿态放得很低，却也没有表现出谄媚，称得上不卑不亢。 “晋王殿下，你好！” 金锋也拱手还了一礼：“我的爵位和官职，全都被‘当今陛下’给罢免，已经不是国师了，殿下叫我金锋就行。 ” “该死的陈征，本王有朝一日必亲手宰了这个弑君弑父的畜生！” 说起四皇子，晋王怒得剑眉倒竖。 九公主的脸色也闪过一道厉色，但是很快就压了下去，笑着说道：“夫君，王叔远道而来，咱们回去再说吧。 ” “殿下请！” 金锋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之前舞阳写信经常说西河湾是个神奇的地方，让人一来就不想走了，今天本王终于有机会来看看了。 ” 晋王没有走到前面，而是和金锋并肩而行。 第927章 你想造反吗？ 金锋和晋王走在前边，九公主稍微落后半步，准备跟在两人后边。 但是金锋却拉了九公主一把，让她也和自己并肩而行。 大康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九公主虽然能力出众，但毕竟是女子，按照大康规矩，吃饭都不能上桌子的。 但是金锋却让九公主和自己并排走，这让晋王有些意外。 不过他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装作没看到的样子随意环顾四周。 九公主知道金锋这么做是害怕晋王看低自己，心里既感动又无奈。 “前段时间吐蕃来犯，村子被对方烧得不成样子。 ” 九公主指着路旁一处被烧毁的屋子说道：“这里原本是一个纺织车间，都被烧毁了。 ” “路过村口，我看到了战场，山上的石头都被烧裂了，可以想象当时的战况何等激烈！”晋王感慨道：“幸好国师先生训练有方，把镖师训练成了一支意志坚定的钢铁之师，若是换做其他人，肯定守不住村子！” “王叔，其实吐蕃人打来的时候，村里的镖师很少，是纺织厂和香皂厂的女工拼死奋战，才守住村子的。 ”九公主解释道。 “女工？”晋王脸上露出诧异之色，指着路边经过的一群纺织厂女工问道：“是她们吗？” “是的，”九公主看了一眼女工袖章上的字迹，说道：“这是第三纺织车间第三组的女工，她们负责的阵地是北方的野草坡，她们原本有七十二人，现在只剩下五十人，但是她们守住了阵地。 ” 九公主记忆力很好，而且是防守计划的主要制定者，虽然记不住所有女工的样貌和名字，却记住了每个班组对应的阵地。 “真厉害！”晋王感叹一声，接着夸赞道：“早就听闻国师先生治军有方，果然名不虚传，一群女流竟也被先生调教成了精锐之师，实在厉害！” “殿下此言差矣，她们不是我调教的，而是她们认同西河湾，珍惜现在的工作和生活，她们是在为自己战斗！”金锋说道。 “素闻国师先生胸怀宽广，果然如此。 ” 晋王继续夸赞：“大康有先生这样的大才，如何不能兴盛？可惜那群鼠目寸光之辈，竟然妄想加害先生，实在该杀！” 金锋闻言，不由深深看了晋王一眼。 堂堂晋王，逮着机会就夸自己，看来这货此行的目的不简单啊。 每个人都喜欢听好听的，金锋也不例外，但是晋王显然并不擅长夸赞别人，夸得太刻意了，金锋就算傻子也能看出来他不是真心的。 所以金锋没有飘飘然，反而心中生出警惕和一丝不耐烦。 他最讨厌这种虚伪的客套。 九公主察觉出金锋有点不耐烦，便笑着岔开话题：“王叔，前面就是我和夫君的家了，寒舍简陋，还望王叔不要嫌弃！” “整个大康谁不知道先生生财有道？可是先生住的地方如此简陋，更能说明先生品行高洁，生活朴素。 ” 晋王领会错了九公主的用意，继续夸赞道：“真应该让那些生活奢靡的权贵来看看，先生是怎么生活的！” 金锋听到这里，差点没忍住翻白眼。 他不是生活朴素，而是崛起的时间太短，来不及奢靡。 如果可以住宫殿，金锋也不想住茅草屋。 带着晋王进了书房，发现晋王又准备开口，金锋赶紧开口：“殿下，我相信你不是真的来川蜀游玩的吧？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事直说就行，不用再绕弯子了！” “是的王叔，夫君最讨厌虚伪客套，你直接说正事就好了。 ” 九公主害怕晋王引起金锋的反感，赶紧给晋王使了个眼色。 晋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露出一副无奈之色：“母妃一直说我性子直，不懂人情世故，来的时候交代我一定要说好话，我说我一个带兵打仗的粗人，不知道怎么说好话，她非要我这么做，让舞阳和国师见笑了。 ” “没事，话说开了就好。 ”金锋指了指凳子：“殿下坐！” 晋王坐下后，金锋坐到他对面，九公主则坐到金锋左手边，一边拿起小茶壶，一边说道：“王叔，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 “那我就说了？” “说吧！” 九公主倒了一杯茶递给晋王。 “既然先生是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 晋王直接说道：“我想请先生辅佐本王登基！” 铛！ 九公主手里的茶壶直接掉到了桌子上，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晋王。 其实自从她得知晋王要来，就在猜晋王此行的目的，但是她认为晋王大概率是来求和的。 九公主对晋王印象很好，而且晋王娘舅家族在西北根深蒂固，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她不希望金锋和晋王起冲突，所以才会一直帮晋王说好话。 她实在没想到，晋王竟然会提出如此要求。 晋王看到金锋没有表态，赶紧说道：“本王答应先生，登基之后，本王立刻恢复先生的爵位和官职，待遇也绝不比之前低，先生认为如何？” 金锋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笑了起来。 “舞阳，你帮本王劝劝先生！” 晋王看着九公主说道：“不是我陈永泽自夸，皇室宗亲中，没有人比我更适合登基，你们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吧？” “谁说下一任皇帝为什么非得是你们皇室宗亲？”金锋忍不住反问道。 “你什么意思？”晋王眉头一皱：“难道你想造反称帝？” “怎么，不可以吗？”金锋挑了挑眉毛。 “当然不可以，大康是我皇家的，其他人称帝便是大逆不道！” 晋王站了起来，怒视金锋。 “是吗？那我请问，当初你们陈家的天下是怎么来的呢？” 金锋问道：“还不是从前朝魏家手里抢来的？你们这么做，岂不是也大逆不道？” 前朝末年，陈家原本也是权贵之家，趁着天下大乱，夺了前朝的皇位，当初也被不少人骂为谋逆之臣。 “前朝厉王暴虐成性，百姓民不聊生，陈家乃是应天之召，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天下！”晋王说道。 “那殿下觉得，我现在在做什么呢？” 第928章 不服就试试！ “殿下觉得，我现在在做什么呢？” 金锋看着晋王，冷笑着反问。 晋王被噎住了。 是啊，现在的大康诸王混乱，外族不停侵袭，百姓过得水深火热，和前朝末期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可是前朝的皇族都是自私暴虐之徒，没有一个可堪重用，先祖不得不反！” 晋王辩解道：“可是大康不一样啊！” 言外之意就是大康有我晋王啊，我跟前朝的皇族不一样，我能担当起大梁！ “殿下，史书是人写的，你怎么确定前朝没有可堪重用之人？” 金锋说道：“他人夺了大康的江山，殿下觉得会如何在史书上记载殿下？” 晋王再次被噎住了。 是啊，如果外人夺了大康江山，肯定不会把晋王写得英明神武，大概率也会把晋王描绘成一个在西北作恶多端的暴虐之徒。 这样他们夺取大康江山才会更加名正言顺，也可以打着应天之召的大旗。 “国师大人，你这是铁了心要造反了？” 晋王看着金锋，脸色变得冰冷。 其实他在来之前，也考虑过金锋是否会造反，还为此写信问过九公主。 九公主回信说绝对不会，他才来的。 “谁说我要造反了？” 金锋没有在意晋王的眼神，随手端起面前的茶杯。 “你都要登基称帝了，这还不叫造反，那什么叫造反了？” “又是谁跟你说我要登基称帝了？” “你不打算称帝？”晋王一怔。 “我福薄，当不起皇帝。 ”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晋王纳闷看着九公主。 他被金锋弄糊涂了，想问问九公主。 可是九公主低着头，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意思很简单，我会匡扶一个更适合的人来做皇帝。 ” “他是皇室的吗？”晋王问道。 “是！”金锋点头。 “你是想学徐连英，害怕天下人骂你，扶持一个傀儡吗？” 晋王冷笑道：“如果这样，我之前真的看错你了！” 徐连英是七百多年前的一个大臣。 当时中原四分五裂，诸侯混乱，在现在的西北地区有个叫安平的小国，徐连英是这个小国的宰相，手握大权。 徐连英很想当皇帝，但是又在意名声，不敢直接篡位，便通过扶持痴傻皇族成员做皇帝，从而控制朝堂。 虽然不是皇帝，但是和皇帝差不多。 封建时代最看重忠义，徐连英被后世史学家评为世上第一大奸臣。 “我金锋想做皇帝，自己就做了，用不着玩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 ” 金锋冷笑道：“我找的这个人不是傻子，反而非常适合继任大统！” “整个大康皇室，谁还能比我更合适？”晋王问道：“是谁？吴王、楚王还是襄王？”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金锋指了指九公主：“我觉得舞阳比你合适多了！” “舞阳？！” 晋王眼睛瞪得滚圆，满脸不可思议：“她是女的！” “女的怎么了？” “女的怎么可以继承大统？古往今来，就没有这样的先例！” “那舞阳就来开这个先例！” “你疯了，你们都疯了！” 晋王指着金锋和九公主：“你们这么做，是逆天而行，会遭报应的！” 金锋差点喊出“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天道不能给百姓一个公平，我便逆天而行又如何？遭报应？谁要不服，尽管来试试，我等着！” “舞阳，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晋王见无法说动金锋，便转头看向九公主。 九公主本来还对做皇帝还有些排斥，但是听到晋王不停质疑自己，反而激起了九公主心中的骄傲。 仰着头傲然道：“怎么，本宫不行吗？” “行，你真行！” 晋王冷笑一声，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 铁锤一直守在门口，几乎听完了三人的对话。 听到金锋要扶持九公主做皇帝，铁锤也差点惊掉下巴。 但是看到晋王出来，铁锤立马收起杂念，冲着院子打了个手势。 院子里的亲卫立刻冲了出来，举着弩弓对准晋王。 晋王带来的护卫立刻把他围到中间，做好了战斗准备。 一直在角落没有说话的北千寻和沁儿珠儿，同时跳出来站在金锋和九公主面前，防止晋王的死士用暗器伤人。 晋王倒是没有慌张，而是转头看向金锋：“怎么，准备以多欺少灭口吗？” 他之所以赶来，除了胆大，也是在赌金锋不会做出灭口之事。 事实上，晋王赌对了。 金锋冲着门口喊道：“铁锤，放他们离开！” “先生，现在放他离开，就是放虎归山啊！”铁锤说道。 “你觉得咱们镇远镖局捉不了一只虎吗？” 金锋说道：“让他走吧，莫要让人说咱们以多欺少！” 铁锤这才示意镖师们把路让开。 “金锋，朕在西北等你！” 晋王又回头看了金锋一眼，大步离开。 “呵！” 金锋不由笑了。 九公主也跟着叹了口气。 晋王刚才还自称本王，现在直接自称“朕”，态度不言而喻。 这也表示金锋和晋王之间，已经完全撕破脸，没有任何和解的可能了。 这是九公主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夫君，晋王回去后，恐怕我要称帝的事就瞒不住了！” 九公主看着金锋，一脸担忧。 “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 ” 金锋说道：“谁要不服，尽管来川蜀，咱们接着就是了！” 或许被金锋的自信感染，九公主心里突然变得踏实起来了，转身搂住金锋，钻进他怀里。 站在院子里的铁锤见状，冲着金锋猥琐的笑了笑，准备帮他关门。 可是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北千寻一脚踢了出去。 他这才想起来，北千寻还在屋子里呢。 “行了，不用担心，有我呢，你想好怎么治理百姓就行了。 ” 金锋拍了拍九公主的肩膀，准备去冶铁车间。 刚走出车间门，正好看到小玉匆匆走来。 “先生，和晋王谈崩了？”小玉问道。 她不是八卦，而是晋王身份重要，和他的谈判可以意义重大。 小玉作为西河湾高层，看到晋王才进村没多久就气呼呼的离开，不关心才怪了。 “是的，下次见面就是仇人了！” 金锋点头，却没有解释原因，而是问道：“你还有事吗？” “有，”小玉说道，“牛奔传来消息，他找到尕达了！” 第929章 考验和锻炼 “这么快就找到尕达了？” 金锋当初只是给牛奔一个建议而已，能不能真的找到敌人，他也不敢打包票。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先生神机妙算，尕达以为他选的营地周围都是群山，所以在夜里放松了警惕，点了很多篝火，牛奔在天上老远就看到了。 ”小玉说道。 “牛奔传信回来，是已经干掉尕达了吗？”金锋问道。 小玉：“不是，牛奔是来信请示先生，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什么意思，牛奔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金锋给牛奔传达的命令很清楚，也很简单——找到尕达，干掉尕达。 牛奔虽然没有张凉那么聪明，但是这么简单直白的命令，他还是能理解的。 既然传信回来，显然是遇到了意外情况。 “牛奔传信回来说，尕达才走到平头山，他想问问先生，是否继续之前的命令？”小玉解释道。 “平头山？”金锋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山名：“这座山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这只是一座小山，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地形和铁罐山有点儿像，顶部是平的。 ” 小玉走到书房墙上挂着的地图，寻找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一个点说道：“平头山太小了，地图上没有，但是按照牛奔描述的位置，大概在这一片附近。 ” “这么近？” 金锋满脸诧异。 他终于明白牛奔为何放弃轰炸尕达了。 因为平头山距离西川实在太近了，直线距离应该只有几十里。 这么近的距离，牛奔完全可以带领镖师追过去，把敌人一网打尽！ “尕达走了那么些天，才走到这里？” 九公主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敌人从西川掠夺了大量财物，又舍不得人，山路难行，所以走得很慢。 ” 小玉回答道：“牛奔也没想到他们才走到这里，所以之前搜查的时候，一直按照急行军的速度去推测尕达大概的方位，重点侦察，反而忽略了平头山一代。 ” “这就是灯下黑啊！”金锋摇头说道。 如果他是牛奔，恐怕也会犯同样的错误。 毕竟尕达现在的状态是在逃命，换了谁都会全力急行军，谁能想到他这么多天才走到平头山呢？ “先生，不是灯下黑，是尕达太贪心了！” 小玉冷声说道：“牛奔传信过来说，尕达几乎把西川所有的金银粮食都搜刮走了，他们的战马都用来驮运民脂民膏了，自然走不快。 ” “贪心不足蛇吞象啊！”金锋感慨。 “尕达为了这次东征，几乎是倾国之力，现在东征失败，他必须要带着足够的战利品回去，这样才能勉强有个交代。 ”九公主说道。 “先生，现在应该怎么办？”小玉问道：“还让牛奔继续执行原计划吗？” “既然有机会全歼敌人，那当然要把他们全部干掉！” 金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告诉牛奔，在西川这段时间，我给他张凉同级别的权限，我的要求只有一个，让敌人为他们在西川城犯下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如果让尕达跑了，他就不用回西河湾了！” “是！”小玉点头离开。 其实金锋很想自己去前线，指挥这次战斗。 可是随着西河湾的摊子越铺越大，他不能做到事事都亲力亲为，必须要培养自己的骨干。 牛奔的忠诚毋庸置疑，加入镖局之后进步也很快，金锋几次去扫盲班都看到了他。 在金锋看来，一个人的能力不重要，愿意学习的态度和忠诚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牛奔也在他的培养计划内。 这次也算是对牛奔的一次考验和锻炼。 …… 西川城，牛奔拿着刚刚收到的纸条，激动的握起拳头。 来到西川之后，他亲眼见证了城内的惨状。 太惨了！ 真的太惨了！ 牛奔算是经过不少战场的老兵了，但是依旧不忍直视。 金锋被前世教育影响，之前剿匪时，一直打着降者不杀的口号。 这在镖师们看来，金锋过于心善了，牛奔真的很担心金锋下令不让他杀人。 现在好了，金锋给他了张凉同样的权限。 虽然这个权限是暂时的，但是牛奔已经很满意了。 “召集所有镖师去校场！” 随着牛奔一声令下，城内的镖师迅速集合起来。 庆慕岚得到消息，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 “牛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找到了尕达的踪迹……” 如今庆鑫尧不在西川，孟天海和西川的老人几乎都被尕达杀干净了，牛奔离开后，还要靠庆慕岚带人守城，所以牛奔就没有隐瞒，把自己的计划跟庆慕岚说了一遍。 “牛大哥你放心，有先生支援的热气球，我一定能守住西川！” 庆慕岚咬牙说道：“牛大哥，你一定要杀光这群畜生，替西川报仇！” “慕岚姑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牛奔重重点头。 为了防止敌人留下的细作通风报信，牛奔在集合之后，并没有当时出城追击，而是让镖师们分散出城，然后在城南三十里外的山谷重新集合。 然后一行人从另外一条路出发，快速奔袭，跑到了尕达前面，默默等待。 尕达也是征战多年的老将，大军行进之前，必派斥候探路。 可是牛奔早有预防，并没有直接埋伏在峡谷附近，而是在斥候探查范围之外。 等到尕达的主力进入峡谷之后，镖师直接动用热气球，封锁了峡谷两端。 以尕达的经验，瞬间判断出局势，第一时间派人扔掉物资，准备突围。 不得不说尕达的决定非常果断和正确，此时封锁峡谷两端的只是热气球，如果拼尽全力突围，尕达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可惜他们掠夺来的物资都捆在战马上，等他们拆掉物资，牛奔已经带人堵住了峡谷两头。 虽然镖师只有几百人，但是这个峡谷是牛奔精心挑选的，又细又长，两侧都是悬崖，最适合埋伏。 牛奔带着几百镖师，轻而易举的就把数万敌人挡在峡谷内动弹不得！ 这次镖师携带了大量热气球和手雷，牛奔原本可以直接把峡谷炸平，但是他没有那么做，而是命令镖师架上重弩和投石车，从地面一点点往里推进。 第930章 万岁 尕达带领的士卒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可是再凶悍的老兵，面对必死的局面也会害怕。 战斗只开始一炷香，就不断有敌方士卒放下武器投降。 可惜牛奔就像没看到一样，镖师进攻的脚步一刻都没有停止。 敌人眼见投降不行，向镖师展开了疯狂反扑。 但是重弩和投石车交织出密集的火力封锁线，他们再疯狂也冲不过去。 战斗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半下午，尕达带领的数万东征军，全部葬身峡谷！ 无一幸免！ 直到此时，牛奔觉得压抑在心中的戾气才算消散一些。 “传信给慕岚姑娘，让她召集百姓，来把物资运回去吧！” …… 西川城，庆慕岚自从牛奔离开之后，就一直在等待消息。 可是牛奔为了防止尕达逃跑，没有直接追击敌人，而是设计埋伏。 这个过程花费了好几天时间。 这几天庆慕岚寝食难安，每天都要往养鸽房跑好几趟。 等了那么久，她终于等到了消息。 得知牛奔全歼了敌人，庆慕岚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阿梅，快派人去叫周公子！” 大蟒坡战役结束之后，金锋在周游达的家乡投资开办了好几个厂子。 可是这些厂子才投产没多久，尕达就又打来了。 好在孟天海早就提防着尕达，提前派人通知了周游达，让他进城躲避。 但是周游达觉得厂子里的工人太多，进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很容易被城里人歧视，就没有答应，而是让工人拆掉设备后，带着工人逃进深山躲避。 周游达的这个决定，让绝大多数工人逃掉一劫。 尕达带领的士卒以骑兵为主，不擅长在山林活动，一直没有进山。 一直等到牛奔带着镖师重新控制西川城，周游达才带着工人们从山里出来。 西川城被尕达劫掠，百姓伤亡惨重，还要进行灾后重建，人手不够，庆慕岚便想让周游达带人去把物资运回来。 周游达得知庆慕岚找自己，赶紧放下手头工作过来了。 帮着运送一些物资，算不上什么大事，庆慕岚以为周游达肯定会答应，结果她说完之后，却看到周游达摇了摇头。 “周公子，敌人已经被牛奔全歼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 庆慕岚以为周游达害怕，赶紧解释道。 “慕岚姑娘，我不是怕危险，而是觉得应该组织城内幸存百姓来做这件事。 ” “可是他们刚刚经历了家破人亡，这时候再让他们去干活，恐怕不太合适吧？” “不，我觉得非常合适！” 周游达说道：“慕岚姑娘，我经历过这种痛苦，也能理解城中百姓的痛苦。 现在对他们最好的抚慰，就是敌人的鲜血！ 让他们去看看敌人的下场吧，这样才能帮助他们走出噩梦！” “有道理！” 庆慕岚听完，微微点头。 不说别人，就连她听说牛奔全歼了敌人，也非常想去看看战场。 换位思考一下，其他百姓肯定也是如此。 “多谢公子指点！” 庆慕岚冲周游达抱了抱拳，下令让人去城内各坊去招募志愿者。 和周游达预料的一样，得知牛奔全歼了敌人，西川城很快沸腾了。 其实庆慕岚这次招募百姓，算是一种徭役。 如果是平时，百姓肯定怨声载道，但是这次几乎每个得到消息的百姓，都第一时间放下手里的活计，跑来应征。 不到一个时辰，庆慕岚就招募到了足够的人手。 第二天一早，百姓们就出城了，很多没有被招募的百姓也跟在后边。 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十几里。 赶到战场所在的峡谷，无数百姓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们不是被峡谷内的血腥场面吓的，因为敌人破城之后，城内的情景比峡谷更加可怕，他们已经可以接受了。 他们都是激动的。 因为敌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他们的耻辱和仇恨得到了释放。 看着飘扬在峡谷顶部的黑旗，有几个激动的百姓突然冲着黑旗不停磕头。 嘴里还高呼着“镇远镖局万岁！”“金先生万岁！” 封建时代，万岁可不是随便喊的。 只有皇帝才担得起这个称呼，喊其他人万岁，几乎等同于造反。 但是此时的西川百姓都上头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些，见有人带头，更多的百姓也跟着朝黑旗磕头。 一时间“镇远镖局万岁！”“金先生万岁！”的呼喊声响彻山野。 跟随在后边的周游达见状，嘴角不由微微翘了起来。 一直以来，西川都是庆家的大本营，经历过大蟒坡之战，金锋收获了城外百姓的拥护，但是在城内的影响力，依旧远远不如庆家。 如今周游达算是彻底归附了金锋，做事自然要替金锋考虑。 周游达相信，经过这件事，镇远镖局和金锋在城内的影响力，也会迅速超过庆家！ 这也是他建议庆慕岚的另外一个目的。 现在看来，他的目的达到了。 不，这个结果比他预期中更好。 …… 西河湾，金锋也收到了牛奔的战报。 “吐蕃完了！”九公主放下战报，长长松了口气：“没有尕达制衡，吐蕃肯定会再次陷入分裂，估计没个几十年，是没功夫再来烦咱们了！” “吐蕃已定，凉哥占据了渝关城，接下来就看党项了！”金锋转头看向西北：“熙州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还和前几天一样，目前处于对峙之中。 ”九公主无奈回答。 前几天铁牛带着热气球和手雷赶到熙州，和党项南征军对峙的镇远军立刻发动了攻击。 可是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南征军几乎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除了表面和他们对峙的队伍，主力已经偷偷撤走光了。 铁牛气得直跳脚，马上带着镇远军追击。 但是一直追到党项境内，依旧没有追上敌人，铁牛也不敢孤军深入，只好让镇远军驻扎在边境，同时向党项方面传达了金锋的要求。 “算算时间，党项也该回话了。 ”九公主说道：“以党项皇室的做派，恐怕他们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 “那就打到他们答应为止！”金锋冷声说道：“对了，吴王楚王他们回话了吗？” “也没有，”九公主摇头。 “都是一群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啊！” 第931章 敢死队 金锋总共给各路藩王两个月时间，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但是除了晋王之外，其他藩王没有任何一个人回话，九公主的暗桩也没有传回任何藩王动身的消息。 其实没有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大康交通落后，各路藩王又没有蒸汽船，从各自的封地赶到川蜀，像吴王闵王这些距离远的藩王，两个月时间都不一定够赶路。 各路藩王到现在都没有动身，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态度。 金锋仰头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缓缓说道：“告诉小北准备物资吧，等镇远军主力撤回来，恐怕就要开战了！” 他麾下武装力量被分散到各处，其中人数最多的一股力量，是被党项南征军牵制在熙州的镇远军主力，足有数千人。 如今党项南征军已经撤退，这部分人手就可以撤回来了。 “和谁开战？”九公主问道。 “晋王应该快离开川蜀地盘了，估计这两天你要称帝的消息就会传出来。 ” 金锋说道：“谁不服，就和谁开战！” 镇远军成员基本都是当初在大蟒坡被丹珠俘虏的难民，其中无路可走的女性占了大半。 这些人不光吃过苦，还有不少姑娘至今抱着战死赚抚恤的念头。 训练起来，一个个比镖师还拼命。 金锋担心姑娘们见了血会害怕，就和当初的镖师一样，让镇远军正式上战场之前，先让他们去执行了一段时间剿匪任务。 事实证明，金锋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镇远军在剿匪过程中，不少姑娘打起仗来比男人还悍不畏死。 如今镇远军又和党项南征军进行了几个月的对峙，中间交手很多次，绝对可以称为老兵了。 加上金锋提供的武器，镇远军的综合战斗力，恐怕不弱于镖局的镖师，对付各路藩王的纨绔军，金锋都觉得大材小用。 但是九公主却有些担心。 “夫君，如今各路藩王正愁着怎么对付你呢，一旦晋王放出消息，他们极有可能以此为借口联合起来。 ” 九公主皱眉提醒道：“到时候咱们恐怕就要和全天下为战了！” “那又如何？”金锋冷声说道：“这世道本来就已经烂透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打碎它，才能焕发新的生机！” 以前金锋总是害怕百姓遭罪，所以做各种决定，首先考虑的就是尽量避免冲突，然后以潜移默化的手段来改变大康。 哪怕第一次被引到东海的时候，村子被土匪围攻，伤亡惨重，金锋都忍了下来，只是杀掉了囤粮闹事的权贵公子哥，没有去清算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 后来九公主在京城进行大清算，金锋也劝着九公主取消了株连制度。 在川蜀地区更不用说了，剿匪、赈灾、兴修水利、实施惠民贷款…… 金锋崛起之后，所做的一切，都想以一种平稳的手段，慢慢改变大康。 结果权贵豪族并不知道感恩，反而又在东海突袭金锋。 这也让金锋彻底明白了，权贵豪族已经习惯了压迫百姓，绝不会允许金锋改变这种生活。 为了阻止金锋，哪怕和外族勾结，他们也在所不惜。 四皇子勾结冯先生，便证明了这一点，也彻底击碎了金锋对权贵豪族最后一点期望。 他们让金锋明白，这个世道已经没救了，想要让百姓过上安生日子，最好的办法还是得用拳头！ 金锋执意立九公主为帝，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他在东海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其中一条原因，就是故意给天下的权贵豪族攻击的借口。 作为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位女皇，九公主上位必然会遭受到很多反对，正是开战的最好借口。 金锋也能借此快刀斩乱麻，以最快速度彻底粉碎大康的权贵阶层。 九公主见金锋心意已决，便不再多劝，而是和金锋一起默默等待各方的回话。 没有让他们多等，仅仅一天后，铁牛就从熙州传信回来，党项皇族回话了。 传话的内容很简单——和尕达一样，毫不犹豫拒绝了金锋的要求。 这个结果在金锋和九公主的预料之内，金锋并没有生气。 可是谁知道在消息传回来的当天下午，铁牛又传回来一条新消息。 党项人处决了一千多从大康抓过去的中原人，还把尸体一排排挂在边疆的山崖上！ “他们这是找死！” 金锋得知消息，怒得直接把书房的桌子掀了。 “传令给铁牛，让他组建一支五百人的敢死队，老子要生擒党项皇帝！” “夫君准备如何生擒党项皇帝？可有计划？”九公主问道。 “对付一群蛮荒之辈，还需要什么计划？”金锋冷声说道：“直接一路杀过去就行了！” “就靠五百人敢死队？” “对，就靠五百人敢死队！”金锋毫不犹豫点头。 “夫君，我知道你很愤怒，但是你不能冲动啊！” 九公主哪怕再信任金锋，此时也觉得他疯了。 “你觉得我会拿五百个兄弟的性命来冲动吗？” 金锋瞥了九公主一眼：“我和满仓最近做了十几台小型蒸汽机出来。 ” “这么多？” 九公主和小玉的眼睛同时亮了。 前段时间不光金锋在忙，唐冬冬这个纺织厂厂长也忙得昏天暗地。 金锋回来后，把制作防火布的流程教给了唐冬冬，最近她就在加班加点制作热气球和飞艇。 九公主和小玉都知道这件事，但是她们以为金锋这是在为以后做准备，没想到金锋已经把蒸汽机弄了出来。 十几台蒸汽机就等于十几艘飞艇。 热气球配手雷已经足够让敌人闻风丧胆了，若是配上可以自由飞行的飞艇，五百敢死队的确有横扫党项的资本！ “传书给春水镇、黑岩城、古风岭，让他们提前准备好火油，给飞艇进行补给！” 金锋盯着地图看了一阵，下达命令。 去熙州基本都是山路，现在有了飞艇，自然不用再走山路了，让飞艇直接飞过去更快。 “是！”小玉点头离开。 金锋也返回冶铁车间，带着满仓和女工连夜组装飞艇。 第932章 兵临王城 金锋还在东海的时候，就意识到战争很快就会打起来，所以回来后，处理完村里的事情，立马投身到冶铁车间。 蒸汽机结构简单，对于金锋来说最大的难题就是活塞筒和锅炉房。 但是作为理工博士，他很清楚动力机的作用，所以在很早以前就开始了相关筹备工作。 满仓往东海送过去的那一批设备，就是初代产品。 金锋最近这段时间并没有直接去生产蒸汽机，而是把其他配件交给满仓去做，他自己则带着万鹤鸣改进活塞筒产线。 改进产线耗费了金锋不短的时间，但是产线改进完成后，一天时间就做出了十几个活塞筒，品质还比在船上临时做出来的好多了。 可以量产活塞筒，其他配件更不是问题。 所以短短几天时间，金锋和满仓他们就弄出来十几台小型蒸汽机。 体积比之前更小，精度更高，也更加节省燃料。 唐冬冬带着纺织女工做出来的耐火布，刷了好几遍油料，密封性也更上一个台阶。 当天晚上，关晓柔没有来抓金锋回去进行传承大业，忙活了一夜，终于在黎明时分，赶制出来十二艘新飞艇。 太阳出来后，飞艇载着物资缓缓升空，飞向西北。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任何时候打仗，粮草都是重中之重。 镇远军当初去熙州的时候，在沿途设立了不少驻点，用来保护粮道。 飞艇停靠任何一个驻点，都能补充物资。 飞艇是速度可比走路快多了，当天早上出发，半下午就赶到了前线。 这次带队的飞行员，依旧是老鹰。 他和铁牛算是老搭档了，见面了直接锤了铁牛一拳，问道：“老铁，准备好了吗？” “昨天就准备好了，一直等你呢！” 铁牛还了老鹰一拳：“接下来，咱们就让党项人见识见识镇远镖局的厉害！” …… 第二天一早，铁牛带着五百黑甲镖师，直接杀进了党项境内。 党项方面也一直在关注着镇远军的动静，铁牛他们动身的当天，消息就传回了党项王城。 但是听说铁牛只带了五百人，从党项皇帝到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放在心上。 哪怕他们已经知道了飞艇的存在。 “区区五百人就敢来硬闯，金锋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党项皇帝李继山嗤笑道：“传令给黑撒、雷拓，让他们给朕把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干掉，把首领的脑袋送过来给朕做酒杯！ 如果让敌人跑了，就把他们的脑袋送过来做酒杯！” 黑撒和雷拓是距离敢死队最近的两个部落首领，得到李继山的命令，立刻组织己方人马拦截敢死队。 可是在飞艇的狂轰滥炸下，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兵不堪一击。 战士先不说，从来没经历过闪光弹和手雷爆炸的战马，瞬间乱成一团，不管骑士如何安抚都没用。 等到铁牛带着敢死队，凭借坚实的盔甲直接杀穿敌阵，杀敌无数！ …… 接下来的几天，在飞艇的掩护下，任何阻拦的党项军队，都被迅速击溃。 敢死队势如破竹，一路都在快马行军，党项方面连组织军队阻拦都来不及。 七天后，敢死队抵达目的地——党项王城！ 党项皇帝和满朝权贵打死也没想到，敢死队只有区区五百人，会这么快打到他们位于腹地的王城。 从皇帝到满朝文武，全都被敢死队堵在了王城内。 敢死队毕竟只有五百人，在广阔的草原荒漠上不惧怕任何敌人，但是一旦进入党项王城，和敌人展开巷战，就没有任何优势而言了。 所有铁牛没有让敢死队进城，而是让老鹰带着飞艇，去王城内喊话。 老鹰让飞艇降低高度，提着铁皮喇叭喊道： “李继山给老子听着，你皇族贪婪无度，屡次犯我大康边境，去年今年连续发动两次南征，侵犯我大康领土，给我大康百姓带来沉痛的灾难，我大康国师、一字并肩王金锋先生给了你忏悔的机会，可是你不珍惜！ 我家先生仁慈，现在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于明天正午之前，出城投降！ 若是午时还不出来，老子炸平你的王城！” 党项皇宫内，皇帝李继山带着一群大臣躲在一处屋檐下，仰头看着天上的飞艇。 “这就是镇远镖局的热气球吗？” “不是，这是金锋新做出来的飞艇？不光能飞，还能随便移动！” “金锋怎么总是能做出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时候了，还是商量一下如何应敌吧！” …… 宰相呵斥住议论纷纷的大臣，转头看向皇帝李继山：“陛下，敌人已经到了城外，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难道你真的让朕出城投降吗？” 李继山冷冷看了一眼宰相。 “臣不敢！”宰相吓得赶紧躬身认错。 “把你们的心放回肚子吧，朕派人了解过金锋的手雷，一颗也就炸一片而已，他们远道而来，能带多少手雷？撑死了炸掉两个坊区而已，想要炸平朕的王城，痴心妄想！” 李继山既是在安慰群臣，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对对对，这些人一路上杀过来，手雷应该都快耗光了！” 宰相知道刚才说错了话，此时赶紧附和皇帝进行补救。 可是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小黑点从喊话的飞艇上落了下来。 “那是哪里？” 李继山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使，只是看到一个小黑点在坠落，却看不清落地的位置。 “陛下，那边是御花园。 ”旁边的太监赶紧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李继山闻言松了口气。 御花园一般没什么人，就算扔点手雷没事。 可是他哪里知道，老鹰扔下来的根本不是手雷，而是一个特制的炸药包！ 片刻后，一声距离的爆炸声响彻京城！ 随后，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从御花园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整个党项王城好像经历了一次地震似的，剧烈晃动。 皇宫内的好几处围墙都被震塌了！ 御花园内一座几十米高的假山，直接被夷为平地！ 第933章 把党项皇宫给老子炸平了！ “快跑啊，地龙翻身了！” “不是地龙翻身，你们快看皇宫那边！” “我的天，那是什么怪物？” “听说陛下今年又派出了南征军，他们不会又战败了吧？” “不可能，大康人软弱无能，当年我随大军南征，八十人把他们五百人追得无处可逃，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怎么不可能，去年的南征军就被大康人打败了！” “去年南征，是李继奎王爷中了敌人的奸计，后来大康朝廷不是照样把王爷送了回来，还答应增加岁贡作为赔偿吗？” “刘大人，你有所不知，我儿子说大康出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国师，去年就是他弄出了重弩和投石车，击败了李继奎王爷，今年又弄出了更厉害的武器！” “我儿子在机要处任职，他有一次也说过这事。 从刚才的喊话来看，我觉得南征军八成又败了，要不然大康人不敢跑到咱们王城撒野！” …… 飞艇体积巨大，飞到党项王城的时候，不少百姓都跑出来看热闹。 他们听到了老鹰的喊话，也看到了蘑菇云。 普通老百姓根本不知道飞艇是什么，之前也从未见过炸药，纯粹是看热闹。 但毕竟是王城，城内住着不少党项权贵，他们的消息稍微灵通一点，或多或少的听到过一些关于金锋的传闻。 不过最了解金锋的，还是和皇帝躲在一起的那群王公大臣。 此时他们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特别是皇帝李继山，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 草原民风彪悍，李继山不管是作风还是手段，都比陈佶强硬多了。 陈佶说话，大康权贵根本不会当回事，但是在党项，李继山说一不二，大臣没有谁敢反对。 知道皇帝此时正心烦气躁，大臣们全都非常识趣的低着头闭口不言。 小小的偏殿里，气氛压抑而凝重。 好在这种压抑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看着飞艇飞远，李继山甩了甩袖子，走出偏殿。 大臣们长长松了口气，赶紧跟上。 一群人在李继山的带领下来到御花园。 之前郁郁葱葱的御花园，此时遍地都是碎石，周围飘散着浓浓的硝烟味。 宰相抽了抽鼻子，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虽然贵为宰相，却是第一次闻到火药爆炸的味道。 还别说，这种味道挺特别。 爆炸点旁边有几座木质凉亭，被炸塌引燃了，此时一群宫女太监正在忙前忙后取水灭火。 看到皇帝过来，宫女太监们赶紧放下水桶水盆，低头跪在地上。 李继山没有搭理他们，径直走向爆炸所在的位置。 这里原本有一座十几米高的假山，但是此时假山被炸碎了不说，还在地上留下一个大坑。 绕着大坑走了一圈，李继山转头看向负责情报工作的大臣： “刘莲唐，你不是说金锋的掌心雷杀伤力只有方圆几丈吗？” 李继山算是一个马上皇帝，深知情报的重要性。 去年党项南征失败之后，李继山便下令派遣密探进入大康，打探金锋的虚实。 按照密探带回来的消息，手雷的爆炸的威力只有几丈方圆，但是眼前的情景证明，密探带回来的消息是错的。 “陛下恕罪！” 情报大臣自知这件事他脱不开干系，根本不敢狡辩，直接跪到地上求饶。 “陛下，金锋此人智近若妖，前段时间吐蕃围攻西河湾，西河湾还只有几个那种随风飘荡的热气球，差点被吐蕃人攻破村子，但是金锋回来后，马上做出来可以克制热气球的新型……怪物！” 一个和情报大臣关系要好的大臣，害怕李继山杀了情报大臣，赶紧帮忙求情：“这或许是金锋回来后又弄出来的新掌心雷！” 李继山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冷哼一声，不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转身看向群臣问道：“事已至此，诸位爱卿可有退敌之策？” 党项骑兵虽然凶猛，但是老鹰他们飞在天上，骑兵再厉害也无可奈何。 一群大臣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宰相偷偷看了李继山一眼，发现他已经快到爆发的边缘，赶紧说道：“陛下，敌人不可能永远飞在天上，咱们可以派人跟上他们，等到夜里这些怪物落地的时候，偷袭他们！” “这倒是个办法，你来安排！” 李继山微微点头。 大康权贵有私军，党项权贵也有。 李继山已经发话，宰相心里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点头应命。 “陛下，敌人随时可能发动攻击，为了陛下的安危，臣请陛下暂时移驾宫外！”一个大臣躬身说道。 李继山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摆摆手走向后宫。 半个时辰后，他带着皇后和几个宠妃，以及几个比较得宠的皇子公主，秘密离开皇宫，住到一个外嫁公主的别院内。 宰相也没敢闲着，离开皇宫后一边派人骑马跟踪飞艇，一边派人出城通知自家部落，准备偷袭镖师。 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飞艇的速度实在太快了，顺风走的时候，战马根本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飞艇越飞越远。 茫茫戈壁广袤无边，飞艇又不会在地上留下痕迹，战马追了一阵只能放弃。 宰相知道事情办砸了，赶紧去皇宫找李继山请罪。 可是到了皇宫，却发现宫门紧闭，太监说李继山下令，不见任何人。 宰相当即明白，李继山可能已经出宫了。 这时候打听李继山的下落，万一李继山出事了，那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说不清了。 宰相很识趣的乖乖回了家。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上午也风平浪静。 但是昨天很多百姓都听到了老鹰的喊话，此时都仰头看着天空，好像等待着法官判决的囚徒。 其中也包括那些王公大臣！ 随着距离午时越来越近，城内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老鹰也没让他们“失望”，当距离午时还有一炷香的时候，几艘飞艇从南方缓缓飞来。 “看来他们是不打算投降啊！” 老鹰笑着看向旁边的铁牛。 按照昨天喊话，如果党项皇帝投降的话，此时应该已经出城了。 可是此时王城几个城门全都处于封闭状态，城外也根本没有人影。 “李继山肯这么简单投降才见鬼了呢！” 铁牛舔了舔嘴唇：“我就喜欢这样的硬骨头！” “传令，把党项皇宫给老子炸平了！” 第934章 打服了 金锋麾下的一众将领中，铁牛一直是杀性最重的几个人之一，所以张凉当初安排他去报复那些敢攻击镖师队的土匪。 那些土匪的下场，往往都非常凄惨。 特别是土匪的大小头目，基本没有落下全尸的。 对于铁牛来说，他巴不得李继山反抗，这样他就有动手的理由了。 老鹰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金锋也知道铁牛的性格，派铁牛过来，本身就代表了金锋的态度。 咻！ 一道响箭在空中炸裂，留下红色的烟尘。 这是提前商量好的轰炸皇宫的信号。 所有飞艇上的镖师都纷纷调整方向，飞向党项皇宫。 片刻后，随着老鹰扔下第一个炸药包，炸开党项皇宫南门，也正式拉开轰炸的序幕。 紧接着，其他飞艇也陆续飞临皇宫上方，分散开来，投掷炸药包。 这次来之前，金锋就知道李继山不会那么容易屈服，所以给老鹰他们携带了大量的炸药包。 爆炸一声接着一声，王城百姓纷纷跑出家门，看向皇宫方向。 在百姓心目中，皇权是神圣无比的，是不可侵犯的。 党项愚昧落后，百姓对于皇权更加敬畏，在不少百姓心中，李氏就是党项的神，是信仰一般的存在。 但是此时此刻，他们的信仰随着皇宫一起，崩塌了！ 距离皇宫几百米外的别院中，李继山看着传承近百年的宫殿在镖师的轰炸中轰然倒塌，浑身忍不住发抖。 既是愤怒，也是惊恐！ 他以为老鹰昨天只是在吓唬他而已，并没有真的当回事。 因为两国交战是大事，在真正开战之前，都会互相放几句狠话。 而且就算真的要炸，李继山也不是很担心。 西河湾距离党项王城太远了，他认为老鹰带不了多少手雷。 但是李继山想错了——他小瞧了金锋对于百姓的重视。 在很多权贵眼中，百姓的性命无关紧要，杀了就杀了。 但是在金锋眼中，百姓的命也是命，并不比权贵卑贱！ 当南征军在边境杀掉无辜中原百姓的时候，他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所以金锋才会让老鹰带着那么多炸药过来，而且决定让铁牛带领敢死队！ 老鹰昨天根本不是在放狠话！ 十几艘飞艇绕着党项皇宫来来回回飞了小半个时辰，轰炸也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当飞艇离开之后，党项皇宫再也没有任何一堵墙是立着的！ “李继山，老子知道你是个缩头乌龟，提前跑掉了！今天太阳落山之前，如果你还没有出城投降，老子就炸了你李家帝陵和祖祠，然后把党项王城彻底从草原上抹掉！” 老鹰拿出铁皮喇叭，冲着下边喊道：“我镇远镖局向来说到做到，你不信可以试试！” 说完，老鹰驾驶着飞艇飞离王城，直奔西北的帝陵而去。 别院中，李继山觉得嗓子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黑，差点晕倒。 党项立国只有不到两百年，在立国之前，一直是中原王朝的附属国。 后来大康王朝两个皇子争夺地位，朝廷和民间都闹得不可开交，国力也开始衰落，李氏家族趁机分裂出去，自立为王。 当时大康闹得自顾不暇，那一任皇帝认为西北是苦寒之地，为了获得李氏家族的支持，就承认了党项的地位。 虽然分裂了，但是党项受中原文化影响很深，至今还在使用中原文字，语言也接近中原官话。 中原人重视祖宗，党项人也一样。 李氏帝陵中埋葬着党项历任皇帝，祖祠中供奉着他们的牌位，意义非常重要。 后人保不住祖坟祖祠，是最大的无能和不孝！ “陛下！” 站在一旁的皇后看到李继山吐血，赶紧跑上来扶住他，同时大喊道：“快叫御医过来！” “不用叫御医了！”李继山摆了摆手：“反正朕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 皇后一听，吓得脸色大变。 她听懂了李继山的弦外之音——李继山这是准备投降了啊！ 但是皇后却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搂着李继山说道：“陛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继山打断了。 “你别说了，朕知道你听懂了！” 李继山擦掉嘴角的血迹，招手叫来太监：“通知柳温升，告诉他朕在这里，让他赶紧带人过来！” “是！”太监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陛下，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皇后看着李继山，眼睛红了。 她知道，李继山这是在交代后事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 李继山苦笑道：“金锋是疯子，他手下的人也是疯子，他们是真的敢炸帝陵祖祠的！” “他们有本事就光明正大来打，用帝陵威胁陛下算什么英雄好汉？”皇后哭着说道。 “光明正大咱们也打不过啊！”李继山叹了口气：“冯圣当初说得对，让金锋崛起，是党项吐蕃和东蛮三国的灾难！但是我没想到他会崛起的这么快！ 大康那些豪族也是没用，怎么就没除掉金锋呢？” 皇后还想说什么，李继山却闭上了眼睛。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宰相就带着满朝文武赶来了。 别院的议事厅成了临时朝堂，李继山在这里交代完后事，然后把皇位传给了太子！ 申时刚过两刻，李继山在太子和文武百官的跪送下，离开议事厅。 “给镇远镖局的人传话，朕愿意出城，让他们的人去西城门等着！” …… 城北帝陵。 铁牛放下望远镜，失望说道：“才夸完李继山是块硬骨头，他就认怂了……老子还想看看党项帝陵里埋了什么宝贝呢！” “他出城了？”老鹰抢过望远镜，对准王城方向。 王城西门外的空地上，聚集了大量党项骑兵，城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从皇宫旁边一直蜿蜒到西城门。 队伍中间，一座巨大黄色大轿，缓缓移动。 这是皇帝才能乘坐的龙辇，除了李继山，党项没有第二个敢坐。 虽然看到了李继山出城，但是铁牛和老鹰还是等到李继山派人来通知，他们才晃晃悠悠把飞艇开过去。 “大铁牛，你确定自己一个人过去吗？” 老鹰拉着铁牛的袖子问道。 第935章 是男人就来砍我啊！ “你觉得我一个人去，还是带几个人去，有什么区别吗？” 铁牛指了指下边，笑着说道。 老鹰看了一眼下边，挠着头说道：“……好像没什么区别。 ” 下边的空地上至少聚集了过万党项骑兵，而且还不断有骑兵从远处赶来。 铁牛自己一个人去，还是带着五百敢死队一起去，区别并不是很大。 老鹰本来想说换个人去，但是这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 “放心吧，只要你们还在天上，他们就不敢把我怎么样！” 铁牛拍了拍老鹰的肩膀，示意他降低飞艇高度。 地面上，李继山看着越来越低的飞艇，很想下令让人把它击落。 但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这个念头。 因为还有十几个飞艇在高空盘旋，击落这艘飞艇之后会发生什么，在场的人都很清楚。 当飞艇吊篮距离地面还有二十多米的时候，铁牛往下扔了一根绳索，然后戴上手套，两腿夹着绳索快速滑下。 冲着老鹰摆摆手，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向龙辇方向。 周围的骑兵纷纷怒视着铁牛，但是他却毫不畏惧，还以挑衅的目光。 距离龙辇还有三丈时，一个浑身穿着盔甲的壮汉拦住了铁牛的去路，示意他要搜身。 “我要杀李继山，还用得着下来吗？”铁牛冷冷看了壮汉一眼：“往下扔一颗手雷，你们全都死光了！” “放肆，竟敢直呼陛下尊讳！”壮士气得怒目圆瞪！ 但是铁牛根本不吃他这套，眯着眼说道：“我给你十息时间，如果还不让开，老子转身就走！” 说完，开始默默计数。 壮汉回头看了一眼李继山，发现李继山微微点头，冷哼一声把路放开。 “金锋手下难道没人了吗？”李继山两眼锁定铁牛，冷声说道：“竟然派一个瘸子来见朕！” 李继山极有威严，加上周围都是党项骑兵怒目而视，如果换成一般人，恐怕腿都吓软了。 可惜他们遇到了铁牛这个杀坯。 “李继山，你都出城了，还玩这套把戏有什么意思呢？” 铁牛冲着李继山冷笑道：“既然出来接客了，就别再把自己当成贞洁烈女！乖乖把腿张开，把爷伺候好什么都好说，非要闹幺蛾子，小心爷把你的摊子砸了！” “大胆！” “找死！” “来人，把这个狂徒千刀万剐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党项骑兵一下子炸锅了。 无数党项骑兵破口大骂，还有人直接把刀拔了出来。 就连喜怒不形于色的李继山，此时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别说当了皇帝之后，就是做皇帝之前，也从来没人敢如此骂他！ “怎么，不服气？是男人，就来砍我啊！” 铁牛依旧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脖子：“来，朝这里砍！不砍，你们就是婊子养的！” “住手！” 李继山害怕真有人一冲动砍了铁牛，赶紧开口呵斥。 老鹰看到有骑兵拔刀，马上驾驶飞艇飞临龙辇上空。 只要铁牛被杀，他会毫不犹豫把手里的炸药包扔下去！ 飞艇巨大的阴影，就好像一盆冷水泼进党项将领头上，彻底把他们心头的怒火熄灭了。 “不砍啊，那你们就是婊子养的！” 铁牛冲着地上吐了口口水，用鄙夷的目光环顾四周！ “好了，金锋不是派你来骂街的吧？” 李继山冲着铁牛说道：“你不是要见朕吗，现在朕出来了，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党项皇族培养皇子要比大康更加凶残，他从小就被老皇帝派出去征战，好几次都差点死在战场上，所以李继山并不怕死。 在出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他以为只要自己的龙辇出现，会立马遭遇飞艇轰炸呢，结果并没有。 这让李继山心中升起一丝期待。 不怕死不等于愿意死，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死。 李继山已经想好了，只要金锋召回飞艇，他愿意接受金锋之前提出的要求。 虽然金锋要求的牛羊数量不少，但是不至于让党项伤筋动骨。 就当吃了大康这么多年，现在吐出点骨头给金锋好了。 说到正事，铁牛也挺直腰板，开口说道：“我们先生宅心仁厚，只提了四点要求！” “第一，党项无端侵犯我大康国土，造成大康百姓伤亡惨重，为了弥补我大康百姓的损失，赔偿我方三万匹战马，三十万头牛羊，限期半年内送达！” 铁牛伸出一根手指。 “什么，三万匹战马？三十万头牛羊？” “金锋疯了吧？” 周围不少党项大臣忍不住跳出来怒斥。 一旦李继山答应金锋这个要求，战马和牛羊最后还是要落到他们头上。 “金锋之前不是说一万匹战马，十万头牛羊吗？” 李继山微微皱眉。 党项地处西北，境内很多地方都是寸草不生的荒漠，虽然吸血大康多年，但是一直说不上富裕。 一万匹战马和十万头牛羊，不会让党项伤筋动骨，但是翻了三倍，绝对够党项喝一壶了。 “你也说了，那是之前。 ” 铁牛说道：“之前给过你们机会，你们没有把握住，害得老子带着这么多飞艇亲自跑一趟，你们知道飞艇一天要烧多少煤炭和火油吗？你们知道为了炸这个破皇宫，老子耗费了多少炸药吗？ 这些都是银子啊！” 听到铁牛这么说，周围的党项大臣气得又要拔刀。 “合着你来炸了我们的皇宫，一路上杀了我们那么多骑兵，最后还要我们来付账？”一个官员实在忍不住了，气呼呼说道。 “打仗不就是这样吗？”铁牛反问道：“要不然你们南征干什么？” 问话的官员一下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这就是战争。 输家任人摆布，赢者通吃！ 只不过他们之前做了几十年的赢者，现在突然成了输家，有点不习惯。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给。 ” 铁牛呲牙笑道：“不给就继续打呗，我镇远镖局随时奉陪！ 只不过我要提醒各位一句，要是你们又打输了，下次打仗的军费，还得你们出哦。 至于下次我家先生要翻几倍，那就不好说了！” 第936章 四个条件 李继山此时终于体会到了陈佶当年的心酸和屈辱。 铁牛此时就是在明目张胆威胁党项，威胁他李继山，但李继山却不敢发作。 就好像当初大康拿党项的骑兵没有任何办法一样，如今的党项，面对金锋制作的飞艇，也同样束手无策。 如果有办法，李继山也不至于坐在这里被金锋手下一个无名小卒羞辱。 真理永远在大炮的射程之内，谁的拳头硬，谁说话就有理。 李继山默默吸了口气，压下心头怒火，点头说道：“朕答应你们的要求，你接着说吧！” “很好，那我就说第二条了！” 铁牛竖起第二根手指头：“释放党项境内所有你们抓来的中原百姓，派人护送他们返回中原，路上不得有任何虐待行为，也不能让他们饿着渴着冻着！” 这么多年来，党项每次南征都会从中原掠夺大量百姓，虽然大部分百姓在来党项的路上就死了，但是依旧有不少活着走到了目的地。 但是这些百姓到了党项，也过着生不如死的奴隶生活。 金锋原本也忘了这些人的存在，但是党项在边境屠杀的那批中原百姓提醒了他。 这次老鹰来党项，金锋特意交代了这一点。 李继山和周围的党项权贵对于铁牛这个要求，没有太大反应。 对于他们来说，抓来的中原百姓就是奴隶，地位和牛羊差不多。 而且不少党项权贵都在心里做出了决定，等下回去后就把家里的汉奴杀了。 “这一点，朕答应了！”李继山点头：“不是四点吗，你接着说剩下两点。 ” “先不急，”铁牛摆手道：“关于第二点，我想提醒各位一下。 我家先生说了，他在党项各城都有眼线，如果发现有人回去后继续杀害中原百姓，必炸平其祖宅，灭其全家！” 听到铁牛这么说，周围权贵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 党项每次南征，收益最大的都是权贵集团，王城是权贵聚集地，也是中原奴隶最多的地方。 他们每人家里都有不少。 刚才的确有不少权贵想着回去后，把家里的中原奴隶都杀了，可是现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了。 李继山安排眼线去暗中调查金锋，金锋也极有可能在党项王城安排眼线。 万一他们运气不好，虐杀中原奴隶的时候被眼线发现，那就完蛋了。 他们毫不怀疑铁牛是否敢这么做。 这位可是连皇宫都敢炸，连皇帝都敢骂的狠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没必要冒着全家被杀的危险，去杀几个低贱的奴隶。 此时很多权贵都在心里做出决定，回去就把家里的奴隶都放了。 “那我现在开始说第三点。 ” 铁牛伸出第三个手指头：“先生要党项开放各城，允许大康商人来做生意，先生也会在各城开设镇远镖局、金川商会、钱庄和酒楼，你们这边需要全力配合。 ” “不可能！”李继山毫不犹豫拒绝：“朕就算死，也不会让镇远镖局在党项设立驻点！” 镇远镖局现在只来几百人，就让他头疼不已了，如果让他们全面驻军各城那还得了？ “我家先生想打你，还用得着镇远镖局驻点吗？” 铁牛说道：“我家先生说了，他是个商人，讲究和气生财，只想和你们党项做生意赚点钱而已，并不想把你们怎么样。 ” “做生意？”李继山一愣：“做什么生意？” 他曾经看过金锋的详细资料，知道金锋的确非常喜欢钱，麾下的金川商会短期内就在大康赚了很多钱。 “我家先生说，你们草原的牛羊多，却缺少盐巴铁器和药材，你们可以用牛羊之类的东西，跟我们交换铁器盐巴之类，你们需要的东西。 ”铁牛说道。 “金锋不会打算一斤盐巴换我们一头牛吧？”李继山皱眉问道。 “放心吧，我家先生做生意向来公平！” 铁牛说道：“你们也可以和其他大康商人交易，只要他们出价比金川商会更高，我们没有任何意见！ 而且先生还说了，镇远镖局来党项，只是护卫商队的安全，不会干扰党项各城的正常运作。 ” 其实在金锋的观念中，党项吐蕃和东蛮，都是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金锋也一直没有把他们当成真正的生死大敌。 在他的计划中，等整治完大康，他会专门来收拾三国。 不过他从来没有想着依靠暴力，他更偏向于贸易和教化。 他相信汉文化的教化能力。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实施自己的计划，党项和吐蕃就先后发动了南征和东征，让金锋不得不反击。 即便如此，金锋也没有放弃通商的念头，特意在四个条件中添加了这条。 “真的？”李继山问道。 “还是那句话，我家先生想打你，根本不会费这么多事！” 铁牛有些不耐烦了：“而且我不是在和你谈判，更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代表我家先生来通知你，这就是第三个条件，你愿意，我就继续说第四条，你若不愿意，现在就砍了我，咱们接着打！” “只要金锋做到他说的，朕可以同意！” 李继山强忍着怒气，接着问道：“你继续说，最后一点是什么？” “最后一点很简单，”铁牛说道：“我家先生说，让你跟我们一起回川蜀。 ” “不可能！” 周围的大臣齐声反对。 但是里边有多少真心的，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很多党项大臣是盼着李继山死的。 因为他太强势了，压得很多权贵都抬不起头。 如果李继山死了，太子根基还不稳，说不定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让朕去金川？” 李继山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本来以为金锋会放过他，可是现在看来，自己想多了。 可是随后一想，李继山又觉得不对劲。 如果金锋真的想杀他，飞艇第一次来的时候，直接把皇宫炸平就行了，为何会多此一举，让自己去金川？ 难道是为了羞辱自己？ 一瞬间，李继山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 “行不行，给个话吧！” 铁牛大大咧咧问道。 第937章 集合 “行不行，给个话吧！” 随着铁牛的问话，场中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所有人都看向李继山，等待他的回答。 李继山还没说话，一个穿着便装的年轻人走了出来，问道：“这位壮士，金先生是让党项的皇帝去金川吗？” “是的！”铁牛点头。 “父皇已经把大统传给了本王，所以现在朕才是党项的皇帝！” 年轻人说道：“朕跟你回去！” “呵，准备的很充分嘛，新皇帝都立好了？” 铁牛看向年轻人：“你也很有胆色……但是，先生让我把李继山带回去，而不是你！如果你真的想去，老子也可以带上你！” “可是……” 年轻还想说什么，却被李继山打断了。 “你退下，朕还没死，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年轻人张了张嘴，但最后也没说什么，低着头往后退了几步。 李继山转头看向铁牛：“朕可以答应跟你去川蜀见金锋，但是你也要答应朕两个条件！” “老子只是个传话的，不能，也不会答应你任何事！” 铁牛毫不犹豫说道：“先生让我给你带的话，我已经带到了，四个条件，少一个都不行，也不能有任何折扣！” “金锋也太霸道了吧？”李继山微微皱眉。 “先生如此仁慈，你却说他霸道？” 铁牛直接被气笑了：“如果老子是先生，就凭你们这些年对大康做的事情，老子绝对把你们党项赶尽杀绝！ 现在先生只是提出四个条件，你们竟然还说他霸道？ 李继山，如果你是我家先生，你会如何做？” 说完铁牛又看向周围其他党项权贵：“如果你们是我家先生，你们会如何？” 李继山和党项权贵都露出思索之色。 是啊，如果他们是金锋，绝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党项。 “行了，你刚才提出的几点，朕都答应了，朕也愿意跟你们一起去金川见金锋！” 李继山本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念头出城的，所以此时很快调整了心态。 “既然想好了，那就走吧！” 铁牛伸了个懒腰，冲李继山招了招手。 “你们回去吧，朕走了！” 李继山把皇冠和龙袍往座位上一扔，穿着里面的便袍走下龙辇，站到铁牛对面。 刚才他还有些忐忑，但是现在他想通了，反而有些期待见一见金锋了。 “你倒是让我高看一眼！” 铁牛点点头，转身就走。 李继山笑着跟了上去。 “恭送父皇！” 年轻人跪伏在地，冲着李继山大喊。 “恭送陛下！” 周围党项权贵跟着跪下。 骑兵们倒是没有下跪，而是双臂交叉在胸前，默默目送李继山离开。 老鹰一直在天上观察着地面，发现铁牛要走，马上控制飞艇在空地下降，最后悬浮停在距离地面十多米的地方。 老鹰打开吊篮舱门，扔了个绳梯下来。 “上去吧！” 铁牛推了李继山一把。 李继山倒也没生气，攀着绳梯爬上飞艇。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飞艇，上去之后就好奇地看着。 老鹰也没搭理他，等到铁牛也上来后，驾驶着飞艇缓缓升空。 “记着，回去后就把你们家里的中原百姓都放出来！” 铁牛冲着下边喊道：“对了，那个新皇帝，记得往这边送些吃食帐篷过来，不要让他们饿着！” 说完，也不管下边的人有没有听到，直接让老鹰驾驶着飞艇飞向南方。 新皇帝李凌轩看着飞艇离开，也带着党项群臣返回王城。 抬头看了看在王城上空游弋的飞艇，李凌轩黑着脸让太监传令，命令群臣各自回家。 党项权贵们回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家管家把家里的中原奴隶集合起来，送出城外。 “记住，不要留下一个人，也不要让他们死在家里，知道吗？” 不少权贵都这样交代管家。 此时好几艘飞艇集中在权贵聚集的富人区，吊篮里的镖师探着头往下看呢，他们很害怕管家弄死了一两个奴隶，给全家招来杀身之祸。 宰相宅邸，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紧紧抓着哥哥的衣角，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基本上每次管家让他们集合，都没有好事，一般情况下，都会处罚一两个奴隶，算是杀鸡儆猴。 哥哥也不过才十三岁，此时也很慌张，但还是努力做出一副冷静的样子安慰着妹妹：“豆豆不怕，有哥呢！” 两年前党项南侵，一直打到关中地区，他们一家没有跑掉，被党项人抓住了。 父母为了保护他们兄妹俩，先后死在了路上。 奴隶死亡率是非常高的，一般情况下，像他们这种没有大人照顾的孩子，很难活着走到党项。 好在一个党项将领发现哥哥识字，就把他留了下来。 党项虽然经常侵略大康，却一直很重视大康的文化。 特别是权贵阶层，中原文化是权贵子弟的必修课。 党项将领回到王城后，把不少有技能的奴隶打包送给宰相，兄妹俩便这样进入宰相府。 哥哥李迪成了宰相孙子的书童，妹妹李豆豆则成了宰相家的一个小丫鬟。 寄人篱下为人奴婢的日子非常难熬，特别是妹妹李豆豆，经常被宰相家的几个孙子孙女捉弄欺负，有一次甚至放狗咬她。 李豆豆当时吓坏了，从地上捡了块泥巴吓唬猎狗，结果差点被宰相的一个小孙女吊了一夜，最后还是哥哥去求宰相的孙子，才算保住妹妹一命。 从那次之后，李豆豆就变得非常怯懦胆小，除了在哥哥面前，根本不敢抬头，别人说话重一点，她就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宰相的孙子孙女们觉得有趣，经常来逗她。 每次看到她磕头，都会笑得前仰后合。 哥哥李迪对此非常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他很清楚，奴隶是没有任何人权的，他的愤怒除了给自己和妹妹招来灾祸，也没有其他任何意义！ 所以，他只能忍，忍到自己长大，这样才有机会带着妹妹逃跑。 “我要是有这样一个会飞的大风筝该多好！” 哥哥抬头看了一眼飘在头顶的飞艇，心中羡慕不已。 就在此时，管家登上了高处的木台，轻轻咳嗽了一下。 虽然咳嗽很轻，但还是吓得奴隶们跪了一地。 第938章 自由和希望 如果是平时，管家肯定非常享受满院子奴隶向他跪拜的情景。 但是此时，他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作为宰相府的大管家，他多少听说了一些下午的事情。 此时飞艇正在院子上空飘着呢，上面的镖师可全都是中原人。 万一被刺激了，直接往宰相府扔两个炸药包，宰相府就完了。 “都快起来！快起来！” 管家赶紧跳下高台，扶起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奴隶。 这是管家第一次对奴隶如此和蔼可亲，可是这个奴隶却被吓坏了，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管家爷爷我错了，您就饶了我吧！” 其他奴隶一看，也吓得连连磕头。 管家头上的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恨不得跪下来给奴隶们磕头。 眼见情况就要失控，管家只好拿起旁边的铜锣敲了两下。 奴隶们赶紧停止求饶，却依旧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周围顿时变得安静无比。 管家赶紧说道：“想必你们也看到了头上的飞艇了吧？” “这个大风筝叫飞艇吗？” 李迪很想抬头看看飞艇，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继续听着管家说话。 “这些飞艇是你们大康国师派来的，他们已经和陛下谈好了，要接你们回去……”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底下奴隶们的呼吸全都不由自主加重了。 没有做过奴隶的人，无法想象奴隶的悲惨。 返回大康，不仅是李迪一个人的愿望，也是很多奴隶此生最大的愿望。 对于自由的渴望，甚至超过了他们对于管家的恐惧！ 超过一半的奴隶忍不住抬头看向管家，好像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在奴隶们期待的眼神中，管家缓缓说道：“陛下同意了大康国师的提议，下令释放你们！” “你们可以回大康去了！” 管家说完，院子里依旧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角落里传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哭泣声。 哭泣声好像会传染一样，短短几息时间，就从一个人蔓延到整个院子。 幸福来得太突然，几乎所有奴隶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哥哥，管家大人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李豆豆抬头看着哥哥，满脸不敢置信的神色：“咱们真的可以回去了吗？” “对，咱们可以回去了！” 李迪重重点头，泪水止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淌。 他跟着宰相的孙子读书，也算见了一些世面，知道管家不敢拿皇帝的命令开玩笑。 再联想到上午皇宫方向传出来的动静，李迪大概能够猜出来，肯定是飞艇和党项打过了，而党项很可能打输了！ 想明白这些，再抬头看看飘在头顶上的飞艇，李迪突然觉得心里无比踏实。 平时看起来可怕无比的管家，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管家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李迪高声喊道。 周围的哭泣声瞬间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抬头看向管家。 “你们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走了！” 管家开口说道：“从西城门出去，你们大康的国师派人在那边接你们！” “随时都可以走了？” 李迪闻言，拉起妹妹就往外走。 至于收拾行李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 在这里，他们是奴隶，任何财产包括他们的命，都是属于主人的。 除了身上这件满是窟窿的破衣服，他和妹妹没有任何家当。 “哥哥……” 妹妹发现哥哥带头离开，拉了拉李迪的袖子。 她有些害怕，想让别人先走，等到确认别人没事了，再跟着出去。 “总要有人带头！” 李迪又抬头看了一眼飞艇，大步走向院子后门。 没人阻拦他，李迪牵着妹妹，畅通无阻穿过后门，走到宰相府后边的街道。 其他奴隶一看李迪没事，也赶紧跟上。 等到所有奴隶都走出院子，管家挥了挥手，一群家丁跑了出来。 奴隶们以为家丁是来杀他们的，吓得又跪了一地。 “你们不要怕，他们是保护你们出城的！” 管家吓得赶紧解释。 天上的杀坯都还盯着呢，要是死了一个，就得不偿失了。 “大家都起来吧！” 李迪看到奴隶们还都不敢起来，高声喊道：“天上都是国师的人，咱们真的自由了！” 说完，拉着妹妹跑向西城门。 绝大多数人都有从众心理，有李迪带头，其他奴隶也赶紧跟上。 管家赶紧招呼家丁跑到前面开路。 忍饥挨饿对于奴隶来说是家常便饭，所以很多奴隶的身体都很差。 李迪兄妹也是如此。 才跑了一百多米，兄妹俩都开始喘气了。 后边甚至有两个奴隶摔倒了，但是爬起来后，连伤口都不看一下，继续奔跑。 所有人都拿出所有的力气，奔向西城门。 不，他们是在奔向自由和希望！ 平时守卫森严的西城门，此时门洞大开。 李迪带着妹妹，第一个冲出城门。 正对着城门的空地上，插着一面巨大的黑色旗帜，和飞艇上的黑旗一模一样。 黑旗下边，站着一排穿着黑甲的镖师。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黑旗和镖师的黑甲就好像镀了一层金边。 这个画面就好像刻在李迪脑子中一样，直到老死的那一刻，都没有忘掉。 “嚯，第一个出来的竟然是俩孩子！” 站在最前面的镖师连长冲着兄妹俩招招手：“过来吧！” “你……你们是国师大人……派来接我们的吗？” 李迪喘着气问道。 “是的，”镖师连长重重点头：“先生派我们来，接你们回家！” “爹！娘！你们听到了吗？” 李迪突然跪在地上，冲着大康的方向磕头：“咱们大康的国师派人来接我和妹妹了！你们可以瞑目了！” 磕完三个响头，李迪又冲着镖师连长跪下：“敢问国师大人尊姓大名？我想给大人立下长生碑，此生供奉！” “哈哈，小鬼头倒是会说话。 ” 镖师连长笑着说道：“记住了，我家先生是大康一字并肩王，大康国师，镇远军统帅，镇远镖局大当家，金川商会，钱庄总掌柜——金锋！” “多谢大人告知！” 李迪重重点头，把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里。 “行了，起来去那边吃点东西吧。 ” 镖师连长拉起李迪：“等明天人齐了，就带你们回家！” 党项新皇帝非常识趣，回去后就安排人来西城门生火做饭，此时第一批馒头已经出锅了，正冒着腾腾热气。 “多谢大人！” 李迪又行了一礼，指着馒头问道：“我们可以吃吗？” 第939章 追随国师大人 “当然可以了，就是给你们准备的！” 镖师连长说道：“不过每个人只能领两个馒头，一碗肉汤，谁敢多拿，老子就把他送回王城，明白吗？” 这不是镖师小气，反正这些馒头和肉汤都是党项新皇帝提供的，镖师连长没必要为他省钱。 不让奴隶多吃，是怕他们撑死了。 这种事在缺衣少食的时代非常常见。 不少人在经历过长期饥饿之后，会对饥饿充满恐惧，一旦得到吃食，就会忍不住多吃一些。 吃完再喝水，食物就会在胃部膨胀，如果再舍不得把好不容易吃到的食物吐出来，很容易造成胃部出血，甚至破裂。 哪怕是在金锋前世，胃破裂都非常难缠，何况在条件落后的草原。 别说破裂，胃出血太严重，人基本上就没了。 遇到灾荒之年，很多“善人”就是如此搜刮百姓钱财的。 他们并不直接打劫，而是“慈悲”的施饭赈灾。 这些人施的饭，有几个共同点——他们只施舍干粮，而且不限量。 干粮也都是非常容易泡发的那种。 而且在他们施饭不远处，必然会有小溪小河之类的水流。 当百姓吃完干粮，都会觉得渴，只要跑到小河去喝水，基本上就死定了！ 然后这些“大善人”再去帮百姓收尸，那些百姓身上携带的家当也就是他们的了。 镖师们行走江湖，这种事情见得太多了。 所以连长才会限定每个奴隶只能领两个馒头和一碗肉汤。 “两个就够了，多谢大人！” 李迪赶紧点头，拉着妹妹跑到蒸笼前边。 看到妹妹李豆豆在不停的咽口水，赶紧把妹妹推到前边：“豆豆，你先来！” 妹妹李豆豆抬头看了一眼馒头，眼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渴望，但是看到站在蒸笼后边的镖师，又吓得把头低下。 “小姑娘，别怕！” 镖师笑着夹起两个馒头递给李豆豆：“来，拿着！” 对食物的渴望终于还是打败了怯懦，李豆豆低头接过馒头。 刚出锅的馒头滚烫滚烫的，小姑娘轻呼一声，馒头掉在了地上。 但是下一秒，她就蹲下去重新把馒头捡了起来。 这次强忍着滚烫，死死把馒头捏在手里。 “老魁你傻啦，这么烫的馒头直接给孩子？” 镖师连长看到，呵斥发馒头的镖师。 老魁刚准备说话，就看到豆豆直接跪到地上，嘴里飞快说道：“大人，不关这位大人的事，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错！” 说完，冲着镖师连长磕头。 给连长磕完，又给老魁磕。 “这是干什么？” 连长和正在拿碗的老魁都有些手足无措。 “两位大人对不住了，我妹妹在党项人这里被打怕了，很胆小，别人说话声音大点，她就害怕的磕头。 ” 李迪一脸心疼的蹲下去，一边给连长和老魁解释，一边从妹妹手里接过热馒头。 “可怜的孩子，天杀的党项崽子！” 老魁怒得破口大骂，看到李豆豆吓得一颤，又要磕头，赶紧放低声音：“孩子别怕，我们不打你！” 说完，又从蒸笼里重新拿出两个馒头，放进碗里递过去：“来，这两个馒头给你！” 但是这次李豆豆没敢去接，依旧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豆豆，别害怕，这两位都是咱们大康人，是好人，不会打你的！” 李迪鼓励道：“快，拿着，后边还有人等着呢。 ” 在哥哥的鼓励下，李豆豆终于鼓起勇气站起来，怯生生的接过陶碗。 “小伙子，这是你的！” 老魁又递过来一个陶碗。 “不用了，我吃这两个就行了。 ” 李迪拿着刚才从地上捡起的两个馒头，冲老魁扬了扬。 “那都脏了……” “没事，把灰吹掉就行了。 ” 李迪拍了拍馒头：“当初来的路上，我和娘亲从牛粪里抓过虫子吃，馒头沾点灰没事的。 ” 说完，拿着馒头离开了。 “多懂事的孩子啊！” 连长看着兄妹俩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 “我家小崽子要是有这小伙子一半懂事，老子就算现在死了也值了！” 老魁赞同的点头。 “瞎说什么呢，”连长瞪了老魁一眼：“赶紧发馒头吧！” 老魁嘿嘿傻笑一声，招呼后边的奴隶过来领馒头。 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奴隶冲出西城门。 空地上越来越热闹。 有冲着镖师磕头的，也有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还有飞奔着去领馒头的…… 一直到天色擦黑，奴隶们的情绪才稍微平静下来。 李迪搂着妹妹坐在空地角落，看着正在布置篝火的镖师，眼神中满是希望。 “豆豆迪迪，是你们吗？” 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妇人站到两人面前，迟疑着问道。 李迪打量着来人，片刻后才试探着问道：“你是……二婶？” “是我是我，豆豆迪迪，是我啊！” 妇人惊喜喊道。 当初李迪一家被党项人抓走，住在不远处的二叔一家也未能幸免。 只不过他们是被不同小队抓走的，两家人在来的路上匆匆见了一面，来不及打招呼就被分开了。 到了王城，兄妹俩到了宰相家，二婶则被分到了其他家。 “迪迪，你爹你娘呢？”二婶问道。 “他们在来的路上就死了……”李迪红着眼睛回答：“二叔和弟弟呢？” “他们也死了……”二婶叹了口气。 三个人刚刚见面的惊喜，都被冲散了。 不过李迪很快缓解过来，语气坚定道：“咱们活了下来，二叔弟弟我爹我娘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会为咱们高兴的！” “对，咱们活了下来！”二婶跟着点头：“你还活着，老李家的香火就算续上了，我以后死了，也能去见你二叔了！……迪迪，你二叔以前在后院埋了两根金条，回去我挖出来给你，你再把家里的铺子撑起来！” “二婶，我不想回去了！” 李迪看向忙碌的镖师：“我想去川蜀，追随国师大人！” “什么国师大人？”二婶一愣。 “就是救了咱们的恩人！” 李迪指着黑旗说道：“我下午已经打听过了，他们是咱们大康国师，金锋先生麾下的镇远镖局！” 第940章 打土豪，分田地 当初金锋成立金川歌舞团之后，经常去镖局进行慰问演出。 歌舞团里都是被金锋搭救出来的苦命人，也都发自内心的感激金锋。 编剧陈文远也是如此。 所以他写出来的故事，一直在不停的美化甚至神化金锋。 金锋刚开始心里还有些扭捏，不过却并未阻止。 因为他清楚，通过陈文远的故事，可以增加麾下各势力的凝聚力。 事实上，歌舞团在凝聚士气方面，的确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镖师们看得多了，慢慢也学会了一些。 当天晚上，镖师连长把奴隶们集合到篝火周围，开了一次联欢会，大概讲述了金锋的来历和对被抓到党项来的奴隶们的挂念。 封建时代的百姓很单纯，虽然连长没有陈文远那么擅长煽情，但是依旧在绝大多数奴隶心中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烙印。 他们都记住了把他们拉出火坑的人是谁。 听连长描绘了西河湾的美好之后，有不少奴隶都生出了和李迪一样的念头——我要去川蜀，追随国师大人！ 联欢会一直持续到半夜，奴隶们就围着篝火躺在草地上睡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老鹰把飞艇分成了三部分，第一部分随着连长护送奴隶们返回中原。 第二部分载着他和铁牛，以及党项上一任皇帝李继山，以最快速度返回川蜀，给金锋报信。 第三部分则继续留在党项王城外，保持威慑。 铁牛也把敢死队分成三部分，配合飞艇。 当天上午，奴隶们驱赶着近万头牛羊，开始了返程之路。 不少牛背上还驮着各种物资。 这些物资和牛羊，是党项第一批赔偿。 接下来的一路上，沿途的城市和部落还会继续补充中原奴隶和牛羊进来。 当然，等这些奴隶和牛羊赶到川蜀，估计得几个月之后了。 …… 西河湾，小玉已经收到了铁牛传回来的信件。 得知铁牛大获全胜，九公主激动的眼睛当时就红了。 从她祖父开始，大康就被党项各种勒索，这是第一次向大康进行赔款。 而金锋达成这个战绩，只用了五百镖师！ 还没有使用任何计谋，五百镖师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杀进党项！ 从边疆一路杀到党项王城，炸了党项皇宫，逼得党项皇帝出城投降！ 这些战绩，每一条都是九公主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当天晚上，九公主把庆妃教她的宫中秘术，在金锋身上施展了一遍。 其实金锋对于铁牛的胜利没有任何意外。 虽然铁牛他们只有五百人，但是他们全都配备了黑甲，天上还有飞艇带着手雷助阵，要是再打不赢就见鬼了。 不过九公主难得如此殷勤，金锋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去阻止。 被九公主折腾到半夜，第二天早上，金锋不可避免的起晚了，一直睡到快中午才起床。 从卧室出来，看到小玉站在院子里，和九公主、关晓柔说着什么。 几个人的脸色都非常不好看。 “怎么了这是？” 金锋打着哈欠问道。 “当家的，晋王楚王吴王他们回信了！” 关晓柔气呼呼说道：“他们说坚决不同意舞阳登基，还说你是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 “他们的头都这么铁吗？”金锋不由一愣：“这些人怎么想的？” 或许晋王楚王他们现在还不知道铁牛在党项的战绩，但是就凭镇远镖局之前表现出来的战绩，灭掉这些藩王也绰绰有余啊。 “还能怎么想的，想着跟咱们躲猫猫呗！” 九公主冷哼道：“如果本宫没猜错，此时他们应该都躲起来了！” “原来是打算跟老子打游击战啊！”金锋恍然一笑。 “夫君，你还笑得出来！”九公主说道：“大康幅员辽阔，很多地方都荒无人烟，一个藩王如果成心躲着咱们，会很麻烦的！” “有什么麻烦的？”金锋毫不在意说道：“他们躲起来就躲起来吧，咱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能够发动群众，让百姓都站在咱们这边，天下就不会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从始至终，金锋都没有把这些所谓的藩王放在眼里。 之前是需要时间调集人手，打造装备，才给了藩王们最后一个机会。 现在镇远军主力已经从熙州撤了回来，手雷车间和冶铁车间每天都能源源不断的生产飞艇和手雷。 这些藩王答应与否，在金锋看来，根本不重要。 当然，如果他们愿意投降更好，百姓们也能少受些战乱之苦。 可惜，藩王们并没有感受到金锋的好意。 “夫君准备如何发动百姓？”九公主问道。 “很简单，”金锋淡淡说道：“打土豪，分田地！” “打土豪，分田地？”九公主呼吸一滞，眼睛瞪得滚圆：“夫君这样做，天下的豪族地主都不会同意的！” 地主豪族的根基就是土地，金锋要分他们的田地，他们肯定会拼命的！ “他们同意不同意，重要吗？”金锋冷哼道。 “不重要吗？”九公主着急道：“夫君，俗话说猛兽不压地头蛇，你知道整个大康有多少地主乡绅吗？他们一旦拼命，会非常可怕！” “那舞阳你知道天下有多少百姓吗？”金锋反问道：“你知道天下百姓都拼了命，会多么可怕吗？ 舞阳，看来你还是小看了群众的力量！任何牛鬼蛇神，在无穷无尽的群众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夫君，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可不是小事，一旦失败，后果太严重了，你可想好了！”九公主提醒道。 “我早就想好了！而且咱们绝不会失败！”金锋自信说道。 开玩笑，这是伟大的爷爷验证过的理论。 虽然金锋明白自己无论在哪方面都不能和伟大的爷爷相提并论，但是他现在面临的境况比爷爷当年好多了。 至少他在武力上占据了绝对优势，如果他愿意，大康没有人能挡得住他！ 所以金锋决定扬长避短，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来推行自己的计划。 豪族地主如果不愿意分田地，那就打到他们愿意分为止！ 第941章 那就打吧！ 其实理智告诉金锋，其实继续封建王朝的那一套，凭借自己手里先进的技术，建立一个庞大强盛的帝国，才是最对他最有利的办法。 做了皇帝，他会站在这个世界的最巅峰，过上前世想都不敢想的美好生活。 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任他予取予求，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没有任何人可以制裁他。 刚开始来到大康，发现这个世界如此落后，金锋的确有过这种想法，而且不止一次。 但是随着地位越来越高，拥有的资源越来越多，金锋的个人需求，几乎已经完全满足了。 娇妻美妾左拥右抱，铁罐山还有上千个黄花大姑娘排着队等他。 武力方面更不用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值得金锋敬畏。 可以说，此时的他已经站到了这个世界的巅峰。 但是人生还有很长，总不能这样混吃等死，糊糊涂涂过一辈子吧？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是不是应该做点有意义的事呢？ 金锋一直认为，老天爷给自己重活一次的机会，肯定有原因。 但是老天爷没说，他只能自己去猜。 穷者求财，富者求权，权者求名。 刚来的时候，追求金钱，凭借着玻璃珠和黑刀，轻易就赚得盆满钵满，还开办了很多垄断行业的厂子。 就算躺着不动，这些厂子赚的钱就够金锋花几辈子了。 至于权利，金锋兴趣一直不大，觉得把一辈子花在争权夺利上，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金钱权利，金锋都不感兴趣。 自己应该追求什么呢？ 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金锋便决定按照心意来办。 自己淋过雨，所以看到别人淋雨的时候，总想为对方撑把伞。 金锋前世出身贫寒，甚至寒门百姓的艰辛和酸楚。 到了大康之后，他发现这个世界的百姓过得比他当初惨多了。 解决了自身的生存危机之后，金锋就萌生了改变这个世界的想法。 随着地位越来越高，根基越来越深，这个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不可否认，这其中有名垂青史的念想，但是更多的是实在看不下去百姓一直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想让百姓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其实金锋早就有打土豪分田地的念头。 只不过他以前打算先通过减少赋税、惠民贷款等一系列手段，不停削弱地主豪绅的影响力，通过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实现这一目标。 可惜他没想到权贵地主阶层的反应会如此强烈，不仅导致他的计划失败，还给自己和西河湾带来了巨大的灾祸。 皇帝陈佶也因此被杀，天下百姓也陷入诸王混战带来的战火之中。 此时金锋已经没有了侥幸心理，对权贵也没有了任何期待。 这是一群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跟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所以金锋决定用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式，来改变世界！ 你们不是喜欢打仗吗？ 那就打吧！ 九公主虽然还是觉得金锋的想法太冒险了，但是以她对金锋的了解，能够判断出来，金锋这次是铁了心要去做这件事，自己再劝也没用。 加上九公主对金锋描述的未来也充满憧憬，于是她干脆不再劝了。 关晓柔更是一直无条件信任金锋，更加不会反对。 所以这个被后世史学家称为“惊天动地”壮举的决定，就这样被金锋敲定下来！ 但是在正式讨伐各地藩王之前，金锋还有一件事要做。 “庆鑫尧到哪里了？”金锋看向小玉。 他回来的第一天，就派郑方去增援庆鑫尧，前些天收到消息，在郑方携带的热气球和手雷帮助下，庆鑫尧大获全胜，一举击溃秦王主力，进入八百里秦川大地。 庆鑫尧没有着急冒进，而是安顿好队伍之后，第一时间返回金川。 “庆大人顺流而下，按速度来算，今天下午或者明天晚上就能到码头。 ”小玉回答。 “他来了，马上让他来见我！” “好的！”小玉掏出小本本，记下这件事。 没办法，金锋回来后，大动作不断，西河湾方方面面都一片繁忙。 小玉作为妇女大队长兼钟鸣小组负责人，一天到晚都处于连轴转的状态，不用小本本记着，说不定回头就忘了。 “先生，还有什么交代吗？” 小玉拿着小本本问道。 “暂时没有了，”金锋摆手道，“陈文远和青鸢在村里吗？” “在的，昨天刚演出回来！” “通知他们来见我！” “好的！”小玉合上小本本离开了。 片刻后，陈文远和青鸢一起走了进来。 自从回来后，金锋一直忙得不行，陈文远和青鸢也要负责歌舞团，经常不在村里，所以金锋回来后，只和两人见过一次，还只是匆匆打个招呼，各自就去忙了。 再次见面，金锋发现两人都黑了。 特别是青鸢，以前白白净净的脸庞，如今因为长期在外面跑着安排演出，被晒成了小麦色。 “两位都辛苦了！” “不辛苦！” 两人连连摆手。 “整天在外奔波，怎么能不辛苦？” 金锋笑着说道：“青鸢姑娘原本就苗条，现在变得比以前更苗条了！” “先生要是这么说，那我现在的日子的确没有在青楼那么滋润，但是我更喜欢现在的日子！” 青鸢笑着说道：“在青楼里我就是一只被养起来的金丝雀，虽然看起来光鲜亮丽，但是谁来了都要冲人家叫两声。 现在虽然忙，还要经常在外面风餐露宿，但是我是自由的，再也不用挤出笑脸去讨好任何人了，这样的日子，比在青楼里快活一万倍！” “我现在也迷上了这份工作，”陈文远跟着说道，“每当我看到观众被我的故事感动，我就充满了成就感！” “你们喜欢就好。 ” 金锋能看出两人不像是在说假话，欣慰地点点头，然后说道：“今天找你们俩过来，是有点事要跟你们说一下。 ” “什么事？”陈文远和青鸢的表情马上变得严肃起来。 金锋轻易不找他们，一旦找了，那就说明有大事。 第942章 两个任务 “你们别紧张，坐下说！” 金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青鸢和陈文远坐下。 西河湾还没有那么多官僚的形式主义，两人和关晓柔九公主也算是老熟人了，所以都没客气，赶紧坐到椅子上，然后直勾勾的盯着金锋，等待他的回答。 “我接下来要征讨各路藩王！” 金锋的第一句话就差点把青鸢和陈文远吓得跳起来。 他们猜到金锋要说大事，但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事！ 不等两人发问，金锋就继续说道：“打下各路藩王的封地之后，我要打土豪，把他们的田地分给百姓！” 这下青鸢陈文远再也坐不住了，直接跳了起来。 他们如今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非常清楚金锋这句话代表的意思是什么。 百姓饿肚子的根源在哪里？不就是被层层盘剥吗？ 大康立国数百年，如今大多数土地，都被当地的地主豪绅用各种办法吞并了。 绝大多数百姓只能沦为佃户。 每年在田地里辛苦劳作，最后收获的粮食大半要交给地主，剩下的连一家人温饱都解决不了。 如果金锋把土地直接分给百姓，绝对会被所有农民拥护！ 但是让青鸢陈文远不理解的是，他们是歌舞团的，虽然经常去镖局和镇远军驻地表演，但是从来不参与镖局和镇远军的管理事务，金锋跟他们说这个干什么？ “你们冷静一下，”金锋看出两人眼中的疑惑，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 关晓柔笑着拿起水壶，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水。 关晓柔是金锋的原配夫人，就算再熟，青鸢和陈文远也不敢让关晓柔给他们倒水。 如果是平时，青鸢恐怕早过去抢水壶了，但是此时两人的注意力全在金锋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关晓柔。 “找两位过来，有两点需要你们去做。 ” 金锋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两位要尽快扩充歌舞团，等打下其他藩王地盘之后，你们要尽快过去，进行宣传工作！” 在藩王的封地，他们不一定怎么抹黑金锋和九公主呢。 这时候就是歌舞团发挥作用，和对方展开舆论战的时候了。 “先生，宣传西河湾的精神，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青鸢首先表明态度，然后皱眉说道：“可是这样一来，我们的人手恐怕就不太够用了！” “这就是我要跟你们说的第二件事。 ” 金锋再次伸出一根手指：“庆大人过来之后，我会让他尽快废除川蜀各地的青楼，如果事情进展顺利，会有大批青楼姑娘从良，到时候青鸢你可以从中挑选合适的姑娘加入歌舞团。 ” 听到金锋这么说，屋子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不光青鸢和陈文远，九公主、沁儿珠儿也同时瞪大眼睛。 甚至站在门口的北千寻都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 九公主的眼神中除了震惊，还有担忧。 震惊的不是金锋要废除青楼，而是震惊于金锋刚才说的话。 以他对金锋的了解，既然他说让庆鑫尧尽快废除青楼，从侧面说明了金锋对庆鑫尧的态度。 这完全是一种上级对待下级的心态。 庆鑫尧如果不同意的话，金锋很可能和庆鑫尧翻脸。 庆鑫尧虽然不是藩王，但是庆家经营西川那么多年，根基比绝大多数藩王都要深厚得多。 最重要的是金川不光也在川蜀境内，还是庆怀的地盘。 在金锋崛起之前，庆怀在金川的影响力非常大。 很多金川百姓是铁林军退役的，甚至有不少人现在还在铁林军中服役。 镇远镖局的前几批镖师中，七成以上都是铁林军退役的老兵。 一旦金锋和庆家起冲突，后果太严重了，甚至有可能造成镇远镖局乃至整个金川的分裂。 但是九公主知道，金锋的决定是正确的。 后方不宁是兵家大忌。 此时和庆鑫尧摊牌，总比以后翻脸更好。 九公主脑子飞快运转，思考如何避免金锋和庆鑫尧起冲突。 金锋没去管九公主怎么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青鸢姑娘，你最近就不要再出去演出了，安排一下培训流程，挑选出合适的姑娘后，要尽快开始培训。 ” “没问题，”青鸢收起心中杂念，赶紧点头保证：“青楼里的姑娘大多都学过歌舞，只要有本子，她们学的很快。 ” “这就要看陈先生的了，”金锋转头看向陈文远：“先生最近也加加班，尽快赶几个合适的本子出来。 ” “先生，打土豪分田地这样的好事，不用什么太好的本子，只要百姓听说此事，绝对会自发的帮咱们宣传！”陈文远自信道。 “我要宣传的不光是打土豪分田地，还有另外一件事。 ” 金锋指了指九公主：“舞阳最近要登基了，恐怕各地藩王都会以此为借口来攻击她，所以你们不光要宣传打土豪分田地，还要宣传舞阳登基的好处！” “什么？” 青鸢和陈文远再也忍不住了，全都看疯子一样看着金锋。 他们实在没想到，金锋会做出让一个女人登基为帝的疯狂决定。 哪怕这个女人是他们很尊重的九公主！ “先生，这……”陈文远一脸为难说道：“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女子称帝，这……百姓恐怕会说九殿下的身份来路不正啊！” “这个陈先生放心，舞阳的身份来路很正！”金锋笑着说道：“先皇在被逆贼陈征迫害之前，亲自下令派人把传国玉玺送到镇远镖局，这不是等于下诏把帝位传给舞阳了吗？” “传国玉玺在咱们镇远镖局？” 今天听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撼，陈文远觉得自己快麻木了。 “是的！”金锋掀开书桌上的木盒，露出静静躺在其中的传国玉玺。 青鸢和陈文远刚才就看到了这个木盒，但是他们没有在意，只觉得是个普通放东西的盒子。 当得知里面是玉玺之后，两人差点没有当场跪下去。 “先生，我知道应该怎么写了！” 陈文远脑海里此时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故事轮廓。 “那就赶紧回去写吧，别等会儿忘了。 ” 金锋笑着说道。 陈文远冲着屋子里人拱拱手，跑了出去。 “我也回去准备了。 ”青鸢也行礼离开。 刚刚走到门口，正好遇到小玉进来。 “先生，码头那边传来消息，庆大人回来了！” 第943章 感慨颇多 西河湾村口，金锋坐在凉荫下，看着打谷场两侧的野草。 自从他崛起后，打谷场经历了好几次战争，也往往是战斗最激烈的区域之一，原本黄色的土地，已经被鲜血浸染成了褐色，野草也长得比其他地方更加茂盛。 以前打谷场是村民的聚集地，每到饭点，这里都会聚集起不少村民。 但是自从在这里歼灭了铁罐山土匪之后，就再也没人端着碗来这边吃饭了。 哒哒哒！ 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打断了金锋的思绪。 坐在后边石凳上凉快的九公主和关晓柔也站了起来。 金锋也收起杂念，看向来路。 其实对于一个成熟的政客来说，金锋这时候应该端着一点，在村里等着庆鑫尧去拜访。 但是金锋并不是政客，也没有那么多心眼。 他能这么快崛起，离不开庆家的帮助，而且金锋对庆鑫尧庆怀兄弟俩的印象也很不错，所以才会来到村口等候。 很快，一队骑兵绕过山脚，出现在视野。 “大哥，前面就是西河湾了。 ” 庆怀骑马走在最前边，正在给第一次来西河湾的庆鑫尧说话。 看到金锋站在打谷场，庆怀赶紧勒了一下马缰绳，降低速度。 庆鑫尧则跳下战马，远远的冲着金锋抱拳行了一礼：“多谢先生仗义出手！” 这次如果不是金锋及时派郑方去增援，他现在还被秦王拖着动弹不得呢。 而且他还收到了庆慕岚的传信，得知金锋也派人增援西川，全歼了尕达带领的入侵之敌，给西川百姓报了仇。 “庆大人！”金锋冲庆鑫尧抱拳还了一礼，然后笑着看向庆怀：“庆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庆怀赶紧抱拳还礼，心中感慨万千。 第一次来西河湾，他就知道金锋不是池中之物，早晚会在大康搅动风云。 所以庆怀早早就向金锋抛出橄榄枝。 但是庆怀没想到金锋会崛起的这么快。 短短一年多时间，金锋就从一个偏僻山村青年，成长为需要他仰视的国师和一字并肩王。 即便是在开国之初，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升迁这么快的情况。 但是很少有人拿这点来攻击金锋。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金锋应得的。 短短一年时间内，金锋先后击退了党项、吐蕃和东蛮的三次进攻，还派人收回了渝关城，间接的收复了燕云十六州！ 纵观史书，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在一年内做出如此大的功绩，被封为一字并肩王实至名归。 “鑫尧哥哥，庆怀哥哥！” 九公主也笑着冲两人行礼。 “拜见殿下！” 两人赶紧还礼。 “两位哥哥辛苦了，夫君已经让润娘备好了酒菜，给两位哥哥接风！” 九公主笑着侧了下身：“请！” “以前我从来不觉得铁林军的饭食难吃，但是自从吃过润娘做的饭之后，再吃铁林军的大锅饭，就觉得难以下咽。 ” 庆怀笑着说道：“我在边疆最想念的是先生，第二想念的就是润娘做的饭菜！” “想念饭菜还好，想念润娘可不行。 ” 九公主笑着打趣。 “舞阳，我是那种人吗？”庆怀斜了九公主一眼。 九公主捂着嘴笑了。 “村里的变化太大了，”庆怀指着路边说道：“我记得这边以前是空地吧，现在都成砖瓦房了。 ” “村里现在大大小小的厂子加起来十几个，工人一万多，改变自然大。 ” 九公主说道：“如果不是土匪和吐蕃人来闹过两次，村里的人会更多。 ” 一行人说着笑着，返回村子。 或许因为晋王的前车之鉴，九公主对正事避而不谈，一直在努力活跃气氛，希望金锋和庆怀庆鑫尧三人接下来的谈判可以顺利一点。 不得不说九公主这一招很有用，金锋和庆怀都是重情之人，当说起在清水谷共同御敌的事，两人都感慨万千。 那是金锋第一次上战场，也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下令杀掉那么多人。 虽然时间才过去一年多，但是金锋再次想起来，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九公主的努力下，晚饭气氛非常和谐。 “大家都吃饱了吗？”金锋笑着说道。 “吃饱了，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饱过！” 庆鑫尧拍了拍肚子：“怪不得舞阳和庆怀都对先生家的饭念念不忘，的确是人间美味！” “都是一些乡野菜肴，庆大人喜欢就好。 ”金锋笑着摆手。 “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说明了这位娘子的手艺高超。 ”庆鑫尧夸赞。 “既然大家都吃饱了，那去书房坐坐吧！”金锋起身。 “好！” 庆鑫尧也跟着起身。 他知道，要开始说正事了。 书房里，沁儿珠儿已经备好了茶水，看到金锋进来，两人退出书房，和北千寻一起守在门外。 “先生的这书房不错啊，简洁大方却又不失高雅。 ” 庆鑫尧环顾书房，笑着夸赞。 “随便摆摆，让庆大人见笑了。 ” 金锋坐到主位：“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就不和两位绕弯子，有话直说了！” “先生请讲！” 庆鑫尧和庆怀脸色都变得郑重起来。 “我要让舞阳继任大统，希望得到两位的支持！” 金锋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 “什么？”庆怀直接站了起来，满脸震惊之色。 来的路上，庆怀便隐隐猜测到金锋的目的。 但是他更倾向于金锋自己称帝，或者扶持一个皇族做傀儡，但是没想到金锋竟然要扶持九公主上位！ 庆鑫尧虽然也很惊讶，但是比庆怀淡定许多。 他毕竟是封疆大吏，对于政治更加敏感。 在金锋传信让他来西河湾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先生决定了吗？”庆鑫尧问道。 “决定了！”金锋毫不犹豫点头。 “我知道了！” 庆鑫尧点点头，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恭恭敬敬的对着九公主跪俯下去：“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庆鑫尧来之前，金锋设想过很多种情况，但是没想到庆鑫尧如此果断。 什么都没问，直接开始跪拜了…… “庆大人，你难道不问点什么吗？” 第944章 昭告天下 “庆某虽然不才，却还有些自知之明，先生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我问什么，或者反对，先生会同意吗？” 庆鑫尧笑着回答。 他和金锋接触的虽然不多，但是深知金锋并不是个冲动的人。 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说明他早就想好了。 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去反对，金锋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既然明知道反对没用，为什么要反对？ 何况以金锋如今的实力，他庆鑫尧又凭什么反对？ 反正皇位怎么也不会轮到他们庆家来坐，九公主是庆家的外甥女，她坐上帝位，对庆家反而更有利。 所以庆鑫尧虽然有些意外，但是第一时间选择了臣服！ 因为他根本想不到反对的理由。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庆怀也回过神来，跟着向九公主跪拜。 “平身！” 九公主没有起身去扶，而是端坐在椅子上，缓缓抬了抬手。 她此时已经度过了最初的不适期，开始慢慢接受女帝的身份。 “多谢陛下！” 庆鑫尧和庆怀这才起身。 但是两人的态度明显有所改变，不再像刚才那么随意了。 金锋心里长长松了口气。 他真的很担心庆家兄弟俩也和晋王一样。 金锋虽然对晋王印象不错，但是两人只见过一面，真打起来，金锋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是让金锋去打铁林军，或者去打曾经在大蟒坡并肩作战过的铁虎营，金锋心里会很难过。 好在兄弟俩没有选择成为敌人。 接下来，金锋向庆鑫尧讲述了自己的计划。 第二天一早，兄弟俩一起离开西河湾，庆鑫尧返回西川，整顿川蜀。 庆怀则返回秦地，带领铁林军和镖师挺进秦地。 制作大型蒸汽机船只比较困难，但是制作快艇就快多了，只要把小型蒸汽机安装到救生船上就行了。 随着小型蒸汽机的量产，金川码头的镖师已经装备了十几艘快艇。 庆鑫尧上午赶到金川码头，傍晚就从金马河靠岸，回到了西川。 第三天一早，庆鑫尧就传令给川蜀各地郡守和县令，要求他们开放城门，不再限制镇远镖局携带兵器入城。 镇远镖局在川蜀各地都有驻点，等镖师们把武器运进城内之后，庆鑫尧又下了一道命令，要求各地郡守和县令，把府兵指挥权交给当地镖师负责人，抗命者，就地格杀！ 其实大部分郡守和县令，在庆鑫尧命令他们开放城门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但是府兵掌管城门和治安，还有剿匪的权利，一直是各地郡守和县令捞油水的主要手段，让他们交出来，自然不甘心。 所以当天就有一个郡守和三个县令表示反对。 他们的后果可想而知——金锋得到消息的当天，他们的脑袋就被当地的镖师看下来挂到城门楼上了。 其他地方的郡守和县令一看这个情况，全都老实了，乖乖的把府兵指挥权交了出来！ 接下来，川蜀各地就开始了对府兵进行大整顿。 扛不住训练的，淘汰！ 不服从命令的，淘汰！ 欺压百姓商贩的，淘汰！ …… 金锋深知之前的大康已经病入膏肓，必须下猛药才有希望治愈。 所以他决定快刀斩乱麻。 第一刀就落到了川蜀各地的府兵头上。 短短半个月时间，各地的府兵都被淘汰掉一大半。 当然有人不服气，可是不服气的，直接被镖师扔了出去。 敢暴力反抗或者暗中使坏的，就地格杀！ 还有两个县的县令和都尉暗中撺掇府兵们罢工闹事，也直接被镇压了。 背后指使的县令和都尉，直接被斩杀。 当然，金锋除了镇压，也给予了府兵们一些保障。 所有通过训练和选拔的府兵，都给予镖师一半的薪资待遇。 每三个月，镖局会重新进行一次考核，连续三次通过考核的府兵，给予镖师相同的待遇。 整个川蜀的府兵，谁不知道镇远镖局的待遇好？谁不知道镇远镖局从来不拖欠工钱？ 只不过以前镖局不收他们，他们再羡慕也没办法。 任何时候，利益都是收买人心最好的手段，没有之一。 毕竟大家都要生活。 其实绝大多数府兵都是穷苦人出身，粮饷又被层层克扣，不欺负百姓，他们连养活一家人都成问题。 现在镇远镖局给了他们足够的保证，很多原本对镇远镖局有意见的府兵迅速黑转粉，成了镇远镖局的忠实拥趸者！ 利益和雷霆手段的双管齐下，镇远镖局迅速掌控各地府兵。 但是府兵之前的作风实在太差，金锋不敢继续让他们守卫城门，也不敢让他们上阵作战，而是按照前世派出所的模式，把各地府兵打散重编，每个小队负责一片区域的治安，当地的镖师负责监督，钟鸣小组负责暗中监督。 每三个月，还会进行一次考核，其中最重要一项是辖区百姓调查表。 如果当地百姓反映府兵存在欺压行为，一旦被证实，必须接受处罚。 这个举措效果非常好，府兵们为了取得和镖师一样的待遇，都拼了命的工作，整个川蜀的治安在短期内取得重大改善。 金锋回来后，给各地藩王下达了最后通牒，要求他们在两个月内来金川负荆请罪。 此时距离两个月的期限只剩下最后三天了，但是除了晋王之外，没有一个藩王过来。 金锋以为晋王回去后，就会大肆宣扬九公主要登基的消息呢，结果晋王并没有这么做。 一直到现在，晋王都没有对外公开。 金锋不知道他怎么打算的，也不在意。 两个月期限过去后的第一天，金锋在西河湾为九公主举行了登基典礼。 典礼非常简单，但是后世史学家却把这一天称为“史上最伟大的一天”。 因为这一天，中原有史以来最鼎盛的王朝，迈出了第一步。 在这一天，金锋向各地藩王下达征讨檄文，也正式昭告天下，这个世界有了第一位女帝！ 九公主的年号是新元，意思是开启新的纪元。 这一年也被后世史学家定为新历元年。 第945章 第一枪 晋王之所以一直没有对外公开九公主要登基的消息，就是害怕其他藩王不相信，或者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在等，等九公主和金锋主动公开。 现在他等到了。 大康通讯落后，按照正常情况，金锋的征讨檄文至少需要好几个月才能传遍整个大康。 但是晋王早就在各地准备好了细作，在晋王的推动下，短短几天时间，金锋的征讨檄文和九公主登基称帝的消息就传遍整个大康！ 天下为之哗然！ 封建时代向来男尊女卑，很多地方吃饭的时候，女性都不能上桌，遇到祭祀之类的正式场合，女性也需要回避。 更从来没有出现过女皇帝！ “金锋是疯了吗，竟然让一个女人做皇帝？” “以前我就听说陈文儿蛊惑先帝，意图侵染大权，没想到现在竟然胆敢称帝！” “岂有此理！成何体统！” 一时间，整个大康都是一片讨伐九公主的声音！ 晋王一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迅速给各地藩王传信，要求联合起来共同讨伐金锋和九公主。 藩王们本来就在担心金锋，现在有人牵头，其他藩王纷纷响应。 九公主在各地培养的密探很快把消息传回金川。 九公主本来就对称帝之事有些犹豫，得到这些消息，忍不住有些慌了。 “夫君，现在怎么办？” “没事，让他们蹦跶呗，反正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金锋却满不在乎，转头问道：“我让你准备的分地御令，弄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就发出去吧。 ” “现在就发吗？”九公主皱眉问道：“这道御令一旦传出去，肯定会引起所有豪族地主的疯狂反对，现在晋王他们正准备发难，这时候不合适吧？” 川蜀算是金锋的根据地，在九公主看来，此时应该先稳定根据地，等镇平天下之后，再慢慢推行打土豪分田地的策略。 “舞阳，地主阶级和咱们必然有一战，既然如此，那不如把豪族地主和藩王一起解决，这样省得老百姓多遭罪！” 金锋自信说道：“至于那些藩王，不是我小瞧他们，就是一群纸老虎，喊得再大声，有人敢来川蜀我看看？ 别说川蜀的地主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就算是他们亲儿子在这里，老子要打土豪，你看他们哪个敢来川蜀阻止？” 金锋这话说的，猛一听有些自大，但是九公主仔细一想，还挺有道理的。 镇远镖局制作的武器领先其他人太多了，之前把大康打得抬不起头的党项吐蕃和东蛮，在金锋面前只有乖乖挨揍的份儿。 藩王手下几乎都是纨绔将领带领的老爷兵，和镇远镖局完全不是重量级的，敢来川蜀才见鬼了。 “舞阳，我早就跟你说过，所有敌人，我都会为你清理干净，这些你都不用担心。 你要做的，是想好怎么以最快速度让大康安稳下来，让百姓过上富足安稳的日子！” 金锋扶住九公主的肩膀：“咱们真正的敌人不是这些藩王，也不是吐蕃党项和东蛮，而是贫穷，明白吗？” “咱们的敌人是贫穷？”九公主愣了一下。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是的，咱们的敌人是贫穷！” 金锋说道：“每年因为贫穷而饿死冻死病死的百姓，比死在战场上的人更多，贫穷不是咱们最大的敌人，谁才是？” 九公主露出思索之色，半晌之后缓缓点头：“我有些明白了！” 第二天，九公主下达了她登基之后的第一道御令。 御令总共有两条内容，第一条是继续沿用陈佶当初制定的赋税政策，采取轻徭薄赋的方式对百姓进行征税。 第二条内容也很简单，金川县境内，之前所有地契全部作废，以村庄为单位，按照村中的人口，重新进行分配田地！ 同时第二条政令下边还有一条附加项，以后百姓只要向朝廷缴纳公粮就可以，其他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再向农民征粮！ 这道御令就像往滚油中泼了一碗凉水，天下一下子沸腾了。 四皇子在京城篡位之后，为了收买权贵支持他，废除了金锋和九公主制定的低赋税，让很多百姓苦不堪言。 如今九公主又废除了陈征的政令，恢复了低赋税，百姓自然高兴。 最让他们高兴的是，九公主把地主的田地收来给了他们！ 也就是说，以后他们再也不用替地主种地了，收获的粮食只要给官府上缴很小一部分，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短短两条政令，让整个金川的百姓感激涕零！ “九殿下真是咱们老百姓的救命恩人啊！” “不要再说九殿下了，现在要叫万岁爷了！” “对对对，殿下已经登基了！” “唉，要是金先生做皇帝，就更好了！” “其实先帝本来是想把帝位传给金先生的，京城大变的时候，先帝把玉玺都送给先生了，但是金先生仁义谦让，觉得自己不适合治理天下，而九殿下是先帝所有子女中，最有能力，最为百姓着想的，就把帝位让给了九殿下！” “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你从哪儿听说的？” “我可不是乱说，西河湾歌舞团昨晚唱的大戏，说的就是这个！我昨天去西河湾送货，听得清清楚楚！” “是吗？那我也去西河湾看看去！” “不用了，歌舞团的青鸢团长说了，接下来西河湾歌舞团会在每个镇子巡回演出，估计这两天就会来咱们镇！” “那我可要好好看看！” …… 金川打响了打土豪分田地的第一枪，无数百姓为此欢呼雀跃。 但是金川的地主土豪却像死了爹娘一样，心如死灰。 他们都是靠着吞并土地，然后收租为生，是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寄生虫，九公主这道政令，等于彻底斩断了他们的财路。 但是金川是金锋的大本营，镖师最多，金锋的影响力也最强，地主土豪们虽然恨得要死，却不敢说什么，任由镖师把他们的田地收走，分给百姓！ 第946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金川打响了打土豪分田地的第一枪，也是成功的一枪。 因为准备充分，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镖师和钟鸣小组就互相配合，按照每个村的人头，把该村的土地平均分配给了百姓。 利益永远是收买人心最好的手段，没有之一。 之前有一些百姓对九公主登基为帝，心里不是很舒服，认为金锋不应该把帝位让给九公主。 但是经过这件事，百姓们的看法渐渐发生了改变。 特别是看过金川歌舞团的表演之后，百姓们的态度更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陈文远得知玉玺在金锋手里，专门找洛澜了解京城政变，然后进行了改编。 在他的改编中，陈佶在陈征篡位的时候，派宫女把传国玉玺交给金锋，还以口谕的形式，让金锋继任大统。 但是金锋仁义宽厚，顾全大局，觉得自己不擅长治理天下，经过慎重考虑，则把传国玉玺传给了九公主。 在剧本中，陈文远把九公主描绘成了心怀天下的仁义之君，还把她当初自愿去吐蕃和亲这件事，说成了九公主要借和亲之名，去吐蕃行刺尕达，只不过后来事情有变，九公主没有去成吐蕃，而是遇到了金锋，开启了一段荡人心肠的爱情故事。 在故事中，金锋多次在九公主危难之际施以援手，成功俘获九公主的芳心。 九公主以身相许，自愿以公主之尊，嫁给金锋做小妾。 不得不说，陈文远很会写故事。 这个故事真假参半，又都是百姓感兴趣的内容，很快传播开来。 不用钟鸣小组刻意引导，那些看过故事的百姓都自觉的开始传颂。 金锋和九公主的形象也变得越来越高大。 在舞台剧的最后，陈文远借演员的嘴说，保护金川，保护九公主，就是保护自己的劳动果实。 最近几天，越来越多的百姓跑到西河湾，有的来感谢金锋和九公主，也有来要求参军的。 其中来应征女兵的姑娘，占了很大比重。 一直以来，大康都是男尊女卑，现在出现了一位女帝，女性们自然高兴。 只不过前段时间到处都是讨伐九公主的声音，她们不敢发声。 现在随着九公主的形象发生改变，女性们终于敢公开支持九公主了。 其实这也是金锋让九公主称帝的原因之一。 自古以来，都是得民心者的天下，大康的女人比男人多太多了，得到她们的支持，非常重要。 所以金锋以前世《木兰从军》的故事模板，重新创作了一个新的舞台剧。 这个故事的女主角依旧是当初在大蟒坡带领百姓冲击丹珠战马营的石凌云，只不过这次的故事中，主要讲述了她跟随张凉去北方收复渝关城的故事。 为了演出效果，金锋让陈文远故意在故事中夸大了张凉他们遇到的危险，也故意夸大了石凌云带领女镖师拼死奋战，保家卫国的形象。 这个故事的名字，被金锋命名为《谁说女子不如男》。 上午表演《打土豪分田地》，下午就表演《谁说女子不如男》。 故事一经上演，立刻引起巨大反响。 以前很多姑娘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意做女镖师的，她们更愿意去纺织厂上工。 所以最近几天，来西河湾应聘女镖师的姑娘越来越多了。 九公主虽然信任金锋，但还是有些忐忑。 直到此时，九公主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不光因为金川试点打土豪分田地工作的顺利进行，还有各地藩王的反应，也和金锋预料的一样。 他们虽然喊着凶，可是过去这么多天了，却没有一个藩王敢派兵来进攻川蜀。 接下来，九公主又下令庆鑫尧和广元郡守，在西川和广元两地继续推行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 金川是金锋的大本营，地主豪族们不敢反抗，但是西川和广元就不一样了。 在这两个地方，金锋的影响力远不如金川，当地的豪族地主对金锋的敬畏也没有那么强烈。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九公主要收他们的土地，和直接杀他们差不多。 所以不少豪族地主都花钱纠集打手流氓，意图进行对抗。 可是这次金锋没有派镖师镇压他们，而是派出了钟鸣小组，鼓励当地百姓进行反抗。 地主中虽然也有周游达一样的好人，但是数量极其稀少。 绝大多数地主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黄世仁，为了压榨百姓无所不用其极。 以前没人给百姓做主，百姓只能忍着，现在有钟鸣小组给他们撑腰，百姓们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地主找来的打手哪里有百姓的人多？ 何况打手只是拿钱办事，哪里肯为地主拼命？ 一看来的百姓数量太多，后边还打着镇远镖局的黑旗，全都吓跑了。 无数百姓疯了一样地冲进地主家里。 接下来就是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 当然，也有百姓哄抢地主家里财物的。 等到钟鸣小组控制住百姓，这家地主家里已经没有活人了，特别是作恶多端的老地主，硬生生被愤怒的百姓撕碎了。 同样的情景，在广元和西川各地上演。 其它地方处于观望状态的地主们一看，胆都快吓破了，要么卷着金银细软跑路，要么跑到当地的镇远镖局驻点求饶，主动要求分田地。 因为九公主的御令中说得很清楚，主动配合分田地的地主，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他们的祖宅和财产，依旧被承认，也会被官府保护。 至于不配合的，御令中没有说，但是地主们已经知道了。 虽然后来还有一些消息落后的地主进行反抗，但是总体来说，打土豪分田地工作进展的越来越顺利。 也正是因为太顺利，金锋的人手又不够用了。 虽然最近招了很多新兵，但是这些人连新兵训练都还没过，更没有经过考验，金锋实在不敢把分田地的任务交给他们，只能让九公主放缓脚步，同时要求小玉尽快培养相关人才。 历经两个多月，整个川蜀的分田地工作终于全面结束。 在这两个多月中，镇远镖局和镇远军扩张迅速，人数翻了好几倍。 第一批新兵也结束了基本训练，可以派出去了！ “该去收拾那些藩王了！” 金锋盯着地图，手里把玩着一枚黑色旗子：“从哪里开始呢？” 第947章 远征军回来了 在大康版图中，川蜀已经是最西边的边疆之地。 所以金峰能选择的地方不多。 对着地图看了一阵，金锋把目光瞄准秦地。 八百里秦川，四周都是群山，易守难攻，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出名的粮仓。 前世历史上，秦国能干掉六国，靠的就是这片肥沃的土地。 之前庆鑫尧带领的大军被秦王人马挡在大散关，直到郑方带着热气球去增援，庆鑫尧才得以破关，进入关中。 如今庆怀按照金锋的交代，带着铁林军和庆鑫尧的人马，在大散关内侧驻军，等待金锋的进一步命令。 “铁锤，传令下去，让老鹰准备飞艇，明天一早咱们出发去大散关！” 金锋把黑旗插到秦地。 九公主坐在旁边批改奏折，听到金锋这么说，猛地抬头：“夫君，你要去秦地？” “是的，秦地肯定不会帮咱们说好话，我得去秦地盯着点，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我也能及时处理。 ”金锋说道。 金川是金锋的大本营，那么川蜀就是金锋的根据地。 这一年多来，金锋多次组织镇远镖局和镇远军在川蜀地界进行剿匪行动。 虽然金锋剿匪的根本目的是为了练兵，但是老百姓不知道啊。 川蜀多山，可以说到处都是土匪，百姓苦土匪久矣。 在他们看来，金锋就是在帮他们剿灭土匪。 加上去年寒灾，镇远镖局、金川钱庄、金川商会一直在积极赈灾，西河湾歌舞团也在川蜀各地巡回演出，给百姓留下很深的印象。 所以金锋在川蜀的影响力很大。 得知镇远镖局要把地主的田地分给他们，川蜀百姓无不欢欣鼓舞，夹道欢迎。 但是到了秦地，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 秦地一直是秦王的地盘，金锋在秦地的影响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前段时间金锋让庆鑫尧抓住秦王，但是不等郑方带着热气球赶到，秦王就逃掉了。 秦地四周都是山，想抓住秦王无异于大海捞针，金锋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办法。 秦王是陈佶的小叔，算是九公主的爷爷辈。 最开始他的封地只有一个县，但是这些年来，他不断给陈佶送礼，然后偷偷蚕食周围区域。 拿人手短，陈佶收了秦王的东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多年下来，秦王明面上的封地虽然依旧只有一个县，但是实际控制的地盘却足足有四个郡，在秦地的影响力更是无人能及。 秦王在几个月前就和金锋闹翻了，这几个月时间里，肯定会在秦地说金锋和九公主的坏话。 如果只是攻城拔寨的话，镇远镖局可以。 但是牵扯到分地这种精细活，镇远镖局就不行了。 之前在川蜀分地，镇远镖局也主要起震慑作用，真正分地的，都是钟鸣小组招募和培训的书生。 秦地是川蜀之外，第一个推行打土豪分田地的地方，不去亲自盯着，金锋实在不放心。 “夫君，你跟我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秦地马上要打起来了，你过去太危险了！” 九公主着急说道。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错，但是我不能永远不出门吧？”金锋说道：“我让铁锤多带点人手，没事的。 ” 不等九公主说话，金锋就继续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深入秦地，不会有危险的！” 九公主知道金锋心意已决，也不再劝说，只是让珠儿派人去找秦铭。 沁儿珠儿和秦铭，都是跟随九公主好多年的老人，九公主登基之后，委任秦铭为禁军统领，珠儿则成了内务总管。 其实九公主原本是把这个职位安排给沁儿的，可是沁儿以身体不便，想要退休为理由拒绝了。 沁儿如今瞎了一只眼，腿也瘸了一条，她提出退休，九公主也不好强留，就同意了她的提议，没有强迫她担任内务总管。 其实大康皇宫的内务总管一直由太监担任，但是金锋认为阉割是非常不人道的做法，废除了太监这个特殊的职业。 “陛下，您找我？” 秦铭跟着珠儿进入书房。 前段时间，不少京城禁军跟着洛澜返回川蜀，九公主登基后，把这些人重新整编，组成新的禁军。 秦铭就是新禁军统领，主要职责依旧是保护九公主的安全。 “秦统领，夫君要去秦地，你带一队禁军，去保护夫君！” “是！”秦铭抱拳答应。 如今的西河湾可以说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九公主在这里，根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他这个禁军统领做的非常无趣，现在终于有机会出去放放风了。 秦铭这边刚离开，老鹰又来了。 “先生，铁锤说您要去秦地？” “是的，你准备一下，送我过去。 ” 金锋看着地图，头也没回。 老鹰犹豫了一下，说道：“先生，有件事想跟您说一下……” “什么事？”金锋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开。 “是李继山，”老鹰说道：“他一直闹着见您，先生去秦地之前，是不是见他一面？” 两个月前，老鹰带着李继山返回金川。 当时金锋正在忙着指挥打土豪分田地的事，就没有见李继山，让老鹰先随便安排了一个破院子给他住，等以后有时间了再见。 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如果老鹰不说，金锋都差点把这个人忘了。 九公主虽然记着这事儿，但是她对李继山没有一点好感，故意不去提醒金锋，晾着李继山。 “瞧我这记性，差点把他忘了。 ” 金锋扔掉手里旗子：“走吧，去看看这位党项皇帝！” 其是金锋对李继山并没有什么兴趣，之所以让老鹰把他生擒回来，主要目的是打击党项的士气。 己方皇帝被人俘虏了，很多百姓都会不由自主的认为党项不行了。 另外一点，金锋也希望通过俘虏李继山，搅乱党项的朝政，让党项朝堂陷入内乱之中。 但是不管出于哪一种目的，和李继山本身关系都不大。 不过他既然多次提出见自己，那就见一面好了。 可是刚走出书房门，小玉大步走进院子，激动说道： “先生，刚刚得到消息，远征军回来了！” 第948章 迎接 “远征军？” 金锋马上停下脚步：“是老汪他们回来了吗？” 当初在西川，金锋和庆鑫尧曾派出一支远征队，前往交趾寻找占城稻的种子。 刚开始的几个月，远征队还偶尔传消息回来，但是出发三个月之后，消息就断了。 金锋虽然担心，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他们平安归来。 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年多，金锋终于再次等到了远征队的消息。 “老汪牺牲在路上了，没有回来……” 小玉语气比较低沉：“现在带队的是老冯的三弟，汪老三。 ” 金锋心里一沉，问道：“他们回来了多少人？” “咱们的人回来了三十二，陛下和庆大人派出去的人手，总共回来了二百六十三！” “唉……”金锋闻言，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组建远征队的时候，他共派出去了两个排，加起来七十二人，现在只回来三十二。 伤亡率超过一半！ 九公主和庆鑫尧派出去的人，伤亡率更大。 “他们到哪儿了？” “我接到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川蜀地界，我派了六艘快艇去接他们，如果顺利的话，今天傍晚应该可以赶到码头！”小玉回答。 “老鹰，准备飞艇，去码头接远征队的兄弟！”金锋转头说道。 “是！”老鹰转头就跑，压根没再提李继山。 他的职位虽然一直不高，但是掌管着飞行队，算是金锋麾下的核心人员，接触金锋的时间也比较多，对金锋的性格也有所了解。 这时候别说李继山，就算是陈佶来了，金锋也不会管他的。 “夫君，我也要去码头，迎接远征军的勇士！”九公主说道。 “好！”金锋微微点头。 远征军的镖师不远万里去为大康寻找优良的农作物种子，对得起英雄之名，九公主作为大康如今的皇帝，亲自去码头迎接，也能表达她的重视。 “小玉，派人去通知魏先生和老谭，让他们也一起去。 ” 金锋又转头看向小玉。 “好！” 小玉转头离开，很快带着魏无涯和老谭进来了。 “先生！” 魏无涯带着老谭先冲金锋点了点头，然后才给九公主行礼：“拜见陛下！” “两位免礼！” 九公主右手虚抬，示意两人平身。 “魏先生，老谭，你们辛苦了！” 金锋笑着说道：“你们年纪都不小了，下力气的重活可以交给年轻人去做！” 从去年开始，村里就成立了试验田，由魏无涯和老谭进行管理，按照金锋所说的杂交和嫁接培育优良种子。 由于第一次做这种事，所有人都没经验，今年的杂交实验全都失败了。 但是嫁接的果树大部分都活了下来，如果没有意外，明年或者后年就可以挂果了。 除此之外，魏无涯和老谭按照金锋教的办法进行沤肥，种植了两块大康之前常见的小麦和水稻，产量都有了大幅度提升。 杂交和嫁接需要很长时间去验证成果和推广，但是沤肥不需要。 经过魏无涯和老谭的证明之后，如今沤肥技术已经在金川和周边地区进行了推广。 老谭在山里住了大半辈子，看起来变化不是很大，但是魏无涯之前是郡城的名医，说不上养尊处优，但绝对是衣食无忧的殷实人家。 但是在西河湾待了一年多，魏无涯晒得比老谭还要更黑几分。 不过魏无涯的状态看起来非常不错，摆手笑道：“辛苦不怕，只要有收获就好！对了先生，你叫我们过来干什么？” “是啊，地里还有活呢！”老谭跟着说道。 听到老谭这么说，魏无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这货真是死心眼，就算地里有活，这时候也不能说啊。 如果是平时，金锋肯定会打趣老谭几句，但是现在他没有这个心情，开口说道：“远征队的兄弟们回来了，我叫两位过来，一起去迎接他们！” “我们俩都是种地的，就不去了吧……” 魏无涯还以为金锋所说的远征队，是镖局去哪里打仗回来的部队，本能得想要拒绝。 可是话还没说完，魏无涯就觉得不对劲。 自从他来到西河湾之后，金锋从来没有干涉过他的生活，怎么突然让他去迎接什么远征军？ 不对劲！ 金锋不是这种人！ 突然魏无涯脑中闪过一道闪电，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先生，是你去年跟我说的，去南方寻找占城稻和棉花种子的远征军吗？” “是的！”金锋点头。 “他们回来了？”魏无涯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抓着金锋的袖子问道：“他们找到占城稻和棉花种子吗？” “这个我没问。 ”金锋摇头。 刚才他只顾得关心远征队的伤亡，没有问这些东西。 九公主准备把小玉喊来问问，却发现小玉不在院子里。 院子空间有限，只够降落一艘飞艇，除了保护金锋和九公主安全的沁儿珠儿北千寻，以及被金锋叫来的魏无涯和老谭，其他随行人员需要去其他降落点搭乘另外的飞艇。 正准备派人把小玉叫来问问，飞艇飞行队到了。 老鹰驾驶着特制的新元号飞艇，降落在院子里，其他飞艇则降落在院子四周的空地上。 等到金锋等人全部登上篮筐，老鹰驾驶着飞艇缓缓升空。 这还是魏无涯和老谭第一次乘坐飞艇，都好奇地趴在篮筐边缘往下看。 飞艇相对于飞机来说，速度很慢，但它可以无视地形因素，直接在空中走直线，综合速度比战马快多了，在太阳落山之前，顺利降落在双驼峰。 在双驼峰下来后，一行人在镖师的保护下，赶往码头。 “那个骑着白马的，是金先生吧？” “是的，我在西河湾见过先生好多次，就是他！” “那么先生旁边骑红马的，肯定就是九殿下了？” “还叫殿下？现在是陛下！” “哎呀，叫顺口了！” “幸好先生和陛下都是胸怀大度的人，要不然你就惨了！” “你们说先生和陛下来码头干什么？” “看这架势，应该是来接人的吧？” “当今天下，还有谁值得先生和陛下从西河湾跑过来亲自迎接？” “是啊，当初晋王过来，还有庆候和庆大人回来，先生和陛下都没来迎接呢！” …… 第949章 历经磨难 此时已经初冬，江面上寒风阵阵，已经颇有冷意。 金锋和九公主到了码头之后，并没有去镖师驻点休息，而是一起站在码头边缘默默等待。 金锋以前经常来双驼峰和码头，认识他的百姓不少。 看到金锋和九公主在码头上默默等待，所有百姓都在猜测他们在等谁。 很多百姓都猜测他们一定在等什么大人物。 可是如今九公主已经登基，成了身份最为高贵的皇帝，百姓们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大人物比九公主更大。 金锋和九公主来了，码头自然要封锁，百姓们也不着急，就站在码头外边的江边上，陪着金锋一起等。 所有人从下午一直等到傍晚，终于看到几艘快艇从那边并排飞驰而来。 “快看，是镇远镖局的快艇回来了！” “这就是快艇吗？好快啊！” “这么快的船，一天可以跑好几百里吧？”“几百里？我儿子水性好，被挑到快艇上工，他跟我说了，如果随便跑的话，快艇一天最少能跑两千多里，只要两天就能从东海跑回来！” “我的天，两天从东海跑回来？这怎么可能？千里马也跑不了这么快！” “有什么不可能的？别忘了快艇是先生做出来的！千里马要吃草喝水休息，但是这种船根本不需要，只要烧石炭，它就能一直跑下去，永远不知道累！” “石炭？就是黑水沟里那种黑乎乎的石头？” “对，就是那种黑石头！” “先生真是神人啊，我家就是黑水沟旁边的，以前大家看到那种黑石头就烦，可是到了先生手里，黑石头就变成了宝贝！” “那是，不是神人，能做出在天上飞的大鸟？能做出比千里马还快的船？” “别聊了，快艇靠岸了，快看看先生等的是谁？” …… 百姓们站在码头栅栏外，踮着脚尖看向码头。 可是他们想象中的大人物并没有出现，反而看到一群衣衫褴褛的汉子从快艇上下来。 镇远镖局的镖师如果不出去打仗，在金川都穿黑色的劲装制服，看起来非常精神。 统一的制服，可以让人不由自主的养成归属感，所以金锋要求镖师在上班期间，必须穿戴制服。 对此镖师们都非常配合。 因为镇远镖局自从成立之后，镖师的待遇是出了名的好，也是很多百姓羡慕的对象。 谁家如果有家人在镇远镖局上班，周围邻居都要高看一眼。 金锋要求镖师穿着制服出门，正合镖师们的心意。 时间长了，金川百姓对镇远镖局的制服都非常熟悉了，很快就分辨出来，快艇上下来的那群汉子穿的是镖师制服。 只不过平时镖师出门，制服都是板板正正的，但是这群人的制服却破旧不堪，很多地方都破了洞。 不光衣服破，这群镖师中，有不少人身上还打着绷带，或者瘸着腿走路，看起来凄惨无比。 这群镖师下船的时候，每个人都扛着一个大布袋，就连那些瘸着腿的也一样。 其他镖师想要帮忙，但是远征队的镖师却不愿意，非要自己扛着布袋上岸。 “让他们自己扛吧！” 金锋制止了前去帮忙的铁锤等人，默默看着远征队的镖师扛着布袋上岸，然后在空地上列出方阵。 “立正！稍息！” 瞎了一只眼的汪老三指挥着镖师在空地上列阵结束，然后转身跑向金锋。 “报告先生，镇远镖局二团二营一排二排，向您报到！应到七十二人，实到三十二人！” 汪老三说到这里，不由停了一下，但是很快回过神来，继续说道：“请指示！” “兄弟们辛苦了！” 金锋右手放在胸口，对着远征队的镖师们行了一个大康军礼！ “兄弟们辛苦了！” 身后的铁锤等人，也跟着行礼。 “兄弟们辛苦了！” 九公主没有行军礼，而是双手交叠，躬身行了一个大康的书生礼。 魏无涯和老谭也跟着行礼。 “先生，我们找到了您说的占城稻，也找到了您说的棉花，还找到了其他几种粮食种子！” 汪老三指了指远征队镖师身前的布袋，哽咽道：“请先生检查！” “好！” 金锋上前几步，看向镖师们身前的布袋。 布袋里大部分都是水稻和棉花种子，最后两个布袋里，则是一个个小布袋。 小布袋里装着其他种子。 金锋认出了茄子、黄瓜、菠菜、胡萝卜和白菜的种子，还有一些种子没认出来，需要种植出来才能辨认。 “兄弟们，你们带回来的种子将会让很多百姓免于饥馑之灾，百姓必将永远记住你们！” 金锋对着远征军镖师又行了一礼。 听到金锋这么说，不少远征队的镖师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这一年多来，他们爬过多少高山，穿过多少树林，淌过多少河流，他们自己也记不清了。 大康到交趾这段路还好，毕竟以前交趾是大康的附属国，这条路有人走过，沿途说的话也能听得懂。 但是远征队在交趾没有找到棉花种子，只能按照金锋的交代，继续往南走，去金锋所说的天竺寻找。 出了交趾之后，语言渐渐不通，地形也越来越陌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勉强能听得懂汉语的向导，结果对方还把远征队带到了土匪窝。 好在镖师们警惕，携带的武器也碾压天竺土匪，否则就全军覆没了。 虽然汪老三没有诉苦，其他远征队镖师也没说什么，但是金锋知道，他们这一路上肯定受尽了苦难。 要不然这些在大蟒坡和丹珠大军厮杀都面不改色的镖师们，不会忍不住哭泣。 金锋没有阻止他们宣泄感情，转头看向汪老三：“牺牲的兄弟，怎么安排的？” “能找到尸首的，我们就地安葬了，还有两个兄弟坠崖，三个兄弟渡河时被大水冲走了，尸首没有找到，我就从炊事班把他们吃饭的碗筷带了回来。 ” 汪老三从怀里取出一堆牙牌，又取下背上的包裹，双手捧给金锋。 金锋双手接过包裹和牙牌，眼睛微微发红。 这些人都将永远的留在异国他乡，再也回不来了。 第950章 英雄排 “铁锤，去把川蜀最好的石匠找来，我要在这里立下一个纪念碑，纪念不远万里为百姓寻找良种的兄弟！” 金锋转头说道。 “是！” 铁锤躬身答应，同时小心翼翼从金锋手中把牙牌和包裹接过去。 “我宣布，二团二营一排二排，合并为一个排，更名为英雄远征排，以纪念他们这次的付出和牺牲！” 金锋再次说道。 “是！”小玉赶紧记下金锋的吩咐：“回去我就安排给他们更换旗子。 ” 远征队的镖师闻言，看向金锋的眼神更加坚定。 “多谢先生！”汪老三作为排长，向金锋表示感谢。 “谢什么谢？这是你们应得的！” 金锋摆摆手：“兄弟们远道归来，都辛苦了，让大家休息休息吧，等下我安排飞艇接大家回去！”“是！” 汪老三敬了个礼，转身去安排镖师们就地休息。 金锋这才得空，走到旁边看着空地，构思纪念碑的样式和碑文。 “金先生，这些壮士是遇到土匪了吗，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一个百姓趴在栅栏上高喊着问道：“布袋里装的是黄金白银吗？” 不等金锋回答，就有另外一个百姓说道：“你脑壳被门挤了噻？别说一布袋黄金，就算一袋子石头你能扛得动不？” “就是，你也不想想，金先生是那种喜欢黄白之物的俗人吗？肯定是这群壮士打了打胜仗，金先生和陛下才来迎接他们的！” …… 围观的百姓又开始猜测汪老三他们的身份。 “老鸦，让他们小声点！” 铁锤正安排镖师去阻止百姓，却被金锋拦住了。 金锋从战马褡裢中取出一个铁皮喇叭，站到旁边一辆板车上。 不用喊话，也不用敲锣，看到金锋举起喇叭，周围立刻变得落针可闻。 “大家是不是很好奇他们是什么人？我和陛下为什么要来码头迎接他们？他们带回来的是什么？” 金锋高声喊道：“现在我来告诉你们，他们是谁！他们带回来的是什么？” “他们是镇远镖局二团二营一排和二排的战士，一年前在大蟒坡打败入侵的吐蕃敌人之后，我交给他们一个特别的任务！” “我曾经遇到过一位高人，高人跟我说过，从咱们大康往南数千里，有个叫交趾的国度，那里有一种叫占城稻的稻谷，五十天便可成熟，而且产量很高。 从交趾再往南几千里，有个叫天竺的国度，那里有一种叫棉花的东西，成熟后可以采摘出云朵一样的棉絮，用棉花制作出来的衣服又轻便又暖和！ 占城稻和棉花如果能够普及，咱们大康的百姓可能就不用再挨饿，不用再挨冻了！ 现在大家应该猜出来，我交给他们的任务是什么了吧？ 是的，我交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去交趾天竺寻找占城稻和棉花的种子！” 说到这里，金锋停了一下，转身指着远征队镖师，继续说道：“南方山高林密，遍地都是蛇虫猛兽，他们一路上翻山越岭，历经艰辛，终于把占城稻和棉花的种子带回来了！ 他们总共去了七十二人，现在只回来了三十二！” 说到这里，金锋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出来：“你们说，他们不远万里带回来的良种，是不是比金子还值钱？” “是！” 周围的百姓高喊回应。 “你们说，他们是不是英雄？” “是！” “那就请记住这些英雄！” 金锋高声喊了一句，便跳下板车。 下一秒，码头周围就一下子热闹起来。 “怪不得先生和陛下亲自来码头迎接，原来是大英雄们回来了！” “我看到了我们村的二驴子，去年他去西川就没回来，我还以为他牺牲了呢，没想到去南边给咱们找良种去了！” “我也看到了我们村的老黑，按辈分，他还要叫我一声三叔呢！” “嚯，没看出来，老帘子你还是英雄的亲戚啊！” “先生刚才是不是说，他们带回来了五十天就能成熟的高产种子？” “是的，还有一种叫棉花的种子！” “那可太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可以种上？” “估计最快也要到后年吧。 ” …… 百姓们趴在围栏外，对着空地上的远征队镖师指指点点。 而远征队的镖师们则看着金锋，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没有人喜欢默默无名，特别是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之后。 听着周围百姓不停的高呼英雄，远征队的镖师们觉得，这次去南边受过的苦难都值了！ 九公主看着金锋的背影，露出思索之色。 帝王的主要工作就是钻研驭下之术，九公主也算是其中高手。 但是自此她记事开始，大康朝堂就没有消停过，文武百官没有几个真的听陈佶的。 到了西河湾，九公主发现绝大多数百姓都是发自内心的拥护金锋，镖师们更是对金锋忠心耿耿。 虽然也有魏老三那样的叛徒，但是数量非常少。 先前九公主认为百姓和镖师如此，是因为金锋让他们得到了好处。 事实上，这也是百姓和镖师拥护金锋的最主要原因。 现在，九公主发现了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金锋从来不吃独食。 开办工厂挣了钱，他会拿出很大一部分给女工，给护送货物的镖师，给在各地开店的商会伙计。 打仗胜了，战利品也会非常大方的分下去。 有了功劳，金锋也不会独占。 比如这次，金锋完全可以让远征队的镖师自己回村，然后把种子交上去。 这样一来，等以后占城稻和棉花普及开来后，大家都会记住金锋的名字。 但是金锋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故意弱化自己在这件事中的影响，反复强调远征队的辛苦和牺牲，把功劳让给了他们！ 如此一来，远征队的镖师不感激金锋才怪了！ 九公主可以肯定，眼前这三十二名镖师，以后绝对会是金锋的铁杆追随者。 关键是九公主发现，金锋这么做并不是刻意的收买人心，而是发自内心的这么做。 这让九公主隐隐明白，镖师们为何会对金锋忠心耿耿了。 第951章 集体一等功 金锋一直秉承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既然把镇远镖局交给张凉，金锋最多在战争的时候负责把控一下大方向，平时很少参与镖局的具体管理工作。 但是这次他破例做了一回主，为远征队的镖师授予了集体一等功，为所有牺牲在远征路上的镖师追授个人一等功。 这是非常高的荣誉，整个镇远镖局，是第一次批量授予一等功。 哪怕是牺牲后追授。 任何勋章一旦滥发，含金量就会下跌，金锋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金锋依然这样做了。 因为他很清楚，如今大康最大的敌人不是吐蕃党项和东蛮，而是饥饿寒冷。 党项吐蕃和东蛮的骑兵，对于之前的大康是无法战胜的超级大敌，但是对已经发展起来的金锋来说，不足一提。 但是面对百姓的贫穷和饥寒，金锋则无可奈何。 大康之前的农业实在太落后了，最高产的小麦，亩产也只有一两百斤，这还是风调雨顺的前提。 如果遭遇干旱或者洪涝，一亩地可能只收几十斤，甚至绝收。 至于水稻、大豆、小米、高粱之类的农作物，亩产更低。 这么低的亩产，地主豪绅还要层层盘剥，百姓怎么可能吃得饱？ 除了饥饿之外，寒冷也是威胁百姓安全的重大因素。 大康目前没有棉花，百姓穿衣都是把葛麻浸泡，纺织成线，然后再把线织成布，裁剪成衣。 到了冬天，百姓会在麻布中塞上芦苇絮或者木棉。 但是麻布做成的衣服透风，根本不保暖。 即便这种不保暖的衣服，绝大多数百姓也穿不起。 很多人家都没有棉衣，到了冬天只能在家窝着不出门。 每年秋末到春末，对于很多百姓来说都是一道鬼门关。 金锋可以做出重弩投石车，也可以做出飞艇蒸汽船，却做不出粮食和棉被。 所以远征队从南方带回来了各种种子，对于整个大康来说，意义都非常重大！ 占城稻虽然远不如杂交水稻产量高，但是金锋不是学农业的，只是大概知道杂交水稻的基本原理，具体的操作方法，只能靠魏无涯和老谭慢慢摸索。 前世的袁爷爷是这方面的专家，依旧摸索了那么多年才成功，魏无涯和老谭两个外行，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把杂交水稻弄出来？ 在杂交水稻出来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找其他替代品。 占城稻就是很好的一个选择。 比起大康现在的水稻来说，占城稻成熟期短，适应性强，亩产也高，绝对算是优良品种了。 棉花的大面积种植，也可以很大程度的缓解百姓缺衣的问题。 综合以上考虑，金锋坚持给远征队授予了高等军功。 因为远征队的事，金锋去秦地的事情耽误了几天才动身。 在动身之前，金锋才再次想起来，李继山还没见呢。 对于这个压制大康几十年的皇帝，金锋也比较好奇，决定在去秦地之前见见对方，于是就派人叫来了老鹰。 “老鹰，李继山在哪里？” “关在长蛇沟的牢房里，先生您要见他吗？”老鹰回答。 自从金锋回来后，就再也没提见李继山的事，老鹰以为金锋不想见了，就没有再提，也没有再去看李继山。 “前面带路吧。 ” 老鹰赶紧跑到前面带路。 长蛇沟算是西河湾的工业区，水泥厂石灰厂和几个新砖厂都在这边。 同时也是村子里的“看守所”。 犯了错的镖师和村民，会被暂时关在这里，等到审判堂确认罪行和处罚之后，如果需要长期关押，就会送到黑水沟煤矿进行劳动改造。 让镖师闻之色变的小黑屋，就设立在这里。 老鹰倒没有把李继山关进小黑屋，只是把他单独放到了一间牢房。 金锋赶到的时候，李继山正趴在牢房后窗上看着外面，听到后边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进来的人是老鹰，又把脑袋转了回去。 “李继山，你不是想见我家先生吗，先生来了！” 老鹰对着牢门踹了一脚。 “金锋来了？”李继山飞快转身：“金锋在哪里？” 老鹰没有答话，而是往后退了一步。 金锋带着北千寻缓缓走进牢房，先是打量了一下牢房，然后看向李继山。 心里不由生出感慨。 李继山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如今又被困在敌人的监牢之中，如果是一般人，恐怕心气早就没了。 但是李继山看起来状态很不错，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衣服上虽然有点脏污，却穿得整整齐齐。 单单这一点，就能甩开陈佶几条街。 如果陈佶落到这一步，估计早寻死觅活了。 而李继山却气定神闲，展露出了一个合格皇帝应该有的气度。 可惜再有气度，也落到自己手里，成了阶下囚。 想到这里，金锋不由有些小得意。 金锋在打量李继山，李继山也在打量金锋。 而且李继山比金锋更加惊讶。 虽然来到西河湾就被老鹰带到长蛇沟关了起来，但是从飞行基地到长蛇沟这段路上的所见所闻，依旧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毕竟之前是党项皇帝，来之前李继山就知道西河湾遭遇了冯先生的热气球轰炸。 当时西河湾的重建工作还在进行，李继山看到了不少被战火熏黑的断壁残垣，也看到了道路两侧血迹干涸后留下的印记。 但是当时村中来往的百姓，全都没有战后的沮丧，反而全都充满了干劲。 当时李继山就知道他败的不冤。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就算金锋没有飞艇，没有手雷，但是只要有这些发自内心愿意追随他的百姓，依旧会成为一方枭雄！ 作为曾经的党项皇帝，李继山自然不是吃素的，看了金锋几眼，便收回了目光。 做出一副傲然的样子说道：“朕还以为大名鼎鼎的大康国师，是何等人物呢，原来还是个毛头小子！” “你他娘的说什么呢？” 老鹰一听就恼了，从牢房门口抓过皮鞭，准备抽打李继山，但是却被金锋拉住了胳膊。 “先生，他竟然敢骂您？看我怎么教训他！” 第952章 无视 “前段时间就是对这老小子太好了，他还觉得自己是皇帝呢！” 老鹰说道：“先生，你别拦着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算了，一个阶下囚而已，没必要。 ” 金锋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他来只想看看李继山长什么样，现在看到了，也就走了。 至于和李继山斗嘴，他真没兴趣。 “先生，你放心，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他！” 老鹰赶紧跟上金锋的脚步。 “也没必要，就和普通囚犯一样，送到黑水沟劳教就行了。 ”金锋随口说道。 他接下来要在大康进行各种改革，这时候如果有外敌在边疆袭扰，会非常麻烦。 金锋下令让牛奔杀掉尕达，让铁牛生擒李继山，都是出于这个目的。 吐蕃刚刚合并完成，尕达一死，必然再次陷入混乱。 李继山在党项做了几十年皇帝，而且压制大康几十年，影响力更不用多说。 只要他还活着，不管哪个党项皇子继位，都绕不过这个坎。 所以金锋并不需要李继山做什么，只要他好好活着就行。 “先生说的是，我等下就交代三麻子把他送到黑水沟……” 牢房门口，金锋和老鹰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之前还满脸傲娇的李继山，一屁股坐到牢房地上，脸色也迅速变得颓丧。 如果金锋和他辩论，或者让老鹰抽他几鞭子，李继山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是金锋直接无视了他！ 这说明在金锋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不屑于跟他说话。 对于李继山这样的人来说，无视就是最致命的反击！ 金锋才不会管李继山怎么想，从长蛇沟出来后，便带着老鹰登上飞艇，直奔秦地。 今天正好顺风，飞艇速度很快，只在沿途的补给点降落一次，就进入秦地地界。 “先生，下边就是大散光，之前庆大人就是被秦王挡在了这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都没有打下来，后来还是老郑带着热气球和手雷过来，炸开了他们的堡垒，才算破掉这个关隘！” 老鹰指着下边说道：“你们看那边，还能看到爆炸的黑印！” 金锋和北千寻看着下边，果然在关隘上看到不少爆炸留下的痕迹。 “过了大散关，就是秦地了吧？”北千寻问道。 “是的，”老鹰点头。 秦地四周共有四大关，分别是潼关，大散关，武关和萧关。 每一道关隘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之地，牢牢拱卫着广袤富饶的关中平原。 “听说萧关和武关也和大散关一样险峻，当初党项人怎么打进来的？” 铁锤看着脚下的险关，皱眉说道。 党项人不管是从渭州，还是从熙州入侵中原，秦地都是必经之路。 在铁锤看来，秦王占据如此险地，党项人应该很难攻破才对。 可是偏偏每次党项南征军只要一来，秦地必破。 这让他想不通。 “还能为什么，利益呗！” 金锋叹气说道：“秦王的根基都在这里，一家老小也在这里，党项人打过来，秦王要是顶上的话，回头党项人破了关，肯定饶不了他。 这么多年来，党项人破关那么多次，你看秦王一家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党项人打来，秦王可以向朝廷申请军饷粮饷，党项人走了，他还可以申请战后重建的款子，如果你是秦王，你会吃力不讨好的死命抵抗党项人吗？ 但是庆大人打来就不一样了，一旦让庆大人入关，秦王必死无疑，所以他才会拼命抵抗！” “先生这么一说，还真是！” 老鹰听得直瞪眼：“闹半天，秦王一直在通敌叛国啊！” “要不是这样，大康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金锋不由叹息一声。 一阵山风吹来，吹散了飞艇下边的云雾，露出一条小河。 在小河北侧，是连绵不绝的帐篷。 庆鑫尧从西川带来的庆家军就驻扎在这里。 如今庆怀代替庆鑫尧在这里指挥大军。 但是当金锋乘坐的飞艇降落到营地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庆怀，而是看到了庆怀的亲卫首领钟五等在旁边。 “先生，你可算来了，兄弟们想死你了！” 钟五上前想捶金锋的肩膀，但是手伸了出来，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钟五这才想起来，金锋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 清水谷通讯闭塞，但是钟五听庆怀说过，在陈佶死前，金锋就成了大康国师，还是一字并肩王。 这么久没见到金锋，刚才一激动，忘记了，直到旁边的人拉住他，才想起来。 可是他现在手已经伸出来了，捶下去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只好尴尬的悬在半空。 “钟五，好久不见！” 金锋主动的和钟五碰了个拳，化解了他的尴尬。 然后又看向钟五身后一个个熟悉的面容，笑着打招呼：“兄弟们，好久不见了！老黑，你怎么又黑了？老安子，你的眉毛怎么就剩下半截了？……” 这些人都是庆怀的亲卫，当初在清水谷，庆怀受伤昏迷，金锋临阵受命接管铁林军，就是钟五带着这群亲卫一直在保护他的安全。 这群亲卫见到金锋本来有些拘束，但是听到金锋准确的叫出他们的名字，一下子变觉得亲切起来了。 上前围住金锋，七嘴八舌说道： “先生，你手下的镇远镖局可真厉害！” “不是镇远镖局厉害，是先生厉害！” “对，我早就说过先生不是一般人，怎么样，我说对了吧，先生回去才多长时间，就弄出来一个镇远镖局！” “不光是镇远镖局，我兄弟捎信跟我说，先生还开了很多纺织厂，我娘子和妹子都在先生的纺织厂上工呢！” “不错，先生还开了一家金川商会，我兄弟在商会做伙计，工钱比我还高！” “先生，我得给你作个揖，要不是你，去年寒灾的时候，我家老娘和孩子说不定就饿死了！” “对，我也得给先生作个揖！” “哈哈，先生养活了咱们大半个金川县啊！” …… 亲卫们围着金锋，又是说笑，又是作揖的，闹腾了半天才被钟五赶走。 金锋也终于找到机会，问道：“庆候去哪儿了，怎么没见他？” 第953章 饭桶 钟五是庆怀的亲卫头子，他在这里，证明庆怀肯定也在附近。 庆怀不是那种喜欢摆谱的人，当初金锋还是个小铁匠，庆怀贵为侯爷，却没有高高在上地派人通知金锋去金川县城见他，而是亲自到西河湾拜会。 如果知道金锋来了，庆怀肯定出来迎接了。 之前还兴高采烈的亲卫听到金锋这么问，全都面带羞愧的低下脑袋。 亲卫们的反应让金锋心里一咯噔，皱眉盯着钟五：“快说，怎么回事？” “我等没用，昨夜有人潜入大营行刺，庆侯受伤了……”钟五低着头回答。 “什么玩意？庆侯在这里被行刺了？”金锋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数万庆家军是干什么吃的？” 这里可是庆家军的大营，庆怀的指挥大帐位于大营中心位置，周围有数万庆家军，大帐周围还有钟五带领的亲卫队二十四小时轮守，竟然被行刺了？ 金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周围的亲卫更加羞愧了。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们作为庆怀的亲卫，庆怀被行刺了，他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庆侯现在在哪儿？伤势如何？” “肩膀和腿上各中了一剑，在后边大帐里休息。 ” “回头再找你们算账！”金锋指了指周围的亲卫，踹了钟五一脚：“带我去见庆侯！” 钟五揉着屁股在前面带路。 庆怀休息的帐篷在指挥大帐后边，金锋过去的时候，发现帐篷四周站满了士卒。 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熟面孔。 庆怀来大散关的时候，不光带了亲卫，还从铁林军中带了两百精锐过来，领头的正是当初在清水谷给金锋打下手的副将徐骁。 除了刚才去迎接金锋的钟五等人，其他的都在这里了。 或许因为庆怀昨天被行刺，守在帐篷周围的铁林军士卒都很警惕，全副武装的把帐篷围得水泄不通，禁止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金锋在铁林军中的威望丝毫不弱于庆怀，看到他过来，徐骁立刻挺直腰背，行了一个大康军礼：“金将军！” “金将军！” 其他铁林军士卒也挺直腰背行礼。 如果是平时，金锋肯定会给他们回礼，但是现在却没有，而是冷着脸骂道：“一群饭桶！” 被骂的徐骁等人没有生气，只有羞愧。 他们都曾跟过金锋，知道金锋的为人。 当初在清水谷那么艰难和危险，金锋都没有冲他们发过脾气。 现在骂人说明他是真的生气了，也说明金锋没有把他们当成外人。 “滚开！还挡着门干什么？” 金锋没好气的踹开徐骁。 其他士卒也终于回过神来，赶紧把路让开。 金锋带着北千寻走进大帐。 庆怀躺在床上，左腿和左肩都包扎着厚厚的绷带。 看到金锋进来，右手抓着床梆坐了起来。 “先生远道而来，这群饭桶非不让我去接，还望先生恕罪！” 庆怀一脸无奈地指了指钟五：“等老子好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得知金锋要来，庆怀要去迎接，可是钟五不同意，还把他的拐杖拿走了。 “咱们之间还这么客套？” 金锋摆了摆手，看向站在一旁的军医：“庆侯的伤势如何？” “回先生的话，庆侯腿上的伤口虽然很深，但是没有大碍，静养数月即可恢复，左肩的伤势比较危险，如果再往下刺半寸，可能就刺中肺叶了！” “这一刀应该是奔着庆侯的心脏来的吧？” “是的，”军医点头：“幸好侯爷反应快，闪躲开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 “刺客呢？”金锋黑着脸看向钟五。 “死了，”钟五说道：“刺客行刺失败后，直接服毒自尽了！” “他是怎么潜入大营，又是怎么接近庆侯的？”金锋问道。 这是他一直疑惑的问题，只不过刚才急着来看庆怀，忍着没问。 “刺客是从小河潜进来的，”钟五答道：“他抱着石头潜在河底，叼着一个芦苇杆换气，一直摸到大帐附近，因为他躲在水下，又用了水草伪装，我们都没注意。 趁着侯爷去河边散步的时候，刺客突然暴起，进行行刺。 ” “这么专业的刺客，应该不多见吧？”金锋问道：“能查出来是谁派来的吗？” 此时已是秋末，早晚都要穿厚衣服了，水中的温度很低。 对方想要瞒过庆家军的巡逻，至少要在上游五里外潜入水中。 在低温的水中潜行五六里，还能不被巡逻兵发现，寻常死士还真做不到这一点。 “查不到，”钟五摇头：“对方身上没有任何纹身和特别的伤口，一点线索都没有。 ” “有怀疑的对象吗？”金锋这句话是问庆怀的。 “那可多了，”庆怀笑道：“秦王楚王吴王襄王晋王，还有那些不想先生分田地的世家大族，都有可能。 ” “这倒也是。 ”金锋也有些无奈。 庆怀是他和九公主的坚定拥趸者，而且很有指挥作战的才能和经验，简直可以说是金锋的左膀右臂。 那么金锋和九公主所有敌人，都有刺杀庆怀的可能。 “今天早上我还在想要不要写信给先生，请先生派人来接手庆家军呢，结果还没想好，先生就来了。 ” 庆怀笑着说道：“接下来庆家军就交给先生了。 ” “你就放心养伤吧，”金锋拍了拍庆怀的肩膀，转头吩咐道：“从今天开始，庆侯大帐周围十丈内，严禁任何闲杂人等靠近，庆侯吃的喝的用的，都要仔细检验，明白吗？” “是！”钟五赶紧点头。 “徐骁，进来！”金锋又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先生！” 徐骁掀开帐篷门帘，走了进来。 “秦王军的主力如今在哪儿？蓝田郡和京兆府的豪族最近可有异动？”金锋问道。 他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击溃秦王的主力，然后打土豪分田地。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就算己方占据绝对的实力，金锋在动手之前，依旧要先摸清楚敌人的底细。 这是出川之后的第一战，金锋不光要打赢，还要赢得漂亮，赢得干脆利落！ 第954章 告示 徐骁是庆怀的副将，除了庆怀，他对庆家军和秦王军的情况最了解。 金锋问完之后，马上回答道： “回先生的话，自从咱们打下大散关之后，秦王就带着家人逃走了，目前只知道他往西北跑了，具体行踪还没找到。 其他豪族发现秦王跑了，也有跑的，也有舍不得家业，留下来的。 咱们攻破大散关之后，秦王残军差不多都逃到了京兆府和蓝田城。 ” 京兆府就是金锋前世的西安，也是前朝的都城。 大康老祖推翻前朝之后，虽然没有继续定都西安，却把它设为京兆府，地位和金锋前世的中枢直辖市差不多。 掌管京兆府的京兆府尹，权力非常大。 可惜自从秦王来了之后，京兆府尹就成了一个傀儡。 京兆府所有的一切，都是秦王说的算。 所以很多百姓都把京兆府叫做秦王城。 大散关在京兆府东南角，往西北不到二十里便是蓝田县，往西北不到七十里，便是京兆府。 “如今谁在掌管京兆府和蓝田？”金锋继续看着地图，头也没抬的问道。 “还是秦王残军。 ”徐骁回答。 “为什么？”金锋闻言，抬起头诧异问道：“郑方不是带了热气球过来吗，城墙应该拦不住你们吧，怎么没有打下来？” “秦王残军逃到京兆府和蓝田之后，挟持了很多百姓去守城墙，如果用热气球轰炸的话，会把这些百姓一起炸死的。 ” 徐骁无奈说道：“庆候暂时没有想到太好的办法，所以就派人把蓝田和京兆府的城门封锁，目前还没有强攻。 ” “这也太卑鄙了吧？”金锋眉头微皱。 “他们都知道先生仁慈，不会伤害无辜百姓，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 “如今城内还有多少参军？他们挟持了多少百姓？” 金锋继续发问。 徐骁一一回答了金锋的问题。 不得不说，徐骁是个很称职的副手，也做了很多功课，对于金锋的问题，基本都能准确的回答出来。 十几分钟后，金锋对于秦地的情况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挟持百姓，这的确是个大麻烦……” 金锋坐到凳子上，手指头随意的敲着桌面。 徐骁知道他在思考，便站在一旁默默等待。 金锋没有让他等太久，仅仅几分钟之后，金锋就猛地敲了一下桌面，示意北千寻把纸笔拿过来。 十几分钟后，金锋放下毛笔，把写好的稿纸递给徐骁：“从军中找一些识字的人，誊抄一下。 ” 徐骁双手接过稿纸，一边吹着尚未干透的墨迹，一边阅读。 金锋写的是一份告示，内容非常简单，只有两条。 第一条便是大概讲述了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 之前因为秦王的敌视，西河湾歌舞团一直没能来秦地表演，所以蓝田和京兆府的百姓还不知道隔壁川蜀的动静。 金锋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政策宣传下去，让秦地的百姓也知道。 告示的第二条，则是针对秦王残军的。 金锋在告示中说了，只要秦王残军愿意弃暗投明，可以既往不咎，各自回家。 回头打完土豪，他们也和其他百姓一样，享受分田地的待遇。 在告示的最后，金锋为秦王残军投降设定了三天期限。 如果三天后残军还没出城投降，金锋会调派飞艇轰炸京兆府和蓝田城！ “先生，还是您厉害啊！一来就想到了办法！” 徐骁看完告示，不由竖起大拇指。 告示虽然简单，但是威逼和利诱都用上了。 大康百姓对于田地的渴望是刻在骨子里的，而绝大多数秦王残军都是农家子弟，徐骁非常清楚分田地对他们的诱惑。 “别拍马屁了，赶紧去找人誊写吧！” 金锋斜了徐骁一眼：“先誊写一千份，让老鹰往京兆府扔七百份，蓝田城扔三百份。 ” “是！”徐骁点点头，拿着告示跑了出去。 可是让徐骁尴尬的是，数万庆家军中，只找到几十个认字的士卒。 就这几十个士卒中，还有一大半只会认不会写。 会写的一半中，还有一半写得歪歪扭扭的。 最后筛选下来，勉强达到誊写资格的，只有不到二十人。 金锋的告示内容虽然简单，但是加起来也有两百多个字，写字速度慢的，需要十几分钟才能抄完。 “看来抽空还是得把活字印刷术弄出来啊，造纸术也需要改进。 ” 金锋得知这个情况，无奈叹息。 大康目前还没有活字印刷术，书生读的书要么是拓印的，要么干脆是人工誊抄的。 不管是拓印还是人工誊抄，成本都很高。 至于大康的造纸术，更加落后，导致纸张的质量很差，价钱却很高，很多书生根本买不起。 在一些偏远地方，不少家里困难的书生，还在使用泥板刻字或者竹简。 造纸术和印刷术的落后，是制约大康教育普及的重要因素。 金锋来到大康之后，一直被迫进行各种各样的战斗，主要精力都放在研发各种武器上，完全没时间去倒腾印刷术和造纸术。 现在川蜀已经稳定，他不由升起了改进印刷术和造纸术的念头。 毕竟活字印刷术的原理并不算难，只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好在金锋此时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只要交给其他人就行了。 任何时候，一个国家的发展都离不开大量的人才。 造纸术和印刷术改进之后，对于教育的普及具有重大意义。 不过这些都是回到川蜀之后要考虑的事，金锋摇摇头甩开心头杂念，再次把心神放到了面前的地图和情报上。 十几个士卒忙活了一夜，终于誊抄够了一千份告示。 当天早上，老鹰带领几艘飞艇，把告示撒入京兆府和蓝田城！ 此时两城的百姓都刚起床，看到天上的硕大的飞艇，既惊奇又害怕。 随后就好像往滚油中泼了一瓢凉水，京兆府和蓝田城的百姓看到告示，瞬间沸腾起来。 第955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蓝田城和京兆府中的官员看到飞艇往下扔告示，马上派人去收集。 但是老鹰他们故意往偏僻复杂的贫民区扔，官府的人想找到告示飘到了哪里，非常困难。 即便最后找到了，也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虽然大康的教育普及率不高，但是总有一些识字的落魄书生，官府的人寻找告示的这段时间，告示中的内容早就被传开了。 贫民区的百姓，有在农村没办法生活，逃到城里来讨生活的佃户，也有躲避赋税，又不想或者不敢去做土匪，只能来城里流浪，做苦力的流民。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来自社会的最底层，也是最希望改变当前状况的一群人。 年初的时候，九公主颁发新政，降低百姓赋税，取消百姓徭役。 这个消息刚传到秦地的时候，无数百姓为之欢欣鼓舞，也有不少百姓表示不敢相信。 直到按照新政收了一次夏赋之后，百姓们才彻底相信。 那一段时间，是大康近百年来，民心最为凝聚的时刻。 不知道多少百姓对陈佶感恩戴德。 可惜好景不长，新政只实施了一次，陈佶就被四皇子杀了，紧接着，秦王宣布自立。 为了支撑战争，秦王不光废除了九公主的新政，还在原有的赋税基础上又把赋税往上加了一成。 这让已经尝过新政甜头的秦地百姓，对秦王非常不满，可是没人组织，百姓只能把愤怒压抑在心口。 而告示里的内容，则是给百姓们打了一剂强心针。 对于土地的眷恋，已经刻入华夏百姓的骨子里，很多逃到城里的百姓都渴望拥有自己的土地。 那些世代居住在城里的工匠小商贩，对于土地没有那么渴望，但是他们也希望降低赋税啊！ “老张，你听说了吗，新政又要开始了！” “你从哪儿听说的？” “刚才天上那个会飞的大鱼往下扔东西，你看到了吗？扔的是告示，告示里说了，只要赶走秦王，就会实施新政！” “告示里的话你也信？上个月秦王还出告示，说只要自愿去当兵，就免三成赋税呢，结果呢？我家两个孩子都去了，但是赋税一个铜板也没少！”a 五 “这次不一样，这次的告示是国师大人出的，上面还盖了国师大人的大印呢！” “国师大人是什么官，他说话比秦王还好使吗？” “你竟然连国师大人都不知道？老田，你去过京城，给老张讲讲国师大人是谁？” “要说国师大人，那就厉害了……” 京兆府作为大康第二大城市，和京城往来非常频繁，而且距离川蜀也近，虽然金锋在这里的影响力远不如川蜀和京城，但是还是有人知道他的。 听过金锋故事的人，马上向其他百姓普及金锋的彪悍人生。 “照你这么说，咱们吃的十文盐，就是国师大人做的？” “对，不光十文盐，去年的新政，也是国师大人推行的，可惜国师大人性格耿直，先皇陛下又被奸臣蛊惑，把他赶回了川蜀，结果您猜怎么着？国师大人才离开京城几个月，先皇就被篡位了，天下也大乱了！国师大人心怀慈悲，肯定看不得百姓受苦，这才再次出山了！” “那国师大人一定要打赢秦王啊！” “其实对于国师大人来说，打败秦王很简单，只是国师大人宅心仁厚，不想伤及咱们这些无辜百姓，才没派人攻城而已。 ” “咱们京兆府可是大康第二大城，国师大人想打下来也不容易吧？” “这你可说错了，春上我在京城做生意，数万东蛮人突然打过来了，你猜怎么着？国师大人只派了几百人，就把这些东蛮人干掉了！” “老田你可别吹了，几百人怎么可能打败几万人？” “国师大人是天上的雷神转世，会做掌心雷，掌心雷知道吗？就拳头这么小一个，一下子能炸死几十个人！看到天上那些会飞的大鱼没有？他们拿着掌心雷往下砸，东蛮人再多也不够炸的！” “我儿子还在守城墙呢，照你这么说，我可得赶紧把他叫回来！”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去啊！秦王都跑了，还守什么城墙？国师大人在告示里说了，现在投降既往不咎，要是错过这个机会，等国师大人夺下城池，你儿子就危险了！” “老张，听说国师大人赏罚分明，我觉得你不如让黑牙子把城墙打开，请国师大人入城，这可是立功！” …… 在缺乏娱乐的时代，谁家孩子昨晚尿床了，都能被邻居们念叨好几天，何况这么劲爆，又和自己息息相关的消息呢？ 不用其他人引导，百姓们得知告示里的内容之后，几乎全都主动传播起来。 短短一上午，消息就在京兆府和蓝田城的贫民区传遍了，而且迅速向守城的士卒中蔓延。 前段时间秦王在秦地南边和北边同庆鑫尧、庆怀兄弟俩同时作战，为了支撑战争，在民间大量抓壮丁。 此时守卫城池的士卒，超过一半都是这么入的。 他们不光没有编制，没有军饷粮饷，甚至连饭都吃不饱，同样对秦王很不满。 得知告示里的内容，不少守城士卒都开始动摇起来。 第三天早上，守城的士卒看到老鹰又带领飞艇队飞了过来。 但是这次他们没有往城内扔传单，而是在分散到几处城门外。 就在守城士卒纳闷飞艇要做什么的时候，西城门的飞艇往下扔了一个炸药包。 爆炸引起的动静响彻全城，无数百姓都看了过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朵蘑菇云冲天而起！ 紧接着其他三个方向的城门外，也接连响起爆炸声。 “守城的秦王军听着，赶紧出城投降，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明天如果你们还不出城投降，我们将炸开城门！” 镖师们降低飞艇高度，举着喇叭在城内吆喝。 “天呐，这就是国师大人的掌心雷吗？太可怕了吧？” “孩他爹，快去把娃子从城墙上叫下来！” …… 守城的士卒原本就在犹豫，此时看到炸药包的威力，差点被吓得尿裤子。 一炷香之后，蓝田西城门首先打开，一队队守城士卒排着队走了出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 第956章 审判大会 “还是先生高明啊，让咱们进行一次什么演习，直接把敌人吓住出来了！” “这是不是先生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以前我总觉得先生教的兵法不好用，现在服气了，咱们没伤一兵一卒，就把蓝田城拿下来了！” …… 飞艇上，镖师们看着接连打开的城门，全都兴奋不已。 其实最讨厌战争的，就是士兵。 因为每次战争，都会有同伴永远的离开。 如果可以，绝大多数镖师都不愿意打仗，他们更愿意回到村里，给金锋做工，守着老婆孩子过热炕头的生活。 可是镖师们也明白，想要过上安稳生活，拳头必须要硬。 金锋在三天前就调集了庆家军在城外等候，蓝田城门一打开，庆家军迅速入城，掌控了城池。 然后就开始了肃清行动。 守城的秦王余党，全都被抓捕起来。 等待他们的，将是来自百姓的审判。 当天下午，京兆府的城门同样被守城士卒打开。 卧床休息的庆怀得知这个消息，忍不住感慨。 “还是先生你厉害啊，我围了京兆府和蓝田那么长时间，一点办法都没有，先生才来三天，就连下两城，还没有耗费一兵一卒。 和先生相比，我这些年的仗都白打了！” “庆侯没必要妄自菲薄，如果你可以做主答应实施新政，估计也早就拿下两城了！” 金锋笑着摇头。 这也是他执意要来秦地的原因。 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抓住机会非常重要。 金锋拥有临时决断的权力，可以最大程度的发挥出这个优势。 “接下来先生准备怎么做？”庆怀问道。 “庆侯看着就是了。 ”金锋笑道。 “那我拭目以待！”庆怀见金锋不愿多说，也没有多问。 本来以为金锋很快就会有大动作，可是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金锋突然安静下来。 除了命令庆家军政治城内治安，搜集被捕权贵为非作歹的犯罪资料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其他动作。 就在庆怀以为金锋准备重拿轻放的时候，过来探望的徐骁告诉庆怀，金锋从川蜀调派的大部队已经到了城外。 “大部队？”守在庆怀床边的钟五皱眉说道：“庆家军不是在这里吗？先生为什么调集人马过来，莫非是信不过咱们侯爷？” “别瞎说！先生要是信不过咱们，你还能站在这里？” 庆怀瞪了钟五一眼，看向徐骁：“说说怎么回事？” “还是侯爷睿智，”徐骁拍了个马屁，随后说道：“先生调来的大部队不是镖师和镇远军，而是小玉姑娘带领的钟鸣小组，以及青鸢姑娘带领的歌舞团！他们是来分田地的。 ” “原来如此。 ”庆怀恍然点头。 川蜀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已经结束，钟鸣小组和歌舞团不仅扩大了规模，还积攒了大量经验，此时正好排上用场。 金锋在川蜀根基深厚，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以追求速度为主，主要流程是先给当地的豪族地主下达限期令，命令他们在规定时间内主动上缴土地，然后分给百姓。 遇到不从的，镖师会迅速镇压。 但是让庆怀意外的是，金锋这次的流程变了。 不再直接分田地，而是在钟鸣小组和歌舞团到来的第二天，在蓝田府衙广场外搭了一个高高的木台子。 百姓们以为要唱大戏，早早就搬着凳子过来等着看戏。 可是等到半上午，大戏也没开始，反而看到两个镖师押了一个身穿官府的人上来。 “大家都应该认识这个人吧？” 负责主持的女镖师，举着铁皮喇叭喊道：“他就是蓝田县令刘新柱！今天，就是他的审判大会！” 台子下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女镖师说的审判大会是什么。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我们接到群众举报，刘新柱在任期间，仗着秦王的包庇，作恶多端，无法无天，现在国师大人来了，给你们做主的人就来了！” 女镖师喊道：“你们有什么冤枉，都可以上来说一说！” 蓝田县令作恶多端，这些年来不知道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但是因为是秦王的亲信，从来没有受到过任何惩罚，反而是那些去京兆府告状的百姓，几乎都没有落到好下场。 时间久了，百姓们再被蓝田县令欺负，只能默默忍受。 哪怕此时他被镖师压得跪在舞台上，台下曾经被他欺负过的百姓依旧不敢上去揭发他的罪行。 不过金锋早就猜到这个可能，让庆家军提前做出了安排。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尴尬，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头儿踉踉跄跄的跑上舞台。 “刘新柱，你也有今天啊！” 老头儿冲着刘新柱吐了一口口水，然后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大爷，你是有什么冤枉要说吗？” 女镖师举着铁皮喇叭问道。 “是的，我有话要说！” 老头儿接过铁皮喇叭，扯着嗓子喊道：“我是住在井水坊的徐老安，以前开了个胭脂铺，三年前，刘新柱的小妾让我闺女往县衙里送胭脂，结果被刘新柱看到了。 这个畜生要糟蹋我家闺女，被我闺女咬了一口，结果……结果……” 老头说到这里，咬牙切齿的指着刘新柱说道：“结果这个畜生竟然放狗，活生生把我闺女咬死了！” “我那可怜的闺女啊，才十三岁啊！” 老头说到这里，哭得说不出话来。 天下的百姓也沉默了，不少人也伸手抹眼泪。 三年前，这件事在蓝田闹出不小的动静，不少百姓也听说过这件事，也暗自骂过刘新柱。 可是也就如此而已。 连苦主自己都不敢去找刘新柱的麻烦，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大爷，你先休息一下，把喇叭给我。 ” 女镖师安慰老头一声，接过铁皮喇叭向台下问道：“有人知道这件事，愿意给大爷作证吗？” 台下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犹豫。 wp 但最后还是有两个和老头关系不错的百姓站了起来： “我愿意作证！”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 第957章 归心 刘新柱做的恶事实在太多了，也太嚣张了，做很多坏事的时候都明目张胆，连遮掩都没有。 这也是金锋把他安排为第一个审判对象的原因。 之前百姓们还有些害怕，可是现在有人带了头，还有全副武装的镖师站在旁边，让百姓的胆子大了不少。 揭发刘新柱罪行的人越来越多。 每个人上来，都要冲着刘新柱吐一口口水。 审判大会从半上午一直进行到下午才结束，刘新柱的衣服早就臭不可闻。 “刘新柱，对于大家的指控，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负责主持的女镖师问道。 刘新柱就好像没听到一样，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 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从庆家军进入蓝田县城开始，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庆家军早就掌控了他的大量罪证。 不管今天有没有百姓指控，他都必死无疑。 “既然你无话可说，那么请各位审判员做出判决！” 女镖师转身看向舞台右侧。 在右侧边缘，坐着七个人，其中两人来自于钟鸣小组，一人来自镇远镖局，一人来自庆家军。 剩下的三个人则是从蓝田当地找来的德高望重的民间代表。 七个人凑到一起商量一阵，然后把负责主持的女镖师叫了过去。 片刻后，女镖师重新回到舞台，再次拿起铁皮喇叭： “七位审判员经过商量，一致认为刘新柱在任期间犯下杀人、强暴良家女子、殴打他人、欺压百姓等罪行，并且先后制造出多宗灭门惨案，手段令人发指，情节极为恶劣！对此，七位审判员作出以下判决！” 说到这里，女镖师停了一下，翻了一下稿纸。 台下的观众全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女镖师，好像等待着自己的宣判一样。 不少百姓都激动地握起拳头。 女镖师也没有故意卖关子，翻开稿纸之后，高声念道：“七位审判员一致认定，判处刘新柱死刑，立即执行！” “好！” 台下的百姓齐声叫好！ 也不知道谁带头开始鼓掌，其他百姓都跟着鼓起掌来。 掌声一直持续了两分钟，直到女镖师让人敲锣，掌声才渐渐停下来。 不少百姓双手都拍得通红！ 刚才上台揭发刘新柱的苦主，更是激动的又哭又笑。 “行刑队，拉过去，斩首！” 随着女镖师一声令下，旁边走出来两个穿着黑甲的男镖师，揪住刘新柱。 此时刘新柱已经吓得两腿发软，根本走不了路，两个男镖师便如同拖死狗一样，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下舞台，拖向旁边的空地。 直到此时，百姓们才发现，空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了一个行刑台，旁边站着两个身穿黑色劲装的镖师。 围观的百姓纷纷把路让开，看着镖师拖着刘新柱走向行刑台。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朝刘新柱扔了一块石头，剩下的百姓也纷纷效仿。 有人扔石头，有人扔泥巴，一些找不到石头泥巴的百姓，干脆朝刘新柱吐口水。 从舞台到空地短短几十米的路上，刘新柱的头发都被血水和口水打湿了。 血水是被石头砸破头,流下来的，口水则是百姓吐的。 拖着他的两个镖师也受了无妄之灾，被砸了好几下，好在他们都穿着盔甲，没有觉得疼，就是被口水恶心得不行。 把刘新柱押上行刑台，劲装镖师二话不说，抽出黑刀直接斩下刘新柱的脑袋。 动作干脆利落，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 刘新柱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斩首的场面非常血腥，但是大康百姓谁没见过死人？就连台下的孩子都没觉得害怕，反而跟着大人一起兴奋鼓掌！ “杀得好！” “该死的刘扒皮，终于死了！” 刘新柱祸害蓝田多年，不知道多少百姓都对他恨之入骨。 此时这个祸害终于伏法了！ 刚才那些上台控诉刘新柱的苦主，都激动的直掉眼泪。 wp “闺女，你看到了吗，刘新柱被砍头了！他被砍头了！……爹给你报仇了！” 第一个上台的老头儿瘫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自从女儿被刘新柱放狗咬死之后，他无数次想提刀冲进县衙砍死刘新柱，但是为了其他家人，他又硬生生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几年来，他时时刻刻都活在自责愧疚之中，但是现在，他终于解脱了。 “姑娘，谢谢你！” 老头儿转身冲着主持审判的女镖师嘭嘭磕头：“以后我这条命就是姑娘的了，姑娘需要我做什么只管说话，老汉儿绝不推辞！” “大爷，使不得！” 女镖师赶紧去拉起老头儿：“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都是我家先生吩咐的！” “我能去拜见国师大人，当面感谢他吗？” 老头儿试探着问道。 “先生说了，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别再让他看到听到这种人间惨剧，就是对他最好的感谢。 ” “国师大人真是活菩萨啊！” 周围的百姓听到女镖师这么说，全都对金锋赞不绝口。 “大爷，你们下去歇着吧，我还有两场审判大会要开呢。 ” 女镖师示意同伴敲响铜锣。 很快，又有两个镖师拖着一个穿着丝绸的胖子走上舞台。 “这位是城西的朱老爷，相信很多人都认识吧？” 女镖师举着铁皮喇叭向下边喊道。 “认识！” “姓朱的害死我爹我娘，就是烧成灰，老子也认识他！” “我愿意揭发姓朱的罪行！” …… 有了刘新柱在前面打样，百姓终于明白，这次他们真的找到靠山了。 不等女镖师询问，已经有好几个百姓举着手臂，自愿上台揭发朱老爷。 这就是金锋决定公开举行审判大会的目的。 他在秦地没有多少影响力，通过公开审判地主豪族，可以迅速让当地百姓认识他，并且记住他。 这不仅仅是金锋的虚荣心作祟，而是这样一来，可以增强他和镇远镖局的影响力，也能让百姓知道金锋是和他们一样痛恨地主豪族，是和他们站在一边的。 有了这个基础，再加上打土豪分田地的举措，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收复民心。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 第958章 进展顺利 封建时代的地主豪族，为了压迫百姓，无所不用其极，逼得佃户妻离子散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大康上演。 被挑选出来参加审判大会的，没有一个无辜者。 就算不是公开审判，金锋也饶不了他们。 反正这些豪族地主都该死，参加公开审判，也算是他们死前做的最后一次贡献。 不得不说，审判大会是收复民心很好的手段。 之前百姓对于庆家军入城，充满了担忧，因为但凡城池易手，新来的都会额外征收一次赋税。 这和乡下的土匪在打下新地盘后，会额外征收一次岁粮的道理是一样的。 一来可以弥补一下之前战斗造成的损失，二来可以杀鸡儆猴，震慑一下新地盘的百姓。 蓝田百姓也担心庆家军会来这么一下。 几个月前秦王已经征收过一次重税，如果庆家军再来一次，很多百姓都要家破人亡。 但是让蓝田百姓意外的是，庆家军控制蓝田城之后，对百姓秋毫无犯，反而还举行审判大会，帮他们报了大仇。 当天共举行了三场审判大会，傍晚时分，镖师在舞台周围燃起篝火，金川歌舞团表演了《白毛女》。 看書喇 只不过歌舞团表演的《白毛女》经过金锋和陈文远的改编，故事背景换成了大康，最后解救喜儿的人也换成了镇远镖局的镖师。 但是这并不影响百姓的观看体验。 当看到喜儿被恶霸黄世仁侮辱的时候，台下的百姓恨不得冲上去打死黄世仁。 当看到喜儿逃进深山，因为缺少日照和阳光，变成白毛女的时候，台下的百姓忍不住为她哭泣。 当看到金锋带领镇远镖局经过，领导当地百姓打倒黄世仁，从山里救下喜儿的时候，台下的百姓忍不住起身鼓掌。 大康百姓受教育程度比较低，如果说大道理，他们不一定听得懂。 但是他们能看懂故事，不少百姓也经历过类似的遭遇，更能代入进去，对金锋和镇远镖局的印象也更深了。 当天晚上，审判大会和舞台剧就传遍全城。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舞台就被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 接下来的几天，这个舞台成了城里最热闹的地方，白天进行公开审判大会，夜里表演舞台剧，从凌晨到半夜，都围满了百姓。 有些百姓为了占个好位置，不舍得回去吃饭，不舍得回去睡觉，甚至不舍得去上厕所。 不光城里在进行审判大会和舞台剧，城外的乡下也一样。 钟鸣小组带领庆家军每占领一个村子，就会抓住当地的地主豪绅，在村里进行公开审判。 手里有人命的地主豪族，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当然，也有一些和周游达一样的地主，他们并不怎么为难百姓，反而还会主动做些架桥修路的善事。 其实这样的人，也有百姓揭发，不过钟鸣小组在城外的审判大会比较谨慎，一般都会反复核实，才会进行宣判。 对于那些没有逼死百姓的地主，钟鸣小组也不会杀，只是判处他们监禁劳改。 对于那些做善事的，更不会为难，只是分了他们的土地，没有去动他们的老宅和家产。 但是这样的地主少之又少，钟鸣小组最近几天主持了三十多个村子的分地工作，只遇到一个。 其他地主就算没有直接杀过人，也间接逼死过佃户。 对于这种地主，钟鸣小组都会毫不留情地逮捕起来。 一时间，整个蓝田境内，审判大会和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 一些钟鸣小组还没来得及去的村镇，百姓甚至主动抓了当地的地主豪绅，等着钟鸣小组去审判。 有些激进的地方，百姓甚至自己开始审判地主，瓜分地主的田地。 这时候就体现出有组织和无组织的区别了。 钟鸣小组成员都不是当地人，分田地的时候，基本能保持公平公正，各地百姓也都信服。 百姓自己分田地，主持分地的都想自己分点好地，其他百姓自然不愿意，分地也就成了笑话。 还有一些地方直接杀了地主，把地主家的东西抢夺一空。 这种情况下，难免会造成一些冤假错案，之前的受害者也可能变成加害者。 比如地主家里的小妾奴仆婢女，也都是苦命人，还有那些幼小的孩童，他们连事都不懂，又做错了什么呢？ 可是他们一样被失去理智的百姓打死了。 对于这些人，钟鸣小组也不惯着，过去之后直接把领头的抓了。 在钟鸣小组的震慑下，自主分地的情况得到遏制，但是围困地主大院，防止地主偷跑，等待钟鸣小组去分地的百姓却越来越多。 分地工作也进行得越来越顺利。 歌舞团也一直跟随钟鸣小组，白天钟鸣小组分地，举行审判大会，晚上就歌舞团就表演歌剧，宣传金锋和九公主的新政。 短短半个月时间，金锋和镇远镖局的名声便在整个蓝田境内人人皆知。 很多地方的孩子还编了童谣，歌颂金锋和镇远镖局的功德。 直到此时，金锋心里的石头终于彻底落地。 钟鸣小组分地越来越熟练，再有几天时间，恐怕就能结束蓝田的工作，进入下一个县了。 a 五 而且这一批钟鸣小组和歌舞团成员才是第一批，还有更多的人正在从川蜀往秦地赶。 等到第二批、第三批人员赶来，分地工作会越来越快。 如果进展顺利，有望在年前结束整个秦地的分地工作。 到时候为了保住分到手里的土地，也为了低赋税，秦地百姓都会成为金锋忠实的拥趸者。 不管躲在暗处的秦王再怎么蹦跶，失去百姓的支持，也不可能再翻起什么风浪了。 这就是金锋一直以来的策略。 他不擅长勾心斗角，也不擅长谋略，那就用这种堂堂正正的手段，赢得民心，赢得百姓的支持！ 金锋正在想事，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走出帐篷，正好看到一个身材肥硕的老头儿，带着一群人进入大营，走向庆怀所在的帐篷。 金锋拉住经过的徐骁：“他是什么人？” 为了安全期间，打下京兆府和蓝田城之后，金锋和庆怀都没有进城居住，而是继续住在庆家军在城外的大营之中。 大营也处于半封锁状态，此人可以大摇大摆进入营地，显然不是一般人。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 第959章 帝师 “先生，这位是京兆府的佟老爷，曾在京城担任太子太傅，和国公老爷关系莫逆，侯爷小时候曾经跟着佟老爷读过书。 ” 徐骁看了老头一眼，向金锋解释道：“几年前佟老爷致仕了，就回了京兆府隐居，庆侯每次去西北，都会从这里看望。 估计是佟老爷听说庆侯生病了，过来瞧瞧吧。 ” “原来是庆侯的老师。 ”金锋恍然。 太子太傅就是太子的老师，也被称为帝师，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身份很高。 很多皇帝的执政理念，就来自太子太傅的教导。 太子太傅除了教育太子，一般也会顺带着教育其他皇子公主，以及一些关系亲近的权臣孩子。 大康的太子太傅不止一个人，而是好几个，分别教授不同方面的内容。 但是佟老爷这样教过陈佶，还教过九公主两代人的，却不是很多。 陈佶当政时期，庆国公便是第一梯队的权臣，也分到了两个名额。 按理说庆怀只是庶子，没有进宫学习的机会，但是他的两个哥哥实在太不争气了，进了宫不是捣乱就是闹事，学业也是一塌糊涂，还闹出了不少笑话。 庆国公觉得丢人，就把庆怀和庆慕岚送进了皇宫。 封建时代最讲究尊师重道，佟老爷曾经作为庆怀的老师，他要来大营，庆怀没有出门迎接已经算是失礼了。 “庆侯身体不便，徐骁你去帮忙招呼一下吧。 ” 金锋冲着徐骁摆摆手，转身返回帐篷。 但是在进帐篷前，又回头深深看了佟老爷身后的队。 这些人有的抬着箱子，有的抱着精美的盒子，一看就知道是来送礼的。 按理说佟老爷是庆怀的老师，就算得知庆怀受了伤过来看看，也没必要带这么多东西吧？ 不过也有可能佟老爷喜欢排场，或者和庆怀感情深。 这是庆怀的私事，金锋便也没有多想，转身进入大帐，继续编写教材去了。 可是才写了没多长时间，徐骁又来了。 “先生，庆侯请您过去一下。 ” “他们师生叙旧，叫我过去干什么？” 金锋心里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放下纸笔，跟着徐骁去了。 庆怀的门帘是敞着的，隔着老远，金锋就看到遍地的箱子，差不多把帐篷的空地占满了。 还有一些小箱子是堆在大箱子上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养，庆怀已经可以下床了，金锋进来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前，和佟老爷聊天。 抬箱子的家丁等在门口，只有四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站在佟老爷身后。 看到金锋进来，庆怀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先生，你来啦！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师佟先生，曾经在宫中教书多年，先帝和当今陛下，也都曾经在佟先生门下学习。 ” “小生金锋见过佟先生！” 既然对方是九公主的老师，金锋便拱手行了一个书生礼。 “老夫佟迁安，见过国师大人！” 对方也没托大，起身给金锋还了一礼，而且是九十度躬身的大礼。 “老先生，使不得！使不得！” 金锋手忙脚乱的托起佟先生：“先生您行如此大礼，不是折我寿吗？” 先不说他的身份，光是六七十岁的年纪，自己受对方如此大礼也不合适。 “国师大人劝导陛下广施仁政，轻徭薄赋，给了百姓休养生息的机会，乃是活人无数的大功德，任何大礼都当得起！” 佟先生起身说道：“大康能有先生这样的能人，实在是大康之幸事啊！” “先生谬赞了！”金锋连连摆手。 ia “老夫可不是奉承国师大人，而是有感而发。 ” 佟先生说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国师大人如果想要自立为王，天下没人能拦得住你，可是国师大人并没有这么做，反而一直舍生忘死的镇守边疆，还曾在旧太子篡位之时救下先帝！ 如今更是不拘一格，扶持最有能力的舞阳为帝！ 如此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非极有魄力者不能成，国师大人轻描淡写间便做成了！ 老夫对史书也算有所研究，纵观史书，先生都可以称得上古往今来第一人！” “佟先生，您再夸我就飘起来了！” 金锋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主动转移话题：“先生是来看望庆侯的吗？” “是啊，昨天得知庆怀遇袭受伤，老夫一夜没睡，今天一早就来了。 ” 佟先生说道：“除了看望庆怀，我也想来拜见一下国师大人。 ” “先生客气了，应该是我去京兆府拜见您才是。 ” 金锋实在不擅长这种人际来往，随口敷衍一声，心里已经有了闪人的想法：“先生难得来一次，我就不打扰先生和庆侯叙旧了。 ” “国师大人且慢！” 佟先生却一把抓住金锋，示意旁边的姑娘打开一个盒子：“初次见面，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听闻国师大人麾下不光有镖局，还有商行钱庄酒楼。 这是老夫在京兆城中一些铺面的房契，就送给国师大人了。 ” 为了维持最基本的安稳，防止出现打砸抢事件，对于那些主动配合分地的地主豪绅，金锋便没有没收他们的房产祖宅之类的固定资产。 攻占新的城池之后，镇远镖局一般会占据城内府兵的地盘进行训练和居住，而麾下其他势力，比如金川商会和钱庄，都会租用或者购买铺面，从来不会抢夺。 京兆府作为大康第二大城池，铺面的价格比起京城便宜不了多少。 佟先生递过来的盒子虽然不大，但是绝对比一盒子黄金值钱多了。 不过金锋连看都没看木盒一眼，便直接摆手：“先生，您太客气了，我不能要。 ” 无辜献殷勤，非奸即盗。 大康的文人大多骄傲，特别是这种出身清贵，做过帝师的人，平时出门眼睛总是比鼻子还高。 刚才佟先生一直夸他，金锋就觉得不对劲。 现在更加警惕了。 “国师大人，这是老夫初次见面的一点心意，老夫都拿出来了，你就收下吧，否则我的老脸往哪儿放？” 佟先生见金锋推辞，直接开始道德绑架了，还从姑娘手里接过木盒，往金锋怀里塞。 可是他越这样，金锋心中的警惕就越重。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 第960章 图穷匕见 “国师大人，这是老夫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 “先生是长者，我没去看望先生，已是失礼，如何还能要先生的礼物？” …… 金锋前世就讨厌你推我让的假客气，两人推让了几下，实在有些不耐烦了，便接过盒子放到桌子上，直奔主题问道：“佟先生，您找我是不是有事？” 佟先生可能不太适应金锋这种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一下子被噎住了。 但是活了几十年，佟先生很快调整了心态，笑着说道：“国师大人果然快人快语。 老夫的确有些事想请国师大人帮忙。 ” “您是舞阳和庆侯的老师，有什么事只管说就行了。 ” 金锋示意佟先生坐下。 可是佟先生非但没有坐下，反而躬身对着金锋行了个大礼。 “先生，您快起来，都说了使不得。 ” 金锋赶紧伸手去扶。 但是这次佟先生却没有起身，而是躬着身说道：“老朽想求国师大人放过秦王，放过四皇子！” 金锋闻言，眼睛不由眯了一下。 他以为佟先生过来，是因为家里有地，来求自己不要分他家的田地呢。 金锋甚至都想好了拒绝的理由。 结果对方却让他放过秦王，放过四皇子！ 这让金锋非常意外，也非常生气。 这个人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就凭他教过九公主，教过庆怀，就敢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他又不是自己见过的第一个帝师？ 之前在大蟒坡遇到的巫哲，也是个帝师呢，自己该杀还不是照样杀？ 庆怀刚才还想着起身去扶一下佟先生，可是听到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庆怀直接坐下了，和金锋一样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佟先生。 “看来陈佶看人的眼光是真的不行啊，请的帝师一个不如一个！巫哲带着丹珠攻打西川，这个帝师又让我放过陈征和秦王……” 金锋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把手收了回去，任由佟先生躬着身子。 “秦王不仁，苛待百姓，罪不容赦！陈征更是弑君弑父，畜生不如！”金锋说道：“佟先生，你起来吧，这两件事我不可能答应！” “国师大人，你是不是嫌少？” 佟先生躬着身子打开旁边的木箱。 木箱里装着一排排的金砖，晃得金锋差点睁不开眼睛。 庆怀见状，给徐骁钟五使了个眼色。 两人赶紧低着头走出帐篷，就好像没有看到箱子里的金砖一样。 “这些箱子里都是黄金珍宝，古董字画，只要国师大人答应放过四皇子和秦王，他们会再送三倍过来！”wp 佟先生指着地上的箱子，一脸期待地看着金锋：“除了金银，还有布匹、牲口，随后也会送来，国师大人还想要什么，也只管提，四皇子和秦王会尽全力满足大人的！” “佟先生觉得我像是缺钱的人吗？”金锋有些想笑。 别说以他现在的身份，金钱已经失去了意义，就算是前世，或者刚来到大康的时候，金锋也不可能因为金钱放弃原则。 “听闻先生素有雅兴，这四位姑娘是秦王特意为大人挑选的！” 佟先生冲着身后的四个姑娘招招手：“她们不光精通琴棋书画，还精通各种床笫之术，而且绝对是处子之身，没有被任何男人碰过一下！ 国师大人等下可以带回去试试，如果满意，四皇子和秦王可以再送更多姑娘过来！” 四个姑娘冲着金锋嫣然一笑，款款走来。 站在门口的北千寻瞟了几个姑娘一眼，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金锋。 “站住！” 金锋有些生气地呵斥住她们，冷着脸看向佟先生：“在佟先生眼里，我金锋就如此浅薄吗？” 眼前这四个姑娘，应该是为了贿赂金锋，精心挑选出来的，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要气质有气质，而且各有不同。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是最顶级的美女。 但是金锋如今早已不是前世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了。 铁罐山和纺织厂不知道多少姑娘等着自己呢，数量那么庞大，其中自然也不乏美女。 最重要的是，铁罐山和纺织厂的女工知根知底啊。 而眼前这几个姑娘都是敌人培养的，谁知道睡到半夜会不会把自己掐死？ 所以金锋只是瞟了一眼几个姑娘，便收回了目光，同时不露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 “老夫自然知道国师大人不缺侍女，也不缺钱，但是有了这些钱，国师大人可以大力发展川蜀，还能避免秦地和中原的百姓经历战火之灾，国师大人何乐而不为呢？” 佟先生飞快说道：“而且之后的每一年，四皇子和秦王，都会继续上缴同样分量的银子，只要国师大人点个头就可以了！” 听到佟先生这么说，金锋终于知道大康的求和派为什么那么多了。 因为这一招真的很好用。 打仗是一件非常劳民伤财且危险和辛苦的事。 打赢了之后，治理战后的地盘也是非常让人头疼的事。 既然不打就能收到足够的好处，那还打生打死的干什么呢？ 至于四皇子和秦王从哪儿来的钱，会如何剥削境内百姓，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能当初党项和东蛮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每次收了好处之后就退兵吧。 不过金锋不是党项，也不是东蛮，他如今追求的也不是钱财。 所以金锋依旧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佟先生的提议：“征战大事，不可儿戏！大康必须完整，陈征秦王必须死，这是早就定下来的！不光他们，还有什么晋王楚王襄王，也都必须死！” “国师大人，此事真的没商量了吗？” 佟先生终于站直了腰，脸上的期待也收了起来。 “没得商量！”金锋语气坚定道。 “唉，我早就跟秦王说过，金锋是个不知礼义廉耻的狂妄之徒，不可能答应求和的，他非不听，非要我来试试，也罢，现在他应该可以死心了……” 佟先生摇了摇头，猛然高声喊道：“动手！” 然后金锋就看到四个姑娘同时抬起胳膊，对准了他和庆怀！ 帐篷外面，之前抬箱子的家丁奴仆，也同时暴起，向帐篷扑了过来！ 几十个家丁的速度，竟然全都不比北千寻和沁儿差多少，显然都是死士高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 第961章 识破 “先生！” 北千寻脸色狂变，飞快掠向帐篷。 在飞掠的同时，已经解下腰间的手弩。 可是佟先生背后的姑娘距离金锋实在太近了，此时她们已经抬起胳膊对准金锋和庆怀，北千寻根本来不及赶过去保护金锋，甚至来不及射击。 “逆贼，死吧！” 佟先生状若疯狂，怒视着金锋。 他以为金锋会害怕，会愤怒，会求饶。 但是并没有。 金锋和庆怀脸上没有任何慌张，佟先生甚至看到金锋嘴角上翘，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嘭！ 随着一声巨响，一道青烟从庆怀的桌子下冒出来。 四个姑娘同时倒飞了出去。 不等她们落地，又是一声巨响。 金锋的袖子中也冒出一股青烟。 无数铁砂从金锋袖子中喷出，尚在空中的四个姑娘完全被铁砂笼罩。 等落到地上，四个姑娘如花似玉的脸庞被打得面目全非。 虽然暂时还没死，但是近距离被如此多铁砂击中，就算是在金锋前世也不可能救过来了。 果然，四个姑娘只是抽搐几下就先后断气。 北千寻此时终于赶到，飞起一脚踹飞已经吓傻的佟先生，然后看向金锋。 确认金锋没事，北千寻才长长松了口气。 幸亏这四个姑娘没有经过杀人训练，反应很慢，否则金锋和庆怀刚才就危险了。 如果换成北千寻来动手，他们根本没有开枪的机会。 当然，如果对方是高手，北千寻一定可以看出来。 因为想要成为高手，必须要经过长久的训练。 皮肤、走路的姿态、动作、气质等诸多方面，都会和正常人有所区别。 看書溂 而四个姑娘全都皮肤白皙，手指宛如青葱一般纤细，走起路来也弱不禁风的，绝对不可能是死士。 真正的死士，是外面正在往帐篷这边扑来的“家丁”！ 但是就在他们即将冲到帐篷门口的时候，右侧突然飞来一排箭矢！看書喇 死士们的反应可比帐篷里的姑娘快多了，听到动静后下意识闪躲。 可是箭矢太密集了，根本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闪躲空间。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死士当场就被射成了马蜂窝。 紧接着，铁锤带着一队穿着黑色盔甲的镖师从旁边冲来，挡在帐篷门口。 徐骁带着近百名铁林军紧随其后，提着硕大的盾牌，把剩下的死士围在中间。 每两面盾牌中间，至少竖着一根长枪。 ia “宰了他们！” 徐骁黑着脸下达攻击命令！ 再厉害的高手，一旦被全副武装的军阵包围，也只有死路一条！ 不管包围圈内的死士如何挣扎，随着铁林军士卒不断缩小包围圈，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仅仅半分钟，包围圈内的死士就全都被击杀了。 “把他们的脑袋都砍了，别有漏网之鱼！” 徐骁交代小队长补刀，自己则和钟五一起走进帐篷。 帐篷里，北千寻正在检查姑娘们的尸体。 撕开其中一个姑娘的袖子，在里面找到一个小铁盒。 把小铁盒拆下来，对着地上扣动机关，小铁盒顿时喷出十几根钢针，扎进地上。 “嚯，威力还不小啊！” 金锋也蹲下身子。 庆怀住的帐篷人来人往，地面被踩得很结实，但是三寸多长的钢针只剩下一个尾巴露在外面。 如果射到人身上，不射中骨头的话，估计能射穿。 金锋准备伸手去拔针，却被北千寻拦住了。 “小心，这阵可能淬了毒！” 北千寻取出手帕，用手帕包着钢针尾部，拔出来一根扔到地上。 钢针上隐隐泛着绿色，证明北千寻猜对了。 “侯爷，先生，这个人怎么办？” 徐骁指着被北千寻踹翻在角落的佟先生问道。 佟先生年纪很大了，差点被北千寻一脚踹死。 此时正捂着肚子坐在地上，眼中除了痛苦，还充斥着不甘、愤怒、疑惑。 “佟先生，看在咱们师生一场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庆怀问道：“说吧，秦王在哪里？” 佟先生没有回答庆怀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能给两代皇帝做老师，佟先生绝对不是傻子。 金锋和庆怀反应太快了，黑甲镖师和铁林军来得也太快了，说明金锋和庆怀早就看出他的打算，而且做好了准备。 此时佟先生才想起来，在他打开箱子的时候，庆怀给徐骁钟五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人就退走了。 当时佟先生以为庆怀在让他们回避，现在才想明白，庆怀应该是在让他们安排人手。 但是佟先生想不明白的是，金锋和庆怀怎么看出来的。 “先生，这一箱子黄金应该不轻吧，”庆怀指了指地上的木箱子：“你觉得一般人抬着能那么轻松吗？” “原来如此！” 佟先生恍然。 木箱子里的黄金少说也超过了百斤，一般的家奴就算能抬得动，也会显得吃力。 但是之前家奴抬着箱子进入帐篷，一点吃力的样子都没有。 当时庆怀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就没有太在意。 可是后来佟先生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的黄金，庆怀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而金锋本来就对佟先生警惕，看到庆怀给徐骁使眼色，马上明白了。 所在佟先生喊话的时候，金锋和庆怀就开始摸枪了。 而佟先生带来的姑娘没有经过相关训练，在佟先生喊话后才动手，比金锋和庆怀慢了一拍，直接被他们轰杀了！ “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佟先生此时终于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先生，我已经回答了您的问题，现在该您给我解惑了。 ” 庆怀再一次问道：“秦王在哪里？” 佟先生依旧没有回答，反而劝起了庆怀：“庆怀，老夫劝你一句，不要跟金锋这种倒行逆施，颠倒阴阳的乱臣贼子搅和在一起，否则必遭天谴！” “先生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庆怀笑道：“先生刚才可是对国师大人敬佩不已，就差跪拜磕头了！” “老夫……老夫……” 佟先生被庆怀说的满脸通红：“大丈夫能屈能伸……老夫刚才只是权宜之计……” “行了先生，别说这些了，赶紧说说秦王在哪儿吧。 ” 庆怀害怕金锋不耐烦，再次追问。 “别问了，老夫是不会说的。 ” 佟先生梗着脖子说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 第962章 狗急跳墙 “先生，你这是何必呢？” 庆怀叹了口气，刚准备说话，却被金锋拦下了。 “铁锤，交给你了！” “是！”铁锤搓了搓手，冷笑道：“我一定把他的嘴撬开！” 庆怀闻言，不由感激地看了金锋一眼。 不管怎么说，佟先生都曾经是他的老师，如果他下令对佟先生严刑逼供，一定会被人攻击。 但是金锋和佟先生第一次见面，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金锋，老夫是读书人，还是帝师，你们不能对老夫用刑！” 佟先生怒视着金锋喊道。 封建时代有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士大夫的说法，意思就是不能对当官的人用刑。 这也算是一种官官相护。 毕竟负责审判和用刑的人也是官员，维护其他官员的利益，也就是维护自己的利益。 “你都说我倒行逆施了，觉得我会在意这些东西吗？” 金锋冷笑一声，冲着铁锤摆摆手。 他从来都不是以德报怨的人，对方都想杀自己了，还想着自己对他客气？ 就算是死士落到铁锤手里也未必能撑得过去，何况一个读书人呢？wp 佟先生嘴上喊得厉害，可是连第一道大刑都没撑过去就扛不住了，问什么说什么。 不到半个时辰，铁锤就回来了。 “怎么样，问出来了吗？”金锋问道。 “秦王逃到太行山了，具体的位置，这老小子也不知道。 ”铁锤回答。 金锋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秦王这种人很难完全信任一个人，要是把自己的具体位置告诉佟先生才见鬼了呢。 “你去忙吧。 ” 金锋冲着铁锤挥了挥手。 但是铁锤并没有走。 “还有事吗？”金锋问道。 “根据老小子交代，四皇子陈征联合秦王晋王楚王襄王以及很多权贵，成立了一支全部由死士高手组成的暗杀小队，刺杀先生陛下以及相关的人，庆侯遇刺，可能就是这些人动的手。 ” “看来他们真是狗急跳墙了，明的不行，开始玩阴的了！” 金锋微微皱眉。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光明正大的攻城略地，金锋不怕任何人。 但是这种藏在暗处的死士就恶心了。 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比如这次，庆怀的防卫难道不严密吗？不还是被行刺了？不还是被佟先生接近了？ia 金锋对此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尽量增加安保力量。 “铁锤，传信回去，让村里增加巡逻力量，舞阳晓柔他们的安保力量也各增加两个班。 ” 金锋吩咐道：“另外再调两个班的兄弟过来，你们总共分成三个班，每个班值勤四个时辰。 ” 之前铁锤带领的亲卫队只有白班和夜班，每班值勤十二个小时。 每到快下班的一两个时辰，很多亲卫都会不由自主的松懈下来。 不是他们不敬业，而是连续站岗十几个小时，是个人都会疲惫。 其实把亲卫分成三班倒，也没办法完全避免这个问题，不过可以很大程度上缓解亲卫的疲劳。 “是！”铁锤点点头，继续说道：“另外老小子还交代了一件事。 ” “什么事？”金锋问道。 “四皇子他们知道不是咱们的对手，也守不住城池，准备把所有队打散，然后藏起来跟咱们捣乱。 ” 铁锤说道：“老小子说，四皇子已经开始启动这个计划，晋王楚王他们也在准备。 ” “这是要跟老子打游击战啊！” 金锋闻言不由冷笑。 “游击战？” 铁锤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过他很快明白了金锋的意思。 担忧问道：“先生，咱们应该怎么办？” 坐在一旁的庆怀也跟着说道：“一旦让他们藏了起来，会很麻烦的。 ” 当初他就是靠着这一招，把党项的主力部队闹得鸡犬不宁。 “放心吧，他们藏不住的！” 金锋冷笑道：“游击战需要很强的群众基础，百姓愿意帮他们，他们才能藏得住，如果百姓不愿意帮他们，他们只能和耗子一样藏在深山老林中！ 没有物资来源，你们觉得他们能藏多久？” 当年敌我力量悬殊，伟大的爷爷也采取了游击战来保存力量，避免大部队被敌人围剿。 但是伟大的爷爷能够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愿意打土豪分田地，百姓知道跟着他可以过上好日子，所以愿意掩护。 看書喇 但是四皇子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阻止金锋打土豪分田地，百姓愿意帮他们才见鬼了。 所以金锋根本不担心他们的游击战，因为他们注定会失败。 相对来说，金锋更担心那些躲在暗处的刺杀小队。 他们才是真正的麻烦。 铁锤的动作很快，金锋的命令传下去的第三天，几艘飞艇就载着两个班的镖师过来了。 金锋的亲卫队也从两班倒换成了三班倒。 一连过了半个多月，佟先生说的暗杀小组并没有出现，大营周围风平浪静。 但是铁锤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对亲卫的要求也越来越高，每天都会不定时巡视，防止有亲卫在值勤期间走神或者打瞌睡。 这半个多月时间里，钟鸣小组和歌舞团也没闲着，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 如今京兆府和蓝田境内所有田地已经分完了，镇远镖局迅速在城里建立分部，还组织各个村镇成立了民兵打虎队，由他们暂时负责乡镇中的治安任务。 京兆府蓝田接壤的村镇，很多百姓都已经知道了打土豪分田地的事，有好几个村镇的百姓已经把当地的地主困在了家里，都盼着钟鸣小组和镇远镖局尽快过去给他们分地呢。 钟鸣小组也没让他们久等，确认京兆府和蓝田境内没有遗漏之后，便开始进入旁边的涟水郡，准备开始分田地的工作。 可是谁知道钟鸣小组到达涟水郡的第一天，意外出现了。 当天夜里，一支八人组成的刺杀小队偷袭了钟鸣小组的驻地。 这些人都是死士中的高手，单兵作战能力远远超过单个的镖师。 当时是夜里，镖师分散值岗，没办法组成军阵，被刺杀小队打了个措手不及。 负责安保工作的三十个镖师，以及在院子里休息的钟鸣小组，被八名死士高手全都击杀！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 第963章 增派人手 “查！给我查！” 金锋得知消息，气得直拍桌子。 之前他一直认为暗杀小组会来暗杀他和庆怀，或者西河湾的高层，根本没想到这些人会对钟鸣小组出手。 “先生，分地工作还要继续吗？”铁锤问道。 “当然要继续，越是敌人不愿意让做的事，咱们越要去做，而且还要做好！” 金锋冷声说道：“再从川蜀调人，保证钟鸣小组和歌舞团小队的安全！” “要是老韩在这里就好了！”铁锤感慨道。 钟鸣小组成立的时候，张凉和小玉是名义上的负责人，一个对外一个对内。 但是张凉要掌管镇远镖局，钟鸣一组一直由韩风负责。 自从金锋从东海回来，最忙的人不是他，也不是九公主，而是韩风。 他不光要负责各种情报工作，还要天南地北地到处乱跑。 特别是有快艇之后，韩风更忙了，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的足迹遍布川蜀江南和东海。 之前西河湾收到张凉传信，渝关城的物资被东蛮细作烧掉了不少，希望金锋增援物资。 但是前段时间村里事情实在太多，张凉他们的物资也还能撑一段时间，金锋就没有腾人手去做这件事。 直到前几天川蜀稳定下来，金锋才把韩风从外地叫回来，带着蒸汽船去渝关城。 一来是给张凉运送物资，二来是测试蒸汽船长途运输能力。 如果可以，金锋想尽快把远航提上日程。 谁知道韩风才走几天，钟鸣小组就出事了。 “老韩要是在这里就好多了！” 金锋也跟着感慨。 小玉在团结妇女方面一直做得很好，但是对外情报工作则不太拿手。 而韩风正好和小玉相反，最拿手的就是开辟新市场。 当初金锋派铁锤韩风洛澜三人去京城开发市场，他们手里除了有钱，其余一点根基都没有，还要提防被京城权贵针对。 但是韩风却把情报工作处理得非常好，在极短时间内让镇远镖局和金川商会在京城扎根下来。 “人手还是不够用啊！”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派人给渝关城传信，让凉哥猴子他们都回来，铁子哥留在那边就够了！” 渝关城是北方入侵的门户，当初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金锋把手下的得力干将派出去好几个辅佐张凉。 高层派去了刘铁大壮猴子和石凌云。 中层精锐也派出去好几十。 如今过去了几个月，镇远军已经彻底掌控渝关城，这些精锐也该撤回来了。 “铁子最拿手的就是防守，让他留下的确最合适。 ” 铁锤问道：“先生，老韩不在，要把小玉先叫过来吗？” “可以，”金锋点头：“让她过来配合歌舞团进行宣传，同时组织当地妇女成立妇女大队。 ” 百姓永远是最好的情报员，小玉在川蜀积攒了丰富的妇女工作经验，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小玉得到消息，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不光她自己来了，还把手下的精锐班底也带来了。 接下来，金锋直接派出了三支钟鸣小组进入涟水郡，开展分地工作。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每支钟鸣小组都有至少一个排的镖师保护。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排的镖师穿着便衣分散在周围。 他们所有人都配备了手雷和闪光弹，只要暗杀小队再来，他们会毫不犹豫把闪光弹扔出去，先把对方闪瞎再说。 身手再好的高手只要瞎了，就别想再逃掉了。 可惜暗杀小队好像也察觉到了危险，最近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小玉命令钟鸣小组去查，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金锋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让小玉再次增加钟鸣小组人手。 虽然每一队分地速度慢了，但是总体速度却提上来了。 …… 西北太行山，躲在山洞里的秦王听完手下的汇报，一脸疲惫的捂住额头。 金锋手里有热气球和飞艇，再高的城墙也拦不住，自从金锋下了最后通牒，秦王就带着家人逃出了京兆府，躲到了太行山。 刚开始他们还可以挑选有水的地方居住，可是太行山中水脉较少，也是镇远镖局的飞艇主要搜查对象。 一个多月前，出去取水的护卫就被飞艇发现了。 好在这个护卫比较机灵，取完水之后没有回驻地，而是扮成猎人，就地生火做饭。 飞艇观察一阵就飞走了。 但是从此之后，秦王就不敢再住在水边了，而是躲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 ia 这样虽然安全了，但是用水就困难了许多。 秦王已经半个多月没换衣服了，身上都馊了。 “陛下，如今金锋得势，您再忍耐一下，等刺杀小组找到机会杀了金锋就好了。 ” 一旁的“皇后”发现秦王烦躁，贴上来柔声安慰。 可惜她也很久没洗澡了，身上也馊了，而且秦王还在她头发中看到了爬来爬去的小虫子。 秦王差点吐出来，推开“皇后”，派人叫来了“宰相”。 “陈征那边回话了吗，还要多久才能启动计划？” 金锋没回来之前，秦王楚王等人都举着为陈佶报仇的念头，想要讨伐四皇子。 如今金锋回来了，他们又都联合到了一起组成联盟，共同对抗金锋。 联盟的掌舵者，就是四皇子。 秦王之所以同意让四皇子做老大，不是因为他是陈佶的儿子，而是因为他答应其他藩王，派人去联系东蛮党项和吐蕃，对金锋进行内外夹击。 同时四皇子还透露，当初庆怀曾经把重弩和投石车的图纸交给朝廷，现在他得到了图纸，正在派人研究，而且已经有了很大的突破。 四皇子保证，一旦研究成功，会为其他藩王提供足量的重弩和投石车。 出于这些原因，其他藩王才勉强同意让四皇子掌舵。 刺杀小组就是在四皇子的牵线下成立的。 秦王实在在山里待够了，一直等着四皇子的回话呢。 “回禀陛下，陈征昨天传信过来，说他的人已经进入东蛮，正在尝试和党项王室取得联系。 ”宰相回答道。 “再传信给陈征，让他动作放快点，要不然老子的秦地就被金锋分光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 第964章 张凉归来 不光秦王着急，包括四皇子在内的其他藩王，也同样着急。 金锋虽然还没派大部队去攻打他们的地盘，却派出了飞艇。 特别是之前的京城，更是被金锋重点照顾，足足派出了十几艘飞艇，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在京城上空盘旋，抛洒传单。 四皇子早就逃跑了，如今皇宫里只剩下一些太监宫女。 至于那些跟着四皇子造反的大臣，也跑得差不多了。 其他藩王的主城，也和京城差不多，经常看到飞艇在头顶盘旋。 每天抛洒的传单内容也不同，有介绍九公主的新政，也有介绍打土豪分田地的。 从传单中得知金锋还活着，以及新政中的各种福利，各地百姓都期盼着金锋尽快打过去，为他们当家做主。 当然，也有一些地痞流氓发现城里没有主事的，开始纠集人手，横行霸市。 京城西街的黑三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他本是一个屠夫，发现皇帝和大官都跑了，禁军也解散了，而金锋的大军还在秦地，黑三就纠集了一群地痞流氓，成立了一个什么黑虎帮，到处欺负百姓， 金锋早就猜出会出现这种情况，飞艇上的镖师除了抛洒传单，还会派人进城去打听情报。 得知黑三的所作所为后，镖师直接一个炸药包把黑虎帮的总部炸平了。 a 五 从此之后，京城就彻底消停下来。 …… 在镖师的保护下，钟鸣小组的分地工作一直在继续。 分到的田地的百姓自然对金锋感激不尽，再加上歌舞团的宣传，小玉成立妇女大队的工作进行得也非常顺利。 小玉交给各地妇女大队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寻找暗杀小组。 为此，小玉还发布了高额悬赏。 群众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也是无处不在的。 在悬赏的刺激下，无数百姓都自觉地发动起来。 暗杀小组虽然都是高手，但是他们也需要购买生活物资，还需要出去踩点。 就算他们再小心，也依旧留下了蛛丝马迹。 接下来的一个月，连续有两支暗杀小组被镇远镖局干掉。 暗杀小组不得不收敛起来。 没有他们捣乱，分地工作进行得更加顺利。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冬月。 金锋早上起来，一边刷牙一边看铁锤带人清理帐篷上的积雪。 庆怀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拄着拐跳过来：“今年这雪下得有点早啊。 ” “是啊，这是第四场还是第五场来着？” 金锋吐掉漱口水，一脸担忧道：“但愿庄稼不要被冻死，否则明年百姓的日子更不好过啊。 ” “老天爷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年的冬天，一年比一年冷，雪也下得一年比一年早，一年比一年大！” 庆怀说道：“秦地往年要到冬月才下雪，今年九月底就开始了，而且一个月连着下了五场大雪，我昨天去蓝田办事，路过的村子，几乎都有茅草屋被雪压塌了。 ” 小玉过来找金锋，听到庆怀这么说，试探着问道：“先生，要不然你跟陛下商量一下，举行个祭天大典什么的？” “小玉姑娘这个办法不错，”庆怀跟着点头：“历史上遇到这种情况，皇帝都会举行祭天大典，祈求上天保佑。 ” “那上天保佑他们了吗？” 金锋斜了两人一眼：“与其劳民伤财的弄什么祭天大典，不如把这些银子分给百姓。 ”看書喇 庆怀和小玉不知道最近几年为什么越来越冷，但是金锋知道。 很可能大康进入了小冰河时期。 比如前世的明朝灭亡，就和小冰河期有很大的关系。 在崇祯登基之前，天气就一年比一年冷。 温度降低，严重影响了农作物的生长，导致农作物减产严重。 中原地区的大明如此，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更加难过，所以更加迫切的攻打明朝。 而当时的明朝已经传承了数百年，阶级固化和土地兼并都极为严重，加上粮食减产，导致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百姓活不下去了，自然要造反。 所以有史学家认为，明朝灭亡和小冰河期有直接关系。 如今的大康，处境和当时的大明差不多。 北方的东蛮和党项最近几年接连发动南征，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最近几年北方变得越来越冷，冻死了大量牛羊和牧民，明天不得不来勒索大康。 如果没有金锋出现，估计他们就成功了。 到时候中原百姓活不下去，势必也会造反。 其实金锋从去年就意识到了这个可能，所以他才会那么迫切的发展工业。 他希望尽快造出可以横跨大洋的船只，尽快去美洲寻找良种。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东蛮党项吐蕃三国总是来侵犯，四皇子他们也不消停，逼得金锋不得不持续作战。 小冰河期涉及地球在宇宙中的运转，根本没办法给庆怀小玉讲清楚，金锋便岔开话题，看着小玉问道：“分地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结束秦地？” “大雪把地都盖住了，量地工作变慢了很多，现在大概分完七成了，”小玉无奈说道：“想要把秦地的所有地分完，估计要到下个月了。 ” “年前能结束就行，不要着急，一步一个脚印的来，宁可慢点，也不要冒进。 ” “好的，”小玉点点头：“对了先生，我早上收到消息，凉哥和老韩他们回来了，夫人让我问你，是你回去，还是让凉哥来这边？” “凉哥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让他和表姐多待几天，我回去吧。 ” 金锋看向庆怀：“庆侯，这边就交给你了。 ” “先生放心吧，你都快把秦地全部打下来了，我要是再搞不定，干脆找棵树吊死算了。 ” 庆怀笑着说道：“回去吧！” “小玉，你暂时留下来，盯着白沙山那边，催一下他们的施工进度，不行就再多雇一些工人。 ” 金锋转头看向小玉：“如果天气继续冷下去，很可能会冻死人，必须要尽快把煤挖出来！” “好的！”小玉点头。 金锋又交代了一些其他事情，一直到半上午才乘坐飞艇离开。 这次出来那么久，他也有些想家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 第965章 机场 金锋乘坐的这艘飞艇，使用的蒸汽机已经是冶铁车间改进后的第二代，体积更小，声音也更小。 但是这个声音小只是和之前相比，比起内燃机来说，声音依旧很大，味道也有点呛人，驾乘体验比热气球差远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速度快，而且不受地形限制。 秦地和川蜀都多山，如果骑马走金牛古道，最快也要十多天。 如今大雪封路，山里更是寸步难行，而且极为危险。 因为大雪把沟渠都填满了，说不定一脚就踩进坑里。 有飞艇就不用担心地形问题了，加上这天正好是东北风，只用不到三个时辰，飞艇就到了西河湾。 但是飞艇并没有直接进村，而是在长蛇沟就开始拐弯，在村外绕了半圈，飞向村西边的河滩。 “怎么不直接落下去？”北千寻皱眉问道。 “夫人，陛下把村子列为禁飞区，没有她的批准，任何热气球和飞艇都不能从村子上空飞过。 ”老鹰笑着解释。 “是我让舞阳下令的。 ” 金锋害怕北千寻误会，也跟着解释了一声：“如今吐蕃人也知道如何知道制作热气球，万一他们把热气球做的跟咱们一样，然后混进村子搞偷袭就麻烦了。 为了安全和降落方便，我让舞阳把村西边那片河滩地整了出来，建了个机场，专门给飞艇和热气球用。 ” 说完，金锋指了指小河边的一大片空地。 这里原本是西河湾最重要的一片产粮地，如今全部被金锋征用来建机场了。 所谓的机场，其实就是把这片空地整理出来，然后浇上水泥，做成水泥地面而已。 规格连金锋前世学校的操场高都没有，更不用说和前世那些正规机场相比了。 但是别管如何简陋，这都是大康第一座正经机场，也是这个世界第一座正规机场。 机场中间是一片空地，画着一个个方格子，空地周围盖了一圈房子，供值班的镖师和飞行员休息使用。 此时有两个热气球和一艘飞艇正在降落，地面上还有人挥舞着小旗子指挥。 “还挺忙的嘛！” 北千寻好奇地看着下边。 离开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地方呢。 “今天风大，热气球少了许多，前几天风小的时候，这里到处都是热气球。 ”老鹰笑着说道：“现在村里的飞行员都不够用了。 ”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交通也一样。 有了战马就不想走路了；体验过热气球，就不想再骑马了；见识过飞艇带来的便捷与速度，就不想再用热气球了。 如今九公主传达重要命令，基本都是依靠飞艇。 老鹰也专门又训练了一批飞行员，负责作战之外的飞行任务。 看到金锋乘坐的飞艇过来，地面上负责指挥的工作人员赶紧挥舞起手里的小旗子。 老鹰也拿起小旗子冲着下边挥舞了几下，然后驾驶着飞艇飞向西北角。 “先生，这是陛下给你准备的专用降落场。 ”老鹰指着西北角的一处院子解释道。 机场是金锋让九公主去建的，但是他不知道九公主专门给他留了个降落场。 不过金锋也没去反对，而是赞同的点点头。 “挺好的。 ”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今不知道多少人想杀自己和家人，金锋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九公主关晓柔他们考虑。 比起之前的皇室，九公主已经非常节俭了。 登基大典办得很简陋不说，登基这么久了，依旧和关晓柔一起住在金锋的小四合院，平时吃饭也是和关晓柔他们一起，也没有另外招募护卫侍从。 总体来说，九公主的生活和登基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导致很多村民见了九公主，依旧称呼她为九殿下或者夫人，都忘了她现在已经是皇帝了。 九公主和关晓柔早就知道金锋要回来，已经提前等在了机场。 老鹰驾驶着飞艇降落到地面上，两人都迎了上来。 “当家的！” “夫君！” “你们辛苦了！” 金锋揉了揉两人的脑袋，有些心疼。 关晓柔还好一些，只要金锋在，她就不愿意管事，也从来不想着去争宠什么的，每天在家里纺纺线，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九公主就没她这么好福气了。 她天生就是个操心的命，村民觉得九公主和登基前没有什么变化，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九公主登基后做了多少事，发出去过多少圣旨。 川蜀刚刚经历过天翻地覆的变革，却能保持如今的稳定，和九公主的维稳能力有很大关系。 而九公主至今连个正儿八经的班底都没有，除了金锋这个国师，武官也就给庆怀庆鑫尧兄弟俩每人封了个将军，给秦铭封了个禁军统领。 至于张凉刘铁等人，一直没有回来，九公主就没有进行封赏，准备让他们回来再说。 文官更是可怜，当初在京城培养的官员，除了一个左之渊跟着金锋来西河湾逃过一劫，其他的都被四皇子杀了，这导致九公主手下文官奇缺，至今连宰相都没有，六部尚书也都处于空缺。 看書喇 左之渊倒是曾经在工部任过侍郎，九公主原本想提拔他做工部尚书，却被左之渊一口拒绝了。 他当初就是不愿意做官，才跟着金锋来西河湾的。 如今金锋弄出了蒸汽机和飞艇，让左之渊惊为天人，现在一天到晚泡在冶铁车间和实验室，对政务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得不说，在任何一个行业做久了，都不能小瞧。 左之渊是工匠世家出身，在机械一道上很有天赋，如今早就摸透了蒸汽机的原理，而且还能进行改进了。 金锋乘坐的这艘飞艇，就是经过左之渊主持改进的。 这种人天生就是做科研的好料子，让他去当官等于浪费。 于是九公主也没有强迫左之渊去做工部尚书，而是任由他在实验室折腾。 不过有了魏老三的前车之鉴，九公主专门让秦铭挑选了几个绝对忠心的禁军，负责保护左之渊。 左之渊虽然醉心于机械，但也出身官宦之家，一看到禁军就猜到了九公主的用意。 不过左之渊并没有表现出抵触情绪。 因为他也很清楚蒸汽机意味着什么，如果把他换成九公主和金锋，根本不可能传给一个外人。 现在金锋把技术毫无保留的交给他，派几个人来盯着自己不是很正常吗？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 第966章 大儒 “我有什么好辛苦的，天天除了吃就是睡，都长胖了。 舞阳和小北是真的辛苦，每天都要忙到后半夜才睡，劝她们也不听。 ” 关晓柔挽着金锋的胳膊，一脸担忧的说道：“当家的，你回来了，可得帮舞阳和小北分担分担。 ” 金锋当初建立金川商会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赚钱。 但是现在九公主登基，可以说整个川蜀和大半个秦地已经是金锋的了，再去与民争利就没意思了。 金川商会的目标也不再是从富人手里赚钱，而是变成了解决民生问题。 主要产品不再是水玉和黑刀这些奢侈品，而是换成了盐巴、铁器、农具和粗布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性质和金锋小时候的供销社差不多。 既然为了解决民生问题，那网点就要越多越好。 所以金锋要求唐小北，川蜀每个镇子上，都至少要建一个金川商会的网点。 不光售卖商点还要负责信件投递等工作。 在金锋设想中，后期可能还要添上惠民贷款等其他业务。 说起来只是一句话，但是做起来就难了。 大康教育普及率实在太低了，识字会算数的百姓也太少。 光是给每个网点安排一个负责人，就让唐小北快要把腿跑断了。 幸好金锋打下了京兆府。 无论古今，都不缺望子成龙的父母。 京兆府作为大康第二大城市，有钱的百姓要比乡下更多。 很多人都和当年的老铁匠一样，自己缩衣节食，也要让孩子读书，希望孩子将来能出人头地。 打下京兆府后，金锋派人招募了一大批落魄书生，算是暂时解决了唐小北的燃眉之急。 书生来了要培训，乡镇上报的店铺位置要审核，有些位置比较重要的县区，唐小北还要去坐镇监督。 总之最近几个月，唐小北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带着人在秦地和川蜀各地奔波。 ia 幸亏有了飞艇，要不然光是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够唐小北哭笑不得了。 半个月前，唐小北路过大散关，跑到大营和金锋待了两天。 当时金锋差点以为她生病了。 现在的九公主和唐小北差不多，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说，脸色也非常憔悴。 “你们都辛苦了，”金锋拍了拍九公主的肩膀，问道：“你说的那几位大儒来了吗？” 之前九公主跟金锋说过，川蜀和秦地有几位退隐的大儒，都是能人。 只不过陈佶当政时期，政斗实在太厉害了，这几位大儒要么是政斗失败了，要么是实在看不惯，自己请辞了。 九公主曾经说过要请他们出山来协助自己，但是一直到现在，金锋都没听说村里来了什么大儒。 “我给几位先生去了信，但是他们都没有回信，不知道是没收到，还是不想回。 ”九公主无奈说道。 “舞阳，你现在都是皇帝了，要我说，你直接下旨给他们，他们不来就是抗旨！” 关晓柔替九公主打抱不平：“我只听说过抢着做官的，还没听过让他们来当官不愿意的！” “姐姐，夫君曾经说过，强扭的瓜不甜，大儒都是清高之人，强迫不来的。 ” 九公主无奈道：“回头还是我找个时间，亲自去登门拜访一下，礼数到了，或许他们就愿意过来了。 ” “舞阳，你现在是皇帝，怎么能轻易去登门拜访呢？” 关晓柔说道：“如果这几位大儒是故意端架子摆谱，你亲自去拜访，他们可能更不愿意来了！” “姐姐，你不了解这几位，他们是真的有才有德之人，要不然我会如此上心吗？” “舞阳，虽然我知道你看中的人，肯定有过人之处，但是这次我站晓柔这边。 ” 金锋说道：“这几位大儒来不来，和你是不是亲自去，没有太大关系。 甚至他们本来会来的，因为你亲自拜访，他们反而不来了。 ” “为什么？”九公主皱眉问道。 “我看过这几位大儒的资料，他们的确有才有德，但是这种人最注重名声。 ” 金锋说道：“你亲自去请他们出山，如果他们拒绝了，或者痛骂你一顿，会显得自己更加清高，也绝对会被载入史册。 你应该知道，这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诱惑有多大！” 九公主愣了一下，随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金锋说的很对。 对于很多读书人来说，他们并不在意权利金钱，甚至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他们只在意自己的名声。 青史留名，是很多读书人毕生的梦想。 九公主作为这个世界第一任女王，可以说自带流量。 她的一举一动，都极有可能载入史册。 这些大儒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所以她亲自上门，被大儒大骂一顿然后赶出来的可能性非常大。 这也是九公主一直没有动身的原因之一。 几位大儒不光在当地有影响力，在整个大康文化圈，也都很有地位。 一旦他们公开抵制九公主，会有很多读书人跟随。 到时候情况会比现在更加麻烦。 “要不然此事先放放？” 一向果断的九公主，此时也有些拿不准了。 “不用，回头我去请他们就行了。 ” 金锋笑着说道。 “夫君不怕挨骂？” “我金锋自问行事无愧于天地，无愧良心，无愧百姓！”金锋仰头说道：“他们凭什么骂我？” 九公主还想说什么，却被金锋打断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几个人给你找过来的！” “嗯！” 九公主微微点头，看着金锋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依恋。 她知道，金锋其实不关心什么大儒，愿意亲自进山请人，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帮她分担。 “依靠别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想要大康江山稳固，还是要培养自己的人才啊！” 金锋转头问道：“造纸厂和印刷厂修的怎么样了？” 想要培养自己的人才，首先要普及教育。 而想要普及教育，就必须先发展造纸和印刷。 要不然课本都不够，怎么普及教育？ 当初在大散关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金锋就写信给九公主，让她在村里建造印刷厂和造纸厂。 后来金锋忙其他事，就没再过问，也不知道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 第967章 不告而别 “印刷厂的车间已经盖好了，现在正在刻字雕模，造纸厂的车间也早就盖好了，前几天跟我上报，第一批纸已经出来了，但是不太成功，工人在重新改进，我最近太忙，没有顾得上去问。 ”wp 九公主说道：“按照夫君的交代，造纸厂和印刷厂都建在河流下游，到这边不远，夫君要去看看吗？” 金锋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时间还早，那就去看看吧。 ” 造纸厂和印刷厂关系到大康的教育普及和人才培养，金锋一直很关心。 在秦地坐镇分地工作的这几个月，几乎每次给九公主写信，都会提到这件事。 九公主还是第一次见到金锋对一件事这么上心，也非常重视，暂时停止了其他几处工地，把砖窑生产出来的砖头，以及人力资源，都向造纸厂印刷厂倾斜。 一直跟在金锋身侧的铁锤听到要去造纸厂，不用金锋吩咐，主动安排人去准备战马。 当几人走出专用小院，几十匹战马已经等在了门口。 ia 老鹰也主动的重新升起飞艇，在空中负责警戒。 这说明铁锤和老鹰都在成长，金锋非常满意。 “舞阳，沁儿呢？”金锋问道。 沁儿大多数时候和九公主形影不离，但是金锋瞅了一圈，却没看到她。 “沁儿……”九公主叹口气：“走了。 ” “走了？”金锋一愣：“什么意思？上回回来不还好好的吗？” “夫君你想什么呢？” 原本有些伤感的九公主，一下被金锋逗笑了：“沁儿自从受伤之后，心情一直不是很好，上个月给我留下一封信，说想出去走走，然后就走了。 ” “原来是这个走了啊！” 金锋长长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上次回来就发现沁儿情绪有些低落，但是他不擅长劝解别人，就没过去搭茬，只是想着什么时候见了牛奔，问问两人的婚事。 可以牛奔最近一直在西川，金锋又去秦地忙着主持分地，就把这事给忘了。 想到牛奔，金锋问道：“那牛奔呢？” “牛奔也走了。 ” “让牛奔陪着沁儿出去散散心，也挺好的，两人也能互相照应一下。 ” “牛奔没有和沁儿一起。 ” “为什么？”金锋诧异问道。 “沁儿走的时候没跟牛奔说，还是珠儿告诉牛奔的这件事。 ” 九公主说道：“牛奔知道后，就写信找我请假，说要去找沁儿，我就同意了。 ” “这不是胡闹吗？”金锋有些急了：“那派人出去找了吗？” “牛奔一直有联系，但是沁儿好像故意避着咱们，一点消息都没有。 ” 九公主说道：“不过珠儿已经嘱托镖局和商会，让他们在外行走的时候，注意点沁儿。 ” “这姑娘真是的！”金锋又担心，又无奈。 其实他能理解沁儿的想法。 能成为九公主的贴身侍女，她绝对是从成千上万的死士中杀出来的精英。 这种人都是骄傲的。 可现在她眼睛瞎了，腿瘸了，也破相了。 虽然九公主不在意，牛奔也不在意，但是骄傲的沁儿却在意。 所以她选择了不告而别。 “希望这姑娘早点想开吧。 ” 以大康如今的混乱状态，沁儿如果一心躲着，想找到她很难。 不过金锋倒也不太担心她的安全。 a 五 毕竟是从死士中杀出来的精英，沁儿虽然瘸了一条腿，却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的。 因为沁儿的原因，接下来的气氛一直比较压抑，直到接近造纸厂，才算缓和起来。 造纸厂属于重污染工业，为了防止影响到村民的生活质量，金锋特意要求把造纸厂建造在村外小河下游几里外。 印刷厂在上边，造纸厂在下边。 金锋先带人进入印刷厂。 如今西河湾关家湾以及由外来工人组成的西河湾二组，差不多已经合并为一个村子。 西河湾的老村长负责村子的各种工作，二组组长赵老山和关家湾的老村长关三爷，负责基建和人员调配。 此时在印刷厂负责指挥的是关三爷。 看到金锋过来，关三爷赶紧迎了上来：“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晓柔你怎么不说一声？” 对于跟在旁边的九公主，关三爷就像没看到一样。 金锋知道，关三爷这是对他扶持九公主做皇帝表达不满。 其实不光关三爷这样，其他关家村的人也差不多如此。 生在这个时代，他们对于金锋纳妾没有任何意见，以前见到九公主，也是有说有笑的。 但是自从金锋让九公主登基称帝，关家湾的人心里就不舒服了。 在他们看来，关晓柔才是金锋的原配发妻，就算金锋不想自己做皇帝，非要找个女人做皇帝，首先也应该是关晓柔。 所以现在很多关家湾的人见了九公主，都装作没看到。 “三爷，当家的刚回来，一下飞艇就过来了。 ” 关晓柔害怕九公主尴尬，也害怕金锋生气，赶紧说道：“陛下跟当家的都很关心印刷厂，想过来看看。 ” 关晓柔平时都称呼九公主舞阳，这次故意称呼陛下，意思就是提醒关三爷，九公主还在呢。 但是不知道关三爷是真的没听懂，还是装作没听懂，拉着金锋就往里边走：“姑爷，走，我带你去雕刻车间看看！” 后边，关晓柔挽着九公主的胳膊，一脸歉意道：“舞阳，三爷是个粗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 “姐姐，你这么说就见外了。 ”九公主笑着说道：“三爷这是真性情，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一切都表现在脸上，比起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奸诈之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 其实对于关家湾的人看法，九公主的确没太放在心上，更没想过打击报复。 因为九公主很清楚金锋对西河湾、关家湾的感情，如果她真的报复关三爷，金锋很可能会跟她翻脸。 不值得。 西河湾太偏僻了，金锋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 平定各路藩王之后，肯定会回京城。 那里才是大康的中心。 到时候她和关家湾的人说不定一辈子也见不到了，犯不上跟关三爷这种直筒子生气。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 第968章 小大人 “前面就是雕刻车间了。 ” 关三爷走在前面，一脸兴奋的给金锋带路。 雕刻车间的内部构造和纺织厂差不多，四周是四堵墙，中间立上柱子，外面再加上一个顶，就是车间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周围的墙壁上，每隔一丈就有一个大洞。 虽然用木板暂时堵上了，但是为了采光，木板上凿了不少窟窿。 此时不少工人都聚在木板下边用小刀雕刻模子。 雕一会儿，就要伸手在旁边的炉子上烤烤手。 不少工人的手指头都冻坏了。 “玻璃还没弄好吗？”金锋皱眉问道。 因为战争，金川商会在江南和京城的分店都撤了回来，重点发展川蜀和秦地。 在这些地方再卖水玉珠圈钱就不合适了。 所以金锋正式成立了玻璃车间，生产玻璃。 也因为如此，设计造纸厂和印刷厂的时候，金锋都留下了很大的窗户。 可是现在窗户上却没有安装玻璃。 冷风顺着木板上的小洞，呼呼往里吹。 “还没有，”关三爷摇头：“听说一直做不出大块的。 ” “你们再辛苦几天，等下我去玻璃厂看看，尽快把玻璃给你们安上。 ” 制作各种玻璃制品，平面玻璃是个很大的门槛，比制作玻璃珠子难多了。 金锋前段时间一直在秦地，没办法亲自回来指导，制作玻璃的几个工人一直没有成功。 “哎呀，姑爷这么说就见外了。 ” 关三爷笑着说道：“前些年姑爷没开厂子，村里人为了在冬天找口吃的，经常在雪窝里一刨就是大半天，跟那时候比起来，现在的日子每天都是过年。 ” “以前那是没办法，现在条件好了，总不能还冻死人吧？” 金锋随口说了一句，停在一处窗户下边。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儿，也坐在火炉边上，认真刻着什么。 小女孩儿极为瘦弱，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十个手指有八个都冻得和胡萝卜一样，但还是尽力拿着小锉刀，一刀一刀认真打磨模具。 “三爷，这里怎么有孩子？” 金锋皱眉问道。 刚开始办纺织厂的时候，他还允许村里的孩子去厂子里帮忙，后来他手里不缺钱了，就彻底放开了学堂。 不管是西河湾关家湾，还是外来工人带来的孩子，都能在西河湾学堂免费读书，免费吃饭。 如今西河湾学堂已经有了两百多学生，分成了大中小三个班。 教书的女老师也增加到六个人。 村子里现在基本已经看不到童工了。 看到这个孩子，让金锋很意外。 “这孩子叫豆豆，爹娘被党项人抓回去后，都死在路上了。 姑爷打下党项后，她和哥哥就跟着大部队来咱们西河湾，找个活路。 ” 关三爷指了指小女孩儿身旁：“豆豆旁边那个小伙子就是她哥哥，叫李迪，他们家以前就是做雕刻，给人雕刻门匾牌位什么的。 李迪不光认识字，雕工也非常厉害，比很多老木匠都好，还细心，他雕出来的模板又快又好，唐厂长看了都竖起大拇指夸赞。 我看他是个好苗子，就把他留下来了。 ”a 五 金锋这时候才发现，在小女孩儿旁边还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 因为刚才一直低着头干活，金锋没有注意到。 “哥哥留下来可以，但是你们把小女孩儿也叫过来干什么？” 十三四岁在封建时代就可以当大人用了，何况李迪也是印刷厂目前急需的人才，关三爷把他留下来，金锋没什么意见，大不了回头多给一些工钱，再帮兄妹俩安置一下就好了。 “姑爷，不是我让豆豆来的，是这孩子在党项被人欺负狠了，吓坏了，见了外人就害怕，你说话声音大一点，她就给你磕头。 ” 关三爷叹息道：“本来我把她安排到了学堂，可是村里那些猴孩子故意逗她磕头，迪迪没办法，只能把她带在身边，刻好模板后，让豆豆帮忙修理毛边。 豆豆其实十一岁了，就是在党项吃得不好，个子没长起来，看起来跟七八岁差不多。 ” “也是个苦命人。 ” 金锋叹息一声，走到兄妹俩旁边，低头看着两人面前刻好的模板。 不得不说，李迪的雕刻功夫的确很不错，刻出来的模板字迹工整清晰，一看就是练过的，比旁边一个村民刻得好太多了。 李豆豆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旁边，弱弱地抬头看了一眼。 发现金锋腰上带着匕首，李豆豆直接从凳子上跳下来，跪到金锋脚下。 正在认真干活的李迪听到动静，终于放下刻刀，抬起头来。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要把妹妹拉起来。 但是看到金锋，又看到陪在一旁的关三爷，以及跟在后边的关晓柔和九公主，李迪没有去拉妹妹，反而迅速整理衣服，也跟着跪了下来。 “草民李迪拜见国师大人！多谢国师大人救命之恩！” 说完，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 哥哥磕头，妹妹也跟着磕。 “快起来！咱们西河湾不兴磕头。 ” 金锋赶紧伸手拉起兄妹俩，同时好奇问道：“小伙子你以前见过我吗？” 让党项释放中原奴隶，是他下的命令，所以金锋很清楚，中原奴隶是跟着党项人赔偿的战马牛羊徒步返回的。 他从川蜀去秦地的时候，第一批奴隶还没走出草原呢。 按理讲，李迪应该没见过自己才是，可他是如何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呢？ “草民福薄，以前从未有幸见过国师大人。 ” 李迪躬着身子，文绉绉回答。 “那你是怎么一下子就认出我来的？” “因为除了您，我想不到还有谁能让陛下、三爷和夫人陪同出行。 ”李迪回答。 金锋恍然，忍不住夸赞道：“小伙子脑子转得倒是挺快。 ” “姑爷你不知道，当初党项王城打开，其他中原百姓都不敢出门，李迪是第一个带着妹妹冲出来的。 ” 关三爷笑着说道：“一同从草原回来的百姓，还有押队的镖师兄弟，回来都夸李迪聪明勇敢，是个小大人！” “好样的！”金锋拍了拍李迪的肩膀：“以后放心在印刷厂好好干，再也没人会欺负你和妹妹了。 ”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 第969章 活字印刷术 “我和妹妹这辈子就跟着国师大人了，大人让我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李迪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才几岁，就说一辈子？” 金锋笑着说道。 “这跟几岁没关系，从小的时候，我爹就跟我说，必须有恩必报才能立于世，如果没有国师大人，我和妹妹肯定还在党项过着牛马不如的日子，这份大恩大德，我和妹妹一辈子也报答不完！” 李迪说道：“在党项的时候，我就决定了，如果真的能活着回到大康，我李迪这辈子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先生的大恩大德！” “迪迪，不愧是读过书的孩子，就是会说话！” 关三爷朝着李迪竖起大拇指：“说得好，这才是咱们大康的汉子！” “照顾好妹妹，有事直接来找我，我要是不在，就找三爷。 ” 金锋再次拍了拍李迪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许。 这个孩子脑子转得快，干活也努力，金锋对他印象非常好。 如果培养一下，也是个好苗子。 不过也仅此而已，金锋不可能为一个孩子浪费太多时间。 李迪在党项早就养成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发觉金锋脸色变化，主动地低头走到一旁。 这让金锋对李迪的印象更好了。 不过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向关三爷：“三爷，排版工作准备得怎么样了？” “模板已经按照姑爷的要求制好了，李木匠说只要刻的字足够多，应该就能用了。 ” “带我去看看！” “好的！” 关三爷赶紧在前面带路。 在车间最后边，有几排木架子，架子上摆着一个个小木盒。 木盒上摆放着一个个小格子。 金锋拿起一个做好的方块字，正好塞进小格子里。 “不错不错！” 金锋笑着点头。 在金锋来之前，大康的书籍主要印刻方式就是用泥板或者其他材料雕字，然后再印刷。 每印一页，就要雕刻一块板子，非常耗费功夫。 或者干脆就是人工誊抄。 而活字印刷术，则是用模板铸出一个个现成的字，然后把这些字排列起来再进行统一印刷。 这样铸造出来的字可以循环使用，而且组合排列非常方便。 说起来非常简单。 其实蒸汽机的原理也非常简单。 难道千年以来，从来没人注意过烧开的水会顶开壶盖吗？ 肯定会有人注意到，却没人进行深一步的思考，或者思考了，没有找对思路。 其实不光是印刷术和蒸汽机，还有很多事情也是这样。 有人做出来后，旁人会觉得，哎呀，怎么这么简单？我也会。 但是在别人没做出来之前，你怎么没想到呢？ 金锋在模板这里转了一阵，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便带人离开印刷车间。 造纸厂就在隔壁，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你们要是觉得熏得慌，可以先回去。 ” 金锋转头看向九公主和关晓柔。 造纸厂的工序复杂了许多，而且味道比较冲。 “朕一直觉得用稻草树皮这样的废料造纸非常神奇，早就想来看看，但是最近太忙，一直没空过来，现在有空了，怎么也要好好看看。 ” 到了人多的地方，九公主又自称为朕了。 大康之前也有造纸术，但是对材料要求非常严格，别说一般百姓，很多富贵人家也不舍得随便用。 金锋改进后的造纸术，主要原材料是稻草树皮，一下子把成本降低了无数倍。 关三爷或者不理解其中的含义，但是九公主作为一国之君，太清楚这其中代表的意义了。 金锋不止一次跟九公主说过，要全民普及教育，要让大康所有百姓都能读得起书。 九公主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一直觉得这是不可能实现的美好愿望。 但是现在九公主知道了，金锋并不是异想天开。 造纸厂如果成功用稻草树皮做出纸张，绝对能把纸张的价格拉到很低水平。 再加上活字印刷，金锋说的全民普及教育就实现了一大半。 一想到大康百姓每个人都识字，九公主就激动得手掌发抖。 读书人多，人才出现的概率就大。 十几二十年后，恐怕大康再也不会缺人才了。 造纸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金锋一直待了两个多小时，把整个流程都看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离开。 “先生，现在回去吗？”铁锤问道。 “时间还早，我想再去玻璃车间看看，”金锋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然后转头问九公主和关晓柔：“你们回去还是一起？” 印刷车间和造纸车间的墙壁上都有着大窟窿，天越来越冷，必须要尽快把玻璃弄出来，堵上窟窿。 “一起吧。 ”九公主说道。 关晓柔也跟着点头。 “那就去玻璃车间。 ” “是！”铁锤点点头，冲着天上的飞艇打了个手势。 飞艇立刻调整方向，飞向东方。 玻璃厂在长蛇沟，造纸厂在村子西南，以前从造纸厂过去，必须要经过村子。 但是现在西河湾工业规模不小，村子里的老路都是胡同巷道，两辆马车都错不开，经常发生拥堵。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金锋在村民盖新房的时候，把村里的道路进行了拓宽。 除此之外，还模仿前世的换成公路，围着村子修建了一条五丈多宽的大路，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 几人就是骑着战马在大路上狂奔，经过村子的时候，金锋突然停了下来，指着路边的一片麦地问道：“这是谁家的地？” 川蜀最近也下了几场雪，大部分田地里的麦子都被大雪覆盖了，只有这一块地里的麦子还露着头，看起来长势非常不错。 “先生，这是魏先生和老谭弄的试验田。 ” 关晓柔指着不远处一座茅屋说道：“你看那不是谭大娘吗？” “天这么冷，谭大娘不住村里，在这里干什么？”金锋纳闷问道。 “这块地是老谭的宝贝，他怕被野兽糟蹋了，所以让谭大娘在这里守着。 ”关晓柔说道。 “他要是真的宝贝这块地，自己怎么不来守？”金锋有些不悦。 那个茅草屋一看就是临时搭建的，周围又没有其他遮挡，肯定非常冷。 第970章 问题所在 “当家的你别生气，老谭不是不自己来，他和魏先生在守仓库。 ” 关晓柔解释道。 “他们守什么仓库，村里镖师不够用了吗？”金锋纳闷问道。 魏无涯是广元郡有名的郎中，医术没得说，但是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 老谭虽然是村里人，但是年纪大了，而且以前上山采药摔断过腿，虽然因为懂接骨和调理，没有和满仓一样留下病根，却一直没办法干重活。 村里那么多青壮镖师，怎么想也轮不到他们俩来守仓库啊。 “还不是远征队带回来的种子闹的。 ” 关晓柔无奈说道：“种子带回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播种期，我就让人把种子放进了仓库，可是他们俩不放心，害怕有人偷，也害怕镖师不会照顾，让种子生了虫。 ” “他们俩还是专家呢，现在大冬天的，种子不会生虫的。 ”金锋哭笑不得。 “我也这么说的，但是他们不听啊。 ”关晓柔说道：“魏先生说这些种子是汪大哥他们拼了命带回来的，不能有闪失，否则对不起汪大哥他们，也对不起全天下的百姓，非要自己住在仓库里守着才放心。 ” “夫君，晓柔本来是不同意让魏先生和老谭去守仓库，是我同意的。 ” 九公主突然插了一句：“这批种子事关重大，我觉得小心一点没有错。 ” 听到她这么说，金锋叹了口气，不再问了。 因为他明白九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魏无涯和老谭真正担心的不是种子被偷或者生虫，而是在担心魏老三一样的细作。 如今西河湾举世皆敌，谁也不敢保证村里没有细作了。 金锋那么信任的魏老三都能叛变，谁也不敢保证其他人完全可靠。 最近几年大康的气候变化剧烈，八成是遇到了小冰河期。 如果金锋的推测正确，那么接下来的一些年，气候波动会越来越剧烈，将会直接影响到农作物的生产和收成。 大康的农业本来就落后，又经历了战乱，如果粮食再收成大减，后果是灾难性的。 金锋宁愿同时和党项吐蕃东蛮以及天下所有藩王开战，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天。 大康的农业虽然落后，但是地广人稀，人均可耕种面积比金锋前世多太多了。 如果有足够的良种，种出来的粮食还是有可能度过艰难时期的。 所以这一批种子的意义非同寻常，万一真的被细作祸害了，金锋就需要重新派人去交趾和天竺寻找。 远征队去年过去，携带的金银在路上遗失了，所以大部分种子几乎都是硬抢的，在当地得罪了很多势力。 再过去寻找种子，肯定会被针对，不会再这么顺利。 多耽搁一天，说不定就会有无数百姓被饿死。 这是金锋和九公主都不愿意看到的。 “那就由他们吧，”金锋说道：“安排人把茅草屋用泥巴抹严实，把大门也换一下，不能漏风。 再送个炉子和几包煤炭过来，对了，记得提醒安炉子的，把烟囱装好，千万千万不能漏烟。 ” “好的。 ”关晓柔点头答应：“我现在就去办。 ” 说完直接调转马头回村了。 铁锤赶紧冲后边招招手，一支镖师马上跟了上去。 金锋他们则继续奔向玻璃车间。 最早的玻璃车间，就是挨着水泥厂建的一个棚子。 烧制一些玻璃珠子，这个棚子足够了，但是批量生产玻璃肯定就不行了。 如今玻璃已经不用保密，老村长就在水泥厂旁边又建了一个车间，专门用来生产玻璃。 金锋他们赶到的时候，正看到玻璃厂的负责人老田蹲在地上，对着一大堆碎玻璃发愁。 看到金锋进来，老田就好像找到了救星一样，一张老脸又哭又笑：“先生，你终于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就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 ”看書溂 “至于这么严重吗？”金锋被老田逗笑了。 “先生你不知道，老村长和关三爷说了，我要是月底还不把您说的平板玻璃弄出来，他们就来砍死我！” 老田哭诉道：“这距离月底就几天了，我哪里能弄出来。 ” “你不是会吹玻璃吗？”金锋问道。 其实制作平面玻璃比较好的办法是浮法玻璃，但是浮法玻璃对工艺要求太高，金锋暂时没办法实现。 但是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可以做出平面玻璃。 那就是用铁棒先把玻璃液吹成棒子的形状，然后尽快用特制剪刀裁开，再压平就成一块平面玻璃了。 这个办法金锋早就教过老田，去年他还用这种办法造出过镜子。 “先生，我只会吹小块的玻璃，吹大块的就不行了，没等我展平，玻璃就凉下来了，然后就碎了裂了。 ”老田无奈的解释：“我试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 ” “大块做不出来，做小块的不就行了？”金锋纳闷问道：“还和以前一样做成全身镜那么大，然后几块拼起来也可以。 ” “我原本也是那么说的，可是三爷和老村长都不同意，两位老爷子说先生留了那么大的窗户，就应该做出那么大的玻璃，用小块的不好看！” 老田苦着脸说道：“我没办法，只能自己先尝试着做，不行的话，等先生回来，再请教先生。 ” 老村长和关三爷亲眼见证过金锋身上发生过太多奇迹，在他们看来，金锋都把制作玻璃的办法教给老田了，老田没道理只会做小的，不会做大的。 做不出来，就是老田没本事。 “找我也没用，我暂时也做不出来。 ” 金锋哭笑不得道：“你先按照以前的办法做吧，我去跟两位村长沟通。 ”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老田一听高兴坏了。 压在心头一个多月的石头，这一刻终于落地了。 “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直接来找我，要不然也不至于耽误这么多事！” “是！”老田点头答应，心里却暗自腹诽：“那也得找的到你才行。 ” 其实老田早跟两位村长说过这件事，可是他们都认为老田是在找借口。 当时金锋不在村里，老田也找不到他，只能硬扛。 但是当着金锋的面，肯定不能这么说，否则不就是在告两位村长黑状了吗？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 第971章 残军动向 金锋不擅长察言观色，没有发现老田的小心思，但是九公主却看出来了，开口说道：“老田，以后如果先生不在家，你也可以来找朕，朕去给你解决！” “多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田一听高兴坏了。 金锋的确经常不在家，但九公主是皇帝，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村里。 金锋再不擅长心机，这时候也听懂了九公主的言外之意，没好气的踹了老田一脚：“你个老小子，什么时候说话还学会拐弯抹角了？” 乡下人都皮实，也没有那么多小心思，老田被踹了也不生气，只是嘿嘿傻笑。 这件事也让金锋意识到了沟通的重要性，转头看向九公主说道：“你现在每天要处理很多政务，忙不过来，回去跟三位村长说一声，以后村里有事找不到咱俩，就去找晓柔，你就别分心村子里的事了。 ”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金锋这么说，可能会认为金锋在警告九公主，让她少管村里的事。 但是九公主太了解金锋了，知道金锋就是在担心她过于劳累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于是九公主笑着点头：“好的，我回去就找三位村长！” “老田，印刷厂和造纸厂现在都还刮着风呢，你这边赶一赶，尽快把玻璃做出来。 ” 从秦地回来后，连家都没回就跑到印刷厂和造纸厂，接着又跑到玻璃车间，金锋也觉得有些累了。 反正玻璃车间也没有什么大问题，金锋交代一声，便带人离开玻璃车间。 走到门口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派人去南方沿海走一趟。 玻璃在工业中的运用太广泛了，而金锋知道的制造平面玻璃最好的办法，就是浮法技术。 而浮法技术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就是建造一个大水池，然后把烧热的，仍然在柔软状态下的玻璃，平铺到融化的锡液上面，让玻璃浮在锡液上面。 这样玻璃就可以自己展平，并且不会出现波纹。 但是建造锡液池，需要用到的锡是巨量的。 而国内的锡矿，主要分布在南方的云南广西广东，以及北方的草原地区。 占据北方草原的东蛮如今还没被打服，时不时的还会偷袭渝关城。 东蛮人以游牧为主，流动性非常大，境内除了王城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城池，百姓都是赶着牛羊，随着水草迁徙生活。 在经历了第一次热气球轰炸之后，东蛮王城直接撤空了。 草原几乎无穷无尽，想要在草原上找人太难了，张凉手下人手又不够，也不敢离开渝关城太远，对此也无可奈何。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从草原开采锡矿，东蛮人肯定会偷袭破坏，难度太大了！ 东蛮草原不行，前世的云贵广西也不行。 因为那一片区域，如今属于一个叫大召的国家。 虽然这个国家一直对大康非常友善，但是你要去他的国度开矿，大召肯定也不会同意，甚至双方的关系还会因此破裂。 金锋虽然不怕，也早已在心中把大召纳入大康版图这种，但是他如今的敌人已经够多了，在摆平这些敌人之前，他不愿意再多招惹事端。 算来算去，最合适的也就是广东地区了。 前世繁荣发达的广东，此时还是蛮荒之地，金锋正好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平定南方沿海，为下一步收复大召做准备。 而且广东靠海，锡矿开采出来后，利用蒸汽船把矿石或者成品锡送回川蜀也比其他地方更加简单。 不过这些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金锋决定回去找张凉商量一下。 正想着张凉呢，结果刚从玻璃车间出来，就看到张凉带着大壮猴子石凌云等人站在门口。 “见过先生！拜见陛下！” 一群人在张凉的带领下，冲着金锋和九公主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礼。 “平身！”九公主微微抬手。 金锋则直接跑过去，使劲拍了拍张凉的肩膀：“凉哥，你们辛苦了！” 北方寒冷，别说石凌云，就连皮肤原本粗糙黝黑的张凉大壮等人，脸色也比之前更黑更粗糙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群四五十岁的老农。 “不辛苦！”张凉摇头：“保家卫国本就是我辈男人应尽职责，能在先生的领导下收复渝关城，守卫渝关城，我等荣幸之至！” “凉哥也学会拍马屁了？看来凉哥在北边学了不少东西啊！”金锋笑着说道：“渝关城是你打下来的，也是你守住的，怎么成我领导的了？” “先生，我可没有拍马屁，没有你提供的各种武器，凭我们几千人，怎么可能收复渝关城？” 张凉摆手说道：“没有先生，我们可能在第一次伏击的时候就全军覆没了！” “说到第一次伏击，那伙逃窜到河北的东蛮人怎么样了？”金锋问道。 当初张凉还赶到渝关城，东蛮就派出数万骑兵出来，准备把北伐军围杀在渝关城外。 可惜事与愿违，东蛮人非但没有围杀掉张凉的北伐军，反而被北伐军打得丢盔弃甲，伤亡惨重。 a 五 当时有数万东蛮骑兵被击溃后，没有从渝关城返回东蛮，而是留在了渝关城南边。 东蛮单于当时的打算是等到张凉攻打渝关城的时候，这批东蛮残军从背后杀出来，进行前后夹击。 可惜他们的计划再次落空了。 一般城池攻防战都是旷日持久的，打几个月都很正常。 然而张凉攻打渝关城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到东蛮残军还没来得及从南边跑回来，渝关城就被打破了……wp 于是这批东蛮残军的处境就尴尬了。 回去的路被渝关城挡住了，他们只能在燕云十六州到处晃荡。 燕云十六州的百姓都差不多被东蛮人祸害光了，他们只能以打猎为生，日子过得极为艰难。 后来金锋在海上遇袭，这群人才算缓过气来，分散成几股，有的往西去劫掠晋王地盘，有的干脆南下渡过黄河，劫掠沿岸的中原百姓。 如今金锋又回来了，可是还没来得及收复中原，金锋也不知道这批东蛮残军的具体动向。 “回先生的话，这批残军去投奔晋王了。 ”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 第972章 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投奔晋王？” 九公主叹了口气，问道：“晋王接收他们了吗？” “接收了！”张凉说道：“在我来之前得到情报，晋王为这批残军提供了粮草和其他物资。 ” “看来晋王和东蛮勾结到一起了啊！” 其实问这个问题之前，九公主就已经猜到了答案。 但是听到张凉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失望。 之前的十几年，晋王一直在坚决抵挡东蛮，九公主也因此对他颇为敬重。 结果这么一位坚定的抵抗派，此时却和斗了半辈子的敌人走到了一起。 “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 金锋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走到一起也算意料之中，舞阳你不用难过。 ” “我没有难过，只是觉得有些失望和担心。 ”九公主说道：“晋王叔手下的队算是大康比较能打的，手里还有夫君以前支援的武器，一旦打起来……” 金锋还没说话，张凉便先一步说道：“陛下，先生剑锋所指，便是镇远镖局的敌人！镇远镖局也必将踏平一切敌人！” 金锋闻言，不由看了一眼张凉。 以张凉的性格，平时绝不会主动抢着说话，此时一反常态，显然是担心九公主念着和晋王的旧情，故意放过晋王，所以赶紧出言表态。 这也是金锋把镇远镖局交给张凉的重要原因。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金锋做出什么决定，张凉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他这边。 金锋都能听出张凉的弦外之音，九公主自然也能听了出来。 “凉哥放心，私情公事朕还能分得清，晋地永远是大康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任何想分裂国土的行为，都是朕不共戴天的敌人！” 九公主说道：“在这一点上，我的态度永远不会改变！” 张凉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躬身说道：“陛下英明！” “凉哥，你只管放手去征战，其他的不用担心！” 金锋也看着张凉，表明自己的态度：“目光不要局限在晋地，也不要局限在东蛮党项吐蕃这些地方，再往远处看看，只要你目光所及的地方，都可以成为大康的领土，也应该成为大康的领土！” “夫君，现在已经有很多大儒对你不满了，再这么做，恐怕他们会说你穷兵黩武的！”九公主说道。 金锋刚才的话，已经是明着鼓励张凉去开疆裂土了。 封建时代的人都特别在意死后的名声，九公主很担心史学家会把金锋描绘成一个战争屠夫。 “舞阳，做人要直面本心，不能畏首畏尾。 ” 金锋说道：“再说了，吐蕃东蛮党项在前朝便是我中原王朝版图的一部分，现在还说着汉语，凉哥只是去收复失地，难道不应该吗？” “那东蛮党项吐蕃之外的地方呢？” “那里的百姓还在受苦，让凉哥来解救他们，让他们不再冻饿致死，让他们的孩子可以读书，不再蒙昧，难道不应该吗？” 金锋说道：“如果这样有罪，我愿意背负这个罪名，去做这件罪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 金锋前世就明白罪在当代，功在千秋的道理。 如果能给后世子孙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金锋愿意去背负一些骂名。 而且他刚才说的话并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而是事实如此。 这个世界的制度真的很落后，不光大康百姓过得不好，其他国度的百姓也是如此，都在被当地的权贵豪族欺压。 金锋打下这些地方之后，别的不敢说，至少会想尽办法让当地百姓能吃饱穿暖，不再被冻饿致死。 “罪在当代，利在千秋！” 九公主低声把这句话念了一遍，然后露出思索之色。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金锋是个只醉心于机械，对争权夺利没有一点兴趣的宅男，现在她突然明白了，金锋并不是对争权夺利没有兴趣，而是看不上以前的大康朝堂。 想到这里，九公主不由想起金锋书房里挂着的一幅世界地图。 是啊，对于一个见识过海洋的人来说，怎么可能还会对小池塘感兴趣？ 九公主如此冷静的人，都被金锋说得动容，何况张凉铁锤呢？ 周围的镖师全都听得心潮澎湃，张凉更是郑重其事的对着金锋行了一个军礼，高声说道：“我张凉愿意为先生的马前之卒，手中之刀剑，永远追随先生，成就千秋之业！” “我张铁锤愿意为先生的马前之卒，手中之刀剑，永远追随先生，成就千秋之业！” “我徐泉愿意为先生的马前之卒，手中之刀剑……” 其他镖师也纷纷行礼宣誓。 “很好！咱们一起披荆斩棘，共创大业！” 一向大大咧咧的金锋也郑重回礼。 老田站在玻璃车间门口，虽然没听到金锋和张凉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心中却隐隐有种在见证历史的感觉。 如果有相机，他肯定会拍照记录这个瞬间。 事实上老田的感觉没有错，也就是在这天，九公主和张凉彻底明白了金锋的计划，也知道后边应该怎么做了。 接下来的很多年，九公主和张凉都在为这个计划努力。 …… 回到村子，金锋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弯去了一趟学堂。 最开始的西河湾学堂，就是老铁匠留给金锋的老宅，学生都在最早的那个用来纺线的草棚子里学习。 但是随着西河湾的工人越来越多，来学堂上学的孩子也越来越多，草棚子就渐渐不够用了，于是老村长和老宅旁边的几户人家商量了一下，给他们在村外重新盖砖瓦房，让他们搬家。 能够免费把茅草房升级为砖瓦房，几家邻居都高兴坏了，当场就表示同意。 于是老村长就把这几家人的茅草屋拆了，盖了一栋两层的教学楼，名字也从西河湾学堂，更改为西河湾小学。 金锋的老宅没有拆，而是留给女老师们作为宿舍来用。 学堂大门也是金锋按照小时候的学校设计的，门口最上面是一个铁架子，铁架子上绑着几块木板，写着西河湾小学。 铁架子下边是两面白墙，左边的白墙上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右边的白墙上写着“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左边是写给孩子们看的，右边是写给大人看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 第973章 憧憬 走进学堂，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妇人正在院子里扫地。 看到金锋他们过来，赶紧收起扫把过来打招呼：“先生，陛下！” “白校长，平时都是你来打扫卫生吗？” 金锋看了看周围，发现院子地面和周围墙壁都干干净净，明显不是孩子打扫的：“白校长，院子里的卫生让孩子们来打扫就行了。 ” “我不带课，平时孩子们上课了，我也没什么事情，就顺手打扫一下。 ” 白校长笑着说道：“孩子们要读书，放学了还要帮家里干活，有时间还要温习课本呢。 ” “那真是辛苦您了。 ” 如今学堂里的孩子，几乎都吃过苦，放学后会主动去做家务。 “只是扫扫地有什么辛苦的，比起以前的日子好了十倍百倍！” 白校长摇头说道：“以前我从来没敢想过，我这样的人还能教书育人，承蒙先生看得起老身！” 白校长年轻时家道中落，被卖到了青楼。 青楼里的姑娘到了三十岁左右就是老姑娘了，会被青楼卖掉。 但是因为白校长读书识字，还精通琴棋书画，老鸨就把她留下来教导姑娘。 唐小北曾经就在白校长手下学习。 西河湾学堂成立后，孩子越来越多，管理渐渐跟不上，必须找一个校长来进行统筹安排工作。 之前找的女老师们虽然教学也认真，却没有一个能挑得起大梁的。 于是唐小北就向金锋推荐了白校长。 如果说当初的唐小北是一颗金蛋的话，白校长就是能下金蛋的老母鸡。 因为她调教出来的姑娘，很多都成了红牌，身价也暴涨。 当初为了把唐小北弄出来，金锋还和老鸨斗智斗勇，花了不少心思。 但是这次只是派个人去春风楼，老鸨就爽快的放人了。 自从进了青楼后，白校长受尽白眼和歧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可以成为教书育人的先生。 所以她对这份工作极为用心，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教好孩子。 白校长一生经历过富贵也经历过败落，这些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沉淀下来。 加上青楼的磨炼，让白校长深谙处世之道，来了之后很快就把学堂工作理得清清楚楚。 关晓柔曾经跟金锋说过，白校长来了之后，孩子们明显有了改变，小娥比以前听话懂礼貌多了。 “白校长，感激的话以后就不用说了，你只要教好孩子，就是对我最好的感激。 ” 金锋看着整洁的校园，听着孩子们郎朗的读书声，心里也非常高兴：“以后有事，只管来找我，我要是不在，你就去找晓柔小北，找村长都行。 ” “先生既然说了，我正好有点事想找先生呢。 ” “白校长请说。 ” “首先我得跟先生认个错，最近学堂里来了一个叫李豆豆的孩子，胆子很小，其他孩子吓唬一下就下跪磕头，有些孩子就故意逗她，导致这个孩子不敢来上学，跟着哥哥去做工了。 ” 白校长说道：“这是我的工作没做好，请先生责罚！” 其实豆豆下跪磕头是在党项留下的病根，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 但是白校长并没有因此来为自己辩解，而是首先承认自己的错误，说明她是真的进行了反思，而不是单纯的害怕金锋责罚。 这一点让金锋非常满意，安慰道：“豆豆的事情我知道，跟白校长你关系不大，不用太放在心上。 ” 随后又说道：“不过那些故意逗李豆豆的学生，必须要管教，西河湾小学也绝不允许出现霸凌弱小的情况！” “先生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好好处理的！” 白校长说道：“我已经问清楚了带头的几个孩子，接下来我会去了解他们是因为顽皮，还是故意欺负李豆豆，如果是故意欺负，我会去找他们的家长好好谈谈的。 ” “这件事白校长你来安排就行，不管谁家的孩子欺负人，都不能允许，包括关小娥，如果她也欺负了李豆豆，您一定要跟晓柔说。 ” 小娥以前就是村里的孩子王，如今身边又多了北千寻的妹妹和阿春两个帮手，地位更加稳固。 金锋很担心她长歪了，养成了刁蛮的性格。 “先生，小娥姑娘虽然做事有些风风火火的，但是很有正义感，发现有孩子欺负李豆豆，她都会去帮忙，要不是她，李豆豆受到的欺负会更多。 ” 白校长笑着说道：“这不是我故意夸小娥，是孩子在这方面的确做的很好，先生不用担心，不过先生应该注意点小娥的功课，这孩子太贪玩了，功课总是跟不上，需要努力一点。 ”ia “回去我会让晓柔敦促她好好学习的。 ”金锋点头。 小娥在读书上的确没什么天赋，特别是背书，短短一段三字经，金锋教了一上午都没教会，背了这一段，前面一段就忘了。 关晓柔为了这件事不知道打了她多少次，可就是不行，该记不住就是记不住。 “除了豆豆的事，我还想请先生看看，能不能再把学堂扩建一下。 ” 白校长说道：“如今村里一直在扩建，雇佣的工人也越来越多，来读书的孩子也越来越多，恐怕到明年开春，教室就不够用了。 ” “这件事我已经和村长商量过了，等印刷厂和造纸厂的工程结束，那批工人会马上在村外再建一座学堂。 ” 金锋笑着说道：“新学校计划占地一百亩，最少可以容纳三千个学生学习，还能为一些学生提供住宿。 ” “一百亩？”白校长一愣：“建这么大吗？” “白校长，一百亩不算大，读书的孩子会越来越多，现在只是小学，以后还有中学大学。 ” 金锋说道：“未来我会在金川建造一座上万亩的学校，培养更多的人才！” “上万亩的学校，恐怕把整个金川的学生都放进去，也用不完吧？”白校长说道。 “不光金川的学生，这座学校会面对整个大康招生。 ” 金锋一脸憧憬之色，缓缓说道：“这座学校不光要请大儒，还要请各方面的专家去任教，不仅要教学生读书识字，还要教他们种地，教他们行医，教他们做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 第974章 哄堂大笑 “教孩子种地做工？这些还用教吗？” 白校长满脸错愕。 她不明白金锋怎么想的。 不光白校长这样想，除了九公主之外，周围其他人的想法也和白校长差不多。 种地做工这些事还用教吗？ 还要建造一座万亩那么大的学校来教？ 在大康人的认知中，只有读圣贤书去做官，才是正途。 如果说话的人不是金锋，恐怕他们都会觉得对方疯了。 “种地做工怎么不用教？” 金锋反问道：“同样是种地，为什么有人一亩地可以打二百斤麦子，而有的人只能打一百斤？同样是做工，为什么有人一天纺线快，而有的人纺线慢？” “难道上过先生说的大学之后，所有人种地打出来的粮食都一样多？做工都一样快了？”白校长问道。 “肯定不是的，但是学过种地的，九成九会比没学的种的更好，学过做工的，也会比没学的做的更快！” 金锋说道：“而且大学还可以教学生怎么制作工具，怎么制作更好更快的机器，推动大康继续发展！” “就像先生一样是吗？”铁锤问道。 “是的，等十几二十年后，会有千千万万个我，共同来建造更美好的大康！” “千千万万个先生……” 听到金锋这么说，周围所有人都露出憧憬之色。 一个金锋就给大康带来这么大的变化，如果大康有千千万万个金锋，谁还敢来招惹大康？ “白校长，这些孩子就是大康的幼苗，也是大康的未来顶梁柱，拜托您一定呵护好他们，让他们长出最茁壮的根茎，开出最美丽的花朵，结出最丰硕的果实！” 金锋看着白校长说道：“我刚才并不是跟你客套，有困难尽管去找我，我不在就去找晓柔小北舞阳，找村长。 ” 西河湾小学才成立一年，现在主要以学习识字算数为主，但是金锋已经把物理、化学、生物的基础教材编写好了，等这批学生稍微大一些就能学习了。 一步快步步快，接受过系统培训的孩子，以后学习起其它知识肯定会比其他孩子更快。 金锋说西河湾小学的这批孩子是大康的未来，并不是随便说说，而是大概率的结果。 “老身记住了！”白校长脸色严肃道：“老身也多谢先生的信任！” “你最好不要辜负先生的信任！”九公主跟着说了一声。 “是！”白校长赶紧躬身。 驭下之道就是要大棒加甜枣，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九公主担心白校长恃宠而骄，便主动唱起了红脸，做了那个拿大棒的恶人。 金锋虽然不擅长心机，却不是缺心眼，知道九公主在帮他敲打白校长，自然不会和九公主唱反调。 “人之初，性本善……” 教室方向传来朗朗读书声，打破了有些严肃的气氛。 “去看看孩子们吧。 ” 金锋循着读书声，走到一处教室后门。 教室布局和金锋前世的小学教室差不多，最前面是讲台，下边是一排排桌椅板凳。 区别最大的地方是学生们面前的桌子，上面没有书本，也没有笔，每个学生面前都有一个小木框，里面铺着细沙。 学生们平时就用木棍在细沙上写字，写满之后再用木棍推平就行了。 女老师用教鞭指着黑板，黑板上写着金锋根据大康历史改编的《三字经》。 学生跟着教鞭齐声朗读黑板上的字。 看到金锋在后门，女老师赶紧放下教鞭，冲着金锋行了一礼。 原本背着手读书的孩子们，齐刷刷转头。 “哎呀，金先生回来了！” “锋哥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 “锋哥儿，你去年说给我做把黑刀，现在还没给我呢！” “锋哥儿，码头上那艘突突突冒烟，跑得和飞一样快的大船，是你做的吗？太厉害了！” “我觉得还是飞在天上的飞艇厉害！我三叔是飞行员，我长大了也要做飞行员！” “我长大了想做镖师，我要和表哥一样穿黑甲！” “我长大了要和唐厂长一样做女厂长，或者和小北夫人一样做女掌柜！锋哥儿，以后识字的男生多了，你还会收女厂长女掌柜吧？” …… 这个教室里的孩子很多都是村里的，从小就认识金锋，也没有大人对于金锋身份的敬畏。 见到金锋回来，都非常高兴，纷纷开口打招呼。 “还上课呢，大家都安静一下！” 金锋伸手往下一压，孩子们马上安静了下来。 “这才听话嘛！” 金锋穿过教室，从后门走向讲台。 女老师赶紧让到一边。 “刚才我听到孬蛋儿要做飞行员是吧？” 金锋笑着看向台下一个小男孩儿。 “锋哥儿，在学校里，你要叫我的大名李大柱，不能再叫我孬蛋了！” 小男孩儿气鼓鼓说道。 “哈哈哈！” 教室里轰然大笑。 “对不住对不住，我以前不知道你的大名叫什么。 ” 金锋冲着孬蛋儿拱拱手：“孬……呃，李大柱，你以后想做飞行员是吗？” “是的！”孬蛋儿仰着头挺直腰背：“我要和三叔一样开着飞艇，和大鸟一样飞上天！” “那你可要加油了，以后我会做出飞行速度更快，操作更复杂的飞艇，想要做飞行员，要求会越来越高。 ” 金锋说道：“你要是学习不好，是做不了飞行员的！” “锋哥儿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 孬蛋儿拍着胸脯保证。 “不光要学习好，身体素质也要过硬。 ” “锋哥儿，这个你放心吧，我背着一捆柴能从后山跑到河滩，你要是不信，咱们俩来打一架，你保证打不过我！” 孬蛋儿说着话就撸起袖子。 “你个憨货，锋哥儿是飞行员的总把头，你要是真把他打了，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做飞行员了！” 孬蛋儿的同桌赶紧拉住他：“再说了，你爹要是知道你跟锋哥儿动手，还不得锤死你呀？” “也是哦！”孬蛋儿挠了挠头，又把袖子撸下去了。 班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就连金锋也被孬蛋儿逗笑了。 “锋哥儿，你刚才还没说呢，以后识字的男生多了，你还会要女掌柜女厂长吗？” 一个女生站起来问道。 “当然会要，不过你要比男生更厉害才行，特别是数学，必须要学好。 ” “那我就放心了，考试他们全都考不过我！”女生自信说道。 第975章 先生，成了！ 为了不打扰正常教学，金锋没有去参观其它教室，在这个班级回答完学生的问题，就带人离开了学校。 但是这趟学校之行依旧让金锋有很多触动，更加坚定了普及教育的决心。 在他眼里，每个孩子都是一块璞玉，只要经过打磨，以后都有可能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而打磨璞玉最好的办法，就是教育。 教育是有时限的，一旦错过读书时间，长大后就算想学，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琐事，没办法再静下心去读书。 从学校出来，已经是傍晚，金锋这才回到四合院。 回到家里，关晓柔也正好刚进门。 “当家的，已经安排好了，煤炭和炉子已经送到了谭大娘那边。 ” 关晓柔说道：“泥瓦匠明天过去补洞，修炉子。 ” “好的，辛苦了。 ” “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赶紧去洗手，我去看看润娘做好饭了吗，晚上还有事呢。 ”说完看看周围，发现没有外人，拉着北千寻的手说道：“你跟着当家的这么多天，肚子怎么没有一点动静？” “姐姐……”北千寻红着脸说道：“先生他会算日子……” “你现在还算日子？” 一向温柔如水的关晓柔，此时却柳眉倒竖瞪着金锋：“你不是答应我不再算日子的吗？” 金锋摸了摸鼻子，不敢搭话。 “还有你，”关晓柔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北千寻的胳膊：“你也是个不争气的，功夫那么厉害，他说算日子就算日子吗？” “我……”北千寻也被训得低着头不敢接话。 “晓柔，润娘应该做好饭了，咱们去吃饭吧。 ” 金锋看到润娘从厨房出来，想要岔开话题。 可是关晓柔根本不上当：“当家的，今天我已经传信给小北，让她尽快回来，这次如果不留下子嗣，你别想出门了！” 金锋很想为自己争辩一下，可是看到关晓柔一脸严肃的样子，北千寻也明显叛变了，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 接下来的几天，金锋又开始了天天造娃的日子。 除了造娃和泡在实验室，还让人找来了几位隐居大儒的资料，仔细研究。 在家里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印刷厂和造纸厂先后装上了玻璃窗，也先后投入生产。 两天后，关三爷和老村长带着一沓白纸和一本薄册子，兴冲冲的来找金锋。 “先生，成了！” 关三爷抖动着手里的白纸，激动说道：“这是咱们做出来的白纸，这是咱们印的书！” 金锋先是接过白纸，抽出一张对着窗户仔细观察一阵，然后放到桌子上，用毛笔滴了一滴墨水上去。 发现墨水没有晕染开，金锋这才点了点头。 这张白纸还比较粗糙，还可以明显看到里面的植物纤维，不过总体来说，已经可以用来书写了。 造纸厂第一次就能做出这样的成品，金锋已经很满意了。 后边只要再改进改进，做出更加优良的纸张并不算难事。 把白纸放到一旁，金锋又拿起小册子。 小册子制作的比较简陋，和后世的语文课本大小差不多，封面上印着“三字经”三个字。 翻开第一页，上面用大字体印着八句三字经的正文，下边则是注解和译文。 虽然排版偶尔有些歪斜，但是问题不大，后边再改进就行了。 “做的不错！” 金锋笑着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编纂的小学课本：“三爷，麻烦你再去一趟印刷厂，让他们尽快把这些课本印刷出来，至于印刷的数量，让他们去找白校长商量！” “好的！”关三爷接过课本，兴冲冲地走了。 但是老村长却留了下来。 “村长，您还有事吗？”金锋问道。 “锋哥儿，造纸厂和印刷厂都完工了，我想着是不是给你重新盖个屋子。 ”老村长说道。 四合院虽然才盖一年多，但是经历过吐蕃热气球的狂轰滥炸，外墙和房顶上到处都是灼烧的痕迹。 还有几间屋子的房顶被砸破了。 老村长和关三爷之前就提过一次让金锋重新盖房，但是被金锋拒绝了。 如今西河湾村需要建造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工人原本就不够用，没必要再劳师动众的去盖宅子，就让老村长带着施工队先去赶建造纸厂和印刷厂。 现在印刷厂和造纸厂完工，老村长又一次说起这事。 “村长，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盖完印刷厂和造纸厂，施工队就去盖学校，怎么又想着给我盖房子了？” “我让造印刷厂的人去盖学校，肯定能来得及，让盖造纸厂的人来给你盖院子，怎么样？” 老村长说道：“锋哥儿，你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再住这样的屋子有点寒碜了。 ” “村长，我觉得你这话说的不对。 ”金锋自信说道：“别说我现在还有个小院，就算我住在山洞里，谁敢小看我？” 这也是金锋不愿意盖房子的原因。 随着身份地位越来越高，他变得越来越淡然。 前世或许还需要房子车子这样的外物来证明实力，这一世已经用不着了。 到了这个地步，金锋对于房子宅子这种东西已经不在意了。 哪怕他穿着草鞋破衫住山洞，现在也没人敢小觑他了。 四合院足够他和家人住了。 “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九殿……陛下想想吧，”老村长继续说道：“人家都登基称帝了，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结果还跟着你挤在这个小院子里，是不是不合适？” “舞阳手下现在就那几个人，前院的书房足够她用了。 ”金锋笑着回答：“还是让施工队先去盖学校吧。 ” “锋哥儿……”老村长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说句托大的话，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我问你个事，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 “村长，你本来就是看着我长大的，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金锋笑着说道：“您想问什么，问吧？” “你不愿意盖房子，是不是打算打下京城后，带着陛下和晓柔他们去京城住？”老村长问道。 金锋闻言恍然大悟。 他终于知道老村长在担心什么了。 第976章 我在哪里，哪里便是大康的中心！ 封建时代的皇帝在称帝之后，往往第一时间下令大兴土木，修建宫殿。 有些皇帝甚至一登基就开始下令修建陵墓了。 可是九公主称帝已经几个月，却一直没提修建宫殿的事情。 这让老村长既欣慰又担心。 欣慰的是九公主没有劳民伤财，担心的是九公主把这里当做临时落脚的地方，所以才没在这里大兴土木。 “原来村长你在担心这个。 ” 金锋笑着说道：“村长，我没有建造宫殿，不是因为夺下京城后去那边定居，而是因为村里那么多厂子急着建设、复工，我们没必要去建造宫殿。 ” “那以后会建吗？”村长问道。 “以后……”金锋愣了一下：“说实在的，我暂时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 “那看来你还是打算去京城。 ” 老村长叹了口气：“也对，咱们西河湾乃至整个川蜀到处都是山，远没有中原那般富饶，京城又有现成的宫殿，你们去京城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 “村长，可以啊，现在都会分析天下大势了。 ” 金锋笑着打趣。 其实老村长说的不错。 京城一直是大康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诸多领域的绝对中心，百姓的认可度也很高，夺回后继续使用是最经济，也是最符合九公主利益的做法。 “锋哥儿，我哪里会分析什么天下大事，不过是和魏先生闲聊时，魏先生说的。 ” 老村长摇头，尽管拼命掩饰，但脸上的失望根本掩饰不住。 他认为魏无涯猜对了，金锋肯定已经决定去京城定居，但是为了安稳村里的人心，没有对外宣布而已。 看書喇 “锋哥儿，我知道川蜀偏僻，你肯定会走，我也不拦你，但是你可不能忘了金川，不能忘了西河湾啊！” “村长，你不要多想，西河湾是我的家，不管走到哪里，我都绝不会忘了这一点。 ” 金锋说道：“虽然我暂时还没考虑过定都的问题，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如果让我选择一个地方做都城，我肯定不会选择现在的京城！” “为什么？”村长诧异问道：“京城地处中原，可以称得上天中之地，不管派人去哪里都方便，为什么不选？” “正是因为现在的京城地处中原腹地，我才不选。 ” 金锋说道：“都城距离边疆太远，敌人侵犯边疆，都城反应慢不说，而且当权者不一定惊心。 如果大康的都城是渝关城，那么燕云十六州还会落到党项人手里吗？” “那肯定不会！”村长连连摇头。 屁股决定思维，当权者远在京城，敌人打到边疆，威胁不到他们的生命安全，他们就会权衡利弊，甚至会利用敌人的侵犯，进行朝堂博弈。 如果京城在边疆，当权者需要直接面临敌人，恐怕就顾不上博弈了。 毕竟敌人一旦夺城，他们都要死，博弈也就没了意义。 只有这样，朝堂才会上下一心，共御外敌。 “村长，如果让我选一个地方作为都城，我肯定会选一个边城，比如西川，或者北方边疆！” 金锋说道：“我要让天子去守国门，这样大康的江山才会坚如磐石！” “天子守国门……” 老村长重重拍了拍金锋的肩膀：“不愧是我川蜀男儿，硬气！” “现在不怪我了？”金锋瞥了老村长一眼。 “不怪了不怪了，”老村长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就是觉得可惜，魏先生说京城是天下的中心，你要是找个边疆城池做都城，一切都得重来……” “那又如何，我金锋在哪里，哪里就是大康的中心！” 金锋自信说道。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老村长也被金锋感染，觉得心中豪气冲天：“锋哥儿你只管去闯，村子我给你守着，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这里都是你的家！” 说完冲着金锋摆摆手，大笑着走了。 “这老头儿，还学会煽情了。 ” 金锋摇摇头，把铁锤叫了进来：“去跟老鹰说一声，明天一早出发去绵州！” 有两位大儒在绵州郡隐居，金锋想请他们来西河湾教书，但是两个老头都是清高之辈，为了增加把握，金锋一直没有动身。 如今造纸厂和印刷厂都成功了，金锋觉得时机成熟了。 “先生，大夫人交代了，说几位夫人没有身孕之前，我不能保护您离开村子……” 铁锤一脸为难说道。 “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金锋瞪眼。 “我听夫人的！”铁锤毫不犹豫回答。 “你……”金锋气得踹了铁锤一脚：“夫人给了你什么好处？我都给双倍！” “夫人什么也没给我，就是安排千寻夫人跟我切磋了两次。 ” 铁锤苦着脸说道：“夫人说了，我要是偷偷跟您走了，以后就让千寻夫人每天来找我切磋一次……” “然后你就认怂了？” “先生，不认怂不行啊，千寻夫人下手太狠了，我打不过啊！” 铁锤拉开衣服下摆，露出腰背上的淤青：“先生您看看，要是千寻夫人再找我切磋几次，我就被打死了！”wp “唉……”金锋拍了拍铁锤的肩膀：“你受苦了！” “我受点苦没什么关系，关键是先生的身体重要。 ” 铁锤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开口说道：“先生，这里没外人，属下有话就直说了，实在不行，去找魏先生看看吧。 虽然这个病有点羞于启齿，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不看了吧？” “滚蛋！”金锋对着铁锤屁股上踹了一脚：“你才有病，老子好着呢！” “对对，好着呢！”铁锤一脸不信的样子，贱兮兮问道：“上次我给夫人的方子不管用吗？” “你还敢说这个方子？”金锋下意识地揉了揉腰，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我这半个月怎么过的吗？” “我知道，夫人让满仓做了一张铁床，还是我带人抬进去的。 ” 铁锤贱兮兮说道：“先生，其实不是小人多管闲事，而是几位夫人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村里都开始说闲话了，要不然夫人也不会这么着急。 ”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 第977章 一下子来俩 “这群老婆子都是闲的！” 金锋有些无语：“如果舞阳没被偷袭，老子的儿子现在都快会爬了！” 虽然他现在身份高了，九公主还是皇帝，但是依旧挡不住大妈大娘们的八卦热情，反而让大妈们更兴奋了，有种参与皇家秘史的感觉。 金锋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有点犯嘀咕。 自从关晓柔下了最后通牒后，他便不再计算安全期了。 仗着年轻身体好，最近这段时间，金锋每晚都要播种好几次。 看書溂 可是关晓柔她们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金锋不由有点怀疑，是不是最近太忙，把身体拖垮了？ 前世他有个同学就是这样，刚开始工作的时候老婆怀孕了，但是两人当时都忙着工作，就把孩子打了。 后来两人终于在大城市立住了脚，准备备孕要孩子，结果却怎么都怀不上。 去医院一查才知道，因为男方经常熬夜加班，而且抽烟酗酒，导致精子存活率很低，所以无法受孕。 对于一个理工宅男来说，熬夜是家常便饭。 哪怕来了大康也是如此，在秦地的时候，金锋每天不仅要查阅钟鸣小组汇总上来的分地情况，还要抽空编纂教材，经常工作到后半夜。 回来后又天天被关晓柔折腾到半夜，白天还要做其它的，一直处于超负荷运转状态。 这种日子过久了，身体很可能出现问题。 如果是其他大康男人，遇到这方面的问题可能会羞于启齿，但是金锋很明白早发现早治疗的道理，不可能犯讳疾忌医的错误。 想明白这点，金锋起身离开书房，准备去找魏无涯看看。 “先生，这就对了嘛。 ”铁锤赶紧跟上。 结果两人到了卫生院，周晓却告诉金锋，魏无涯和老谭去试验田了。 赶到试验田，发现两人正蹲在地上研究麦苗的生长情况，金锋便没有打扰。 “算了，再等半个月，如果还是不行再来吧。 ” 金锋在心里做出决定，带着铁锤返回实验室。 心里犯了嘀咕，金锋决定晚上主动出击。 可是一向最为积极的关晓柔，却拒绝了金锋。 “当家的，我……我的葵水没来……”关晓柔红着脸解释。 金锋这才想起来，按照正常情况，关晓柔的例假五天前就该来了。 关晓柔的例假一直很稳定，就算偶尔有波动，出现提前或者延后，也绝不会超过三天。 这次却足足延迟了五天。 太不寻常了。 “难道是有了？”金锋心跳猛然加快：“走，我带你去找魏先生把把脉！”ia “我上午已经找魏先生看过了，”关晓柔说道：“魏先生说时间太短了，就算真有了，也看不出来……”看書喇 “对对对，我急糊涂了。 ”金锋也笑了。 他才回来半个多月，就算关晓柔真的怀孕了，也就是这十来天的事。 这时候恐怕卵子才着床不久，魏无涯就算再厉害也看不出来。 “来来来，别站着了，坐下说。 ” 金锋伸手去扶关晓柔。 “当家的，我没有那么娇气！兰兰都七个月了，不还是挺着肚子在上工吗？” 关晓柔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甜滋滋的，任由金锋扶着她坐到凳子上。 “兰兰是兰兰，你是你！” 金锋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什么都不要做了，就给我在家里安心养胎！” “当家的，你难道没注意到，舞阳这几天都没有过来吗？”关晓柔提醒道。 “秦地那边又有两个郡开始分地了，这两个郡有好几家世家大族，她最近会比较忙。 ” 九公主现在没有什么班子，很多事情都要她亲自过问，随着摊子越来越大，事情也越来越多。 最近几天九公主忙得连轴转，已经好几晚没有来后院了。 “你就是个榆木脑袋！”关晓柔点了点金锋的脑袋：“舞阳也没来葵水！” 金锋愣了一下，随后狠狠拍了一下大腿。 的确，九公主的例假迟了六天，比关晓柔还多一天。 “难道舞阳也有了？” 金锋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 要么没孩子，要么一下子来俩。 这让金锋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下意识想要去找九公主问问，可是看了看关晓柔，又停下脚步。 “舞阳应该也有了。 ”关晓柔笑着说道：“去看看吧。 ” 金锋就算再直男，也不会现在拔腿就走：“舞阳现在肯定忙着呢，我先陪陪你，等会儿再去找她。 ” “不用了，赶紧去吧，也帮帮舞阳，别让她累着了。 ”关晓柔摆手。 “那我去了？”金锋有些心虚的问道：“你不生气？” “我有那么小气吗？”关晓柔没好气地推了金锋一把。 第一个孩子没了，一直是留在金锋心里的一根刺，也是留在关晓柔心里的一根刺。 当时金锋在东海生死不知，如果金锋出事了，那么九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金锋唯一的血脉。 关晓柔总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九公主，没有保护好金锋的血脉。 得知九公主遇袭流产，关晓柔当时就吐血了。 现在九公主可能再次怀孕，关晓柔也非常高兴。 金锋确认关晓柔的确没有生气，这才离开。 赶到前院书房的时候，九公主正低着头观看奏折，连金锋进来都没有察觉。 在她面前的书桌上，还放着三摞奏折，一摞是批阅过的，一摞是还没批阅的，最后一摞是需要和其他人商量，或者暂时拿不定主意的。 站在一旁的珠儿准备提醒九公主，却被金锋阻止了。 金锋走到一旁的小桌子上，给九公主倒了杯茶，又端了一盘点心，放到九公主面前。 “朕现在不饿，端走！” 九公主头也不抬地说道。 “不饿也该休息会儿了。 ”金锋伸手拿过奏折。 “夫君，你什么时候来的？”九公主笑着看向金锋：“正好，我有几件事拿不定主意，既然夫君来了，就帮我出出主意。 ” 说完，伸手去中间那摞奏折中去寻找什么。 金锋冲着珠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 珠儿微微一笑，冲着两人行了一礼，走出书房，还识趣地把门关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 第978章 铁石心肠 “夫君，这是秦地传回来的奏折，你看看怎么处理梁家？” 九公主递了两个奏折过来：“秦地的梁家是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曾经有多位先祖征战沙场，也出过两位郡守和三位县令，在当地非常有声望。 钟鸣小组去分地，梁家有人支持有人反对。 支持者找到钟鸣小组，直接献上了地契和房契，只求保住积蓄和铺面。 反对者则组织宗族青年和乡勇，进行反抗……” “都反抗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把镇远镖局派过去不就行了？” 金锋随口说道。 说完才意识到事情如果真的这么简单，九公主不会拿出来跟他商量。 “这个梁家有什么问题吗？” “是有些问题，”九公主点头：“梁家算是书香门第，家风也很严格，这一任族长和周游达先生一样乐善好施，做事也颇为公道，很受当地百姓爱戴，只不过这个人年纪大了，有些顽固守旧，对分地工作非常抵触。 而支持分地的，是梁家的一个旁系支脉，这个支脉因为曾经做过违背家风的脏事，在三十年前被家主逐出了家谱。 虽然凭借着梁家的名头，支脉这些年经营一家商会，过得风生水起，但是总觉得咽不下当初那口气，所以钟鸣小组一去，就主动要求分地，还撺掇钟鸣小组派镖师围剿梁家祖宅。 ” 金锋这下算是听明白了。 这就是典型的小人得志。 但是这个小人却拥护钟鸣小组目前实行的政策，而那位在当地很有声望，被百姓拥戴的嫡系家主，却站在了钟鸣小组的对立面。 这也是九公主为难的原因。 因为她很清楚，金锋一直很看重民心，绝大多数百姓也都站在钟鸣小组这一边，毕竟钟鸣小组执行的政策，对于百姓最有利。 到底应该坚持政策，镇压家主带领的百姓，还是应该放他们一马？ 这件事不光让九公主为难，也让金锋觉得为难。 钟鸣小组打土豪分田地的大方向不能更改，镇远镖局也不能向普通百姓动手。 这是金锋定下的两条铁律，他自己也不会违反。 想了一阵，金锋才缓缓开口：“让钟鸣小组和歌舞团多去做一些宣传，告诉当地百姓，打土豪分田地是大势所趋，任何意图阻拦者都是螳臂挡车，绝不可能成功！ 让钟鸣小组告诉当地百姓，任何参与阻拦分田地者，将会被剥夺分地的权利，让他们考虑清楚，不要自误！” 想要破坏一个组织，最好的办法不是攻击其坚硬的外壳，而是从其内部发动攻击。 金锋不信有百姓不愿意分地，只要宣传到位，金锋相信梁家族长组织的乡勇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夫君再看看这个奏折。 ” 九公主递给金锋一个新的奏折，自己则拿起毛笔，在之前的奏折上写下处理办法。 如果九公主在做其他事，金锋可能就不让她做了。 可是每一份奏折都牵扯到无数百姓，晚一天处理，可能就会有百姓因此家破人亡，金锋心疼九公主，却不能阻止她，只能帮她一起批阅。 等两人把桌子上的奏折处理干净，已经是夜里七八点了，晚饭都没有回去吃，而是让人把饭送到书房，一边干活一边吃的。 “当皇帝真不是个省心活儿啊！” 金锋伸了个懒腰，为自己当初的选择庆幸。 如果他做了皇帝，那么被捆在这个书房里批阅奏折的，就是自己了。 “夫君辛苦了！” 九公主走到金锋身后，帮着金锋揉着肩膀。 “真正辛苦的是你！” 金锋握住九公主的手：“尽快找个宰相，至少先把枢密院弄起来。 ” 川蜀和秦地那么大，每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每天从各地传回来的奏折和情报也太多了。 枢密院的工作就是筛选这些情报，把其他部门能处理的，直接递给其他部门，其他人没有权限处理，必须要请示九公主的送过来。 目前九公主还没有成立枢密院，小玉带领的钟鸣小组机要处暂时代替枢密院的工作。 但是所谓机要处，不过是西河湾开始大面积使用飞鸽传书后，小玉从钟鸣小组挑选了一批识字成员，让他们汇总飞鸽传书。 这些人之前要么是落魄书生，要么是被发卖的大家小姐，整理汇总飞鸽传书问题不大，一旦涉及到战争和民生大事，有时候就分辨不出事情的轻重了。 金锋和九公主虽然没有成立新朝，依旧沿用大康这个国号，但其实和新建一个国家差不多。 甚至动静比历史上新建一个朝代更大。 其实在九公主登基的时候，也有好几个人建议用蜀国作为国号，但是被金锋拒绝了。 因为他的目标并不是川蜀这一个地方，而是整个天下。 但是很多藩王和中原权贵依旧用蜀国称呼这个新王朝。 对此金锋也懒得去较真了，只是一个名称而已，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随着镇远镖局和钟鸣小组的脚步不断前进，蜀国的版图也越来越大，管理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王朝新建，正是到处征战，百废待兴之时，事情也比太平之年多得多，九公主没有枢密院帮忙，本来就忙得天昏地暗，现在又赶上了怀孕…… 九公主的第一个孩子没有保住，已经让金锋很内疚了，他可不想第二个孩子也保不住。 为了九公主的健康，金锋必须要找个人帮她。 “宰相又不是路边的野草，一薅一大把，想要找个合适的哪儿有那么容易？”九公主叹息道：“可惜钟无极这个好苗子了。 ” “说到好苗子，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有个被流放到咱们川蜀的户部巡官，能力不错，为人也正派，他叫什么来着？” 金锋挠着头问道。 之前他向九公主打听隐居在川蜀的大儒，九公主曾经跟他说起过一个人。 当时九公主对这个人赞不绝口，说这个人很有能力，就是做人太耿直了，不知道权衡，混了半辈子才爬到户部巡官的位置上，还被罢官流放到川蜀来了。 “夫君说的是铁世鑫？” “对对，就是这个铁世鑫！” 金锋终于想起来了。 当时他还打趣过这个名字和铁石心肠很像。 第979章 双重保险 “这个人能力不错，对户部工作也极为熟悉，但是性格太拗了，就是一头犟牛。 ” 九公主有些郁闷的说道：“我之前派人去找过他，他不愿意来就算了，还直接把我派去的人赶了出来，夫君要是也被赶出来，晓柔姐姐非骂死我。 ” “哪儿有这么严重？”金锋笑道：“回头你把铁世鑫的资料给我看看。 ” “你真的要去找铁世鑫？” 九公主看金锋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也认真起来。 “我先看看资料，如果这人真和你说的一样厉害，我可以去试试。 ” “你不怕被赶出来？” “被赶出来又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 金锋满不在乎道：“如果他真的愿意过来为你分担，又真的有本事，我让他揍一顿也没什么。 ” 前世做兼职的时候，金锋不知道看过多少白眼，没有那么玻璃心。 现在金锋手下急缺人才，如果真是大才，金锋也可以三顾茅庐。 “你等一下。 ” 九公主起身走到旁边柜子，从里面翻出一沓信纸递给金锋：“这是铁世鑫的资料。 ” 金锋接过来，看了一眼就笑了：“倒是够巧的，他也住在绵州。 ” 之前九公主给他的大儒名单中，有两位也住在绵州，金锋原本就打算去绵州一趟。 “绵州以前有位大儒名叫方寸台，性格高洁刚正不阿，深得皇祖父的信任，曾经做过六年的大理寺丞，后来查案子查到了京城高家头上，方先生要捉拿高家嫡孙，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方先生去找皇祖父下旨整顿吏治，可是皇祖父北伐失败之后，心气就散了，没有重视此事，反而沉迷酒色之中，方先生多次劝谏无果后，心灰意冷，辞官回了乡。 ” 九公主说道：“方先生为官期间两袖清风，辞官回乡之时，只有一个老妻，没有带一个家丁仆人。 回乡之后，便以教授学生为生。 方先生不光学识渊博，还非常擅长教导弟子，之前我跟你说过的方灵均是方寸台先生的三公子，而刘不群和铁世鑫都是方寸台先生的弟子。 铁世鑫当年入朝为官，便是方寸山先生举荐的，也是方先生唯一举荐的一位弟子。 可惜铁世鑫的性子也和方先生一样耿直，在朝中得罪了太多人。 ” “怪不得三个人都在绵州，原来是有渊源的！” 金锋不由笑了。 之前他还在纳闷，一个绵州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才？闹半天原来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三个师兄弟。 “那我说动一个人，是不是另外两个就好办了？”金锋问道。 “不，正好相反。 ” 九公主说道：“据我所知，三个人因为在某些事情上的看法不同，关系一直不和睦，你请到方灵均，可能刘不群和铁世鑫就更不愿意来了。 ” “这三兄弟还挺有个性！” 金锋左手拿着铁世鑫的资料，右手扶起九公主：“我回去研究一下，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以后尽量不要熬夜加班了。 ” “遵命！” 九公主冲着金锋俏皮一笑，返回后院。 关晓柔的屋子已经熄灯，金锋把九公主送回房间，转身去了实验室。 这里算是金锋的秘密城堡，也是他隐秘的独处空间，除了金锋和关晓柔，没有其他人进来。 每当遇到烦心事或者需要安静思考，金锋都喜欢来这里坐一坐。 实验室的桌子上还放着另外两份资料，一份是方灵均的，一份是刘不群的。 把三人的资料又看了一遍，金锋还是没有什么睡意，便带着铁锤和几个亲卫走出四合院。 为了安全起见，村里的道路每隔十丈都点燃一堆篝火，就和前世的路灯差不多。 在篝火的映照下，金锋来到后山，停在当初射杀猛虎的地方。 金锋来这里不是回忆往昔的，而是因为这里建造了一排平房，小玉平时就在这里办公。 小玉不光是钟鸣二组的负责人，还是西河湾妇女大队的大队长，同时还是西河湾情报部长。 所以这排平房也可以说是西河湾的村支部，同时还是钟鸣小组和西河湾情报总部。 此时已是夜里十点左右，在娱乐匮乏的大康，已经算是深夜。 但是此时平房内却灯火通明，不时可以看到有人影走过。 守在平房前的镖师看到金锋过来，赶紧绷直身体敬礼。 “小玉还在吗？”金锋问道。 “在，”镖师赶紧说道：“最东边那间就是小玉姑娘的办公室，我带先生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 金锋摆了摆手，停在小玉办公室前。 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先敲了敲大门。 “进！” 办公室里传出小玉的声音，金锋才推门走进去。 屋子里，小玉正在低头看资料。 她的书桌足足和小床那么大，上面摆满了一摞摞册子和小筐。 小筐里堆着乱七八糟的小纸条。 或许以为来的是手下，小玉随意抬头看了一眼。 看到来人是金锋，小玉赶紧站起来。 “先生，你怎么来了？” 说完手忙脚乱的拉过一把椅子，搬到金锋面前。 这还是金锋第一次来她的办公室。 “睡不着来后山转转，看到你们的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 ” 金锋说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我也睡不着，想着来把最近的消息整理一下。 ” “他们也睡不着吗？” 金锋指了指其它屋子。 “最近各地发来的情报越来越多，一直忙不过来，我就又招了些人手，和纺织厂一样分成了两班，他们是夜班的。 ”小玉回答。 “你们辛苦了。 ”金锋安慰道。 “先生你不知道，我们现在每天接到最多的就是捷报，我们都充满了干劲，没人怕辛苦。 ”小玉满脸兴奋道。 “有干劲就行，”金锋点点头：“小玉，给我查几个人？” “没问题，”小玉毫不犹豫点头，然后问道：“谁？哪里的？” “绵州的，分别叫方灵均、刘不群和铁世鑫。 ” 金锋说道：“他们在绵州比较有名，应该不难查。 ” 倒不是金锋不相信九公主给的资料，而是人都是主观的，九公主给他的资料，也是暗线调查的，难免会夹带个人感情。 让小玉再调查一次，金锋可以了解的更全面一些。 第980章 熟能生巧 在战场上金锋可以蔑视对手，因为他对自己的武器绝对信任。 但是去请人不是打仗，这时候的读书人，有一些性子非常犟，崇拜历史上那些性格高洁的人，也以此为目标来要求自己。 这种人往往软硬不吃，威逼利诱都没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他们的弱点。 金锋要做的就是尽量全面的去了解他们，才能做到知己知彼。 对于金锋的交代，小玉非常重视，第二天蒙蒙亮就派人驾驶飞艇前往绵州。 接下来金锋也不怎么去实验室了，一有空就往书房跑，帮九公主处理奏折。 这样的生活只持续了十天，金锋就扛不住了。 大康使用的还是文言文，有些官员为了显摆文采，故意写得晦涩拗口，还特别喜欢使用生僻字，看得金锋只想骂人。 前世他的语文成绩不算好，却也不算差，可是面对这样的奏折，实在是扛不住。 而这样的奏折，每天要看几十本甚至上百本，能坚持十天，已经是金锋的极限了。 幸好在第十天的傍晚，小玉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先生，这是方灵均三人的资料，”小玉递给金锋一个厚厚的信封：“按照你的要求，为了尽量全面的了解他们，我派出了五组人去调查，让他们分别上交了报告。 ” “做的不错！”金锋笑着鼓励，然后直接从信封中取出资料。 吃饭的时候，金锋再次提出去绵州：“晓柔，我明天想去一趟绵州。 ” 虽然关晓柔和九公主都还摸不出喜脉，但是她们的例假都延后半个多月没来，几乎可以肯定怀孕了。 所以关晓柔这次没有阻拦金锋，而是问道：“要去多久？” “时间不确定，如果那几位高人都好说话，三四天就能回来，但是从资料上看，他们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 金锋苦笑着摇头。 “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大，不过他们再有本事，当家的你也不能弱了自己的威风，更不能委屈自己低三下四的去求他们，知道吗？” 关晓柔皱眉说道：“三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不行咱们再去其它地方找，我不信找不到合适的。 ” “放心吧，我是那种会低三下四求人的人吗？” 金锋笑着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心里一阵温暖。 自从他崛起之后，遇到的几乎都是好人，对他说话也都非常客气。 但是这些人中有多少恨他的，鄙视他的，又有多少真的是尊重他，恐怕只有天知道。 只有关晓柔，从始至终，都是真心真意对待自己。 这一点是九公主和唐小北都比不上。 金锋现在看到奏折就想吐，既然关晓柔不反对，第二天一大早，金锋就带着北千寻和亲卫队，乘坐飞艇离开西河湾，直奔绵州梓潼县。 梓潼县在广元西南方，是去西川的必经之路，和西河湾的直线距离只有一百六十里，乘坐飞艇只要三四个小时就到。 如果遇到顺风，这个时间还能再缩短一些。 而今天就是顺风，老鹰驾驶着飞艇快速升空。 金锋趴在飞艇栏杆上，拿着望远镜往下看。 北千寻还是有些恐高，好在最近跟着金锋乘坐飞艇的次数多了，不再像以前那么严重，已经敢扶着栏杆往下看了。 当飞艇升到三四百米高的时候，左侧突然刮来一阵横风，把飞艇和篮筐吹得剧烈摇晃。 北千寻吓得娇呼一声，闭上眼睛反手搂住金锋的腰。 因为害怕过于用力，把金锋勒得直接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望远镜都掉了下去。 好在横风只有一阵，北千寻终于平静下来。 “千寻……你可以……放开了……”金锋艰难说道。 北千寻这才意识到自己搂着金锋呢，赶紧松开胳膊。 不过她不敢再往下看了，背靠着栏杆坐到软凳上，右手还不忘搂着金锋的大腿。 “先生，要降落下去找望远镜吗？”老鹰问道。 “不用了，接着走吧。 ”金锋摆了摆手。 下边群山连绵，鬼知道望远镜掉到了哪里？ 再说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就算能找到也绝对摔碎了。 现在望远镜镜片虽然依旧需要手磨，但是不用金锋亲自去磨了，玻璃车间负责人老田找了几个人专门来研究这个。 凡事都有正面和反面，大康工业和娱乐落后，带来很多不便，却能让人做事更加专注。 很多人一辈子都只做一件事。 比如铁匠一辈子都是打铁，木匠一辈子都是做木工，裁缝一辈子都是做衣服。 任何事情做多了都能熟能生巧。 打磨镜片也是一样。 老田找的人一天到晚都做这件事，慢慢的经验就丰富了，磨出来的镜片质量越来越高，速度也越来越快。 有了镜片，制作望远镜的速度自然也提了上来。 如今镇远镖局营长以上的军官，人手一个，很多表现突出的连长也装备上了。 “那先生用我的吧。 ” 老鹰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木盒，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望远镜。 金锋接过望远镜，重新看向下边蜿蜒的金牛古道。 去年冬天为了以工代赈，金锋和九公主在川蜀各地兴修水利，架桥铺路。 金牛古道便是第一批项目，而且贯穿西川、广元，直通秦地，金锋和九公主都非常重视，投入的人数也非常多。 经过近一年的努力，金牛古道已经彻底大变样。 不光路面拓宽了很多，而且把所有石梯都拆了，改成可以走马车的坡面。 路好走了，土匪也被镇远镖局清缴干净了，加上金锋和九公主对商业行为的政策鼓励，很多行商重新活跃起来。 从飞艇往下看去，金牛古道上的行商络绎不绝。 看書溂 有赶着马车的，也有自己背着货物的。 金锋还在路边看到了两座金川客栈，全都人来人往，生意看起来应该很不错。 看着脚下的景象，金锋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不枉他努力这么久，一切都在朝着他设想的方向发展。 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大康应该很快就能解决最基本的温饱问题。 “但愿天下尽快太平，不要再有人闹幺蛾子了。 ”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 第981章 信仰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 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 下载爱阅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 “你妈干的好事。 ” “你怎么骂人呢。 ” “我只是实话实说。 ”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 ”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 “妈你怎么这样。 ”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爱阅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 ”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 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 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 下载爱阅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 ”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 “滚回来。 ”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 “说人话！”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爱阅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 “是我。 ”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 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 第982章 铁世鑫 “金先生万岁！” “活菩萨万岁！” …… 跪在地上的百姓冲着金锋不停磕头。 “乡亲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金锋示意铁锤拉起最前面的一个百姓。 可是等铁锤去拉另外一个百姓的时候，这个百姓又跪了下来。 前进的路都被堵死了，金锋想走都走不了。 “大家快起来，先生不喜欢别人磕头。 ” 梁有余赶紧招呼其他钟鸣小组成员，分头去拉扯百姓。 一群人闹哄哄地折腾半天，百姓才算终于平静下来，站到道路两侧，把路让开。 铁锤带着亲卫把金锋围在中间，通过人群。 “这里的百姓真的太热情了！” 金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感慨道。 “不光是热情，他们也是真心的感激先生。 ” 梁有余说道：“我是梓潼县的本地人，去年寒灾，如果没有先生出钱出粮给大家找一条活路，不知道会饿死多少人。 今年先生又降低赋税，还把地主的地分给他们，梓潼县的百姓都叫先生活菩萨呢。 见了菩萨，自然得跪拜！” “别说我不是菩萨，就算真的是菩萨，也没有跪拜的必要。 ” 金锋摆手说道：“以后我大康百姓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余的都不用行跪拜之礼！” 在金锋看来，跪拜不光是一种形式，还是封建时代对百姓最深的荼毒之一。 “明白了！”梁有余赶紧点头，指着前面说道：“先生，这就是铁先生家。 ” 这个村子之前的日子不好过，大多数茅屋都很破。 但是金锋眼前这座尤其的破。 土坯盖成的墙壁，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满是沟壑，顶上的茅草也腐烂得严重，显然是有些年头没更换过了。 树枝插在地上围了一圈，就是院子的围墙，中间留一个豁口，就是院子的大门。 院子里种着一些青菜，但是稀稀拉拉的，看起来萎靡不振。 正对着院子大门的是两间堂屋，同样没有大门，只有一个门洞。 通过门洞看进去，金锋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家徒四壁。 别说书桌柜子了，堂屋里连个板凳都没有，只有一块大石头。 金锋不用问便能猜到这块石头是做什么的。 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铁世鑫蹲在石头下边吃饭的样子。 以前九公主说铁世鑫为官期间，和他老师一样清廉如水，不仅没有贪墨过一分钱，还经常把自己的俸禄拿出来接济遇到的穷苦读书人。 金锋刚开始不太相信，现在他彻底信了。 铁世鑫随便贪污一点，日子也不会过得如此凄凉。 同时金锋也明白，铁世鑫的个人生活能力应该不强。 要不然作为一个当过京官的读书人，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而且山上到处都是树，随便去砍几棵，也能做几个桌椅板凳吧？wp 金锋心里忍不住吐槽。 估计铁锤的想法和金锋一样，忍不住问道：“梁先生，这位铁先生没有家人吗？” “以前有个老妻和两个儿子，大儿子打仗打死了，前年夏天干旱，老夫人得了重病，没有撑过来，小儿子说出去讨生活，然后就再也没了音信，恐怕凶多吉少。 ” 梁有余说道：“现在铁先生孤身一人。 ” “也是个可怜人。 ”铁锤摇头感慨。 “铁先生！” 梁有余开口喊道。 屋子里没人答应，就在金锋以为没人在家的时候，却看到梁有余直接走进堂屋，然后冲着里间说道：“铁先生，我还以为你没在家呢？” 然后冲着外面喊道：“先生，铁先生在家，您进来吧！” 金锋摇摇头，带着铁锤等人走进堂屋。 堂屋左侧和右侧各有一个偏房，但是右侧的偏房已经倒塌，里面什么都没有。 看向左边偏房，金锋首先看到一排木架子。 木架子上摆满了各种书籍，金锋还看到了不少竹简。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地上，正捧着一个竹简看得津津有味。 “铁先生，我家先生来了！” 梁有余又喊了一声。 “喊什么喊，我又不聋！”铁世鑫抬头瞟了一眼外面：“你们排场那么大，我早就听到了！” “既然听到了，铁先生怎么不答应一声呢，我还以为没人在家呢？” “怎么，你们家先生来了，我还得三跪九叩迎接吗？”铁世鑫冷笑道：“他配吗？” “老小子，你怎么说话呢？” 铁锤一听就怒了，直接拔出黑刀：“信不信老子一刀砍了你！” “有本事你试试？” 铁世鑫撩起头发，露出脖子。 “铁锤，把刀收起来。 ” 金锋拦住铁锤，又低头看了铁世鑫一眼，叹了口气道：“咱们走吧！” “先生，咱们大老远跑过来，难道就这么走了？”铁锤赶紧跟了上去。 “我要找的是一位可以名垂青史的千古之相，这个人不合适。 ” 金锋摇摇头，转身就往外走。 铁世鑫这么做，要么对金锋对九公主对新朝不满意，死都不愿意去效力，要么就是在故意端着架子，想让金锋礼贤下士的求他。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么金锋说再多也没用。 要是第二种情况，也不太好办。 如果对方只是稍微摆谱，金锋也可以给他一个台阶。 可是铁世鑫架子端得太高了，显然不是一个台阶能下得来的。 想要请他过去，恐怕三顾茅庐都没用，至少要来五六趟，铁世鑫才可能松口。 当年刘备去请诸葛亮，虽然总共去了三次，但是头两次只是没有见到人而已，并没有挨骂。 而金锋今天来第一趟就挨骂了，剩下的几趟，估计铁世鑫会更加为难。 好不容易重生一回，金锋追求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给对方一个台阶，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线了，让他委屈自己去求对方，金锋做不到，也不会尝试去做。 关晓柔说的没错，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但是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 请不来铁世鑫，再去找刘世鑫王世鑫就行了，天下的读书人多了，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所以看到铁世鑫如此做派，金锋心里立刻对他失去了兴趣。 可是谁知道就在金锋即将走出堂屋的时候，一直坐在地上没正眼看金锋一眼的铁世鑫却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等一等！”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 第983章 大丈夫能屈能伸 “等一等！” 铁世鑫冲着门口喊道。 但是金锋就好像没听到一样，大步走进院子。 铁世鑫整个人直接愣了。 这和他设想的剧本不一样啊。 正常情况下，金锋不是应该再跟他说好话，而他再推脱几次的吗？ 怎么直接走了呢？ 眼看着金锋就要走出院子，铁世鑫赶紧飞奔出屋，挡到金锋面前。 “铁先生，还有事吗？”金锋皱眉问道。 “你刚才说要找一位名垂青史的千古之相，可是真的？” “当然，”金锋自信点头。 “那金先生觉得在下如何？” 铁世鑫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噗！ 铁锤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音。 还有几个亲卫也同样如此。 不是他们的素质不够，是铁世鑫前后反差实在太大了。 铁世鑫没有在意铁锤等人的嘲笑，而是一脸期待的看着金锋。 他能察觉到，金锋不是在吓唬他，而是真的要走。 一旦金锋走了，那么他很可能会默默无闻的穷死在这个小山村。 读了大半辈子的书，铁世鑫不怕穷，也不怕死，他最怕的是默默无闻。 九公主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金锋又先后以少胜多击败周边三国，而且破天荒的把地主豪绅的土地分给百姓…… 可以说，金锋和九公主建立的新大康，绝对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做新大康的宰相，也必然会和金锋说的一样名垂青史，成为被后人津津乐道的千古之相。 对于封建时代的读书人来说，这是最大的荣耀，也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夙愿。 金锋也是猜到这一点，才不愿意惯着铁世鑫的。 面对铁世鑫的询问，金锋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盯着他。 铁世鑫被金锋盯得有些发毛，片刻后缓缓低下脑袋，整理一下衣袖，对着金锋跪了下去，郑重其事地磕了个头。 “草民铁世鑫，拜见一字并肩王！拜见国师大人！” 金锋很不喜欢跪拜之礼，这次却没有阻止铁世鑫。 低头瞟了对方一眼，冷声说道：“三天后卯时去西河湾找舞阳报到，听从她的安排，晚去一个时辰，你就不用去了！” 金锋没有说让梁有余帮忙，摆明了是让铁世鑫自己走着去西河湾。 七曲山到西河湾虽然不远，而且金锋重修了金牛古道，山路比以前好走了许多，但是对于铁世鑫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来说，依旧是个很大的考验。 “是，草民一定赶到！”铁世鑫不敢再端架子了，赶紧答应下来。 “记住，态度好一点，如果我听到舞阳说你再摆臭架子，别怪我不客气！” 金锋又交代一声，直接绕开铁世鑫走出小院。 而铁世鑫依旧跪在地上，一直等金锋乘坐飞艇升空，才起身冲进屋子里。 他必须要马上收拾东西，尽快赶到西河湾。 飞艇上，铁牛看着下边冷笑：“还以为真是什么世外高人呢，原来是装的。 先生，我觉得你就不应该要这样的人，也太不要脸了！” “你懂什么，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金锋笑道：“当官的要面对很多人，面对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态度，变脸是一个合格官员的基本素养之一！” 刚才金锋太生气，现在冷静下来，很快就想明白了。 不管之前赶走梁有余，还是今天摆架子，其实都是铁世鑫想抬高自己的身价而已，只不过做得太过，而且不了解金锋的性格，玩砸了。 但是铁世鑫也是个果断之人，一看事情玩砸了，态度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一个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变成了一个磕头虫。 其实金锋本来对铁世鑫非常失望，但是发现铁世鑫这么做，金锋又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因为铁世鑫足够冷静果断，而且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如果能改掉自以为是的毛病，的确是块好材料。 趁着飞艇飞行平稳，金锋从怀里取出纸笔。 飞艇篮筐中没有桌子，铁锤赶紧拱起身子，把后背给金锋当做桌子来用。 金锋也没矫情，在铁锤后背上奋笔疾书，然后把写好的信装进信封。 “老鹰，等下飞艇落地后，派个人把这封信送回去给舞阳。 ” “是！”老鹰点头接过信封。 金锋出行，自然不可能只有一艘飞艇，而是带了一整个飞艇编队。 亲卫队以及梁有余和谷子沟等人，就坐在其他飞艇上。 这么多飞艇，匀出来一艘回去送信，完全没有问题。 金锋在信中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同时告诉九公主，可以让铁世鑫干活，但是先不要给他太高的官职，算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金锋相信以九公主的聪慧，肯定会把这件事安排的更好。 虽然来找铁世鑫的过程不算愉快，但是勉强达到了金锋预期。 最重要的是节省了不少时间。 金锋原本打算花几天时间好好劝劝铁世鑫的，结果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就搞定了。 于是金锋又奔向下一站，去找方灵均。 铁世鑫是方灵均父亲的学生，两者住的不算远，金锋才写完信不久，梁有余乘坐的飞艇便打出信号，表示到地方了。 飞艇下方是梓潼县城，梁有余乘坐的飞艇降落在县城西北角一片竹林外面。 金锋拿出望远镜，看向下边。 只见竹林之中，有一排茅屋，茅屋的空地上，不少孩子正仰着脖子看向天空，显然是在看飞艇。 老鹰控制着飞艇缓缓降落。 “先生，方老先生归乡之后，在这片竹林建了一座学堂，铁先生便曾在这里向方老先生求学。 ” 梁有余小跑着过来，指着竹林介绍道：“方老先生仙逝后，方灵均先生便接过了学堂。 ” “这里景色倒是不错。 ” 金锋看着周围，微微点头。 眼前这片竹林规模不小，虽然已是深秋，却依旧翠绿，让金锋心情不由自主的变得畅快起来。 “走吧，去见见这位方先生。 ” 金锋走向竹林：“但愿方先生不要和他师弟一样。 ” “先生这边走，”梁有余赶紧在前面带路：“先生放心，灵均先生素来儒雅，就算不愿意去西河湾，也不会恶语相向。 ” 金锋点点头，但是心中并未因此而放松。 因为这样的人往往更加难缠。 第984章 义务教育 竹林中间一条小路通往竹林深处。 顺着幽深的小路往前走了几十步，前面有个拐弯。 一位头发完全花白的老者站在拐弯处，显然是在等着自己。 “金先生，这位就是方寸台老先生的嫡子，方灵均方先生。 ” 梁有余小声介绍。 金锋点点头，做了个深呼吸，准备行礼。 可是还没等他拱手，方灵均却先一步对着金锋躬身九十度，行了一个仅次于跪拜的大礼。 有了铁世鑫的前车之鉴，金锋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对方的姿态突然放得这么低，让金锋极为意外。 但是金锋很快反应过来，和铁锤一起扶起方灵均。 ia “老先生，快起来，您德高望重，这不是折煞小生吗？” 金锋不是在故意谦虚，而是真的尊重方灵均。 首先是年纪，就算两辈子加起来，他也没有方灵均大。 而且方灵均的资料中记载，自从接手学堂之后，他一直在致力于学堂发展，遇到家里条件困难而又上进的学生，他还会和方寸台一样，主动减免学费。 所以方灵均在当地很有威望，就连土匪都不会主动来为难竹林学堂。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位大儒实在太淡然了，而且因为受父亲方寸台的影响很深，对朝堂很反感。 虽然金锋明知很难请动这位大儒，但是依旧尊重他。 “老朽虽然居于深山，却也听说了金先生的种种事迹。 ” 方灵均说道：“先生的《悯农》和《蚕妇》，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还有先生创办的西河湾学堂，真正做到了有教无类，也让方某敬佩不已。 ” “方先生谬赞了，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 金锋说道：“比起先生的竹林学堂，我做得还远远不够。 ” 他最初创建西河湾学堂的根本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教育，而是为了吸引百姓去西河湾工作。 但是方灵均不一样，他是一个纯粹的教育工作者，可以说为此付出了自己的一生。 金锋自己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发自内心的敬重这样的人。 “金先生远道而来，先去竹林里歇歇脚吧。 ” 方灵均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麻烦方先生了！” 金锋笑笑，顺着小路往里走。 竹林幽深，一群人走了十几分钟，才终于走到竹林中心的空地。 从飞艇上往下看，空地面积没有多大，但是真的走进来，才发现别有洞天。 除了空地周围的茅屋，空地边缘的竹林中，还有一排排竹屋。 只不过竹屋被竹林掩盖，从空中看不到。 方灵均带着金锋走进其中一间竹屋。 这间竹屋应该是书房，和铁世鑫的西屋一样，书房里也有两排竹架，竹架上摆放着书籍和竹简。 只不过方灵均的竹架比铁世鑫要干净得多，竹简摆放得整整齐齐。 桌子是一套竹子编制的桌椅，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却显得更加典雅。 “金先生坐！” 方灵均指了指桌子一侧，等到金锋坐下后，他也坐到金锋对面，开始动手泡茶。 金锋经常看九公主泡茶，相对于九公主的优雅，方灵均泡茶显得更加淡然从容，正如其人。 方灵均的衣服都洗得发白了，而且胳膊肘和下摆还打着补丁，但是面对金锋，他依旧显得不卑不亢，淡定从容。 单从这一点来看，方灵均的境界就比师弟铁世鑫更高。 不过金锋不是来看方灵均泡茶的，趁着方灵均把小水壶放到火炉上的片刻功夫，开口说道：“方先生，小生年轻，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不太懂繁杂的规矩，有话就直说了……” 还没说完，就看到方灵均笑了起来。 金锋没说什么，但是他背后的北千寻和铁锤等人却皱起眉头。 方灵均发现铁锤等人脸色不对，赶紧收起笑脸，摆手说道：“诸位不要误会，老朽只是很久没见到金先生这样洒脱率直之人了。 先生贵为国师，一字并肩王，如果先生没见过世面，当今天下，还有谁敢说自己见过世面？” “小生之前一直生活在山里，的确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懂朝堂那些规矩，如果哪里做的不妥，说的不妥，方先生不要见怪。 ”金锋实话实说。 封建时代礼仪很重，位置越高，年纪越大的人，对这些就越在乎。 而金锋的确不懂这些规矩。 “其实不瞒金先生，老朽在这竹林里生活了一辈子，也不懂那些规矩，刚才还在担心说错话，惹先生笑话呢。 ” 方灵均笑着说道：“所以刚才先生那样说话，老朽才没忍住笑。 ” “既然如此，那小生就有话直说了。 ” 金锋直奔主题：“小生此次前来，想请先生出山，去西河湾执教。 ” “承蒙金先生厚爱，老朽不胜感激，可是先生也看到了，我这里也有不少学生，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方灵均说道：“据我所知，先生招募了不少女先生，西河湾学堂应该不缺先生吧？” “西河湾学堂的确不缺老师，但是我想建一座大学，需要先生这样德高望重的大儒去坐镇。 ” 金锋说道：“至于这里，先生只管放心，他们如果愿意跟随先生去西河湾继续上学，我可以安排人把他们都接过去，学费吃住都由村里包了。 如果他们不愿意过去，我也可以安排新的老师来教他们！” “大学？”方灵均好奇问道：“什么是大学？更大的学校吗？” “我把学校分为小学中学和大学，小学启蒙，中学安家立命，大学钻研更高深的知识，从各行各业推动整个社会的进步。 ” 金锋解释道：“我成立的第一所大学，主要目的就是培养专业的老师，以最快速度在整个大康推广义务教育。 ” “义务教育？”方灵均又听到了一个新名词。 “义务教育，顾名思义就是指在不久的将来，上学会成为一种义务！” 金锋说道：“只要是适龄孩子，就必须去上学，否则他们的家长就是在犯法，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 “不上学就犯法？”方灵均不由瞪大眼睛。 大康孩子读书的很少，特别是农村孩子，要帮家里干活，读书的更少。 方灵均从来没想过，金锋还可以强制孩子来读书。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 第985章 教育的未来 方灵均当了一辈子教书先生，也是一位纯粹的老师。 让天下的孩子都有书读，可以说是他的梦想。 不，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如果是其他人说可以实现这个理想，说以后的孩子不上学犯法，方灵均肯定会觉得他疯了。 但是说话的人是金锋，方灵均却觉得非常合理。 因为金锋有能力这样说。 “金先生，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一直淡然从容的方灵均，此时呼吸却不由自主的加重，一脸期待的看着金锋。 “当然，相关的律法已经在制定中，等到时机成熟，我会让陛下公布这项律法，以最快速度推动义务教育。 ”金锋答道。 “那何时才算时机成熟？”方灵均问道。 “想要普及义务教育，首先要有一个和平的环境，让百姓彻底安稳下来，第二就要培养出足够多的先生。 ” 金锋说道：“第一点我来做，而第二点，需要先生来做。 ” “我？”方灵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一介老朽，能做什么？” “小生刚才已经说过了，我要建一座大学，这座大学前期的主要目标，就是培养专门来教学的先生！” 金锋说道：“我想请先生出山，去教这批先生怎么去做一名合格的先生，如何正确地教导学生。 ” “去教别人怎么教书？”方灵均愣了：“这个还用教吗？” “当然了，”金锋说道：“同样是先生，有的人可以一年教孩子认五百个字，而有的先生一年才能教会孩子三百个字，或者更少，这就是区别。 先生执教多年，是小生知道的所有先生中，教学经验最丰富的一位，如果您愿意，我想请您把这种先进的教学方法教给其他先生，这样才能以最快速度实现义务教育。 ” 方灵均点点头，明白了金锋的意思。 人的精力有限，他亲自去教，最多同时教几十个学生识字就了不起了。 但是如果他教导一群原本就识字的人去如何教学生，将会比他亲自去教快得太多了。 看書溂 “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出山？”金锋看到方灵均露出意动之色，赶紧追问一句。 “老朽只是一介草民，承蒙先生看得起，有什么不愿意的？”看書喇 方灵均问道：“只是……” “先生有何顾虑只管说，小生能解决的，一定解决！”金锋一看有戏，赶紧保证。 “老朽在这竹林之中住了一辈子，不懂朝堂规矩，也不太会办事……” 方灵均还没说完，金锋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先生只管放心，我请您去西河湾，不是让您做官的，您平时也不用去和其他当官的应酬，您只要一心把学校办好就行了，如果有人找学校麻烦，您只管来找我！”金锋赶紧拍着胸脯保证。 “多谢金先生！”方灵均起身对着金锋行了一礼。 朝堂上难免尔虞我诈，方寸台辞官回来后，一直在抱怨朝廷。 方灵均听得多了，本能地认为朝堂很可怕，对入朝为官也充满了抵触。 也因为这个原因，之前九公主派人来请他出山，方灵均毫不犹豫拒绝了。 现在金锋做出了保证，让他打消了这个顾虑。 “金先生，既然您亲自来了，又这么说了，老朽要是再不答应，就是不识好歹了。 ” 方灵均比铁世鑫要磊落得多，当即说道：“承蒙先生厚爱，老朽愿意为先生效力！ 但是想要实现先生刚才说的义务教育，肯定困难重重，希望先生能够坚持下去，不要半途而废！” “方先生放心，小生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金锋说道：“而且推广义务教育，没有方先生想象的那么难。 ” “没有那么难？”方灵均微微皱眉，心里也不由一沉。 他觉得金锋有些自大了。 金锋没有解释，而是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方灵均：“小生此次前来，为先生准备了两份礼物，希望先生喜欢。 ” “老朽不需要礼物。 ”方灵均这次真的有些生气了。 也有些后悔刚才的决定了。 “先生别急着拒绝，先看看礼物再说。 ”金锋把小册子放到方灵均面前：“礼物不值钱，但是我相信先生一定会喜欢的。 ” 方灵均闻言，低头看向小册子。 毕竟是做了一辈子老师的人，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小册子的特别之处。 这个小册子是纸的，却不是方灵均见过的任何一种纸。 “这是用什么纸？”方灵均拿起小册子，好奇问道。 “是我们西河湾做出来的草纸。 ” “草纸？” “是的，一种用草做出来的纸。 ”金锋笑着回答。 “草也能做纸？”方灵均满脸不信。 大康以前也有造纸术，但是工序复杂，所以纸张的价格很高，一般人用不起，所以方灵均刚才看到用纸做的小册子，才会如此好奇。 “当然，茅草麦草稻草都可以。 ” 金锋说道：“我在村里建了一座造纸厂，每天至少可以生产十车这样的白纸，以后工人熟练了，应该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如果有必要，我还会在其他地方，继续建造新的造纸厂。 用草造纸，成本极为低廉，一个铜板的茅草，造出来的纸可以印几十本这样的册子！” “怎么可能？”方灵均一下子站了起来。 教了一辈子书，他太清楚纸张对于教育的重要性了。 如果金锋说的是真的，那么纸张的价格绝对会飞速下降。 到时候普通人家的孩子也能用得起纸张了。 大康还是太穷了，很多百姓不愿意送孩子读书，就是成本太高。 不说老师的学费，淡淡笔墨纸砚，一般家庭就负担不起。 如果金锋说的是真的，那么对于普及义务教育，绝对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造纸厂就在西河湾，方先生如果不信，可以跟我去村里看看。 ”金锋说道。 “我信！只是太激动了，让金先生见笑了！” 方灵均明白，他已经答应出山，金锋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他，也没有骗他的必要。 同时不由期待起金锋所说的第二份礼物了。 “金先生，你刚才说准备了两个礼物，另外一个在哪里，也和教书有关吗？”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实习宠兽饲养员。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 第986章 大康必将崛起 “方先生，您把册子打开，就能看到第二份礼物了。 ” 金锋笑着指了指小册子。 此时方灵均已经明白，金锋带来的两份礼物不简单，而且应该都和教育有关。 了解了造纸术，心里对金锋说的第二份礼物也更加期待，赶紧打开小册子。 小册子的首页印着《三字经》三个大字，打开第二页，方灵均看到几行大字：“人之初，性本善……” 在大字下边是字体略小一点的注释，以及针对全篇的译文。 三字经简单易懂，方灵均很快就看完了。 此时册子还有一大半，他又继续翻看。 在三字经后边，是《百家姓》和《弟子规》。 这两篇文章同样浅显易懂，方灵均同样看得很快。 看完之后，把小册子紧紧抱在怀里，激动问道：“金先生，这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大康之前没有三字经之类的启蒙读本，孩子启蒙都是学习古诗，或者由老师一个字一个字地去教。 这样也能教孩子识字，但是速度会慢得多。 而小册子上的三篇文章，则是把识字和教导儿童做人的道理结合到了一起，在大康教育界，称得上是破天荒的创举。 “小生不才，让方先生见笑了。 ” 金锋摆手说道：“这三篇文章，是小生为孩子启蒙，编纂的小读本。 ” “这是金先生写的？”方灵均不由瞪大眼睛。 百家姓不说了，就是把天下的主流姓氏，通过其数量和押韵的方式排列起来，没有太多深层次含义。 但是三字经和弟子规不一样，其中蕴含了很多做人的道理，而且读起来朗朗上口，很利于孩子诵读。 启蒙时期的孩子就是一张白纸，这时候给他们树立正确的三观，很可能会影响孩子的一生。 方灵均并没有因为三字经和弟子规浅显易懂而小看，反而更加佩服。 因为他知道，想把这么多道理用浅显的文字表达出来，比直接讲道理更加困难。 至少方灵均自认他自己做不到。 “这三篇文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启蒙文章，金先生大才！”方灵均忍不住夸赞。 “这只是针对启蒙时期孩子的读本，适合五到七岁的孩子学习，小生还编纂了适合更大孩子的教材，只不过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带上。 ” 金锋说道：“方先生去了西河湾，有时间可以帮忙斧正。 ” 他毕竟不是师范专业，编纂教材都是按照小时候记忆来的，其中难免有些疏漏。 而且他小时候的社会情况和大康有很大区别，适用于他那个时代的教材，未必适用于大康的孩子。 而方灵均教了半辈子书，比金锋更了解大康孩子，让他校验一遍教材，金锋认为很有必要。 “承蒙金先生抬爱，老朽到了西河湾，一定好好拜读先生的其它大作！” 方灵均说道：“金先生的这份礼物，老朽非常喜欢，不知道能不能厚颜留下？” 说着话，右手还无意识地摩挲小册子，显然是真的喜欢。 对于金锋所说的其它教材，也更加期待了。 “当然，”金锋笑着说道：“不过我的第二份礼物，并不是这三篇文章。 ” “哦？”方灵均微微一愣：“那先生所说的礼物是什么？” “是这个！” 金锋笑着从亲卫手中拿过一个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行行排列整齐的方块字。 方灵均之前没见过活字印刷术，低着头看了一阵，没明白这个木盒子是干什么用的。 下一秒，他便看到金锋拿出一张白纸，放到木盒上，然后又拿过来一个滚轮，在白纸上推了一下。 把白纸拿起来，方灵均看到了三字经的正文和注释、译文。 拿起小册子对比，发现两者一模一样。 “这……这……这是何物？” 方灵均激动得老脸通红，说话都不利索了。 “方先生，这是我西河湾印刷厂的另外一项发明，叫做活字印刷术。 ” 金锋拿起木盒子，把里面的方块字都倒出来，一边重新排列，一边向方灵均解释活字印刷术的原理。 活字印刷的原理很简单，方灵均一看就明白了。 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的激动。 因为明白了木盒子代表的意义。 大康的教育之所以难以普及，除了受制于纸张的缺乏，还受制于印刷技术的落后。 以前出版一本书，需要专门为这本书去雕刻模板，代价太大了。 活字印刷术的出现，将大大降低这一成本。 再加上金锋刚才提到的造纸术…… 方灵均此时终于明白，金锋为何会说实现义务教育并不算艰难了。 “金先生，请受老朽一拜！” 方灵均冲着金锋躬身行了一礼。 “方先生，这如何使得？”金锋赶紧托起方灵均。 “老朽这一拜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康万千孩童感谢金先生！” 方灵均动情道：“我相信大康的万千孩童，都将因为先生这两项发明而受益终身！大康也必将因为先生的这两项发明，涌现出无数人才！” “这也是小生一直以来所期盼的！” 金锋握着方灵均的手说道：“我一个人再有本事，也撑不起整个天下，所以想要建设更美好的社会，需要有无数的人才一起努力！” “怪不得百姓都称呼金先生为活菩萨，大康有金先生这样的英杰，必将崛起！此乃大康之幸，亦是大康百姓之幸！” 方灵均说道：“老朽现在便收拾东西，跟随先生去西河湾！” “梁有余，你安排人协助先生，和学堂的孩子家长沟通一下，愿意去西河湾学习的，我们可以负责把他们接过去，学费食宿等一切费用，全部由我们村承担，不愿意过去的，也会安排其他老师来继续教。 ” 金锋当即做出安排：“老鹰，你来安排飞艇，咱们尽快回去。 ” “先生，咱们不去找刘不群了？”铁锤问道。 他知道金锋来绵州要找三个人，现在才找了两个。 “方先生去西河湾，我怎么能不陪着呢？” 金锋瞪了铁锤一眼。 搞定铁世鑫和方灵均，金锋这次绵州之行的目标已经算是完成了，因为刘不群和方灵均差不多，都是教书的。 先把碗里的吃了，一直是金锋的做事原则。 方灵均的名气更大，他愿意去西河湾，对于金锋来说，已经足够了。 “金先生，您要去找刘不群？” 第987章 刘不群 金锋看过方灵均三人的资料，知道三人素来不合，虽然师出同门，但是已经很久没来往了。 知道自己去请铁世鑫和刘不群，方灵均心里很可能会不舒服。 所以对于方灵均这个问题，金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金锋向来不喜欢撒谎，便点头如实说道：“是的，方先生和您的两位师弟，都是相关领域的专家，陛下刚刚登基，天下百废待兴，急需各方面人才……” “金先生不用解释，老朽虽然年纪大了，却还不至于迂腐到如此地步。 ” 不等金锋说完，方灵均先摆了摆手：“刘师弟教导学生也很用心，为人处世也没问题，至少比铁世鑫强，那就是个……罢了，想必先生已经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 金锋闻言，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和优点，铁先生也是如此。 ” 既然已经选择实话实说，金锋就没有隐瞒：“他虽然有不少缺点，但是也有能力，所以我还是请他出山了。 但是不瞒先生，我和陛下原本都打算培养他做宰相，但是现在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 没有谁是圣人，金锋自己都做不到完美，又凭什么要求别人完美呢？铁世鑫的确对他耍了心眼，但是想在官场混，没有心眼怎么行？ 从铁世鑫的家庭条件可以看出来，这个人为官期间的确清廉，辞官后也没有兴风作乱。 而且能在极短时间内分析出事情的问题所在，还能在第一时间想到补救措施，也说明了铁世鑫的能力，以及冷静果断的性格。 所以金锋对铁世鑫并没有太多反感，因为铁世鑫不了解金锋，也不了解九公主，难免会认为和陈佶当政时的朝堂一样，充满了尔虞我诈。 在这种情况下，耍心眼想要引起重视，金锋能理解。 如果后续铁世鑫能够改正这个毛病，金锋也不会继续为难他。 “金先生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境界，怪不得能成就如此大业。 ” 方灵均称赞金锋一声，然后不舍地把小册子递给金锋：“如果先生想去找刘师弟，带上这个，刘师弟一定会动心的。 ” 刘不群和方灵均虽然都擅长教导学生，但是两个人的教育理念不同，擅长的领域也不同。 方灵均擅长文科，而刘不群擅长理科。 刘不群和金锋一样，也是铁匠出身，他认为教孩子诗词歌赋没什么用，应该教孩子学算术，学打铁，这样才能帮助孩子在乱世中生存下去。 其实刘不群在很多方面和金锋的想法很像，所以金锋认为劝刘不群出山的把握最大，就把他放到最后边。 就算刘不群不愿意出山，金锋也能培养其他理科老师，替代刘不群的位置。 “这个小册子是小生送给方先生的礼物，怎么能收回来呢？” 金锋笑着说道：“我先送先生去西河湾，刘先生我回头再来请。 ” “金先生既然已经来了，何必再多跑一趟呢？” 方灵均摆了摆手：“我也有很多年没见到刘师弟了，金先生要是不介意，我想和先生一起去看看他。 ” “当然可以！” 对方都这样说了，金锋也不好拒绝，侧身说道：“那方先生您收拾一下，我去院子里等您。 ” 说完，带人走出书房，来到院子。 方灵均没有让金锋等太久，很快就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走了出来。 “金先生，咱们可以动身了。 ” “这么快？”金锋一愣：“家里都交代好了吗？” “没什么好交代的，犬子虽然愚钝，但是也跟着我教了十几年书，知道应该怎么做。 ” 方灵均说道：“我走之后，他会把学堂安排好的。 ” “那就好。 ” 金锋点点头，带着方灵均爷孙俩登上飞艇。 小孙子对飞艇充满了好奇，一上来就趴到吊篮栏杆上，兴奋地打量着下边。 而方灵均好像有点恐高，上了飞艇后就坐到软凳上，闭着眼睛完全不敢看下边。 好在刘不群家距离竹林学堂不算远，飞艇顺着潼江往下飞了几十里，就开始缓缓降落。 梓潼江上游叫潼江，下游叫做梓江，合并起来称为梓潼江。 刘不群的学堂就建在梓江边上。 金锋还看到了一座依江而建的水车。 此时水车旁边有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人，裤腿撸得老高，带着一群孩子朝着飞艇指指点点。 “那个衣衫不整，毫无先生威严的家伙，就是刘师弟。 ” 方灵均对于刘不群的穿着打扮非常不满：“让金先生见笑了。 ” “我倒是觉得刘先生率真洒脱，不拘一格。 ”金锋笑着说道。 看到刘不群，金锋就好像看到刚从实验室出来的自己。 很多时候，他穿衣服比刘不群更不讲究。 飞艇降落在水车边缘。 这还是金锋第一次在大康看到水车，不由多看了几眼，结果他发现水车上的清漆还没有脱落，显然是才建不久。 看到飞艇降落，刘不群马上带着一群孩子围了上来。 “先生，这就是镇远镖局的热气球吗？” “不，我觉得更像是飞艇！” “先生，您说这是飞艇还是热气球？” 孩子们七嘴八舌发问。 但从教学气氛上来说，这里比竹林学堂活泼多了。 刘不群没有去回答孩子的问题，而是径直走向金锋和方灵均。 方灵均作为师兄，正等着刘不群跟他见礼打招呼呢，可是刘不群只是瞟了他一眼，便把目光转向金锋，直接问道：“你就是西河湾的金锋吗？” 金锋还没说话，方灵均先不愿意了，指着刘不群呵斥道：“无礼！你怎能直呼金先生名讳？” “哎呀方师兄，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是如此呆板迂腐呢？” 刘不群不耐烦说道：“金锋是个大忙人，时间肯定很宝贵，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了，互相客套来客套去，不是浪费时间吗？” 说完，又看着金锋问了一遍：“你是金锋吗？” “我是金锋。 ” 金锋笑着说道：“既然刘先生喜欢有话直说，那我就不客套了，我想请先生出山去金川教学，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第988章 文科理科 “教学？” 刘不群斜了方灵均一眼：“你不是找了这块木头吗？虽然他很呆板，但是教导学生方面，的确有一手。 ” “你说谁呆板？”方灵均一听不乐意：“你这个离经叛道的家伙，当年父亲就不应该留下你！” “先生既然留下我……” 师兄弟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金锋看着争吵的两人，嘴角不由翘了起来。 虽然师兄弟俩不对付，但是方灵均在来之前就承认刘不群的能力，刘不群也没有故意贬低方灵均。 这让金锋对师兄弟两人的印象比铁世鑫好了一大截。 兄弟俩越吵越凶，方灵均年纪大了，中气不足，吵不过刘不群，气得直接把鞋脱了下来，扬手去抽刘不群。 相对方灵均，刘不群要年轻得多，看起来正值壮年。 如果真动手的话，方灵均绝不可能是刘不群的对手。 但是刘不群嘴上喊得厉害，见师兄真的动手，吓得转头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喊：“君子动口不动手，三师兄，你还是读书人呢，辩不过就动手吗？” “我要替父亲清理门户！”方灵均抡着鞋子在后边追。 “傻愣着干什么，劝架啊！” 金锋朝着铁锤屁股踹了一脚。 铁锤这才意犹未尽地上前拉住方灵均：“方先生，消消气，消消气！” “方灵均，你要不是师兄，我肯定揍死你！” 刘不群指着方灵均喝骂。 “你再说一个试试！”方灵均挥舞着鞋子，气得满脸通红。 “两位都消消气！” 金锋赶紧跑到两人中间劝架。 “金锋你带方灵均过来，是不是就是看笑话的？”刘不群没好气说道。 “刘先生误会了，我真的是想请先生出山教学。 ”金锋无奈说道。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据我所知，你西河湾只有一个学堂，方灵均去了还不够吗？”xyi 刘不群说道：“你回去吧，我受不得别人的管，也受不了只让我教之乎者也的日子。 ” “我目前正在筹备一座更大的学堂，需要更多的先生，而且我请刘先生过去，并不是让先生教文科，而是请先生教理科！”金锋解释道。 “文科？理科？”刘不群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就连方灵均也放下鞋子，好奇看着金锋：“金先生，什么是文科，什么是理科？”xyi “方先生，我理想中的学校，除了教孩子读书识字之外，还会教孩子历史、道德和律法、地理，以及物理、化学、生物等诸多学科。 ” 金锋解释道：“研究人文社会的学科，比如文学、历史、道德和律法、地理，就是文科。 相反，研究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这些自然本源的学科，则称为理科。 ” 文学、历史、道德和律法，刘不群和方灵均知道什么意思，数学虽然是第一次听说，但是他们也能理解，应该是算术的另外一种说法。 可是地理物理化学和生物，他们完全没听过，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地理包括自然地理和人文地理。 人文地理，就是研究每个地方的人有哪些习俗和特征，这样就能更好的和当地百姓融合。 ” 金锋解释道：“自然地理研究山川大地的脉理，比如这座山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山上的石头为什么有的是红色，有的是灰色？ 什么样的山下有矿藏，什么地方适合种植庄稼，诸如此类的问题。 当然，等到以后人才足够了，地理学还可以分出来一支专门研究气候，比如老天什么时候会下雨，会下多久多大。 ” “我的天，这是研究天地大道啊！”方灵均惊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而刘不群则听得两眼放光，继续问道：“那物理、化学和生物又是什么？” “物理简单来说就是一门研究物质结构、相互作用和运动规律的学科。 ” 金锋想了一下，指了指水车：“比如打铁为什么需要用火，水为什么可以灭火？这都属于物理学研究的范围。 ” “火克金，水克火，乃是天经地义，这还用研究吗？”方灵均问道。 “当然，”金锋说道：“比如煅烧矿石，需要很旺的火才可以，怎么让火烧得更旺，让炉子变得更热？这里边都有学问，也都是物理学研究的内容之一。 ” 刘不群也是铁匠世家出身，他父亲爷爷乃至祖上好几代都是铁匠，对于金锋的话更容易产生共鸣，闻言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然后接着问道：“那化学和生物又是什么？” “化学是研究物体内部结构以及变化规律的学科，比如铁为什么会生锈？怎么避免生锈，怎么让铁可以变得更加坚硬。 这些都是化学研究的内容之一。 ” 金锋说道：“至于生物，是研究各种动植物，分析它们的生长规律的学科。 比如麦子由哪些结构组成，人体由哪些结构组成？每个器官都有什么作用？” “这个好，这个好！”刘不群听完，激动得连连拍手。 但是方灵均却微微皱眉：“研究这些旁门左道，有什么用呢？” “方先生，作用太大了！” 金锋从怀里掏出望远镜：“这是利用物理学知识做出来的千里镜，先生可以看看。 ” 方灵均接过望远镜，在金锋的指导下，看向远处山峰。 “怎么会这么清楚？”方灵均大吃一惊，放下望远镜看了一眼山峰，然后又把眼睛放到镜筒下边。 山峰足有三四里，山顶上有棵大松树，肉眼只能看个轮廓，但是利用望远镜，却能看得清清楚楚。 “方先生，这就是物理学的实际运用之一。 ” 金锋说道：“有了千里镜，打仗的时候，将士就能看得更远，更早地发现敌人，从而占领先机。 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我制作的弩弓、天上飞的飞艇、水里跑的蒸汽船，都用到了物理学知识！ 所以，物理化学并不是旁门左道，它们的用处非常广泛，用得好了，能够彻底改变百姓的生活。 ” 事实胜于雄辩，望远镜就在眼前，方灵均想反驳金锋，都找不到理由。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 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 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 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 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最快更新 第988章文科理科免费阅读ttp:xyi 第989章 圆满完成 刘不群对望远镜好奇不已，见方灵均在和金锋说话，直接动手抢走，放到了眼前。 刚才金锋给方灵均讲解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站着，很快就掌握了调整焦距的方法。 “我的天，这也太清楚了吧？”刘不群惊叹连连：“金先生，这真是太神奇了。 ” “怎么样刘先生，要去西河湾吗？”金锋趁热打铁问道：“去了西河湾，和望远镜一样的新发明还有很多。 ” “你真的打算让我去教……理科？”刘不群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我准备对教育进行改革，孩子们在小学启蒙时期，不仅要学会识字，还要学算数。 到了中学，他们便要开始全面学习历史、道德律法、地理、化学、物理、生物等学科。 ” “金先生，孩子的精力是有限的，学习这么多东西，他们会分心的。 ”方灵均担忧说道：“而且学多不如学精，一个人一辈子只要做好一件事就够了。 ” “方先生，你太小看孩子的接受能力了。 ”金锋说道：“学多不如学精固然不错，但是人总是要有一些常识的。 比如一个学生文章做得很好，却六畜不认，五谷不分，那怎么能行呢？ 一个真正的栋梁之才，不仅需要在擅长的领域专精，还需要拥有广博的见识，至少知道大众行业的常识，这样才不会犯下贻笑大方的低级错误。 ” 方灵均就算心里不舒服，却不得不点头，承认金锋说得有道理。 至于刘不群，更是连连点头。 因为金锋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为了教育出真正的有用人才，我把学生分成小学生、中学生和大学生。 ” 金锋继续说道：“小学生启蒙，中学生学习各个学科的常识，对这个世界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到了大学，学生们已经十七八岁，有了成熟的判断力，到时候他们可以选择一个自己最喜欢，最擅长的行业去专门进行研究。 ” “小学启蒙，中学奠基，大学专精……” 方灵均和刘不群对视一眼，都被金锋提出的设想震撼到了。 他们非常清楚，如果金锋这个设想成功推行，会为大康带来多么巨大的变化。 “怎么样刘先生，你愿意跟我一起去西河湾吗？”金锋再次看向刘不群。 “我……”刘不群有些为难。 之前他拒绝九公主的邀请，是因为他自由自在惯了，不想被束缚。 在自己创办的学堂里，他就是老大，谁也关不了他。 端别人的碗，受别人的管。 刘不群很担心到了西河湾，会失去自由。 金锋虽然不擅长察言观色，但是刘不群表现得太明显了，金锋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担忧，保证道：“我向方先生保证过，两位到了金川，只要负责教学方面的事宜就好，其他的都用不担心，我会安排专门的人来处理学校的杂事。 ” 听到金锋这么说，刘不群明显松了口气：“可是，我不懂先生说的物理化学这些，怎么教学生呢？” “我已经编纂好了教材，先生可以边学习边教学。 ” 金锋说道：“孩子们现在还在启蒙期，留给刘先生的时间很长，我相信以先生的知识和聪慧，赶在学生之前学会没有问题。 ” 大康之前的学堂只学习读书识字，连算术都教的很少，更不用说物理化学之类的学科了。 压根没有。 所以金锋必须要从头开始。 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也不是一个称职的老师。 满仓、周锦这几个徒弟，差不多都是自学成材的。 刘不群懂得教导学生，也喜欢理科，是最合适的人选。 “真的来得及吗？”刘不群还是有些迟疑。 “来得及，”金锋说道：“小学要读五年，此时第一批孩子才读二年级，接下来的三年里，他们只会学习语文和数学两种学科，三年后他们才会成为大康第一批中学生。 三年时间，足够刘先生掌握物理化学的基础知识了。 ” “既然金先生如此说了，那刘某再推脱就太矫情了！” 刘不群点头答应下来。 “金川欢迎刘先生！”金锋笑着向刘不群伸出右手。 这次绵州之行比他想象中要顺利得多，不到一天时间，三位目标全部都搞定了。 虽然铁世鑫闹了点幺蛾子，但是总体来说，这趟绵州之行称得上圆满结束。 “金先生，我也要学习……物理化学吗？”方灵均皱眉问道。 “方先生不用，”金锋摆手说道：“如果没有意外，明年年初就会在川蜀开始义务教育，方先生的任务是尽快教导一批先生出来，要不然明年春天学校开学了，没有先生去教学就尴尬了。 他们可以不学理科，按照方先生以前教学生的办法，只要教孩子读书识字，再会一些基本的算术就行了。 ” 听到金锋这么说，方灵均长长松了口气。 他年纪大了，对金锋说的什么物理化学也不感兴趣，不是太想学。 “明年春天就开始推行义务教育，现在都快入冬了，时间是不是有些太匆忙了？” 方灵均接着问道：“这么短时间，想要找到足够多的书生，恐怕也不容易吧？” “这一点先生不用担心，我来安排。 ”金锋自信说道。 xyi 虽然大康教育普及率很低，但是望子成龙是所有父母的愿望，所以几乎每个镇上都至少有一家私塾。 一家私塾最少也有五六七八个学生。 再加上往年毕业的，任何一个小镇上找出几十个读书识字的书生，并不算什么难事。 这些书生或许没有考上功名，但是经过方灵均的培训之后，教导孩子简单的识字，应该问题不大。 xyi 大康人口凋敝，一个村建造一所小学不划算，所以金锋目前打算综合当地人口、辖区远近等情况，在每个镇上建两到三所小学。 一座小学暂时先配两个老师，保持教学工作勉强能够运转就行了。 以前金锋在大康招募读书人去做商会和钱庄的掌柜，很多读书人是抵触的。 因为经过上千年的沉淀积累，士农工商的阶级认知，已经深入人心。 很多读书人认为去做掌柜的丢人，所以不愿意去。 但是让他们去教书就一样了。 教书先生在大康是受人尊敬的行业，金锋相信只要他放出消息，肯定会有很多读书人心动的。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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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灵均看到金锋说得信心满满，微微点头道：“既然金先生都准备好了，那老朽就放心了！除了教书，老朽也不懂别的，到了金川，金先生有事只管吩咐就行了！” “方先生客气了！” 金锋说完，再次看向刘不群：“刘先生什么时候可以过去？” 刘不群想了一下，答道：“学堂还有十几个孩子需要安顿，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一个月，我便可以动身。 ” 大康文风盛行不假，但是读书人第一追求的是功名，考试重点也是诗词歌赋和策论经义之类文科内容，对于金锋刚才所说的物理化学，连概念都没有。 金锋刚才描绘的教育方向，可以说是刘不群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 可是正因为金锋描绘得实在太好了，让刘不群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也让他不敢相信。 所以他准备先拖一拖，再托人去金川打听一下。 方灵均虽然嘴上不待见刘不群，这么多年也没有来往，但是这个师弟一直秉承他父亲的愿望，从事教育工作，方灵均对刘不群的感情要比铁世鑫更深。 见刘不群此时还在犹豫，不由有些着急。 “金先生亲自来请你这个泥腿子，你竟然还矫情起来了，来，让你开开眼！” 方灵均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小册子，递给刘不群。 看書喇 “这是什么？”刘不群疑惑接过。 “这是金先生用活字印刷术印出来的启蒙读本！” 方灵均现学现卖，把造纸厂和活字印刷术给刘不群讲了一遍。 虽然有些地方讲得不对，但是依旧把刘不群惊得瞠目结舌。 他终于知道方灵均为什么愿意跟着金锋去西河湾了。 造纸术和活字印刷的结合，对于大康教育来说，绝对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金先生，您一天真的可以造出来十几车白纸？” 刘不群的声音有些颤抖，对金锋的称呼也不由自主换成了敬称。 “现在工人还不是太熟练，一个车间一天只能造十几车，等到熟练之后，产量应该还可以继续提升一些。 ”金锋回答。 xyi “一个车间一天只能造十几车……” 刘不群觉得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在他看来，一天十几车已经是非常高的产量了，但是金锋显然还不满意。 “现在知道金先生的厉害了吧？” 方灵均瞟了刘不群一眼。 “知道了！”刘不群连连点头。 “那你还在磨叽什么？没听到金先生说时间很紧吗，你还要磨叽一个月？” 方灵均说道：“至于你的学生，交给你儿子不行吗？你要是真不放心，就一起带到西河湾去！” “能把学生也带过去？”刘不群诧异问道。 “当然，”金锋点头：“刘先生可以征询一下他们父母的意见，如果他们父母愿意，可以把孩子一起带到金川，学费食宿我金锋全包了！” “那太好了！”刘不群这次真的下定了决心：“我等下就去收拾东西，跟先生回金川！” “学堂这边怎么办？” “交给犬子就行了！”刘不群挥手说道。 “多谢两位先生，”金锋冲着两人拱手行了一礼：“相信有两位的加入，大康的义务教育一定能尽快普及！” “此乃吾之所愿！”方灵均和刘不群异口同声道。 刘不群是个急性子，既然做出了决定，比方灵均还着急。 回去收拾了一身换洗衣服，跟老婆孩子打了声招呼，直接跟着金锋走了。 飞艇回到西河湾才半下午。 “夫君，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九公主诧异问道。 “人请到了，不回来干什么？” “请到了哪位大儒？”九公主问道：“铁世鑫？方灵均还是刘不群？” “三个都请到了！” “三个都请到了？”九公主惊喜问道：“真的假的？” “你夫君亲自出马，谁敢不给面子？”金锋得意洋洋道：“方灵均和刘不群已经到了，老鹰在给他们安排住处。 铁世鑫应该还得几天……对了，我让人送回来的信，你收到了吗？” “什么信？”九公主一愣。 各地送到西河湾的情报，首先要经过钟鸣小组的筛查，然后再送到九公主这边。 她每天要处理很多工作，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情报，小玉都是第二天一起打包送给九公主。 铁世鑫需要好几天才过来，小玉应该明天才送过来。 “是关于铁世鑫的，现在应该还在小玉那边。 ” 金锋把见到铁世鑫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个铁世鑫，竟然跟夫君摆谱，真是不知好歹！” 九公主皱眉说道：“等他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没必要跟他生气，敲打敲打就行了。 ” 金锋说道：“不说他了，我有件正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 “什么事？”九公主坐直身子。 “方先生和刘先生已经到了，所以我想尽快启动义务教育。 ” “可以啊，”九公主点点头，问道：“夫君准备怎么启动？何时启动？” 义务教育可以说关系到大康的国本，金锋很早以前就跟九公主通过气，但是具体细节一直是金锋在跟进，九公主太忙，过问得比较少。 “我准备明天就让小玉把招聘先生的消息传下去，然后让方先生在年前对这批书生进行一次集中培训，明年春天就在广元和西川正式推行！” “什么？明年春天就开始？”九公主被吓了一跳：“夫君，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义务教育推行后，每个镇至少要有两家学堂，对吧？” “是的，”金锋点头：“大一些的镇可能需要三个或者四个。 ” “夫君你知道广元共有多少个镇吗？”九公主说道：“不说别的，光是盖这么多学堂，明年春天就来不及！” “不用盖，打土豪分田地，不是没收了很多权贵地主的老宅和祠堂吗？用这些地方做学堂就行了。 ”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 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 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 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 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最快更新 第990章学堂不用盖免费阅读ttp:xyi 第991章 招聘公告 “用权贵地主的祠堂老宅做学堂？” 九公主微微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 推行义务教育，最大的三个困难就是学费、场地和老师。 目前大康的人工成本还很低，所以金锋打算免除义务教育阶段的学费，教师的工资由朝廷直接拨发。 剩下的就是场地和老师了。 场地也好解决，打土豪分田地没收了很多权贵的祠堂老宅，稍微改造一下不仅能当做教室，还能当做老师的宿舍。 对于金锋来说，最困难的就是老师。 就算方灵均来了，想要短期内培养出足够的老师也很难。 不过义务教育关系到大康的未来，就算再难，金锋也会做下去。 九公主见金锋已经想好了，又问了一些细节问题，提出了一些合理的建议。 第二天一早，数艘飞艇先后升空，飞向川蜀各地。 广元，风月坊。 两个府兵拿着告示，贴到坊市门口的公告墙上。 此时还是半上午，青楼生意不好，很多姑娘都在街上闲逛。 发现有新公告出来，纷纷围了过来。 “姐姐，你识字，快跟我念念金先生又出什么公告了？” 一个扎着小辫的姑娘，拉着同伴的胳膊问道。 如果金锋在这里，或许可以认出来，小姑娘的同伴就是当初广元教坊司的绿柳姑娘。 “金先生要建立一批学堂，让咱们大康所有孩子都有书读，现在在招募学堂先生呢。 ”绿柳小声说道。 “招募先生？”小辫姑娘惊喜道：“姐姐你快去报名吧！” “我……行吗？”绿柳脸上满是期待，但是更多的是犹豫。 九公主建立新大康之后，继续推行释奴令。 考虑到青楼姑娘没有太多生存技能，金锋没有一刀切的取缔青楼，却否定了所有卖身契，给所有青楼姑娘颁发了新的牙牌。 从释奴令颁发那一天开始，所有家奴和青楼姑娘都恢复了自由身。 她们可以继续留在青楼从事之前的工作，也可以离开。 不少青楼姑娘都是之前家里活不下去了，不得不来青楼讨一条生路。 现在金锋在川蜀大范围以工代赈，川蜀百姓的日子好过多了，很多姑娘都被家人接了回去。 当然，也有不少姑娘留了下来。 以前姑娘算是属于青楼的私产，接客也没有工钱和提成，就连客人打赏的小费，按规定也要上缴给老鸨。 但是从释奴令颁发开始，姑娘们挣的钱自己可以留一半，客人打赏的小费更是全部归姑娘自己所有。 很多姑娘为了挣这份钱，留了下来。 也有一些姑娘是家里没人了，或者家人不愿意接受她们，不得不留下。 绿柳是犯官之后，父母兄弟都被发配到了西南不毛之地，早就失联了。 而她又没有其他生存技能，只能暂时留在青楼。 不过她早就不接客了，而是以弹琴跳舞来赚钱。 虽然挣得没有接客多，但是绿柳已经很满意了。 现在的日子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唯一让她遗憾的，就是金川歌舞团来广元风月坊招募，她都落选了。 看書喇 不是因为她唱歌跳舞不好，而是因为她的嗓门不够大。 大康目前还没有音箱，歌舞团表演的时候，必须要扯着嗓门唱歌，要不然离舞台远的人听不到。 绿柳生的瘦弱，肺活量不行，在青楼小院里打茶围没什么问题，但是上歌舞团的舞台就不行了。 每次去报考歌舞团，都在测试嗓门的环节被刷下来。 最近一段时间，她除了弹琴唱歌，就是练习肺活量，希望有一天可以摆脱青楼。 可是她的身体太弱了，就算再努力，提升依旧很小。 绿柳都快绝望了，结果看到了这个招募公告。 xyi “做教书先生在屋子里说话就行了，不用大嗓门，姐姐你诗画双绝，肯定可以的！” 小辫姑娘为绿柳加油打气。 “可是……可我是女的，还是青楼出身，能做先生吗？”绿柳还是有点担心。 “女的怎么了？金先生早就说过，咱们妇女能顶半边天。 ” 小辫姑娘说道：“你去西大街看看，金川商会、金川钱庄还有金川客栈的掌柜，哪个不是女的？” “不一样的，先生要教书育人，为人师表的人，怎么能出身青楼呢？” “问问不就知道了？” 小辫姑娘冲着张贴告示的府兵喊道：“军爷，能问你个事儿吗？” “姑娘，你可别再喊我军爷了，金先生说了，咱们新大康人人平等，再也没有大爷了，你要是再这么喊，被我队长听到，就该骂我了。 ” 府兵连连摆手：“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问，我们出身青楼的，可以去报名吗？” “既然把告示贴到风月坊门口了，自然是可以的。 ” 府兵笑着说道：“姑娘你要报名吗？直接去府衙就可以了！一旦选上了，不光包住，每个月还有一百二十文工钱，干满半年便能涨到两百文！如果被评选为优秀老师，奖金更多！” “嚯，好高的工钱！” 周围的群众一听，纷纷露出惊叹之色。 大康的铜板还是很值钱的，两百文足够一家三口吃饱了。 在这个年代，能吃饱饭就是过上了人上人的日子。 当然，绿柳曾经是教坊司的红牌，名气在那儿摆着呢，就算不接客，只是打打茶围，每个月也不少挣。 但是她更渴望有尊严的生活。 所以听完府兵的话，绿柳终于下定决定，拉着小辫姑娘就往府衙跑。 结果到了府衙才发现，报名的人挤满了衙门口。 百无一用是书生，很多书生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但是让他们去经商或者去做工，又觉得掉身份。 这样一来，做教书先生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绿柳排了半小时的队才轮到她。 衙役登记完她的牙牌信息后递给她一个号码牌，让她三天后过来考试。 考试的内容不光有识字，还有基础算术。 这次绿柳考得很好，第一批便被录取了。 录取后的第二天，绿柳便在镖师的护送下，乘坐马车赶往西河湾。 一想到可能再次见到金锋，绿柳心里不由自主开始期待，也有些忐忑。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 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 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 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 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最快更新 第991章招聘公告免费阅读ttp:xyi 第992章 优越感 大规模的以工代赈，也包含了广元。 郡城到黑风岭之间的官道也被扩充和修整了，绿柳坐在马车上，丝毫没有感觉到颠簸。 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广元郡城，绿柳心中百感交集。 她虽然还不到二十岁，但是经历却比很多八九十岁的老人还要丰富。 小时候家境优渥，像一个小公主似的被全家人宠着。 但是在十一岁的时候，以前见了她爹点头哈腰的衙役，突然凶神恶煞地冲到家里，带走了她爹和两个哥哥。 绿柳和母亲以及两个姐姐也被带走了，然后被送到了教坊司。 接下来的日子是绿柳一生无法摆脱的噩梦。 到教坊司的第一天，她们就被关进了一个扁平的笼子。 这个笼子还没有家里看门狗住的笼子大，人被关进去站不直也躺不平，只能弓着背蜷缩在里面。 而且，笼子放在男茅房里。 那些粗鄙的打手在方便的时候，还故意对着她们。 当时绿柳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做，长大后她才知道。 教坊司里接收的大部分都是富贵人家的女子，这么做可以消磨她们的自尊。 和男犯人被送到服刑地，要先打一顿杀威棒的道理差不多。 扛过去了，以后也就听话了。 扛不过去，就死了。 反正教坊司里的姑娘都是官府送来的，又不和青楼一样还要花钱买，死了就死了。 绿柳的母亲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受不了这个屈辱，在关进笼子的当天晚上便自尽了。 自尽之前，还当着绿柳的面，掐死了左右两侧笼子里的两个姐姐。 绿柳的笼子因为距离母亲有点远，没有被掐死。 毕竟当时还是十一岁的孩子，绿柳没有自尽的勇气，活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年，她学习了很多东西，也受了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委屈。 好在她在诗词歌赋上很有天赋，还有很强的绘画功底，长得也极为标致，很快就成了教坊司的红牌姑娘之一，日子也越来越好过。 特别是被选为花魁之后，更是成了香饽饽，被广元众多公子富商追捧。 如果没有金锋的出现，绿柳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这辈子过去算了。 可是自从金锋出现后，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她和金锋交际很少，但是青楼本就是消息灵通的地方，金锋又是广元人，更是本地公子哥闲聊的主要人物。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几乎每天都能听到金锋的各种消息。 xyi 金锋又打了胜仗，金锋又开始剿匪了，金锋开始赈灾了，金锋又又打胜仗了，金锋在京城救驾了，金锋被封为国师了…… 除了消息，金锋带来的政策变化，也给绿柳的生活带来了很大变化。 虽然第一次释奴令只是以京城为试点，但是消息也传到了广元。 不知道多少青楼姑娘和家奴都在盼着释奴令早点推行到川蜀，他们也能早一点解放。 绿柳也第一次开始考虑未来，开始幻想未来的生活。 可惜释奴令没有推行多久，金锋在东海遭遇了袭击。 那段时间里，绿柳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整天浑浑噩噩的。 从来不信神不信佛的人，也学会了每天烧香，祈祷金锋平安归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突然听说金锋回来了。 还不等她去考证消息的真假，仅仅几天之后，镇远镖局便宣布控制广元城，同时正式推行九公主的新政和释奴令。 当看到热气球飞临广元城，不知道多少广元百姓激动地跪地磕头。 那一天，整个广元到处都是哭声。 不是难过，而是喜悦。 为金锋的安全归来喜悦。 绿柳就是其中的一员。 那一天她没有接待任何客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又哭又笑了一整天。 想着过往的种种，绿柳忍不住感慨万千，然后脸色坚定地转过头。 广元城在身后越来越远，不堪的过往也在身后越来越远。 看着眼前的青山，绿柳的眼神越来越坚定。 虽然官道重修了，但是马车速度依旧跑不快，当天傍晚，马车驶进官道旁边的金川客栈。 看着飘扬在客栈门口的镖师黑旗，绿柳心中充满了安全感。 在客栈休息一夜，第二天下午终于抵达黑风岭。 “诸位先生，前面是吊桥，马车不能走了，麻烦各位先生走几步吧。 ”xyi 领队的镖师笑着喊道：“过了吊桥，就是西河湾村了。 ” 西河湾和黑风岭的直线距离很近，但是中间隔着一条很深的峡谷。 在没有吊桥之前，从西河湾到黑风岭步行需要好几天。 随着西河湾的发展，黑风岭也发展迅速，几乎成了西河湾各个厂子对外展示的平台。 几乎每个厂子都在这里设立了展厅，展示厂子里的最新产品。 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来自天南地北的大小行商来这里进货。 之前土匪横行的山岭，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变成了一座热闹非凡的集镇。 除了各个厂子的展厅，各种饭馆客栈也接连出现。 当然，最好的几个位置，都被金锋麾下的势力占领了。 光是金川客栈，就在这条街上开了四个分店。 不是金锋霸道，而是他们来的早，当时圈的地也多。 至于附近山上那个矿洞，早就不再遮掩了，开始光明正大的开采。 满仓生产各种合金钻头需要的主要材料，基本都来自这里。 “这里好热闹啊！”绿柳看着周围来往的人群感慨道。 美女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 虽然绿柳褪下了绫罗绸缎，换成了灰色的粗布麻衣，但是天生的容貌和白皙的皮肤，同样会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她。 一路上，不知道多少年轻书生来找她搭讪。 只不过绿柳都没有搭理，全部心思都在即将到来的新生活上。 现在听到她说话，一直跟在她后边的一个书生马上接话道：“绿柳姑娘，这里不过是乡野之地，我觉得还是郡城更热闹！” 语气中满满城里人的优越感。 “蠢货！” 绿柳不屑地瞟了书生一眼，便扭过头去。 这个书生是一路上搭讪最多的，绿柳一直不搭理他，心里也窝着火呢，听到绿柳骂他，一下子爆发了。 “贱人你骂谁呢？”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 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 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 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 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最快更新 第992章优越感免费阅读ttp:xyi 第993章 拦路 绿柳皱了皱眉，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在教坊司这么些年，她挨过太多骂，已经有些习惯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给金锋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往旁边走了几步，不想再搭理这个书生，而是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 其实书生说得不错，郡城当然热闹，特别是风月坊，到了晚上到处都是人。 但是去风月坊的人都是寻欢作乐的，眼中都是让人恶心的猥琐。 而走在黑风岭长街的人，不管是镖师百姓还是行商，眼中都是对未来的希望。 还有空中随处可见的飞艇和热气球，都让绿柳觉得这里充满了欣欣向荣的生机。 绿柳不想搭理书生，但是书生却觉得自己丢了脸面，不肯罢休。 “小贱人，你跟老子装什么清高？要不是有释奴令，在教坊司见了老子，你得跪下来给老子舔鞋！” 书生指着绿柳，跳脚大骂：“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怎么有脸来报考学堂先生？”xyi 对于绿柳来说，教坊司的经历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一个污点。 也是她最不想被人触碰的地方。 本以为现在过去了，可以开启新生活了，谁知道又被人当面揭开。 这让绿柳也有点激动，没忍住抬手抽了书生一巴掌。 “你个小贱人竟然敢打我？” 书生被打懵了，然后一脚踹在绿柳肚子上。 看書喇 这一脚使出全力，绿柳蹬蹬蹬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满脸痛苦地捂着肚子。 可是书生还不罢休，骂骂咧咧地冲过去，一把揪住绿柳的头发，扬手就要去抽耳光，幸好被同伴拉住了。 “刘公子，你放开我，我非要教训教训这个小贱人不行！” 书生一直揪着绿柳的头发，随着他和同伴拉扯，绿柳被拖行了好几米，痛得花容失色，却没有叫喊，而是伸手取下木簪，对着书生的手扎了一下。 书生吃痛，一把松开手，抬脚对着绿柳不管头上脸上就是一顿猛踹。 绿柳本来就瘦弱，哪里是年轻男人的对手？ 被踹得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就连同行的其他书生都看不下去了。 “这个人怎么这样？下手也太狠了吧？” “还不是绿柳姑娘一路上都没搭理他，恼羞成怒了呗。 ” “你们都站着干什么，快去拉架啊！” 一个认识绿柳的教坊司姑娘，冲着围观的书生喊道。 但是却没有一个书生上前帮忙。 这个姑娘没办法，只好自己冲过去拉施暴的书生。 可惜她的力气也太小了，非但没有拉开，反而被书生推了个跟头。 等她再爬起来准备去帮忙，书生的同伴却扯住了她。 姑娘急得不行，对着书生同伴的胳膊咬了一口。 然后施暴者就变成了两个人。 “小宁！”xyi 绿柳看到同伴被打，想要去帮忙，却又被书生一把揪住头发。 一直到去送马车的镖师回来，才拉开书生和同伴。 “怎么回事？” 领队的镖师小队长喝问道。 他就带人去把马车送到马厩，这群人就闹出了幺蛾子。 这次的津贴不用想了，肯定要被扣掉，估计还要挨训。 想到这里，小队长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军爷，她们两个小贱人骂人！” 书生指着绿柳，恶人先告状。 这一批先生中，只有绿柳她们两个姑娘，其他书生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也不肯出声。 而绿柳两个人此时脑子乱成一团，根本没力气为自己辩解。 书生毕竟打了人，本来还有点心虚，一看没人帮绿柳说话，顿时放了心。 正准备趁着绿柳不能辩解的时候，再给她泼两盆脏水，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 一队黑甲镖师从矿山方向过来。 “快快快，把路让开！” 小队长赶紧挥手指挥书生站到路边。 周围围观的百姓和行商也和镖师一样，第一时间把路让了出来。 但是他们脸上并没有不耐烦，反而充满了期待。 因为他们看到了这群镖师身上的袖章，知道这是金锋的亲卫队。 亲卫队出现，代表金锋也在附近。 别说金锋现在的身份，以前大康的很多县令要去一些地方，都要提前几天时间戒严。 金锋的亲卫队只是临时清理道路，百姓和行商都能理解。 毕竟他们也不希望金锋遭遇危险。 果然，亲卫队把道路清理完成之后，一辆特制马车出现了。 马车的外观非常普通，一点也不奢华。 但是西河湾的老人都知道，这就是金锋的座驾。 不少百姓都朝着马车打招呼。 金锋听到之后，掀开帘子冲百姓招手。 此时绿柳和小宁终于缓过来一点，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绿柳姐姐，你看，是金先生！” 小宁指着金锋说道：“你不是认识金先生吗？走，咱们去找他做主！” 可是绿柳抬头看了金锋一眼，马上转过身去。 昨天来的路上，她设想了很多种和金锋见面的场景。 但是不包括眼下这种情况。 她也不想让金锋看到她现在的狼狈。 眼看着金锋的马车就要过去了，小宁跺了跺脚，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站到路中间展开双臂：“金先生，等一等！” 哗哗哗！ 黑甲镖师见路上突然冲出来个人，齐刷刷抽出黑刀，把马车围到中间。 马车上的北千寻也第一时间关上窗户，把金锋拉到窗户后边。 还有一队镖师直接端起手弩，对准小宁。 小宁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被吓得花容失色，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是何人，为何要拦路？” 铁锤站到马车前边，冷声喝问。 之前带队的镖师小队长赶紧站出来，冲着铁锤敬了个军礼：“报告铁连长，她是我从广元招来的学堂先生！” 说完，赶紧给手下使眼色，让他们过来把小宁拉走。 小宁被亲卫队的气势吓住了，也不敢再乱喊叫，低着头准备跟镖师回去。 可就在这时候，马车上传来金锋的声音：“等一下！” 他不认识小宁，也没看到躲在人群中的绿柳。 但是他看到了小宁的头发散乱，身上沾满了灰尘，衣服上明显还有几个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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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队的镖师小队长现在也很委屈，却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低着头说道：“铁连长，我没有保护好两位姑娘，请求责罚！” “不怪几位壮士，他们当时去马厩送马车了，不在这里。 ” 小宁赶紧替镖师解释。 “就算去送马车，也应该留下人手照看这里！” 铁锤瞪了镖师小队长一眼：“自己去审判堂领罚！” “是！” “对了，打人的家伙呢？”铁锤皱眉说道。 “就是他们俩！” 小队长指了指缩到人群后边的书生和同伴。 铁锤回头看了一眼金锋，见他脸上怒气依旧没有消散，摆手说道：“抓起来带回去，交给审判堂和妇女大队审判！” 这是西河湾村处理殴打妇女的标准流程。 镖师小队长此时恨死了书生和同伴，闻言马上带着手下去抓人。 书生和同伴发现小宁和绿柳认识金锋，就知道事情不妙。 可是他们还心存侥幸，因为按照大康之前的社会风气，权贵可以去青楼睡姑娘，却不会承认自己和青楼姑娘有关系。 就像金锋前世很多人喜欢凤凰传奇的歌，却没人愿意承认。 在书生看来，以金锋如今的身份地位，就算曾经和绿柳有一腿，也不会承认。 可惜他们想错了，别说金锋和绿柳没有关系，就算有关系，也不会避讳。 这点责任心金锋还是有的。 而且他也不会在意大康的社会风气，他现在正在做的，便是在改变这种风气。 听到铁锤让镖师抓自己，书生和同伴都慌了。 “金先生，都说您求贤若渴，所以我和刘公子才来投奔您，想为新大康的教育工作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您就是这么对待贤才的吗？” 书生直接用起了激将法：“绿柳就是个青楼出来的贱人，我和刘公子是清清白白的读书人，金先生您不能因为和绿柳有一腿，就恶意报复我和刘公子吧？” 铁锤闻言，猛地扭头看向金锋：“先生，您不是和绿柳姑娘只见过一两回吗？什么时候有一腿了？我怎么不知道？ 还是说你什么时候偷偷去了广元？为什么不带上我？” “滚！”金锋对着铁锤屁股上踹了一脚。 他知道，铁锤这是在为他解释，告诉周围百姓，金锋和绿柳只是认识，没有其他关系。 “首先，不要跟我用激将法，没用。 ” 金锋看向书生，冷声说道：“第二，绿柳姑娘虽然出身青楼，但这不是她自己的选择，而是旧社会逼着她这么做的。 如果可以，我相信没人愿意去青楼！ 旧社会不公平，我金锋就要打破这种不公平！” “说得好！” 周围百姓纷纷叫好。 在释奴令推行之前，青楼姑娘接客是没有收入的。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的确没人愿意去青楼当牛做马。 “绿柳姑娘虽然出身青楼，但是她愿意来学堂教书，我认为这是一种值得尊敬的改变！” 金锋继续说道：“我们应该欢迎绿柳姑娘这样自我救赎，积极向上的人，而不是去轻视她！否则我们和旧社会有什么区别？” 周围百姓闻言，纷纷点头，同时对着书生两人指指点点。 书生不免有些心虚，但是依旧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金先生，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看不上我和刘公子，算我们自作多情了，我们走！” 说完，挣扎着想要挣开镖师的擒拿。 xyi “打完人了就想走，哪儿有那么便宜？新大康是有律法的！” 铁锤冷笑道：“老崔，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押下去！” 书生还想说什么，却被镖师小队长使劲拧了一下胳膊，押走了。 金锋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刚听到这件事，他的确很生气。 但是到了金锋这种高度，已经犯不上亲自动手去打人了。 如今正是严打时期，这两个人公开殴打妇女，还意图往金锋身上泼脏水，相信负责押送的镖师以及审判堂，会给他们留下一个毕生难忘的经历。 “先生，绿柳姑娘出来了！” 铁锤凑到金锋旁边，小声说道。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 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 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 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 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最快更新 第994章新大康免费阅读ttp:xyi 第995章 铁锤的小动作 绿柳明显在巷子里收拾过，再出来的时候，头发已经整理整齐了，衣服上的脚印也没了。 只是脸色看起来依旧有些苍白。 “金先生，”绿柳冲着金锋行了一礼，红着脸说道：“抱歉，让先生见笑了。 ” “不，应该道歉的是我。 ”金锋说道：“是我们的工作疏忽，才导致姑娘被伤害，我向你道歉，也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严惩凶手，还姑娘一个公道！” “多谢先生！”绿柳躬身又行了一礼。 小宁撅了撅嘴，表情有些委屈，不过没有敢说什么。 金锋注意到小宁的表情，问道：“这位姑娘，你觉得我这样处理可以吗？” 毕竟小宁也是受害者之一，她也有发言权。 “可以是可以……但我还是觉得应该狠狠揍他们一顿才解气！”小宁鼓起勇气说道：“就这样放过他们，实在太便宜他们了！” 听到小宁这么说，周围的镖师都笑了起来。 金锋一直坚信，任何一个组织想要做大做得长久，都需要明确的赏罚制度，并且坚定的去执行。 在当初建立镇远镖局的时候，就尽量坚持赏罚分明。 九公主登基之后，金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参考大康原有的律法，制定新律法。 新律法废除了权贵特权，也废除了妻女连坐以及酷刑等封建时代的不合理律法，保留了其中合理的部分。 钟鸣小组在各地进行的审判大会，便是以新律法为基础的。 遇到百姓之间的纠纷，也是如此。 虽然因为时间仓促，律法有些粗糙，却最大程度的保证了公平。 而且九公主最近也在着手组建新的律法团队，去逐渐完善新律法。 以前西河湾村民发生了矛盾，比拼的是谁兄弟多，谁的拳头硬。 如今比的却是谁更有理。 “姑娘，这不是放过他们，等到审判结果出来，我相信他们肯定更愿意被我们揍一顿，也不会愿意接受审判的。 ”铁锤笑着说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问他们，我们村现在谁还敢打女人？”铁锤指了指周围的镖师。 xyi 镖师们纷纷点头。 顽疾必须用猛药，大康重男轻女的思想太严重，家暴现象也极严重。 为了尽快解决这个问题，试行的妇女儿童保护律法极为严厉。 金锋的原则是过不好可以和离，却不能家暴。 这么做的结果也非常好，现在西河湾乃至整个金川县，家暴情况已经很少了。 “姑娘要是不放心，可以去参观审判过程。 ”有镖师笑着说道。 “可以吗？” “姑娘是受害者，也是原告，当然可以。 ” “那好，我一定要去看看！”小宁握着拳头说道。 “两位姑娘如果对判定结果不满意，还可以提起上诉。 ”铁锤说到。 其实被告对于审判结果不满意，也有上诉的权利，但是铁锤没有说。 “我知道了！”小宁这才满意点头。 北千寻见事情已经解决，便抬头看了一眼铁锤，意思是让铁锤保护金锋上马车回村。 毕竟黑风岭街道只是临时戒严，万一有细作藏在行商中偷袭金锋，就是她这个贴身侍卫的失职。 但是一向听话的铁锤，此时却好像没看到北千寻的眼神一样，看向镖师和书生离开的地方。 北千寻再看看金锋，发现金锋也是如此。 北千寻也顺着两人的目光看过去，可是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小巷子。 正在犹豫是不是问问金锋在看什么呢，突然听到巷子那边传来了一阵惨嚎。 亲卫们再次严阵以待，把金锋围在中间。 但是金锋脸色依旧没有变化，只是眼中多了一道意味深长。 紧接着，便看到押送书生的镖师跑了过来。 北千寻看了看金锋，再看看铁锤，有些明白过来了。 “老崔，你们又怎么了？”铁锤皱眉问道。 “报告先生，报告铁连长，那两个嫌犯竟然袭击我们，还想逃跑！” 镖师小队长“气愤”说道：“没有办法，我们只能使用武力进行抓捕！” 这下别说北千寻，旁边的所有亲卫都明白了。 这队镖师虽然没有黑甲战队那么厉害，却也是老兵了，怎么可能看两个书生都看不住？ 肯定是小队长故意告诉了书生他们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处罚，然后故意留出漏子，然后让书生去钻。 书生应该是被吓住了，又发现有可趁之机，选择了逃跑。 xyi 虽然小队长没说具体的抓捕过程，也没说对方受伤情况，但是铁锤和亲卫都是老兵，从惨嚎声中就能听出很多东西。 其实这属于钓鱼执法，小队长敢这么做，肯定得到了铁锤的授意。 铁锤偷偷瞄了一眼金锋，见金锋没有说话，便摆手说道：“回去写个检查交上来，以后注意点！” “是！”小队长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金锋瞥了铁锤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其实铁锤偷偷给小队长使眼色的时候，他看到了。 但是他对于书生殴打绿柳的事情也很气愤，只不过碍于律法，不能直接下令打回去而已。 所以他就当做没看到铁锤的小动作。 “两位姑娘，你们坐我的马车回村吧，我骑马。 ” 金锋指了指马车，铁锤赶紧跑过去把上车的小凳子搬过去。 吊桥不是不能走马车，而是吊桥太窄，马车在桥上相遇很难错开。 为了安全起见，不允许普通马车经过。 金锋的马车肯定不在这个范围。 不过金锋已经在设计新的桥梁了，今天来这边就是勘察黑风岭的地形，然后碰巧遇到绿柳。 新桥不再是吊桥，而是拱桥，金锋按照后世的六车道大桥来设计的，建成之后不光能过马车，未来还能过汽车。 “我们怎么能坐先生的马车呢？”绿柳赶紧摆手。 “我的马车怎么了，当初在广元，我不是也坐了姑娘的马车吗？” 金锋和绿柳除了公开场合的见面，两人唯一的私下接触，就是在广元，绿柳曾经用马车送过一次金锋。 那时候金锋还不是国师，更不是一字并肩王，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小男爵。 听金锋说起那辆马车，绿柳的脸不由红了一下。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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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知道来西河湾很可能会再和金锋见面，也幻想过和金锋见面的场景，却从来没幻想过和金锋再有什么故事。 因为她和唐小北不同。 虽然唐小北也出身青楼，但是在成名之前就被金锋赎身了。 而她已经成名好几年了，注定不可能和金锋有什么故事。 就算金锋同意，她也不会同意。 金锋最不喜欢推来推去，既然绿柳不愿意坐马车，他也就不再勉强。 点点头，冲着铁锤使了个眼色。 铁锤招招手，亲卫队中走出两个女镖师，站到绿柳身后。 “姑娘慢慢参观，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事，可以去找学堂的方灵均先生。 ” 金锋又冲着绿柳点点头，登上马车。 绿柳看着金锋的马车越走越远，眼中也有些失落。 不过这种失落很快就过去了，帮小宁整理一下衣服，跟着书生的大部队走向吊桥。 “以前从西河湾到黑风岭要走好几天，先生在这里架了一做吊桥，几步路就到了……” 跟在后边的女镖师主动当起了向导，为绿柳和书生们讲述吊桥和旁边堡垒的来历。 吊桥两侧各有两座堡垒，全都有镖师二十四小时值班。 不是村里人，必须在这里用牙牌报备之后，才能进村。 这个时代的书生大多骄傲，但是刚刚目睹了骄傲的下场，书生们都变乖不少，纷纷拿出牙牌配合登记。 过了吊桥，绿柳和书生们眼前出现一条平整笔直的水泥路。 也是大康乃至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条水泥路，书生们对此极为好奇。 “姑……姑娘，这是什么路？” 一个书生蹲下去用手按了按路面，抬头看着女镖师问道：“这是石头铺的吗？” 不等女镖师回答，旁边书生便笑着说道：“徐公子，你见过这么大的石块吗？” 水泥路面是通体浇筑的，中间完全没有缝隙。 “可是除了石头，还有何物能如此坚硬？” 徐公子从路边捡起一块修路时溅出去的水泥块：“这不是石头是什么？” “看起来的确像石头，但是我敢说肯定不是石头！” 说话的书生看向女镖师：“姑娘，你来说说！” “这是水泥，虽然不是石头，却和石头一样坚硬。 ”女镖师回答道：“你们看那边的堡垒，也是用水泥盖的，刀剑难伤，攻城车也撞不破。 ” “水泥？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拿着小水泥块的书生低头用力捏了捏了，一脸疑惑。 其他书生也是如此。 水和泥，他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不明白金锋为何要用这两个字来命名如此坚硬的东西。 “水泥的名字是先生取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 女镖师摇了摇头：“估计是水泥刚做出来的时候，和灰一样，要经过水来搅拌，然后变成泥一样的东西吧。 ” 路边有块空地，是之前修路的拌灰场地，女镖师走过去，从草丛中抓出一把粉末状的水泥：“诺，就是这个。 ” 书生们纷纷围了上去，好奇的盯着女镖师手心。 “姑娘，你的意思是，这种草木灰加上水，就能变成坚硬的石头？” 有书生反问。 水泥从外表上看起来，的确和草木灰差不多，只不过更细腻一些。 “这不是草木灰，好像是一种用石头烧成的灰。 ” 女镖师解释道：“把它像和面一样，用水拌一拌，等到干了，就能变成石头了。 ” “这也太神奇了。 ”书生们纷纷惊叹。 他们无法理解，这种看起来松松软软的灰尘，怎么能和坚硬的水泥搅在一起呢？ 更不能理解，金锋竟然拿这么神奇的东西来铺路。 “姑娘，水泥应该是村子里的秘密吧，你就这么跟我们说了？” 小宁问道：“金先生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责罚你？” “没事的，村里人都知道水泥是石头烧的，但是怎么烧的，只有里面的工人知道。 ” 女镖师满不在乎说道。 水泥厂就在村子外的长蛇沟，这不是什么秘密，就算女镖师不说，书生以后也会看到一车车的石头拉进去，然后变成水泥再拉出来。 不过说完之后，女镖师还是提醒了一句：“你们可以对水泥好奇，却不能自己偷偷去水泥厂，否则会被当成细作打死的。 ” 自从出了魏老三的事情之后，西河湾对细作的痛恨已经到了极点。 好几次发现有人偷偷摸摸潜入水泥厂玻璃厂之类的地方，等钟鸣小组和镖师赶过去，工人已经把潜入进去的人打死了。 水泥厂目前属于保密单位，安保非常严格，能潜进去的人除了细作不会有第二种可能，所以小玉得知此事后，非但没有处罚带头打人的工人，反而还进行了奖励。 这大大鼓励了工人的热情，很多水泥厂玻璃厂的工人在干活时，都会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围墙，看有没有人翻进来。 “姑娘你放心吧，我们是来教书的，不是细作。 ” 书生们纷纷开口保证。 顺着水泥路往前走了一段，转过山脚，书生们看到了机场，也看到了大量正在起飞和降落的飞艇热气球。 看書喇 飞艇热气球在西河湾已经成了常见之物，现在连孩子都见怪不怪了。 但是对于广元来的这群书生来说，却是绝对的稀罕物件。 绝大多数书生只在郡城见过一两次，有的只是听说过，这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姑娘，那边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多热气球和飞艇？”绿柳好奇问道。 “那是我们村的机场，飞艇热气球需要在那边起飞和降落。 ” 女镖师提醒道：“那边是军事管制区，没有特许通行证也不能靠近，不过等你们在这边工作时间长了，或许可以获得乘坐资格，到时候你们就可以申请通行证，坐着飞艇回广元了。 ” “坐飞艇回去？” 不少书生都露出憧憬之色。 如果真的能乘坐飞艇回去，绝对会成为十里八乡最靓的仔。 xyi 也够父母在家里吹嘘好几年了。 几乎所有书生都在心里把乘坐飞艇回广元当成了来西河湾的第一个奋斗目标。 还有人忍不住问道：“姑娘，请问怎么才能获得乘坐资格呢？”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 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 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 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 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最快更新 第996章见世面免费阅读ttp:xyi 第997章 奢侈 “在村里工作一年以上，就可以去申请乘坐飞艇了，但是需要买票，工作的时间越长，票价越便宜。 ” 女镖师解释道：“当然，如果表现优异，这个时间也可以缩短。 ” “我们知道了。 ”不少书生都暗自下定决定，接下来一定好好表现。 金锋计划中的大学，如今还没有动工，便把村外一座建好还没来得及投入使用的小工厂腾出来，暂时安置这群书生。 女镖师带着书生们走进小工厂，正好遇到方灵均从车间出来。 看書喇 女镖师向两人行了个礼，然后给书生们介绍：“这位是绵州来的方先生，也是金川师范大学的校长，以后将由他来负责为大家教学。 ” “敢问先生可是七曲居士？” 一个书生躬身问道。 “正是老朽。 ”方灵均抚着胡须回答。 “竟然真的是七曲居士方先生！” 在场的书生几乎都激动得嘴唇直哆嗦，纷纷躬身行礼。 绿柳和小宁也赶紧跟着行了个蹲身礼。 这便是金锋亲自跑到绵州去请方灵均的原因。 他在川蜀文坛乃至整个大康文坛的地位都很高，而且擅长教学，让他来当校长，几乎没有哪个书生敢不服气。 以后这些书生就是方灵均的学生，所以他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书生们的行礼。 等到书生们都直起身子，方灵均指了指空旷的车间：“去看看你们以后上课的教室吧。 ” 如今车间已经被改造成了教室，前面挂着一块大黑板，下边放着一排排桌椅板凳。 “请问先生，这是水玉吗？” 有个书生指着车间窗户问道。 然后其他书生也注意到，左右两侧的墙壁窗户，蒙的不是白纸，而是一块块白色透亮的玻璃。 “是的。 ” 方灵均微微点头。 “我的天啊，竟然用水玉来做窗户？” “怪不得这里如此明亮！” “太奢侈了，真的太奢侈了！” …… 几乎所有书生都惊叹着瞪大眼睛。 金川商会展销水玉已经一年多了，很多书生都知道水玉的价值。 在他们看来，水玉绝对属于奢侈品。 可是金锋却拿来做窗户。 这种感觉，就像前世有人拿钻石来做窗户差不多。 在书生们看来，实在太奢侈了。 “金先生一直说孩子是大康的花骨朵，而你们就是让花骨朵绽放，结出果实的园丁！” 方灵均背着手说道：“为了给你们制造一个最好的学习环境，金先生专门制作一批水玉来做窗户，现在你们明白金先生对你们的期望了吧？” “明白了！” “方先生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学习，好好工作，报答金先生的知遇之恩！” 书生们纷纷开口保证。 方灵均之所以带书生们来教室，就是想看到这个结果。 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便冲着女镖师点点头：“带他们去宿舍吧。 ” “是！”女镖师抱了抱拳，带着书生们转身。 “咦，还有两个女娃娃？” 之前绿柳和小宁一直站在后边，加上个子不高，方灵均一直没看到她们。 xyi 现在女镖师带着队离开，她们又落到了后边。 大康读书人少，读书的姑娘更少。 就算有，也都是请老师去家里教，所以方灵均教了这么多年书，几乎没有遇到过女学生，不由觉得有些新鲜。 听到方灵均的话，绿柳带着小宁停下脚步，转身冲着方灵均行了一礼：“学生慕容柳（宁小宁），见过先生！” 见过礼之后，两人都低着头，心里有些忐忑。 她们很担心方灵均不愿意留下她们。 “慕容柳？”方灵均目光闪烁：“你可认识柳泉河的慕容飞？” “先生认识我家祖父？”绿柳瞪大眼睛。 “小时候我们曾经在一张桌子上读了四年书，怎么会不认识呢？” 方灵均眼中露出回忆之色，眼角出现一颗泪花：“刚才我还在想，慕容这个姓氏很少，还是广元的，不会是故人之后吧，没想到还真是。 ” “晚辈慕容柳，见过方爷爷！” 绿柳整理衣服，对着方灵均跪下，磕了一个头。 “姑娘快起来。 ”方灵均拉起绿柳：“当年我知道你家里的事太晚了……” 大康通讯落后，方灵均又是半隐居状态，慕容家出事过去好几年，他才得到消息。 说到家里人，绿柳不由想起了童年，也想起了这些年受的委屈，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方灵均活了大半辈子，非常清楚犯官家的女眷会是什么下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姑娘，你家里还有别人吗？” “没了……”绿柳摇了摇头：“爷爷和我爹、哥哥都被发配了，估计早已不在人世了，我娘和姐姐……也在教坊司自尽了……” 说到这里，绿柳又一次跪了下来：“柳儿怯懦……苟活至今……玷污了爷爷的清名……” “姑娘，不要这么说！” 方灵均擦了擦眼角泪水，拉起绿柳：“好死不如赖活着，又不是你自己愿意去教坊司的，再说，你不是熬出来了吗？ 你现在是慕容家的独苗，以后可不敢胡思乱想，要好好的活着，替你爷爷，你爹你娘，你哥你姐，好好地活下去！” “柳儿知道了，我一定好好跟着爷爷您学本事，以后好好教书！” “如果有机会，还要好好报答金先生。 ”方灵均说道。 他以前就知道金锋做了很多好事，但是他的日子一直还能过得下去，并不能真正的感受百姓对金锋的崇拜。 现在遇到和他相关的事，他终于理解，为什么村里那么多人家要为金锋供奉长生牌位了。 “爷爷放心，柳儿一定会的。 ”绿柳重重点头：“如果不是金先生，柳儿永远也挣不脱火海，也正是因为如此，柳儿才会厚颜报名参加学堂先生选拔，尽一点自己的绵薄之力，为先生做些事。 ” “好孩子，”方灵均点点头：“走吧，我带你去见见拙荆，她也认识你爷爷奶奶，要是知道你还活着，肯定很高兴。 以后你们俩就住到我家里吧。 ” 小玉本来从村里挑了一个姑娘来照顾他，但是被方灵均拒绝了，小玉便派飞艇把他妻子和家人也接来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 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 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 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 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最快更新 第997章奢侈免费阅读ttp:xyi 第998章 即将开学 广元来的书生只是第一批，因为距离近，赶来的最早。 随后其他地方郡城招募的书生也会先后赶来。 xyi 这也是金锋腾一座工厂出来培训书生的原因。 毕竟目前只有方灵均和刘不群两个老师，而且方灵均年纪还很大了，不可能一天到晚不停讲课。 工厂车间面积大，可以容纳过百人同时上课，这样可以大大减轻方灵均和刘不群的负担。 而且工厂的宿舍也足够，食堂也是现成的，可以解决书生们的食宿问题。 绿柳和方灵均在车间谈话，女镖师领着其他的书生来到宿舍区。 “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了。 ” 女镖师指着前面一排小楼说道：“八个人一间屋，等下你们找宿管大娘登记一下就可以了。 ” “我们以后住在这里？” 不少书生都愣了。 工厂宿舍是金锋按照前世初中的宿舍设计的，每层门口一道走廊，然后是一个个房间。 房间大概三十平方左右，左右两侧各放了两个上下铺，房间中央放了八张小桌子。 在房间最末尾，是一个柜子，里面分成八个格子，和书桌一样，每人一个。 金锋还没把塑料弄出来，铁的产量也比较低，用来做下水管道太浪费，所以没有在房间里弄卫生间，而是每个楼层共用一个卫生间。 这种结构的楼房，可以最大程度的增加住宿人数，在金锋前世的七八十年代非常常见，很多学校和工厂的宿舍都是这样的。 以金锋的眼光来看，这么住很拥挤，但是书生们却不这么觉得。 xyi 大康百姓住房条件非常差，不管农村还是城市，都是以茅草房为主。 而且人均居住面积非常低，很多人家都是一家几口挤在一张床上。 能住上砖头盖的楼房，还能拥有自己的一张床，一张书桌，对于绝大多数书生来说，他们已经非常惊喜了。 在女镖师的带领下，兴冲冲地跑去找宿管大娘登记。 说是大娘，其实还不到四十，因为腿上有伤，不能去纺织厂踩纺车，跟着家人来西河湾之后，一直帮着家里人做做饭，或者做做其他杂活。 后来西河湾开办了扫盲班，大娘就每天去参加。 虽然学习起来没有关晓柔那么快，但是大娘非常刻苦，认字数量一直是扫盲班里最多的几个人之一。 得知新学校要找宿管阿姨，关晓柔就向方灵均推荐了她。 大娘做事很麻利，登记完书生的牙牌，为他们分配了各自的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不断有书生从各地赶来。 七天之后，小工厂里集合了超过五百名书生。 第一轮招募工作也正式结束。 其实不是招募不到更多书生了，而是考虑到方灵均的身体，五百人已经差不多是他的极限了。 金锋对这个新学校非常重视，得知即将开学，专门来了小工厂一趟。 工厂有工人宿舍，自然也有领导宿舍。 原本给厂长副厂长准备的小院，现在分给了方灵均和刘不群。 金锋来的时候，方灵均正在小院里看书。 看到金锋进来，赶紧站起来把金锋迎进堂屋。 “方先生，住的还习惯吗？”金锋问道。 “太习惯了，这比我在七曲山住的好多了。 ” 方灵均笑着说道：“老朽以前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住上这么宽敞的砖瓦房院子。 ” “那是先生性格高洁，如果您真想的话，我相信很多人愿意送更大更阔气的院子给先生。 ” 金锋这倒不是拍马屁，以方灵均在大康文坛的地位，如果想要捞钱的话，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金先生有句话说得好啊，良田千顷，一日不过三餐，广厦万间，夜眠不过七尺，这些身外之物，够用就行，拿多了反而让人睡不着。 ” 方灵均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书。 金锋看了一眼，正是自己编纂的小学教材。 方灵均刚才说的，是其中一篇课文里的一句。 “一些乡野俗语，让先生见笑了。 ” 金锋问道：“方先生觉得这些教材如何？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 “不用改了，这是老朽见过最好的启蒙书了。 ” 方灵均感慨道：“如果不是知道先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老朽无论如何也要让先生来做这个校长！ 对了，说到这个，老朽有件事想跟先生商量一下。 ” “方先生您说。 ” “如果金先生你有时间，我想请你来给书生们上几节课。 ” “如果有时间，我会过来代课的。 ”金锋点头答应。 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关晓柔就不管他了。 所以金锋又开始了整天泡在实验室的日子。 这种日子过久了，也会让人觉得疲惫。 金锋一直对办学很上心，偶尔来学校代代课，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人正说着话，绿柳端着托盘进来了。 小宁跟在后边，提着一个茶壶。 “绿柳姑娘？” 对于在学校再见到绿柳，金锋不意外，但是意外的是在方灵均家里见到她。 “柳儿是我的故人之后……” 方灵均把他和绿柳爷爷之间的关系说了一下。 “没想到方先生和绿柳姑娘还有如此渊源。 ”金锋恍然。 “这还要感谢金先生，要不是您，我也不会遇到方爷爷。 ”绿柳笑着给金锋倒了杯茶。 “谢谢！”金锋接过茶杯，然后转头看向方灵均：“对了方先生，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想请先生帮忙。 ” “金先生请说。 ” “如今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我想请方先生为学校题一块匾额。 ” 方灵均不光擅长教学，书法在大康也非常有名气。 “没有金先生，便不会有这所学校，老朽来题匾不合适，不合适！”方灵均连连摆手：“还是先生来题吧。 ” 这是大康第一所大学，注定会名垂青史，题匾的人也注定会跟着一起沾光。 “您是这所学校的第一位老师，也是第一任校长，有什么不合适的？” 金锋苦笑道：“何况我的字太难看，要是真题了匾，估计以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 这不是他谦虚，而是事实如此。 前世他几乎没有用过毛笔，现在虽然也会用，但是毛笔字写得真心一般，最多算是能认出来，和书法完全不沾边。 听到金锋的话，方灵均和绿柳小宁都笑了起来。 “既然先生这么说，那老朽就厚颜应下此事了。 ” 方灵均问道：“不知道先生准备在匾额上写什么？”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 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 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 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 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最快更新 第998章即将开学免费阅读ttp:xyi 第999章 挂牌 “写‘华夏大学·金川师范学院’！” 金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条，递给方灵均。 “华夏大学？金川师范学院？”方灵均盯着纸条上的几个字，陷入沉思。 在大康，华夏也是中原汉民族一直以来的称呼。 不管朝代如何变化，所有人都没有否认过自己是华夏子孙。 从华夏大学四个字中，方灵均感受到了金锋强烈的自信，也明白了金锋一统华夏的决心。 金川师范学院这个后缀，说明金锋的目标绝不止一所学堂。 以后说不定还会有绵州师范学院、西川师范学院等其他学院。 金川和学院四个字，也不用多想，真正吸引方灵均的是师范二字。 越是大儒，越喜欢咬文嚼字。 “金先生，师范二字中的师应该是师父，老师的意思吧？范又是何意呢？”方灵均问道。 金锋闻言，赶紧低头喝了口茶。 其实他起这个名字，完全是因为思维惯性。 前世培养老师的学校，不都是叫师范大学吗？ 他还真没想过师范大学为什么要叫师范大学。 xyi 不过既然方灵均问了，他肯定不能这么回答。 趁着喝水的功夫酝酿了一下，然后抬头说道：“范便是模范的意思，师范学院是培养老师的地方，我希望从这里走出去的同学，能够担负起为人师表的责任，成为老师的典范！” “原来如此！”方灵均恍然点头：“柳儿小宁，拿纸备墨！” “是！”绿柳和小宁赶紧跑到房里，拿出笔墨纸砚。 方灵均撸起袖子，屏气凝神站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毛笔，一口气写下华夏大学，金川师范学院十个大字。 金锋虽然对书法了解不多，但是依旧从方灵均的字中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就是书法的魅力。 在金锋的要求下，方灵均又在后边加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等到墨水干了，金锋把铁锤叫了进来，让他带着去制作匾额。 村里如今养了不少木匠，当天下午匾额便制作好了。 第二天一早，方灵均把书生们集合到操场上，举行了挂牌仪式。 后世史书记载，新元元年十月十日，大康第一所大学“华夏大学·金川师范学院”于西河湾成立，史无前例的全民义务教育，也正式拉开帷幕…… …… 金锋作为师范学院的创建者，也参加了挂牌仪式，还在仪式上发表了讲话。 他不擅长演讲，简单说了几句便匆匆下去了。 但是轮到方灵均讲话的时候，老爷子连续讲了半小时。 坐在台下的刘不群听得只打瞌睡。 他本来就对各种机械感兴趣，来到西河湾之后，就好像来到了天堂。 除了晚上回来睡觉，几乎就不回学校，整天要么泡在冶铁车间，要么泡在各个厂子。 特别是认识了志同道合的左之渊之后，更是连家都不回了。 要不是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方灵均派人去把他拉回来，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车间里泡着呢。 “金先生，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儿？” 看到金锋下来，刘不群揉了揉脸凑上去。 “什么事？”金锋问道。 “我不想教书，想和老左一样去做研发，可以吗？”刘不群满脸期待问道。 “不行！”金锋毫不犹豫摇头：“你走了，谁来教数学？” 开玩笑，整个师范学院总共才两个老师，刘不群要是再跑了，就剩下方灵均一个人了。 先不说方灵均顶不顶得住，关键是他不擅长教数学啊。 在金锋的计划中，数学是非常重要的一门学科，甚至比语文还重要。 毕竟以后的物理化学，都需要数学作为基础。 而且书生们都已经识字，只要再跟着方灵均学习一下教学技巧就可以了。 但是书生们之前从来没有学过数学，所以刘不群的教学任务比方灵均更重。 “让老左来教啊，他也会数学！”刘不群说道。 “让左之渊来教学？”金锋斜了刘不群一眼：“你难道不怕他带着学生们一起从山上往下跳？” 左之渊一直醉心于各种飞行器，也是跳伞的重度爱好者。 如今常规的降落伞已经不能满足他了，开始捣鼓起金锋曾经提起过的滑翔伞，甚至开始研究起翼装飞行服。 前段时间他带着徒弟去实验自制的翼装飞行服，要不是被机场的工作人员拼命拦住，估计现在坟头草都干枯一季了。 金锋得知之后，直接冻结了他的飞艇热气球驾驶资格，把他关进了实验室。 让这样的疯子来教学，金锋真的担心学生们被他带疯了。 “刘先生，别羡慕左之渊，回头我在这里给你建造一个实验室，如何？”金锋安抚道。 “真的？”刘不群问道：“和你的实验室一样？” 他听左之渊说过实验室之后，特别感兴趣，专门跑去求金锋。 金锋就带着他去参观了一次。 实验室里的各种设备把他羡慕坏了。 “可以，”金锋点头：“只要我实验室有的设备，你需要的话，一样给你来一台！” 前世的很多大学，也同时是科研中心。 金锋准备把这个传统保持下来。 就算刘不群不提，金锋也会在这里建造实验室。 现在正好顺水推舟，送一个人情给刘不群。 “金先生，谢谢你，谢谢你！”刘不群激动得睡意全无。 “先别急着高兴，我有一个前提条件。 ” “金先生请说！” “你必须要把这届学生给我教好！”金锋说道：“等到年底，我会亲自出一张数学考卷，满分一百分，如果低于八十分者超过一成，实验室你就不用想了。 ” “金先生，您不会故意出难题难为他们，难为我吧？”刘不群苦着脸问道。 “在刘先生心里，我金锋就是这样的人吗？”金锋斜了刘不群一眼：“放心吧，我只会出三年级教材内的试题！”xyi 此时已是十月中旬，距离过年只有两个多月，书生们虽然有识字的底子，但是也不可能在两个多月时间里学习太多东西。 所以金锋要求他们把数学学习到小学三年级，暂时可以教导数学基础就行了。 剩下的等到明后年寒暑假，再拉过来进行培训。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 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 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 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 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最快更新 第999章挂牌免费阅读ttp:xyi 第1000章 师生 大康之前没有数学这个学科，所以金锋编纂的教材不算复杂，三年级刚开始学习乘法而已。 对于受过教育的成年人来说，两个月学会这些东西绰绰有余。 刘不群以前也没接触过，但是只用两天就把三年级内所有数学教材全部都掌握了。 所以听到金锋说用三年级以内的教材进行考核，刘不群拍着胸脯说道：“金先生放心，我一定好好教他们，如果两个月还学不会，他们就可以走人了。 ” “不光他们自己要学会，还要知道怎么教孩子，这才是最重要的。 ” “我明白。 ” “如果你能培养出合适的接班人来代替你，那你就不用亲自教了。 ”金锋又抛出来一个重磅炸弹：“到时候你留在这里的实验室做研发，还是去厂子里做技术指导，我都欢迎！” “真的？”刘不群的眼睛猛地亮了。 “当然，我金锋说到做到。 ” 其实刘不群和左之渊一样，热爱机械，而且很有天赋。 这样的人才留下来教一群书生小学三年级内的数学，实在是浪费。 “金先生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培养接班人。 ” 刘不群激动地搓着手，来回打量场中的书生。 台上，方灵均的演讲还在继续。 “同学们，金先生跟我说过，对于百姓来说，第一重要的是馒头，第二重要的就是教育！金先生还说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意思就是直接给人鱼，不如教会他如何打渔！ 我认为金先生说得太有道理了，而且他也是这么去做的！ 他平定川蜀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兴办教育！就是教孩子们怎么去打渔！ 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咱们川蜀必将人才辈出！华夏也必将因此昂立天下！ 同学们，一个开天辟地以来最伟大的时代即将来临，你们不光是见证者，还将是参与者，而且是拉开这个伟大时代序幕的人！” …… 不得不说，方灵均很会调动情绪，书生们被他说得热血澎湃，恨不得现在就投身于大康的教育事业中。 方灵均又讲了十几分钟，挂牌仪式结束。 尽管已经半上午，但是方灵均依旧让学生们进入教室，正式开始上课。 这是金川师范学院的第一次开课，金锋在仪式结束后没有走，而是留下来旁听。 课堂被分为语文和数学两部分，第一节是语文课，由方灵均教学。 车间面积很大，金锋本来担心方灵均年纪大了，后边的书生听不到他的说话声，但是让他意外的是，方灵均中气十足，再加上铁皮喇叭，后边也能听得很清楚。 “柳儿，小宁，把课本给大家发下去。 ” 绿柳和小宁站起来，走到车间门口的小屋子里，抱出一摞摞教材，按照座位次序，分发下去。 教材是八开的，比a4纸大一点，共有四十页左右。 因为时间有限，金锋中没有安排拼音教学，开篇便是直接教汉字，只不过是从最简单的开始。 开篇第一课便是小时候都学过的《山村咏怀》。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 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其实各地报名的书生很多，能被选来西河湾的，都是其中佼佼者，这首诗又非常简单直白，书生们几乎都看懂了，也明白其中代表的含义。 这首小诗虽然简单直白，却充满童趣，还包含了一到十个数字，真正做到了寓教于乐。 用来作为孩子识字的第一课，再合适不过了。 “这首诗是哪位大儒做的？” 有书生忍不住发问：“这做得也太好了吧。 ” “我想应该是方先生做的吧。 ” “肯定是方先生。 ” 所有书生都看向讲台上的方灵均。 可是方灵均却摇了摇头：“这首诗是金先生做的。 ” “金先生写的？” 不少书生都露出诧异之色。 然后几乎所有书生又转头齐刷刷地看坐在后边的金锋。 “不仅如此，你们接下来要学习的所有教材内容，都是金先生一个人编纂的。 ” 方灵均接着说道。 书生们闻言，不由低头翻看教材。 越看越震撼。 “三字经，百家姓，童谣，启蒙诗词……” 每一篇课文，乃至每一句话，都让书生们叹为观止！ 这一年多以来，金锋做过的事情太多了。 一样又一样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发明、接连击败周边三国、以工代赈、推行新政、打土豪分田地…… 在绝大多数川蜀百姓心目中，金锋最大的闪光点在军事、机械等方面，反而忽略了他在文学上的成就。 直到这时候，书生们才想起来，金锋也是一位诗人。 当初《悯农》《蚕妇》两首诗，不知道引起多少农民和妇人的共鸣。 后来黑刀和香皂盒上的诗词，同样也让无数将军和文人辗转难眠。 这些成就，足以让很多书生一辈子都难以企及。 但是之后的很长时间，金锋都忙着其他事情，没再发表过文学作品，这也导致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他在其他方面的才能上。 甚至有些人觉得，金锋可能已经江郎才尽了。 现在，什么都不用说，只要教材中的内容传出去，就足以击碎任何质疑。 看到越来越多的书生转头看自己，金锋不得不起身说道：“上课呢，大家好好听课，好好听课！” 书生们赶紧压下心头激动，坐直身体，看向前方。 “大家不要着急，金先生已经答应我了，以后有时间，会来给大家代课的。 ” 方灵均说道：“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到时候都可以问了。 ” 听到方灵均这么说，不少书生激动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金锋现在什么地位？ 无论是哪个方面来说，都称得上是大康第一人。 师生之情在大康还是非常值钱的，很多人只见过大儒一面，大儒随便指点一两句，出门后就会对外宣称他们是大儒的学生。 金锋如果真的来教他们的话，他们以后就是金锋的学生了。 而且不是那种扯虎皮做大旗的学生，而是真正的师生。 有了这层关系，以后在大康，谁还敢欺负他们 第1001章 腾飞的新起点 方灵均看到书生们还沉浸在激动兴奋之中，暂时也没心上课，便决定先不讲课了，为学生们介绍工具。 “绿柳，小宁，你们把文具也发一下。 ” 两人又走进那个小屋，抬出来一个箩筐。 箩筐里装着一个个小布袋，每个书生一个。 打开小布袋，里面装着三个本子，还有六支铅笔和一把小小的刀子。 在布袋最下边，还有三支石灰做的粉笔。 书生们不认识铅笔粉笔，却认识本子。 “嚯！白纸做的本子！” “这也是给咱们用的吗？” “金先生真是太大方了！” 不少书生都忍不住惊叹出声。 纸张在大康还是很值钱的，用来印教材，不少书生都已经觉得惊讶了，但是也能理解。 毕竟教材是可以重复使用的。 现在金锋又给他们每人发了三个白纸装订的本子！ 这在书生们看来，这种行为和用玻璃做窗户一样奢侈！ “我早就跟大家说过，金先生对教育事业非常重视，对你们也非常重视！” 方灵均趁机说道：“所以大家一定不能辜负金先生的期待啊！” “方先生放心，学生一定努力学习！” 书生们纷纷开口保证。 也有一些比较活泼的书生，已经开始研究铅笔了。 但是大康之前从来没有过铅笔，他们也研究不明白，便冲着方灵均问道：“先生，这又是什么？” “这是金先生发明的一种新笔，叫做铅笔！” 方灵均拿起一根削好的铅笔扬了扬：“布袋里有小刀，大家把铅笔削成这个样子，就可以在本子上写字了。 ” 今天接触到的震撼实在太多，书生们已经麻木了。 听完方灵均的话，纷纷从布袋里拿出小刀和铅笔。 小刀和金锋小学时常用的折叠削笔刀差不多，但是对于书生们来说，同样是第一次见。 “哎呀，这小刀好锋利啊！” “是啊，比我家祖传的那把菜刀快多了！” “这么一把小刀，拿出去至少能卖十文钱吧？” “别说十文，就算给我一百文，我也不舍得卖！这可是金先生送的，上面还刻了字呢，你舍得卖？” “还有字？哪里？” 不少书生马上翻看小刀，果然在小刀背面发现一行小字： 华夏大学·金川师范学院第一届留念。 这下再也没有书生说出把小刀卖掉的话了。 这行小字证明了小刀的来历。 金川师范学院第一届留念，光是这个附加价值，就远远超过小刀本身的价值！ 有了这个心理，书生们削铅笔的动作都小心不少。 “铅笔和咱们以前用的毛笔不同，这是一种硬笔，更方便携带，而且书写速度更快，写出来的字也更小，节省纸张。 ” 方灵均充当起了解说员。 书生大多都是十几岁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由被铅笔吸引，纷纷开始在本子上尝试。 “嘿，这个真的能写字。 ” “哈哈，祝兄，你写出来的字好丑！” “哎呀，怎么断了？” “我的也断了，好可惜！” 不断传出书生们的惊叹声，让教室变得和菜市场一样热闹。 等书生们消化一阵，方灵均拿起教鞭敲了敲桌子，教室才安静下来。 “接下来，我给大家讲解另外一样大家教学中要经常用到的东西。 ” 方灵均举起一支粉笔：“这是粉笔，以后大家回去了，需要经常用到这个。 ” 说完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乡村咏怀》。 不得不说，懂书法的人就是不一样，虽然才接触粉笔不久，但是方灵均写出来的字依旧潇洒飘逸，极具韵味。 “这种粉笔书写完成之后，可以用布块擦掉。 ” 方灵均拿起一块粗布，把黑板上的字擦掉，然后又重新写了一遍。 “嘿，这个方便啊。 ” “是的，一擦就掉，下回还能用。 ” 书生们纷纷从布袋底部翻出粉笔，放在手里好奇观察。 有些还忍不住在桌子上写字。 课堂气氛异常活跃。 这种情况下，想要让他们静下心来学东西已经不可能了，方灵均便放弃了教学的打算。 “大家好好研究一下，下午未时正式上课，到时候我希望你们都能把心收回来！” 方灵均交代一声，背着手走出教室。 金锋也带着铁锤等人从后门离开。 “金先生，失望了吧？第一节课教室乱成这样。 ” 方灵均笑着说道。 “没事，他们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多新事物，需要时间来消化，我想下午就好了。 ”金锋摆了摆手。 “是啊，别说这些孩子，老朽第一次见到铅笔粉笔的时候，也激动得两晚上没睡着。 ” 方灵均说道：“我现在对义务教育越来越期待了！” “我也很期待！” “对了金先生，各地的学堂开始准备了吗？” “已经开始了，”金锋答道：“我从钟鸣小组中抽调出来一队人成立了督学组，他们前几天就出发去广元各地，负责在当地挑选适合的地方做学堂，安排木匠制作课桌椅，刷黑板，应该不会耽误明年开春开学。 ” “那就好，”方灵均点头：“金先生第一批打算开办多少学校？” “我现在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准备先以广元为试点，先看看教学效果如何，如果满意的话，三月份再在绵州和西川开办第二批。 ” 金锋说道：“先生恐怕要辛苦一阵了，我已经安排人去绵州和西川招募挑选书生了，明年开春这一批学员开始教学之后，第二批学员就会过来。 ” “我干的就是这个活计，有什么辛苦的？”方灵均摇头说道：“只要能让大康所有孩子都有书读，别说这点辛苦，就算累死在这里，我也知足了！” “方先生高义！”金锋拱手对着方灵均行了一礼。 “我哪里称得上高义，金先生才是真的高义！”方灵均连连摆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教室：“我相信只要金先生坚持下去，这里绝对会成为大康腾飞的新起点！” “我也相信！”金锋跟着点头：“教育乃是国运之本，只要能培养出源源不断的人才，大康就再也不会被外族欺辱！” 方灵均刚想接话，韩风急匆匆走了过来。 “先生，找到那伙贼人了！” 第1002章 空降兵 “是秦地伏击钟鸣小组的那伙贼人吗？”金锋皱眉问道。 “是的！”韩风点头。 封建时代的豪族地主都是趴在佃户身上的吸血鬼，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从根本上断了豪族地主的财路。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豪族地主自然痛恨金锋。 这一点，他们的目标和藩王是一致的。 几个月前，各地的权贵豪族为了对抗金锋，和各大藩王联合起来，出动各自手下的死士谋士，成立了一支暗杀组织。 这个组织原本的目标是刺杀金锋以及麾下高层。 可是自从经历过东海袭击之后，关晓柔和九公主都极为关心金锋的安全问题。 如今他的衣食住行，全都由专人来负责，吃的东西都是经过测毒，然后由润娘亲自烹饪，暗杀小组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 至于他麾下的高层，大部分都住在防备森严的西河湾，同样没有什么机会。 于是暗杀组织瞄上了分散在外的钟鸣小组，企图以此来恐吓其他钟鸣小组成员，减缓分地速度。 两个月前，一组钟鸣小组成员在秦地被刺杀。 金锋得知之后，极为愤怒，可是刺客都是权贵培养的高手，做事极为小心，一击之后便远遁而去，查了两个多月，虽然干掉了两支暗杀小组，但是行凶的那一组一直没有找到。 直至今日，终于找到对方了。 金锋握了握拳头，然后转头看向方灵均：“方先生，我有点事先走，学院这边就交给您了！” “金先生有事先去忙，学院这边放心，有事我会去找村长和小玉姑娘。 ” 方灵均赶紧点头。 自从认识之后，金锋一直给他一种淡然洒脱的形象，和村里很多年轻人差不多。 前几天从绵州来西河湾，为了赶时间，所有人都在飞艇上吃的饭。 金锋和铁锤他们蹲在一起，端着大海碗吃面条，看起来和村里的年轻人没有什么区别。 来西河湾遇到金锋的几次，他表现得也很平易近人，都快让方灵均忘了，金锋是一位将军。 而且是凭借一己之力，击退东蛮党项吐蕃三国的超级猛将。 刚才金锋说话的声音也不大，但是方灵均知道，他动杀心了。 看着金锋和韩风的背影，方灵均知道，接下来肯定又要死人了。 走出学堂，金锋大步走向战马。 边走边问道：“他们在哪儿？” “在秦地河中郡的永乐县境内。 ”韩风回答。 “怎么发现的？” “前段时间镇远军在秦地剿匪，意外抓到躲在土匪窝的费家家主，经过审问，行凶的暗杀小组，有两个是来自费家的死士。 案发之后，暗杀小组向东北方向逃窜，经过费家地界的时候，有个死士去费家取过银子和粮食。 ” 韩风说道：“我们顺着费家家主交代出来的线索顺藤摸瓜，终于在河中郡的永乐县附近抓住了他们的小尾巴。 ” “河中郡那边人手够用吗？”金锋皱眉问道。 镇远镖局目前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秦地南部和西部，河中郡目前还在秦王手里。 但是秦王被金锋吓得完全不敢露头，完全失去了对秦地的掌控力。 河中郡地处秦地东部，东边过了黄河就是豫地，北边则是晋地，是三省交界的地方，一直比较混乱。 现在失去了秦王的管控，变得更加混乱了。 这种环境正是逃犯最喜欢的。 “人手不太够，”韩风摇头：“对方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而且非常警惕，面对这种敌人，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就必须摁死，如果让他们逃掉，再想找到他们就难了。 ” 正面作战，镖师不惧任何人，但是他们就怕遇到这种泥鳅。 “可以偷偷派人潜过去吗？”金锋问道。 “很难，”韩风摇头：“河中郡现在乱成了一锅粥，豪族们疯狂搜刮，土匪也接连而起，咱们只能一路杀过去，可是这样一来，肯定会惊到对方。 ” “直接杀过去肯定不行，会打乱庆侯的整体布局和节奏。 ”金锋问道：“咱们在河中郡的群众基础怎么样？” “很不错，百姓都盼着咱们快点过去分地呢。 ”韩风回答。 豪族只要不傻，基本上都能看出金锋和秦王交战，最终获胜的肯定会是金锋。 而金锋获胜之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豪族土匪们同样清楚。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那些尚未被镇远军打下的秦地区域，豪族就像疯了一样，指使手下土匪疯狂搜刮当地百姓，想要带着钱财逃亡。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百姓们几乎被压到极限了，根本扛不住新一轮的搜刮，而且有不少百姓已经听说了分地的事，所以哪怕钟鸣小组还没过去，不少百姓却自发地组织起来对抗土匪。 “群众基础不错的话……”金锋沉吟片刻：“铁锤，把老鹰和猴子叫过来！” “好的！”铁锤赶紧安排一个亲卫去叫人。 当金锋和韩风回到家里，老鹰和猴子已经在书房门口等着了。 “先生，您找我们有事吗？”老鹰问道。 “空降连训练得如何了？” 随着冶铁车间的工艺越来越成熟，满仓和女徒弟也越来越熟练，小型蒸汽机的生产速度也越来越快。 西河湾飞行队的热气球也逐渐被飞艇取代。 飞艇具有更高的机动性，不用上就是浪费。 所以两个月前，金锋从镖局中挑选了一百多精锐，交给老鹰训练跳伞。 xyi “从训练上看，效果还不错，但是实战效果还不知道。 ” “那就拉出去试试！”金锋一拍桌子：“猴子，这次你来带队，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这几个人给老子摁死！” “先生放心，弄不死他们，我自己去小黑屋！”猴子拍着胸脯保证。 “先生，要不然我也过去吧？”韩风问道。 金锋想了一下，点头答应：“可以！” 暗杀钟鸣小组的性质实在太恶劣了。 虽然小玉和张凉没说什么，但是金锋知道，不少镖师和钟鸣小组成员都在等待结果。 所以凶手必须伏法，给他们一个交代！xyi 韩风和猴子的速度很快，当天下午，十几艘飞艇便先后升空，飞往秦地。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 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 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 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 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最快更新 第1002章空降兵免费阅读ttp:xyi 第1003章 破墙而逃 河中郡，夜里七八点钟。 永乐县境内一座不起眼的农户中，八个汉子围着一张桌子吃肉喝酒。 房门和不大的窗户都用被子堵得严严实实，从外面根本看不到任何光亮。 “老大，酒快没有了，你让人再送点吧。 ”一个刀疤杀手放下酒碗：“肉好像也不多了。 ”xyi “我来安排，”头目点点头，然后又补充一句：“但是最近河中郡很乱，什么时候能送过来不好说。 ” “老大，咱们为什么不住在永乐县城，偏偏住在这个山疙瘩里？”一个独耳杀手埋怨道：“这里什么都没有，去一趟县府得走大半个时辰，也太不方便了！” “住在永乐县城，万一镇远镖局突然过来把城门封了，咱们飞出去吗？” 头目瞟了独耳一眼：“这里虽然偏僻，但是周围都是山，咱们随便往山里一钻，谁能抓住咱们？” “老大说的有道理！”独耳杀手点点头：“那我能去镇上逛逛吗？都在这个破屋里待了一个多月，再憋下去，我就要疯了！” “不能！”头目毫不犹豫拒绝道：“金锋手下的钟鸣小组说不定已经渗透到河中郡了，咱们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 “老大，都这样了，咱们为什么不跑远点呢？不行咱们再往东边跑跑吧？” “不行，安先生说让咱们在永乐等着，肯定有他的安排，咱们在这里等着就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只能坐在这里等死吗？” 独耳杀手接连被拒绝，也有些上头，气呼呼说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秦王肯定打不过金锋，镇远镖局打到河中是早晚的事，咱们杀了金锋的人，他肯定不会放过咱们！ 老大，要不然咱们跑吧，凭咱们兄弟几个的本事，不管去哪儿，都能闯下一片天……”看書喇 嘭！ 独耳杀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头目一脚踹飞了。 “如果让我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老子宰了你！”头目恶狠狠说道。 其他杀手都好像没听到一样，该吃肉的继续吃肉，该喝酒的继续喝酒。 死士之所以被称为死士，就是因为他们从小被权贵培养，早已被洗脑了。 长大后，大多数权贵都会把家里的丫鬟赐给对方，也有一些女儿多的，直接把女儿嫁过去。 这样除了收买人心，还能把死士的家人控制起来。 所以不管主动还是被动，绝大多数死士都非常忠诚。 像独耳这样的，反而是死士中的异类。 头目又狠狠瞪了独耳一眼，重新坐了下去。 独耳咬了咬牙，但是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不是头目的对手，而且真的打起来，其他杀手肯定也不会帮他。 拍拍衣服上的尘土，重新坐下吃肉。 刀疤杀手刚准备说话，突然看到头目竖起手掌。 所有杀手全都放下手里的酒肉，第一时间拿起武器。 两个杀手第一时间冲到房门两侧，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还有两个则冲到窗户下边，防止有人从窗户冲进来。 “老大，怎么了？”刀疤杀手小声问道。 “我好像听到外面有动静！”头目一甩手，扇灭屋子里的油灯，然后轻轻掀开堵门的被子。 结果被子刚掀开一个角，就听到地上传来咕噜噜的声音。 xyi 因为刚刚吹灭油灯，杀手们还没有适应漆黑的环境，但头目还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小心掌心雷！” 一边嘶吼着提醒，一边蹲下身子，同时捞起吃饭的桌子挡在身前。 杀手们在动手之前，也详细了解过镖师的装备，都知道手雷的厉害，有些还进行过专门的培训。 得到头目的提醒，杀手们纷纷往地上趴。 下一秒，手雷爆炸了！ 距离最近的一个杀手当场就被炸死了，还有一个没来得及卧倒的，直接被爆炸的冲击波顶到了墙上！ 头目和剩下几个反应比较快的，虽然侥幸躲过一劫，却也被爆炸震得七荤八素。 还有个倒霉的，虽然没有直接被炸死，却被手雷中的铁砂崩中，左边的胳膊和大腿都血流不止！ 近距离感受手雷爆炸，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何况房间还是一个密闭空间。 有个守在窗户下的杀手可能被炸蒙了，掀开窗户上的被子，翻身跳了出去。 结果还没落地，就被两把黑刀钉到了墙上！ 不等杀手看清动手的人，又是一把黑刀掠来。 杀手觉得脖子一凉，然后意识就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蠢货！” 头目低骂一声，顺手抄起一条板凳，砸开身后的墙壁。 轰隆！ 墙壁被砸出个大窟窿，头目闪身冲了出去。 还没站稳身形，旁边就传来一道破空之声。 头目早有防备，抬起长刀向左侧挥拍过去。 铛！ 一道箭矢被拍飞，钉到身后的墙壁上。 头目也顺势后退一步，站稳脚跟。 直到此时，他终于勉强看清了周围。 此时小小的院子里，到处都是穿着黑色劲装的镖师。 特别是门口和窗户下边，至少站了十几个。 他突围的地方倒是没人，但是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三个镖师。 看到他，镖师立刻围了上来。 暗杀小队都是权贵们培养的死士，个个都是高手。 头目作为小队长，身手就算不如北千寻，也差不了多少。 而镖师都是普通百姓，最多是退役老兵。 单论身手比死士差远了。 正常情况下，头目一个人对付三个镖师轻轻松松。 但是看到更远处不少镖师都端起手弩，头目没有下杀手，而是掠过去，和三个镖师打成一团。 其他镖师害怕伤到同伴，不敢射箭。 “你们三个干什么呢，给我撤回来！” 猴子冷声呵斥。 正在战斗的三个镖师闻言，心中满是苦涩。 其实在来之前，猴子就交代过了，对方都是高手，最好用手雷和箭阵来解决，万万不能单打独斗。 可是刚才看到头目出来，他们下意识围了上去。 等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被头目死死缠住了，想撤也撤不掉了。 “该死！” 猴子暗骂一声，从腰上解下闪光弹。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 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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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猴子思考对策的时候，另外一面墙壁也被破开，两个油坛子被扔了出来。 轰！ 火油剧烈燃烧，逼退周围镖师，四个杀手趁机冲了出来。 距离稍远的镖师反应速度也很快，纷纷举起弩弓对准杀手。 可是杀手们早有防备，手里要么提着盾牌，要么提着木桌床板，手弩杀伤力不够，根本无法击穿木板。 看清周围后，杀手们又接连朝着镖师聚集的位置扔油坛。 腾空而起的烈火和高温逼得镖师不得不后退，战斗阵型也被打乱。 杀手们趁机从镖师的包围空隙中冲出，分散掠向小院后的山林。 不用猴子指挥，周围的镖师纷纷举起手弩对准敌人的背影。 有一个杀手被射中脖子，噗通一声落到地上，还有一个杀手被射中大腿和肩膀，却拼命扑进山林，一瘸一拐地逃走了。 刀疤杀手没有第一时间逃跑，而是点燃最后一个火油坛，砸向猴子等人。 “老大，撤！” 刀疤杀手大喝一声，然后才开始逃窜。 头目立刻抓住机会，展开更加猛烈的攻击。 三个镖师本来就处于弱势，随着头目的攻势猛增，先后倒飞起来。 落到地上的时候，三人的脖子全都鲜血飙溅！ 被割喉了！ 头目回头冲着猴子挑衅一笑，飞掠向屋后小山。 眼睁睁看着战友被敌人在面前割喉，自己却来不及救援…… 猴子和周围镖师的心情可想而知！ 一个个全都怒得咬牙切齿。 不等猴子下令，镖师们纷纷朝着头目逃窜的方向扣动手弩扳机。 可是因为他们的愤怒和各自为战，没有形成有效覆盖，头目闪躲的速度又太快，手弩箭矢全部落空。 “想抓老子，你们还嫩了点！” 头目冷笑着喊了一声，飞身掠进山林。 等到镖师们重新结阵追来，头目已经消失在山林之中。 “照明弹！” 猴子怒声喊道。 片刻后，一枚照明弹飞入空中，把周围照得一片明亮。 看書喇 但是山林中已经空空荡荡，杀手们早已逃掉了。 “连长，这边有血迹！” 小院西北角，一个镖师喊道：“刚才老鬼射中了一个杀手！” “一排一班二班去追这个受伤的，剩下的守在这里打扫战场。 二排三排分成三队，去追另外三个！” 猴子飞快说道：“注意不要分散，以免被他们逐个击破！再看到了，直接用手雷箭矢招呼，不用留活口！”xyi “是！” 镖师们立刻按照猴子的安排分散冲进山林。 “发响箭，让飞行队从天上盯着点！” “是！” 之前害怕惊到杀手，飞艇没敢靠近，而是在十几里外便把蒸汽机停了，随着风飘过来的。 现在都和杀手打起来了，自然不用再有所顾虑。 一道响箭升空，片刻之后，小院南侧三四里外便传来蒸汽机的轰鸣声。 很快，四个庞大的影子出现在夜空中。 但是天色实在太黑了，而且山中林深草密，就算投掷照明弹，从飞艇上往下看，也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在飞艇上负责指挥的韩风只能让老鹰继续带人去搜，自己则带着飞艇返回小院。 不等飞艇完全降落，韩风就从索降下来。 借着尚未熄灭的火焰看了看周围，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让他们跑了！”猴子咬牙说道：“这伙家伙实在太精了，我们才围过来，还没完成布置，他们就察觉了。 ” “兄弟们伤亡如何？”韩风问道。 “折了三个！” 说到死掉的镖师，猴子更恨了：“要是让我抓到他们，非把他们千刀万剐了不行！” 为了抓捕这伙杀手，可谓精英尽出，而且还提前知道对方的位置，派出十几倍的人手来实施抓捕。 可是非但让敌人跑了一半，己方还阵亡三人。 这让猴子无法接受。 要知道剿匪的时候，他们这么多镖师敢跟上千土匪硬刚，最后可能也死不了三个人。 “事情已经如此，再说狠话还有什么用？” 韩风倒还算冷静，问道：“抓到活口没有？” “没有，地上躺着的被射中了脖子，已经凉透了。 ” 猴子指了指突围被射死的杀手，然后又指了指几乎成了废墟的茅屋：“屋里有三个，一个被炸成三半了，另外两个受伤的，也被人补刀弄死了！ 不过有个中箭受伤逃走的，一排已经去追了，不知道能不能抓活的。 ” 正说着，一群镖师抬着尸体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韩先生，连长，这个人死了！” 一排长无奈说道。 “这个人应该没射中要害吧，你们是没把握拿下他，下死手了吗？”猴子问道。 “不是的，我们追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 一排长指了指杀手背后：“被人从后面捅了一刀，估计是同伙害怕咱们抓住活口，把他灭口了。 ” “不愧是死士，下手真够狠的！”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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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是一直说自己是精锐吗？”猴子也跟着说道：“现在就是证明自己的时候，一百多人来抓八个人，要是还让他们跑了，你们还叫什么精锐？” 周围的镖师闻言，有的低下头，有的则握起拳头。 是啊，他们一直自诩为精锐，而这是空降连建立之后的第一战，如果打成这样，他们自己也觉得丢人。 韩风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借着火光查看。 这是来之前，他让密探找当地猎人手绘的。 看了一阵，韩风开口道：“既然追不上了，那就不要追了！放响箭把人都先叫回来！” 猴子一听就急了：“老韩，把人撤回来干什么？我可是跟先生立下军令状了，抓不到人，你让我怎么回去？”xyi “对方都是高手，在林子里跑得比兔子还快，咱们还要提防被暗算，这样根本不可能追上他们！” 韩风说道：“所以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赶到他们前面！” “怎么赶到他们前面？”猴子问道。 “眼前这几座山是连在一起的，东边是黄河，南边是黑鱼河，所以他们只能往北往西跑。 ” 韩风把地图摊在地上：“你们看这里，北边是永林镇，西边是一条山沟，所以咱们只要守好永林镇和这条山沟，他们就跑不出这片山！” “老韩，你的意思是，咱们先过去堵住他们？”猴子有些听懂了，但是有些不确定。 “是的，”韩风点头：“这片山林密集，他们就算是高手，恐怕也要大半夜才能翻过几个山头跑出去，咱们有飞艇，先过去把下山的路都堵住！” “可是蒸汽机声音那么大，他们肯定能听到。 ” “听到又怎么了？”韩风冷笑道：“先生说了，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必须要抓住这群贼人！ 天一亮我就安排人给先生传信，再调人手过来，只要把他们困在这里，咱们就算一尺一尺去找，也能把他们找出来！” “这个办法不错！”猴子眼睛一亮：“就这么办！” 随着响箭升空，搜山的镖师和飞艇先后返回。 副连长准备命令镖师登上飞艇，却被韩风拦住了：“再等等！” “等什么？”副连长纳闷问道。 “等他们跑远点！”猴子斜了副连长一眼：“这群贼人和泥鳅一样滑溜，他们现在应该还没跑远，要是发现咱们的大部队往西北去了，他们杀个回马枪，往东边或者南边跑了怎么办？” “对对对，还是韩先生和连长想得周到！”副连长连连点头：“再等等，等他们快跑到西北的时候，咱们再过去，到时候他们就算发现了，也得重头往回跑。 ” “就算这样，咱们也要提防他们提前准备了船只，从水上逃走。 ”韩风提醒道。 “老韩你放心吧，我早就安排人在黄河和黑鱼河等着呢，只要他们敢去，我连他们的船一起炸了！”猴子咬牙说道。 黑鱼河虽然是一条不知名的黄河支流，但是在汇入黄河的这一段也有几十丈宽。 当天虽然不是满月，却也不是一点都看不见。 河面又反光，从飞艇上看下去，就和一面镜子似的。 这种情况下，杀手不管是坐船还是游泳，都会被天上的飞艇看得清清楚楚。 “你安排了人手就好。 ”韩风点点头：“先安排大家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接下来咱们恐怕就没有时间休息了！” 镖师们休息了两个半时辰，等到天色微亮才重新动身。 和韩风判断的一样，杀手们逃进山里之后，的确准备从西边的山沟突围。 可是当他们拼尽全力赶了几个时辰的山路，只要再翻过一个山头就要赶到山沟的时候，突然听到东边传来阵阵轰鸣声。 四艘飞艇排着队从他们头顶飞过。 因为山谷中地势不平，而且有横风，飞艇没有直接降落，而是下降到一定高度之后，镖师们采取了索降。 活下来的三个杀手，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老大，我就说咱们应该早点跑，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 独耳杀手忍不住抱怨。 他的身手在杀手小队中要排在末尾，但他一直是小队中最想逃跑的，准备得也最充分，所以他成功逃了出来。 可是此时看到前路被堵，不由慌了。 “你要是再敢抱怨一句，老子一定割了你的舌头！” 头目扭头，眼中凶光毕露。 独耳眯了眯眼睛，暗中握紧拳头。 他之前忍让，除了身手不如头目之外，还因为队中有两个人和头目来自一家，一旦动手，肯定会帮着头目。 xyi 现在这两个人都死了，剩下的刀疤杀手来自另外一家权贵，平时虽然听头目的，却未必愿意为头目拼命。 “哟，想跟我比划比划？”头目冷笑一声，拔出腰间匕首：“那来吧！” “你们俩干什么呢？”刀疤杀手赶紧站到两人中间劝架：“如今咱们和镖师就隔了一个山头，要是两位打起来，不就把镖师招来了吗？” 一边说，还一边推了独耳杀手一把。 独耳杀手咬了咬牙，但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 刀疤杀手趁机赶紧岔开话题：“老大，山谷被镇远镖局封锁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头目也没再继续坚持，开口说道：“歇一会儿吧，等天亮了，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封锁的缝隙里钻过去。 ” 山路难行，特别是人迹罕至的荒山，连条路都没有。 害怕镖师顺着痕迹找来，他们还不敢留下太多痕迹，遇到荆棘丛也不敢砍，只能从里面钻过去，然后还要尽量去复原。 他们身手再好，这一路走来，脸上身上也到处是伤口，人也累得不轻。 “那就先歇歇吧！” 刀疤杀手拉着独耳杀手也坐了下来。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 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 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 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 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最快更新 第100章一个都不能跑免费阅读ttp:xyi 第1006章 大怪兽 单打独斗，镖师们不是杀手的对手，但是封山这种集体行动，却是镖师们的拿手好戏。 当初金锋就是用剿匪来练兵的，对于封山再熟悉不过了。 等到天亮，杀手们悲哀地发现，西边的山沟已经被镖师们完全封锁了，他们找不到任何突围的机会。 “老大，要不然咱们杀出去吧？”刀疤杀手建议道。 镖师们的人手有限，很多关键卡点只有三四个人把守，以杀手们的能力，轻易就能干掉。 可是杀手头目却指了指头顶的飞艇，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不行，天上他们有人盯着，咱们动任何一个卡点，马上就会被发现，到时候很可能会被他们咬住！” “那怎么办？”刀疤杀手问道。 “去永林镇看看吧。 ” “可是老大你不是说永林镇人多眼杂，不能从那边走吗？”看書喇 他们藏身的地方，其实距离永林镇更近，汇合之后，刀疤杀手曾经提议从永林镇突围，但被头目否决了。 因为头目觉得永林镇百姓太多，容易暴露。 “东边是黄河，南边是黑鱼河，咱们没有船，都走不了，这边又被镖师封了，除了永林镇，咱们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头目无奈说道。 “咱们能想到，镖师也肯定想到了，他们可能已经在永林镇等着咱们了！”刀疤杀手担忧道。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头目说道：“但是咱们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只能试试永林镇！” “老大莫不是已经有了计划？”刀疤杀手问道。 “没什么计划，只是相对来说，永林镇比这边更容易突围而已。 ” 头目解释道：“这边下山只有一条山沟可以走，而永林镇那边能下山的路太多了，镖师人手有限，防守可能没有那么严密。 第二，金锋一直标榜自己与民一心，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在装的，想借此来收拢人心，但是镇远镖局一直对那些贱民很客气。 如果最后咱们真的被发现了，在永林镇也能抓几个贱民做挡箭牌，镇远镖局顾忌贱民，咱们或许就能找到机会。 ” “老大说得有道理！”刀疤杀手点头：“那就按照老大说的办！” 独耳杀手没有说话，但是这本身就是一种默认。 三人已经歇得差不多，商量好后马上动身赶往永林镇。 可惜他们晚了一步，镖师的飞艇此时已经到了永林镇外面。 此时天刚刚亮不久，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蒸汽机的轰鸣声打破了镇子的宁静，不少百姓揉着眼睛走出屋子。 “爹，外面是在打雷吗？”小男孩缩在草堆里问道。 如今天已经冷了，他们家只有一件厚衣服，几个孩子都穿着夏天的单衣，挤在茅草堆中互相取暖。 “傻弟弟，打雷都是一声一声的，哪里会响这么久？” 姐姐揉了揉男孩的脑袋：“再说了，现在都冬天了，冬天是不会打雷的！”xyi “那这是什么声音？”男孩儿疑惑问道。 “我也不知道，咱爹不是出去看了吗，等下问问爹……” 女孩儿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们爹慌里慌张地跑了回来，还手忙脚乱地把房门关上了。 “娃他爹，怎么了？”孩子母亲抬头问道。 “外面有怪物！”孩子父亲用背顶住房门：“声音就是怪物发出来的！” “什么怪物？”孩子母亲也慌了。 “就是……就是非常大，还能飞在天上的怪物！”孩子父亲脸色吓得惨白。 “可以飞在天上的怪物？”小男孩忍不住好奇，从墙上拽出一把茅草，顺着破洞看向外面。 “哇，好大啊！”小男孩忍不住惊叹。 “你个瓜娃子不要命了？要是被怪物看到，吞了你！” 父亲一把推开孩子，然后从草堆中扯出一把茅草重新把破洞堵住。 然后还跪在地上，冲着飞艇的方向不停作揖：“仙人莫怪，仙人莫怪！不要跟孩子一般见识！” “爹，我听翠花说，镇远镖局的国师大人做了一种很大很大的大鱼，可以飞到天上，莫不是就是这个吧？”姐姐问道。 “胡说八道，鱼是水里的，再大的鱼也不能飞到天上去吧？”父亲瞪了姐姐一眼：“还有那个翠花，去城里走了一趟亲戚，回来就乱说一气，以后离她远点，莫要听她胡说！” “翠花不是胡说，她是听城里说书先生说的！”姐姐为自己的闺蜜辩解。 “你个瓜娃子还敢跟老子犟嘴了？” 父亲说着对闺女头上打了一巴掌。 “爹，姐姐没有胡说，我从刚才的大鱼上看到了镇远镖局的黑旗！” 小男孩一看父亲还要打人，赶紧帮姐姐说话。 “你个瓜娃子，认得镇远镖局的黑旗？”父亲不舍得打儿子，只是狠狠瞪了一眼。 “当然认得，”小男孩重重点头，得意说道：“去年我和憨娃一起去后山放羊，在官道上看到过一次镇远镖局的人，他们打的旗子我记得清清楚楚，不信爹去问憨娃！” “孩他爹，你还记得上个月在官道遇到的那个行商么？他说川蜀的国师大人在给咱们老百姓分地，西边的京兆府都分完了！”孩子母亲问道：“你说会不会是国师大人来给咱们分地了？” 孩子父亲露出思索之色，想了一下，把刚刚塞到破洞上的茅草又扯了下来。 此时飞艇已经距离村子不远了，看得更加真切。 果然，飞艇侧面画着一面黑色旗帜。 黑色旗帜很少有人用，再加上各种关于金锋的传说，孩子父亲终于相信了！ “国师大人终于来了！镇远镖局终于来了！咱们终于可以分地了！” 孩子父亲激动得浑身发抖，然后发了疯似地冲出屋子，向飞艇跑去。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镇子各处。 飞艇刚刚降落，就被飞奔而来的百姓团团围住。 镖师们下意识地做出战斗准备。 飞艇上的便携式重弩投石车也都拉上弦，对准人群。 镖师们也纷纷抽出长刀，举起手弩！ “干什么？都给我把刀收起来！” 韩风怒声说道：“忘了先生的话了？镇远镖局的武器永远不能对着百姓！”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 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 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 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 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最快更新 第1006章大怪兽免费阅读ttp:xyi 第1007章 你们是来分地的吗？ 金锋一直坚信百姓才是一切的基础，所以自从镇远镖局成立以来，金锋就三令五申的要求镖师绝不能拿百姓一针一线，更不能欺辱百姓。 镖师们也一直这么做的。 每到一个地方，能不麻烦百姓的地方，绝不麻烦百姓。 实在缺乏物资，也会利用采买的方式获取。 镇远镖局成立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次抢劫百姓的事情。 九公主登基之后，金锋再次强调了这一规定，同时在军中提出一些口号。 “镇远镖局的武器永远不能对着百姓”，便是其中一条。 刷刷刷！ 随着韩风一声令下，周围镖师全都收起武器。 飞艇上的重弩和投石车也被插上保险栓，以免被误触击发。 空降连都是镖师中的精英，每个人都可以说身经百战。 这么多镖师同时拔刀，就是土匪都要吓得腿软，更何况早已被多方折磨的百姓呢？ 哪怕韩风让镖师收起武器，他们还是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过在分田地的念头支撑下，没有转身就跑。 “各位军爷，你们是镇远镖局的吗？” 一个胆大的百姓试探着问道。 “对！我们是镇远镖局的！” 韩风举着喇叭说道：“对不住了各位，他们才从战场上下来，有些太紧张，还以为各位乡亲要来打我们，吓住各位了，我给大家赔个不是！” 说完，对着百姓们躬身作了个揖。 “哎呀，军爷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是啊，我当年也当过兵，能理解！” “当年我守城门的时候，要是一大群人呼啦啦跑过来，我也得拔刀！” …… 百姓们纷纷摆手。 “大家能理解就好！”韩风继续说道：“国师大人说了，不管镇远镖局还是镇远军，士卒都是大康儿女，我们就是大康百姓的子弟兵！所以镇远镖局镇远军的武器，永远不会对着百姓！ 还有，大家可别叫我们军爷了，我们当不起！我们是百姓的子弟兵！”看書喇 “国师大人说的太好了！”不少百姓都暗自点头：“这才是当兵的该有的样子！” “军爷……呃，壮士，我听说国师大人在给我们百姓分地，是真的吗？”一个上了年纪的百姓说道。 xyi 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所有人百姓都抬起头，默默看着韩风。 这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当然是真的，”韩风笑着说道：“国师大人说过，大康是所有大康人的，不是豪族地主的！ 豪族地主就是趴在咱们老百姓身上吸血的虱子臭虫！” 一直以来，豪族地主都看不起百姓，不少权贵子弟都会用贱民来称呼百姓。 百姓面对当官的也自称草民，意思是像野草一样卑微的平民。 现在韩风却说豪族地主是虱子臭虫，一下子说到了百姓的心坎里。 不少百姓都笑了起来！ “所以从几个月前开始，国师大人就开始了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现在川蜀和大半个秦地的田地都分到了百姓手里！”韩风说道。 韩风的话音刚落，百姓们就沸腾了。 “行商说的是真的！” “国师大人真的在分田地！” “国师大人万岁！” …… 等到百姓们平静下来，韩风再次举起铁皮喇叭：“不光打土豪分田地，先生还会在各地开办免费学堂，以后咱们的孩子就能免费上学了！” “免费学堂？”有人问道：“那以后可以考功名吗？” “可以，”韩风说道：“国师大人说了，他要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新大康，所有人的孩子都可以去读书，当然也可以去考功名！” “太好了！”有人问道：“那你们是来为我们分地，来建学堂的吗？” 周围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这才是百姓最关心的问题。 “各位乡亲，我不想骗你们，我们不是来分地的，我们是来抓捕逃犯的！” 韩风看着百姓期盼的眼神非常不忍心，但还是说道：“不过秦地的分地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大半，最多两个月，我们的人一定会过来给大家分地的！ 大家一定要相信我！” 听到韩风这么说，百姓们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暗淡下来。 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 “军……壮士，我们不是不相信你，我们是真的撑不住了啊！” 一个老农哭着说道：“黄老爷带着一伙土匪，天天去搜家，家里的老鼠洞都快被他们搜干净了！ 我们家早就断粮了，已经吃了七天树皮野菜了，说出来不怕军爷……不怕壮士笑话，老汉儿我已经五天没有上茅房了，肚子比石头还硬！” 说完掀开衣服下摆，拍了拍肚皮。 黢黑的肚皮撑得和皮球一样，拍起来梆梆作响！ “老帘子，你才五天，老子七天没上茅房了！” 另外一个老农也掀起衣服，露出比第一个老农更大的肚皮。 “你们俩别说了，你们下手快，把好树皮都戗光了，我们下手慢的，现在连树皮都没得吃，只能去刨树根！” 又一个老农说道：“我们一大家子刨了两天，累死累活的，才刨半簸箕能吃的。 ” 听到百姓这么说，韩风下意识看向周围。 果然，村子周围的树皮基本都被剥光了。 还有不少树干底下分布着大大小小或深或浅的土坑。 韩风和镖师也基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知道树皮树根被饿狠了的百姓弄回去捣成粉吃了。 金锋没有崛起之前，韩风和绝大多数镖师都也吃过。 一想到树皮和树根，韩风嘴里就忍不住冒苦水。 心中的怒火也忍不住往上窜。 “一排一班！”韩风冷喝：“出列！” “是！” 一班长带着一班走出队。 “问问这个黄老爷住在哪里，传话给他和手下的土匪大当家，一个时辰之内，我要看到他们跪在这里接受审判！” 韩风指了指旁边一个磨盘：“一个时辰后没来的话，老子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先生，咱们是来抓逃犯的……” 一班长小声提醒。 “按照我说的去做，出了任何事，老子自己担着！”韩风咬牙喊道。 “是！” 一班长不敢再说什么，带着一班转身就走。 “哪位老乡给我指个路，你们说的黄老爷住在哪儿？”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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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钟鸣小组过来，他绝对没有好下场！ 让黄领全庆幸的是，镇远镖局打下京兆府之后，往西边和北边去了，没有来东边的河中府。 但是他没有利用这个机会马上逃跑，而是直接把暗中扶持的土匪拉到了明面上，对百姓进行更加残忍的压榨，想要把永林百姓最后一点油水也榨出来之后再跑。 之前的百姓跟韩风说的并不夸张，黄领全指使土匪，几乎把百姓家都翻遍了。 遇到敢反抗的百姓，土匪直接下死手。 百姓是一盘散沙没人领导，哪里是凶狠残暴的土匪对手？只能默默忍受。 黄领全在勾结土匪压榨百姓的同时，也一直关注着镇远镖局的动向。 如果发现镇远镖局要来河中府地界，他会马上收拾东西逃跑。 但是韩风和空降连是秘密过来抓捕杀手的，连自己人知道的都不多，更何况黄领全呢？ 他此时正搂着小妾呼呼大睡呢。 嘭嘭嘭！ 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小妾是黄领全前几天才弄来的，这几天正在兴头上，昨晚折腾到半夜，这会儿睡得正香呢，翻了个身没有搭理，又继续睡过去。 看書喇 就在小妾准备起身去看看的时候，房门咣的一声被人踹开了。 正在穿衣服的小妾吓得惊声尖叫，同时拉起被子遮挡身子。 “哪个不想活的，敢踹老子的门！” 黄领全披起衣服走出里屋。 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 后边跟着五六个土匪喽啰。 “梁大当家，一大早来踹我的门，什么事啊？” 黄领全皱眉问道。 这个汉子就是和他勾结在一起的土匪大当家。 大当家没有回答，而是对着他的胸口踹了一脚。 黄领全被踹翻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到地上。 “搜！” 大当家一声令下，几个土匪喽啰直接冲进里屋翻找。 小妾吓得惊声尖叫，拉起被子挡住身子。 可是下一秒，土匪就把她从床上拽了下来。 土匪们并没有去把小妾怎么样，而是掀开床铺。 “梁冲，你他娘的发什么疯？” 黄领全从地上爬起来，瞪着土匪大当家咆哮。 大当家没有搭理他，只是把砍刀架到黄领全脖子上。 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凉，黄领全马上消停了，眼珠子不停转动，显然在分析局势。 一直以来，土匪都是依附着当地豪族生存，要不然就会遭遇府兵的围剿。 比如当初金川县的三伙土匪，其中两伙的靠山就是当地豪绅。 永林镇土匪的靠山就是黄领全。 最近打土豪分田地被传得沸沸扬扬，河中各地官员和府兵人心惶惶，土匪也意识到他们的末日要来了。 有些地方的土匪一哄而散，藏到了山里，准备等钟鸣小组来了之后再出来。 到时候他们就说自己是躲在山里的流民，从而逃避处罚，说不定还能分到土地。 大康的户籍管理工作极不完善，加上之前逃进山里躲避赋税的百姓数不胜数，钟鸣小组也没办法一个个去甄别，只能采取疑罪从无的原则，按照流民去处理。 所以不少土匪靠着这一招成功逃过了钟鸣小组的审判和处罚，甚至和正常百姓一样分到了土地。 其实金锋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是因为人手有限，只能暂时搁置。 不过他交代钟鸣小组对流民进行了记录，等以后稳定下来，再进行调查。 其实调查也不难。 你不是说自己是流民吗？那行，你做流民之前是哪个县哪个村的？ 然后再派人去核实就行了。 所以土匪们逃得过一时，却逃不过一世。 当然，躲进山里的土匪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土匪直接狗急跳墙，变得比之前更加极端、残暴。 xyi 以前他们要顾虑府兵围剿，还要考虑到压榨百姓的限度，以免把百姓压死了，来年没人给他们交岁粮。 但是现在镇远镖局就要打过来了，土匪没有来年了，于是便破罐破摔，疯狂掠夺百姓。 永林镇的百姓更惨，地主黄领全和土匪勾结到了一起，对他们展开了双重掠夺。 还好，镇远镖局来了！ 他们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这不，土匪和黄领全先打起来了！ “大当家，搜完了！” 喽啰们从屋子里出来，把搜到的东西堆到桌子上。 一些大小不一的碎银子、几串铜钱、两副耳环…… “就这点东西？”大当家眉头微皱：“搜干净了吗？”xyi “搜干净了，屋里那娘们儿的耳环都被我拽下来了！”小喽啰无奈回答。 大当家瞟了一眼，果然发现耳环上还带着血迹。 “姓黄的，看来你还藏着一手啊？” 大当家用刀背拍了拍黄领全的脸：“说吧，你的黄金都藏到哪儿了？” “梁大当家，我哪儿有什么黄金啊！” 黄领全拍着大腿哭穷：“你不知道为了养活一大家子，我开支有多大，每年的收成……”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大当家的手腕抬了一下。 黄领全觉得左耳位置一凉，然后便是剧烈的刺痛。 一只耳朵掉在地上，鲜血汩汩冒出，瞬间染红黄领全的左肩。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黄领全满脸惊恐，一边歇斯底里地喊叫，一边想去捡耳朵。 可是刚准备弯腰，砍刀就顶到了他胸口上。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 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 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 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 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最快更新 第1008章内讧免费阅读ttp:xyi 第1009章 一起留下来吧！ 土匪明知道镇远镖局来了，还来黄领全家，就是奔着黄家多年的积蓄来的。 明知道镇远镖局就在镇子外边，大当家一点没有手软。 黄领全原本还想哭穷拖延时间，但是付出了一个耳朵的代价后，终于明白过来。 大当家真的动了杀心。 黄金虽然重要，却也没有命重要啊！ 在大当家准备割他鼻子之前，黄领全终于顶不住了，指着堂屋的供桌喊道：“神像后边有个暗格，金子都藏在那里！” 土匪小喽啰跑过去踢翻供桌，撕掉贴在墙上的神像，果然发现有一块砖头的缝隙明显比其他砖头更大。 把砖头抠出来，后边出现一个空洞，空洞中有一个木盒。 小喽啰上前拉了一下，发现一只手拉不动。 “看来有货啊！” 兴奋地搓了搓手，两手一起用力，终于把木盒抽了出来。 嘭！ 小喽啰把木盒放到凳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摞摞小金砖，金砖下边还压着一沓地契。 “哦吼！” 不少土匪都激动地欢呼起来。 镇远镖局正在打土豪分田地，地契肯定是没用了，但是光是这一盒子金砖，已经让土匪们满意了！ “还有银子呢？”大当家再一次把砍刀架到黄领全脖子上。 “没有银子了！”黄领全哭着说道：“大当家你也知道镇远镖局要来，银子带着不方便，我早就换成金子了……对了，库房里倒是还有几百两银子和一车铜钱，大当家要是不嫌弃，就送给你了！”xyi “不用你送，爷爷早就拿走了！” 大当家冷笑一声，示意喽啰抬起小盒子。 走到院子，一个小喽啰追上大当家，小声说道：“大当家，黄家攒了这么多年，肯定不止这点家底，黄领全这个人不老实，一定藏到其他地方了！” “我当然知道，可是咱们没时间了！” 大当家急匆匆说道：“镇远镖局已经快到门口了，通知兄弟们带上东西，赶紧进山！” 屋子里，黄领全看着土匪离开，又痛又急又怒。 “姓梁的，你给老子等着！” 黄领全咬了咬牙，冲着里屋喊道：“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去喊郎中啊！” 小妾哆哆嗦嗦从里屋出来，往门口跑去。 小妾刚走，管家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阿福你来得正好，马上派人去县里告诉徐老爷，梁冲这厮造反了，快让他带府兵来围剿，另外再通知狗子，让他们配合府兵！” 黄领全敢跟土匪合作，自然早有准备。 xyi 他和掌管府兵的县尉早就商量好了，一旦土匪失控，县尉马上带着府兵来围剿，黄领全安插在土匪中的奸细负责接应府兵。 等到战后，两家平分土匪的积蓄。 “老爷，别管梁冲了，镇远镖局来了！” 管家跺着脚说道。 “你说什么？”黄领全被吓了一跳：“镇远镖局进河中地界了？” “不是河中，是到镇子外面了！” 管家说着指了指门口。 黄领全走到门边，第一眼便看到两个飘在空中的巨大飞艇。 “怎么会这样？” 黄领全的眼睛瞪得滚圆：“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天亮的时候！”管家说道：“老爷，咱们怎么办啊？”看書喇 “还能怎么办，赶紧收拾东西跑路啊！” 黄领全也顾不上等郎中了，焦急吩咐道：“快去让你儿子把船准备好，咱们马上过黄河去中原！” 管家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等到管家离开，黄领全转头冲进里屋。 一脚踢开恭桶，然后也不嫌脏，在地上摸索两下，从地砖缝中抠出一个绳头。 顺着绳头一拉，地上的几块砖头被拉了起来，露出一个土坑。 土坑里也埋着一个木盒，比之前土匪从神像后面拉出来的那个木盒更大。 装着黄金的木盒非常重，黄领全拽了几次都没有拽出来。 就在他撅着屁股继续用力的时候，身后传来管家的声音：“老爷，我来帮你吧？” 黄领全就好像触电一般弹了起来，然后转身看向身后。 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折回来了，还带着他的三个儿子。 黄领全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但是很快被压了下去。 他明白，管家他们人多，硬来的话，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阿福你们来得正好，快给我把箱子拉出来！这里是我祖上几十年的积蓄，有了这一箱子，我带着你们去中原一样可以喝酒吃肉！” 管家点了点头，大儿子走过去，用力把木盒拉了出来。 这个木盒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外层都发霉了。 “老爷，您可真会放地方，也不嫌脏吗？” 管家捂着鼻子说道。 大康还没有室内卫生间的习惯，夜里怕冷不想出屋，就在痰盂里方便。 木盒埋在痰盂下边多年，不可避免的沾上了浓浓的尿骚味儿。 不过管家大儿子没有嫌弃，直接砸掉木盒上的锁头。 打开盒子，里面同样整整齐齐的码着一摞摞金砖，但是数量明显比刚才那个盒子多多了！ 而且这个盒子里的金砖颜色有些发暗，显然放了有些年头。 “别看了，都是货真价实的金子！” 黄领全催促道：“咱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是我们走，黄老爷还是留下来吧！”管家摇头说道。 “阿福，你想丢下我？” 黄领全怒声说道：“别忘了当年你差点冻死，是谁把你领回来，给你饭吃，给你衣服穿，别忘了是谁给你拿钱娶老婆？！” “要不是你抢了我家的地，我爹我娘为什么会死？我又怎么会差点饿死？” 管家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老子给你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我？” “爹，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 管家大儿子盖上木盒：“二弟，赶紧砍了他，咱们赶紧走！” “你们要杀我？”黄领全一愣，然后摆手说道：“阿福，金子你只管拿走，我不要了，你们赶紧走吧，再耽搁一会儿，镇远镖局的人就来了……” 话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一声冷笑： “对不住了各位，我们已经来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 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 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 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 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最快更新 第1009章一起留下来吧！免费阅读ttp:xyi 第1010章 镖师劫道 一班长缓步走进里屋。 黄领全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知道自己完了！ 以镇远镖局的风格，他做过的恶事，足以让他在审判大会上判好几次死刑了！ 管家的脸色也随之大变。 飞艇靠近永林镇的时候，管家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他是黄领全手下第一狗腿子，这些年跟着黄领全做了不少恶事，看到飞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 可是临走的时候他发现飞艇在镇子外面降低飞行高度，从而判断出镖师很可能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于是管家起了贪念，决定赌一把，在镖师进镇之前，带儿子来敲诈黄领全。 但是他没想到土匪也和他做出了一样的决定，更没想到镖师来得这么快。 看到一班长出现的那一刻，管家就知道自己赌输了！ 管家的大儿子看到一班长只有一个人进屋，和三儿子对视一眼，同时抡起手里的柴刀，朝着一班长扑了过来。 一班长冷笑看着对方，动都没动一下。 就在两人快要扑到一班长面前的时候，门口突然飞进来两道箭矢，擦着一班长的肩膀飞过去，正中两人面门！ 直到此时，一班长才终于侧了侧身。 噗噗！ 兄弟两人的尸体在惯性的作用下扑倒在地上。 “阿大，阿三！” 一下子死了两个儿子，管家直接吓傻了。 二儿子的任务是保护管家，看到这一幕，赶紧提起柴刀挡在管家身前。 “都给我老实点！” “把刀扔了，抱头蹲在地上！” 两个镖师迈着小碎步进入屋子，手里端着弩弓，对准管家和二儿子。 二儿子看了看镖师，又看了看手里的柴刀，有些犹豫。 “我再警告你一次，快点把刀放下！” 左侧的镖师把脸颊贴到弩弓准镜后面，做好随时击发的准备。 “小二，听军爷的，快把刀扔了！” 管家赶紧回头看着儿子。 他知道以自己做过的恶事，接下来的审判大会在劫难逃。 三个儿子已经死了俩，二儿子是他仅有的一条血脉了。 二儿子扔掉柴刀，学着管家的样子，抱着头蹲到地上。 至于黄领全，早把脑袋缩到裤裆里了。 “你们谁是黄老爷啊？” 一班长冷笑着问道。 “他！”管家赶紧指着黄领全：“他就是黄领全，这些年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恶事，镇上的老百姓都叫他黄扒皮！军爷你快把他抓起来！” “阿福……” 黄领全抬头惨笑一声，指着管家说道：“军爷，我知道我跑不掉，但是他也不干净，我的事九成九都是他去办的！”xyi “军爷，冤枉啊，都是黄领全逼我的！”管家赶紧喊道。 “我家先生说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冤不冤枉，到了审判大会上自然知道了！” 一班长冷声说道：“都抓起来带走！” “军爷，你不能光抓我们，还有梁冲！” 黄领全自知难逃一劫，干脆开始了攀咬。 “梁冲是谁？”一班长问道。 “梁冲是黑鱼河土匪的大当家，他刚跑掉，军爷现在去追还能追上！”管家指着门口的大路喊道：“他们往西跑了！” “哦，”一班长淡淡点头：“那他们跑不掉了。 ” 镇子西边。 梁冲骑着一头黄色战马，怀里抱着装黄金的木盒子。 xyi 在他身后，几十个小喽啰推着两辆板车，正沿着山道狂奔。 马车上装着从黄领全库房里搬出来的银子和铜钱。 正跑着呢，前面一棵大树突然倒下，横亘在山道中间。 律！ 梁冲勒停战马。 后面的喽啰也纷纷停下脚步！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想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一个镖师从树丛中走出来，冲着梁冲挑了挑眉毛：“你们土匪劫道，是这么说的吧？” “我们有几十人，阁下一个人就想来劫我们，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们了？”看書喇 梁冲眯着眼睛问道：“还是说阁下太高看自己了？” “不服气？”镖师把黑刀拄到地上：“要不然你们试试？” 梁冲眼中凶光闪烁，但是看了看周围，最后还是从怀里掏出一枚金锭：“这是十两金锭，阁下觉得够我们的买路钱吗？” “不够！”镖师摇头。 梁冲咬了咬牙，又掏出两枚。 但是镖师依旧摇头。 “阁下不要太贪心！”梁冲皱眉说道：“三十两黄金在郡城买一座宅子绰绰有余了！” “不，我不想要黄金！” “那阁下想要什么？” “我想要黑鱼河土匪大当家梁冲跟我走一趟！”镖师说道：“请问你们认识他吗？” “阁下，你这是在逼我啊！”梁冲把手搭在刀把上。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镖师冷笑。 “去死吧！” 梁冲怒吼一声，拔出砍刀：“给我干掉他！” 土匪小喽啰们早就准备好了，现在大当家发话，提着各种武器就往前冲。 就在此时，旁边的灌木丛中突然飞出两枚手雷。 手雷没有直接往人群扔，而是扔到了路旁。 轰！轰！ 随着两声巨响，乱石纷飞，硝烟腾空！ 土匪喽啰们吓得转头就跑。 然而后边也扔出来一颗手雷，落在道路中间，再次挡住喽啰的去路。 嗖！ 一道重弩箭矢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声，从草丛中飞射而出，射中梁冲胯下黄马后，嘭的一声钉到山道一旁的树干上。 大腿一般粗的树干直接被射穿！ 梁冲随着战马一起倒在地上！ “你们最好老实点，要不然下回这东西会落到哪里，我也说不准哦！” 原本就被手雷吓傻的土匪喽啰，闻言就像受了惊又无处可逃的兔子一样，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再把手雷或者重弩箭矢招来！ 场面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镖师不再去管小喽啰，而是低头看着被战马压住的梁冲：“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阁下，这次我认栽了！”梁冲指了指身后的马车：“只要阁下放我过去，这两辆马车就是阁下的了，如何？” “我说了，我要的是不是银子！” “再加上这个如何！” 梁冲咬咬牙，打开怀中木箱：“有了这些钱，阁下不管到了哪里，都能富贵一生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 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 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 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 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最快更新 第1010章镖师劫道免费阅读ttp:xyi 第1011章 伸冤 “这么多金子，真是晃眼啊！” 镖师看着箱子里的金块感慨。 镖师也是人，看到这么多金子忍不住心跳加快。 可是暗处的镖师和好几十号土匪都在旁边看着呢，他不可能贪下这笔钱。 梁冲一看有戏，赶紧说道：“我在其他地方也有钱，只要阁下放过我一马，我梁冲定有厚报！” “别说了，别说了，再说下去我可能真的心动了！” 镖师从腰间解下一盘绳索扔到地上，又指了指距离最近的两个土匪：“你们俩过来，把你们大当家捆起来！” “我看你们谁敢？”梁冲扭头怒视土匪：“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他只有一个人，咱们有几十人，他挡不住的！” 在梁冲心里，这世上没人不贪财，所以刚才还心存侥幸，意图用金银来收买镖师。 但是现在他已经把带来的所有金银都拿了出来，可是镖师依旧不愿意放行。 梁冲明白，他没有机会了，便准备做垂死挣扎。 “我看谁敢动？” 镖师冷声大喝。 藏在暗处的镖师也配合得再次启动重弩。 嗖！ 重弩箭矢擦着人群边缘飞了过去，嘭的一声钉到山壁上！ 箭矢尾端剧烈震颤，发出嗡嗡嗡的低鸣声！ 原本有几个蠢蠢欲动的喽啰，马上被镇住了！ “这下死心了吗？” 镖师冲着梁冲脸上踹了一脚：“真是给脸不要脸！你要是真不想去，老子带着你的尸体过去，也一样！” 梁冲这种土匪大当家，参加审判大会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等待他的唯一结果，只有死刑，而且是立即执行！xyi 所以镖师这一脚没有任何放水。 镶嵌着铁板的靴子底，直接把梁冲的鼻梁骨踹断了！ “你们俩过来，把他绑起来！” 镖师一改刚才的和气，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被镖师指定的两个喽啰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走过来，把梁冲从死掉的战马下拖出来，用绳子绑上。 其实绑不绑已经没有区别了，梁冲已经被镖师踹晕了。 “我镇远镖局对待土匪的策略一直是投降从宽，抗拒从严！” 镖师举起铁皮喇叭，冲着土匪喽啰喊道：“现在给你们一个表现自己，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都先给我把武器扔了！” 喽啰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认命地扔下手中武器。 “很好！” 镖师冲着后边打了个响指，一个镖师从草丛中钻出来，肩膀上扛着一大捆麻绳。 十几分钟后，喽啰们的双手都被捆了起来。 然后草丛中又走出四个镖师，其中两人还抬着一座便携式重弩。 几十个土匪在六个镖师的驱赶下，走向镇子口。 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一班长正好也带着黄领全和管家父子俩过来。 “把他们押上来！” 韩风冷着脸说道。 一班长把黄领全和管家父子，以及还处于昏迷状态的梁冲，一起押上大磨盘。 “跪下！” 一班长对着黄领全的腿弯踹了一脚。 黄领全噗通一声跪到磨盘上。 管家父子也得到了一样的待遇。 “韩先生，刚才我在路上问过了，土匪说他们还有两百多人在黑鱼河那边的山上，咱们要派人去剿灭吗？” 押送土匪小喽啰的镖师请示道。 “我刚才已经派了一队人过去了，”韩风叫来一班长：“这里交给阿芬她们就行了，你们去西边找二排长，帮他一起守着下山的路口！” 打土豪分田地只是顺带的，韩风没忘他们的真正任务是什么。 所以留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女镖师，男镖师都被他派出去守着下山路口了。 北边可以下山的地方很多，要守的地方也太多了。 等到一班长带人离开后，韩风清了清嗓子，提着铁皮喇叭站到高处，问道：“你们看看，这是黄老爷和土匪大当家吗？” “对，他就是黄扒皮！” “那个昏迷的就是黑鱼河的梁魔头！” “军爷，还有那个叫阿福的，是黄扒皮的狗腿子，我家儿子就是被他打死的！” 百姓们七嘴八舌地喊道。 “既然人没有抓错，那么审判大会现在就开始吧！”看書喇 韩风说道：“你们有什么冤屈，现在都可以上来说，我们镇远镖局会给你们做主的！黄领全如果真的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我们会审判他的！” 刚才还激动的百姓，此时却一下子安静下来。 黄领全和土匪盘踞永林镇数十年，积威太深了！ 哪怕现在有镇远镖局撑腰，百姓们也只敢凑在一起乱喊，真要让谁单独上台指控黄领全和梁冲，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百姓有这个胆子。 这种情况不光出现在永林镇，在其他地方也经常出现。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钟鸣小组都会提前找一两个托儿上台。 只要有人带头，剩下的百姓就没有担忧了。 但是韩风他们是突然过来的，抓捕黄领全和土匪也是临时做出的决定，根本没时间来找托儿。 不过韩风在决定抓人之前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早就做好了准备。 举起喇叭喊道：“大家不要害怕，有冤枉的只管上台来伸冤，我们镇远镖局绝对保护大家的安全，如果有人担心，伸冤结束后，可以跟我们回金川生活！” 听到韩风如此保证，不少百姓都露出意动之色，但还是不敢上台。 等了大概三四分钟，就在韩风准备继续说话的时候，一个弓着背的老妇人慢慢走了出来。 “既然你们都不敢，老婆子我来说吧，反正我是早该死的人了！” 老妇人颤颤巍巍走上磨盘，咬牙切齿地瞪了黄领全一眼，然后冲着韩风跪了下去：“求镇远镖局的军爷给老婆子做主啊！” “大娘快快起来！” 韩风赶紧示意女镖师扶起老妇人：“大娘有何冤屈，尽管道来！” “黄领全害死了我全家……” 老妇人声泪俱下，控诉黄领全的罪行。 说了十几分钟，老妇人因为情绪太激动，加上好几天没有正儿八经地吃过一顿饭，晕了过去。 但是有人带头，马上就有人跟随。 审判大会进行了两个多时辰，完全没有结束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热闹，愿意上台控诉，以及为控诉者作证的百姓，越来越多。 就在审判大会进行的如火如荼时，西边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呼啸声！ 韩风微微眯眼，转头看了过去！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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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大会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 “韩先生，二号区域发现了敌人！” 一个女镖师跑过来报告：“排长让我请示您，要不要呼叫增援。 ” 镖师的响箭分为好几种，刚才升空的是示警响箭，表示发现了敌人，却没有请求增援。 “敌人有几个？”韩风问道。 “目前只发现了一个!” “有兄弟受伤吗？” “没有，按照先生要求，大家最少三个人一组，手里随时握着手雷，对方露了个头就跑了！”女镖师说道：“但他身手太厉害了，速度也和千寻夫人一样快，咱们的箭阵和投石车还没准备好，他就退到林子里跑了，三班长担心出现意外，而且他们逃到山里三个人，现在却只发现一个，三班长还担心他们想要调虎离山，便没派人去追！” “做得对，在丛林中，咱们兄弟的确不是这种人的对手，个人进去，不是追捕是送死！” 韩风先是肯定了三班长的做法，然后思考一阵说道：“先不用管他们，让飞艇增加巡逻频率和力度，先把他们堵在这里，等增援到了，他们插翅难逃！” 发现敌人逃进山里，韩风便知道凭自己这点人手进山抓人不可能，天一亮就飞鸽传书回村请求增援。 “是！”女镖师点点头，跑回去传话了。 等她离开后，韩风却皱起了眉头。 刚才他说得自信满满，是为了安慰女镖师，稳定内心。 但是村里的情况他很清楚，如今镖局发展太快了，到处都缺人手，小玉每天收到的情报，差不多有一半是找村里要人的。 如果不是这伙贼人当初做的事情性质太恶劣，金锋又打算让空降连练练兵，可能也没办法集结这么多人手。 可是他再想请求增援，实在太难了。 “韩先生，那边怎么了？”一个老妇人问道。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相处，百姓和韩风慢慢熟悉了。 他们虽然不知道响箭代表什么意思，但是却知道肯定出事了。 看書喇 “没什么，只是发现了要抓捕的逃犯！”韩风解释道。 “什么逃犯？也是逃跑的地主和土匪吗？” “不是地主土匪，是几个杀人犯。 ” 韩风解释道：“前段时间我们的人在京兆府分地，他们杀了我们分地的办事员，以及负责保护办事员的镖师。 ” “什么，敢杀你们分地的人？” 百姓们一听就怒了。 他们日盼夜盼，就盼着镇远镖局来分地呢。 听到有人敢杀分地的人，自然愤怒。 “大狗子，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快把打虎队喊过来，帮韩先生抓人啊！” 一个老妇人用拐杖捣了捣自己孙子。 他孙子曾经当过兵，是远近闻名的大力士，黄老爷好几次想要拉拢他做打手，都被大狗子拒绝了。 于是黄老爷怀恨在心，就把他安排到了打虎队。 参加打虎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几乎每次山上有老虎下来，打虎队都会出现伤亡。 大狗子力气大，为人也仗义，加入打虎队之后，很快站稳脚跟，成了打虎队领头人。 “打虎队的人都站出来！” 随着大狗子一声吆喝，人群中呼啦呼啦站出来四五十人，年纪从十三四岁到三四十岁不等，称得上是永林镇的青壮了。 可惜绝大多数都一脸菜色，瘦得几乎成了皮包骨。 就连领头的大狗子也一样。 大狗子查了查人头，然后冲着韩风说道：“韩先生，住在镇上的打虎队兄弟，差不多都来了，你来安排吧！” 韩风露出意动之色，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摆了摆手：“这位兄弟，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这几个逃犯都是武艺高超，凶狠残暴之人，太危险了！” “韩先生，我问问您，您准备怎么处理黄老爷和梁冲？”大狗子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审判大会结束之后，我们会派人再去进行调查，确认情况属实之后，才会进行最终判罚！” 韩风说道：“各位刚才申诉的情况如果属实，黄老爷、梁冲，以及协助他们作恶的主犯，只有一个判罚结果——死刑！立即执行！” “我们说的都是真的！” “我们没有冤枉黄老爷！”xyi “黄领全就是个猪狗不如的人，永林镇谁不知道？” …… 百姓们一听，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 韩风敲了敲铜锣，等百姓平静下来之后，说道：“我当然相信大家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国师大人曾经说过，国无法则乱，家无法则衰，所以要求我们镇远镖局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我们去进行调查，不是不相信各位乡亲，而是国师大人要求我们必须这么去做，也是进行最终审判必须要走的一个流程! 黄领全梁冲他们做了恶，也必将受到应有的处罚！ 我等下就会安排调查小组进镇，如果快的话，明天就可以进行最终审判！ 在此之前，黄领全梁冲他们会被一直关在这里，你们所有人都可以来监督！” 听到韩风这么说，百姓们才终于放心下来。 “哼，那就让他们多活一天！” 大狗子抬头看了韩风一眼：“韩先生，在我们永林镇有句老话：再毒不过黄老爷，再狠不过梁魔头！我们都恨不得咬死他们，可惜梁魔头手下的土匪太多了，我们不是对手。 现在你们帮我们抓住了他们，我们帮你去抓贼人，不是正合适吗？” “是啊韩先生，你们帮了我们，我们也应该帮你！” “韩先生，你是不是想抓了人就走，不想给我们分地？” 其他打虎队员也纷纷出声。 韩风犹豫了一下，再次问道：“我再说一次，这几个贼人真的很危险，你们可要想好了！”xyi “想好了！”大狗子说道：“就算你不让我们去，我们自己也会去的！” 韩风沉思片刻，然后冲着大狗子等人抱了抱拳：“那就多谢各位兄弟了！二班长，去找找黄领全的粮库在哪儿，开仓放粮，让打虎队的兄弟和乡亲们先吃顿饱饭！”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 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 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 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 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最快更新 第1012章你们可要想好了免费阅读ttp:xyi 第1013章 酸楚和庆幸 “韩先生，不是已经发现了贼人吗？”大狗子着急说道：“吃完饭人就跑了！” “放心吧，西边的山沟，东边的黄河，南边的黑鱼河，我们都有人守着，只要他们还在这几座山中，就是鸡笼里的小鸡仔，跑不掉的！” 韩风自信说道：“各位吃饱肚子再去，抓人也更有力气不是？” “哈哈哈，韩先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大狗子哈哈一笑：“那我带先生的人去粮仓！” “这种小事随便找个人就行了，我有其他事想找兄弟帮忙！” “韩先生有事只管说，只要能做到的，我大狗子绝不皱一下眉头！”大狗子拍着胸脯保证。 “兄弟你是本地人，应该比我清楚这几座山有多大，就算加上你们的打虎队，咱们想要搜山也不容易，所以我想请兄弟联系一下其他村子的打虎队，一起来帮忙！”韩风说道。 空降连虽然是一个加强连，但是总共也就一百多人。 同时封锁西边和北边，人手本来就不够。 白天还好一些，飞艇在空中的视野很好，可以居高临下协助封锁。 但是到晚上就看不见了。 永林镇这边可以下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靠韩风带来的这点人，很容易被对方钻了空子。 既然决定找打虎队帮忙，韩风就准备豁开了去做一次大的，尽量多找一些人，彻底把贼人堵死在山上。 如果后边要搜山，人多一点速度也更快。 “韩先生想要多少人？”大狗子问道。 “当然是越多越好！”韩风说道：“对了，你告诉其他打虎队兄弟，只要愿意来帮忙的，我们不光管饭，每天还会支付五斤粮食做工钱，而且等抓住贼人之后，我会带人去他们的村子打土豪分田地！”xyi 一般来说，镇远镖局干掉地主土豪之后，会把他们的金银粮食封存起来，然后进行统一调配。 可是空降连只有一百多人，韩风想要尽快招募人手，只能先用黄领全的粮食来收买人心了！ “好的韩先生，我马上安排人去通知！”大狗子点点头，转身叫来打虎队的副队长。 片刻之后，三个打虎队员小跑着离开永林镇，去通知周边村子打虎队。 而韩风也暂时停止审判大会，带着一队镖师赶到黄领全的粮仓。 黄家霸占永林镇大半土地，积累的粮食实在太多了，祖宅的一大半地方，都用来建粮仓了。 哪怕黄领全最近处理了一部分，剩下来的依旧超过韩风的预料。 这几个月钟鸣小组打过太多土豪，也封过太多粮仓。 韩风见过的大粮仓太多了，但是一个镇上的地主粮仓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 让镖师撬开一个粮仓，然后又调来一个炊事班，在镇子中心的空地上，开始做起了大锅饭。 为了防止百姓撑死，韩风没让做干饭和馒头，而是让炊事班煮粥。 永林镇的百姓实在饿坏了，炊事班的大锅刚刚架上，便纷纷围了过来。 韩风实在抽调不出人手了，只能让大狗子带着打虎队来维持秩序。 大锅煮粥，时间越长越好吃，可是看到排队的百姓不停咽口水，不少孩子都在眼巴巴的看着大锅，韩风实在不忍心，等到锅里的水烧开便宣布了开饭。 尽管韩风反复提醒，依旧有数不清的百姓被热粥烫了嘴。 xyi 还有不少百姓撑得肚皮滚圆，连路都走不了了。 大锅周围的空地上，到处躺的都是人。 好在米粥一大半是水，百姓撑得再厉害，去几趟茅房也就缓过来了。 如果是米饭或者馒头的话，恐怕真的会有人被撑死。 虽然被撑得很难受，但是所有百姓都没有抱怨一句，还有不少人眼角挂着泪水。 他们已经很久没吃过饱饭了。 这种胃部充实的感觉，实在太幸福了！ 韩风看着这一幕，不由想起自己遇到金锋之前的日子，心里泛起阵阵酸楚和庆幸。 正准备安排炊事班再去煮粥的时候，西边再次传来一声尖啸。 “看来是真急了啊，这才多久又来了！”韩风冷笑。 在他看来，这是杀手的又一次试探。 可是不等他转身，尖啸声便变成了两道！ 韩风猛地转身看向西方，脸色不由大变！ 一道响箭是预警，两道响箭则代表危险。 响箭组合颜色不同，代表的危险程度也不同。 而此时西方天空中，是两团红色烟雾。 这是两道响箭中危险程度最高的预警，表示发现了敌人，而且敌人数量不少，需要增援！ “快，都随我来！” 来的时候没带战马，韩风转头就往西边跑。 守粮仓的镖师也顾不上清点了，炊事班也顾不上煮饭了，全都背着武器跟上韩风。 “打虎队的，都别躺着装死，跟我走！” 正在舔碗底的大狗子，把碗往地上一放，带着打虎队员也跟了上去。 等韩风跑到镇子西边，一艘负责预警的热气球已经降落了。 刚才的响箭就是这艘飞艇发出去的。 “怎么回事？”韩风一边问，一边拿出望远镜。 “西边来了数百人，看起来气势汹汹的。 ”飞行员回答。 “难道黑鱼河土匪打来了？”韩风眉头紧皱。 “韩先生你不是派人去盯着黑鱼河了吗，应该不是吧，否则那边的兄弟怎么没来报信？” “如果他们从其他地方逃跑了呢？” 韩风一边说，一边登上旁边高处，同时把望远镜放到眼睛上。 西边几里外果然有一大群人，看起来黑压压的，人数至少超过三百。 因为距离太远，哪怕有望远镜，韩风也没办法分辨对方的来路，只能确认他们在跑，而且速度不慢。 “通知二排长，让他在保证封山的前提下，再给我调十个人过来！” 韩风冷声说道：“炊事班，去那边路口先把投石车重弩架上！” “是！” 炊事班长答应一声，带人从飞艇上抬下几个箱子，奔向西边路口。 韩风的一个亲卫也飞奔离开，去找二排长。 二排长也看到了响箭，只不过没有得到命令，没敢擅自行动。 亲卫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赶紧带着人来增援。 等他们赶到，炊事班已经把重弩和投石车安装好了，正在上弦和填充石块。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 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 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 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 爱阅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爱阅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北川的寒门枭士最快更新 第1013章酸楚和庆幸免费阅读ttp:xyi 第1014章 不是土匪 重弩投石车是镇远镖局成立之后最常用的武器，属于所有镖师的必训科目。 从主战精锐到炊事班，都非常熟悉。 等大狗子带着打虎队赶到的时候，镖师们已经封锁了山道。 “韩……韩先生……怎么……了？” 大狗子扶着树干，气喘吁吁地问道。 其他打虎队员也跟他一样。 xyi 他们刚才吃得太饱了，又跑了这么远，不少人直接吐了出来。 大狗子还能说话，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西边来了一群人，兄弟你来的正好，帮我们看看是不是黑鱼河土匪来了！”韩风说道。 “土匪？” 大狗子一惊，手脚并用地爬上石头，眯眼看着西边。 “用这个看得清楚一些！”韩风把望远镜的焦距调好，递给大狗子。 大狗子学着韩风的样子，把望远镜放到左眼。 “我的天，这是什么宝物，怎么看得这么清楚？” “这是国师大人做出来的望远镜，我们也叫千里镜。 ”韩风解释一声，接着问道：“西边是不是土匪？” “哦哦，”大狗子这才想起正事，把望远镜对准人群。 “怎么这么多人？”大狗子也被吓了一跳，片刻之后摇了摇头：“离得有点远，看不清是什么人啊！” 说完，小心翼翼把望远镜还给韩风。 “韩先生，要不然咱们在等等，等他们靠近一点？”排长建议道。 “别等了，我和狗子兄弟过去看看吧，”韩风摇头说道：“让飞艇下来一下。 ”xyi 镖师已经布防结束，空中还有飞艇，别管对面来人是谁，韩风都不怵。 这是镇远镖局打出来的自信！ 可这次他带来的人手本来就不够用，而且还要封山，韩风担心的是注意力被这边吸引，让躲在山里的凶手抓着空子跑了。 飞艇一直在周围徘徊，排长打了个手势，飞行员马上降低飞行高度。 韩风带着大狗子登上吊篮，飞艇便缓缓升空，同时飞向西方。 大狗子好奇得趴着栏杆往下看。 飞艇速度很快，西边的人群也看得越来越清楚。 “哎呀韩先生，他们不是土匪，应该是瓦房村的人。 ” 大狗子指着下边喊道：“他们肯定是听说韩先生在镇上施粥，想过来讨口饭吃的！” 其实不用他说，韩风也看见了。 “传信给二排长，让他留四个人守着重弩投石车，剩下的人回去继续封山吧！炊事班也回去几个人，再煮几锅粥出来。 ” 眼前这群人衣衫褴褛，根本不是什么土匪，而是百姓。 其中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孩子，很多人跑一段就要歇口气，但是很快又会站起来，跌跌撞撞地继续奔跑。 几乎所有人都瘦成了皮包骨，韩风真的很担心下一秒就会被风吹倒。 这么一群老弱病残，就算真的想要做点什么，留下几个镖师守着山道，再加上飞艇和他的几个亲卫，足以应付了。 看書喇 “是！”亲卫答应一声，拿出手弩发射一枚响箭。 镇子西头，镖师排长看到响箭，马上带着几个人离开，返回之前的岗位。 韩风也让飞艇调头返回。 这群百姓实在饿太久了，根本没有力气。 虽然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奔跑，但是短短几里路，一直跑了快一个小时才出现在镇子西口。 为了安全起见，韩风再次问道：“狗子兄弟，你再看一下，他们是不是瓦房村的人？” “是的，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叫二强子，是过去报信的，后边是三全四喜五福，再后边是大春夏生秋豆冬子……” 大狗子直接开始报名字。 韩风他们看到了百姓，其实百姓在几里外也看到了天上的飞艇。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飞艇，本能得有些害怕，但是在饥饿的驱使下，还是继续奔跑。 到了镇子口，才终于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看到了站在路边巨石上的大狗子和韩风。 “大狗子，二强子说国师大人来了，把黄老爷和梁冲都抓了起来，还在镇上招人，只要进山抓人就能喝粥，还有粮食做工钱，是真的吗？” 一个头发掉了一半的老头儿问道。 “徐伯，不是国师大人来了，是国师大人手下的镇远镖局来了。 ” 大狗子说道：“找人进山是真的，可是徐伯你走道都走不动，怎么帮人家抓人？” “你个大狗子看不起谁呢？当年我也是打虎队的队长，你爹见了我都得叫一声老大哥！”老头儿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你要是不服气，下来咱们爷俩比试比试！” “我可不敢跟您比！” 大狗子哭笑不得，然后转头看向韩风：“韩先生，您看……” 作为乡亲，他自然希望瓦房村的百姓也能吃上一顿饱饭，可是他没有决定权，而且很担心自己表现得太过分，让韩风连镇上的百姓也不管了。 瓦房村百姓也纷纷跟着大狗子一起转头。 “这位军爷，您就发发善心，留下我们吧！” 徐伯冲着韩风作了个揖！ “军爷，你发发善心吧，再不吃东西，孩子就要饿死了！” “军爷，给孩子一口吃的吧，我进山给你抓人！” 其他村民也纷纷开口哀求。 孩子们也眼巴巴看着韩风。 韩风抬了抬手，所有人马上闭上嘴巴。 “我知道大家都很饿，里面已经煮了粥，大家等下便可以进去吃。 ” 韩风想了一下，说道：“但是吃完之后，我想请大家帮个忙！” “军爷放心，我们吃了粥，马上进山帮您抓人！”徐伯拍着干巴巴的胸口保证。 “打虎队的可以结伴进山，其他人的只要帮我守在山下，如果看到贼人从山里出来，喊一声通知我们过去抓就行了！” 韩风说道：“大家放心，不进山也有工钱，如果最后我们抓到了贼人，发现贼人并通知我们的兄弟，奖银十两，麦子两百斤！” 刚才看到这群百姓的时候，韩风就在考虑怎么用上他们，然后做出了这个决定。 这群人虽然都是老弱病残，但是数量够多啊。 韩风相信，在奖励的刺激下，所有百姓都会瞪大眼睛帮他们盯死所有的下山道路！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 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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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先生你放心吧，我一定让大家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到贼人，有多大声喊多大声！” 徐伯赶紧保证。 说完，带着瓦房村的人离开了。 后边两个村子的人一看瓦房村的人走了，害怕韩风嫌弃他们懒，不用他们，纷纷狼吞虎咽的把饭吃完，也加入了封山队。 之前韩风一直在担心人手不够用，现在一下子多了一千多人，人手一下子变得充裕起来。 整个永林镇从东到西不过一千多米，现在几乎一米站了一个人。 这种封锁密度，别说逃犯了，就算兔子也别想跑过去。 最让韩风意外的是，除了这三个村子，还不断有其他村子的百姓不断从各地赶来。 派人去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今天是永林镇十天一次的集会，周边不少百姓过来赶集，听说了黄老爷被抓和镇远镖局施粥。 虽然大狗子没派人去他们的村子叫人，但是他们依旧携家带口的来了，希望能讨点饭吃。 韩风知道金锋最看不得百姓饿肚子，所以一点没有吝啬。 大米小麦一袋一袋的从黄老爷的粮仓搬到空地，炊事班的大锅从架上后就没停过火，只要百姓能吃得下，镇远镖局就管饱。 到了半下午，方圆十几里的百姓，几乎全都集中到了镇子上。 镖师人手有限，没有精力去维持秩序，韩风发现大狗子管事能力还算不错，在镇上的威信也高，便直接任命对方为永乐县府兵县尉，让他带领镇上的打虎队维持秩序，组织百姓。 除此之外，韩风还答应他手下的打虎队员可以优先参加镖局考核。 其实镇远镖局现在还没打下永乐县，县里现在还有一个府兵县尉。 但是大狗子对韩风的任命却没有任何质疑。 不说别的，单是镖师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拿下永乐县府轻轻松松。 大狗子相信，既然韩风开口，那么永乐县尉就必然是自己的！ 利益永远是最好的驱动手段。 打虎队员们本来就感激韩风，再听大狗子说了镇远镖局的福利待遇之后，全都变得无比积极。 在打虎队员们的努力下，镇上的秩序非但没有变乱，反而变得井井有条。 百姓们按照各村为单位，全都老老实实地聚集在一起，就连孩子都不敢乱跑，生怕惹得镖师不高兴，明天不再施粥了。 韩风一看情况这么好，干脆又派飞艇给守在西边的猴子送了两百多人过去，帮他封锁山沟。 山沟地形复杂，所以这两百多人挑的都是各村青壮。 猴子一看乐坏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杀手们躲在群山之中，天里想抓住他们几乎不可能。 镖师不是机器人，他们需要休息。 猴子手下几十人一起上，封锁山沟问题不大，但也仅此而已。 别说抽调一半人的轮休了，抽出三分之一人手，封锁线就会出现致命漏洞。 杀手都是高手，这种漏洞很难瞒得过他们！ 猴子刚才还在发愁夜里怎么排班呢。 现在好了，一下子多了两百多人，他根本不用担心了。 看書喇 不过猴子也没敢大意，两百多百姓只是第一层防线。 在百姓后边，猴子把几十个镖师分成了三部分。 第一部分做暗哨，为百姓防线查漏补缺，第二部分随机巡逻，保持机动增援。 第三部分则是轮流休息。 然后猴子还让百姓和镖师把山沟最东端的树木和灌木都砍了，清理出一道宽三丈多的空白区域。 傍晚时分，猴子又命令镖师把砍下来的树枝灌木堆点燃，升起十几堆篝火，把山沟照得一片通明，确保天上的飞艇能看清各处。 “老大，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刀疤杀手看着亮如白昼的山沟，满脸着急。 独耳杀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色也极为难看。 他们在永林镇那边试探了一下，发现没有机会，就撤了回去，准备夜里再找机会。 可是谁知道韩风弄来上千百姓，把下山的路封得密不透风。 他们三个大活人，就算身手再高，也不可能在不惊动百姓的前提下逃出去。 没办法，他们只能重新跋涉几个时辰返回西边，想看看山沟这边是不是有机会。 xyi 可是来到这边，他们更加绝望了。 山沟里的百姓和镖师，比永林镇那边更加密集！ “老大，要不然咱们从南边的黑鱼河游过去吧？” 刀疤杀手见头目没有理他，小声建议道。 “先不说现在天冷了，河水冰凉，咱们能不能游过去，你觉得镇远镖局在西边和北边都布置了人手，会忘了南边吗？” 头目冷声说道：“在林子里，咱们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咱们游到河中间，他们跑出来了，咱们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要么被抓住，要么被活活淹死冻死在河里！” “那咱们连一点吃的都没有，一直躲在山里也不是办法啊。 ”刀疤杀手一脸为难道：“现在突围还有力气，再拖两天，恐怕连突围的力气都没了！” 他们逃跑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如果是夏天，他们还能采一些野果什么的充充饥，可是现在已是初冬，山里什么果子也没了。 今天倒是抓住了一只野兔，可是不敢生火，只能生吃。 大康虽然落后，却也告别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无数年了，就算是杀手，也吃不惯生肉。 三人只是随便对付一口就把剩下的兔子扔了。 现在都饿得饥肠辘辘。 要是再这么弄几天，他们的确会被拖得筋疲力尽！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 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 星空一瞬，人间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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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咱们一直待在这边也不是办法，要不然咱们去南边转转？” 刀疤杀手建议道：“镇远镖局来的人手有限，就算在南边和东边做了布置，估计也不会太严，说不定咱们能找到机会。” 头目现在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想了一下，点头说道：“那先去南边黑鱼河看看吧。” 于是三人又趁着天色尚未完全黑透，动身往南赶去。 哪怕是夜里，头顶也一直有飞艇巡逻，三人只能小心翼翼往南潜行，一直摸到后半夜，才算赶到黑鱼河边。 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以及游弋在头顶的飞艇，三个人心里更加绝望了。 最近正值上半月，今天晚上的月亮比昨天还亮，河面反射了月光，有个小虫子落到河面上砸出的涟漪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更别提他们三个大活人了。 想要靠游泳过河，简直痴人说梦！ 黑鱼河这样，黄河也不用想了，肯定也有飞艇巡逻。 可是三人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抱着侥幸心理，顺着树林往东边摸了过去。 到了黄河边上，最后一丝侥幸破灭了。 黄河上空也有飞艇巡逻，数量还是黑鱼河的两倍！ “老大，歇一会儿吧！” 和丧家之犬一样连续奔波一夜，又没有吃太多东西，三人都累得不轻。 刀疤杀手一屁股坐到地上，咬牙说道：“太特娘得憋屈了，老子这次要是能跑掉，至少再去杀十个镇远镖局的镖师，老子专门去挑女镖师！” “那我就去金川歌舞团！”独耳杀手舔了舔嘴唇：“听说金川歌舞团里的演员，都是青楼从良姑娘里挑的，个个都是盘正条顺的头牌姑娘！ 你说金锋真是的，这样的姑娘天生就是伺候人的，他非要让人家从良唱大戏，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以后有机会你抓住了他，问问不就知道了？”刀疤杀手笑着打趣。 “他要是落到我手里，我肯定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独耳杀手恶狠狠说道。 “先跑出去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吧！” 头目冷冷瞥了两人一眼。 经历过几次危险之后，金锋身边的安保措施已经非常强了，他们想靠近金锋左右都是痴人说梦，更别说抓到金锋了。 权贵们成立的暗杀小组，不知道向西河湾潜伏了多少次，全都以失败告终！ “老大，要不然咱们趁着夜里，直接杀出去吧？” 刀疤杀手说道：“咱们在后半夜动手，速度快点，在镇远镖局的人反应过来之前，从西边山沟冲过去，或者冲进永林镇，然后趁乱遁走！” “一旦这样做，咱们就真的暴露了！”头目说道：“天快亮了，先睡一觉，晚上再去永林镇那边看看，如果能偷偷摸过去，尽量摸出去。” “永林镇那边几步就一个人守着，完全没有机会啊！” “老百姓又不是镖师，过了头两天的新鲜劲，肯定会懈怠，到时候咱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吗？”头目说道：“师父说过，干咱们这一行，一定要有耐心！” “老大说得对，是我心乱了！”刀疤杀手微微低下头。 他和头目来自同一个家族，也是同一个师父培养出来的。 几年前头目为了暗杀一个目标，在对方府中藏了三天三夜才动手。 这件事一直被师父拿来当做教材来用。 在天亮之前，三人找了一处避风的小山坳，开始轮流休息。 而永林镇，韩风也把夜里值班的百姓换了下来。 大康的男丁本来就少，永林镇又被黄老爷和土匪轮番搜刮，百姓更加凋敝。 赶来讨饭的很多，但大多是老弱病残，能去帮忙封山的，昨天已经去了，剩下的都是特别虚弱的。 白天找谁来替换，让韩风犯了难。 “韩先生，我刚才去问过了，大家都愿意接着站岗。” 大狗子找到韩风，传达百姓的意思。 “不行了，大家都已经守了一夜，必须要休息，再守下去，就该有人累倒了！” 韩风直接摇头拒绝。 永林镇的百姓长期处于饥饿状态，就算大狗子这样的青壮，状态也不是很好。 如今天气已经很冷，这批百姓昨天就没睡，夜里又在寒风中守了一夜，要是再继续守着，估计就有人扛不住了。 “可要是贼人趁着白天逃走了怎么办？” 大狗子问道：“要不然我把各村的打虎队，以及年轻力壮地挑出来，再守一上午，让其他人先休息，等到下午再轮换？” “你们能撑得住吗？”韩风问道。 “放心吧，没问题。”大狗子拍着胸膛保证。 韩风刚准备再说话，一个女镖师急匆匆跑了过来：“韩先生，北边又来了一群百姓，足有上千人！” “哪里过来的？”韩风问道。 “飞艇已经过去问过了，是北边涵水镇的。” 女镖师说道：“昨天有涵水镇的百姓来永林镇这边走亲戚，知道了这边的事，就回去叫上家人，准备一起来讨口饭吃。 他们村上的百姓听说了，也跟着一起来了。原本只有一家人要来，结果一路上人越来越多，走过来的时候，已经一千多人了。 飞艇那边传话过来，说北边还有人继续过来呢。” “先生曾经说过，群众的力量是无穷尽的，果然如此！这下不愁没人了！” 韩风畅快大笑：“让一排长安排一个班的兄弟，先去涵水镇把地主的粮仓封了，别让他们跑路的时候祸祸了！” 永林镇这边闹得沸沸扬扬，涵水镇的地主肯定听到了动静。 只要不傻，地主应该跑路了。 很多地主在跑路之前，会把来不及的粮食放火烧了，也不愿意留给镇远镖局。 打土豪分田地的过程中，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 “好的，我马上派人去安排！”女镖师赶紧跑了出去。 “狗子兄弟，你让大家赶紧休息去吧。”韩风又转头看向大狗子。 “韩先生，我认识涵水镇打虎队的人，其他人休息，我挑几个人帮你吧。”大狗子说道：“等安排好了，我们再去休息。” 现在这种情况，韩风的确需要一个本地人来查漏补缺。 大狗子积极性正高，又有了昨天的经验，的确是第一人选。 所以这次韩风没有拒绝，拍了拍大狗子的肩膀：“辛苦你了！” “韩先生说哪里话，都是应该的！” 大狗子憨笑一声，带着人跑去干活了。 第1017章 水泄不通 大狗子本来以为安排好涵水镇的百姓之后，他们就可以休息了。 但是他错了。 涵水镇的百姓只是第一批。 虽然大康交通和通讯都很落后，但也有一些小商小贩来回游走于各个村子。 也有一些百姓自己吃饱了之后，跑去其他镇子通知亲戚的。 经过昨天一天的传播，东林镇周边好几个镇子的百姓都知道了东林镇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涵水镇百姓只是今天赶来的第一批。 随着时间推移，赶到永林镇的百姓越来越多。 大狗子带着打虎队的人忙活了大半天，一点闲空都没有。 但是他心里却是高兴的。 因为人越多，封山就越严密，贼人就越没有机会逃掉，自己给韩风留下的印象也肯定越好。 大狗子就像打了鸡血似的，调集各镇的青壮百姓，把几座山头围了个水泄不通。 时间来到半下午，三个杀手终于睡醒了。 昨天持续赶路还没觉得，睡醒之后，三人都觉得浑身酸痛，又累又饿。 好在山上有不少野兔山鸡。 普通百姓想要空手抓野兔很难，但是对于这些高手来说轻而易举。 这次他们没再嫌弃生肉的腥臭，强逼着自己尽量多吃了一些。 处理好地上的兔血兔毛，三人再次摸到永林镇附近，准备等到后半夜找个机会溜走。 可是到了山脚，三人全傻眼了。 今天封山的人明显比昨天更多了。 昨天还是几步一个人，今天几乎变成了一步一个，人挨着人！ “镇远镖局从哪儿找来这么多人？”刀疤杀手咬牙说道。 “地主们知道镇远镖局要来了，一个个都疯狂搜刮百姓，不知道多少人快饿死了，镇远镖局只要抢了地主的粮食，随便赏碗饭吃，就有无数百姓愿意为他们拼命！” 头目叹息道：“这也是金锋最高明的地方，他拿着地主豪族的土地去做人情，打地盘，偏偏老百姓还真的会对他感恩戴德！” “那咱们晚上还突围吗？”刀疤杀手问道。 头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思考了好大一会儿，才重新抬头，咬牙说道：“干！” 之前他还期待着百姓懈怠，但是现在镇远镖局找来的百姓越来越多，一天可以轮换两三次。 在这种情况下，百姓懈怠的可能性很低。 随着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封锁也肯定会越来越严。 再过一段时间，镇远镖局很可能会展开搜山。 到时候他们就连一点机会都没了！ 头目正是想明白了这点，才做出突围的决定。 不过现在百姓刚刚换岗，正是注意力集中的时候，他们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找了一处山坳默默休息等待。 一直等到后半夜三四点钟，三人才从山坳里摸出来。 作为杀手，他们知道现在是守夜人最疲惫的时间段。 趴到林子边缘一看，果然如此。 几十米外的山路上，不少守夜的百姓都哈欠连天。 有些年纪大的或者年纪小的，还靠在树上或者石头上打瞌睡。 就连来往巡逻的镖师，状态也有些消极。 天上飞艇的数量虽然没有减少，但是速度慢了许多，而且为了防止扰民，蒸汽机已经停止工作，飞艇在随风飘荡。 “你们俩给我听着，等下镖师巡逻过去后，咱们就从白天说好的三个地方同时突围！” 头目交代道：“突围成功之后尽快冲进镇子，然后以最快速度找几件贱民的旧衣服穿上，然后趁乱溜出永林镇，在北边的雁荡岭汇合，记住了吗？” “记住了！” 刀疤杀手和独耳杀手同时点头。 “等下我以长啸为号，咱们三个人一起冲！”头目交代一声，借着夜色潜往东边，趴在一处灌木丛后边。 刀疤杀手和独耳杀手也猫着腰赶到各自的突围点。 这三个地方是他们白天就选好的，距离永林镇最近，突围之后可以用最短时间冲到镇子中。 现在永林镇上有很多外人，只要藏到人群中间，以杀手的潜伏和隐藏能力，镖师再想找到他们就难了！ 啾啾！ 藏好之后，头目学了一声鸟叫。 啾啾！ 啾啾！ 刀疤杀手和独耳杀手赶紧回应，表示他们也准备好了。 头目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然后仰起脖子发出一声尖啸。 啸声落下的同时，他也爆发出最快速度，窜了出去。 “谁？” “站住！” “快喊人！” “贼人下山了！” 守夜的百姓被啸声吸引，纷纷开口大喊。 头目瞥了一眼西边，眼中不由闪过一股杀意！ 刀疤杀手和独耳杀手都藏在他西边，可是此时只有刀疤杀手一个人跟着他冲了出来，独耳杀手不见踪影！ 杀手头目瞬间明白，独耳杀手这是把他和刀疤杀手当成了靶子！ 等他们吸引了镖师的火力，独耳杀手再趁机突围，把握更大！ “该死的，早知道这货靠不住，我就应该和老大一起先把这反骨仔干掉！” 刀疤杀手也气得直咬牙！ 但是他已经被守夜的百姓发现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刀疤杀手越想越生气，直接喊道：“西边那条小路后边，还藏了一个！” 独耳杀手既然已经出卖了自己，他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小路后边，独耳杀手正眯着眼等机会呢，听到刀疤杀手这么喊，再也不敢等了，跟着冲了出来。 因为刚才的动静，原本消极的百姓和镖师，一下子变得精神万分。 村子里火把晃动，显然休息的镖师也被惊动了！ “都别往上冲，弓弩手呢，手雷呢，给我招呼啊！” 负责值夜班的排长高声怒吼。 可是哨声、锣声、喊叫声，连成一片，他的声音直接被淹没了。 最要命的是，守夜百姓不知道杀手的危险，一看到对方出现，纷纷提着菜刀柴刀，还有人从地上捡块石头就围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给我撤啊！” 排长嗓子都喊哑了，可百姓还是在往前涌！ 冲在最前面的百姓，距离杀手头目只有不到十米了。 这时候再扔手雷或者放箭，肯定会伤到百姓！ 眼看着杀手已经举起手中匕首，排长急得眼睛都快冒火了！ 第1018章 镇远镖局从不妥协！ 排长着急，杀手也着急。 百姓的封锁线是呈线状的，他们原本计划挑选其中一处薄弱点突围，然后迅速躲进永林镇，借着百姓的掩护逃走。 可是现在围过来的百姓实在太多了，他们身手再高也杀不过去啊！ 刀疤杀手和头目跑出来的较早，距离百姓已经非常近了，再往一边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举起匕首！ “给我去死吧！” 刀疤杀手挥舞着匕首，狰狞怒吼。 就算真的杀不出去，他也想多杀几个镖师来垫背！ “老八，冷静！拉几个肉票！” 杀手头目大吼！ 现在这种情况，想要再退回树林或者杀出去已经不可能了，杀几个百姓或者镖师也没什么意义。 唯一破局的办法就是劫持几个人质，用来威胁镖师！ “好！” 刀疤杀手明白了头目的意思，赶紧收起杀心。 眼看着杀手就要冲到百姓面前，一个黑黝黝的疙瘩滚到人群中间。 啪！ 随着一声轻响，周围的百姓全都觉得眼前白光一闪，然后什么都看不见了。 其实杀手们一直在提防镖局的手雷闪光弹和手弩箭阵，可是此时冲过来的百姓太多了，场面太混乱，他们根本没看到。 就连不少镖师都中招了，更何况他们呢？ 刀疤杀手和头目都觉得双眼一白，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完了！” 两人的心都瞬间跌入谷底。 他们冲出去的把握本来就不大，现在又成了瞎子，更没机会了！ 西边，独耳杀手距离较远，没有被完全闪瞎，但是视线受到了很大影响。 这时候再往前冲就是找死，独耳杀手毫不犹豫地转身，准备重回树林。 可是镖师们怎么可能给他机会？ 在杀手转身的同时，一个黑疙瘩便落到他脚下。 独耳杀手来不及低头看，下意识地用胳膊挡住眼睛。 可惜这次镖师扔的不是闪光弹，而是枚手雷！ 轰！ 随着一声爆炸，独耳杀手惨叫一声，直接被炸飞了！ 等落到地上的时候，全身上下不知道被崩了多少铁砂，右腿也直接被炸飞了！ 落地挣扎没几下就彻底死了！ “一起死吧！” 刀疤杀手听到爆炸声和独耳杀手的惨叫声，心态直接崩了，听到右侧有声音，匕首毫不犹豫地挥了过去！ 一个手足无措的百姓正好扑过来，不幸被匕首划中肩膀！ 杀手的匕首极为锋利，这个百姓的肩膀直接出现一个十几厘米长的大口子，肩胛骨都差点被割断！ 好在刀疤杀手看不见，没有进行补刀，百姓惨叫一声，摔倒在一侧。 但是被闪瞎的百姓太多了，这个百姓摔倒之后，马上又有其他看不见的百姓扑了过来。 刀疤杀手的匕首疯狂挥舞，好几个百姓都被划伤了。 原本就混乱的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了！ 随后赶来的镖师虽然没被闪瞎，但是杀手周围都是百姓，他们无法靠近，也不敢放箭扔手雷。 就在刀疤杀手调整匕首，准备变划为刺的时候，韩风来了。 看到现场情况，韩风来不及思考，一把从亲卫手中夺过手弩，几乎没有瞄准，手弩对着刀疤杀手抬平的同时就扣动了扳机！ 嗖！ 箭矢从百姓脑袋缝隙间飞过，嘭的一声钉到刀疤杀手面门！ 刀疤杀手双眼一下子瞪得滚圆，然后直愣愣往后倒去！ 不少镖师都扭头看向韩风。 韩风自从跟了金锋，一直从事文职工作，但镖师老人都知道，韩风是猎人出身。 没有哪个猎人对手弩不感兴趣，韩风同样如此。 他下班后最大的爱好就是射箭，只不过平时为了保持稳重的形象，很少出手而已。 另外一边，杀手头目没有和刀疤杀手一样乱杀，而是顺手捞了一个百姓挡在自己身前，然后把匕首架到百姓脖子上！ 制住百姓之后，杀手头目按照记忆，拖着百姓靠到山脚一块巨石上。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露出慌乱的表情，更没有乱动。 而是凭借记忆，一直面对着北方，用擒来的百姓挡在前面。 韩风举着手弩瞄了几次，都没有找到射击角度。 没办法，韩风只好收起手弩，招手叫来大狗子：“带人把乡亲们扶走！” 杀手头目虽然用百姓挡在前面，背后也有巨石，但是他只劫持了一个人，挡得了前面却顾不住左右两侧。 此时周围百姓太多了，很容易误伤。 把百姓清走之后，镖师就能从左右两侧突破。 大狗子闻言，赶紧集合打虎队，去把被闪瞎的百姓扶走。 杀手头目听到动静，很快猜出了韩风的用意。 先是侧耳听了听左右，运气怒吼道：“都住手！” 作为一名练家子，头目中气十足，吼声直接盖过了周围喧嚣。 百姓们吓得纷纷停止叫喊，原本混乱喧嚣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收手吧，你跑不了了！” 韩风上前劝降：“现在放了这位老乡，我给你一个痛快，如果再执迷不悟，我韩风发誓，必让你生死两难！” “哈哈哈，你当我是吓大的吗？” 杀手头目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韩风，听说过蚀骨水没有？” 韩风闻言不由眉头微皱。 所谓蚀骨水就是浓硫酸，几百年前曾经有个暴君用它来处罚顶撞自己的大臣。 被扔进去的大臣最后连骨头都被烧坏了，从而得到一个蚀骨水的名字。 一些恶毒的组织经常用它来处置叛徒或者毁尸灭迹。 “韩大人，实不相瞒，这瓶蚀骨水里掺了毒药，一旦沾上必死无疑！” 杀手头目喊道：“让你的人都住手！否则我就把这瓶蚀骨水撒出去！” 韩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一些杀手组织中，的确有掺毒的做法。 一滴蚀骨水便可以把人的皮肤烧出来一个窟窿，然后掺杂在其中的剧毒会渗入人体。 这是非常歹毒的做法！ 杀手头目中的小瓷瓶虽然不大，但如果一下子泼洒出去，周围百姓恐怕都要遭殃！ 韩风咬了咬牙，冷声说道：“我家先生说过，我镇远镖局永远不向任何恶势力妥协！投降吧，你还能死得痛快点！” 第1019章 果断 “哈哈哈，韩大人，咱们都是明白人，说狠话有什么意义呢？” 杀手头目用手指弹开瓷瓶木塞：“我数十个数，如果你还没把人撤走，大家就一起死吧！” “韩先生，要不要撤？” 大狗子上前请示。 一边是贼人的威胁，一边是百姓，韩风眼神闪烁，一时也不敢轻易做出决定。 但是杀手头目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十！” “九！” …… 韩风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果决之色，大步走到一旁，推开重弩后边的镖师，自己站到控制位置！ “先生！” 亲卫队长惊讶出声。 其他镖师也纷纷瞪大眼睛！ 他们也意识到了韩风准备做什么！ 韩风准备用重弩轰杀杀手！ 可是杀手面前有百姓挡着，射击杀手，必然避不开百姓！ 挡在前面那个百姓很可能当场被重弩射死！ 金锋曾经三令五申强调过，不能伤害百姓，否则必严惩！ 此时这么多镖师和百姓看着，韩风如果真把百姓射死了，回去了必然会受到重罚！ 杀手头目虽然看不见，但是好像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一边倒数，一边把身子又往下缩了缩，躲得更加严实了！ “四！” “三！” 就在杀手头目数到三的时候，韩风扣动了扳机！ 嗖！ 重弩箭矢带着摄人的震颤声，飞向杀手头目！ 所有镖师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但是让他们意外的是，重弩箭矢并没有射中百姓和杀手，而是擦着他们的肩膀，射到了背后的巨石上！ 嘭！ 箭矢重重钉到巨石，崩起无数碎石块！ 啪！ 杀手头目手中的小瓷瓶也被小石块崩碎，有不少蚀骨水溅到头目手上！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碎石，也超过三分之一打到头目杀手身上和脸上！ 杀手头目经过严苛训练，小石块崩到脸上不算什么，但被浓硫酸烧伤，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由痛得一阵失神！ 被他劫持的百姓只是一般人，被小石子崩到之后，处于人类的本能，下意识往旁边闪躲！ 杀手头目劫持这个人质，主要目的是帮他挡箭，拖延时间，准备等闪光弹的效果过去。 所以匕首并没有抵死，加上一时失神，竟然让百姓挣脱了！ 不过毕竟受过专业训练，头目下一秒就回过神来，想要用匕首去刺百姓！ 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 韩风在击发重弩之后，第一时间抬起手弩。 头目的匕首还没刺中百姓，手臂便中了一箭！ 铛！ 头目手中的匕首应声掉落。 被劫持的百姓此时也大概回神了，挣脱之后直接就地滚了几圈，彻底脱离危险范围。 杀手头目刚想弯腰去摸匕首，镖师们到了！ 平常时候他们不是杀手头目的对手，但是现在对方已经被闪瞎，双手也几乎废了，再打不过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杀手头目很快被制服！ “阿成，交给你了！” 韩风看向亲卫队中最擅长酷刑的一位队员。 “老大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招呼好他！” 阿成搓手冷笑。 韩风刚才发过誓，要让杀手头目生死两难，阿成就要兑现这个诺言！ “传信给猴子，告诉他贼人已经伏法，让他带人过来汇合吧！” 韩风把手弩还给亲卫。 “是！”负责传信的女镖师转头离开。 “狗子兄弟，贼人已经抓住了，不用封山了，通知乡亲们回来休息吧！” 韩风又看向大狗子。 “是！”大狗子答应一声，但是并没有离开，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狗子兄弟，你还有事吗？”韩风问道。 这次能顺利完成任务，大狗子和他手下的打虎队，以及赶来增援的百姓功不可没。 韩风对他们的印象很好。 “韩先生，你们是不是要走了？”大狗子问道。 他身后的打虎队员也全都眼巴巴的看着韩风。 “应该是的！”韩风点头。 他来永林镇的任务就是抓捕这群杀手，虽然过程有些坎坷，但是总算完成任务了，他也该回去复命了！ “先生，您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先生，您给我们分了地再走吧！” 听说韩风要走，打虎队员都急了。 “分地这个事有专门的小组负责，不归我管啊……” 韩风有些为难。 虽然他在钟鸣小组中的地位很高，几乎已经取代了张凉这个甩手掌柜，但是他主要负责的是情报工作，分地工作由新成立的钟鸣三组负责，不归他管。 “韩先生，我们就是等着您来分地，才那么拼命来帮您的，现在您抓住了人，不能不管我们了啊……” 一个打虎队员真的急了，直接开始指责韩风。 “老田，你给我闭嘴！” 大狗子担心韩风生气，赶紧踹了说话的手下一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别打了，别打了！” 韩风拉住还要去追打的大狗子：“这位兄弟说的没错，我们这么走了，的确不合适！” “那先生您愿意留下来给我们分地了？” 大狗子惊喜不已。 “这件事关系重大，我需要请示国师大人，现在还不能答应你！” 韩风郑重说道：“不过我可以答应你，钟鸣小组肯定会来分地的！在来之前，我保证大家都可以有口活命的热饭吃！” 钟鸣三组的分地工作牵扯到金锋和九公主的总体战略部署，不可能为了一个镇子轻易改变作战计划，所以韩风不敢私自做主答应。 但是以他的位置和权限，从缴获的粮仓中拿出一部分粮食来赈济百姓，金锋绝对不会说什么的。 大不了他也采取以工代赈的方式，让永林镇的百姓帮忙修修路什么的。 “谢谢韩先生！也谢谢国师大人！” 得到韩风的保证，大狗子这才带着打虎队员们离开。 韩风也没有敷衍他们，天色刚亮，便让人写了一封信，然后在信封上盖下自己的印章，又粘了三根鸡毛，安排一艘飞艇，专门送了回去。 盖着韩风印章的鸡毛信，可以说是优先级最高的情报。 小玉中午收到之后连看都来不及看，直接拿着去找金锋和九公主。 金锋也一直关心着杀手的情况，接过信封看了一眼火漆，也不用刀子，直接用手撕开信封。 第1020章 还是缺人啊 韩风在信中汇报了这次抓捕工作。 看到所有凶手都已经伏法，金锋长长松了口气。 信的后半段说了永林镇百姓在抓捕行动中给予的帮助，同时说了打虎队分地的期盼，请示金锋能否派一组人去永林镇主持分地工作。 金锋看完之后，眉头紧皱。 “看来百姓的日子比咱们预料中更难过啊！”九公主叹息道。 河中郡紧靠京兆府，可是镇远镖局打下京兆府后，并没有继续东进，而是调头往西往北去了。 河中郡的豪族地主会怎么做可想而知。 永林镇就是一个缩影，也是典型代表。 其实决定打土豪分田地之前，金锋就知道豪族和地主一定会疯狂反扑。 越靠近川蜀，距离镇远镖局战场越近的地方，反扑就会越厉害。 但是金锋没想到河中郡的百姓过得这么艰难。 豪族地主们之前还懂得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所以多少还有一点底线，没敢把百姓往绝路上逼。 但是现在镇远镖局随时可能打来，他们什么都顾不上了。 “夫君，任何变革都会伴随着牺牲，这是没办法的事，你可不能冲动。” 九公主看到金锋脸色不对，很担心他一时生气，做出不符合大局的决定。 “放心吧，我明白轻重，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金锋叹息道：“时代变革中的一粒尘埃，落到某个百姓头上，就是一座可以压死人的大山！ 对于咱们来说，这是变革中必须要有的牺牲，但是对于永林镇的百姓来说，这就是一场灾难！足以让他们家破人亡的灾难！” “时代变革中的一粒尘埃，落到某个百姓头上就是一座大山……” 九公主重复着这句话，露出思考之色。 作为皇族出身，九公主其实不太赞同打土豪分田地，因为皇族就是全天下最大的豪族和地主。 但是她也明白，当金锋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已经不可阻挡了。 就算金锋不做，也会有其他野心家去做。 也是从打土豪分田地开始，九公主见识到了群众的力量，也明白了“群众的力量是无穷尽的”真正含义。 群众的数量实在太庞大了，力量的确是无穷尽的。 其实镇远镖局至今也没多少人，却能把整个川蜀和大半个秦地牢牢控制到手里。 除了强悍武器的震慑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百姓拥戴。 镇远镖局每到一个地方，百姓无不夹道欢迎，还有不少百姓把家里仅有的口粮送给镖师。 这样的事情不止发生一次，也不止发生在一个地方。 钟鸣小组分地之后，会在当地成立村支部和妇女大队，管理当地百姓。 一般来说，每个村子只留一个镖师或者镇远镖局的文书，就把各地管理的井井有条。 因为百姓实在太配合了，有人想要伤害留下来的镖师或者文书，当地百姓第一个不愿意。 之前九公主觉得金锋也是一个野心家，但是现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因为绝大多数野心家都只是把百姓当做争夺天下的工具，而金锋不一样，他是发自内心的在疼惜百姓。 九公主能够感受到金锋刚才说话时的悲伤和愤怒！ 可能这便是百姓如此拥护镇远镖局，拥护金锋的原因所在吧！ “夫君，你有什么办法吗？”九公主问道。 “我……”金锋被问住了。 是啊，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他就算再愤怒，也不可能一天之内干掉整个大康的豪族地主。 按照金锋之前的计划，他准备用三年时间来解放整个大康。 如果盲目加快脚步，很可能会出现掌控力不足，尾大不掉的情况。 但是听说永林镇的事之后，金锋觉得这个时间太长了。 百姓等不起！ 三年可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三年后就算他解放了大康，中原和东部的百姓可能被豪族地主折腾得差不多了！ “怎么办呢？”金锋揉着眉心坐下去。 九公主站到金锋身后，帮他揉着太阳穴：“夫君，这是没办法的事！” “不，任何事都有解决办法，只是咱们没有想到而已！” 金锋起身说道：“必须想办法震慑各地豪族地主，不能让他们继续胡作非为了！” “怎么震慑呢？”九公主问道。 “是啊，怎么震慑呢？”金锋低声叹息：“还是缺人啊！” 镇远镖局人数实在太少了，如今正在秦地开战，支撑现在的战线已经非常吃力，实在抽不出人手了。 “要不然和震慑吴王楚王一样，把飞艇和热气球都派出去，吓唬吓唬他们？”九公主建议道。 “这倒是个办法，可以尝试一下！” 金锋微微点头：“不过靠镖师喊话不行，最好是撒传单，我去找陈公子商量一下，你们不用等我吃饭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 九公主说着就要去拿外套。 “最近两三个月，你就好好休息。” 金锋把九公主按到椅子上坐下。 前段时间魏无涯已经确认了她的身孕，因为之前流产过，所以胎气有些不顺，魏无涯强调好几次，九公主必须安心养胎，特别是前几个月。 所以金锋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帮九公主处理奏折。 好在有了铁世鑫。 铁世鑫不是傻子，来西河湾之后很快摸清楚了金锋的脾气，也发现了新朝堂和旧朝堂的不同。 旧朝堂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想正儿八经做事实在太难了。 金锋和九公主建立的新朝堂完全不同，这里没有那么多争斗，所有人都在努力，让新大康变得更加美好，让百姓过得更好。 铁世鑫也终于明白，自己之前的做法有多傻！ 认识到这些，铁世鑫的想法完全发生了改变。 哪怕金锋故意让他做个六品小官，他也依旧表现得兢兢业业，处理好经手的每一件事情。 毕竟是九公主相中的人才，铁世鑫的确有本事，自从他接手户部之后，很快把工作理顺，大大减轻了金锋和九公主的工作负担。 金锋准备再考察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就把他往上提拔一下。 第1021章 不是放狠话 离开书房，金锋去了旁边院子。 随着地盘越来越大，需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西河湾成立的部门也越来越多，需要的办公场地也越来越大。 这个院子就是前两个月加班加点盖的，新成立的钟鸣三组，以及铁世鑫带领的枢密院，以及担任宣传工作的金川歌舞团，总部都在这个院子里。 进了院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抱着文件小跑着的年轻人。 看到金锋，年轻人纷纷停下脚步打招呼。 金锋也没端着，微笑着回应。 院子西北角的房子外面，挂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金川歌舞团”五个大字。 相对于其他部门的繁忙，金川歌舞团则安静了许多。 居中的大屋子里，几个负责文职工作的姑娘要么在低头看剧本，要么在设计新戏服。 金锋没有打扰姑娘们的工作，而是径直走向陈文远的办公室。 陈文远负责为歌舞团编写剧本，办公室在大屋右边的偏房。 金锋进门的时候，陈文远正老神在在地靠在躺椅上，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端着一个茶杯，时不时轻啜一口。 当初从青楼赎回来的莲儿姑娘，坐在旁边小桌后面，为他烧水泡茶。 看看陈文远，再回头看看院子里走路都要小跑着的年轻人，金锋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陈文远正在看书，没有看到金锋，但是莲儿看到了，赶紧碰了碰陈文远的胳膊提醒。 “娘子，这杯还没喝完呢！” 陈文远还以为莲儿要给他添茶呢。 莲儿偷偷掐了陈文远一下，赶紧站起来跟金锋打招呼：“先生，您来啦！” 陈文远这才看到金锋，赶紧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手忙脚乱地向金锋见礼。 “哎呦，先生你怎么来了？” 一般来说，金锋有事都是派人来喊陈文远，这还是第一次来歌舞团总部。 “我不能来吗？” 金锋坐到小桌旁边的软凳上。 莲儿察觉到金锋语气中的不满，赶紧给他倒了杯茶：“金先生请喝茶！” “谢谢嫂子！” 金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小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这是他跟九公主学的茶桌基本礼仪。 “应该的！” 莲儿见状，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金锋既然回礼，那就说明他没有真的生气。 其实金锋只是看到别人都忙成狗，陈文远这么悠闲自在，有些不爽而已。 不过陈文远的工作就是编剧本，和其他工作不一样。 有状态的时候，可能一两天就把半个月的工作做完了，没有状态，你逼他也没用。 其实金锋对陈文远还是挺尊敬的。 因为大康女多男少的客观情况，金锋暂时没有取缔一夫多妻制。 陈文远作为西河湾高层，本身又有才华，受到了很多姑娘的青睐，莲儿也因为出身青楼，和当初的关晓柔一样，撺掇着陈文远纳妾。 但是陈文远始终没有纳妾。 这一点，金锋清楚自己做不到。 陈文远对金锋也非常了解，知道他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来给自己穿小鞋，所以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笑着说道：“先生当然能来，但是您这种大忙人没空闲逛，来这里肯定有事吧？” 金锋很想给他讲一讲杨修的典故，但最后还是算了。 “找你的确有事。” 金锋取出韩风的来信，然后又跟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先生是准备让我写一篇檄文，警告各地的豪族地主吗？” 陈文远马上领会了金锋的意思。 “是的！”金锋起身：“尽快写出来，不要太长，一页纸要印得下，再通知印刷厂那边，先印两千份出来！” “明白了，”陈文远点头：“写完了我先找先生斧正。” 金锋拍了拍陈文远的胳膊，又冲莲儿点点头，带人离开。 陈文远的速度比金锋想象的更快，金锋的午饭还没吃完，他就找来了。 “先生你看一下行不行，不行我就回去再改改。” 陈文远递给金锋一张稿纸。 “还没吃饭吧？一起吃点。” 金锋示意润娘给陈文远盛饭，然后才拿起稿纸。 陈文远在稿子中强调了镇远镖局的政策，如果从现在开始，主动帮助百姓渡过难关，主动配合钟鸣小组分地，以后可以宽大处理。 如果继续搜刮百姓，等镇远镖局打过去，将会从严处罚！ 在稿子的后半段，陈文远再次强调了镇远镖局的实力，明确告诉豪族地主不要心存侥幸，没人可以阻拦镇远镖局统一大康的脚步。 不管他们逃到哪里，镇远镖局都会找到他们！ 内容很简单，辞藻也不算华丽，但是抓住了金锋想要表达的重点。 “写得不错，等下我拿给舞阳看看，如果没问题，下午就安排印刷！” 金锋点点头，把稿子收了起来。 吃过饭，拿着稿子找到九公主。 “夫君，这么写是不是太直白了？” 九公主想了一下，说道：“看起来……就和土匪放狠话似的！” 在金锋的影响下，陈文远现在写东西越来越偏向白话，很少再用文绉绉的之乎者也。 用白话写剧本没关系，毕竟歌舞团的戏是给老百姓看的，台词太深奥了百姓也看不懂。 但是这份稿子可以说是正式檄文，还用白话来写，让九公主觉得不伦不类。 “我可不是给他们放狠话，如果他们不知收敛，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等镖局打过去，必然要跟他们算总账！” 金锋冷声说道：“而且这份传单我不是光写给豪族地主看的，也是写给百姓看的。” “写给百姓看的？” “是的，”金锋点头：“咱们的底蕴太浅了，人手严重不足，短时间内恐怕没办法统一大康，所以需要动员百姓，在咱们打过去之前，需要他们先组织起来，保护自己！” “所以夫君你印发的这些传单，不光要传给豪族地主，还要传给百姓？”九公主问道。 “是的，我会让人赶在集会的时候，把传单撒下去，尽量让所有人都知道。” 当初攻打京兆府和蓝田县，金锋这么做过，效果很好。 只不过那次还是用人工誊抄的告示，现在已经可以批量印刷了。 “如果这样的话，两千份会不会太少了？”九公主问道：“为什么不多印一点？” 第1022章 报纸 金锋改进过印刷术之后，只要排好版，剩下的工作就简单了，只要重复印刷就可以了。 所以九公主有些不明白，金锋为什么只印了两千份传单。 “只在永乐县投放，两千份应该就够了，太多也是浪费。”金锋回答。 “只在永乐县投放？”九公主问道：“为什么？” 她以为金锋会在整个大康抛洒传单，震慑所有豪族地主呢。 “我刚才去问了一下小玉，目前还有很多地方的豪族地主不知道咱们在打土豪分田地，他们的日子还和以前差不多，咱们往这些地方扔传单，反而是提醒他们，也提醒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金锋解释道。 大康的通讯和交通很落后，消息传播速度也很慢，普通百姓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少之又少。 永林镇百姓之所以知道打土豪分田地，是因为河中郡挨着京兆府，有不少小行商来往于两地之间。 但是在秦地之外，很多百姓和小地主根本不知道。 可能一些消息灵通的豪族知道，但是他们不会往外说，也不敢往外说。 因为打土豪分田地太容易被模仿了，金锋能做，其他人也可以做。 大康百姓实在饿极了，也太渴望田地，只要有人带头振臂一呼，很多百姓都会响应。 所以豪族们就算知道消息，也不会主动宣传。 否则各地的百姓都揭竿而起，那就麻烦了。 其实金锋也担心这种情况出现。 倒不是他怕了那些山大王，而是他不想多生事端。 所以他只印了两千份传单，在永乐县试一下效果，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还是得加紧时间培养人才啊！”金锋感慨道。 “相公，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你不是已经建立了师范学堂吗？” 九公主安慰道：“培养人才这种事，急不来的。” “唉！” 金锋拍了拍九公主的手背，叹了口气。 道理他自然明白，只是知道了永林镇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了急迫感。 “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金锋脑中灵光一闪，冲九公主说道：“韩风传回来的信呢，拿给我看看！” 九公主知道金锋又有了新想法，赶紧把韩风的信拿过来，交给金锋。 金锋又把信认认真真看了一遍，然后说道：“你给韩风回信，让他把这次分地工作交给这个叫大狗子的人来主持！” 其实对于金锋来说，目前最缺的不是作战人才，反而是分地的人才。 以大康那些老爷兵的战斗力，又没有民心可用，遇到镇远镖局只有跪的份。 和秦王开战以来，几乎所有战斗都是碾压式的。 反而是占领之后的分地工作，拖住了镖师们的脚步。 而主持分地工作的人都来自于钟鸣小组。 如果把分地工作交给当地人来呢？ 这样制约镖师前进脚步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分地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本地人能行吗？”九公主皱眉：“他把好地都分给自己人怎么办？” 其实这也是金锋计划中存在的一个很大的弊端。 钟鸣三组成员主要来自于金川，他们去秦地主持分地工作，可以尽可能的保证公平公正，但是如果交给当地人，则很难做到这一点。 人都有七情六欲，对待其他人难免有亲疏远近的区别。 当地人分地，难免会把好地分给自己亲戚，分给自己关系好的人。 “这的确是个问题，所以咱们要尽量采取异地调配的方式，来避免出现这种情况。” 金锋说道：“比如咱们打下了京兆府，可以在京兆府挑人去河中郡分地，然后再在河中郡挑人去京兆府。” “分地工作牵扯到利益，新招募的人能靠得住吗？”九公主还是有些担忧。 “所以必须制定严格的分地流程，以及加强分地工作人员的培训，还要提升所有百姓的思想认知，普及咱们的政策！” “制定严格的分地流程不难，加强分地人员的培训也可以，但是提升所有老百姓的思想认知，这个怎么做得到？” “怎么做不到？”金锋说道：“歌舞团下乡不就是吗？” 金川歌舞团演出效果非常明显，很多百姓通过歌舞团了解了金锋，了解了金锋正在做的事情。 也对九公主成立的新大康有了最初的认知和归属感。 “我承认歌舞团是个非常好的宣传手段，但是歌舞团总共才十几组人，就算全年不休，又能演出多少场？”九公主继续问道。 “我只是拿歌舞团举个例子，这件事还有其他办法！”金锋微笑说道。 “什么办法？” “报纸！”金锋缓缓吐出两个字。 “报纸？”九公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报纸是何物？” “你可以把报纸理解为传单，只不过是固定时间就会出一期的传单！” 金锋说道：“我会成立一个报社，专门来编写内容，然后批量印刷，分送到每个郡，然后再从郡城分送到县府，再分送到乡镇，最后分到每个村子！ 这样所有村子都能看到新的报纸，然后从报纸中来了解最新政策，了解咱们现在正在做的事！” 九公主还没听完，就霍的一声站了起来。 她明白了金锋的意思，也明白了如果金锋说的报纸能够实现，代表着怎么样的意义。 在印刷术出现之前，她会觉得金锋痴人说梦，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造纸厂和印刷厂都已经正式投产，金锋想要印多少传单，都没有问题。 不过这也牵扯到另外一个问题：“夫君，你的设想很好，可是把报纸分发投送到每个县每个乡每个村，需要太多人手了，恐怕得不少钱吧？” 任何时候，打仗都是打钱。 以前金锋还能靠着香皂、玻璃珠从京城江南等地圈钱，现在因为战争的原因，他的所有生意都几乎局限在了川蜀。 虽然张凉采取了以战养战的策略，但是金锋现在需要养活的人太多了，财政也越来越困难。 “只要能让大康快速安稳下来，贴点钱就贴点钱吧。” 金锋无奈说道：“后期让送报的人再顺便送送信，应该也不用补贴太多！” “只能如此了。”九公主点头。 第1023章 金川日报社 当天下午，飞艇便载着传单返回永林镇，向韩风传达了金锋的要求。 “让大狗子主持分地工作？” 韩风不由皱了皱眉。 不过金锋在金川的威信如日中天，韩风虽然不理解金锋为何这么做，却还是决定按照吩咐来办。 第二天早上，在永林镇中心的空地上举行了处决大会，处决了地主黄领全和土匪梁冲，以及协助他们作恶的爪牙。 然后韩风宣布由大狗子主持永林镇的分地工作。 百姓们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大狗子一头雾水的找到韩风：“韩先生，我从来没分过地，为什么让我来？” “这是国师大人的安排。”韩风斜了大狗子一眼：“难道你不愿意？” “国师大人知道我？”大狗子一瞪眼。 在他看来，他和金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光知道你，国师大人还在信里夸你呢。” 韩风拍了拍大狗子的肩膀：“好好干，不要让国师大人失望！” “先生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国师大人的信任！” 大狗子眼中闪着泪花，把胸膛拍得咚咚直响！ 当天晚上，大狗子就开始召集人手，开展分地的准备工作了。 远在金川的金锋也没有闲着，吃过晚饭之后，派人又把陈文远找了过来，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陈文远听完，激动的当场就跳了起来。 等到他平静下来，问道：“可是百姓又不识字，咱们就算把报纸送到他们面前也没用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在每个村子安排一个人，专门来给他们读报纸。” 金锋早就想好了对策：“所以报纸的内容依旧要用白话来写，否则老百姓听不懂。” “有人读报纸，那再好不过了。”陈文远连连点头。 “陈公子，我准备让你来做报社总编，负责报纸的内容，你愿意吗？”金锋说出自己的目的。 “先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是对我的信任，我当然愿意，就是担心自己做不好。”陈文远搓着手说道。 “最初的几期报纸，我会跟你一起来做，做过几次你就明白了。” “多谢先生！”陈文远赶紧点头：“我愿意试一下，如果做得不好，先生再换人。” “这个不用你说，做不好我当然要换人。” 金锋拿出下午手绘的模板递给陈文远：“这是我下午想出来的几个版块，你先看一下，了解一下。” “版块？”陈文远皱眉。 这又是一个他没听过的新名词。 “报纸不能光讲政策，要不然百姓听多了就腻了，何况咱们目前也没有那么多政策可以传达，所以需要其他版块来丰富报纸的内容。” “我先看一下。” 陈文远接过稿纸，低头看过去。 这是一张三开左右的纸张，大概分为四个版块，分别是时事、军事、农业和杂谈。 “时事主要向百姓传达咱们的政策，让百姓了解咱们，形成认同感。军事主要向百姓传达镇远镖局最近的战斗情况，增强百姓的安全感。” 金锋介绍道：“农业版块主要传递一些农业知识，指导农民种地，后期也会宣传一些农村风貌，以及农村中出现的典型情况，典型人物。 至于最后的杂谈，算是预留版块，前期如果没有什么内容可以刊登，就把歌舞团的剧本印上去。” “先生，我写点剧本还行，可是我不懂打仗，也不懂农业啊。” 陈文远挠了挠头，一脸为难。 “所以你需要尽快招几个记者来帮你。”金锋笑着说道。 “记者？”陈文远更迷糊了：“什么是记者？” “你可以理解记者就是时代的记录者，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用最真实的态度，来客观的记录这个时代发生的故事。” 金锋想了一下，解释道：“你不是不懂军事和农业吗，那你找几个懂军事和农业，又会写稿子的人过来，你的工作就是审核他们的稿子是否真实！” “我明白了！”陈文远恍然点头：“我明天就去招人。” “记者最重要的能力不是写稿子，而是一定要真实的记录事件，还要勇于揭露各种恶人恶事，挑人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点，记住了吗？”金锋提醒道。 “记住了。”陈文远点头。 “那你去忙吧。”金锋挥挥手。 陈文远离开后，金锋又让人叫来了小玉。 “两件事，”和小玉合作了这么久，金锋上来便直奔主题：“第一，挑选一组对分地工作熟悉的人出来，把分地中遇到的常见问题，以及解决办法归纳总结出来，然后尽快制定一套标准的分地流程。” “好的！”小玉点头。 钟鸣三组成立之后，一直由她暂代负责人，小玉也是对分地工作最熟悉的人。 “第二件事，在川蜀各地招募一批邮递员。” 金锋参照前世邮局的模式和业务范围，向小玉讲述了自己的计划，以及对邮递员的要求。 “先生，一下子铺这么大一张网，恐怕需要不少时间。”小玉皱眉。 “等小北回来了，我会让她交代供销社配合你。” “那就没问题了。”小玉赶紧点头。 供销社的前身就是金川商会，经过一年多的发展，整个川蜀所有乡镇，以及大一些的村子，都有了供销社的网点。 一个公司最有活力的时代，往往就是这个公司的创业期。 国家同样如此。 新大康才刚刚起步，从金锋九公主到下边的镖师和其他基层工作人员，都保持着极大的工作热情。 第二天一早，小玉和唐小北就把金锋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各地供销社接到命令之后，马上开始物色合适的邮递员人选。 实在找不到合适人手的，就从供销社的伙计中挑一个暂时兼任。 与供销社一起展开行动的，还有印刷厂和造纸厂。 陈文远的速度最快，仅仅三天，他就找好了四个记者，分别对应金锋设定的四个版块。 第四天，陈文远请示过金锋，想把办公室搬到印刷厂。 报纸和印刷厂的合作最为密切，金锋便没有反对，让印刷厂腾了一个小院给他。 第五天，金川日报社就正式挂牌成立了！ 第1024章 先试试吧！ 金川日报是这个世界第一份报纸，注定会被载入史册，所以金锋对于第一期内容非常重视。 最近几天，他一直泡在陈文远的编辑部，亲自指导陈文远招募的记者如何去写新闻稿子。 忙活到第十天，韩风回来了。 “先生，永乐县分地工作全面结束了。” 韩风递过来一沓稿纸：“这是工作汇总。” 金锋接过稿纸一边看一边问道：“大狗子表现得怎么样？” 大狗子是第一个非钟鸣小组成员，主持分地工作的人，也是一次尝试，金锋很期待他的表现。 “表现得很好，我一直派人暗中盯着他们，没有发现徇私舞弊的举动，所有地都是通过抓阄的方式来进行分配的。” 韩风回答道：“事后我派人去暗访，当地百姓也比较满意。” “满意就好。”金锋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觉得如果咱们把人撤回来，只留下一个班在永乐县，能控制住局面吗？” 其实现在川蜀很多地方都是一个班的镖师，坐镇一座县城。 但是川蜀算是金锋的大本营，因为去年的以工代赈，让金锋和镇远镖局打下了坚实的群众基础。 但是永乐县不一样。 之前镇远镖局从来没有涉足那边，这是第一次过去。 而且永乐县周边的区域，目前名义上还是秦王的地盘。 这种情况下，只留一个班的镖师在永乐县，万一敌人发动猛攻，他们根本挡不住。 但是韩风却自信说道：“先生，别说一个班，只留一个人就够！” “一个人就够？”金锋有些诧异。 “先生，你是不知道永乐县的百姓分到地之后有多高兴。” 韩风说道：“现在在永乐县百姓心中，您就是天上下凡的菩萨，咱们镇远镖局就是天兵天将，谁要是敢为难咱们，百姓第一个不愿意，会生撕了他们！” “哎，得民心者得天下啊！”金锋忍不住感慨。 大康百姓之前被压榨得太狠了，也很容易满足。 别管好地坏地，只要能分到地，他们就会感恩戴德。 金锋不由想起前世一句话，全靠同行衬托啊！ “先生，我觉得咱们可以留一个班在永乐，不仅可以震慑周边，还可以从当地招募青壮来培养，让他们自己去攻打周边县城。” 韩风建议道：“比如大狗子带领的打虎队，稍微训练一下，绝对比秦王的那些老爷兵更有战斗力！” 其实金锋让大狗子主持分地，也是这么想的。 镇远镖局和钟鸣小组的人手不够，那就从当地招人。 如今秦王已经跑了，河中郡的豪族地主也如同惊弓之鸟，完全没有抵抗意志，分地工作遇到的阻力已经很小了，完全可以尝试以点带面。 这样进行分地，肯定会出现很多漏洞，但是速度会快很多。 身处乱世，哪里有什么万全之法。 这是金锋能想到的，最快让百姓挣脱泥潭的办法了。 “可以把永乐县作为试点，尝试一下，但是一定要做好思想教育和监察工作，一旦发现当地有人徇私舞弊，必须马上阻止！”金锋提醒道。 “我会派人盯着的。”韩风赶紧点头。 “对了，大狗子他们分地的时候，有没有跟百姓说这次分地的有效期限是三年？” 钟鸣小组在分地之前，都会这么通知百姓一声。 这样就算本次分地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三年后也可以重新调整。 金锋相信，三年的时间，他肯定可以平定整个大康，也能摸索制定出更加合理详细的分地流程。 “通知了！”韩风点头。 “那就先试试看吧。” 金锋随后又交代了韩风一些其他问题，正准备去吃饭，小玉又抱着一堆文件进来了。 随着镖师们打下来的地盘越来越大，需要处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有些事情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办，但是有些事情必须金锋或者九公主来拍板。 九公主如今有了身孕，金锋就主动承担了很多政务，已经好几天没去实验室了。 批改完文件，已经到了半下午，金锋本来想去实验室转转，可是想到很快就要吃晚饭，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带着北千寻和铁锤一起赶到报社。 还没进门，就听到陈文远在骂人。 “跟你说多少遍了，咱们现在写的是新闻报道，不是话本演义，必须要实事求是，必须要客观公正，你这写的什么？拿回去重写！” 然后便看到一个年轻人低着头从屋子里出来。 金锋走进办公室，拿起陈文远桌子上的稿子。 刚才那个年轻人是负责军事版块的记者，稿子写的是关于金锋在清水谷剿灭党项人的那次战斗。 或许有个人崇拜情绪在里面，也有可能听说书先生说多了，这个记者在文章中直接把金锋神化了。 一招手，天雷降临，劈死无数党项骑兵…… 类似的桥段在稿子中出现好几次，金锋看得哭笑不得。 北千寻站在金锋旁边，也跟着把稿子看了一边，笑着说道：“这样写不是挺好的吗，这样老百姓就会觉得你厉害，就会怕你，以前的皇帝不都自称天子吗。”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金锋说道：“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是什么天子，也从来没想着靠吓唬百姓来打天下!” 随着工业的发展，教育的普及，封建时期皇帝愚民的那一套很快就会失去作用。 所以金锋从来没想过依靠愚民的方式来治理天下。 相反，金锋希望百姓能懂得更多，这样日后的统治者才会更有危机感，才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出现封建历史上的那种暴君，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 “他们之前没写过，可能有点不习惯，你也没必要着急上火。” 金锋笑着看向陈文远：“如果他要写清水谷之战，别让他去听说书先生胡扯，让他多去找退伍的老兵采访一下。” “可是时间快来不及了！” 陈文远说道：“其他版面已经确定好了，三天后就可以发行了，现在就差军事了！” “这样的话……你去金川找个人吧,当初在清水谷，他一直在身边，全程参与了所有战斗，算是最了解清水谷战斗的人。”金锋建议道。 “谁？”陈文远赶紧问道。 第1025章 再见故人 “赵岳，赵老爷子！” 金锋说道：“他曾经是镇北军范将军的幕僚，在军中待了半辈子，熟读兵法，对北疆的局势也极为了解，军事上的问题，你都可以请教他！” “先生认识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陈文远惊喜道：“那我可以请他来做军事版块的顾问吗？” “如果他愿意过来，我自然没意见。”金锋笑着说道。 当初在清水谷，赵岳是受范将军之名去监督金锋的，两人之间还闹了点不愉快。 但是后来随着金锋不断反败为胜，赵岳彻底服气了，开始全心全意帮助金锋共御党项。 得知金锋立了清水谷大捷，却只被赏赐了一个虚爵，老爷子还为金锋鸣不平呢。 金锋离开清水谷的时候，赵老爷子还很舍不得。 前段时间去秦地，金锋和庆怀聊起赵岳，才知道去年天寒，渭州城又冷，老爷子感染了风寒，就回老家养病了。 也是那时候，金锋才知道，原来赵老爷子也是金川人。 “先生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赵老爷子请过来！” 陈文远搓搓手，兴奋说道。 第二天一早，他就找老鹰批了一架飞艇，直奔金川县府。 当天中午，就带着赵老爷子回来了。 飞艇上，赵岳低头看着下边，心中忍不住感慨万千。 当初在清水谷，金锋不过还是个庆怀带过去的小铁匠。 哪怕立下了赫赫战功，依旧不被重视。 当时赵岳心里还在感慨金锋时运不济呢。 可是几个月后，他便听说吐蕃大将丹珠来犯，金锋帮助九公主和庆鑫尧，再次上演了以少胜多的奇迹，击退了丹珠大军！ 然后便是九公主和金锋联手处决了一大批权贵，在川蜀开展以工代赈的方式，接济灾民。 紧接着他便生病回乡了。 回到金川之后，他对金锋的认知再一次发生了改变。 金锋在金川做了太多好事，威望也实在太高了，金川县几乎家家户户都供奉着金锋的长生牌位。 而且百姓全都是自愿的。 当时赵岳就意识到金锋日后必成大器。 果然，短短几个月后，金锋便在京城救下陈佶，被册封为当朝国师。 赵岳以为金锋会从此定居京城，享受荣华富贵呢，金锋又带着九公主回来了。 然后就是东海事件，诸王接连反叛，天下陷入大乱。 但是金川县除了西河湾之外，其他地方都稳如磐石。 赵岳知道，这一切都是金锋和镇远镖局带来的。 可惜，天妒英才。 赵岳为此还哭过好几次。 等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接受金锋的“死讯”没多久，却突然听说金锋回来了。 那一刻老爷子激动的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当天多吃了半碗米饭。 其实那时候他就想来找金锋，可是想到金锋如今身份尊贵，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直到陈文远过去找他，赵岳才第一次来西河湾。 看着脚下接连成片的砖瓦房，以及热火朝天的工地，赵岳依旧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当初在清水谷，那个年轻的小铁匠做出来的。 “赵先生，前面那个院子就是金先生的住处。” 陈文远指着脚下给赵岳介绍：“挨着四合院的那个大院子，就是先生创办的第一个纺织厂，不过前段时间被吐蕃人烧毁了，现在还没修葺好。” “咱们现在就去见金先生吗？”赵岳问道。 这一年多来，他听过太多关于金锋的新闻，所以迫不及待的想去见见金锋，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铁匠。 “如今吐蕃人也学会了做热气球，为了防止他们冒充我们混进来，所以村子上空禁止一切飞艇和热气球靠近，否则会被直接打下来。” 陈文远指着角落那片水泥地说道：“那边是机场，咱们要降落到那边！” 接着陈文远又给赵岳讲起了机场的用途。 四合院书房，正在批改奏折的金锋，得知赵岳过来的消息，有些意外。 赵老爷子性格倔强，金锋还以为他不会来呢。 毕竟曾经一起共过事，对方又是长辈，当初在清水谷，赵岳后边对他也不错，帮他处理了很多军中杂务。 既然人来了，金锋便准备去机场迎一迎老爷子。 可是刚出门，却发现陈文远带着老爷子到了门口。 “老爷子，好久不见！” 金锋和赵岳打了个招呼，正准备行礼呢，却发现老爷子先躬身给他行了一礼。 “草民赵岳，拜见国师大人！” 再次见到金锋，赵岳忍不住激动得两眼通红。 “哎呀老爷子，快起来快起来！” 金锋赶紧扶起赵岳：“前段时间见了庆候，听说先生去年染了风寒，现在身体如何？” “多谢国师大人挂念，老朽现在已然无恙……”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先生赶紧进屋，别凉着了。” 哪怕在金锋前世，风寒都是非常难缠的毛病，更别说现在了。 金锋赶紧示意铁锤扶着老爷子进屋。 再次见到当初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金锋也忍不住想起清水谷，也不由想起了镇守渭州城的范将军。 陈佶在位期间，朝中大多是主和派，范将军和庆鑫尧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主战派，而且一直坚持镇守在边疆。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坚持，大康才没有被党项和吐蕃蚕食。 “赵先生，渭州城现在如何了？”金锋问道。 “如今烽烟四起，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收到范将军的来信了，我给他写的信，估计范将军也没收到。” 赵岳叹息道：“说道此事，老朽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想要厚颜请国师大人帮忙！” 金锋性格谨慎，一般不会轻易答应别人事情。 但是他相信赵岳的人品，不会提出让他为难的要求，所以毫不犹豫的直接说道：“先生请说，只要我能帮得上，一定不推脱！” “渭州城西边北边是党项，南边是秦王的地盘，东边是晋王的地盘，先生也知道范将军的脾气，必然不会向秦王晋王屈服。” 赵岳说道：“老朽很担心范将军的安危，向请先生派一艘飞艇，去渭州城看看，范将军和镇北军如今的情况怎样？” 第1026章 被仿制 “看看范将军和镇北军的情况？” 金锋不由愣了一下。 镇远镖局一直在跟秦王作战，庆怀的铁林军也从渭州城撤回来了，金锋还真的把渭州城以及镇北军忘了。 现在想想，陈佶没了，篡位的四皇子也被飞艇吓得不敢露头。 镇北军西边北边是党项，南边是秦地，东边是晋地，一下子成没人管的孤军了。 其他的先不说，最起码的物资保障都可能断了。 赵岳跟了范将军半辈子，是真的担心范将军的安危。 看金锋没有说话，还以为金锋反悔了，赶紧说道：“国师大人，我特别清楚范将军的为人，只要您现在拉他一把，他肯定会报答您的！至于范家军的实力，我不说国师大人也明白，绝对不比铁林军差……” “赵先生，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走神了。” 金锋摆手说道：“不瞒赵先生，渭州城距离遥远，飞艇是否可以直接飞过去，我也不太确定，需要和飞行员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尽快安排飞艇过去！” 当初在清水谷，金锋和镇北军，和范将军打过交道，知道赵岳没有胡说。 虽然镇北军中有不少走关系的纨绔将领，但是范将军带领的范家军，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要不是有范家军在，指望那些纨绔将领，渭州城早就到党项人手里了。 范将军也是一个真正保家卫国的军人！ 不管是为了拉拢镇北军，还是出自内心敬佩，金锋都愿意拉范将军一把。 只是飞艇续航目前还比较短，短距离飞行还行，长距离飞行一段时间就需要进行补给。 当初铁牛他们去党项王城，便是用战马驮运物资，飞艇每隔一段时间降落一次，进行补给。 铁牛他们的骑兵队就是一个移动的补给站。 可是当时铁牛他们走的是熙州荒漠，战马可以肆意狂奔，而渭州和金川之间隔着秦地，中间都是山脉，战马根本跑不起来。 何况如今已经入冬，一天到晚都是北风，飞艇往北飞，需要消耗的物资至少是平时的好几倍。 而且秦王麾下余孽，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镖师大摇大摆从自己地盘过去，肯定会暗中搞破坏。 所以想在尚未完全占领的秦地建造补给点，几乎是痴人说梦。 “我明白国师大人有难处，是老朽唐突了！”赵岳拱手说道。 作为一个在军营厮混了大半辈子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要求多么过分，实现的难度有多大。 所以对于金锋的拒绝，他早已有心理准备，但依旧有些失望，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老爷子，渭州城的事我会放在心上，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金锋拍了拍赵岳的后背：“村里有医疗室，我带您去看看吧！” “我在县府看过郎中了，没什么效果。”赵岳摆手。 言外之意就是县府的郎中都没有办法，你这个小山村的郎中能行？ “老爷子，县府的郎中不行，可不代表我医疗室的郎中也不行哦。”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陈文远，闻言笑着说道：“我们医疗室的魏先生，可是广元郡城第一神医！” “广元第一神医，莫非是无涯先生？”赵岳问道。 “老爷子您认识魏先生？”陈文远和金锋都一愣。 “认识，当初我娘生病，便是无涯先生治好的！” 赵岳笑道：“我本来想着入冬后要是还没痊愈，便去郡城找无涯先生的，没想到他来这里了！” “无涯先生来我们村子已经好久了！幸亏老爷子您没去，要不然就白跑一趟了。”陈文远笑着说道：“走吧，我带您去看看？” “国师大人，我去找无涯先生看看，就不打扰您了！” 赵岳起身朝金锋拱了拱手。 从去年开始，他一直被伤寒折磨，虽然没有大碍，但总是咳嗽，天冷之后变得更加严重了。 “我找魏先生也有点事，一起去吧！” 金锋也跟着起身：“还有，老爷子你不用总叫我国师大人，叫我金锋就行了，国师的名号已经被陈征给取缔了！” “陈征乃是弑父弑君的逆贼，他的话就是屁，老夫听了都嫌脏耳朵！” 说到四皇子，赵岳满脸怒色：“老夫只认先帝的谕旨，先帝册封您为当朝国师，一字并肩王，您便是当朝国师，一字并肩王！” “那随您吧！”金锋见无法劝动赵岳，只能放弃。 他这种老夫子，很多封建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根本劝不了。 愿意叫国师大人就叫国师大人吧，反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一行人走出四合院，来到医疗室。 可是却没找到魏无涯，院长办公室里只有周锦一个人。 “师父，您怎么来了？” 周锦看到金锋，赶紧起身。 金锋对医学知识了解不多，害怕把周锦带进沟里，教完她基本的外科医疗之后，就没有其他能教的了。 后来魏无涯来了，金锋这个师父就彻底成了甩手掌柜，让周锦跟着魏无涯学习。 刚开始的时候，周锦没事还会去金锋家吃饭，但是随着镇远镖局不断对外征战，周锦这个军医负责人也越来越忙，大多数时候吃饭都是在医疗室随便对付一口，根本没时间去金锋家了。 两人虽然在一个村子，还是师徒，但是认真算起来，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面了。 “小锦，你怎么瘦成这样了？”金锋皱眉说道：“就算再忙也得好好吃饭，要不然把身体拖垮了怎么办？” “秦王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批弩弓，还有一些重弩和投石车，前线伤亡突然增加不少，等忙过这一段就好了。” 周锦无奈说道。 镖师总体实力虽然比秦王手下的纨绔军强得多，但是两军交战，肯定互有伤亡。 军械被夺的事情也发生了好几次。 而重弩投石车都不是什么高精尖武器，没有太高的技术壁垒，拆开了一比一仿造，并不算什么难事。 只是他们很难量产，而且钢材韧性和强度达不到，仿制品质量和寿命都远不如西河湾做出来的。 但是秦王他们作为老牌藩王，家底和底蕴都很厚，轻易就召集大量木匠铁匠，最近这段时间仿制了不少，给镇远镖局也带来不少麻烦。 第1027章 劝谏 金锋作为一个理工生，早就明白重弩投石车很容易被仿制。 所以他一直坚持“装备一代，储备一代，研发一代”的理念进行军备。 在金锋的计划中，重弩投石车足够他在大康纵横了，热气球和飞艇都属于储存武器，关键时刻可以拿来逆转局势。 可惜这一年来大康的形势发展，远远超过了金锋的预料，也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不得不提前把热气球拿出来应急。 后来更是被逼无奈，把看不上的蒸汽机弄了出来。 “看来还是要加快升级冶铁技术，尽快把枪管造出来啊！” 金锋在心里叹息一声，问道：“前线伤亡很大吗？” “比起以前，挺大的。”周锦点头。 作为军医负责人，她对于战场伤亡最了解。 “以前咱们占据绝对优势，很多时候都能做到零伤亡，但是现在敌人有了投石车和重弩，也学会了躲在暗处放冷箭，秦地前线的总体伤亡，比上个月翻了三倍！” 周锦说道：“幸好咱们还有飞艇，很多时候都能提前发现对方的埋伏，要不然伤亡至少还要再翻两倍！” “回去了通知韩风一声，让他不管用什么办法，尽快把秦王制作重弩的地方找出来，然后派飞艇过去给我炸了！”金锋转头看向铁锤。 “知道了！”铁锤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赶紧点头。 “小锦，魏先生呢？”金锋问道。 “先生应该在暖房吧！”周锦笑着说道：“反正我每次去暖房找他，基本都能找到。” “那行，你接着忙吧，我去暖房看看。” 金锋点点头，带着赵岳等人离开医疗室。 出村往西北走了一百多米，绕过一处房屋拐角，几人面前出现一排造型怪异的房子。 第一次过来的赵岳，猛地停下脚步，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 房子总体是一排连在一起的平房，大概两米多高，四周的墙壁都是用砖头垒成的。 这种平房在西河湾其实很常见，几乎所有的宿舍都是这样的。 让赵岳震惊的是，这排房子的房顶上，盖的不是瓦片，而是晶莹透亮的玻璃！ 在阳光的照耀下，玻璃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刺得赵岳睁不开眼睛！ “国师大人……那……那是水玉吗？” 赵岳指着房顶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 他现在还没办法做出塑料，所以没办法搭建塑料大棚，于是便弄了这排暖房，作为魏无涯和老谭的试验地。 植物生长离不开阳光，在冬天也必须要保证温度，用玻璃做屋顶再合适不过了。 但是对于赵岳来说，水玉一直是不可高攀的奢侈品，现在金锋竟然用水玉来做屋顶…… “国师大人，你这……也太奢侈了吧？” 赵岳有些替金锋担心。 历史上有不少英雄豪杰，本来可以有一番大作为，但是得势之后尝到了权利和财富带来的甜头之后迷失了，生活变得奢靡无度。 这些人的下场往往不是很好。 赵岳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劝谏道：“国师大人，老朽自知人微言轻，但还是想说两句……如今天下未定，百姓尚在水深火热之中……您用水玉来做屋顶，实在……实在不该！” 说完，一脸悲壮的看着金锋，心里做好了被金锋赶走，甚至被问罪的准备。 结果却看到周围的北千寻铁锤和陈文远等人都笑了起来。 “老爷子您想多了，我家先生找到了一种大规模生产水玉的办法！” 陈文远解释道：“现在水玉在我们这里已经不值钱了，造纸厂印刷厂和师范学院，都用水玉来做窗户！” 如今玻璃已经没办法再卖到外地圈钱，而且玻璃的用途非常广泛，为了村子的发展，金锋便不再藏着掖着，让玻璃车间全力生产。 在金锋的支持下，玻璃车间的产量不断提升，品质越来越好。 村里的百姓也对玻璃越来越熟悉。 “大规模生产水玉的办法？” 赵岳一愣，随即冲着金锋躬身抱拳，满脸通红道：“老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望国师大人见谅！” “老爷子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您能说出刚才的话，说明你没有把我当成外人，是真的为我着想！为新大康着想！我应该感谢你！” 金锋这么说不是客套，而是刚才真有这种感觉。 随着地位提升，周围的人见到他也越来越小心。 很多之前见面喊他“锋哥儿”“金家小哥”“金家小子”的村民，现在见到他都要先鞠个躬，然后再喊一声“国师大人”或者“金先生”。 就连老村长现在也改口叫他先生了。 这让金锋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也让金锋明白，他以后恐怕很难再听到实话了。 赵岳刚才显然也有些犹豫，但最后他还是劝谏了。 这让金锋很高兴。 当然，金锋不是自虐狂，非要被人骂着才舒服。 而是他清楚，如果他只想听好听的，以后可能再也听不到实话了。 金锋不想变成聋子瞎子，所以在培训记者的时候，金锋三番五次强调，记者写稿子必须要经过调查采访，报道必须客观公正！ “先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胸怀气度，乃是我大康之幸，百姓之幸！” 赵岳再次冲着金锋行礼。 “老爷子您要是再夸几句，我就飘了！” 金锋哈哈一笑，扶着赵岳走进暖房。 既然叫做暖房，里面的温度自然不低。 魏无涯和老谭正穿着夏天的单衫，蹲在地上给庄稼松土呢。 “这是……稻谷？” 赵岳指着地上一排青苗，有些拿不准。 他不是五谷不分的书呆子，但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拿不准。 因为有常识的农民都知道，稻谷是春夏时节的粮食作物，而且需要种在水田中。 可是眼前这排青苗虽然和秧苗长得一样，但是现在是冬天，青苗也没有种在水中，而是种在垄上。 这完全颠覆了赵岳对于水稻的认知。 “赵先生，这不是一般稻谷，而是从遥远的南方带来的占城稻！” 金锋笑着解释：“占城稻和咱们大康的稻谷不太一样。” 第1028章 二十四节气歌 “如何不一样？”赵岳问道。 “占城稻适应性很强，具有耐旱、早熟等特点，而且产量也高于咱们大康的稻谷。”金锋回答。 其实大康稻谷种植范围并不广，很多百姓宁愿种植高粱也不愿意种植稻谷。 不是大家不知道稻米好吃，而是大康原本的稻谷太难伺候了，产量也不是很高。 高粱的产量其实也不高，而且吃起来也又涩又扎嘴，但是高粱容易活啊。 只要往地里扔一把种子，基本就不用管了。 所以百姓们大多喜欢种植高粱，不喜欢种水稻。 “耐旱，早熟？”赵岳问道：“种在垄上也能活？” 水稻为什么叫水稻，就是因为稻谷对水的要求很高，断了水很容易枯死或者减产。 如果种在垄上也能活的话，推广起来就容易多了。 “不是的，”金锋笑着解释道：“我们也是才把占城稻弄回来，暖房是试验田，种在垄上，就是想测试一下它到底多耐旱。 您看前边那一片，就是种在水里的！” 赵岳往前看过去，果然在十几米外还有一片种在浅水中的稻谷。 其实在暖房中进行实验并不是很好，因为暖房中的各种条件太单一。 温度几乎保持在平稳状态，也没有风雨，这样试验出来的数据，参考意义不大。 但是魏无涯和老谭对占城稻实在太好奇，等不到明年春天了 金锋拗不过他们，就批了几斤稻谷种子给他们，让他们折腾。 自从占城稻种下之后，两个人一有空就往这边跑，甚至晚上也不回去，就住在暖房中。 用谭大娘的话来说，老谭对这些稻谷比当年对儿子还亲。 此时两人正蹲在地上用小铲子翻土，听到后边有人进来才转身看了一眼。 “锋哥儿，你是来看青菜的吗？” 老谭笑着说道：“别看了，还没长好呢！” 大康蔬菜品种本来就很少，很多前世常见的蔬菜，现在都还没传到中原。 特别是到了冬天，能吃的蔬菜就更少了，只有萝卜白菜菠菜等少数的几种。 别说一般老百姓，就连很多地主在冬天都没有青菜吃，只能吃一些腌菜之类的食物。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金锋自然不会委屈自己，于是就让魏无涯在暖房里给他种点青菜涮火锅。 魏无涯起初是拒绝的，但是金锋威胁他不让种菜就断了暖房的煤炭，魏无涯只能妥协，在暖房里弄了两小块菜地，给金锋种青菜。 最近一直吃腌菜，金锋吃得很不爽，很想吃点青菜解解腻，所以没事的时候来过暖房两次。 “我不是来看青菜的，是来找魏先生看病的。”金锋摆手。 “你哪里不舒服？”魏无涯放下小铲子，上下打量金锋。 “不是我，是赵老爷子。”金锋赶紧指了指赵岳。 自古以来，医生的地位都不低，毕竟人生在世，自己和家人必然会经历各种各样的大病小灾，免不了要麻烦医生。 所以就连土匪劫道，遇到郎中一般也不会难为对方。 至于魏无涯这种名医，地位更高。 如果他愿意，很多权贵都愿意重金聘请他们作为私人医生。 赵岳没等魏无涯开口，赶紧主动行礼：“魏神医，咱们又见面了！” 魏无涯做了大半辈子郎中，见过的病人和家属实在太多了，完全不记得赵岳。 不过既然是金锋带来的人，魏无涯也没敢托大，还礼后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金川城的赵老爷子，之前一直是镇北军范将军的军师，当初我跟庆侯去清水谷，第一次遇到党项人，什么都不懂，赵先生指点我许多！”金锋笑着介绍。 赵岳知道金锋这是在帮他撑场面，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没有点破。 再次冲着魏无涯拱了拱手：“十五年前，家母病重，是魏神医把家母从死门关拉回来的！这些年一直在北疆，没有时间再去拜谢魏神医！” “赵先生客气了，治病救人，本就是我辈职责，不必挂怀！”魏无涯捋着胡须说道。 “魏先生，赵老爷子在北疆染了风寒，最近一直咳嗽，想请您看看。”金锋说明来意。 “那回去看吧。” 魏无涯跟老谭打了个招呼，拿起外套走出暖房。 “风邪入体，侵染了心肺，我给你开点药回去吃，然后再注意保暖，别再喝凉风，问题不大。” 魏无涯说着拿起毛笔写下一个单方。 坐在一旁的军医小姑娘赶紧拿起单子去抓药了。 “谢谢魏先生！”赵岳起身行礼。 “赵先生客气了。” 魏无涯摆了摆手，然后看向金锋：“金先生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回暖房了。” “还真有件事想和先生商量一下。” 金锋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稿纸放到桌子上：“这是当年高人跟我说的一首二十四节气歌，魏先生对时令比较了解，帮我看一下。” 大康的历法也很落后，很多百姓种庄稼都靠经验来估摸着种。 有时候两个村播种的时间能错十来天，原因就是其中一个村有个人是急性子，早早就开始播种。 村里人一看他开始种了，其他人也会跟上。 农业最讲究时令，对于工匠来说，做个床早十几天或者晚十几天问题不大，但是对于种地的农民来说，十来天对一季庄稼的影响太大了。 金锋发现这个问题之后，就动了普及历法的念头。 二十四节气歌是前世古代先贤根据时令总结的历法小诗歌，将天文、自然规律和农俗很好的结合到了一起，可以说是农业的指南针，沿用了千年。 一直到金锋重生前，二十四节气歌还是小学生必背课文之一。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 魏无涯拿起稿纸，小声念诵。 二十四节气歌是为了方便背诵，从每个节气中取一个字，组合形成的一首小诗歌，本身没有什么含义。 如果不懂节气，根本看不懂。 大康就没有春分谷雨这些节气，虽然金锋刚才说过二十四节气歌关于时令，可是魏无涯依旧看不懂。 他也没有不懂装懂，念完之后，皱眉问道：“这首小诗是什么意思？” 第1029章 农业指南针 “魏先生，这首小诗是要根据下边的注解来看的。” 金锋指着下边的注解说道。 可是下边的注解是他用铅笔写的，字体太小了，魏无涯眯着眼睛也看不清，只能从怀里掏出一个放大镜。 看到放大镜，金锋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木盒。 “对了魏先生，你试试这个。” 打开小木盒，里面躺着一个木头雕刻的眼镜架，旁边是几个镜片。 如今玻璃厂发展很快，望远镜已经可以实现最简单的流水线作业了。 有一次来医疗室，发现魏无涯总是眯着眼睛看东西，就知道他老花了，所以就让磨镜片的工人抽空磨了几个老花镜片，又找木匠雕了一个镜架出来。 眼镜昨天就送到金锋手里了，只是他没有来得及给魏无涯送来。 金锋拿起两块镜片夹到镜架上，递给魏无涯：“魏先生放到眼睛上试试。” “这是何物？”魏无涯好奇地接过眼镜，在金锋的指导下，架到鼻梁上。 再低头看向手中的稿纸，原本模模糊糊的文字，一下子变得清晰不少。 “嘿，这个东西好！” 魏无涯忍不住出声赞叹。 随着年纪增长，他的老花越来越严重，有时候抓药都看不清了，只能让周锦给他安排个小军医来专门抓药。 这个眼镜一下子解决了困扰他好久的难题。 “魏先生，您再试试这两个镜片！” 金锋让魏无涯把眼镜取下来，重新换了两个度数更高一点的镜片上去。 “哎呀呀，这个看得更清楚了！” 饶是以魏无涯的沉稳，戴上新镜片之后，也忍不住惊喜出声。 “再试试这两个……” 经过几次调整，魏无涯终于找到了最适合他的两个镜片。 “这种镜片不是很精确，估计镜面也不平整，但是条件有限，目前只能做成这样，魏先生你先凑合着戴，等以后工艺进步了，我再给你做一副新的。” “这已经很好了！” 魏无涯摸着木质镜架，爱不释手。 把玩了一阵，才想起金锋让他看东西，这才戴上眼镜重新拿起稿纸。 “先生，当初那位高人按照天上星宿的位置，把一年十二个月分成了二十四个节气，分别是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 这首小诗每一句代表一个季节里的六个节气，每个字或者两个字代表着一个节气。” 金锋坐在旁边解释道：“比如第一句，春雨惊春清谷天，第一个字春就表示二十四节气的第一个节气——立春。 每年北斗七星的斗柄正好指向正东方的寅位那一天，便是立春之日。 立是开始的意思，春代表着天气开始回暖，万物开始生长。” 金锋逐字逐句的把二十四节气歌给魏无涯解释了一遍。 魏无涯的神色也变得越来越郑重。 因为他明白这首小诗歌代表着什么！ 金锋刚才说二十四节气歌是农事指南针，一点都不夸张。 有了这首二十四节气歌，农民种地再也不用单单依靠经验了，按照小诗中的注解来从事农业活动就行了，再也不用担心错过农时了。 不光魏无涯，旁边的赵岳也激动的胡子发抖。 民以食为天，封建时代，农业关乎着所有人的肚皮，是公认的万业之首。 这首小诗虽然简单，带来的意义却无比重大。 “金先生，这首小诗实在太……”魏无涯一时间竟然找到合适的话来形容：“这首小诗对于百姓来说，绝对是无价之宝！” “先生，这首小诗是高人传授的，但是我之前没有种过地，对时令不了解，您觉得准确吗？”金锋问道。 “准确！非常准确！”魏无涯眼中满是敬佩之情：“跟你说这首小诗的，真是绝世高人啊！金先生，你现在还能找到他吗？” “找不到了，”金锋摇头：“高人在后山盘桓一段时间后，就飘然而去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所谓的绝世高人，不过是他以前害怕表现得太显然，随口杜撰的，上哪儿找去？ 现在他麾下势力已经成长起来，完全不用担心被人查了，但是幌子已经扯出来了，金锋只能继续用下去。 其实有时候遇到没办法解释的事，就推到高人头上，也挺方便的。 “那真是可惜了。” 魏无涯把稿纸递给金锋：“金先生，如果可以的话，你尽快把这首小诗传开吧，免得百姓再误农时。” “魏先生你就放心吧，半年之内，我让这首小诗传遍川蜀和秦地！”金锋自信说道。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金川日报开办后的第一年，每个月他都会在报纸上把二十四节气歌刊登一次，小学开始后，也把它编到教材里去，要求每个小学生背诵，并且知道是什么意思。 在这种模式下，金锋不信推广不开。 “金先生考虑好了就行。” 魏无涯点头说道：“我相信这首小诗一定可以载入史册，流传万世！” 事实上他说得不错，后世史学家无不对二十四节气歌推崇备至，一致认为这首小诗开创了大康农业新纪元，为新大康的农业快速恢复和发展，提供了明确的大方向。 从医疗室离开之后，金锋没有回四合院，而是跟着陈文远回到金川日报社。 “老爷子，以后这就是您的办公室，后边那个院子就是您的宿舍，您要是不满意，或者您的家人过来的话，咱们可以再换。” 为了表示重视，陈文远直接把原本留给自己的宿舍让给了赵岳。 “不用换了，这里已经很好了！” 赵岳赶紧摆手，随后走进小院，观察自己以后的宿舍和办公室。 陈文远看到左右无人，凑到金锋身旁小声问道：“金先生，那赵老的月俸多少合适？” “你看着来制定吧，要是拿不准，去找阿月商量一下。” 金川的财政目前掌握在唐小北手里，金锋不太关心。 阿月便是唐小北的助手之一，专门负责各部门的薪酬这一块。 “那好吧。” 陈文远点点头，刚准备再说话，小院门口传来一道脚步声。 金锋眼角余光看到来人，不由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第1030章 不能容忍 进来的人是李迪迪。 前些年党项从中原劫掠了不少百姓去做奴隶，铁牛打到党项之后，提出的四个条件，其中一条就是释放所有中原奴隶。 而且铁牛对于这件事非常上心，不光在党项王陵附近留了一支飞行队，回来后还找到韩风，让他专门派了一批人去党项各大城池和游牧聚集点，专门盯着此事。 不少党项权贵对此非常愤怒，可惜他们的拳头没有镇远镖局大，只能忍着。 有个小城权贵思想比较极端，又因为距离王城较远，不知道镇远镖局的厉害，不仅拦着奴隶不让离开，还故意迫害，挑衅镇远镖局。 然后他很快知道了挑衅的后果。 为了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铁牛没有请示金锋，直接安排一支飞行队过去，对这个挑衅的家族进行了残忍的镇压和报复，把他们施加在奴隶上的迫害，加倍的返还到权贵家族每个人身上！ 根据后来返回的奴隶所说，当时那座小城外面挂满了遍体鳞伤的尸体残骸。 那个党项小贵族从此除名，连祖坟里的祖先尸体都被铁牛派人挖出来扔进了粪坑！ 对于残暴者来说，这种残暴的手段最为直接，震慑力也是最强的。 经过这件事之后，那些原本还不服气的党项贵族全都变成了跪族，再也不敢迫害奴隶，阻拦奴隶返回了。 最近几个月，大批奴隶返回大康。 其中有不少人老家是中原地区的，但是他们听说现在中原一片战乱，根本不敢回去，又没有地方可去，就跟着金川商会的商队，来到金川。 金川现在发展迅速，很多工厂都缺少人手，自然是来者不拒。 不过有了魏老三的前车之鉴，韩风不敢让这些人进村，除了当初铁牛带回来的那一批，后来赶到的奴隶，基本都被安排到了村外从事一些技术含量不是很高的工作。 不是韩风心胸狭隘，歧视他们，而是最基本的防范措施。 毕竟这些人都是从党项回来的，谁知道他们中间夹杂了多少想来西河湾窃取技术的细作。 一旦把他们安排到村里，或者是重要岗位，后果可能极为严重。 金锋虽然一直在努力普及教育，也愿意对外开放一些改善民生，能够让老百姓过得更好的基础知识，但是仅限于自己人。 这些细作如果把知识学回去，转头就会来打自己。 奴隶们在党项吃过太多苦了，还能活着回到大康，已经是天大的惊喜，绝大多数都非常配合，让做什么做什么。 进来的李迪迪就是铁牛当初从党项带回来的奴隶之一，因为还带着一个疑似自闭症的妹妹，金锋有些印象。 让金锋意外的是，他会出现在这里。 陈文远虽然并不是最开始就跟着金锋的那批同村元老，也没有掌管军事财政之类的大权，只是金川歌舞团的一个编剧，但是随着金川歌舞团的规模越来越大，影响力越来越深远，陈文远的地位也随之提升不少。 如今他写的很多故事已经在民间传开，塑造的一些人物形象也深受百姓喜欢。 现在金锋又把金川日报社交给他，明眼人都可能看出来陈文远以后前途无量，甚至可以说他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金锋对外发声。 李迪迪作为一个从党项回来的奴隶，却能接近陈文远，让金锋非常意外。 金锋意外，李迪迪对于在这里见到金锋，也明显有点意外。 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躬身对着金锋行了一礼：“见过金先生！” 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稿纸，双手捧到陈文远面前：“陈先生，这是您要的插图，我们已经刻好印出来了，您看一下行不行，不行的话我们再重新调整。” 陈文远接过稿纸看了一阵，点头说道：“这样就挺好的，可以安排印刷了。” “是！”李迪迪又冲着金锋躬了躬身，退出办公室。 “先生，这孩子很有灵性，雕刻工夫也是一流，我觉得是个人才，就请韩大哥查了一下这孩子的身世和履历，确认没有问题就让他留了下来。” 陈文远并不是完全的书呆子，刚才看到金锋的脸色不对，便大概猜出了金锋的顾虑。 赶紧解释道：“先生放心，我只让他负责孩子教材的插画工作，文稿不会让他插手的。” 小学教材毕竟是针对刚入学的孩子，为了提升孩子们的学习兴趣，金锋决定在教材中加入一些小插画。 “虽然是儿童插画，却也不能儿戏，更不能轻视！” 金锋提醒道：“告诉印刷厂一声，以后每一本教材在正式定版之前，必须由我签字盖章，才能进行刊印！” 如今还有很多百姓处于温饱线之下，金锋耗费巨大人力物力普及的义务教育，是为了让百姓尽快摆脱贫困，摆脱饥寒。 所以他不能容忍自己编纂的教材成为毒教材，更不能容忍某些狼子野心者在教育上为非作歹，毒害大康的儿童！ 在金锋看来，孩子就是未来！ 毒害儿童，就是在颠覆新大康，必须以最严厉的手段去进行打击，没有任何退让的余地！ “是！”陈文远看出了金锋对于教材的重视，也马上变得严肃起来：“我等下就去通知印刷厂！” 金锋拿起桌子上的稿纸。 稿纸上印着一段三字经，左上角有一块麻将大小的插图，内容是两个孩子帮父亲抬柴火。 图画是封建时代的水墨画，人物都是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来的，只是一个大概的轮廓，没有五官和表情，周围的山水也是正常的山水。 看了一阵没发现什么问题，金锋这才把稿纸放下。 “先生，要不然我把李迪迪调走？”陈文远看周围没人，小声问道。 金锋想了一下，摇头说道：“既然老韩调查过，那就接着用吧。” 他相信韩风的能力，既然韩风觉得李迪迪没有问题，他要是让李迪迪走了，反而不好。 赵岳从里屋转了出来，陈文远笑着问道：“老爷子对这里还满意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管说，我安排人来改！” “太满意了！” 赵岳微微点头。 这里的生活条件比他在金川更好。 “那以后报纸的军事版块，就要麻烦赵老爷子了！” “应该的，应该的！”赵岳连连摆手：“金先生陈先生不嫌弃老朽，是老朽的荣幸！” 第1031章 邮差 第一期报纸只有四个版块，其中三个版块都准备好了，只有军事版块出了点问题。 负责军事版块的记者受说书先生影响，把清水谷战役写得和神话一样，违背了金锋实事求是的主旨。 赵岳的到来正好解决这个问题。 他亲身经历了清水谷战役，而且作为范将军的幕僚，赵岳看待战争的角度可以上升到国家层面。 更巧的是赵岳还把当初写的战报带了过来，战争版块的记者只要把晦涩难懂的文言文，改成老百姓能够听得懂的白话文就行了。 仅用了一天时间，记者就完成了这个工作。 金川日报也按照预定日期，正式发行。 …… 距离广元郡城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镇叫丰水镇。 因为在广元境内，这里是张凉最早练兵的地方之一，去年春天，丰水镇的土匪就被镇远镖局连根拔掉了。 没有土匪压榨，赋税也比往年降低一大半，加上金锋在镇上建立了几个工厂，丰水镇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裕镇子。 丰水镇境内多水，养鱼的百姓比较多，东头的鱼行是镇子最热闹的地方，很多鱼贩子都会在集市这天来丰水镇采购鲜鱼。 这天是丰水镇三天一次的集会，一大早百姓便从各村赶来，街道也迅速热闹起来。 特别是鱼行门口，挤满了百姓。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是谁又抓到鱼王了吗？” 一个刚来的百姓向卖肉的屠户打听道。 丰水镇地处内陆，几乎所有百姓一辈子都没见过大海，也没见过太大的鱼。 在这里，只要超过三十斤的大鱼，就会被称为鱼王。 一旦有人抓到这种鱼，就会成为丰水镇上的一件盛事，当天的鱼行也会比平时更加热闹。 “没有抓到鱼王，是那边有人在搭戏台子。” 屠户一边割肉，一边解释道。 “搭戏台子？”买肉的百姓一听就激动了：“是金川歌舞团又要来唱戏了吗？什么时候开演？还演白毛女吗？” 金川歌舞团成立之后，一直在各地巡回演出，之前来丰水镇演出过两次。 但是自从和秦地开战之后，青鸢就把歌舞团全部调到了前线，为战士们进行慰问演出，也帮助钟鸣小组宣传西河湾的政策。 在娱乐匮乏的年代，歌舞团的演出对于百姓来说太难得了，很多百姓都在盼着歌舞团再来丰水镇。 “我刚才看到戏台很小，最多站三四个人，应该不是歌舞团表演吧。” 屠夫摇头说道。 天还没亮他就出摊了，那时候百姓还没过来，他看得比较清楚。 “不是歌舞团演出，那搭戏台子干什么？”买肉百姓皱眉问道。 屠户刚准备说话，就看到街道西边传来一阵喧闹声。 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一个背着绿色小包的年轻人，牵着一匹黑色战马缓缓走来。 马鞍上插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一面镇远镖局的黑旗。 旗子虽然不大，但是街上的百姓看到之后，纷纷把路让开。 百姓这么做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尊敬。 金锋重生之后做了很多事，无数百姓跟着受益，也发自内心地感激金锋。 但是为金锋立长生牌最多的村子却不是西河湾，而是丰水镇的几个村子。 因为西河湾村民可以经常见到金锋，还有很多人是看着金锋长大的。 他们愿意为金锋拼命，可是让他们为金锋立牌位，实在太别扭了。 而丰水镇百姓不一样，在他们眼里，金锋就是他们最大的恩人。 去年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疟疾，魏无涯去找金锋寻求帮忙。 金锋不光给了钱，还把当时村里所有的纱布做成蚊帐、麻衣赠给了丰水镇百姓。 而且金锋还跟魏无涯说了防治疟疾的办法。 魏无涯回去后，带着丰水镇百姓清理死水沟渠，捕杀蚊蝇，终于抑制住了疟疾。 后来丰水镇百姓推举几个德高望重者，带着礼物来西河湾感谢金锋。 唐小北知道了这件事，就在丰水镇开办了一家纺织厂，专门为广元郡城供货。 唐小北这么做的初衷是为了利用丰水镇百姓对金锋的感激，这样对方工作起来会更加认真，也会更愿意配合保密。 但是当时丰水镇刚刚经历了疟疾，为了灭杀蚊虫，很多鱼塘里的水都被排干了，导致很多靠养鱼为生的百姓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工厂的出现等于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在封建时代，疟疾是非常可怕的重疾，而且传染性极强。 大康百姓因为常年缺衣少食，体质本来就弱，有时候一个人得了疟疾，整个村甚至整个镇的人都会死一大半。 金锋先是捐赠了物资药材，帮他们抑制住了疟疾，后来又开办工厂给个他们找了一条活路，丰水镇百姓怎么可能不感激他？ 百姓可不知道开办工厂的决定是唐小北下达的，就把所有感激都给了金锋。 爱屋及乌，对于金锋麾下的势力也敬重有加。 “这个人打着镇远镖局的旗子，却没有穿镖师的衣服，也没有穿商会的衣服，他是干什么的？” “是啊，这身衣服从来没见过，看起来还怪精神的。” “不会是冒充的吧？” “在咱们川蜀，谁敢冒充金先生的人？” 很多百姓在给年轻人让路的同时，也对年轻人的身份好奇不已。 年轻人倒也沉得住气，在百姓的注视下，牵着马径直走到刚搭好的木台子前边。 早就等在木台子下边的镇长赶紧迎上来：“徐先生，已经准备好了！” “麻烦您了！” 年轻人冲着镇长点点头，然后背着小包登上木台。 不用敲锣，台子下的百姓全都自觉的安静下来，等着年轻人说话。 “大家好，我是金川日报社的邮差，从今天开始，我每三天会来一次，为大家宣读最近一期的金川日报！” 年轻人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今天，我便为大家宣读第一期金川日报！” 说完，打开绿色小包，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a3纸大小的报纸。 报纸的最上方，是四个红色的大字——金川日报！ “金川日报？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一头雾水。 第1032章 日历 “金川日报是金先生创立的报纸，每天出一期，目前分四个版块，第一版块是时事，主要跟大家说说最近发生的大事，比如朝廷发生了什么新律法，都会第一时间在报纸上刊登出来。” 邮差举着喇叭说道。 “这个好，以后朝廷发生了什么大事，咱们马上就能知道了。” “那第二个版块是什么？” 百姓们纷纷点头，也有心急的百姓问第二板块。 “第二版块是军事，主要跟大家说说军事上有哪些举措，比如说先生麾下的镇远军目前正在秦地和秦王作战，每天有哪些进展，攻克了哪些地方，都会在军事版块上告诉大家！” 百姓们听到这个更加激动了。 丰水镇百姓崇拜金锋，男女青壮参加镇远镖局和镇远军的也很多。 儿行千里母担忧，虽说镇远镖局很强大，伤亡率比起以前要小很多，但是在外征战，哪儿有不死人的？ 所以绝大多数百姓都对战事极为关心。 可惜大康通讯太落后了，他们打听不出什么有效信息。 现在好了，金先生创办的这个报纸，会告诉他们战事进展。 “第三个版块是农事，也是先生最重视的一个版块，主要教大家种地……” 邮差继续解释第三个版块，可是还没说完，就被底下的百姓打断了。 “这位小哥，我们就是农民，还用金先生教我们种地吗？” 农民们纷纷笑了起来。 “老伯，不是金先生教你们种地，而是金先生请的专家教你们！” 邮差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认真说道：“你们应该还记得魏无涯魏神医吧？他现在已经在西河湾落户，专门帮金先生研究怎么种地！” “魏神医去种地了？” 不少百姓大吃一惊。 当初疟疾发生，别的郎中都避之不及，只有魏无涯不怕危险和传染，来帮他们治病。 为此还不惜拉下脸来，到处筹钱买药。 丰水镇百姓感激金锋，同样也感激魏无涯。 听说魏无涯竟然去种地了，百姓既意外又觉得可惜！ “金先生曾经和魏神医讨论过，大康百姓的病，九成九都是吃不饱饿出来的，用医术来救人，一天只能救几个，如果培育出高产的种子，让大家能吃饱饭，身体才会更好，救下的人才会更多。” 邮差继续说道：“所以魏先生到了西河湾之后，每天除了治病救人，就是在培育新庄稼，金先生也全力支持，专门派镖师去极为遥远的南方，为魏先生寻找良种！” “金先生魏神医都是菩萨心肠啊！” “是啊，可是……两位先生会种地吗？” 百姓们感激金锋和魏无涯，也同样质疑他们是否会种地。 “各位老乡这就小看魏神医了，他种药材种地都是一把好手。” 邮差说道：“魏先生今年春上种的稻谷，三亩地收了七百二十多斤！” “我的天呐！一亩地合两百多斤？” 百姓纷纷瞪大眼睛。 稻谷之所以难以普及，一是因为娇贵，需要一直浇水灌溉，第二就是因为产量太低了。 用心去伺候，一亩地能收一百多斤都算是高产了。 这还是带着稻壳的重量，如果去壳会更少。 魏无涯一亩地能收两百多斤稻谷，远超平均线。 “小哥，金先生给魏神医找来了什么良种，能打这么多稻谷？” 民以食为天，百姓们原本对秦地的战事很感兴趣，可是听到魏无涯种的稻谷每亩地能打两百多斤，对这个更加好奇了。 邮差在正式工作之前，集中到西河湾进行过突击培训，金锋在培训会上交代过，邮差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宣传第三版块的农业知识。 闻言说道：“金先生找来的良种，明年才能实验，魏先生今年用的就是咱们大康常见的稻种。” “那他怎么能打这么多粮食？”百姓问道。 “因为沤肥！”邮差回答。 “什么是沤肥？”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大康目前还没有生产化学肥料的条件，百姓在清理茅房的时候，把粪水浇到地里，就算是施肥了。 先不说这种施肥方式的利用率，也不说是不是科学，关键是农家肥的数量实在太少了啊。 一家人攒一年，能攒多少粪水？又能浇多少地？ 百姓不是没有施肥意识，而是没有肥料。 听说金锋找到了制肥的办法，马上来兴趣。 “大家别急，我现在就告诉大家怎么沤肥！” 邮差把报纸翻到第三板块，开始念沤肥的办法。 沤肥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有很简单的几个步骤而已，邮差很快就念完了。 “这位差爷，您再说一遍，我刚才没有听清楚。” 站在木台后边的百姓喊道。 “好的，那大家别说话了，我再念一遍。” 等到百姓安静下来，邮差又把沤肥的步骤念了几遍，确认百姓都学会了才放下报纸。 “来之前先生说了，冬天正是用塘泥沤肥的好时候，大家回去就可以行动了，最好在明年播种的时候，把肥料撒进田里！”邮差提醒道。 这也是金锋把沤肥办法放在农业板块第一段的原因。 秋冬时节降水量下降，很多池塘都会干涸。 池塘底部的淤泥是沤肥的原料，现在正是把塘泥挖出来的好时候。 错过这个时间，就得等到明年了。 虽然他弄来了占城稻的种子，但是试验、育种都需要时间，明年春耕肯定赶不上了，只能通过沤肥的办法，暂时提升粮食产量。 “除了塘泥，柴禾烧完之后的草木灰，也是很好的肥料，大家可以掺到里面。”邮差再次提醒。 “记住了！” “没想到金先生和魏神医还懂种地呢！” “金先生还说什么了？” 百姓们记住沤肥的办法之后，纷纷追问。 “先生还写了一首小诗，大家最好都背下来！” 邮差从小背包里拿出一张新纸，用浆糊贴到木台旁的告示栏上。 金锋原本打算把二十四节气歌印到报纸上，可是考虑到村镇百姓没事不去赶集，去赶集的时候又不一定遇到邮差念二十四节气歌，干脆就让印刷厂加班赶制了一批传单出来，贴到各个读报纸的地方。 传单上边印着二十四节气歌以及注解，下边印着一张简单的日历。 这样一来，百姓不管什么时候过来，都能看到，遇到邮差，也可以要求再讲解一遍。 第1033章 影响力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 邮差指着传单上的小诗，开始给百姓讲解。 大康百姓几乎全都不识字，尽管邮差讲解得很仔细，很用心，依旧有大半百姓没有听懂。 不过他们暂时没听懂也没关系，金锋要求邮差，在最近两个月，每次过来念报纸，都再把二十四节气歌讲一遍。 时间长了，听得多了，自然就听懂了。 除了邮差之外，那些已经听懂的百姓，回去后也会主动去显摆。 解释完二十四节气歌，邮差又指着下边的日历说道：“这是先生新编的日历，过去一天就划掉一天，上面把节气都标注出来了，大家要是实在记不住，过来看看日历就知道了！” “这个好，以后就不用担心记错日子了！” 百姓们连连点头。 最重要的内容已经讲完，邮差便开始念报纸的其他版块。 其实第一期金川日报只有a3纸那么大，内容并不是很多，但是架不住总是有百姓说没听清，要求邮差重新念。 特别是军事版块，邮差前后总共念了七八次。 等把报纸都念完，已经是中午了。 百姓发现邮差的嗓子都有点哑了，这才放过他，意犹未尽的散场回家。 而随着他们的离开，金川日报的消息也彻底在丰水镇传开了。 大康娱乐方式匮乏，通讯和交通也同样匮乏，很多百姓一辈子的生活范围就是村子周边，去镇上赶个集就是出远门了，对外界几乎一无所知。 但是这不代表着他们不好奇外面的世界，只是以前没有了解的渠道而已。 报纸的出现，极大的满足了百姓对于外界的好奇。 丰水镇的集市是三天一次，邮差原本打算每三天念一次报纸，可是谁知道第二天天一亮，镇长就找到了他，说百姓又围到了戏台子下边，等着他念报纸呢。 “今天不是没有集会吗？怎么还有人来赶集？”邮差好奇问道。 “这些家伙不是来赶集，就是来找您念报纸的！”镇长拱手说道：“您去看看吧？” “好的，我这就过去！” 邮差拿起装着报纸的小背包，跟着镇长登上戏台子。 让他意外的是，今天来的百姓有一大半都是昨天见过的。 “新报纸还没送到，再念也是昨天的，你们又过来干什么？” 邮差哭笑不得问道。 “昨天的我们又忘了，今天想来再听一遍。” 昨天来过的百姓笑着回答。 邮差摇摇头，从小背包里拿出报纸。 他本以为百姓只是好奇两天，过几天就好了，结果他发现自己错了。 到了第三天，赶来听报纸的百姓更多了。 据镇长说，很多百姓早上天不亮就来了，就为了占一个近点的位置，能够听得清楚一点。 这样的情况不光发生在丰水镇，而是发生在川蜀各地。 金川日报成了百姓了解外面世界的唯一窗口，推出之后迅速风靡川蜀，在极短的时间内，形成了非常大的影响力！ 以前百姓们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是家长里短，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开始关心科学种地，关心前方的战事，关心钟鸣小组在秦地的分地工作。 当然，也有很多女性被第四版块的故事吸引，如果有一天没听，就得到处打听故事发展到哪里了。 金锋发行金川日报，就是为了引导百姓。 事实证明，他的目标实现了，而且比预期中效果更好。 随着金川日报的暗中引导，百姓对新大康的印象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有归属感。 最近一段时间，很多地方的百姓主动成立了民兵队，自发维持当地治安。 九公主得知这个消息，久久不语。 陈佶在位时，需要强制百姓去参军，有些地方甚至会派府兵去抓壮丁。 金锋扶持九公主成立新大康之后，一直依靠镇远镖局和镇远军来征战，从来没有进行强制征兵，全靠百姓自愿。 但是镖师打下来的地盘，总需要有人治理吧？ 特别是治安方面，一直有很大的缺口。 但是现在随着各地民兵队的出现，大大缓解了治安方面的压力。 最重要的是，民兵治安队是百姓自发组成的，不需要金锋给他们分配武器，也不需要付工钱，极大的缓解了朝廷的资金压力。 金锋最近也一直在关注报纸，每天一有空就往报社跑。 得到各地送回来的反馈，金锋终于放心了。 但是陈文远却糟心的不行。 因为金锋今天找到他，要在报纸上打广告！ 在陈文远看来，报纸是非常神圣的，可是金锋竟然要拿报纸来做生意！ 简直是对报纸的亵渎！ 如果提出这个建议的不是金锋，陈文远早就破口大骂了。 即便是金锋，陈文远也不愿意妥协，犹豫再三，还是带着赵岳一起跑去找金锋，想要给他施压。 “先生，报纸如此神圣之物，用来做生意是不是不太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金锋头也不抬的说道：“印报纸的工人和邮差都要发工钱，纸墨也要用钱，不投放一点广告，这些钱从哪儿来？” 投放广告是金锋在创建报社之前就想好的。 金川日报现在垄断着报纸行业，如果不用来投放广告，简直是浪费好吗？ 就算不投放别人的，投放自己的产品宣传一下也行啊。 陈文远刚准备继续劝说，小玉急匆匆的冲进书房。 经过这两年的培养，小玉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风风火火的小姑娘了，变得沉稳了许多，绝大多数时候来找金锋，都会让铁锤或者北千寻先通报一下。 这次没有通报，说明她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陈文远和赵岳对视一眼，闭嘴坐到一旁。 “小玉，出什么事了吗？”金锋也放下笔，抬起头来。 小玉没有马上回答金锋的问题，而是先转头看了赵岳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金锋面前。 赵岳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一下子站了起来。 “是不是渭州城出事了？” “赵老先别急，我看看。” 金锋一边安慰赵岳，一边打开信封。 信封里共有两页稿纸，第一页还没看完，金锋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 第1034章 渭州城破 赵岳发现金锋脸色变化，更加着急了。 “金先生，到底是不是渭州城出事了？” “赵老……” 金锋犹豫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金先生，你快说，渭州城到底怎么了？” 赵岳一看金锋这样，急得直拍手：“范将军到底怎么样了？” “赵老，您先坐下来！” 金锋示意陈文远去扶赵岳，却被赵岳甩开了。 “金先生，你快说啊，范将军到底怎么样了！” 赵岳急得差点去抢信纸。 金锋见赵岳如此，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渭州城破，范将军……殉国了……” “殉……殉国了……” 赵岳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老泪纵横。 从金锋刚才的反应之中，其实赵岳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只不过他还心底还存着一丝侥幸。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般来说，打仗死的都是基层士兵，军官的死亡率要比士兵低得多。 官衔越大，死亡率越小。 范将军是镇西军第一人，手下还有六万忠心耿耿的范家军。 范家军可不是纨绔老爷兵，而是范将军立身的根本，也是经久沙场的老兵，范将军能守卫渭州城二十多年，靠的就是范家军。 有六万范家军在，就算渭州城破了，范将军也有很大的概率可以逃掉！ 金锋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苍白的，但还是叹息道：“赵老，节哀……” 赵岳双眼通红，盯着金锋面前的信封。 金锋叹了口气，冲着陈文远微微点头。 陈文远拿过信封，递给赵岳。 赵岳用颤抖的右手接过信纸。 才看到一半，赵岳就喷出一口鲜血，一头向地上栽去。 幸亏陈文远早有准备，赶紧伸手托住赵岳。 “快去请魏先生！” 金锋冲着铁锤喊道。 铁锤来不及吩咐别人，转头就往外跑。 出了门正好看到一队镖师牵着马回村，铁锤二话不说，冲过去朝领头的人喊道：“你们俩让开，我要用马！” 骑在最前面的镖师小队长二话不说，赶紧递上马缰绳。 铁锤跳到马背上，牵上另外一匹战马，抽了战马一鞭子，在村里狂奔起来。 村里的道路大多狭窄，而且路边就是村民家，金锋早就有规定，除了人命关天的事，不允许在村里骑马，更不允许纵马狂奔。 一旦发现，必然严惩。 “谁敢骑马在村里跑这么快？” “哎呀，是铁锤！” “是不是锋哥儿家出事了！” 不少听到马蹄声的村民皱眉走出院子。 看到骑马狂奔的人是铁锤，村民也顾不上骂他了，全都急匆匆往金锋家里跑。 到了门口，七嘴八舌地询问守门镖师怎么了。 守门的镖师哪里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事？ 见聚集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守门的镖师正准备去里面问问呢，铁锤已经回来了。 骑术不是很熟练的魏无涯跟在几十米外。 看到门口围了一大群人，把路都挡住了，铁锤问道：“你们都围在这儿干什么？” 村民一看魏无涯跟在后边，更加担心了。 “铁锤，你这么着急找魏先生干什么？是不是锋哥儿生病了？” “锋哥儿年富力壮的，能生什么病？莫不是晓柔碰着了？” “呸呸呸，你碰死了晓柔也不会碰着！” “是你先说锋哥儿生病的！” 不等铁锤回答，村民自己吵了起来。 铁锤哭笑不得地示意守门镖师敲了敲铜锣。 等到村民安静下来，铁锤高声说道：“大家不要担心，先生没事，夫人也没事，是赵老爷子生病了，麻烦大家别堵在门口了，让魏先生进去！” 听到金锋和关晓柔没事，村民们长长松了口气，赶紧把路让开。 铁锤搀扶着魏无涯下马，两人一起快步进院。 到了书房，赵岳已经被金锋和陈文远放到了软塌上躺平了。 看到魏无涯进来，金锋赶紧说道：“魏先生，你快看看，老爷子都吐血了！” “别急，我看看！” 魏无涯拍了拍袖子上的泥土，伸出三根手指搭到赵岳手腕上。 片刻之后，又翻了翻眼皮：“赵先生风寒未愈，又加上怒急攻心，这才昏厥了过去……” 说完瞟了金锋和陈文远一眼，提醒道：“赵先生年纪大了，你们就算跟他有什么不同意见，也应该好好商量，不能吵架……” “魏先生您误会了，我们没跟赵老爷子吵架。”陈文远赶紧解释。 “那是何事把他气成这样？”魏无涯好奇问道。 “您也知道，赵老爷子年轻参军开始就跟着镇西军的范将军，二十多年下来早已亲如兄弟。” 陈文远叹了口气说道：“先生刚刚收到消息，渭州城破了，六万范家军被坑杀大半，范将军也殉国了，而且……而且东蛮人还把范将军的首级……做成了酒盏……” “这帮狗娘养的畜生啊！” 魏无涯的养气功夫一直很好，但是听完之后，也气得破口大骂！ 作为广元第一名医，他听说过范将军和范家军，也很佩服范将军明明可以在朝堂享福，却十几年如一日的待在苦寒的渭州城。 以陈佶当政时期的朝堂情况，这样的将领太值得人尊敬了。 可是这样一位难得的将军，却落得如此下场！ “不是，我前段时间听一个铁林军退伍的老兵说，渭州城墙高壁厚，如今还装上了重弩投石车，怎么会被破城呢？” 魏无涯疑惑问道：“而且渭州城防的不是党项人吗，为什么会有东蛮人破城？” “这就是最气人的地方，”陈文远握着拳头说道：“晋王和东蛮人勾结到了一起，知道渭州城粮草短缺，就假意要给渭州城送粮草。 晋王以前一直在抵抗东蛮，范将军太相信他了，没有多想就让晋王的人进城了，谁知道晋王的人竟然在范家军大营里的水井里下毒！ 范家军中毒后腹泻不止，晋王的人又趁机打开东城门，和东蛮人里应外合，夺了渭州城……” “晋王怎可如此？”魏无涯脸色苍白道：“他为什么要背叛范将军？！” “还能为什么，为了野心呗！”陈文远冷笑。 “金先生……” 赵岳悠悠转醒，挣扎着从软榻上翻滚下来，趴在地上冲着金锋，脑袋在地上撞得嘭嘭直响。 “金先生，求求您，一定要给范将军报仇啊！” 第1035章 我要把他钉到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赵老，您快起来！” 金锋一边闪躲，一边伸手去扶赵岳。 可是赵岳却和一滩烂泥似的瘫在地上，被铁锤和陈文远一起扶起来后，又剧烈咳嗽起来。 咳着咳着，又喷出几口血水。 脑门也因为刚才磕头太用力，磕得鲜血横流。 但是赵岳却好像没察觉一样，也没有嚎啕大哭，只是用血红的眼睛盯着金锋。 眼中全是哀求之色。 赵岳算是金锋认识的读书人中，比较有气节的一个，要不然也不会陪着范将军在苦寒的渭州城守那么多年。 这是金锋第一次见他给人磕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看到赵岳如此，金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刚准备说话，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转头看去，九公主带着珠儿快步走来。 “舞阳，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要走那么快！” 金锋赶紧迎上去，拉住九公主。 九公主看看赵岳，再看看小玉，心里大概已经明白了。 “夫君已经知道渭州城的事了？” 前段时间，赵岳曾经拜托金锋派飞艇去打听渭州城的情况。 金锋虽然没有派出飞艇，却让韩风派了几个密探过去。 关于渭州城的情报，就是密探打听出来，然后传回村子的。 枢密院整理完情报之后，一份给了小玉，一份给了九公主。 只不过九公主要掌管全局，看到这份奏折的时间比小玉晚一些。 得知晋王和东蛮人勾结破了渭州城，九公主赶紧跑来找金锋商量。 结果在书房看到小玉，又看到赵岳，九公主便明白金锋已经知道了。 赵岳看看九公主，作势又要给金锋磕头：“金先生，看在当初范将军配合您一起抵御党项人的情分上，请您一定要为他报仇啊！” 当初在清水谷，金锋故意把党项人放过清水谷，然后掘开灰狼山水库，在山下形成一个湖泊，把党项人拦在了清水谷和湖泊中间。 但是当时铁林军主力都在清水谷，庆怀手下只有亲卫和将作营的匠人可用，如果党项人从湖泊突围，庆怀根本拦不住。 后来是范将军抽调了数千范家军，帮庆怀守住了积水湖。 可以说没有范将军及时增援，金锋当初在清水谷的计划也不会那么顺利成功。 “夫君，虽然范将军当初派兵增援了，但他并不是为了你啊！” 九公主知道金锋是个重情义的人，听到赵岳这么说，害怕金锋冲动，赶紧开口说道。 “陛下……范将军为皇家苦守渭州城近二十年，您怎么能这么说他呢……” 赵岳转头看着九公主，脸上满是悲愤：“难道在陛下心里，范将军和数万范家军的命，还抵不上你一个王叔吗？” 魏无涯和陈文远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范将军的功劳，朕一直记在心里，也发自内心的尊敬他，对于范将军的殉国，朕很悲痛，也很愤怒！” 九公主咬牙说道：“至于陈永泽，自从他自立为王那天开始，他便不是朕的王叔了，朕如果知道他会背叛大康，加害范将军和范家军，朕早就把他杀了！” 当初晋王来西河湾，和金锋谈崩之后，九公主曾经想过是否派人杀了他。 但是最终还是没有下手，期望有一天晋王意识到自己和金锋的差距之后，能够弃暗投明。 结果她没有等到晋王弃暗投明，却等来了晋王和东蛮人狼狈为奸的消息。 而且还做出了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九公主一定毫不犹豫的派人杀掉晋王！ “那陛下您这是……”赵岳被九公主弄糊涂了。 “陈永泽该杀，但是他远在晋地，咱们现在连秦地还没拿下，不能再贸然和陈永泽开战！”九公主说道。 这也是她着急来找金锋的原因。 川蜀和晋地之间隔着秦地，而秦地还没有被打下来，镇远镖局的人手也严重短缺，再和晋王开战，会严重影响已经制定的战略方向。 赵岳在镇西军干了近二十年，也非常清楚现在的局势。 秦地西北和党项接壤，东北和晋地接壤。 当初制定战略的时候，金锋九公主和张凉都担心党项趁机作乱，攻打秦地的时候，优先向西北方向推进。 如果现在调整方向去攻打晋地，那么之前制定的战略都要调整。 说起来简单，其中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了，弄不好就会前功尽弃。 想明白这些，赵岳不再坚持，默默低下脑袋。 可是就在这时候，他却听到金锋说道：“陈永泽该死！” “什么？” 九公主和赵岳同时转头看向金锋。 “我说陈永泽该死！而且必须死！” 金锋咬牙又说了一遍：“这种汉奸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前世看抗战剧的时候，金锋和痛恨鬼子一样痛恨汉奸！ 在他看来，帮助鬼子残害自己的同胞，这种行为甚至比鬼子更加可恨。 如果晋王只是想称帝，和自己为敌，金锋可以理解。 抓住晋王之后，说不定看在他当初抵御东蛮和党项的份上，还会留他一条命。 但是他现在竟然勾结东蛮，屠杀镇西军，金锋无法容忍！ “可是咱们的人手不够和陈永泽开战了……”九公主提醒道。 “那就再招人！”金锋转头看向陈文远：“你去找韩风，把密探传回来的情报整理一下！” “夫君，你要把这件事登到金川日报上？”九公主马上猜出了金锋的想法。 “是的！”金锋点头：“范将军这样的英雄，不应该无名！陈永泽这样的汉奸，也不应该无名！ 我要把陈永泽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九公主听完，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她知道，金锋没有说大话。 他有这个能力！ 别说晋王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就算什么都没做，只要金锋愿意，以金川日报现在的影响力，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把晋王钉到耻辱柱上，千世万代被人唾骂！ “是！” 牵扯到自己的工作，陈文远马上变得认真起来。 冲着金锋和九公主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陈公子，等等我！” 赵岳一边咳嗽，一边也踉跄着去追陈文远。 第1036章 精忠报国 陈文远和赵岳走后，金锋也跟了出来。 但是他没有出门，而是登上院子里的瞭望台，看向北方，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和范将军接触不多，但是他发自内心的钦佩对方。 范将军出身富贵之家，本来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优渥生活，可是他却选择弃笔从戎，带着范家军苦守渭州城。 金锋去过渭州城，知道那边是什么环境。 渭州地处北疆，进了八月便开始大雪连天，一年中至少有四五个月都冷得结冰，剩下的几个月也有一大半时间风沙扑面。 气候苦寒不说，渭州还是一座军城，基本没有任何娱乐。 范将军虽然贵为镇西军第一人，但是一直坚持和士卒同吃同住，除了招待客人，平时几乎不开小灶。 甚至连家眷都没有带过去。 可以说，如果没有范将军，如果没有范家军，大康等不到金锋就已经被瓜分了。 金锋自问，如果他是范将军，他做不到这种地步。 金锋和范将军不熟，也没什么感情，但是一想到数万苦守边疆的士卒被敌人无情屠杀，一想到范将军身首异处，头颅被人做成酒盏，金锋就堵得喘不上来气！ 这无关个人感情，而是因为他是炎黄子孙！ 金锋实在没想到晋王竟然会做出如此没有底线的事情！ 任何时候，汉奸都是可恨的。 大家可能不记得当初入侵中原的金人，却永远忘不掉陷害岳飞的秦桧！ 九公主后悔当初没有杀掉晋王，金锋何尝不是呢？ 想到是自己下令让晋王返回晋地，金锋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如果他当时直接杀掉晋王，范将军不会死！ 数万范家军也不会死！ 那可是数万人啊！ 而且是苦守边疆数十年的将士！ 金锋虽然不认识他们，但是不代表金锋不钦佩他们！ 九公主站在瞭望台下，抿着嘴看了一阵，示意珠儿去厨房拿了一坛酒。 没有让其他人跟随，九公主自己抱着酒坛子，拿个陶碗，登上瞭望台。 把陶碗放到箭垛上，给金锋倒了碗酒。 直到此时，九公主才看到，金锋眼中噙满泪水！ 九公主一下子就慌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金锋流泪。 “夫君……” 九公主心里揪了一下，小心地帮金锋擦掉眼泪。 “舞阳，咱们错了！” 金锋哽咽着说道：“咱们都看错晋王了！是咱们害死了范将军，害死了六万范家军啊！” 说完，一拳砸在箭垛上。 这一拳饱含愤怒，关节都砸破了。 “不，是我错了，我错看了王叔！” 九公主赶紧把金锋的拳头搂进怀里，摇头说道：“我明明看出了陈永泽的狼子野心，却没有杀了他，是我的错，跟夫君你没有关系！” “错了就是错了！” 金锋惨笑着摇摇头，端起面前的酒碗，双手捧着浇到地上。 然后冲着北方高声唱道：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 谁能相抗！” 下边一队巡逻的镖师正好经过，好奇地抬头看着金锋。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金锋唱歌呢。 九公主也愣了一下，然后便明白了，金锋这是在唱范将军和范家军。 抿了抿嘴唇，又倒了一碗酒。 金锋没有去端酒，而是继续唱道：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听到这一句，下边的镖师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他们都曾经当过兵，也都曾经目睹过战友惨死在敌人刀下。 此时全都想起了当初征战沙场的日子！ 也想起了那些曾经在一个锅里搅勺子，最后却永远埋骨他乡的战友！ 不少镖师都抬起袖子抹眼。 陈文远扶着赵岳还没走远，听到歌声，两人也同时停下脚步。 赵岳不由自主想起了范将军，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快去叫青鸢姑娘！” 陈文远一边交代助手去喊青鸢，一边从怀里掏出铅笔和小本子，记录歌词。 其实不用陈文远去喊，青鸢就住在金锋家的前院，此时已经站在院子里了。 金锋此时心里只有对范将军，对范家军的愧疚，没有去管路上越来越多的百姓，用近乎吼的方式继续唱道：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九公主听到这里，猛地抬起头！ 看着金锋怒吼的样子，眼中满是崇拜之色！ 不愧是她相中的男人！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这句话让九公主热血沸腾！ 也让瞭望台下的镖师和百姓热血沸腾！ 赵岳回忆着当初和范将军一起同生共死的沙场生活，边哭边笑！ 不远处，青鸢收起纸笔，也在抬头看着金锋，眼中光彩流转，有激动，有崇拜，也有一丝丝疼惜。 歌女出身的青鸢，从小就被培养音律，金锋唱歌虽然不专业，但是她听懂了金锋歌声中的豪迈，也听懂了歌声中的内疚。 作为一个宅男，金锋的性格偏内向，平时绝不会做出在别人面前唱歌的事情。 但是今天或许出于对范将军和范家军的内疚，金锋就好像惩罚自己似的，不顾围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又开始吼了起来。 就这样，吼一遍喝一碗酒！ 吼到后来，嗓子都喊哑了！ 九公主怎么劝都没用，知道唐小北不在，只好让人去找关晓柔和北千寻。 结果珠儿却说关晓柔今天回娘家走亲戚，北千寻去保护她了。 九公主赶紧让小玉去找关晓柔。 等关晓柔和北千寻从关家湾赶回来，金锋已经在瞭望台上吼了半个时辰，整个人喝得酩酊大醉，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关晓柔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小玉说了事情的经过，看着两眼通红，额头青筋暴突，依旧在怒吼的金锋，关晓柔心疼得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姐姐，你快劝劝夫君吧！” 九公主哭着向关晓柔求助。 “当家的……” 关晓柔冲上去，想把金锋搂进怀里。 可是金锋此时醉得人都看不清了，下意识地推了一下，差点把关晓柔推倒。 幸亏北千寻在旁边，赶紧伸手托住关晓柔。 看到关晓柔还想过去，北千寻赶紧拉住了她：“姐姐，我来！” 说完，上前几步，伸手对着金锋后脖颈砍了一记掌刀！ 手舞足蹈的金锋眼睛一翻，歌声戛然而止。 北千寻扛起金锋，从瞭望台上一跃而下。 第1037章 封神 北千寻扛着金锋回屋了，但是聚集在瞭望台下的百姓却没有散开。 “金先生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金先生刚才是不是哭了？” “好像是的。” “锋哥儿从来不喝酒不唱歌的，今天却喝了这么多酒，唱了这么久，肯定有大事！” 镖师和村民们在下边议论纷纷。 他们都猜出来肯定发生了大事，但是具体什么事，他们却不知道。 有些和小玉熟悉的村民跑到妇女大队部，想找小玉打听打听，结果小玉却不在。 此时小玉正和关晓柔等人围在床边，焦急地看着金锋呢。 魏无涯刚才就没走，此时正在帮金锋把脉。 看到魏无涯收回手指，关晓柔赶紧问道：“魏先生，当家的怎么样？” “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喝了太多酒，又被千寻夫人击晕，醒酒后就好了。” 魏无涯说道：“你们记得留个人守着，小心他睡梦中吐酒把自己呛着。” “我来守！” 关晓柔九公主和北千寻异口同声道。 “两位姐姐，你们都有身孕，不能累着，再说人是我敲晕的，我来守！”北千寻说道。 “千寻夫人也不必自责，金先生刚才怒火中烧，若不是你把他敲晕，怒气郁结于心，会比现在更麻烦！” 魏无涯问道：“金先生和范将军关系很好吗？为何如此悲愤？” “夫君和范将军并无深交，应该只是认识而已。”九公主回答：“夫君悲愤范将军的遭遇，悲愤的是数万大好儿郎没有战死沙场，没有载誉归来，而是惨死在叛徒的阴谋之中！” “唉……”魏无涯叹了口气：“先生醒来后，几位好好劝导一下吧。” “此事没法劝导，只有叛徒的鲜血才能浇灭夫君的怒火！” 九公主冷声说道。 魏无涯感受到九公主言语中冰冷的杀气，又叹了口气，默默收拾自己的药箱。 “舞阳姐姐，铁大人抱着奏折在外面等你好久了，估计有要事找你！” 北千寻说道：“你先去忙吧！” 九公主看了一眼外面，果然看到铁世鑫抱着一摞奏折急得直转圈。 想了一下，说道：“那就辛苦千寻妹妹了，我处理完公务，马上就过来！” “没事！” 北千寻把九公主送出房门。 然后不管她怎么劝，关晓柔都不愿意走，而是取来热毛巾，和当初成婚时一样，小心地给金锋擦拭着额头和脖子。 看到金锋手上的伤口，心疼得眼泪又扑簌扑簌往下掉。 九公主出来后没有去管铁世鑫，而是看向珠儿：“去告诉陈文远，朕追封范将军为义勇文正武安王！” 封建时代，谥号是对一个人死后，后人对他一生是非功过的概括。 比如金锋前世历史上的文王武王，都是对这个帝王一生作为的称赞，属于上谥。 周厉王、隋炀帝谥号中的“厉”和“炀”都代表着残暴，属于下谥。 不光帝王死后有谥号，很多在某方面做出杰出贡献的人去世后，也会被追封谥号。 封建时代的文官武将，不少人毕生追求的目标，就是追求一个上谥。 文正和武安几乎是文臣武将最高谥号，寻常人得到一个，就可以名垂青史了。 而九公主一下子把这两个谥号都给了范将军。 这在大康立国以来，第一次出现。 珠儿闻言，眉毛忍不住挑了两下，随即赶紧低下头。 抱着奏折守在一旁的铁世鑫猛地抬头，震惊地看向九公主。 在铁世鑫看来，九公主这不是在追封范将军，而是在直接封神！ 事实上九公主在听懂金锋歌声里的含义之后，便决定把范将军推上神坛！ 现在的镇远镖局虽然在武力上已经睥睨天下，可是治天下比打天下更难，新大康目前需要一位这样的英雄来凝聚民心，激起百姓同仇敌忾。 九公主相信，金锋不会反对她这个决定的。 珠儿压下心中震惊，纵身掠出小院，骑上门口的战马，奔向村外。 此时的金川日报社，忙得鸡飞狗跳。 陈文远跳着脚催促记者去和钟鸣小组交涉，索要具体情报。 赵岳得知九公主的追封之后，又激动的差点晕过去，然后忍着悲痛，一边咳血，一边飞快地整理范将军的生平事迹。 等情报取回来，已经是傍晚了。 确认情报无误，陈文远立刻撤掉了时事板块和军事板块原定的内容，吩咐印刷厂连夜加班，重新制作渭州城破的新闻。 负责雕版的工人忙活了一天，累得要死，好不容易要下班了，结果又被通知要加班，本来很生气，可是看到新闻内容，全都沉默了，不用陈文远来催促，自觉地返回车间。 这篇新闻稿是陈文远亲自写的，他本来就是写话本的，最懂如何调动人心。 得知九公主的追封，陈文远便猜出了金锋和九公主的用意。 这篇新闻稿是基于范将军的生平事迹来写的，称得上客观公正，却又巧妙的放大了范将军的优点，以及范家军的悲壮。 在新闻稿的下方，还附上了金锋下午唱的那首《精忠报国》。 不光金川日报社和印刷厂在忙，金川歌舞团总部，也忙得热火朝天。 青鸢下午第一次听到《精忠报国》，就认定这首歌是金锋专门为正在北方作战的将士量身定做的！ 她要把这首歌唱遍整个大康！ 北千寻抱着金锋回屋之后，青鸢立刻下令，把附近能召集回来的歌舞团成员，全都召了回来。 此时所有人都集中在练歌厅，正在跟青鸢学着唱呢。 《精忠报国》的曲调并不算复杂，很多下午站在瞭望台下边的镖师和村民此时都学会了。 对于从小就学习歌舞的歌舞团成员来说，学起来更加简单。 但是让青鸢不满意的是，歌舞团成员大多出身青楼，唱一些诗词小曲没问题，让她们来唱《精忠报国》，根本唱不出那种豪迈的气势。 出门透气时，无意间听到守门的镖师也在跟着唱。 虽然唱得没有歌舞团成员那么好听，但是因为镖师当过兵，更能和歌词形成共鸣，所以唱得非常有感情。 青鸢猛地拍了一下脑袋，转身就往小玉的办公室跑。 第1038章 铁甲军 或许因为醉酒，金锋这一觉睡得时间特别长。 一直睡到第二天黎明时分，隔壁的公鸡陆续开始打鸣，金锋才被吵醒。 睁开眼睛，就看到关晓柔一手托着下巴，另外一只手无意识地轻抚着他的头发。 “呀，当家的，你醒了？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水！” 关晓柔发现金锋睁开眼睛，赶紧去给金锋端水。 桌子上放了好几个水碗，关晓柔挨个摸了一遍，挑了一碗不热不冷的端给金锋。 关晓柔怀孕几个月，肚子已经有点显了，动作看起来稍微有点笨拙。 金锋一手接过陶碗，一手心疼地拉住关晓柔：“你怎么没睡觉？” “魏先生说怕你吐酒呛着，让我们看着你。” 关晓柔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实话实说道。 可是越这样，金锋越心疼，往里边挪了挪，拉着关晓柔坐到床边：“辛苦你了，凳子这么硬，怎么不坐床上？” “这有什么好辛苦的，以前我纺线的时候，一纺就是一夜。” 关晓柔摇头：“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守着你，千寻妹妹刚走。” 说完一脸心疼的看着金锋：“当家的，还难受吗？” 金锋平时不喝酒，猛一下喝这么多，现在酒醒了，头疼得跟要裂开似的。 而且他也睡得不好，一直在做噩梦。 但是害怕关晓柔担心，金锋还是挤出一副笑脸：“不难受了。” “当家的你再歇一会儿，我去给你把粥温一温。” “你还有身孕，让润娘去吧。” “就是添一把柴火的事儿，润娘昨晚也忙到半夜，让她多睡会儿吧。” 关晓柔摇了摇头，起身去厨房了。 她刚走，九公主带着珠儿进来了。 “夫君，你觉得怎么样？”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皱眉问道：“你昨晚也没睡吗？” 虽然化着淡妆，但是金锋能看出来，九公主的脸色有些疲惫。 九公主之前流产过一次，魏无涯曾提醒过好几次，一定要好好养胎，不能过度操劳，否则还有流产的风险。 “睡了，只是心里有事睡不好。” 九公主摇摇头：“我昨天自作主张，让陈文远把今天的报纸改了……” 说完从珠儿手里拿过一张报纸：“夫君你看看，如果没问题，我就安排他们开始配送了。” 金锋接过报纸。 看完便明白了九公主的用意。 点点头说道：“可以，安排配送吧。对了，今晚门口谁值班？” “铁锤也很担心你，昨晚一直守在门口！”九公主回答。 金锋看了一眼天色：“珠儿，让他找人去看看凉哥韩大哥小玉起来没有，如果起床了，让他们来一趟！” “是！” 珠儿行了一礼，转身去通知铁锤。 金锋则掀开被子，在九公主的服侍下，穿上长袍。 洗漱结束，关晓柔和润娘已经把米粥和小菜端到了桌子上。 润娘显然也没有睡好，眼圈有些发黑。 饭还没吃完，张凉小玉和韩风就赶来了。 “两件事！” 金锋放下筷子，首先看向张凉：“让铁甲营暂停攻打白马郡，再传信给铁牛，让他立刻乘坐飞艇去秦地接管铁甲营，然后带着铁甲营借道党项，以最快速度赶往渭州城，尽最大可能保住范家军将士的尸骨！” 除了润娘和关晓柔这两个不懂军政的，屋里其他人的脸色都微微变了一下。 他们都很清楚，金锋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白马郡位于秦地西北，是镇远镖局打下来的地盘中，距离渭州城最近的一个。 如果从党项借道的话，骑兵最多十天就能赶到清水谷。 渭州城既然已经落到晋王和东蛮人手里，清水谷估计也不能幸免。 清水谷地形险要，如果换成大康其他军队，可能束手无策，但是金锋和张凉却信心满满。 铁甲营是镇远镖局中最精锐的尖刀营之一，全营都装备着黑甲，战马也是从俘虏的吐蕃东蛮战马中挑选出来的优良品种。 至于重弩投石车，更不用说了，也全都是最好的。 除此之外，铁甲营还有两个飞行排，专门配了九艘飞艇。 攻打秦地的过程中，铁甲营一直作为尖刀队冲在最前面，虽然只有三百多人，秦王的数万大军却无人敢撄其锋芒。 如果不是担心孤军深入被敌人钻空子，铁甲营现在早把秦地杀穿了。 这样一支由金锋全力打造出来的精锐之师，再配上铁牛这样一员悍将，打下清水谷并不算什么难事。 铁牛当初带人直接杀到党项王城，然后就一直带军驻守在大康和党项边境，震慑党项。 现在金锋让铁牛去秦地接管铁甲营，还让他带兵去渭州城，目的不言而喻。 所有人都知道，铁牛是个杀坯。 他打下渭州城之后，城内的叛徒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夫君，自古以来借道他国都是大忌讳，党项恐怕不会同意吧？”九公主担忧问道。 她之所以一大早赶来，就是担心金锋醒后做出冲动的决定。 “那就打到他们同意！” 金锋杀气腾腾道：“派人飞艇给铁牛传信的时候，顺便带个使者去跟党项知会一声，如果他们同意便罢，不同意的话就再把党项王城给我犁一遍！” 九公主眼神闪烁，却没有再说什么。 是啊，现在的大康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康了。 以前党项传个话过来，大康朝堂都要动荡好久。 现在反过来了，金锋跺跺脚，恐怕党项新皇帝就要吓得肝颤。 没看到党项皇宫都被炸平了，老皇帝现在还被关在小黑屋里啃野菜吗？ “是，我马上派人给铁牛和铁甲营传信！” 张凉点头答应。 “第二件事，”金锋竖起食指：“想办法从金川抽调一个营出来，以最快速度把平江郡打下来！ 小玉，你这边也抽调点人手，一块去平江主持分地工作！” “先生，现在各方面人手本来就不够用，很难抽人出来啊……” 小玉和韩风对视一眼，一脸为难的说道。 张凉也眉头微皱。 为了攻打秦地，金川的镖师能抽调的，基本也都抽走了。 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是看守各处要地的，也很难抽调出人手过来。 第1039章 群情激奋 “分地的人手不够，那就学永林镇的办法，以战养战，从当地招人，用老兵去带新兵！” 金锋说道：“至于镖师，凉哥你去一趟铁罐山，把香皂厂先停一下，让左菲菲挑选一支能打的女工下来，暂时替换掉码头的兄弟！” “对了，还有铁罐山！”张凉恍然。 经过几次真正磨炼，铁罐山女工的战斗力虽然不如镇远军的女兵那么彪悍，但是也得到了证明。 至少比大康之前的老爷兵强多了。 加上码头上布置的大量重弩投石车，以及常备的几艘飞艇，就算是东蛮人打过来，女工们也绝对能守得住！ “是，我等下就去一趟铁罐山！”张凉再次点头。 小玉还有些为难，正准备开口，却被韩风抢先一步说道：“先生放心，我等下回去就和小玉商量一下，尽快把人抽调出来！” 九公主见小玉还想说话，不由暗自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平江郡是范将军的老家，范家军基本都来自于平江郡，朕要求你们必须认真对待此事，绝不能敷衍了事！” “是！”韩风和张凉同时躬身答应。 小玉也恍然大悟！ 刚才她还在纳闷呢，平江郡位于吴王地盘的腹地，距离川蜀数千里之遥，几乎到了东海边。 就算金锋想开辟新战场，也应该先打距离较近的襄王和四皇子啊，怎么突然舍近求远去打吴王了呢？ 而且还是攻打吴王腹地的一个郡城。 现在她明白了！ 也明白韩风刚才为什么要抢着说话了。 原来平江郡是范将军的家乡！ 就像铁林军几乎都来自于金川县一样，范将军手下的范家军，也几乎全都来自于平江郡！ 想明白这些，小玉赶紧表态：“先生，陛下，你们放心，就算放缓秦地的分地工作，我也把人抽出来！” 九公主听到小玉这么说，微微点了点头：“那你们赶紧去忙吧！” 看来这个小姑娘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是！”张凉三人答应一声，转身离开餐厅。 此时有根蜡烛快要燃烧光了，润娘过来替换新蜡烛。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金锋看着摇曳的烛光，感慨道：“又有数万盏春闺烛光，再也等不到她们要等的人了！” 九公主站在一旁，跟着叹息一声。 …… 丰水镇，这天正是集会。 按照习惯，百姓们一大早就集合到了念报纸的地方。 就和前世金锋小时候看电影一样，那时候电视还非常少，村里有人家办喜事，或者谁家孩子考上了大学，才会从外地找个放映队来村里放电影。 每当这时候，就是村里的盛事，十里八村的人都会聚集过去。 大康娱乐方式匮乏，听报纸便成了丰水镇百姓最大的娱乐方式。 很多百姓都是天不亮就背着小板凳出发，只求占个靠近戏台子的好位置。 邮差目前还不送信，每天的工作就是念报纸，以及去广元郡城的报纸分发点取报纸。 百姓们平时也忙，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天，下午就没人来缠着邮差念报纸了。 邮差平时半上午就结束工作了，在镇上吃过午饭后，骑马赶到郡城，下午取了报纸还能赶回来。 有时候广元那边报纸送到的晚了，他就住在驿站，第二天一早再回来，不会耽误辰时念报纸。 可是今天一直等到辰时三刻，邮差都没有影子。 “邮差怎么还没来？听完报纸了，还要回去干活呢！” “邮差不会在路上遇到土匪了吧？” “胡说，现在咱们广元哪里还有土匪？” “就是，有土匪你跟我说，我去镇远镖局举报，领赏钱！” “邮差不会生病了吧？” 百姓大多是抽空过来的，等了这么久都没等到人，渐渐有些急了。 有人想去路口看看，又害怕自己离开之后，位置被人抢了。 就这么等到快午时了，邮差才背着小布包过来。 “徐先生，你今天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徐先生，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家里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不少常来听报纸的百姓都关切问道。 “大家让让，等一下再说！” 邮差一脸严肃。 他才是戏台上的主角，百姓纷纷把路让开。 登上戏台之后，邮差长长地吸了口气，做了个深呼吸。 “大家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来晚了？” 邮差举着铁皮喇叭问道。 百姓们没有回答，反而变得鸦雀无声。 邮差也没有期待百姓回答，举着喇叭继续喊道：“因为发生了一件大事，金先生非常愤怒，陛下临时决定，撤掉已经印好的报纸……” 邮差说完，从背包里拿出当天的报纸，开始朗读。 台下的百姓纷纷安静下来，就连顽皮的孩子也停止了吵闹。 陈文远的确很懂得调动人的情绪。 新闻稿最前面一段是介绍范将军的出身，以及参军的经历。 当听到范将军投笔从戎，组建范家军抵抗党项，不少百姓都暗自竖起大拇指。 特别是听到金锋守卫清水谷时，范将军也派范家军增援，丰水镇的百姓觉得更亲切了。 也就在这时候，稿子开始了转变。 当念到诸王混战，渭州城缺少补给时，不少百姓的心都揪了起来。 听到晋王传信给范将军，可以提供补给时，不少百姓都大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在此时，邮差念到了晋王的诡计。 当听到晋王的人在范家军的饮水中下毒，然后勾结东蛮人对范家军发动攻击时，不少百姓都怒得咬牙切齿！ 当听到东蛮人屠杀范家军，还把范将军的头颅做成酒盏，台下的百姓一下子失控了！ “该死的东蛮人！” “天杀的晋王！范将军那么相信他，他竟然出卖范将军！” “实在太可恨了！” “范将军实在太可怜了！” “走，去镇远镖局报名，老子要去渭州城，为范将军报仇！” “算上我一个！” “听说镇远镖局考核很严，咱们恐怕选不上吧？” “考不上镖师，咱们去做力夫也行，只要能为范将军报仇，累死老子也认了！” “对！累死也认了！” …… 不少百姓直接把屁股下的小板凳砸了。 还有不少百姓直接起身要去郡城的镇远镖局据点，报名参加镖局考核。 第1040章 请愿 随着报纸的传播，越来越多的百姓知道了渭州城的事，整个川蜀都沸腾了。 无数百姓聚集到镇远镖局门口，报名参加镖师考核。 镇远镖局可以说是金锋立身的根本，如今考核已经非常严格，绝大多数报名的百姓，连最基本的筛选标准都达不到。 但是这也不影响百姓们的热情。 见达不到镇远镖局的标准，他们就报名参加镇远军，参加各地的府兵，甚至自愿参加为镇远军运送粮草的力夫队。 力夫队以前属于徭役，百姓帮军队运送粮草辎重，非但没有工钱不说，军队连饭都不管，百姓得自己背干粮过去。 镇远镖局和镇远军快速行军的时候，一般都是一乘三骑，自己带着粮草辎重，这样才能达到最快速度，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但闪电战的缺点也很明显。 首先这种战术非常消耗资源，而且人数不能太多。 这就注定这支队伍需要孤军深入。 如果像铁牛当初攻打党项王城一样，只是为了去破坏和报复，打完就跑，那问题不大。 但如果是争夺领土，就不能用这种战术了。 比如现在和秦王交战，哪怕镇远镖局拥有绝对的武力优势，可以迅速碾平秦王麾下所有军队，但是金锋并没有要求张凉盲目扩张，而是要求稳扎稳打。 镖局占领一个地方之后，钟鸣小组便紧随其后安抚百姓。 等钟鸣小组打土豪分田地结束，当地建立起最基本的治安，镖师们才会去攻打下一个地方。 在这个过程中，需要用到大量的百姓来负责运输物资。 金锋自然不会和以前的朝廷一样，强迫百姓背着干粮来免费徭役，而是制定了详细的标准去支付工钱。 但是封建时期百姓的乡土情结都比较重，如今川蜀各地以工代赈的工程都还在继续，百姓在家乡附近就能挣到工钱，很少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去参加运粮队。 所以军方的粮草运输工作一直是让金锋和张凉头疼的大问题。 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 这便是九公主要求陈文远连夜换新闻的原因。 渭州城的新闻让川蜀百姓空前团结起来，通过陈文远的引导，也让百姓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他们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是因为金锋和镇远镖局顶在前面，在为他们遮风挡雨。 如果金锋和镇远镖局撑不住了，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镇远镖局和金锋本人在川蜀的影响力，因为这件事，再次上了一个新台阶。 大康的交通终究还是太落后了，报纸的分发需要时间。 随着报纸传播的范围越来越广，渭州城事件还在继续发酵。 金锋在瞭望台上唱的那首《精忠报国》，也随着报纸迅速传遍川蜀。 不光在士卒圈子里流传，还迅速成为读书人的新宠，走红各个诗会。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以及后边的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这几句写得太好了，一听就让人好像看到了北方大漠中的壮阔和悲凉！” “是啊，我似乎看到了北方天空狼烟滚滚，咱们大康的龙旗随风飘卷，战马在嘶鸣，士卒们穿着盔甲骑在马上，手里的长剑已经出鞘，和身上的盔甲一样，凝结了草原上的风霜！” “我觉得接下来那一句‘心似黄河水茫茫’才是写得最好的。” “王兄为何会有如此观点？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句有点儿压抑吗？” “诸位不要忘了，这首歌是金先生为范将军做的。站在范将军的角度上想想，他带着范家军苦守渭州城，而中原的藩王却因为私利打成一团，他的家人还被迫害，他的心里该多难受啊，心似黄河水茫茫，说明了范将军当时的心情！” “是啊，特别是那句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简直戳人心窝子，虽然我没从过军，可是一想到那么多手足同胞永远的死在北方大漠，连亲人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甚至连尸骨都没办法掩埋，我的心里就难受的要死！” “可是就算如此，范将军为了大康的安稳，依旧坚守渭州城，所以更加让人钦佩！” “金川日报有句话说得特别好，世上哪儿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正是有了范将军，金先生这样的先行者，咱们才能过上太平的好日子！” “对，我也认为这句话说得简直太好了！” “扯远了，扯远了，还是说精忠报国吧。我觉得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这句最霸气！” “要说最霸气，我觉得是最后一句：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我当时听到邮差唱到这一句，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当时觉得热血沸腾的，头皮都直发麻，恨不得去北疆和范将军一起征战沙场！” “就你这小身板还是算了吧，过去了就是给别人找麻烦！” “我身子不好，可以跟金先生一样出谋划策啊！” “你可拉倒吧，金先生可是实打实的打虎英雄，曾经亲手射杀过猛虎！” …… 书生们刚开始只是在诗会上讨论，后来有几个热血上头的，直接开始组织百姓去镇远镖局门口请愿，请求金锋为范将军报仇。 广元作为金锋的大本营，又是第一批接到报纸的地方，请愿的百姓最多。 最近两天，镇远镖局的大门都快被百姓堵死了，严重影响到了镖师们的正常工作。 没办法，镇守广元城的镖师营长只好出面安抚。 “金先生对渭州城一事，一直保持着高度关注，而且做出了相应部署，请大家放心，金先生一定会为范将军报仇的！” “金先生做了什么部署？” 有书生高声问道。 “具体的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说，万一人群里有细作呢？” 营长仔细看了问话的读书人一眼：“大家尽管放心就是了，金先生曾经说过，不能让英雄的血白流，也不能让叛徒逍遥法外！” …… 与此同时，数千里外的党项境内，铁牛带着铁甲营，已经杀到了清水谷外！ 第1041章 一个都不能跑掉! 清水谷。 这里是党项进入大康的咽喉，也是金锋崛起之路上的第一块里程碑。 虽然明知道铁牛炸掉了党项王城，党项再次南征的可能性很小，但是范将军和党项人打了半辈子，已经对党项人有了心理阴影。 庆怀带着铁林军撤走之后，范将军便马上派了三千范家军，接管了清水谷，防止党项人偷袭渭州城。 结果他防住了党项人，却没防住“自己人”。 晋王的人在渭州城下毒时，清水谷也未能幸免。 此时清水谷已经落到了东蛮人手里。 铁牛带领的铁甲军，就停在清水谷西北三里处。 这里以前是党项人的南征大营，如今已经荒芜了。 在铁牛的威慑下，党项已经取缔了南征军这个番号，以前驻守在这里的南征军预备队也都被党项新皇帝撤回去了。 铁牛看着远处的清水谷，不由感慨万千。 他也曾是铁林军的一员，从军生涯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清水谷这里度过的。 当初在猫猫山下开酒肆时，铁牛不止一次的想过，以后有时间了一定要再来清水谷看看。 现在他的愿望实现了，但是当初他是站在清水谷两侧的山上，守卫清水谷，而现在却是站在党项的地盘，成了攻打清水谷的一方。 “命运还真是神奇啊！” 铁牛摇着头笑了一下，登上刚刚降落的飞艇。 感慨归感慨，先生交代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清水谷必须要打下来！ 渭州城也必须要打下来！ 铁牛并没有因为铁甲营的强大而轻视对手，也没有因为熟悉清水谷而掉以轻心，在发动总攻之前，还是决定先观察一下对方的阵地。 可是当飞艇升到高处时，铁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只见清水谷另外一侧的山道两旁，各自栽着一排木桩，每个木桩上，都钉着一具尸体！ 哪怕铁牛手里有望远镜，依旧看不见木桩的尽头！ 这些尸体的身份不言而喻。 谁把他们钉上去的，也显而易见！ 从望远镜中看过去，可以看到不少尸体面露痛苦之色。 铁牛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不是死后被钉上去的，而是在还活着的时候就被钉上去，然后活活熬死的！ “这群王八蛋！” 铁牛一拳砸在飞艇栏杆上，怒得咬牙切齿。 “东蛮人真是该死啊！” 站在铁牛旁边的老鹰也怒得咬牙：“杀人不过头点地，杀人就杀人，他们为何要下如此毒手？ 早知道当初在渝关城外，就不应该放过他们！” 如今和晋王勾结在一起的东蛮人，就是当初张凉带人攻打渝关城时，被东蛮单于留在城南的那一批人。 当时东蛮单于想着利用这批人前后夹击，一举击溃张凉带领的北伐军，可惜他们太高看了自己。 面对北伐军的狂轰滥炸，守卫渝关城的东蛮人根本招架不住，没等到这批人赶过来夹击呢，渝关城就被张凉夺走了。 前后夹击彻底成了笑话不说，张凉还时不时地派人出城清剿他们。 北伐军的热气球配合手雷闪光弹，绝对是骑兵的克星。 这批人没办法，为了躲避北伐军，只能不断南下，一直逃出热气球的续航范围才停下来。 黄河到渝关城之间的数千里区域，百姓已经被东蛮人祸祸光了，他们连最基本的生活物资都没有，只能依靠打兔子和野狼维持生存。 可是兔子和野狼能有多少？根本不够他们吃。 就在他们决定往西跋涉数千里，从党项绕道返回东蛮时,四皇子篡位了，中原随即陷入一片混乱。 这群人趁机冲到晋地劫掠。 最开始的时候，晋王还组织人手抵抗，而且借助从金川购买的重弩投石车，给这群东蛮人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这群人意识到晋王不好惹，准备趁着中原混乱，偷渡黄河进入中原时，晋王突然派人来找他们谈判。 他们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晋王和金锋闹翻了。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既然有着共同的敌人，双方一拍即合，就这么勾搭到了一起，决定共同对抗金锋。 这次针对清水谷的行动，就是双方一起完成的。 晋王出面，获取范将军的信任，然后派人下毒，东蛮人负责主攻。 两军交战，伤亡在所难免，互相俘虏也是经常发生的事。 就算要处决俘虏，一般也都采用干脆利落的手法，除非是生死大敌，否则很少会出现这种虐杀俘虏的情况！ 范将军和范家军之前防御的一直是党项，并没有和东蛮人有过什么仇怨，更没有和晋王结仇。 对方如此针对范家军，显然是在发泄！ 发泄张凉夺取了渝关城，让他们无家可归的怒火。 这种行为，即便是铁牛这个煞星也觉得无法忍受！ “铁牛，你看那边！” 老鹰突然指着下边道：“他们是不是想跑？” 铁牛调转望远镜，顺着老鹰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在清水谷左侧的山道上看到一群人正在匆匆下山。 人数大概有一千多，从装束上看，有中原人，也有东蛮人。 中原人占了七成左右，东蛮人占了大概三成。 他们沿着山间小道匆忙逃窜，时不时还抬头看一眼天上。 这群人就是守卫清水谷的晋蛮联军。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金锋正在和秦王交战，而渭州城距离川蜀数千里，他们都以为金锋不会来管渭州城的闲事，甚至觉得金锋不会知道渭州城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们都觉得被派来看守清水谷，是个很安全的清闲差事。 万一以后金锋打到晋地了，他们也可以从清水谷逃往党项，然后从党项去东蛮，或者一路向西，去更西边的地方。 结果谁知道金锋这么快就打了过来？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镖师们是从党项打过来的！ 看着飘在天空中的巨大飞艇，不少东蛮人都想起了渝关城外，被镖师的热气球和手雷支配的恐惧！ 现在镖师用上了更加先进的飞艇，他们再也提不起一点抵抗的念头，只想趁着镖师没注意到之前逃掉。 可惜还是被铁牛发现了！ “还想逃？” 铁牛冷哼一声：“老鹰，调几艘飞艇过来，把那条山路给我封锁了，山上的人一个都不能跑掉！” 第1042章 夺山！入城！ 铁甲营的镖师大多来自铁林军退役老兵，都曾经在清水谷服役过，不用铁牛布置具体战略，他们就知道应该封锁哪里。 随着老鹰打出响箭，两艘飞艇立刻调整方向，把下山的路给封锁了。 其实在后山还有一条小路，也可以下山，但是晋蛮联军才接手清水谷没几天，根本不知道这条小路。 其实就算他们知道也没用，那条小路又窄又陡，根本走不快。 晋蛮联军如果从那边下山，铁牛只要让飞艇在上面扔几颗手雷，崩落的石头就能砸死一大片。 飞艇的机动性比热气球快多了，晋蛮联军才跑到半山腰，飞艇已经飞到山路上空，开始下降高度了。 晋蛮联军一看飞艇来了，竟然架起山腰上的重弩，对准了天空。 “飞过去，给我把山上的重弩投石车炸了！” 老鹰冷着脸下令。 飞艇运输能力很强，也非常节能，只要灌注在气囊中的轻气体不流失，就能持续的提供浮力，发动机不用再额外提供能量来保持上升力，只要驱动热气球前后左右移动就行了。 单从节能方面来说，飞艇比传统飞机、直升机都更加节能。 在金锋前世历史上，飞艇曾经红极一时，但是最后并没有大面积普及。 除了速度较慢这个缺点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太脆弱了。 飞艇的外壳只是两层防火布，一旦被重弩击中，绝对扛不住。 所以当战斗机出现之后，飞艇被迅速取代了。 没办法，飞艇太脆弱了，造价几百万的飞艇，只要一颗子弹就能干掉，性价比实在太低了。 幸好大康目前还没有飞机，更没有子弹。 金锋制作的重弩，已经是大康最尖端的远程攻击武器了。 也是目前唯一能威胁到飞艇的武器。 清水谷以前是铁林军的阵地，金锋曾经援助过一批重弩和投石车。 庆怀带着铁林军撤退的时候，并没有把重弩全部带走，而是留下了一大半。 如今这些重弩落到了晋蛮联军手里。 不过老鹰在来之前就提防着这点呢，敌人刚刚摸到重弩，他就发现了。 正在下降的两艘飞艇暂时停止下降，老鹰指挥着自己乘坐的飞艇，调转飞行方向。 飞到敌人重弩阵地上空，铁牛没有让镖师投掷手雷，而是直接往下扔了两个炸药包。 炸药这种东西聚集在一起的越多，威力越大。 一个手雷用三两炸药，铁牛扔下的炸药包大概是六斤多炸药。 单从炸药数量上来说，一个炸药包大概是二十颗手雷的当量。 但实际上，炸药包的威力比二十颗手雷单独爆炸形成的破坏力大多了！ 铁牛扔下的两个炸药包，直接把敌人的重弩阵地夷为平地！ 炸掉这个重弩阵地之后，铁牛又让老鹰控制着飞艇飞向下一个目标。 之前暂停降落的飞艇在解除了重弩威胁之后，重新开始降落。 镖师们速度很快，铁牛还没飞到下一个目标，山道便已经被封锁了。 晋蛮联军彻底被堵在了山上。 镖师主力随后赶到，开始了攻山。 一个负责攻山的小队长此时满是感慨。 他去年才从铁林军退伍，曾经跟着金锋在这里抵御过党项人。 此时发生的情景，在当时也发生过。 不同的是，当时他们是守山的一方，现在换成了攻山的一方。 但不变的是，不管当时还是现在，他们都是占据绝对优势的一方。 而且这次的优势比上次更大！ 上次他们只有投石车和重弩，只能借助地形优势固守，敌人退下之后，他们也不敢追击。 现在他们有了飞艇，地面还没到，前方的阵地已经被手雷炸一遍了。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铁甲营就彻底占领清水谷。 一千多晋蛮联军，此时大概还有七百多人活着。 “一连长，这边就交给你了！” 铁牛留下一个连看守战俘，剩下的人继续出发。 顺着山道往渭州城走，镖师们心头的怒火就越加旺盛。 他们已经离开清水谷十几里了，但是山道两旁依旧还有木桩和尸体。 此时镖师们已经明白，恐怕木桩会一直延伸到渭州城外。 当初铁林军和范将军也算是兄弟部队，此时有一些镖师甚至在木桩上看到了熟人。 路过积水湖的时候，守桥的敌人已经被吓跑了，临走之前，他们把桥毁了。 但是这个积水湖是金锋造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难得住铁牛他们？ 派一队人过去把泄洪口一开，积水会自动排入下边的小河。 “老鹰，照这个排水速度来看，恐怕需要大半天才能把水排空啊！” 铁牛说道：“要不然你带人先过去把渭州城的几个城门封了？别让他们跑了！” “可以！” 老鹰点点头，留下一艘飞艇警戒，带着剩下的飞艇直奔渭州城。 铁牛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到了渭州城外，晋蛮联军正从东城门和南城门逃窜，老鹰二话不说，直接用飞艇把渭州城墙上的重弩投石车炸了，然后派人在城门外架上重弩，敌人冲出来一个就轰杀一个。 晋蛮联军没想到老鹰他们会杀过来得这么快，此时才撤退不到一成，剩下的九成都没来得及撤走，被关到了渭州城。 傍晚时分，铁牛带着铁甲营主力淌过积水湖，赶到渭州城下。 当看到渭州城外的空地上，竖着密密麻麻的木桩，铁牛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下令轰炸晋蛮联军大营！ 为了保证这次行动可以成功，铁牛携带了大量炸药。 轰炸一直持续了近一个时辰，直至晋蛮联军大营内再也看不到立着的墙壁，再也看不到一个还能站着的人之后，轰炸才结束。 因为城内还有普通百姓，炸完晋蛮联军的大营之后，铁牛没有下令去轰炸其他地方，而是让人炸开西城门，带领铁甲营战士杀进渭州城。 “他们终于进城了，兄弟们，咱们报仇的机会来了！” 一个藏在民房中的东蛮头目，从门缝中看了一眼外面，冷声喊道：“刚才他们一直在天上，咱们拿他没办法，等他们进城之后，咱们马上包围过去，让他们知道知道，地上是谁说了算！” 第1043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直以来，金锋对待战争的态度都是把敌人消灭在靠近自己的路上。 能用其他办法消灭的敌人，他就不愿意让镖师和敌人面对面拼刺刀。 在金锋的影响下，这种战斗模式成了镇远镖局的主流。 特别是热气球出现之后，敌人基本在冲到镖师阵地之前就被干掉得差不多了。 镖师冲过去，基本就是收割而已。 东蛮虽然被镇远镖局摁在地上揍，但其实绝大多数东蛮人心里是不服气的。 他们认为镖师就是仗着飞艇手雷才强大，没有这些东西，他们肯定打不过自己。 所以在飞艇轰炸晋蛮联军大营的时候，不少逃出来的东蛮人都藏到了民房之中，准备等镖师进城的时候，和他们展开巷战，然后迅速冲散铁甲营，和镖师搅到一起，这样可以避免被轰炸。 在他们看来，在地面上战斗，铁甲营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像小头目这样想的东蛮人不少，所以铁甲营刚刚从西门进入渭州城，周围就的民房中就涌出大量晋蛮联军，把铁甲营团团包围到其中。 “就知道你们会这样！” 铁牛冷笑一声，抽出黑刀：“兄弟们，咱们被小看了啊！怎么办？” “好久没有酣畅淋漓地打一场了，今天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身后的镖师一边回答，一边跟着抽出黑刀，组成战斗阵型！ 双方本就是死敌，谁也没有放狠话，一见面便直接冲杀在一起。 直到这时，东蛮人才发现他们小看了铁甲营的近战能力！ 要知道当初在大蟒坡，张凉带领五百黑甲镖师，硬生生从数千吐蕃精锐中杀了出来！ 铁甲营的镖师中，有超过四分之一是当初的黑甲镖师。 大蟒坡战役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又经过一年多的磨炼，他们不管是战斗技巧，还是团队配合默契度，都比以前提升了很多！ 武器装备也进行了升级。 东蛮人认为镖师不擅长巷战，可是真正不擅长巷战的，是他们啊！ 东蛮人最大的优势是从小骑马，对战马极为熟悉，骑马就和走路一般自然。 所以东蛮人擅长的是在开阔地带用骑兵发动冲锋，不是现在这种面对面拼刺刀。 他们以为镖师也和他们一样，可是真打起来才发现，他们错了！ 镖师们使用的阵型，依旧是镇远镖局经典的三角阵型。 擅长射击的女镖师在里边，力气大的男镖师身披黑甲在最外层，两者之间是长矛手！ 阵型虽然简单，却极为牢固！ 女镖师在力量上不如男镖师，所以平时她们训练的重点就是弩弓射击速度和射击准度。 现在她们终于找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候。 东蛮人还没靠近镖师的战阵，就被女镖师们用手弩射死了一小半。 好不容易靠近了，又得面临长矛兵锋利的长矛。 长矛兵使用的长矛都是钢管做的，重量轻还砍不断。 就算运气好冲破了长矛兵的封锁，靠近了三角阵，东蛮人发现他们根本砍不破镖师身上的黑甲！ 从飞艇上往下看，三角阵就像是刺猬一样，而东蛮士卒就好像主动扑上去的气球，数量虽然多，却无法伤害到刺猬丝毫。 而镖师们也没有因此冲动，而是在铁牛的带领下稳扎稳打，彻底占领一条街道之后，才会向下一条街道推进，根本不给敌人任何偷袭的机会。 天上的飞艇也没闲着，一直在渭州城上空盘旋游弋，一旦发现某个地方有大规模敌人聚集，他们就会飞过去轰炸一波！ 范将军镇守渭州城期间，一直采取屯田久守，坚壁清野的策略。 敌人没来的时候，百姓就在渭州城周围种地，一旦敌人来了，百姓就带着粮食撤进渭州城。 所以渭州城内有不少百姓，晋蛮联军入城之后为了立威，屠杀了不少百姓。 这让幸存下来的百姓更加痛恨晋蛮联军。 渭州城的民风本来就比中原地区彪悍，之前是实在打不过东蛮联军，百姓只能忍着，此时发现镖师入城，并且占据上风，百姓们纷纷从家里冲出来，协助镖师对抗晋蛮联军。 论装备和战斗力，晋蛮联军不如镖师。论对地形的熟悉程度，他们不如当地百姓。 所以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晋蛮联军是失败的一方。 战斗从傍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在铁牛的带领下，数千晋蛮联军硬生生被铁甲营和百姓逼到了渭州城的西北角！ 此时晋蛮联军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和铁甲营的差距，开始有人投降。 投降是会传染的，有人带头，马上就有人跟随！ 中午时分，所有俘虏都被百姓捆绑起来，排成排跪在地上。 满脸血渍的铁甲营副营长，抱着一个圆圆的布包过来。 “营长，老鹰队长，范将军的头颅找到了！” 副营长举了举手里的布包，满脸悲愤。 “其他遗骨找到了吗？”铁牛皱眉问道。 “没有……”副营长咬牙说道：“据城中百姓说，东蛮人把范将军的其余遗骨……” 还没说完，就被老鹰打断了：“好了，别说了！” 哪怕是老兵，此时也不忍再听下去。 铁牛叹息一声：“找最好的木匠，用渭州城最好的木头，为范先生雕一副遗骨，下葬吧！” “是！”副营长点头。 “另外通知二连守好各处关卡，三连负责维持城内秩序，把躲在城里的漏网之鱼揪出来！” 铁牛继续吩咐道：“再通知四连，组织百姓把范家军兄弟们的尸体收殓一下，在城外挑一处风水好的地方，建一个陵园！” “是！”副营长答应一声，抱着范将军的头颅离开了。 “铁牛，他们怎么处理？” 老鹰指着俘虏问道。 “这还用问吗，他们怎么对待范将军的，就怎么对待他们！” 铁牛冷声说道。 “可是先生曾经说过……” “先生还说过具体事情，具体对待！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铁牛不等老鹰说完，直接打断他的话：“我是本次行动总指挥，出了任何事，我一个人承担！” 其实自从得知金锋让铁牛带队，老鹰就品出了一点味道。 刚才提醒铁牛，不过是出于战友情谊，害怕他日后被人抓住把柄而已。 见铁牛坚持，老鹰也不好再劝，点点头准备离开，却被铁牛叫住了。 “老鹰，你别急着走，你还有任务呢。” “什么任务？” 老鹰纳闷问道。 第1044章 顺藤摸瓜 “昨天不是跑掉一批东蛮人吗？你安排两艘飞艇去偷偷跟上他们，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晋王的藏身点！”铁牛安排道。 在老鹰带领飞艇包围渭州城之前，的确跑掉了一批东蛮人，当时因为人手有限，老鹰没有安排人去追。 后来铁牛带着铁甲营主力汇合之后，又马上开始攻城，老鹰就把那一拨人忘掉了。 可是现在铁牛却派他去追。 老鹰哭笑不得道：“这已经过去一夜多了，那群人又骑着马，谁知道他们已经跑到哪儿了，我怎么追？” “放心，猴子的人跟着他们呢！”铁牛说道：“现在天亮了，估计猴子很快就会传消息回来！” “猴子也来了？”老鹰一愣。 张凉从渝关城回来的时候，把猴子和大壮也了带回来。 大壮性格沉稳，被张凉派到秦地战场，担任先锋营的营长。 而猴子依旧带领斥候队，负责在主力部队开辟新战场之前，进行渗透侦察，为主力部队提供敌人情报和最优的行军路线。 斥候队向来神秘，猴子这个斥候队长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老鹰还真不知道金锋把他也派来了。 此时老鹰已经想明白了，铁牛故意放走一部分晋蛮联军，恐怕早就打着顺藤摸瓜的主意。 看来金先生对渭州城和晋王，真的很重视啊！ 不光把他和铁牛调过来攻打渭州城，还偷偷把猴子喊过来钓鱼。 意识到这点之后，老鹰的态度也变得认真起来：“我去城门口等等猴子！” 到了城门口，猴子正好派人回来。 在斥候的带领下，老鹰驾驶飞艇飞出渭州城。 铁牛则叫来文书官，给金锋写信汇报战斗情况。 知道金锋极为关心此事，战报写好之后，铁牛专门派遣飞艇绕道党项，回去送信。 当初金锋让铁牛攻打党项王城，曾提出四个条件，其中有一条就是允许镇远镖局和金川商会在党项建立驻点。 如今过去几个月了，党项很多大城已经有了镖局和商会的驻点，可以为飞艇提供足够的补给。 这也是金锋让铁甲营从党项绕道的原因。 如今已经入冬，风向基本以北风为主，飞艇当天便带着战报返回金川。 得知铁牛已经打下渭州城，金锋并没有觉得意外。 放下战报，冲着送信的铁世鑫说道：“给铁牛回信，让他转告猴子和老鹰，如果找到晋王的藏身点，尽量让他们活捉晋王，我要让他跪在范将军墓前忏悔！ 如果没有找到晋王，这群逃兵也不能放过！” 猴子盯着的这批人，是从渭州城逃出来的，手上都沾了范家军的血，金锋不可能放过他们！ 不管最后有没有找到晋王，这群人都必须死！ “是！”铁世鑫用小本子记下这件事，然后问道：“那铁牛索要的水泥怎么办？” 在战报的最后，铁牛向金锋申请了一批水泥，说是用来为范家军修建陵园。 水泥本身不值什么钱，但是从这里运到渭州城，耗费的人力物力却太大了。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别送水泥了，从水泥厂挑几个老师傅过去，在晋地建一座水泥窑算了。” “记得提醒铁牛，让他派人看着师傅，别让晋王把人掳走了！” 坐在一旁的九公主赶紧提醒。 魏老三的事让她至今耿耿于怀，生怕金锋的技术再泄露。 “是！”铁世鑫赶紧在小本子又记了两句，这才躬身退走。 “你这也太小心了。”金锋笑着看向九公主，不由想起了唐冬冬。 当初唐冬冬也是这么小心，生怕金锋做出来的纺车被人偷学走了。 然而一直到现在，金锋的纺织厂已经开遍川蜀，也没发现有人仿造金锋的纺车。 倒不是说保密措施做得好，而是没人敢仿造啊！ 仿造一两台没有什么意义，仿造多了，万一引起金锋的注意，那不歇菜了？ “小心无大错，魏老三现在还没抓到，想想我就生气！” 九公主气呼呼说道。 听到魏老三，金锋的眼睛也眯了一下。 当初魏先生带着大量热气球来打西河湾，九公主就知道魏老三没有死。 可是当时魏老三已经被送到吐蕃，他们想抢人都没办法。 因为吐蕃地势太高了，镖师上去了也扛不住高原反应。 金锋本来还想通过威胁的方式，让尕达把魏老三交出来，可是谁知道尕达从西川逃走后，走得太慢了，被牛奔追上了。 当时金锋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让牛奔突然出手，直接轰炸尕达的帅帐，把他炸死。 另外一个就是轰炸尕达大营其他地方，尝试活捉尕达。 金锋思考之后，选择了第一个方案。 因为尕达带领的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而牛奔当时带过去的人太少，只能借助地形优势打伏击，活捉尕达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 尕达在吐蕃的地位非常高，他如果死了，吐蕃必然会再次陷入混乱，短期内绝对没有可能再来袭扰川蜀。 为了川蜀的和平，尕达必须死！ 事实证明，金锋的决定是正确的。 尕达死了后，吐蕃的确再次陷入混战，没有十年八年，别想安稳下来。 而十年八年之后，金锋早平定大康了。 到时候就算高原上再出现第二个尕达，也不足为惧了！ 但是魏老三也从此销声匿迹，完全失去了消息。 这件事不光九公主耿耿于怀，金锋每次想起来，心里也非常不爽。 “你放心，等平定了大康，百姓都彻底安定下来之后，我会去收拾吐蕃，把魏老三揪出来的！” “我相信！”九公主笑着点头：“对了，中午小玉过来说，去平江郡的镖师和钟鸣小组已经抽调出来了，当时你在午睡，我就没去叫你，让小玉通知他们直接出发了。” “好，我知道了！” 金锋转头看向东南方：“但愿他们此行顺利吧！” 渭州城的铁牛背后是党项，如果发生突发状况，镇远镖局可以快速提供增援。 而平江郡位于吴王地盘的腹地，前后左右都是吴王地盘，而且距离川蜀太远了，这一支远征队绝对可以说是孤军深入敌人后方！ “放心吧，这次由韩风和唐飞亲自带队，肯定不会有事的！” 九公主安慰道。 第1045章 一头雾水 蒸汽船喷吐着滚滚黑烟，行驶在长江上。 金锋当初从东海回金川，吴王楚王襄王都拼了命在长江上拦截。 但是最近几个月，蒸汽船在长江上往返了好几次，再也没遇到任何阻拦。 吴王楚王襄王全都不知道藏在哪里，不敢闹出任何动静，生怕引起金锋的注意，把镇远镖局招来。 虽然他们都明白，等金锋解决了秦王晋王和四皇子，肯定会来江南收拾他们，但是能躲一天是一天，万一暗杀小组找到机会，把金锋干掉了呢？ 所以吴王楚王襄王最近全都消停了下来，别说蒸汽船，就连普通商船也不敢拦截了。 倒是长江沿岸的老百姓，对蒸汽船好奇不已，听到蒸汽船的鸣笛声，纷纷聚集在岸边观看。 “老韩，到虞山还有多少远？” 唐飞站在甲板上，目视着前方。 当初金锋被土匪伏击，他冒死去给金锋传信，金锋这才没有钻进土匪的包围圈，而是找了一处小山，借助地形优势，撑到了增援过来。 那件事后，唐飞和韩风一起加入了镇远镖局。 韩风心思活又能说会道，很快混得风生水起，成了金锋的左膀右臂。 而唐飞表现很一般，一直在镖局担任中层职务。 但是金锋和张凉都没有忘了他，这次去平江郡，其实就是给唐飞的机会。 如果这次任务完成得好，回去张凉肯定会提拔他。 唐飞虽然老实，却不是傻子，也猜出了张凉的用意。 而且他本来对范将军也非常钦佩，所以对待这次任务极为用心。 此时蒸汽船上拉的镖师和钟鸣小组成员超过千人，但是为了防止被敌人发现端倪，唐飞让绝大多数镖师都躲在了甲板下的船舱里，还在甲板上堆积了不少物资。 就算吴王布置在江边的细作看到，也会认为蒸汽船和之前一样，是给东海或者渝关城运送物资的，不会起疑心。 “按照正常情况，明天下午或者傍晚可以赶到。”韩风看了一眼地图回答。 他们现在是顺流而下，加上蒸汽机的推动，速度非常快。 可是虞山是金锋前世的常熟，位于长江下游，他们就算以最快速度赶路，而且夜里不停船，也要到明天下午才能赶到。 如果再快的话，危险系数会急剧增加。 韩风坐过好几次蒸汽船，推测得非常准确。 蒸汽船果然到了第二天擦黑，才终于赶到虞山郡。 平江郡虽然属于江南，却不在长江岸边，想从长江去平江郡，必须要横跨虞山郡。 但是唐飞并没有让镖师上岸，而是把蒸汽船停靠在距离虞山郡码头不远处的一处河湾。 哪怕有快艇在前面开路，夜里行船也不是很安全，蒸汽船以前也在长江上停船过夜多次，加上吴王的细作根本想不到金锋会毫无征兆的来吴地，所以没有在意，以为蒸汽船只是例行停船休息。 结果到了第二天黎明，蒸汽船上突然冲进虞山码头，然后涌出数百镖师。 驻守在码头上的吴王人马，此时全都还在呼呼大睡呢，直接被俘虏了。 镖师上岸之后，没有丝毫逗留，而是在飞艇的掩护下，顺着官道一路向南。 虞山郡的郡守得到消息吓坏了，还以为镖师们是来打他的呢，吓得直接带着心腹和金银细软跑了。 可是跑了几十里后，他再次收到消息，镖师并没有攻打虞山，而是绕过虞山，继续往南了。 这就尴尬了啊。 郡守逃跑的时候，只带了一些金银细软，连家人都没带，回去怎么解释啊？ 最要命的是，他也没有向吴王报告。 这要是吴王怪罪下来，临阵脱逃的罪名是绝对跑不掉了。 最近几个月，吴王被飞艇吓得和老鼠一样，完全不敢露头，心里正烦闷呢，已经有个郡守和两个县令因为一点小事被处斩了。 他现在犯了这么大的事，要是让吴王知道了，后果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郡守直接打消了回去的念头，一咬牙，带着心腹继续逃命。 其实不光是郡守，虞山郡内的其他权贵和官员也是如此，一听说镇远镖局来了，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这就是镇远镖局靠拳头打下来的威名。 半天之后，躲在山里的吴王也得到了消息。 “金锋不是在和秦王交战吗，怎么突然来咱们这里了？” 吴王皱眉问道。 手下的“文武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接话。 其实他们也很纳闷啊。 就算金锋想要打江南，也应该从距离较近的襄王下手啊，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先来打吴王？ 难道是因为吴王当初是第一个阻拦金锋回金川的，被金锋记恨上了？ 可是就算如此，金锋也应该首先攻打吴王城，而不是虞山啊。 不对，镖师也没打虞山。 因为信息缺失，从吴王到手下谋士，全都一头雾水，不知道金锋派人来吴地干什么。 如果不是吴王的藏身点距离虞山郡比较远，吴王还以为金锋找到了他的踪迹，来抓他的呢。 不过即便如此，吴王还是第一时间带着麾下“文武大臣”转移，生怕中了金锋的声东击西之计。 至于派人拦截这队镖师，吴王完全没想过。 因为他知道，以自己手底下那些老爷兵的战斗力，根本不可能拦得住。 于是唐飞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从长江岸边，跑到了平江郡。 一路上顺利得让韩风和唐飞都有些不敢相信。 平江郡到长江毕竟一百多里，就算镖师一路急行军，也足足跑了两天半才到。 平江郡守在前一天就得到了消息，可是有了虞山郡守的前车之鉴，他没有第一时间逃跑。 可是谁知道，镖师到了平江郡之后，竟然没有绕开，而是直接用重弩和投石车封锁了所有城门。 还有几艘飞艇出现在平江郡城上空。 这下平江郡守傻眼了，也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原来镖师的目标就是平江郡啊。 可是他想不明白，自己从来没见过金锋，更没有招惹过他，金锋为什么冷不丁的派人来攻打自己？ 第1046章 慰问演出 经过蜀地和秦地战争，镖师对于如何占领一座城池，已经非常熟悉了。 主力部队架上重弩和投石车封锁城门，飞艇在地面斥候的带领下，直接飞到郡守府衙和府兵营房上空。 大康消息闭塞，平江又属于江南府邸，距离川蜀足有数千里之遥，不管是边疆战争，还是诸王混战，都没有波及到这里。 去年陈佶的新政都没来得及推广到这里，他就被四皇子干掉了。 老百姓只知道赋税一直在增长，但是为什么增长，他们却不知道。 加上吴王故意封锁关于金锋的消息，所以绝大多数府兵只是隐约听说过金锋或者镇远镖局的名号，却没听说过飞艇，更没有见过。 现在一个庞然大物突然飞到自己头顶，还带着蒸汽机轰隆隆的声音，不少府兵都吓傻了，下意识往营地门口跑。 可是还没跑到门口，镖师就往空地上扔了一颗手雷。 平江郡的府兵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啊？ 剧烈的爆炸声和扑面而来的冲击波，直接把他们吓傻了！ “我的天，这是老天爷派雷公爷爷下凡了吗？” 不少府兵吓得两腿发软。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一道声音： “所有人都给我扔掉武器，双手抱头跪到地上，谁敢动一下，老子就炸死你们！” 如果说纨绔将领手下的老爷兵是弱鸡，那么府兵就是弱鸡中的弱鸡。 让他们欺负百姓，敲诈商贩个个都是一把好手，但是动真格的全都怂了。 声音通过铁皮喇叭的放大，配合着蒸汽机轰隆隆的巨响，宛如天神之音。 加上手雷爆炸带来的震撼效果，府兵当时就跪下一大片。 还有不少人不停磕头，嘴里喊着：“雷神爷爷饶命！” 郡守府衙上空的飞艇也没闲着。 韩风举着铁皮喇叭喊道：“平江郡守听着，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出来投降，否则老子炸平你的府衙！” 结果韩风这边香还没点上呢，平江郡守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仰着头大喊：“别炸，别炸，我投降！” 普通府兵不知道镇远镖局底细，但是他作为一郡之首，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可是金锋麾下嫡系的王牌军啊，短短一年多时间，接连挫败党项吐蕃和东蛮，打他一座平江郡还不跟玩一样？ 没看到吴王都被吓得不敢露头了吗？ 镖局的飞艇都到头顶了，还不投降，等死吗？ “发信号，让老唐他们进城！” 韩风放下望远镜说道。 咻！ 一道响箭在空中爆炸，等在城外的唐飞带着镖师主力进城。 平江郡位于江南腹地，府兵的战斗力虽然不堪一提，却是平江郡唯一的武装力量。 控制了府兵和郡守，就等于控制了这座城池，接下来把府兵重新筛选和编队就行了。 镖师们在秦地占领过那么多城池，对于流程早就熟悉了。 进城之后，镖师迅速分成两部分。 人多的一部分奔向府兵营房，人少的一部分则跟着唐飞直奔郡守府衙。 直到此时，平江郡的百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躲在家里，顺着门缝往外偷看。 发现飞艇只是悬浮在府兵营房和郡守府衙上空，并没有伤害其他人的意思，才壮着胆子出门。 “天上飞的那个大鱼是什么东西？” “可能是府兵作恶太多，雷公爷爷下凡来找他们算账了！” “别瞎说，大白天的，哪儿来的雷公爷爷？” “刚才的动静你没听到吗，除了雷公爷爷，谁还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百姓们朝着飞艇指指点点，好奇的猜测这条飞在天上的大鱼是什么东西。 没多久，他们就看到郡守府衙上的那条大鱼动了起来，朝着西边飞去。 住在府衙西边的百姓还以为大鱼要来吃他们，全都吓得重新跑回屋子。 可是大鱼并没有吃人，而是一边飞一边往下边扔着纸片。 等到飞艇从头顶飞过，府衙西边的百姓才敢再次出门，捡起地上的纸片。 “牙子，你上过学堂，来看看这纸片上写的什么？” 一个壮汉把纸片递给自己弟弟。 弟弟接过纸片看了起来，可是才看到一半，脸色就变得极为怪异。 “怎么了，纸片上说了啥？”壮汉好奇问道。 “二哥，你还记得年前拐子哥回来，跟咱们说过的国师金先生吗？”弟弟问道。 他们家总共兄弟三人，老大在范家军中服役。 去年底，有个范家军老兵因伤退伍，他们大哥让老兵把自己积攒的军饷捎了回来，让小弟读书。 老兵送钱过来的时候，跟他们说了一些边疆的事，也说了金锋。 所以他们比一般百姓知道的多一些。 “知道啊，拐子哥说金先生是天神下凡，击败了党项人。” 二哥好奇问道：“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天上这个怪鱼，就是金先生的……”弟弟指了指头顶。 “金先生的？”二哥抬头盯着飞艇，喃喃自语道：“以前我还觉得拐子哥在吹牛，现在我终于相信了，国师金先生真的是天神下凡，竟然能让大鱼飞到天上！……对了，纸片上还说了什么？” “纸片上还说，金先生敬佩咱们范将军，敬佩范家军，所以派了戏班子过来慰问演出。” 弟弟满脸怪异地说道：“明天上午巳时，在郡城菜市口唱大戏，让咱们老百姓有空都去看大戏！” “什么玩意，让咱们去看大戏？”二哥以为自己听错了。 “纸片上是这么说的。”弟弟问道：“二哥，咱们明天去不去？” 二哥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明天得去干活，你去看看吧，回来跟我说说大戏唱了什么就行了。” “那行！” 第二天一早，弟弟就出门了，直奔菜市口。 他以为自己算早的了，结果到了菜市口才发现，空地上已经人山人海，弟弟费了好大功夫，才总算挤到舞台前面。 到了巳时，金川歌舞团的锣鼓队抬着乐器最先上台。 锣声一响，周围百姓马上安静下来。 一个女主持人登上舞台，手持铁皮喇叭大声说道：“欢迎大家捧场，今天我们金川歌舞团奉国师金先生之命，来为大家表演一场舞台剧——《血战渭州城》，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第1047章 安抚百姓 范将军是平江人，不少平江百姓参加过范家军，甚至有些百姓家里之前还有人在范家军服役。 他们都知道范家军主要负责渭州城的防务，所以哪怕绝大多数百姓没去过渭州城，却对这个城池格外亲切。 其实《血战渭州城》是陈文远根据清水谷战役改编的舞台剧，主要讲述了金锋带领铁林军守卫清水谷，以及从清水谷回到金川后，组建了镇远镖局的故事。 虽然也有范将军和范家军的戏份儿，但是不多。 而且以前这出戏也不叫这个名字。 但是为了迎合平江郡百姓，陈文远特意改了剧名，而且加班加点对剧情也做了一些调整，添加了范将军和范家军的戏份。 来的路上，镖师们都在船舱休息，而歌舞团演员一直在熟悉剧本。 虽然剧本改动过，但是主体结构却没变，而且舞台剧演员们经过这一年多的长期表演，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哪怕是第一次表演新本子，但是演员们的发挥都非常不错，台下观众也看得津津有味。 一些地主豪族办喜事的时候，也会请戏班子来唱戏。 平江郡百姓以为金川歌舞团也是要唱这样的大戏呢，结果开场后才知道，舞台剧和传统的大戏有很大分别。 其中最大的区别就是，传统大戏都是拖着戏腔，而舞台剧演员则是和正常人说话一样，只不过声音更大一些。 这种表演方式，让百姓能更轻松地听懂台词，代入到故事中去。 当看到党项人偷袭庆怀，清水谷岌岌可危的时候，百姓们不由捏了一把汗。 为了清水谷，也为了清水谷背后的渭州城。 当看到金锋布下马其顿方阵，用竹矛击退党项骑兵，百姓们激动地鼓掌。 当看到党项人押着中原奴隶做挡箭牌的时候，百姓纷纷破口大骂。 当看到金锋用计救下奴隶，同时挫败党项人的时候，百姓又高兴了。 当看到金锋和范将军一起制定作战计划，把党项人困在积水湖和清水谷中间，无数百姓欢呼出声。 …… 表演的过程中，不少百姓的嗓子都喊哑了，中间有好几次，演员不得不暂停表演，等观众平静下来后再继续。 一个半时辰的表演结束后，平江百姓算是明白了金锋是谁，以及镇远镖局的来历。 但是绝大多数百姓都意犹未尽，觉得没看过瘾，围着戏台子不肯离去。 “大家先回去吃饭吧，我们的演员也休息一下，傍晚时分，我们继续表演，希望大家过来捧场！” 直到主持人出来解释演员们需要休息，并且保证傍晚再表演一场，百姓才终于肯散开，回家吃饭。 害怕吃完饭过来好位置被人占了，不少百姓来回的路上都是跑的。 还有一些直接没回去，直接在旁边买点东西随便一吃，然后趁着人少占了个好位置。 也有一些想占位置，又没钱的人，干脆饿着肚子等。 只是半下午，舞台周围的空地就被闻讯赶来的百姓挤满了。 傍晚时分，演出如约开始。 这次演出的剧目是《白毛女》。 《白毛女》是金川歌舞团最经典的剧目，演员们在秦地表演过上百场，非常熟练，轻易的就把百姓的情绪调动了起来。 特别是看到黄世仁欺辱了喜儿，以及喜儿被逼到深山中变成白毛女的时候，百姓情绪最为激烈。 演黄世仁的演员，额头都被台下扔上来的石头砸破了。 表演不得不暂停很长时间，才重新开始！ 好在观众意识到这是在演戏，接下来克制了不少，表演才得以正常进行。 当故事结尾，看到金锋带领镇远镖局救下了喜儿，还打倒了恶霸黄世仁，把他的田地分给了穷人，不少百姓都感动得喜极而泣。 “金先生什么时候来平江，给咱们分田地啊！” 不少百姓冲着舞台问道。 “金先生不是派我们来了吗？” 主持人站在台上喊道：“我们已经把平江郡的土豪地主都抓起来了，明天上午还在这里，对他们进行公开审判，审判之后，就开始分田地的工作！” “太好了！”百姓们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唐飞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看着在夜色中散场的百姓，感慨道：“还是金先生和陈先生考虑得周到啊！” 按照唐飞的想法，打下平江郡之后，直接告诉百姓渭州城的消息，然后再打土豪分田地。 可是金锋和陈文远却担心平江郡不熟悉镇远镖局，陡然宣布范家军的消息，当地百姓不相信，从而引发事端。 经过商量之后，决定让金川歌舞团先上，把百姓情绪安抚下来再说。 今天演出的剧目，也是陈文远特意安排的。 上午的《血战渭州城》让百姓大概了解了金锋和镇远镖局的来历，下午的《白毛女》则向百姓诠释了地主豪族的可恶，以及金锋和镇远镖局的目标，为后边的打土豪分田地做铺垫。 等打完土豪分完地，百姓应该彻底信任镇远镖局，彻底信任金锋了。 然后再告诉他们渭州城的事，这样才更稳妥。 唐飞当时觉得太麻烦，现在事实证明，金锋和陈文远的决定是正确的。 不少百姓回去的时候，都兴奋得两眼冒光。 三兄弟中的老三也是如此。 想到二哥忙着扛包，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老三看完戏之后，以最快速度跑回家里。 “弟弟，你跑这么快干什么？魏家那几个混球又欺负你了？” 二哥正在烧锅做饭，看到弟弟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说着就要起身。 “没人……欺负我！”弟弟一边喘气，一边拉住二哥。 “那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因为我要回来告诉你，咱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老三急匆匆说道：“国师金先生敬佩范将军，敬佩范家军，看不得咱们平江郡百姓受苦，所以派镇远镖局来咱们平江，打土豪分田地！” “打什么，分什么？”二哥怀疑自己听错了。 “打土豪，分田地！”弟弟解释道：“就是金先生派人镇压土豪地主，把他们的地分给咱们老百姓！” “真的吗？”二哥满脸不可思议。 “当然是真的，”弟弟说道：“镖师已经抓住了郡守老爷，还抓住了不少恶地主，明天上午巳时，会在郡城的菜市口公开审判，让咱们百姓都过去观礼呢！” 第1048章 失控了 第二天一早，菜市口舞台下边就挤满了百姓。 封建时代的百姓出门少，能够接触到的信息也少，说好听点是淳朴，说难听点就是好忽悠。 当初京城里很多百姓听了说书先生的故事，就真的认为金锋是天神下凡，能撒豆成兵。 这让金锋有点难以理解，却是真实发生的。 京城百姓尚且如此，何况平江郡这种地方呢？ 镇远镖局之前已经展示过武力，加上昨天的两场舞台剧，台下的百姓已经有大半信任镇远镖局了，所以审判大会进行得非常顺利。 韩风相信，等分地工作结束后，百姓得到了实质性的好处，会更加信任镇远镖局。 百姓配合，分地工作进行得也非常顺利。 加上小玉安排的人手足够多，只用了不到十天，郡城周边的分地工作就结束了。 老百姓分到了田地，比韩风预料的还要高兴。 对于他们来说，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吴王和他手下的权贵豪族感受到了压力，最近都在疯狂剥削压榨，很多百姓原本都觉得日子快过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候，镇远镖局出现了。 不光打倒了土豪权贵，还给他们分了田地。 而且赋税低到让百姓不敢相信！ 平江郡的大街小巷都充斥着浓浓的喜悦，老百姓比过年都要高兴。 为了感谢镖师，很多百姓把自己家舍不得吃的粮食都送过去给镖师。 最近几天早上起来，镖师门口的空地上，总是堆着各种各样的物资。 唐飞后来觉得这样做不好，干脆安排镖师在夜里守到空地边上，才终于打住。 “看到他们这么高兴，真不忍心把实情告诉他们啊！” 唐飞站在镖师驻点门口，看着街上喜气洋洋的百姓，心中有些不忍。 “该说的，早晚都要说，咱们还得去周边县府分地呢！” 韩风说道：“再说昨天都已经把告示贴出去了。” “我只是觉得不忍心，明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唐飞叹了口气，转身进屋了。 分地工作结束之后，韩风就让人在平江郡各处告示栏张贴了告示，通知百姓明天菜市口还要表演舞台剧。 平江百姓上次还没看够呢，最近一直对舞台剧念念不忘，听说还有，高兴地奔走相告。 告示上说舞台剧要下午开始，结果天还没亮，菜市口的舞台周围就被百姓挤得水泄不通。 韩风害怕出现变故，只能临时决定让演员们辛苦一下，上午演一场，下午再演一场。 在演员们化妆的时候，主持人提着铁皮喇叭跑上舞台。 台下的观众自觉地闭上嘴巴。 “今天歌舞团给大家带来的剧目，名叫《范家军》，根据镇西军中的范家军改编……” 主持人还没说完，台下的观众就开始期待了。 他们家里有不少人在范家军服役，或者曾经在范家军服役，听到范家军三个字就觉得亲切。 演员们化妆结束之后，表演正式开始。 故事的前半部分主要讲述范将军投笔从戎，回老家招募乡勇，成立范家军，然后带领范家军在北疆力挽狂澜的故事。 平江百姓看得热血沸腾，不少曾经在范家军中服役过的退伍老兵，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但是故事到了三分之二的时候，气氛突然转变了。 四皇子弑父篡位，大康陷入一片混乱，渭州城内陷入物资短缺的困境。 晋王为了自己的野心，利用范将军的信任，以增援物资为理由，想让范将军打开渭州城门。 看到这一幕，无数平江百姓的心都揪了起来，祈祷范将军不要中计。 可惜范将军没有听到他们的祈祷，把晋王的人马迎进渭州城。 然后晋王的人在范家军营的水井中下毒，勾结东蛮人向范家军举起了屠刀。 看到这里，就好像往热油锅里泼了一瓢凉水似的，台下的百姓直接沸腾了！ 有跳着脚骂娘的，有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也有想要冲上舞台，殴打饰演东蛮人演员的…… 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 好在韩风和唐飞早就想到了结果，做出了预防。 刚刚被勉强整顿好的府兵，和镖师一起从后台冲出来，挡在舞台前面，防止百姓真的冲上舞台，伤到演员。 歌舞团的主持人也让人抬上来几面大鼓，敲起整齐的鼓点。 演员们集合到一起，高声唱起了《精忠报国》。 “狼烟起，江山北望……” 随着镖师也加入合唱队伍，歌声越来越大，甚至盖住了鼓声，也盖住了百姓的声音。 唱完一遍后，镖师们并没有停止，而是开始唱第二遍。 激动的百姓，在歌声中逐渐平静下来。 这首歌和范将军、范家军实在太契合了，不少退伍老兵听着听着就想起了自己当初在渭州城服役的日子，一边哭，一边跟着唱。 精忠报国的曲调不算复杂，跟着唱的百姓越来越多。 很快，镖师和演员的合唱，变成了数千人的大合唱。 每次唱到“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的时候，合唱就会跑调。 不是这一句难唱，而是唱到这一句的时候，老兵会想起当初死在战场上的战友，百姓也会想起他们死在北疆，再也见不到的亲人！ 悲壮的歌声传遍整个平江郡城，很多没来，或者来了没有找到位置又回去的百姓，纷纷扭头看向菜市口方向。 大合唱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才结束。 不知道多少百姓的嗓子都唱哑了。 舞台下边终于重新恢复安静。 “军爷，刚才戏里唱的是真的，还是故事啊？” 一个距离舞台很近的老兵哑着嗓子问道。 周围百姓听到老兵这么问，也纷纷抬头看向舞台。 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其实大部分百姓都知道，如果不是真的，金川歌舞团不会这么演，否则平江百姓会生撕了表演的演员。 只是他们心里还有一丝侥幸。 万一这只是戏台上的故事呢？ 可惜主持人的回答，击碎了他们最后这点侥幸。 “很遗憾的通知大家，刚才的故事，都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范家军和范将军，都……英勇殉国了！” 主持人哑着嗓子说道。 “怎么会这样？晋王为什么要背叛范将军？” 问话的老兵哭着嘶吼道：“为什么？！” 第1049章 满城缟素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晋王了！他是叛徒！是汉奸！” 另外一个老兵怒吼一声，噗通一声冲着舞台跪下了：“求国师大人为范将军报仇，为我们范家军报仇啊！” 下跪就像是会传染一样，越来越多的百姓跟着刚才的老兵一起跪下。 “求国师大人为我兄弟报仇！” “求国师大人为我家娃娃报仇，他才十七岁啊！” “只要国师大人愿意出兵渭州城，我张老三就把这条命交给国师大人了！” “我徐老五也愿意把命给国师大人！” …… 短短片刻，舞台下边的百姓就全都跪伏在地上，请求金锋出兵，帮范将军报仇，帮他们的亲人报仇。 如果可以，他们恨不得自己前往北疆。 可是老兵都知道北疆有多远，以前去渭州城，都是由范将军派人来领他们去，现在无人带领，恐怕绝大多数老兵连去渭州城的路都找不到。 被前几天的戏文影响，金锋和镇远镖局战无不胜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所以明白自己不能亲自去报仇，老兵们便把希望寄托到金锋和镇远镖局身上。 为此，不少老兵都发誓愿意把命交给金锋，交给镇远镖局。 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站在后台的韩风和唐飞对视一眼，一起走上舞台。 锣鼓队看到两人，赶紧敲响铜锣。 台下的百姓知道镖师有话要说，纷纷忍着悲伤，安静下来。 “乡亲们，我知道大家很难过，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很难过，金先生更是怒急攻心，昏迷了一天一夜！” 韩风举着铁皮喇叭喊道：“金先生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最精锐的人马派去渭州城，不计任何代价，为范将军报仇，为范家军报仇！ 就在昨天，我收到金先生的传信，渭州城已经被打下来了，行凶的东蛮人，以及晋王的爪牙，全都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 “什么样的惩罚？” 台下一个老兵问道。 这个问题倒是把韩风问住了。 因为小玉那边传来的信中只是说铁牛攻破了渭州城，抓了不少俘虏，但是怎么处置这些俘虏，信中却没说。 不过联想到铁牛的作风，韩风沉声说道：“凶手绝大部分在我们攻城时就死了，侥幸活下来的，也被那边的兄弟活捉了！ 为了给范将军报仇，给范家军报仇，俘虏全部被斩首，悬尸城外！” 封建时代讲究留全尸，斩首是非常残酷的惩罚。 悬尸城外，将会被万人唾骂，是比斩首更加可怕的惩罚。 听到韩风这么说，台下百姓纷纷冲着舞台磕头，感谢金锋帮他们报了仇。 也有老兵怀疑韩风是否在骗他们，不过这种人非常少。 因为绝大多数百姓都清楚，镖师来的第一天就轻松拿下了平江郡，根本没骗他们的必要，也不屑于骗他们。 没看到镖师把土豪的田地都分给他们了吗？ 要知道历朝历代都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得知大仇已报，百姓们这才千恩万谢的离开菜市口，各自回家了。 …… 傍晚时分，三兄弟中的二哥扛着锄头，从西城门匆匆进城。 他们家有三口人，大哥还是范家军的人，总共分了七亩旱地和十亩水田。 这可把二哥高兴坏了。 虽然现在已经入冬，不能再耕种，但他还是把家里积蓄拿出来大半，买了一把锄头去翻地。 这样的话，来年种地时，土地会更加松软，庄稼能长得更好。 而且藏在土里的虫卵在冬天会被冻死，来年的粮食也省得遭遇虫害。 知道今天菜市口要唱戏，二哥特意安排小弟去占个好位置，他也早早就回城了。 结果刚进城门，就看到街上到处都是白灯笼，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贴上了白色对联。 “出什么事了，城里怎么会一下子死这么多人？” 二哥一边嘀咕，一边回家。 结果到了家门口，发现自己家门头上也挂着白灯笼，贴着白色对联。 “老三！” 二哥一下子慌了，扔掉锄头就往家里跑。 跑到门口才回过神来。 不对啊，大哥在北疆，家里就他和弟弟。 弟弟要是出事了，门口的白灯笼是谁挂的？ 想到这里，二哥折回去捡起锄头，一脸狐疑地推门进屋。 刚进院子，就看到弟弟跪在堂屋地上，一边哭一边烧纸。 “牙子，你哭啥，不年不节的，你给谁烧纸呢？” 壮汉着急问道。 “二哥……大哥……大哥没了！” 弟弟哽咽着说道。 “你说什么？”二哥愣了一下，然后抬脚对着弟弟肩膀踹了一脚：“有胆子你再咒大哥一声试试，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三弟被踹得躺在地上，眼泪仍然止不住的往下淌，两眼无神的念叨着：“大哥没了……大哥没了……” 二哥抬脚又想踢三弟，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三弟从小体弱，经不起他踢打。 而且他也意识到，三弟不可能诅咒大哥。 想到这里，二哥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年拐子哥过来，不是还说国师大人打败了党项人，大哥在渭州城过得很好，再也不用打仗了吗？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莫非党项人又打过来了？” “不是党项人打来了，是晋王……晋王勾结东蛮人，欺骗范将军开了城门……” “怎么会这样……” 二哥痛苦地揪着头发：“拐子哥去年过来，不是说范将军和晋王关系莫逆吗？两个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一个抵抗东蛮人，一个抵抗党项人，是咱们大康最厉害的两位将军，晋王怎么会背叛范将军呢？” “因为晋王想做皇帝，又害怕国师大人不同意，所以他勾结了和国师大人有仇的东蛮人，攻打了和国师大人关系好的渭州城……” 弟弟哭着把今天了解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该死的晋王！该死的东蛮人！” 二哥一拳砸在地上，抬头说道：“弟弟，以后家里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家里的地要是种不完，就给二叔他们种！” “二哥，你要干什么去？”弟弟慌了。 “我要去渭州城杀晋王，给大哥报仇！” 第1050章 范海洲 “二哥，国师大人已经派镇远镖局去渭州城，为大哥报过仇了！” 弟弟赶紧拉住二哥：“镖局的韩先生说了，攻打渭州城的歹人，要么死在交战中，要么被抓住吊死了！” “晋王呢？抓住了吗？”二哥问道。 “韩先生说晋王早就藏起来了，镇远镖局也找不到他！” 弟弟说道：“不过韩先生还说了，最多明年冬天，国师大人一定能打下晋地，到时候秦王将无处可逃！” “对，绝对不能绕过这个叛徒！”二哥冲着门口吐了口口水。 这一天，平江郡几乎满城缟素，处处都充斥着愤怒和不甘。 第二天一早，镖局主力便带着钟鸣小组的分地人员，离开郡城，奔赴平江郡境内各个县府。 平江郡共有六个县，此时六县权贵官员乃至普通地主，全都跑完了，曾经欺压过百姓的府兵也害怕被镖师清算，逃掉了大半。 很多百姓已经从亲戚或者行商嘴里知道了打土豪分田地的事，都盼着镇远镖局赶紧来给他们分地呢。 等了一天又一天，镖师们终于来了！ 镖师们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甚至连黑刀都没拔，就顺利进城了。 一进城就受到了百姓的夹道欢迎。 甚至连舞台剧都不用表演了，直接进入分地环节。 收到各县传回来的报告，唐飞忍不住感慨万千。 为了这个任务，他请教了不少人，费尽心思做了好几个方案，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完成了。 他准备的方案一个也没用上。 “先生一直说得民心者的天下，这便是先生说的民心吧！”韩风也跟着感慨。 “老韩，这边的事情算是结束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唐飞问道。 韩风现在要负责的事情很多，是金锋麾下最忙的人之一，经常到处乱跑。 这次能跟着他一起在平江待这么久，已经非常难得了。 现在任务完成了，唐飞知道韩风也该离开了。 可是谁知道韩风却摇了摇头：“你的任务完成了，我的任务才刚刚开始呢。” “你也有任务？”唐飞一愣：“什么任务？” “重组范家军！”韩风转头说道。 “范家军不是打光了吗？怎么重组？”唐飞问道。 按照惯例，一支军队如果全军覆没，将会被取消番号。 晋蛮联军攻打渭州城的时候，就是奔着这一点去做的。 他们不光屠杀了守卫渭州城和清水谷的范家军主力，连城外巡逻的范家军小队都没有放过。 铁牛拿下渭州城的时候，一个范家军的幸存者都没有找到。 唐飞知道这件事，并且为此愤怒不已。 因为晋王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七天前，铁牛在渭州城外的山里发现了范家军的幸存者，而且是范将军的堂孙范海洲！” 韩风说道：“东蛮人攻打渭州城的时候，他正带队在外巡逻，负伤逃到了山里，最近他们勉强养好伤，准备出来偷袭渭州城，才发现渭州城被咱们拿下来了。” “真是老天保佑，给范家军，给范将军留下了一株香火！”唐飞感慨。 “先生听说这件事之后，经过慎重考虑，认为范家军的番号不能取消，前天给我传信，让我留下来在平江重建范家军！”韩风说道。 “咱们的人手一直不够用，平江的好汉不少，重建范家军简直再合适不过了！”唐飞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出告示招人？” “再等等！” “等什么？” “等范海洲回来！” 平江地处江南腹地，一直是吴王的地盘。 每次到了征税的时候，吴王都会推诿哭穷，说吴地都是穷山恶水，百姓很少，承担不了太多赋税。 为此吴王还瞒报了不少吴地人口。 时间长了，陈佶就以为吴地真的很穷，征税的时候就会对吴地网开一面。 但是吴王还是正常征税，那些多余出来的税赋，就被他贪了下来。 不过这样一来，被吴王瞒报的那些人也不用参与征兵了。 这导致吴地的青壮比率，比中原更高一些。 韩风在吴地发现这一情况之后，立刻报告给了金锋。 川蜀的青壮太少了，导致镇远镖局和镇远军中，女镖师和女兵的比例很高。 金锋一直在提倡男女平等，但这里说的是社会地位平等，而不是生理。 男女的生理构造决定，绝大多数女性在力量上是不如男性的。 虽然女镖师和女兵都苦练射箭，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这种差距，但是遇到需要长途奔袭的时候，女兵的体力明显赶不上男兵。 如果可以，金锋还是想要男兵多一些。 这不是偏见，而是客官存在的问题。 女性不参军，也能在其他方面发挥出优于男性的作用。 所以接到韩风的报告之后，金锋就动了在江南招兵的念头。 还没想好具体的招兵流程呢，铁牛就传回消息，说在渭州城找到了范海洲。 范将军在平江郡的威望太高了，金锋得知他堂孙还活着，立马拍板决定重建范家军！ 不过在重建之前，金锋决定先见一见范海洲。 如果这个人靠谱，就让他出面主导，如果不靠谱，就让范海洲做个傀儡，他另外派人负责主导。 在韩风和唐飞谈话的同时，范海洲已经乘坐热气球，降落到西河湾机场了。 为了表示尊重，张凉亲自带人去机场迎接。 当金锋在书房看到范海洲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只见范海洲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遮住了整个左脸。 露在外面的右脸也青一块紫一块，眼睛肿得眯成了缝。 左边的胳膊也打着吊带，右边胳肢窝里还夹着一副拐杖，看起来极为凄惨。 铁牛在来信的时候说过，范海洲在东蛮人的追杀中受了伤，可是没想到伤得这么重。 不光范海洲如此，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士兵也和他差不多。 金锋在打量范海洲，范海洲也在打量金锋。 不等金锋开口说话，范海洲扔掉拐杖跪了下来。 腿上的纱布嗤啦一声被撕破了，可能伤口也被撕伤了，纱布上很快渗出一片殷红。 但是范海洲脸色都没变一下，认认真真的冲着金锋磕了个头。 “多谢先生帮范家军报仇雪恨！” 第1051章 庆侯，对不住了 “范队长，你这是干什么？” 金锋赶紧起身，同时示意铁锤扶起范海洲。 来到大康这一年多，金锋大小阵仗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是真的受伤还是苦肉计，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范海洲身上的伤势绝不是装出来的！ 金锋在清水谷见过太多纨绔将领，所以当得知范海洲还活着，并且坚持要来见他的时候，心里免不了去想，他是不是也是一个纨绔将领。 毕竟整个范家军数万人都战死了，为什么他还活着？何况他还是范将军的堂孙。 但是现在金锋不这么想了。 范海洲这一身伤势足够说明，他是真的经过浴血奋战才活下来的。 单凭这一点，就足够金锋对他心生敬佩。 “范队长还有这么重的伤，为何不多休养几日？” 金锋皱眉看向护送范海洲回来的镖师。 范海洲这么重的伤势，在床上躺两三个月都不算过分。 结果镖师却把他从渭州城带了过来。 也幸亏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说不定伤口已经发炎了。 “先生休要责怪这位兄弟，是我自己坚持要来的！”范海洲赶紧替挨骂的镖师解释道：“先生为我二爷爷报了仇，为范家军报了仇，以后我范海洲这条命就是先生的，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范队长，对于范将军的事，我非常遗憾。” 金锋叹息道：“如果我早点知道，范将军也不至于……” “二爷爷曾经对先生那句‘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还’称赞不已，多次说过大康男儿应当如此！” 范海洲说道：“其实二爷爷在第一次率军北上的时候，就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决心，可惜最后却死在晋王这个叛徒手里！” “范队长放心，我一定会让晋王付出应有的代价！” 说到晋王，金锋也怒得眯起双眼。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金锋扭头一看，原来是庆怀进来了。 “庆侯，你怎么回来了？”金锋诧异问道。 庆怀的铁林军是攻打秦地的重要力量之一，按道理此时应该在秦地指挥作战才对。 “前几天去送军械的兄弟说满仓和鹤鸣在制作可以连发的重弩，我这两天没事，想着回来看看，到机场听说海洲来了，所以过来看看！” 庆怀解释道。 不得不说，万鹤鸣在工匠一道上的天赋真的很高。 他跟着金锋学习的时间比满仓短了许多，但是如今在机械上的水平早就超过了满仓。 好在满仓心态平和，心甘情愿的把冶铁车间的指挥权交给了万鹤鸣，自己则自觉的给万鹤鸣打下手。 就连左之渊这个曾经的工部大员，也对万鹤鸣也称赞不已。 对机械一直痴迷的刘不群更不用说了，最近都没心去师范教学了，一有空就往冶铁车间跑。 自从金锋弄出蒸汽机之后，万鹤鸣一直在思考怎么把蒸汽机做得更小巧一些，从而运用到更多的地方。 把蒸汽机弄到飞艇上，万鹤鸣功不可没。 但是这并不能让他满足，发现镖师给重弩投石车上弦非常吃力，而且速度很慢，万鹤鸣便开始研究把小型蒸汽机装到重弩上，而且取得了不小的进展。 改进之后的重弩不仅可以在极短时间内上弦，积蓄的力量也更强，还可以做到快速连发。 重弩已经非常可怕了，一旦把连发重弩弄出来，绝对能改变现在的战争模式。 目前唯一的缺点就是连发的时候容易卡顿，偶尔还会崩断箭矢，伤到操作者。 为了这件事，金锋听说万鹤鸣、左之渊和刘不群已经在冶铁车间泡了好几个通宵了。 如果不是最近政务太多，恐怕金锋也会是其中的一员。 “先生，不是说海洲来了吗，人呢？” 范海洲包裹的太严实了，露在外面的脸也青一块紫一块的，庆怀一下子没认出来。 站在一旁的范海洲闻言，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脚想踹庆怀。 可是想到这里是金锋的书房，范海洲硬生生忍住了这个冲动。 皮笑肉不笑地瞥了庆怀一眼：“庆侯爷的眼界可真是越来越高了，老子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面前都愣是看不见！” “握草！”庆怀吓了一跳，伸手戳了戳范海洲的纱布：“你怎么弄成这幅熊样！” “你再戳老子一下，信不信老子也把你打成这样？”范海洲龇牙咧嘴道。 “都成这幅熊样了还嘴硬！” 庆怀对着范海洲的伤口又戳了一下。 范海洲扬起拐杖就打，却被庆怀一跳躲开了。 金锋看着玩闹的两人，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认识庆怀这么久，庆怀总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庆怀和人打闹。 这说明庆怀和范海洲的关系真的很不错。 说不定庆怀跑回来看连发重弩只是个借口，真正的目的可能就是来看范海洲，以及帮范海洲站台。 “看在金先生的面子上，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等回头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范海洲指了指庆怀，重新把拐杖夹到腋窝下边。 “金先生，你别看这货现在这幅熊样，但绝不是张启威那样的怂货！” 庆怀脸色恢复严肃：“他虽然是范将军的堂孙，但是从来没有沾过范将军的光，范将军对他的要求反而更加严格，让他从最下边的士卒做起。他这个队长职务，完全是他一刀一剑跟党项人杀出来的！” “我能看出来，范队长是条好汉！”金锋微微点头。 “先生，我在渭州城没什么朋友，范海洲算是一个，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 “庆侯请说。” “我想把他调到铁林军，给我打打下手。”庆怀说道。 范海洲闻言，不由转头看向庆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金锋此时已经确认了，庆怀回来看重弩绝对是借口，来要人才是真的。 庆怀几乎从来没向金锋提过什么要求，这算是第一次。 金锋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庆侯，对不住了，这个请求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庆怀一听就急了。 “因为，我想让范队长重建范家军！” 第1052章 暗杀范海洲 “重建范家军？” 庆怀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 他之所以想把范海洲弄进铁林军，一是担心范家军已经没了，范海洲在金锋这边不受重视，第二就是也想着在铁林军里可以快点提拔范海洲，让他有朝一日再重建范家军。 庆怀实在没想到，金锋竟然会主动让第一次见面的范海洲重建范家军。 要知道，金锋麾下的武装力量，也就镇远镖局和镇远军两个而已。 范海洲一旦重建范家军，将会是金锋麾下第三支武装力量！ 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金锋的势力正处于飞速发展阶段，虽然他没有重新建国号，其实却和一个新国差不多。 在一个国度刚起步的时候，成为这个国度的第三大武装力量，等将来金锋打下江山，范家军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庆怀尚且如此，范海洲更不用说了。 整个人都被惊呆了，傻傻地看了看金锋，又看了看庆怀，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来西河湾只是想感谢一下金锋，并没有其他诉求。 因为范海洲心里很清楚，金锋并不欠他什么，能帮范家军报仇，范海洲已经非常感激了，不敢再奢望更多。 “你还傻愣着干什么？” 庆怀看到范海洲傻愣愣地站着，对着他腿上踢了一脚：“还不快点感谢金先生！” 范海洲这才终于回神，扔掉拐杖，冲着金锋一揖到地：“多谢金先生！我范海洲在此起誓，此生愿为先生之刀剑，惟先生马首是瞻，若违此誓，必死无葬身之地！” 范海洲不是傻子，他知道金锋让他重建范家军，可能有钦佩范将军，钦佩范家军的因素存在，但绝不会单单只有这一个原因。 可是重建范家军，对于范海洲来说，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哪怕明知金锋肯定还有其他目的，但他还是愿意答应下来。 因为一旦错过这个机会，这辈子可能都看不到范家军的大旗重新飘扬了！ “希望范队长能记住今天的誓言！” 站在一旁的张凉警告道：“如果有一天，我发现范家军意图不轨，镇远镖局必出兵伐之！” 金锋不喜欢说狠话，更不喜欢对自己人说狠话，但是这次却没有阻止张凉。 “是！”范海洲赶紧低头答应。 庆怀本来想为范海洲再担保一下，但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打消了。 并且还在心里暗自决定，以后要少跟范海洲来往。 他虽然不擅长朝堂争斗，却明白所有上位者都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手下关系太亲近。 何况他们俩还各自掌管着一支武装力量！ 想明白这点，庆怀冲着金锋拱手说道：“先生你忙，那我去看看鹤鸣做的连发重弩！” “去吧！”金锋微微点头。 庆怀临走前，还是没忍住拍了拍范海洲的肩膀，但是却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了。 “范队长，你也去休息吧，等你养好伤了，再回平江去招兵！” 金锋看着范海洲，说道。 “去平江招兵？”范海洲一愣：“先生打下吴地了？” 范将军在平江郡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他以为金锋就算让他重建范家军，也会让他去别的地方招人。 “没有打下吴地，只是担心范家军的遗属被吴王苛待，派兵打下了平江郡。”张凉说道：“如今平江郡已经被镇远镖局控制了，所有范家军遗属都和川蜀百姓一样，分到了田地。” “多谢先生！” 听到张凉这么说，范海洲再次对金锋行礼：“如果先生愿意，我回平江重建范家军之后，愿意为先生打下吴地，然后带领范家军，继续去镇守渭州城！” 金锋和张凉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这是范海洲在表明态度，意思是他愿意为金锋征战，并且在功成之后，愿意离开吴地。 “你先去休息吧，等养好伤再说其他的。”张凉说道。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回平江！” 范海洲直接扔掉拐杖，就要动手去撕绷带。 “别撕了，再把伤口崩开了！” 张凉摆手说道：“你要是真的想回去，那明天早上我派船送你。” “多谢先生，多谢张将军！” 范海洲赶紧行礼，然后在铁锤的带领下，去后边的客房休息。 “先生，要让老唐安排一支镖师去帮范海洲训练范家军吗？”张凉问道。 “当然需要！”金锋点头说道：“这一队镖师，以后就留在范家军了。” 金锋听懂了张凉的意思。 所谓协助范家军训练，其实就是监督范家军。 武装力量直接关系到社会的安稳。 金锋想利用范将军在平江郡的影响力，加快收复吴地的步伐，但是他不想培养一群白眼狼。 范海洲现在一心念着重建范家军，一天都不想多待。 第二天一早就拜别金锋，坐上了返回平江郡的大船。 而张凉的消息比他更快，当范海洲赶到虞山码头的时候，韩风已经带着一队镖师等着了。 然而等着范海洲的，不光是韩风，另外还有一队人马藏在几里外的小山上，正在眺望码头。 如今的西河湾可以说是天下风云汇聚的中心，金锋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到整个大康的局势。 所以各个藩王都在西河湾周围安插了探子。 范海洲去西河湾的时候，并没有进行伪装，很多探子都看到了。 吴王的探子立刻把消息传了回去。 韩风和唐飞前脚打下平江郡，范海洲后脚就去了西河湾，吴王的谋士不难猜出金锋的打算。 虽然只是猜的，但是权贵们向来都是宁杀错不放过，为了把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吴王立马调集了一支由死士带领的暗杀小组，决定暗杀范海洲以及韩风！ 杀手们趴在山坡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眼神也都极为锐利，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镖师骑兵队。 “贾三，你带两个人负责干掉他们的重弩手，绝对不能让他们把重弩和投石车装起来！” 当韩风他们距离还有半里左右的时候，杀手小队长发布命令：“刘二，徐四，你们来负责干掉范海洲和韩风，剩下的人跟着我干掉其他镖师，明白了吗？” 第1053章 自寻死路 当韩风和范海洲他们的马队经过树林外的官道时，暗杀小队直接冲了出来。 领头的四个死士一人掠向韩风，一人掠向范海洲，另外两人则掠向队伍中间负责重弩和投石车的镖师。 如果镖师不能组成箭阵的话，一个死士高手就有可能灭掉韩风他们一支骑兵队。 对方一下子出动了四个高手，还提前埋伏在这里，就是为了打韩风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给镖师组阵的时间。 死士的速度比正常人快太多了，等韩风他们看到，对方已经到了几丈之外，完全没有组箭阵的时间！ 可是杀手们却并没有从镖师的脸上看到任何惊慌和恐惧，反而看到有两个镖师冲着他们露出不屑的笑容。 这让杀手小队长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他看到韩风突然举起了笼在袖子中的右手。 宽大的袖子中，有一个黑乎乎的圆洞！ 小队长下意识想要闪躲，可是已经晚了。 他距离韩风实在太近了，还没来得及停住脚步，韩风便已经扣动了扳机！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圆洞中喷出一道刺眼的火光！ 小队长当即觉得身子一阵失重，全身上下都传来剧烈的刺痛！ 其他镖师也和韩风一样，纷纷举起右臂，露出藏在袖子中的枪口！ 随着一声声轰响，杀手一个接一个倒飞出去！ 然后镖师们纷纷跳下战马，把韩风和范海洲护在中间，转移到一块大石头后边。 一直到此时，范海洲和两个手下还处于震撼之中呢。 但是镖师没有去管他们，确认大石头后边安全之后，一班镖师用手弩对着大石头后边的山道，防止敌人偷袭，二班的镖师则拿出一个个纸包，把里面的火药从枪口倒进去。 倒完之后，又用一根钎子捣结实，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把铁砂填充进去。 其实韩风在来吴地的时候，就在提防着吴王的暗杀。 而火枪就是韩风用来对付暗杀小组的利器！ 虽然以冶铁车间目前的工艺，制作出来的火枪还比较落后，射程连弩弓都不如，上膛的速度也非常慢，但是火枪有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近距离杀伤范围大。 铁砂一打一大片，比镖师箭阵密集多了，用来近距离对付死士再合适不过了！ 二班填充火药结束之后，和一班交换了位置。 一班也填充完成后，组成战斗阵型，向杀手冲出来的小树林走去。 路过战场的时候，还给每个杀手补了一刀，以免有人没死，突然暴起伤人。 杀手小队刚才全都冲出来了，此时小树林里已经空无一人。 一班却没敢大意，一直搜查到山顶，再三确认安全之后才给二班发信号，让他们带着韩风和范海洲从石头后边出来。 “搜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韩风指了指杀手的尸体，把火枪塞回马鞍上的枪套。 两个镖师收起武器，走向杀手。 仔细搜了一遍，起身摇了摇头：“韩先生，他们身上很干净，除了武器，什么都没有，这些武器也都没什么记号，几乎所有铁匠铺都能打出来，估计也查不到什么线索。” 韩风其实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倒也没有觉得失望。 “把武器收了，挖个坑把他们埋了吧。” 金锋曾经交代过，尸体如果曝露在外面，很容易滋生病菌，引发疾病。 镖师们从战马上取下折叠工兵铲，找了块松软的地方开始刨坑。 一直到这时候，范海洲才回过神来，凑到韩风面前问道：“韩先生，你们刚才用的是什么武器？威力也太大了！” 作为范将军的堂孙，范海洲也是见过世面的。 看到杀手冲出来的速度，他就马上知道对方是死士了！ 当时范海洲心中满是绝望。 因为范家曾经也培养过死士，他非常清楚死士的身手多么强大。 然而韩风他们只是抬了抬胳膊，就把一群范海洲觉得不可战胜的死士干掉了！ 范海洲不是傻子，震惊之后马上就意识到，这是武器的功劳。 “范队长说的是火枪吗？” 韩风把火枪重新抽出来，笑着介绍道：“这是先生新做的武器，专门用来对付死士的！” “我能看看吗？”范海洲跃跃欲试。 “等一下！”韩风把枪管里的铁砂和火药倒出来，把火枪递给范海洲。 范海洲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还把眼睛凑到枪口往里瞅。 可是看来看去，也看不明白这个其貌不扬的铁疙瘩，怎么会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威力！ “韩先生，我们范家军以后也能配备这种武器吗？”范海洲问道。 “这种武器目前还没办法量产，我这次为了提防暗杀，才找先生特批了几个。” 韩风摇头说道：“先生说大规模装备到每个镖师手里，估计还要几年时间。” “那真是太可惜了。” 范海洲感慨一声，把火枪还给韩风。 镇远镖局可以说是金锋的亲儿子，亲儿子都要过几年才能大规模装备，范家军更不用想了。 “范队长也不用担心，范家军重建之后，我们会提供重弩投石车，还可以提供一些热气球和手雷，对付吴王手下的乌合之众，绰绰有余！” 韩风笑着安慰道。 “多谢韩先生！”范海洲赶紧表态：“请韩先生放心，也请金先生放心，就算没有这些东西，我范家军也保证把吴地打下来！” “有这个信心很好，但是金先生曾经说过，打仗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敌人消灭在过来的路上，能不跟敌人拼命，就尽量不要跟敌人拼命。” 韩风笑着说道：“金先生一定会把大康打造成一个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兄弟们都好好的活下来，享受太平盛世难道不好吗？” “韩先生说的有道理！” 范海洲闻言重重点头！ 等镖师们把杀手尸体扔到土坑，韩风等人重新上路。 这次他们没有再遇到任何危险，一路顺利的返回平江郡。 此时唐飞早已让人写好了告示，等韩风一进城门，他就派人把告示贴到了郡城各处，告知百姓范海洲还活着，以及重建范家军的消息。 第1054章 重建范家军 平江郡百姓对范家军的感情太深了，得知要重建范家军，平江郡百姓无不欢欣鼓舞。 第二天一大早，府兵大营门口的校场就被百姓挤得水泄不通。 有人是来看看范海州是否真的回来了，但更多的是来参加征兵的老兵。 之所以有这么多人来应征，除了范将军的影响力之外，还因为昨天的告示上写明了加入范家军后的待遇。 金锋非常清楚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喂草，既然打算让范家军来占领吴地，他就没打算小气。 虽然给范家军制定的月钱不如镖师那么高，但也比平江郡衙役的俸禄更高。 利益永远是聚拢人心最好的手段。 对于绝大多数老兵来说，金锋开出来的月钱，他们没办法拒绝。 现在赶来的还只是第一批，随着太阳越升越高，赶来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到了辰时，范海洲带着两个手下，走出府兵大营，登上门口的木头台子上。 范海洲在范家军的名气不小，认识他的老兵也不少，往台子上一站，不用解开绷带，就有不少人认出了他。 当即就有数百名老兵拿着牙牌去报名，要求参加范家军。 “来的人比咱们预期要多啊。” 唐飞看着拥挤的人群感慨道。 “因为他们当初跟了个好将军！”韩风说道。 冷兵器时代，士卒折损率很高。 这也是大康之前男丁一直凋敝的原因。 很多人一旦上了战场，就再也回不来了。 虽然因为范将军的关系，范家军的作战风格非常强硬，而且一直顶在大康边疆，但范家军老兵活着退役的人却是镇西军中最多的。 不是范将军偏心了，而是因为党项人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 那些纨绔将领带来的老爷兵一击即溃，他们只要骑着马在后边砍人就行了。 而范家军铁林军这样的选手，上来就拼命，党项骑兵虽然有战力优势，但是死人在所难免。 游牧民族虽然民风彪悍，却没人愿意去死。 时间长了，党项人也会尽量避着范家军和铁林军，所以这两支队伍的老兵活着退役的人反而更多。 唐飞和韩风正在聊天，突然听到右边的一个报名点传来喧闹声。 “过去看看！” 韩风微微皱眉，带着唐飞走了过去。 报名点后边，负责登记的镖师为难道：“大哥，您这个真不行!缺了两个手指头，恐怕连刀都握不住了！”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伤残者极多，来报名的范家军老兵，超过一大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残。 这个汉子右手无名指和小指都没了，不符合范家军招兵章程。 “刚才我看到一个断臂的都进去了，我怎么就不行？”壮汉不服气道。 “人家识字，而且还懂得军阵，单手还能抬起石磙，你要是可以，我也让你过去！”镖师答道。 这年头识字的老兵太少了，招一个进去，就算战斗力不行，也可以去从事文字相关的工作。 “我虽然不识字，也不懂军阵，但是我会射箭！” 壮汉指了指身后：“你要是不信，就问问他们！” 站在后边的两个汉子赶紧点头：“对，我们村里，数涵哥箭法最好！” 镖师直接从桌子下边取出一把弓箭，又指了指身后十丈外的靶子：“只要你三箭都能射中，就可以过去了！” “那你看着！” 汉子直接接过弓箭，熟练地弯弓搭箭，连射三箭！ 嗖嗖嗖！ 三支箭以品字形钉到靶子上！ “好！” 周围的老兵和镖师全都欢呼起来。 就连韩风都忍不住鼓掌。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个汉子刚才几乎没有瞄准，说明他极为自信。 而且三支箭围绕着靶心排列均匀，难度比三支箭全部射中靶心更大！ “你拿着这个牌子，接下来的考核都不用参加了，直接去一连的重弩班报到！” 负责登记的镖师递给汉子一个红色的牌子。 “多谢兄弟！” 汉子接过牌子，高兴地跑了。 “咱们又多了一个神箭手啊！” 唐飞看着汉子的背影说道。 重弩操作简单，但是箭矢太重，射出去后没多久就会开始下坠，偏离瞄准目标。 这时候就需要重弩的射击手凭感觉来调整射击角度。 汉子射箭很有准头，是很好的重弩射击手苗子。 “再去那边看看吧！” 唐飞感慨完，带着韩风走到一旁。 范将军的影响力加上舞台剧的宣传，征兵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 毕竟是第一次招募，韩风决定只招募三千人，第一天就招到了六百多人。 虽然之后的考核肯定会刷掉一部分，但是挑选五百个合格的问题不大。 随着消息传到乡下，赶来的百姓还会越来越多。 招募三千人的目标，韩风估计最多十天就可以完成。 然后再训练一两个月，就可以拉出去练练了。 …… 平江郡的招兵工作进展顺利，远在北方的渭州城，水泥窑和陵园建造工作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从铁牛到普通镖师，都对晋蛮联军没有任何怜悯之心，但凡有俘虏工作懈怠，镖师冲过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刚开始还有东蛮人反抗，但是挨得揍多了，反抗者也越来越少。 现在俘虏们都在期望着在天气彻底寒冷之前，赶紧把水泥窑和陵园建好。 渭州城地处塞北，实在太冷了。 百姓们收拢了范家军将士的尸体之后，根本没有做任何处理，只是放在草棚子里便没有一个腐烂的。 等到最冷的时候，石头根本不能碰，要不然能把手上的皮都粘下来。 在恐惧的驱使下，真正入冬之前，水泥窑终于修好了，烧出了第一窑水泥。 陵园的进度也到了末期。 “营长，修窑的俘虏已经送过去修陵园了，估计最多半个月，陵园就能修建完成！”副营长报告道。 铁牛的大帐里烧着三个火炉子，外面冰天雪地的，但是大帐内却温暖如春。 “通知水泥窑那边这几天加加班，多生产一些水泥出来，我最近要用。” 铁牛一边烤火，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再去渭州城找一些匠师，我要在陵园门口建一些雕塑。” 第1055章 新情报 “从村里调匠师过来？”副营长一愣：“渭州城就有匠师。” 陵园门口建纪念碑和雕塑很正常，但是渭州城原本就有匠师，没必要从村里调吧。 “我要做的雕塑比较多，渭州城的匠师不够。”铁牛说道。 “从村里调多少？”副营长问道。 “越多越好!”铁牛淡然回答。 副营长眉头微皱，但没有多问，点头答应下来，刚准备离开，又被铁牛叫住：“对了，猴子那边什么情况，还没找到晋王吗？” 猴子跟着那批逃走的晋蛮联军已经在山里绕了好多天了，可是依旧没有找到晋王。 “没有，”副营长摇了摇头：“晋王太谨慎了，猴子他们这段时间跟着逃兵，找到了好几个疑似晋王藏身的地方，但最后证实都不是，或者晋王曾经在那边待过，然后又离开了。” “那让猴子他们回来吧，”铁牛叹了口气：“山里边太冷了，别再把兄弟们冻坏了。” “不抓晋王了？”副营长诧异问道。 “抓不住了，”铁牛摇头说道：“既然逃兵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晋王的藏身点，说明晋王已经猜到他们是咱们故意放出去的鱼饵，再继续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 “营长言之有理，”副营长点点头：“那我安排人传信给猴子，让他们抓了人就回来吧。” 第二天中午，猴子接到传信之后，立刻向这群逃兵展开攻击。 山里实在太冷了，镖师们最近都被冻得不轻，结果在山里兜了这么多圈，最后连晋王的影子也没看到。 这段时间的冷都白挨了啊。 对于带着他们在山里兜圈子的晋蛮逃兵可想而知。 原本副营长还想着猴子能带一些俘虏回去修陵园呢，结果猴子嫌弃带着他们太麻烦，直接下了必杀令。 除了留下几个活口审问之外，剩下的逃兵全杀了。 猴子带人返回渭州城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一支飞艇编队从清水谷方向飞来。 副营长带人在渭州城门口迎接猴子。 “诸位兄弟辛苦了，城里已经备好了热饭热菜，兄弟们快进去暖和暖和！” “先生要打晋地吗？” 猴子没有进城，而是盯着天上的飞艇问道。 “没有啊，”副营长摇摇头：“这些飞艇是来送匠师的。” “送匠师干什么？”猴子纳闷问道。 “营长说他要在陵园周围建很多雕塑，渭州城里的匠师不够用，就写信给先生，让先生从村里派一些过来。”副营长解释道。 “很多雕塑？”猴子眉头微皱：“铁牛人呢？” 铁牛是出了名的杀星，不光敌人害怕他，不少镖师见了他也怵得慌。 副营长上次也有疑惑，可是却不敢多问。 不过猴子和铁牛算是同一批的老兵，关系也很好，副营长不敢问的问题，猴子却不用担心。 “营长没有在城内，在城外的大营。” 副营长指了指西北边的空地。 为了尽量减少扰民，镖师占领城池之后，等秩序基本恢复下来，大部队就会撤出城池。 这次也一样。 肃清城内的叛军之后，铁牛就带着主力撤出渭州城，驻扎到了城外的空地上。 铁牛这个总指挥也没有躲在城内享福，而是和镖师一起住进大营。 “那你来安排兄弟们，我去找铁牛聊聊。” 猴子调转马头，带着几个人离开。 到了大营，正好看到铁牛从大帐里出来。 “猴子你回来啦？”铁牛笑着跟猴子打招呼：“冻坏了吧，快进来暖和暖和。” 猴子也没客气，直接走进大帐，拿起脱下的鞋对着炉子烤。 帐篷里很快弥漫起浓浓的脚臭味。 铁牛对这个气味儿早就习惯了，笑骂两句，从另外一个小炉子上把茶壶提了过来，给猴子倒了一碗热水。 “你找先生要这么多匠师过来干什么？” 猴子接过茶碗，问道。 “我要让东蛮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永远忏悔！”铁牛回头看了一眼供桌，咬牙说道。 供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盒子里就是范将军的头颅。 虽然过去这么多天，但是每次进帐篷，看到这个盒子，铁牛依旧怒火中烧。 “怎么个忏悔法儿？”猴子好奇问道。 “等再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切，跟我还卖上关子了！”猴子撇了撇嘴，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你这边有吃的吗？老子快饿死了！” “早就准备好了！”铁牛笑着掀开门帘，很快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来，说说这次有什么收获。要是咱们全面攻打晋地，有多少胜算？” 猴子这次的任务不光是钓鱼，还有搜查情报，评估战场，为以后攻打晋地做准备。 “比较麻烦，”猴子一边抠脚，一边啃着馒头：“如果真打起来，最后肯定能打下来，但是耗费的时间会远比秦地长得多！ 打秦地不用一年，但是想全面占领晋地，至少需要三年！” “要这么长时间？”铁牛皱眉。 自古至今，打仗就是打钱。 晋地多山，而且大多是树都没有的石头荒山，比起拥有关中沃土的秦地穷多了。 在铁牛看来，攻打晋地要比秦地更简单。 结果猴子现在却这么说。 “晋地这边的山太多了，而且民风彪悍，晋王对百姓算不上多好，但是对待手下还是很大方的，所以在民间有不少死忠。” 猴子说道：“三年打下来还是理想状态，要是晋王带着人往山里一躲，和咱们打起游击战，会更加麻烦！” 秦地虽然富饶，但是有很多平原，非常适合镖师快速推进。 而晋地境内山岭太多，有时候直线距离一两里的地方，需要绕一两天才能过去。 这对于客场作战，不熟悉当地情况的镖师来说，非常不利。 镇远镖局虽然有飞艇，但是晋地那么大，山峰那么多，总不能派飞艇一座山一座山的犁一遍吧？ 真要这样做，先不说飞艇和炸药够不够用，耗费的时间也绝对非常漫长。 “这个情况得尽快告诉先生。”铁牛皱眉说道。 “放心吧，我在山里就让人写好了报告，刚才一回来就让人送回去了。”猴子说道。 “那就好，先生肯定能想出办法的！” 第1056章 服务行业 飞艇从渭州城回金川一路顺风，速度很快，第二天中午，金锋就看到了猴子的报告。 九公主坐在一旁批改奏折，看到金锋皱着眉头，放下奏折问道：“怎么了？” “晋地的情况比咱们想象的更加棘手啊！” 金锋情报递给九公主。 九公主看完之后，眉头也微微皱起。 正准备说话，珠儿过来通报，说张凉和小玉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正好听听凉哥有什么想法。” 张凉在军事上的才能早就通过一次次战争得到了证明。 关于战争上的事，金锋一般都会找张凉商量。 看了一上午奏折，金锋坐得腰酸背痛，起身蹦跳了几下，算是活动活动筋骨。 九公主也在张凉和小玉进来之前，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九公主的相貌和身材本来就是极佳，或许因为有了身孕，此时看起来别有一番味道，金锋一时间有些挪不开目光了。 “别看了，小北明天就回来了。” 九公主白了金锋一眼。 前段时间金川县城发现了暗杀小组的线索，北千寻便自告奋勇带着一队镖师去县府抓暗杀小组，已经离开半个多月了。 唐小北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如今金锋的地盘不断扩张，各行各业都百废待兴，金川供销社刚刚成立，而且因为网点太多，问题也非常多。 唐小北已经带着考察队在外奔波了一个多月，足迹遍布川蜀各地。 关晓柔和九公主虽然一直待在村里，但是两人都有了身孕…… 金锋摸了摸九公主的嘴唇，刚准备说话，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九公主红着脸打开金锋的手，起身整理衣服。 “先生！陛下！” 张凉和小玉微微躬身行礼。 其实张凉小玉私下和金锋见面，依旧比较随意，但是在这个书房，当着九公主的面，就连一向跳脱的猴子和铁锤，也不敢随意造次。 金锋原本不是很在意这些世俗礼仪，但是现在不在乎不行了，毕竟九公主已经登基，必须保持最基本的威严，否则所有人都没大没小，对九公主的威信不利。 “坐吧，”金锋指了指旁边的茶座：“舞阳，你也休息一下。” 珠儿走到偏殿门口，扒拉了一下墙上的铃铛，偏殿里走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穿着束身长裙的姑娘。 姑娘冲着几人微微蹲身行了一礼，坐到茶座后边为他们泡茶斟茶。 这个姑娘是绵州郡守委托当地教坊司培养的茶艺师，原本打算送到京城贿赂吏部官员，把自己调动调动的。 后来金锋在川蜀施行释奴令，这个姑娘就恢复了自由身。 可是她已经没有了亲人，又不会其它谋生的手段，只能报名参加金川歌舞团。 好在姑娘唱功不错，舞蹈也很好，成功通过考核。 来西河湾参加培训的时候，青鸢询问她还有什么特长，姑娘说擅长泡茶，青鸢调查过她的背景没有问题后，就把她推荐给了珠儿。 金锋废除了家奴太监和宫女，但是九公主贵为女皇，总得有人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端茶倒水吧？ 比如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只有金锋在，肯定是九公主泡茶，但是现在张凉小玉也在，九公主泡茶就不合适了。 她敢泡，张凉和小玉也不敢喝。 于是珠儿询问过姑娘的意见之后，就把她留了下来，专门负责九公主接待客人时，为客人泡茶。 珠儿本来以为金锋不会同意，结果金锋确认姑娘并不是被珠儿招来做宫女，而是签订了保密协议的服务型女工，并没有反对，还开玩笑让珠儿多招一点这样的姑娘。 毕竟能被郡守挑中，姑娘的相貌身材和谈吐都是一流，有这样的姑娘来照顾九公主，金锋就算不做什么，看着也舒心不是？ 他本来是和珠儿开玩笑的，但是珠儿却装作没听明白，趁机会让青鸢在川蜀各地物色了不少姑娘。 大康女多男少，青楼行业极为发达，每个青楼都精心培养了不少姑娘。 这些姑娘从小被青楼培养，除了会伺候人，其他什么都不会，青鸢轻而易举就找来了一大批。 珠儿直接从中挑选了几十人，根据每个姑娘的能力，有人负责九公主的生活起居铺床叠被，有人负责打扫卫生，有人负责端茶倒水。 姑娘是训练多年的泡茶高手，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颇有一种美感。 茶叶也是一根一根精挑细选出来的，还没喝到嘴里，便香气四溢。 “请！” 姑娘给每人递了一杯茶之后，便低着头退到一旁。 金锋示意珠儿把猴子写的报告拿过来，递给张凉：“凉哥，小玉，这是猴子从晋地送回来的报告，你们看一下。” 张凉赶紧放下茶杯，拿起报告。 经过一年多的扫盲班培训，张凉现在已经认识很多字，最起码的阅读，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看完之后，张凉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表意见，而是把报告递给小玉。 等到小玉也看完，张凉才皱眉问道：“晋地情况这么复杂吗？” 作为金锋手下的兵马负责人，张凉非常清楚金锋一直想快点打下晋地。 晋地西边和党项接壤，东北是东蛮，战略位置非常重要。 今年冬天比去年还冷，基本上已经证实了金锋的小冰河期猜想。 党项和东蛮最近虽然老实了，但是寒灾到来，会冻死很多牲畜。 加上大康已经不再给党项东蛮进贡，牧民的日子会比以前难过很多。 游牧民族本来就民风彪悍，实在活不下去了，肯定会有很多小部落来中原地区打秋风。 最要命的是，大康北部的山脉有不少地方可以过人，这些地方以前由晋王带人把守。 如今晋王已经和东蛮人搅合到了一起，万一他走投无路之下，下令放开这些口子，让东蛮人大规模进入大康，会非常麻烦。 而且这些口子和渝关城还不一样。 渝关城好歹有座城池可以让北伐军落脚，而且靠近海边，金锋现在又有了蒸汽船，运送物资方便。 而这些关卡东一个西一个，散落在北方漫长的边境线上，以镖师现在的战斗力夺下这些关卡不难，守住也不难，难的是如何补给。 第1057章 舆论战 吴王楚王襄王在金锋当初回金川的路上百般阻挠，按理说金锋应该更恨他们，回来后应该第一时间攻打他们才对。 可是金锋并没有这么做，等到金川稳定下来之后，第一个打的是秦地。 除了看中了肥沃的关中平原之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秦地和晋地交接。 控制了秦地之后，就可以去攻打晋地了。 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保证大康北疆的安全。 毕竟吴王楚王襄王他们再怎么闹腾，也会给百姓留下一线生机，不会真的把百姓往死里逼，要不然不用镇远镖局过去，百姓自己就造反了。 可是晋地北边是游牧民族，他们目前对大康没有任何归属感，反而充满了仇恨。 一旦让他们从晋地涌入中原，绝对会生灵涂炭尸骸满地！ 金锋前世也没怎么去过晋地，对于晋地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之前的看法和铁牛差不多，认为他有飞艇有手雷，打下晋地并不算什么太难的事。 可是看完猴子的报告，金锋才知道晋地的情况那么复杂，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小看晋王了。 猴子的报告写的非常详细，特别是关于晋地的地形和晋王在当地的影响力。 晋王母亲出自晋地有名的豪族，已经传承了数百年，在当地本来就很有影响力。 晋王被送到晋地之后，从小接受母亲的教育，非常擅长收买人心，特别是在对待麾下几支嫡系部队，一直非常大方，从来没有克扣过军饷粮饷。 其实不克扣军饷粮饷，是理所当然的行为，可是架不住大康的纨绔将领多啊。 他们不光克扣士卒的军饷粮饷，有时候连士兵抢回来的东西，他们也要抢走一部分。 在这些同行的衬托下，按点发放军饷粮饷的晋王，就成了大好人，深受晋地士卒的拥戴。 也正因为如此，晋王才会守住北疆几十年。 金锋当初之所以愿意放过他，也是因为这一点。 那些嫡系军队的老兵退伍后，对晋王依旧忠诚。 “先生，如果猴子的情报里说的都是真的，晋地的地形如此复杂，这一仗恐怕就难打了。”张凉说道。 “凉哥，其实难的不是地形，而是群众基础！”金锋摇头说道：“没有群众的拥戴，晋王就是不堪一击的纸老虎！” 他为什么不怕吴王楚王襄王和他打游击？就是因为吴王楚王襄王他们没有群众基础，只知道盘剥百姓。 吴地楚地的百姓恨不得他们早点死呢。 金锋如果不是担心一下子吞不下那么多地盘，从而导致形势失控，只要派镖师去吴地楚地大旗一挥，恐怕会有无数百姓跟着他们造反。 而拥有群众基础的晋王就不一样了。 晋地地形复杂，到处都是可以藏人的山沟沟，晋王真打起游击战来，再有当地百姓掩护，的确非常麻烦。 “哼，如果让晋地百姓知道陈永泽勾结东蛮人，屠戮范家军，恐怕就不会再信他了！”九公主冷声说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金锋听完之后，猛地一拍桌子：“舞阳，你真是一个智者啊！” “夫君你想到办法了？”九公主抬头问道。 张凉和小玉也期待地看着金锋。 “现在最棘手的一个问题就是陈永泽在晋地很受百姓拥戴，如果百姓不再拥戴他了，不再为他提供保护，甚至向咱们提供陈永泽的位置，打下晋地不就简单了吗？”金锋反问道。 “夫君，道理虽然如此，可是晋王和她母亲家族经营晋地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影响力也根深蒂固，咱们一时半会很难扭转百姓的思想！”九公主叹息道。 “那可不一定！”金锋说道：“别忘了咱们有报纸和飞艇！” “报纸和飞艇？”九公主愣了一下，然后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对啊，如果和当初攻打京兆府一样，先派人乘坐飞艇撒下传单，让百姓知道晋王做下的恶事，再宣传一下镇远镖局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百姓还会继续拥戴陈永泽吗？ 肯定不会了！ “小玉，你等下去找一趟陈文远和赵老爷子，让他们尽快把晋王的罪行整理出来，交给印刷厂排版印刷！” 金锋转头看向小玉和张凉：“凉哥，老鹰不在，你去一趟飞行大队，通知所有飞行员取消休假，除了通信和防守必需的飞艇，其他飞艇全部给我赶去渭州城待命！” “是！”小玉和张凉同时起身。 “陈永泽，我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舆论战！” 金锋看着小玉和张凉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晋王毕竟曾经是藩王，不愿意向自己俯首称臣，金锋可以理解。 甚至他想做皇帝，金锋也可以理解。 毕竟这天下间有几个男人不想做皇帝呢？ 晋王不服气，那打就是了，金锋愿意给他一个公平较量的机会。 可是晋王勾结外族屠戮范家军，金锋无法原谅！ “夫君，你觉得这件事把握有多大？”九公主问道。 出动这么多飞艇，消耗的燃料和其他资源，绝对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新大康如今百废待兴，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如果最后没有达到预期，九公主真的会心疼。 “行不行，只有试过才知道。” 事情没成之前，金锋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我先让铁牛挑几个县做试点，效果好就继续，效果如果不好，那就再想别的办法！” “嗯！”九公主微微点头，准备回去继续批改奏折。 可是刚转身就被金锋拉住了。 发现金锋的目光在自己鼻子和下巴之间来回扫视，九公主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嗔怪道：“我还忙着呢……” 九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金锋拦腰抱了起来。 珠儿低着头笑了一下，掀开休息间的帘子。 …… 小玉和张凉都知道金锋对晋地的重视，离开书房之后，连中午饭都没顾上去吃，一个奔向飞行队，一个奔向金川日报社。 随着记者的人数越来越多，报纸也从最开始的一张纸变成了两张纸，刊载了更多内容。 但是陈文远却比之前清闲不少。 因为报社已经算是步入了正轨，不用他在亲自盯着了，就算有点突发情况，赵岳这个副社长也能处理。 此时陈文远正悠闲的喝茶看书呢，看到小玉急匆匆的进来，赶紧把茶壶放下了。 小玉亲自过来，肯定有大事要发生！ 第1058章 离不开的人 “陈公子，先生想让你做一期关于晋王的特刊……” 小玉说着拿出稿纸，里面写着金锋的要求。 陈文远接过稿纸看了一遍，起身喊道：“莲儿，去叫一下赵总编！” 莲儿答应一声，进了旁边办公室。 片刻后，赵岳跟着莲儿出来了，手里拿着稿子，鼻子上架着一副老花镜。 冲着小玉点点头，然后便看向陈文远直奔主题：“总编，有事儿？” 从渭州城回来后，赵岳本来打算退休养老了，可是到了报社后，他再次找到了人生目标。 陈文远性格偏懒，直接任命赵岳为副总编，把报社的工作一大半都交给了赵岳处理。 赵岳也没有推辞，每天忙得团团转，却又乐此不疲，经常主动加班到半夜。 这个点是报社的午休时间，可是刚才莲儿去叫他的时候，赵岳还在审校稿子。 “赵总编你看一下这个。” 陈文远把稿纸递给赵岳。 赵岳还没看完，手就激动得发抖，连稿纸都握不住了。 把稿纸放到桌子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头看着小玉问道：“先生要打晋地了？” 范将军是赵岳心头最大的伤疤，没有抓住晋王，是赵岳心中最大的遗憾。 不过他也知道，金锋要考虑全局，所以一直没有主动去要求金锋攻打晋地，捉拿晋王。 但是现在金锋主动要去打晋地，让赵岳有点意外。 “是的，先生准备对晋地用兵，但是晋王在晋地的影响太深了……” 小玉把金锋的顾虑和打算说了一遍。 赵岳一听要向晋地百姓揭露晋王的恶行，马上变得精神抖擞，拍着胸脯说道：“请先生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这个世界上最恨晋王的人不是金锋，而是赵岳和范家军的老兵。 老兵们心中有恨却表达不出来，只能学着镖师吼几嗓子精忠报国。 可是赵岳不一样，他本身就是靠笔杆子吃饭的幕僚出身，写东西是他最拿手的事情。 当天晚上，赵岳熬了一个通宵，连夜把稿子整理了出来。 天刚蒙蒙亮，金锋还在吃早饭呢，赵岳就拿着稿子找来了。 “先生，您要的稿子我写完了，您过目一下，有问题我马上去改！” 赵岳把稿子捧给金锋。 “赵先生，你昨晚又熬夜加班了？” 金锋看着赵岳通红的双眼，赶紧拉开凳子：“坐下来说！” 西河湾有几个出了名的熬夜达人，金锋以前算一个，但是最近为了照顾九公主和关晓柔，他去实验室的时间少了，作息也慢慢规律了。 满仓、万鹤鸣、左之渊、刘不群几个家伙霸占了金锋的实验室，也继承了金锋熬夜的习惯。 为了实验新设备，熬夜成了几个人的日常，接连打破金锋创造的熬夜记录。 半个月前，几人为了组装一台新机器，持续工作了近七十个小时，最后还是万雨虹害怕弟弟熬坏了，跑去找金锋出马，才逼着几人去休息。 结果刚把这几个年轻的按下去，赵岳又冒头了，而且比满仓他们几个更拼，自从加入日报社之后，子时之前几乎没有睡过觉。 满仓他们通宵加班之后，一般都要休息很长时间，可是赵岳年纪大了，瞌睡少，晚上加班到半夜，第二天一大早又爬起来了，中午也很少睡觉。 金锋真的很担心有一天赵岳猝死了。 “老爷子，你这样总是熬夜不行啊，身体会扛不住的！” “人上了年纪，瞌睡就少了，睡不着啊！” 赵岳摇头说道：“不是来先生这里才这样，我在金川也经常一夜一夜睡不着，习惯了。” “陈文远太年轻了，报社还要您这样的老将来把关呢，可不能熬坏了。” 金锋说道：“回头让魏先生给您开服药调理一下。” “多谢先生关心，我会注意的！” 赵岳指了指稿子：“先生看看稿子吧，如果有问题，我现在就改，要是没问题，我等下就送去印刷车间，让他们尽快排版印刷。” “好，那老爷子你先吃点东西。” 金锋招呼润娘，给赵岳端了一碗米粥。 “我就喜欢润娘熬的米粥，又浓又香，”赵岳端起陶碗，冲着金锋使了个眼色：“润娘是个好姑娘，先生莫要耽误了人家。” “老爷子要给润娘说媒吗？”金锋瞟了赵岳一眼。 “金先生，你别跟我装糊涂，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赵岳说道：“你问问村里人，谁不知道润娘在等着你呢？” 金锋低着头装作看稿子，不愿意接话。 润娘的心思，金锋不可能不懂。 其实村里人也早就把润娘当成了金锋的人。 可是两人朝夕相处那么久，实在太熟了，金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下手了。 同样的情况还有唐冬冬和左菲菲。 两人都对金锋有意思，也在等着金锋开口，可是金锋在感情上也是被动型选手，别人不提，他也就这么得过且过，于是一直拖到现在。 润娘看到金锋不说话，红着脸帮他解围：“老爷子，我的事你就别管了，要不是先生，我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就算给先生做一辈子饭，我也愿意！” “你们俩呀！” 赵岳叹了口气：“先生，老朽可能昨晚上熬糊涂了，就倚老卖老一回，润娘这么好的姑娘，就算她愿意给你做一辈子的饭，你真的舍得让她守活寡吗？ 还是说你想让她嫁给别人，给别人洗衣做饭？给别人铺床生娃？” “老爷子，您还说……” 润娘跺了跺脚，红着脸跑了。 而金锋心里却猛地咯噔了一下。 当初为了应对金川县令的责难，关晓柔私自做主为金锋纳了近万名小妾。 但是金锋一直把这当成一个笑话，从来没有往心里去过，反而让关晓柔通知这些“小妾”，如果有想嫁人的，就来找关晓柔拿走婚书，去嫁自己想嫁的人，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不是金锋故作大度，而是他真不想耽误人家素不相识的姑娘。 可是刚才赵岳那么一说，金锋一想到润娘去给另外一个男人洗衣做饭，和另外一个男人成婚生子，他心里就觉得烦躁。 这时候金锋终于意识到，他可能真的离不开润娘了。 第1059章 金锋又想干什么？ “先生，我记得你曾经写过一句诗挺好的，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赵岳喝了一口粥，摇头晃脑道。 “喝你的粥吧！” 金锋拿着稿子坐到了一旁。 赵岳知道金锋听进去了，笑了笑不再说话，慢悠悠地喝起粥来。 金锋也强迫自己摒弃杂念，认真看起稿子。 赵岳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学习能力却很强。 他以前写文章，都是用文言文，可是报纸针对的用户是普通老百姓，必须用白话文来写稿子，金锋以为他要很长时间才能适应呢，结果他比大部分记者适应得更快，只用了几天就转变过来了。 不仅如此，赵岳还学会了陈文远调动读者情绪的写法。 知道晋地有不少老兵拥戴晋王，所以在稿子的最开始，赵岳并没有上来就讨伐晋王，而是先讲述了范将军镇守渭州城的故事。 这样一来，读者会不由自主以范家军的视角去思考问题。 然后又介绍了金锋的成长史，以及晋王来金川和金锋谈判的事。 到了这时候，赵岳突然笔锋一转，讲述了晋王利用范将军信任，给范家军下药，破了渭州城，屠戮范家军的事情经过。 洋洋洒洒数千字，彻底揭露了晋王的罪行。 金锋看完后忍不住感慨：“赵先生，你真是天生做新闻的啊！” 为了让百姓更加容易接受和感兴趣，赵岳这篇稿子是用演义故事的形式来写的，但是里面的内容却又完全符合事实，符合金锋实事求是的要求。 “先生满意就好！”赵岳松了口气，问道：“可以送去印刷厂了吗？” 早一天攻破晋地，也就能早一天抓住晋王。 “可以了，”金锋点点头，把稿子还给赵岳。 赵岳连饭也不吃了，放下陶碗，拿起稿子就走。 当天下午，金锋就拿到了样本。 确认样本没有问题，印刷厂印完当天的报纸后，连夜加班印刷传单。 第二天一早，传单就被打包送到了飞行基地。 飞行队昨天就把所有休假的飞行员都召了回来，而且还对所有飞艇进行了检修，只要金锋或者九公主一声令下，飞行队随时都可以出发。 金锋对于晋地非常关心，早早起床，顶着初冬的寒风赶到机场，为飞行队送行。 当他赶到的时候，张凉赵岳小玉等人已经等着了。 “先生，说几句吧？”张凉指了指机场空地上的高台。 金锋也没客气，登上高台。 “这就是金先生吗？” “对！” “金先生怎么这么年轻？老袁你不会认错人了吧？” “我是关家村的，从小和金先生一起长大，怎么可能认错？再说除了金先生，还有谁能让凉哥这么客气？” “哈哈，入伍这么久，终于见到金先生了！原来金先生真的和传说中一样年轻！” 随着地盘越来越大，金锋越来越忙，村里的安防也越来越严格，一般的士兵想见到金锋已经不容易了。 飞行队成立比较晚，很多新加入的飞行员都不认识金锋。 距离不光能产生美，还能产生神秘感。 越是见不到，镖局和镇远军中关于金锋的传说就越多。 登上木台都不用说话，光是能见到他，已经让很多飞行员兴奋不已了。 金锋上台后并没有进行长篇大论的战前动员，而是深深看了眼台下的飞行员。 年轻人学东西更快，所以飞行员们大多很年轻，不少人脸上充斥着好奇和紧张。 绝大部分飞行员之前都只是在川蜀活动，这是第一次离开川蜀去执行任务，紧张在所难免。 “我相信大家已经知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我就不啰嗦了。” 金锋举起铁皮喇叭，冲着下边说道：“对于诸位，我只有一个要求，遇到危险，首先要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活着回来！” 金锋这么说并不是场面话，而是真的这么想的。 飞艇技术还不是特别成熟，飞行速度缓慢不说，出故障的概率也并不低。 如果在川蜀，这些都不算什么问题，毕竟川蜀已经完全被金锋控制了，就算飞艇出了故障临时降落，当地百姓也不会为难飞行员，反而会主动提供帮助。 但是晋地不一样。 晋地是晋王的地盘，不少老兵都是晋王的拥戴者。 一旦飞艇降落在这些地方，飞行员的生命安全根本无法得到保证。 金锋真的希望飞行员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以自己的生命安全为第一目标。 飞行员们听到金锋这么说，不由一阵感动，心中的紧张也缓解不少。 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被人当成随时可丢弃的棋子。 他们从金锋的表情中能够感受出来，金锋是真的关心他们的安危。 “为百姓谋幸福！” 在小队长的带领下，飞行员们齐声高喊。 这句口号很简单，如果是一个人单独说，会显得假大空，但是当一群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同时怒吼，带来的效果是极其震撼的。 仪轨便是这么产生的。 至少在此时此刻，绝大多数飞行员都不认为这是一句口号，而是真的把这句话当成了毕生奋斗的目标。 因为他们也是这句话的受益者，也愿意为这句口号去战斗！ 就连金锋也被影响了，把手臂放在胸口，行了一个大康的军礼。 “为百姓谋幸福！” 台下的张凉赵岳小玉等人也纷纷跟随。 “出发！” 飞行队大队长给金锋还了一个军礼，率先登上一艘飞艇。 在金锋等人目送下，飞艇先后升空，缓缓飞向北方。 入冬之后一直是北风，飞艇从渭州城回来很简单，但是顶着风去渭州城就困难得多了，需要不断调整高度去寻找相对平缓和顺风的位置。 即便如此，飞行队依旧飞了三天，才从党项绕到渭州城。 铁牛和猴子早就接到了消息，提前在城外找了一大片空地，作为临时机场。 收到消息的不光有铁牛和猴子，一直盯着金川的晋王也收到了细作的汇报，知道金锋派遣了大量飞艇来渭州城。 “派人去给我查，金锋这次又打算干什么！” 第1060章 气急败坏 自从被金锋拒绝之后，晋王的日子就一直不好过。 刚刚回到晋地，屁股还没有坐热就到了金锋最后通牒的日子。 紧接着金锋就派出飞艇去轰炸各个藩王所在的城池。 吴王楚王襄王他们所在的城市都距离长江不远，在热气球作战半径内，几人称帝后居住的宫殿，全都被炸毁了。 晋王运气好一点，他的“王城”距离川蜀比较远，而且金锋从东海回来时已经是秋天，北风比较多，热气球很难飞到晋王城，从而躲避了轰炸。 不过即便如此，晋王也不敢住在晋王城。 没办法，他不敢赌啊，金锋做出来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谁知道会不会哪天正睡得好好的，金锋就把他炸了。 所以晋王一听说吴王他们的宫殿被炸，马上和吴王襄王等人一样躲进了深山。 事实证明晋王的直觉很准，他才逃到山里没多久，就听说金锋弄出了飞艇。 虽然因为补给和风向的问题，金锋做出飞艇后依旧没有攻打晋地，但是晋王知道，那不是金锋做不到，而是懒得搭理他。 后来铁牛长途奔袭，仅仅带领五百人就炸了党项王城，也证明了这点。 其实曾经有人建议过，让金锋也去轰炸晋王城，只不过被金锋拒绝了。 晋王城虽然没有党项王城远，但是从熙州去党项王城，中间都是荒漠和草原，适合战马狂奔，铁牛他们一天可以赶路数百里。 而晋地多山，铁牛他们对路也不熟，而且金锋收到消息，晋王已经逃走了，专门开辟一条补给通道去轰炸晋王城，金锋觉得不划算，便没有同意这个建议，决定打下秦地之后，再一鼓作气拿下晋地。 但是他小看了晋王的野心。 和吴王襄王这种养尊处优，只知道享受和盘剥百姓的王爷不同，晋王经过战争洗礼，更加果断，也更加狠辣。 面对强大的镖师，吴王襄王都躲在深山里瑟瑟发抖，除了派死士成立暗杀小组之外，完全不敢有其他动作，生怕引起金锋的注意。 可是晋王的胆子就大得多了，察觉到金锋打下秦地之后必然会攻打晋地，抢先一步把渭州城干掉了。 因为渭州城是金锋的发迹地，从范家军到渭州城百姓，对金锋都非常感激。 要不是他们，当初党项大军南侵，他们就算勉强挺住了，也必然伤亡惨重。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庆怀和范将军的关系很好，庆怀目前又跟了金锋，如果金锋攻打晋地，范家军至少有七成概率会配合庆怀。 为了避免被两面夹击，晋王这才决定趁着金锋还在打秦地的时候，先干掉渭州城。 其实在动手之前，晋王就猜到了金锋得知此事之后肯定会报复，可是他已经没办法了。 以晋王的性格，是不可能向九公主俯首称臣的，所以和金锋之间必有一战。 打了这么多年仗，晋王非常清楚一点，面对金锋他没有任何优势，必须要不择手段，全力以赴。 哪怕为此牺牲原本交情不错的范将军，他也在所不惜！ 只是让晋王没想到的是，他明明已经派出大队人马，尽最大努力去封锁消息，结果金锋还是知道了。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镇远镖局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他才打下渭州城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控制局面呢，铁牛就打来了。 渭州城内的晋蛮联军几乎全军覆没！ 要知道这些人都是晋王手下的精锐啊！ 就这么没了。 要说晋王不心疼是假的。 但是更让晋王气急败坏的是，渭州城被镖师占领后没两天，他就听说了金川日报的事。 晋王虽然不被陈佶待见，但好歹是个藩王，而且是个手握实权的藩王，不管地位还是影响力，都比吴王楚王更强。 如果晋王愿意，绝对可以享尽富贵，过完此生。 可他为什么要执意做皇帝？ 不就是为了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好名声吗？ 而金锋的做法，则是将他永远地钉死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千年万世被后人唾骂！ 得知金川日报的消息之后，晋王又惊又怒，当场晕了过去。 这两天刚刚调整过来，还没想好怎么解决金川日报的事呢，密探又传来消息，金锋派出了大量飞艇，聚集渭州城。 晋王得知消息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金锋要向晋地发动总攻了。 可是随即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因为金锋还没完全打下秦地，想要去渭州，必须要从党项绕道。 这对于运送粮草补给，都是非常大的考验，而且会非常浪费。 金锋不是傻子，不可能做这样舍近求远的事情。 所以晋王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派细作去渭州城打探飞艇聚集的目标。 可是铁牛早就提防着呢，晋王派过去的细作一旦靠近就会被抓，而不靠近的话，又什么都打探不出来。 晋王如今已经气急败坏，到了爆发的边缘，派人抓了细作的家人，限令他们三天内必须打探出有用情报，或者破坏掉飞艇。 细作们没办法，只好冒着被铁牛吊死的风险，利用各种手段渗透镖师大营。 短短两天时间，镖师抓住的细作就超过了二十人！ “啧啧啧，陈永泽是真急了啊，细作不要钱一样的往这边赶！” 猴子和铁牛从帐篷出来，正好看到镖师又押着一个细作去牢房。 培养一个合格的细作，难度比培养一个死士小不了多少。 晋王派来这么多细作让他们飞蛾扑火，显然是坐不住了。 “铁牛，你是故意压着飞行队，不让他们去执行任务的吧？”猴子问道。 其实按照金锋的计划，飞行队赶到渭州城之后，就可以开始撒传单了。 但是铁牛却故意压着飞行队，让他们在城外休息。 “细作比死士还烦人，趁着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能多钓一点就多钓一点！” 铁牛冷笑道：“等到什么时候没有细作再来了，再动手也不迟！” 细作就是奸细、间谍。 不管在古今中外，除了自己人，几乎没人喜欢他们。 金锋前世的很多国际法律都规定不能虐待战俘，但是很少有法律保护间谍。 甚至有一些国际法故意标明，间谍不在这一项法律的保护范围。 铁牛也非常讨厌晋王手下的细作，难得有这么好的钓鱼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第1061章 搞不懂 铁牛的钓鱼行动，一直持续了七天。 这七天里，他们总共抓住了超过五十个细作。 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在前三天抓到的。 然后晋王也意识到了铁牛可能在钓鱼，才终止了这种飞蛾扑火的行为。 铁牛又等了一天，确认没有细作再来，这才正式宣布计划启动。 第九天一大早，数十艘飞艇先后升空，飞向晋地。 晋王手下距离渭州城最近的两座县城，晋王麾下的嫡系部队已经撤光了，只留下一些府兵押着百姓站在城墙上。 这就是晋王针对飞艇，重新调整的战斗模式。 金锋一直严令镇远镖局不能伤害百姓，所以金锋和镇远镖局在川蜀百姓中的声望一直很高，占领秦地之后，很多秦地百姓对镇远镖局和钟鸣小组夹道欢迎。 于是晋王就想出了这一招。 虽然细作没有渗透进镖师大营，也没有打探出飞行队的具体任务，但是却打探出来，飞行队并没有运送多少镖师来渭州城。 所以晋王手下的谋士一致认为，镖师如果想打晋地，只有飞艇轰炸这一种办法。 让百姓站到城墙上，就是想看看镖师会不会轰炸。 如果会的话，那么晋王就可以派人去宣传金锋屠戮百姓，破掉金锋和镇远镖局在百姓心目中的金身。 如果镖师没有轰炸，那么城池就保住了。 可惜晋王手下的谋士都想错了。 飞艇到了晋地之后，并没有往县府方向飞，而是像受惊的鸟群一样，四散分开。 晋王比吴王胆子大得多。 吴王的藏身点距离平江郡很远，可是听说镖师打下了平江郡，吴王吓得马上转移。 而晋王明知道金锋往渭州城调集了大量飞艇，却主动赶到渭州城附近。 因为这样可以第一时间收到最新情报，也能以最快速度判断形势，指挥战斗。 可是得知飞艇四散分开，晋王和他手下的谋士都傻了眼，完全搞不懂铁牛要做什么。 谋士只好下令让人跟着飞艇。 …… 马头沟位于晋地边缘，是周围最大的一个村子，居住了近百户人家。 因为金锋的出现，党项和东蛮已经两年多没有来马头沟打过秋风了，村里的日子比前几年好过了一些。 但是上个月，晋王派人来通知村长，说因为镇远镖局不断犯边，导致军费开支太大，明年春天的赋税要上涨两成。 马头沟的村民不得不一边咒骂镇远镖局，一边勒紧裤腰带。 川蜀多山，晋地也多山。 但是川蜀的山上到处都是植物，随便砍点就能回去生火烧锅。 而晋地大多是光秃秃的石头山，上面植物非常少。 所以在晋地，柴禾是非常珍贵的。 可偏偏晋地又靠北，冬天实在太冷了。 每年冬天，都有很多老人孩子撑不过去。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几乎每个村子都会在富裕的年份，共同出资盖一间大房子。 到了冬天，全村的人都会挤在这个大屋子里，靠着彼此的体温取暖。 马头沟也不例外。 村东头也有一间这样的大屋子。 此时全村所有百姓都挤在这里，有人凑在一起聊天，也有人眯着眼睛养神。 屋子里空气混浊，而且充斥着浓浓的臭味儿。 “洪秀才，你再给大家讲一段故事呗。” 一个村民实在无聊了，靠着墙喊道。 他们白天睡，晚上睡，哪儿有那么多瞌睡？ 唯一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听村里的洪秀才聊天。 洪秀才并不是真的秀才，而是村里年轻一辈中唯一识字的人，所以大家都叫他秀才。 “我知道的故事你们都听过好多遍了，再听也没什么意思了，你们让老林叔讲吧，他知道的故事多。”红秀才摇头说道。 他们已经聚在这里快两个月了，洪秀才肚子里的那几个故事，已经来来回回讲过无数遍了。 洪秀才自己都快讲吐了。 “老林，你来讲一段呗。” 靠墙的汉子又看向坐在墙角里的老林。 “老汉儿我快饿死了，哪里有力气给你们讲东西？” 老林揉了揉瘪瘪的肚子：“想听故事也行，端碗野菜粥过来我就给你讲！” 他是村里的老读书人，据说是大户人家出身，后来家道中落，才流落到马头沟，和一个小寡妇成了亲。 老林家里毕竟曾经阔绰过，也见过世面，肚子里的故事也多。 “老林你真敢要，让你说说话就要一碗野菜粥！” 靠墙的汉子瞪眼：“人家洪秀才讲了那么多故事，你见他要东西了吗？” “那是洪秀才家里有钱，不缺这一口吃的。” 老林也瞪眼：“再说说话怎么就不能要钱了？城里的说书先生就是靠嘴吃饭的！ 我跟你说，一碗野菜粥我绝没有多要，在城里听说书先生说一次书，最少一个铜板，你们这么多人，算算得多少铜板？够我吃多少野菜粥？” “那老林你当年怎么不去城里说书，还跑来我们马头沟干什么？” 靠墙的汉子笑着问道。 “要不是涵娘在马头沟，你以为我会来这个山脚旮旯？”老林冷笑。 当年他流落在外，走到马头沟的时候，差点饿死。 村口的小寡妇给他熬了一碗野菜粥，救了他一命。 当时老林觉得那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野菜粥，加上小寡妇长得俊俏，他也没地方可去，就干脆留了下来，和小寡妇成了家。 老林是个读书人，可惜一直没有考上功名，种地又没有力气，这些年来家里一直靠小寡妇撑着，有几年收成不好，两口子都差点饿死，不过最后还是挺了过来。 可惜去年实在太冷了，小寡妇去县府卖纺线团，路上淋了雪，回来就病倒了，没有撑过去年的寒冬，只留下老林一个人。 “老林，现在涵娘都死了，你怎么还留在我们马头沟不走呢？” 靠墙的汉子起哄道：“是不是又看上村里其他小寡妇了？可惜，其他寡妇没有涵娘那么好勾搭，见了男人就往上扑！” “姓谢的，你要是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撕了你的嘴？” 老林最忌讳别人说涵娘的坏话，一听就急了，踉跄着站了起来。 “有胆子你来试试！”汉子也直起身子，撸了撸袖子。 “你们都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吗？”村长一看两人要打起来，赶紧过来制止。 汉子正准备说话，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孩子的呼喊声：“你们快看，外面有条大鱼飞到了天上！” 第1062章 釜底抽薪 “这孩子饿晕了吧，再大的鱼也飞不起来啊！” 屋子里的人都当孩子饿出了幻觉，纷纷笑着打趣。 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就隐隐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 跑到门口一看，天上果然有一条大鱼向着村子飞来。 轰隆隆的声音就是从大鱼传过来的。 “我的天，这是什么怪物？” 晋地百姓都没见过飞艇，又恐惧又好奇，躲在屋子里，顺着门缝墙缝往外看。 看到飞艇冲着大屋子飞来，不少百姓都吓得瑟瑟发抖，害怕怪物会下来吃人。 可是怪物并没有伤害他们，也没有降落，只是在路过大屋子的时候，往下撒了一把纸片，然后就飞走了。 等到飞艇彻底消失在视野，藏在屋子里的百姓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捡起地上的纸片，发现纸片上印着一排排文字。 “洪秀才，老林，你们快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一个汉子跑过来，把手里的传单递给洪秀才和老林。 洪秀才和老林也很好奇，接过传单便看了起来。 可是才看到一半，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洪秀才瞪大眼睛，握着传单的右手忍不住微微发抖。 老林则微微皱着眉头，把传单揉成一团，塞进了口袋。 “老林，这是我捡的，你装起来干什么？” 在大康，纸张很少见，看到老林把传单装进自己口袋，把传单拿回来的汉子不乐意了，伸手说道：“拿出来给我！” 老林斜了汉子一眼：“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留着会招灾的。” “你少蒙我，不是好东西你会装自己兜里？”汉子推了老林一下：“快给我！” 老林叹了口气，把纸团拿出来扔给汉子。 “都给我弄皱了！” 汉子一边把传单展平，一边问道：“这上面写了什么？” 可是老林好像没听到一样，裹了裹衣服，靠着墙壁闭上眼睛。 “不说算了，马头沟又不是只有你识字！” 汉子转头看向洪秀才：“洪秀才，你来给大家念念。” 洪秀才低头看看传单，又看看老林，有些犹豫。 可是他越这样，村民就越好奇，纷纷缠着他念。 洪秀才被村民缠得没办法了，开口说道：“这上面说，晋王和渭州城的范将军打起来了！” “晋王和范将军不都是咱们大康的，一起对付北边蛮子的吗，他们怎么会打起来？” “他们俩打起来，北边的蛮子不就占便宜了？” “谁说不是呢，好不容易太平两年，怎么又出这样的事情呢？” 马头沟距离渭州城不算特别远，村民都知道范家军。 听说范将军和晋王打起来了，村民都觉得不可思议，也有不少村民开始担心。 以前党项人总是南侵，也就是金锋来渭州城之后，党项和东蛮才消停下来。 可是谁知道没消停两年，晋王和范家军打了起来…… “洪秀才，你快念念，到底怎么回事？” 村民正无聊得慌呢，闻言纷纷催促洪秀才念传单。 洪秀才没办法，只好拿起传单开始念。 传单的第一部分讲的是范将军的故事。 虽然马头沟属于晋王的地盘，但是因为距离渭州城更近，当地百姓对范家军也很有认同感。 对于投笔从戎抵御敌寇的范将军，也非常尊敬，不少村民都被范将军的个人经历吸引。 然后传单上又讲了金锋的事。 当听到金锋打败了党项人，村民这才知道这两年的太平哪儿来的，对金锋也更有好感。 接下来说到了四皇子弑父篡位，中原大乱，晋王去金川拜访金锋，要求金锋效忠，被金锋拒绝。 听到这里，村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们很担心金锋和晋王打起来。 然而金锋和晋王并没有打起来，反而是晋王勾结东蛮人，袭击了渭州城。 当听到东蛮人屠戮了范家军，还把范将军的头骨做成了酒盏，屋子里一下沸腾了。 “晋王怎么可以这样！” “禽兽不如啊！” “大家不要听别人乱说，晋王和东蛮人打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和东蛮人勾结到一起呢？” “对，肯定是有人在污蔑晋王！” 大部分村民都对晋王的做法愤怒不已，但是也有几个曾经参加过晋王嫡系部队，拥护晋王的村民为晋王说话。 “渭州城又不远，是不是真的，咱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有村民提议。 “对！过去看看！” 马上有不少村民附和。 半个时辰后，几个年轻人便出了门，顺着山路直奔渭州城。 这样的情况发生在晋地边境各个地方。 守在不远处的晋王，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探子的汇报。 探子还带回来了两张传单。 传单还没看完，晋王的脸色就变得煞白，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嘴里喃喃自语道：“太恶毒了！真是太恶毒了！” 旁边的“宰相”脸色也很难看。 晋王现在面对金锋的唯一优势，就是还有一些百姓愿意拥护他。 而金锋这一招釜底抽薪，可以说一刀扎进了晋王的心脏！ 百姓知道晋王的所作所为，肯定会对他失望，甚至会反对他的！ “快，命人去把这些东西全都收回来，销毁！” 晋王红着眼睛吼道：“任何敢私藏传播者，杀无赦！” “陛下息怒啊！” 宰相赶紧劝谏道：“看到这个的百姓实在太多了，如果大开杀戒，恐怕正中金锋那厮的奸计啊！” 飞艇路过的所有村庄集镇，都会往下抛洒传单。 大康的教育虽然很落后，但是哪个村子没有一两个读书人？ 传单里的内容早就被传开了。 难道真的把飞艇路过的所有百姓都杀了不成？ 如果这样的话，晋王恐怕连仅剩的民心都保不住了。 晋王不是傻子，刚才又惊又怒，所以才会说出那种话，被谋士阻拦后马上冷静下来，撤销了刚才的命令。 “可是刘大人，咱们总得做点什么吧？” 晋王无力的坐到椅子上，一脸担忧道：“要是让这种消息在晋地肆意传播，都不用金锋动手，朕的百姓都会造反的！” 可是晋王都拿飞艇没有办法，宰相又有什么办法呢？ 就在晋王和谋士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太监弯着腰走了进来：“陛下，东蛮单于派使者求见！” 第1063章 狮子大开口 晋王现在正心烦呢，哪里有心情见东蛮使者？ 摆手说道：“没看到朕正在忙吗？不见！” 如果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太监肯定什么都不敢说，转身就走。 可是现在他却没有离开，而是一脸纠结的站在原地。 宰相皱眉问道：“你还有事吗？” 太监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说道：“东蛮使者说，他们找到了破解了热气球和飞艇的办法……” “什么？” 晋王和宰相同时瞪大眼睛。 镇远镖局之所以无人能挡，最大的原因，不就是飞艇和热气球吗？ 重弩投石车手雷虽然可怕，却不是无敌的。 如果在开阔地段进行大会战，重弩投石车手雷很难有碾压式的优势。 但是热气球和飞艇可以飞到天上，牢牢地占据了战场上的主动权。 再配上手雷闪光弹，实在太可怕了。 其实手雷的杀伤力并没有大到离谱，但是飞艇和热气球飞得太高了，想打能打，想走就走，晋王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镖师往下扔手雷。 只能挨揍却没有办法还手，这太打击己方士卒的士气了！ 这才是最可怕的！ 战场上失去士气，后果是致命的。 如果能解决飞艇和热气球，镇远镖局战无不胜的神话就会被打破！ 镇远镖局和镇远军走的都是精英路线，加起来也没多少人。 而晋王吴王楚王他们这些藩王和老牌权贵，哪个不是底蕴深厚？ 他们手下的老爷兵单打独斗肯定不是镇远镖局的对手，但是他们人多啊！ 如果没了飞艇和热气球，藩王和权贵们光靠人往上堆，也能活活淹死镇远镖局和镇远军！ 想到这里，晋王脸上的忧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欣喜：“让东蛮使者进来！” 太监长松一口气，赶紧出去通报。 片刻后，头上留着小辫的东蛮使者跟着太监走进帐篷。 晋王现在已经自立称帝，按照规矩，东蛮使者应该向他行跪拜之礼。 可是东蛮人却连弯腰都没有，只是随意地拱拱手，就算是给晋王行了礼！ 礼仪是最能体现君王权威的方式，晋王平时最在意这些。 如果是其他时候，晋王肯定会大发雷霆，但是此时他有求于对方，只是微微皱眉，却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 而且晋王很清楚，谈判的时候谁先开口谁就失去了主动权，所以哪怕心里无比激动，却依旧表现出一副淡然的样子，问道：“你们单于派你来找朕，所为何事？” 可是能被东蛮单于选来做使者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晋王糊弄？ 刚才故意怠慢晋王，便是一种试探。 晋王没有追究，东蛮使者马上猜出了他的态度。 所以晋王不急，东蛮使者更加不着急。 就好像到了自己家一样，随意的从旁边拉了张凳子坐了下来，还招手让晋王背后的宫女给自己准备点心。 这下别说晋王，就连站在一旁的宰相都看不下去了，皱眉说道：“使者先生，别忘了你的身份！对陛下不敬，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哦，多严重？” 可是东蛮使者根本不吃这一套，冷笑道：“比金锋的飞艇来晋地还严重吗？” 其实东蛮使者偷偷来到晋地已经有段时间了，但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晋王，而是先找到了投靠晋王的那一批东蛮残军的首领，命令首领撺掇晋王攻打渭州城。 晋王也担心范将军投靠金锋，所以一口就答应下来。 可是晋王最初的目标是俘虏范家军，然后劝说范将军和他一起对抗金锋，所以在晋蛮联军攻打渭州城之前，晋王曾经交代好几次，尽量不要伤害范将军。 当时东蛮残军那边一口答应，可是谁知道他们破城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范将军。 晋王得知消息气坏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晚了。 别管范将军是谁杀的，范家军肯定会恨死晋王，为了永绝后患，晋王只能硬着头皮给自己人下令，让他们配合东蛮人屠戮范家军。 晋王所做的一切，都和东蛮使者预料的一样。 就连金锋能那么快得知渭州城破的消息，也是东蛮使者有意为之。 其实就算金锋不派人来打探，东蛮使者也会主动派人把消息传到川蜀。 费这么大劲，做这么大一个局，根本目的就是让金锋派兵来讨伐晋王。 金锋也没有让东蛮使者失望，得知渭州城破的消息后，果然没有忍住，派了人来渭州城。 特别是当得知金锋把飞行队主力都调了过来，东蛮使者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其实他在做计划之前，就把金锋麾下的力量调查清楚了。 镇远镖局和镇远军的主力都正在攻打秦地，所以讨伐晋王，金锋最有可能派出来的队伍，就是飞行队。 而飞行队就是他的目标。 只不过他不想自己动手，所以他来找了晋王。 晋王此时正在为飞艇焦头烂额，正是他提条件的好机会。 晋王看着东蛮使者眯了眯眼睛，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他知道，对方握住了自己的命门，肯定会狮子大开口。 但是此时飞艇的事情必须要解决，哪怕晋王想明白了这些，也不得不问道：“说吧，你们准备怎么对付金锋的飞艇？” “这个先不急，”东蛮使者摇头说道：“单于说了，我们也不能白帮忙，所以提出了几个条件，陛下答应了，再说怎么对付飞艇也不迟！” “什么条件？”晋王问道。 “只是简单的几条而已，陛下看看就知道了。” 东蛮使者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扔到桌子上。 太监不在，宰相上前取过信封，打开后交给晋王。 信上的内容并不多，只有一页而已，可是晋王看完之后，气得额头青筋都爆了出来。 啪的一声把信纸拍到桌子上，瞪着东蛮使者喝道：“你们单于疯了吗？让朕出钱出粮就罢了，竟然还想让朕帮你们打渝关城，让朕……” 说到这里，晋王气得说不下去了。 因为后面的两条，他实在说不出口！ 第1064章 第一次谈判 东蛮使者提出的条件共有四点。 第一，东蛮准备重夺渝关城，让晋王带领晋蛮联军，从南边一起进攻，还要负责在草原上拦截败退的刘铁等人。 第二，晋王不仅要负责晋蛮联军的军粮，还要另外准备一份五万人马的粮草，东蛮人夺下渝关城之后，提供给东蛮兵马。 第三，东蛮占领渝关城之后，可以帮晋王对付镖师的飞艇，还可以派出骑兵帮晋王对付镇远镖局，但是代价是晋王需要宣誓向东蛮单于效忠，还要把母亲送到东蛮，嫁给东蛮单于。 第四，晋王需要把晋地最北端的三个州，作为嫁妆，一起送给东蛮！ 虽然只有四条，但是对于晋王来说，任何一条都无法接受。 抵抗东蛮这么多年，他太清楚渝关城的重要性了。 如今镖师好不容易把渝关城抢了回来，金锋和九公主也开始着手，准备重建燕云十六州。 如果他再帮助东蛮人把渝关城抢回去，等于再次把敌人迎进了中原，燕云十六州也会再次落到东蛮手里。 后世的史学家会如何评判他，不言而喻。 最让晋王无法接受的还是第三条和第四条，摆明了就在羞辱晋王！ 晋王看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直接把信纸撕了，再让人把东蛮使者拉出去大卸八块。 可他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因为他从这四个条件里，察觉到了东蛮单于的信心和决心。 也看出来东蛮单于似乎有十足把握，可以干掉金锋的飞艇。 没有了飞艇的镇远镖局，就和瘸了四条腿的老虎一样，虽然依旧可怕，却不是不可战胜的。 金锋同时得罪了那么多人，一旦镇远镖局不可战胜的神话被打破，从东蛮党项吐蕃，到中原境内无数豪族权贵，都会一拥而上，生撕了金锋。 到了那时候，金锋恐怕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哪里还有能力去管渝关城？ 刘铁借助城墙，暂时守住渝关城应该问题不大，可是如果金锋一直不送粮草，他又能坚持多久？ 晋王好像已经看到了刘铁和渝关城最终的结果。 这一瞬间，晋王想到了很多。 宰相一直在盯着晋王，看到他这么愤怒，皱眉问道：“陛下，可以让我看看吗？” 这个宰相原本就是晋王手底下的左膀右臂，很多事情都是他帮晋王谋划的，晋王对他也非常信任。 气呼呼的把信纸扔了过去。 宰相捡起信纸，刚看了两眼，眼睛就眯了起来，转头瞪着东蛮使者，怒声说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羞辱陛下！” 说完，转头看向晋王：“陛下，此子以下犯上，其罪当诛，请陛下把他押入死牢，择日发落！” “行了，这种红脸白脸的把戏就不用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东蛮使者冷笑着瞥了晋王一眼：“陛下要是敢杀我，刚才就叫人了！” 晋王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心中不由想起十几年前去京中述职，正好遇到东蛮使者也去京城“接受赏赐”。 当时的东蛮使者更加嚣张，呵斥陈佶这个大康皇帝，简直就和训斥小孩子一样。 更过分的是，东蛮使者还点名让陈佶的妃子去侍寝。 即便如此，陈佶也没敢发作，乖乖从秀女宫挑选宫女充当妃子，送到驿站去给东蛮使者。 那时候晋王觉得陈佶实在太窝囊了，简直丢祖宗的脸。 从那件事之后，晋王十几年都没再去京城。 此时他终于理解陈佶了，也终于理解金锋曾经说过的“弱国无外交”是什么意思了。 当时渝关城还在东蛮人手里，陈佶但凡敢发脾气，恐怕不出一个月，东蛮的十几万骑兵就会兵临城下。 相比当时的陈佶，晋王现在的处境要好得多了。 至少渝关城在金锋手里。 站在一旁的宰相也默默叹了口气。 晋王明白东蛮使者杀不得，宰相又何尝不知道呢？ 他刚才只是在吓唬东蛮使者而已，可惜被对方看破了。 东蛮使者见晋王和宰相都不说话，嗤笑一声道：“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那就别说那些虚的了，陛下您答不答应，给个准话吧！” “你走吧，这种条件朕是不可能答应的！” 晋王直接摇头。 这四个条件实在太苛刻了，特别是第三条和第四条，超出了晋王的心理承受范围。 “陛下，你可要想清楚。”东蛮使者笑着说道：“金锋手下的飞艇，有八成都集中到了渭州城，留给陛下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这个不用你操心！”晋王冷着脸回答。 “那好吧，”东蛮使者懒洋洋的站起来：“我就住在黑土城的客栈里，陛下先冷静冷静，想好了再去找我谈吧！” 说完一步一晃的走向门口，路过一个宫女的时候，还伸手在宫女怀里抓了一把。 能站在这个大帐里的宫女，就是晋王的贴身侍女，不光要负责晋王的安全，行军的时候，还会侍寝，和晋王的关系比一般妃子更好。 宫女本身也是个高手，下意识的想要抽刀干掉东蛮使者，可是发现晋王和宰相都没有说话，咬咬牙止住了这个念头，瞪着东蛮使者后退了两步。 东蛮使者把手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大笑着离开了。 晋王看着东蛮使者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抓起桌子上的砚台砸到地上。 “欺人太甚！东蛮的杂碎欺人太甚！” 砸完砚台，晋王又拿起瓷杯。 一直到把桌子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完了，晋王依旧没有消气，直接把桌子也掀翻了。 “陛下，您消消气，消消气！” 宰相一看晋王要去踢桌子，赶紧抱住他的腰。 这桌子可是实木的，一脚踢上去，晋王的脚趾头恐怕都要踢肿。 “东蛮单于都要给朕当爹了，朕怎么消气！” 晋王气得破口大骂：“这个老匹夫，张凉在渝关城怎么没有炸死他！” 当时张凉带兵北伐，东蛮纠集大军，准备死守渝关城。 为了表示决心，东蛮单于还亲自赶到渝关城，为东蛮士卒打气助威。 后来被镖师的热气球炸得狼狈而逃。 “陛下，谈判谈判，是可以谈的，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宰相安慰道：“咱们觉得哪里不满意，都可以还价！” 第1065章 较劲 “朕哪里都不满意！” 晋王怒声说道：“虽然金锋狼子野心，但是他把渝关城夺回来，这一点朕是敬佩他的！如果朕再配合东蛮人把渝关城夺走了，以后的史书会如何来评判朕？” 说到这里，晋王烦躁的闭上眼睛：“只恨当初真不应该听东蛮人的，去攻打渭州城！” 镇守北疆这么多年，晋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如果没有攻打渭州城，没有屠戮范家军，单凭这一点，就足够他在史书上留个好名声。 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 他已经被金锋死死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陛下，现在咱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其实老臣倒觉得这是个机会！” 宰相小声说道：“如果您能掌控天下，史书怎么写，还不是您说的算？” 晋王闻言，猛地睁开眼睛。 是啊，如果他打下了中原和川蜀，就可以强行勒令百姓不准再传播关于渭州城的事，甚至还可以学金锋的办法，也办一份报纸，洗白自己，顺便抹黑金锋。 想到这里，晋王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快了几分，抓住宰相的袖子问道：“先生可有良策？” “东蛮单于这四个条件，不过是漫天要价而已，其实都是可以谈的！” 宰相说道：“咱们拿出自己的优势，跟他们谈就是了！” “咱们现在几乎被镇远镖局按在地上揍，还有优势吗？”晋王忍不住苦笑。 “当然有！”宰相说道：“比如老臣可以告诉东蛮使者，您是大康皇子，就算向金锋投降，也不可能向东蛮人投降……”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晋王打断了：“朕不可能向金锋投降！” “老臣知道，但是咱们可以这么跟东蛮使者说嘛！” 宰相说道：“要知道镇远镖局不光有飞艇，还有重弩投石车，还有手雷闪光雷，最重要的是还有金锋！ 就算东蛮有对付飞艇的办法，他们能对付重弩投石车吗？他们能对付手雷闪光雷吗？ 如果咱们向金锋投降了，东蛮人就算能对付飞艇热气球，他们也休想夺回渝关城！” “对啊！”晋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东蛮人自信拿下渝关城的前提，就是晋王投靠他们。 可是如果晋王投靠了金锋呢？ 到时候刘铁有城墙庇护，还有晋王源源不断为渝关城提供粮草供应，东蛮人想打下渝关城就是痴人说梦！ 也就是说，东蛮人和金锋之间的交锋，最后胜负如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晋王如何选择。 虽然晋王不可能想金锋投降，但是东蛮人不知道啊，完全可以作为谈判的筹码。 “对，就按照这个思路去和东蛮人谈判！” 晋王心中的怒气一扫而空：“告诉东蛮人，他们上次欺骗了朕，朕非常生气，如果这次不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朕一定会向金锋投降，帮金锋覆灭东蛮！” 攻打渭州城之前，东蛮人反复保证会听从晋王的人指挥，结果刚进城，东蛮人就集合到一起，冲破了范将军的府邸，杀了范将军。 渭州城形势一下子失控了，晋王这才不得不下令屠戮范家军。 “是！”宰相躬身问道：“陛下还有什么要求吗？” “有！”晋王冷声说道：“让东蛮人传信告诉他们单于，想要合作，渝关城打下来后，必须是朕的！ 第二，朕收留东蛮残军，耗费了不少粮草，等战争结束后，东蛮必须给朕送五万匹战马，十万头牛羊作为谢礼！ 第三，朕记得上一代老单于有个妹子，虽然年纪有点大了，还有些粗鄙，但是朕不嫌弃，可以勉为其难收下来当个暖脚的侍女！ 第四，让东蛮单于再准备……十万头牛羊作为聘礼吧！” 东蛮单于提出了四个条件，晋王也提出了四条。 而且每一条都是针对东蛮单于的条件提出来的。 东蛮单于要娶他母亲，他就提出娶东蛮单于的姑姑，做对方的姑父。 东蛮单于要晋地的城池做嫁妆，他就要牛羊做嫁妆。 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宰相听完之后，笑着点了点头：“老臣这就去安排谈判事宜。” 其实宰相和晋王都知道，就像晋王不可能答应东蛮单于的条件一样，东蛮单于也不可能答应晋王的条件。 双方都是在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而已。 其实宰相心里很清楚，这时候谁能沉得住气，谁的赢面就会更大。 如果可以，他会把东蛮使者放在驿站里好好晾晾。 可惜现在金锋的飞艇一直在边境撒传单，他根本没有这个时间。 所以在第二天一早，宰相就派人传信给东蛮使者，让他来见自己。 “想继续谈判，就让陈永泽来驿站找我谈，如果不想谈，那就算了！” 东蛮使者还想着继续压一压晋王，让晋王去驿站见他。 可是他的小心思已经被宰相识破了，晋王怎么可能再去见他？ 双方都在端着，谁也不想服软。 东蛮使者也知道飞艇和传单的事，知道晋王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所以底气更足，也做好了长期谈判的准备。 可是谁知道，宰相派来传信的人才离开不久，突然闯进来一队府兵，说是驿站里躲了一个江洋大盗，要派人搜查。 东蛮使者本来以为这是晋王派来干扰他的，结果谁知道下一秒，府兵就在一楼和人打了起来。 “江洋大盗”是那种一脚能踹断小树的高手，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最要命的是府兵中竟然也有高手。 双方在一楼大打出手，桌椅板凳乱飞。 驿站是一座两层小楼，承重柱只是碗口粗的树干而已，不到半分钟，小楼就被这群狠人捶塌了。 幸亏东蛮使者身手也不错，在楼塌之前跳了下去。 看着府兵追着“江洋大盗”越跑越远，东蛮使者满头黑线。 你们能再假点吗？ 什么时候江洋大盗敢住官办的驿站了？ 什么时候府兵里又有一拳可以打断柱子的高手了？ 东蛮使者知道这是晋王和宰相在逼他谈判，哪里肯轻易就范？ 也不去驿站里拿行李，直接转身走向不远处的一家私人客栈。 可是到了客栈，老板却告诉他住满了，一个房间都没了。 又问了几家，全都是一样，客满了。 东门使者要是再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可以撞墙撞死了。 第1066章 惨遭横祸 东蛮使者把小城里的客栈问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住的地方。 他知道，这是晋王和宰相在故意逼他先低头，主动开口寻求谈判。 东蛮使者谋划那么久，现在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怎么可能轻易低头呢？ 可是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他还没找到住的地方，难道晚上要睡在大街上吗？ 作为使者，他不仅代表自己，还代表着东蛮单于，甚至代表着东蛮，结果却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这算怎么回事？ 东蛮使者知道，如果他这时候主动去找晋王，晋王肯定会给他安排住处，还会安排侍寝的姑娘。 可是这样一来，他的气势不就被晋王打压了吗？ 想到这里，东蛮使者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转头走回街角一家客栈。 “这位爷，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小店已经住满了，没有客房了……” 客栈老板弓着腰解释。 可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东蛮使者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 客栈的伙计原本准备迎上来，看到使者拔刀，扭头就跑。 可是他刚才已经走到了使者身前，刚一转身，弯刀就架到了脖子上。 东蛮使者微微一拉，伙计的脖子就呲呲往外飙血。 伙计下意识伸手去捂脖子，可是颈动脉被割破了，他哪里能捂得住？ 仅仅片刻，伙计就踉跄着倒在地上，眼看着没气了。 掌柜的吓得满脸惨白，见了鬼一样的看着东蛮使者。 老板娘听到动静，从后边出来，结果一眼就看到到处都是鲜血，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往后边跑。 结果刚刚跑到门口，一条板凳擦着她的耳朵飞过，嘭的一声砸到门上。 老板娘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大爷，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掌柜的看到东蛮使者走向老板娘，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对着东蛮使者一个劲磕头。 东蛮使者用脚踩着掌柜的脑袋，冷笑着问道：“现在有房了吗？” “有了，有了！” 掌柜的连连磕头：“楼上的天字号客房都空着呢，您想住哪一间都可以！” 其实他家的客栈只住了两个人，剩下的房间都空着呢。 可是半个时辰前，郡守派人来传令，说最近三天不准接待任何人，谁来问都说住满了。 客栈老板哪里敢违逆郡守？ 所以但凡有人来问，掌柜的都说没有空房了。 谁知道简简单单的一句敷衍，竟然给他招惹了这么大的灾祸？ 东蛮使者冷笑一声，上前一把揪住老板娘的头发，准备上楼。 老板娘挣扎了一下，东蛮使者抬腿就是一脚：“再敢犟，信不信老子踩断你的脖子？” 老板娘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场面，当时就吓蒙了。 “大爷，您饶了我们吧，您要是想要姑娘，我现在就去青楼把城里最红的头牌给您找来！” 掌柜地冲过去，抱住东蛮使者的大腿。 可是下一秒，掌柜的就觉得脖子上一凉。 转头一看，东蛮使者那把还滴着血的弯刀已经架到了他脖子上。 掌柜吓得缩了缩脖子，整个人像筛糠一样地颤抖起来。 “滚！” 东蛮使者一脚把掌柜地踹翻在地，拖着老板娘上楼了。 掌柜的从地上爬起来，下意识抓住身旁的板凳，可是看到东蛮使者手里的弯刀，最终还是没敢提起板凳冲上去。 他就是个普通老百姓，无法做到淡然面对生死。 可是他又不可能这么眼睁睁看着东蛮使者侮辱自己的妻子，愣了好一会儿，掌柜的终于想起了衙门。 连滚带爬地跑出客栈，冲着郡守府衙跑去。 其实晋王一直派人暗中盯着东蛮使者呢，他杀人的时候，至少有好几个高手在暗中盯着呢。 可是在这些高手眼中，百姓的命根本无关紧要，而且他们得到的命令是监视东蛮使者，所以高手们明明可以阻拦东蛮使者行凶，却没有一个人出手，只是分出去一个人回去报告而已。 掌柜的还没跑到郡守府衙，宰相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可是他同样没把伙计的死放在心上，也没有去考虑老板娘现在的处境，宰相心里想的则是怎么处理这件事，对接下来的谈判更加有利！ 当宰相带着人赶到客栈的时候，掌柜的也正好带着衙役回来。 他们刚刚进门，就看到二楼有个房间的大门从里边被撞开了。 东蛮使者掐着老板娘的脖子从屋子里冲出来，把她按到栏杆上。 此时老板娘一点衣服也没有，扭头看到底下这么多衙役，还有掌柜的，羞怒交加，对着东蛮使者的胳膊咬了一口。 东蛮使者低吼一声，从腿上拔下一把匕首，直接扎进老板娘心口。 然后扔垃圾一样，把她从二楼扔了下去。 老板娘噗通一声落在桌子上，然后又滑到地上，压到伙计的尸体上。 而东蛮使者就好像杀了一只鸡一样，大咧咧的从地上捡起衣服，当着宰相和衙役的面穿衣服。 掌柜的瞪眼看着老板娘的尸体，整个人完全蒙了。 他明明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去报官了，可最后还是没有来得及。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他杀人了吗？” 掌柜的扭头冲着衙役嘶吼：“你们快去抓他啊！” 可是宰相没有发话，衙役谁敢动手？ 全都低着头，好像没听到掌柜的嘶吼一样。 能在郡城开客栈，掌柜的也是个聪明人。 衙役们的反应让他明白，对方是不可能帮他做主的。 “呸！” 掌柜的冲着衙役们吐了口口水，惨笑一声，抡着板凳冲向二楼，要去找东蛮使者拼命。 可是东蛮使者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一边继续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服，一边转头用挑衅的目光看向楼下的宰相。 楼下边，宰相的脸色也非常难看。 他知道，东蛮使者在他面前杀人，就是为了示威。 宰相本能的想让掌柜的给他点教训。 可是眼看着掌柜的已经冲到二楼，提着板凳要去砸东蛮使者，宰相还是冲着后面招了招手。 两个壮汉纵身一跃，跳到二楼挡在掌柜的与东蛮使者中间，冷喝道：“把板凳放下来，滚下去！” 掌柜闻言，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人。 而东蛮使者却露出胜利的笑容！ 第1067章 妥协 二楼走廊，客栈掌柜提着板凳站在楼梯口，东蛮使者站在里间房门口。 在两人之间，是两个穿着黑色劲装的高手。 “我再说一遍，赶紧滚下去，别逼我动手！” 一个挡着路的汉子再次说道。 “哈哈哈！……” 掌柜左手提着板凳，右手指着面前的汉子，癫狂地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掌柜突然怒吼一声，抡着板凳砸向东蛮使者。 其中一个高手只是一伸手就抓住了板凳，另外一个高手上前两步，一脚踹在掌柜的胸口。 掌柜的直接撞开栏杆掉到楼下。 好在汉子并没有下死手，二楼也不高，掌柜的并没有摔死，只是摔断了一条腿。 宰相往后看了一眼，几个衙役赶紧上前，把掌柜地拖走了。 一直被拖到门口，掌柜的依旧在癫狂地又哭又笑。 宰相转头看向楼上，皱眉说道：“当着我的面杀人，不合适吧？” “那你把我抓起来啊！”东蛮使者一脸挑衅地摊了摊手。 “我……”宰相很想骂人，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虽然晋王经过他的点拨，已经有了和东蛮使者谈判的底气，但是也仅此而已。 这也是东蛮使者敢明目张胆行凶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晋王不敢把他怎么样！ “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但是我说过，想谈的话，让你们皇帝亲自过来！” 东蛮使者盯着宰相说道：“你不够资格！” “陛下日理万机，没有时间见你！”宰相摇头。 “没事，我可以等。”东蛮使者冷笑道：“反正飞艇又不是在我们的地盘上撒报纸，我不着急。” “我们也不着急，大不了陛下再去一趟金川，找一趟舞阳公主。”宰相说道：“为了北境的安稳，我相信舞阳公主肯定愿意把飞艇叫回去。” 说完，宰相也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带人就走：“另外劝你一句，最近有江洋大盗潜到了附近，你最好消停一点，否则我不敢保证你的安全！” 东蛮使者闻言不由皱了皱眉，抓着栏杆从二楼一跃而下。 之前府兵去驿站抓捕江洋大盗，他以为是闹剧，但是今天在城里找客栈转了一大圈，他才知道原来真有江洋大盗来到了这个小城。 据说这个江洋大盗身手极高，并且嫉恶如仇，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杀掉好几个为非作歹的豪族了。 郡城里的豪族们最近都吓得不敢出门了。 但是当地百姓却非常喜欢这个江洋大盗，因为江洋大盗每次动手都穿着一身黑衣，百姓私下都称呼其为黑侠。 要是让黑侠知道东蛮使者今天在客栈里做的事，绝不会无动于衷。 宰相他们会顾忌东蛮势力，黑侠才不会在乎。 东蛮使者并不是个怕死的人，要不然之前也不会反复刺激晋王和宰相。 但是他可不想死在一个江湖侠客手里。 而且宰相刚才说的话，他也听了进去。 他之前为什么让参军首领撺掇晋王攻打渭州城？不就是害怕晋王和金锋联合吗？ 所以他也不敢真的把晋王逼上绝路。 宰相也明白这点，借着江洋大盗给了他一个台阶。 东蛮使者也看懂了，正好顺着台阶借坡下驴，跟着宰相离开客栈。 但是出门的时候，还是要求道：“我要跟你们的皇帝对话！” 宰相这次的态度却非常强硬：“不可能，陛下已经离开了！” “去哪儿了？”东蛮使者赶紧问道。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宰相扭头看了东蛮使者一眼。 如今金锋的飞艇就在几十里外的晋地边缘撒传单，随时都可能飞过来，所以晋王的藏身点一直在变动，而且知道的人很少。 东蛮使者之前去的那个营地，此时已经废弃了。 其实东蛮使者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有一群侍卫。 但是晋王的“禁军统领”为了安全，不同意东蛮使者带那么多人来见晋王，东蛮使者才不得不只身前来。 双方本来就是互相试探，东蛮使者意识到晋王这次真的不会见他，也不再坚持，跟着宰相来到一座府邸。 这个府邸是当地一个豪族的，但是被宰相征用了。 他最近就在这里办公。 到了书房，宰相直接把晋王提出的四个条件转告给东蛮使者。 东蛮使者听完当场就怒了：“陈永泽竟然想娶露洁公主，这是在羞辱我们单于！” 当代单于的爷爷，也就是上上代单于，一直活到八十多岁才死。 露洁公主是他快七十岁时生下来的小公主。 老年得子，老单于非常高兴，一直捧在手心里。 据说露洁公主非常漂亮，一直被牧民称为草原上的明珠。 虽然今年还没有二十岁，但是论辈分来说，确实是当代单于的姑姑。 晋王竟然要让露洁公主去做暖脚侍女，这和东蛮单于让晋王的母亲去做妃子的羞辱程度，不相上下！ “是你们单于先羞辱陛下的！”宰相冷笑。 “既然谈判，那就请拿出你们的诚意来！”东蛮使者冷声说道。 “那也请拿出你们的诚意！”宰相针锋相对。 双方此时都有一些底牌和顾忌，也都知道对方的底牌和顾忌，所以谈判陷入了拉扯之中。 从傍晚一直谈到第二天天亮，双方才算勉强敲定了谈判的草章。 宰相年纪大了，连续一天一夜没睡，两眼都布满了血丝。 但是他来不及休息，拿着谈判的草章，第一时间去找晋王请示。 东蛮使者也匆匆离开府邸书房，找了一匹战马，直奔西城门而去。 宰相派去跟踪他的高手，看着东蛮使者骑马出了西城门，无奈的停下脚步。 因为出城后有一段开阔地，官道也只有一条，有没有人跟踪一目了然，他们不能再跟了。 甩掉高手之后，东蛮使者骑着马又沿官道跑了几里，然后顺着一个岔路跑进一条山谷。 山谷深处，一群东蛮人正坐在地上晒太阳。 看到东蛮使者回来，这群人赶紧迎了上来。 “准备信鸽，我要马上给大王传信！” 使者跳下战马，走进帐篷。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在几十米的树林中，有个人藏在灌木丛中，正在冷冷盯着他们！ 第1068章 黑侠 树林中，一个黑衣人静静趴在灌木丛中。 黑衣人脸上蒙着黑色的面纱，露在外面的额头上有着一道狰狞的刀口，其中一只眼睛也蒙着眼罩。 这就是让当地豪族闻风丧胆的黑侠。 如果金锋或者西河湾其他村民在这里，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沁儿！ 沁儿曾经是九公主的贴身侍女，后来细作偷袭西河湾，为了保护九公主，脸上身上中了好几刀，眼睛和腿也都受了伤。 经过魏无涯的精心调整，沁儿腿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受伤的眼睛却永远失明了，脸上的疤痕也无法消除。 沁儿性格比较冷，在村里人缘一直很一般，但是自从这件事之后，村里人都敬佩她忠心护主的事迹，对她好了许多。 可越是这样，骄傲的沁儿越觉得大家都在可怜她。 后来九公主在金锋的扶持下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沁儿觉得她再待在九公主身边，有碍九公主的形象，于是留下一封书信，独自离开了西河湾。 几个月以来，沁儿化妆成男人，从川蜀去秦地，然后一路走到晋地，遇到热闹就去凑一凑，遇到不平事就去管一管，不知不觉中，竟然在江湖上闯出一些名声。 作为九公主曾经的贴身侍女，沁儿曾经看过清水谷战役的战报，到了秦地，她便想去清水谷看看。 可是还没到渭州城，就听说晋王勾结东蛮人，屠戮了范家军，还把范将军的头颅做成了酒盏。 沁儿当初跟着九公主，也见过范将军几次，对他印象很好。 对于晋王的所作所为极为愤怒，正准备想办法潜入渭州城，杀掉晋蛮联军的主将为范家军报仇呢，然后铁牛就来了。 沁儿现在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九公主和金锋，便避开铁牛他们，独自潜入晋地，一边继续行侠仗义，一边希望能够找到晋王的踪迹。 前几天她杀了一个郡城豪族，为了躲避全城搜捕，她躲到了城外，无意间遇到了东蛮使者的护卫队。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沁儿就悄悄跟上他们，准备找个机会干掉他们。 可惜使者护卫队非常警惕，日夜都有人轮班，而且从对方的步伐来看，都不是弱手，贸然出击，很容易被对方凭借人数优势堆死在这里。 沁儿已经在灌木丛中蹲守了两天，却一直没有找到突破点。 就在沁儿考虑是否撤退的时候，东蛮使者回来了。 虽然东蛮人说的是北方蛮语，沁儿没听懂，但是从他们的表情中可以判断出来，使者是这群人的头头，而且有急事。 眼看着有护卫从笼子中取出信鸽，把纸条绑到信鸽腿上，沁儿本能的察觉到这封信肯定非常重要，她不能再等了！ 沁儿默默从腰间解下手弩，小心翼翼上弦。 山谷里，东蛮使者摸了摸信鸽的脖子，使劲往天上一扔。 鸽子扑腾两下翅膀，稳住身子。 咕咕叫了一声，展翅向北飞去。 东蛮使者长长松了口气。 他能做的已经做完了，现在只要把信传回去，然后等待单于的回复就行了。 可是他一口气还没松完，就看到旁边山林里突然飞出一道箭矢！ 信鸽刚刚飞起来，还没来得及升空呢，直接被一箭射死了，直愣愣落到地上。 东蛮使者和护卫队众人都没想到小树林里有人，全都被突发情况弄蒙了。 他们蒙，可是沁儿却没蒙。 射落信鸽之后，第一时间调整手弩，冲着东蛮使者扣动扳机。 箭矢直奔东蛮使者面门！ 可是就在箭矢即将射中使者的时候，他身后的两个护卫突然动了。 一人抡起刀鞘往使者面前使劲一砸，箭矢就被磕飞了，另外一个护卫则展开身法，掠向树林。 “竟然有两个高手？” 沁儿见状，不由一惊。 从速度和动作判断，两人都是高手。 而使者后边的护卫此时也回过神来，分出几人把使者护在中间，剩下的人直接抽出弯刀，结阵扑向沁儿。 沁儿原本还打算凭身手打一波的，可是发现对方中有两个高手，她便明白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先机，所以毫不犹豫的打消了硬拼的念头，从灌木丛中一跃而起，向后退去。 沁儿在摸上来之前，就想好了退路，所以撤退速度很快。 东蛮护卫在一个高手的带领下，迅速追了过去。 路过一条狭窄的山道时，前面突然飞过来一个圆疙瘩，啪嗒一声落到地上。 东蛮高手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呢，圆疙瘩突然爆了！ 嘭！ 随着一声巨响，山道上升起一团火焰。 东蛮高手首当其冲，直接倒飞了出去，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被铁砂打出来的窟窿。 山道狭窄，高手后边的一群护卫也没能幸免，几乎全都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了，也几乎全都被铁砂崩中。 只是一颗手雷，就让这支东蛮精锐损失惨重。 等后边的使者带人赶过来，沁儿早就没影了。 “这是镇远镖局的掌心雷！” 其中一个护卫闻着周围的硝烟味，皱眉说道。 当初张凉打下渝关城之后，有一支巡逻小队被袭击，小队成员携带的三颗手雷被东蛮人抢走。 单于实验手雷的时候，这个护卫负责外围安防，记得手雷爆炸后的味道。 “你确认吗？”使者问道。 “确认，当初大王在草原上实验掌心雷，我就在一旁看着，声音、火焰和味道都一模一样！” 护卫说着还从山壁上抠出来一粒铁砂：“这就是掌心雷里掺杂的铁砂，崩到身上就是一个窟窿，非常歹毒！” “镇远镖局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东蛮使者眉头紧皱：“还是说，这个人是陈永泽派人假扮的？可是我出城之后，确认了没人跟踪才过来的啊……” “这个人不是跟着大人过来的！” 还活着的高手说道：“我刚才去看了他藏身的地方，从痕迹上看，他藏在这里至少超过了一天！” “确认吗？”东蛮使者皱眉问道。 “确认，”高手低着头回答：“是属下失职，没有发现他，请大人责罚！” “责罚的事回去再说，现在要紧的是赶紧把消息传给大王，还要弄清楚这个人是晋王的人，还是镖师！” “这个人应该不是晋王的人，也不是镖师！” 第1069章 侠客 “不是晋王的人，也不是镖师？” 使者皱眉问道：“那他是谁？” “此人全身黑衣，蒙脸，还戴着一个眼罩，我觉得应该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黑侠。”高手解释道。 使者原本没往黑侠身上想，现在听高手这么一说，可不就是黑侠吗？ “黑侠一个江湖人，来掺和咱们的事干什么？”使者牙疼道。 “中原侠客向来喜欢博名声，估计是想杀了咱们，积累名气吧！”高手说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中原武术文化源远流长，有很多武艺高强的侠客藏在民间。 这些侠客不喜束缚，喜欢单枪匹马地闯荡江湖，快意恩仇。 或许为了博取名声，也或许真的出于爱国情怀，总之东蛮每次来入侵中原，总会有人死在这些侠客手里。 前段时间黑侠到处杀豪族，闹得沸沸扬扬的，倒是和这些中原侠客的作风很像。 东蛮使者他们都穿着草原服饰，黑侠如果发现他们，肯定会跟上他们。 “黑侠是中原侠客，怎么会有镇远镖局的掌心雷？”认出手雷的护卫问道。 “镇远镖局在中原也一直在打仗，咱们能得到掌心里，中原侠客手里有一个，又有什么奇怪的？”高手说道。 “不管黑侠怎么得到手雷的，只要不是镇远镖局或者晋王的人就好。” 使者问道：“再去找一只信鸽过来，赶紧把信传给大王。” “大人，咱们带的信鸽都用完了。”负责养鸽的护卫低着头说道。 草原上鸽子比较少，被驯服的鸽子更少。 前段时间，使者为了撺掇晋王攻打渭州城，多次给单于传信请示，信鸽用的非常快。 刚才被沁儿打落的那一只，已经是他们带的最后一只了！ “用完了！”使者瞪眼：“那怎么办，这封信必须尽快传给大王！” 负责养鸽的护卫低着头不敢说话。 “废物，回去了再找你算账！” 使者踹了养鸽护卫一脚，转头看向仅剩的高手：“去备马，随我去一趟阮州城！” 阮州城距离晋王城不远，是晋王麾下非常重要的一座城池之一，晋王在这里布置了大量兵马。 这里也是东蛮细作重点渗透的城市之一。 来晋地之前，东蛮单于曾经交给使者一个地址和暗号，让他有急事可以去找阮州城里的东蛮细作帮忙。 在阮州城内安插一个细作不容易，东蛮使者原本不打算启用他，可是如今自己的信鸽已经用完，又必须尽快把消息传回东蛮，不启用细作不行了。 片刻之后，东蛮使者便带着高手和两个护卫离开山谷，顺着官道直奔阮州城而去。 晋王虽然故意晾着东蛮使者，但不表示他不关心。 相反，晋王对此事非常重视，一直催问宰相进度。 可是宰相却无言以对，因为他找不到东蛮使者去哪儿了啊！ 自从东蛮使者在西城门甩掉跟踪的人之后，就不见了！ 如今老鹰带着数十艘飞艇，一天到晚的不停撒传单，短短两天时间已经撒了两个县。 再拖下去，恐怕用不了几天就能蔓延到一个郡城。 晋王晾着东蛮使者，还故意开出四个条件恶心对方，不是真的不想谈判，而是想压一压对方而已。 谁知道对方竟然不见了。 这可把晋王和宰相急坏了，赶紧派人出去寻找使者的踪迹。 可这里距离渭州城太近，飞艇随时能赶来，宰相也不敢动用太多力量，只能派人暗中寻找。 可是晋地那么大，晋王又不敢出动府兵，就这么偷偷摸摸的派人找了三天，一点使者的消息也没有，反而打听出来另外一个消息。 渭州城的陵园已经修好了。 铁牛驱使着晋蛮联军的俘虏把范家军将士的遗骨埋进陵园，然后下令吊死了所有俘虏！ 这还不算，铁牛竟然还命人把俘虏尸体以跪俯的姿势捆绑在外面，冻硬之后让工匠用水泥浇筑包裹，做成跪地雕塑，围绕在陵园周围，意思是晋蛮联军永远跪在这里，向范家军忏悔！ 除此之外，铁牛还让工匠用水泥在陵园正大门建了一座范将军的雕塑，在雕塑的下边，还有一个空着的水泥台。 铁牛已经发了话，这个台子是为晋王准备的。 抓住晋王之后，会把晋王和其他晋蛮俘虏一样，永远的浇筑在水泥中，向范将军赔罪！ 晋王得知这个消息，气得又把桌子掀了。 但是紧接着传来的第二个消息，就好像对着晋王头上浇了一盆凉水似的，一下子让他冷静了下来。 最近几天，不断有百姓赶到渭州城，确认传单上的内容真假。 虽然他们是晋地百姓，但是每次出现战争，周围很多百姓都会携家带口躲进渭州城，借助坚固的城墙躲避。 所以周边很多百姓都尊重范将军，尊重范家军。 得知事情真的和传单上说的一样，晋地百姓怒了！ 就连不少从晋王嫡系队伍中退役的老兵，也没办法接受晋王如此作为。 不用铁牛鼓励，这些百姓回去后自发地把看到的事情传播了出去。 连带着把镇远镖局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也一起传播了出去。 一边是勾结东蛮屠杀自己人的畜生，一边是帮着老百姓打土豪，然后把土豪的田地分给自己人的镖师，百姓会如何选择，不言而喻。 短短几天时间，渭州城周边几个县都已经有了失控的趋势。 照这么下去，恐怕不用镇远镖局出动一兵一卒，这几个县就归金锋了！ 这让晋王如坐针毡，再也顾不上去晾东蛮使者了。 得知东蛮使者在阮州城的当天，晋王就第一时间派宰相动身，过去谈判！ 其实不光晋王着急，东蛮使者被沁儿袭击之后，也开始着急了。 虽然所有人都推测黑侠是个中原侠客，不是晋王的人，也不是金锋的人。 但是黑侠用了手雷，万一他们猜错了呢？ 晋王和宰相怀疑东蛮使者是不是看穿了他们的打算，东蛮使者也在担心晋王真的投靠金锋。 到时候他们就算能破掉金锋的飞艇，也很难从刘铁手里把渝关城抢过来。 东蛮单于也有这个担心，所以传令过来，给了使者极高的权限。 有了这样的共识，谁也没有再狮子大开口，接下来的谈判就顺畅多了。 第1070章 海东青 渭州城。 扛着工具的百姓成群结队的从西城门出来，赶往城外的陵园。 俘虏已经被处决，陵园缺乏劳力，渭州城百姓前段时间被晋蛮联军祸祸得不轻，现在自发出城帮忙，工程进度非但没有减缓，反而比之前更快了。 陵园忙得如火如荼，老鹰他们也没闲着。 一大早，数十艘飞艇就先后起飞，离开渭州城，排着长队飞向晋王的地盘。 他们已经在晋地撒了快半个月传单了，效果非常好。 当地百姓知道晋王的所作所为后，都极为愤慨，有不少百姓都跑到渭州城询问镇远镖局什么时候去打土豪分田地。 距离第一次撒传单，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最靠近渭州城的这个郡已经被老鹰他们扫了一遍，现在他们的目标是下一个郡城——留方郡。 要去留方郡，必须飞越现在这个郡城，就算以飞艇最快速度赶路，也要一个多时辰。 如果遇到风不顺的时候，一来一回就要三个时辰。 浪费时间不说，还耗费了大量燃料。 老鹰最近去找了铁牛好几次，让他想办法在留方郡开辟一个战场，哪怕只占领一个村子给飞艇做中转站也行。 有了中转站，飞艇就可以飞得更远，甚至有可能覆盖晋地腹地。 可是铁牛只带了一个营过来，还要同时守卫清水谷和渭州城，人手本来就非常勉强，哪里还有人手去开辟新战场？ 不过铁牛也明白深入晋地的重要性，便写信请示金锋，想让他再增援一些镖师过来。 在增援没来之前，老鹰他们继续之前的任务。 同样的任务已经执行了半个多月，加上晋王没有可以伤害到飞艇的能力，所以在赶往留方郡的路上，飞艇上的镖师都有些懒洋洋的。 就连老鹰这个首领也是一样。 当飞行队飞到留方郡地界的时候，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两个小黑点。 但是老鹰他们并没有在意，因为飞行过程中，遇到小鸟太正常了。 老鹰拿出手弩，向空中斜着发射一枚响箭。 为了节省燃料，他们是结伴过来的。 这样飞行起来就和鸟群一样，外围的飞艇可以挡住风，中间位置的飞艇就可以节省一些燃料。 到了留方郡边界，他们就需要分散行动了。 老鹰发射的响箭，就是分头行动的信号。 飞艇正准备各自散开，却看到空中的两个黑点越来越近。 “嚯，这两只老鹰的个头可真大！” “没见识了吧，这可不是一般的老鹰，这叫海东青，是老鹰中最厉害的品种，据说连狼都能抓起来！” “这么厉害？” “那是，据说这玩意在草原上非常值钱，很多东蛮贵族都以拥有一只海东青为傲。” “要是抓住这两只，咱们是不是发财了？” “你少做梦了，海东青飞起来比风还快，咱们的飞艇根本追不上！而且这玩意一般在草原上，中原非常少见。” “那它们怎么飞到这里了？”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飞过来玩吧，毕竟这玩意一天飞几千里轻轻松松。” 一直到此时，飞艇上的镖师们依旧没有太在意，反而饶有兴致地讨论起来。 只有老鹰微微皱眉，举起手里的望远镜。 可不等他从望远镜里看清楚，两只海东青就突然拔升高度，飞入云层之中。 老鹰暗自松了口气，正准备让镖师调转方向，突然看到一只海东青又从云层中俯冲而下，扑向老鹰前方的飞艇。 距离飞艇还有十几米的时候，老鹰看到海东青伸出了爪子。 撕拉！ 黝黑的爪子犹如钢刀一般在飞艇上方划过，留下一道两米多长的巨大豁口！ 嗤！ 飞艇中存储的轻气体迅速泄露，飞艇球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飞艇之所以能在空中飞行，靠的就是球囊中的轻气体产生的浮力。 现在球囊破了，这艘飞艇迅速开始坠落。 镖师们连自救的时间都没有，吊篮就重重落到下方的山中，摔得七零八碎！ 不等老鹰回神，另外一只海东青也从云层中俯冲而下。 撕拉！ 后边的一艘飞艇球囊也被划破了！ “敌袭！” 老鹰嘶声怒吼，同时架起篮筐边缘的重弩，想要射击海东青。 其实不用老鹰提醒，其他镖师此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所有飞艇上的火力手都迅速架起重弩。 其他镖师也从腰间举起手弩。 可是海东青实在太灵活了，抓破飞艇球囊后，两只海东青同时加速，又飞入云层之中，根本不给镖师们反击的机会。 就在老鹰准备派人下去看看的时候，海东青又从云层中冲了下来。 这一次老鹰他们有了准备，纷纷调整重弩方向。 可是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头顶上的飞艇球囊太大了，他们往下攻击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想要攻击上空的时候，巨大的球囊就太碍事了，根本没办法射击。 撕拉！撕拉！ 又有两艘飞艇坠落！ “怎么会这样？”不少镖师都直接傻了。 老鹰最先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吼道：“快！降落！降落！” 可是蒸汽机的声音太响了，其他飞艇上的镖师根本听不到他的喊声。 不过其他镖师看到老鹰的飞艇开始下降，也意识了过来，纷纷效仿。 然而飞艇下降的速度对于海东青来说还是太慢了！ 老鹰他们才降落几十米，已经又有六艘飞艇被划破球囊坠落了。 “不行，来不及了！” 老鹰咬了咬牙，冲着吊篮的其他镖师喊道：“所有人，准备跳伞！” 为了保证飞行员的安全，金锋在热气球做出来后不久，就把降落伞弄了出来。 现在降落伞已经成了所有飞艇和热气球上的标配。 跳伞也是所有飞行员的必训科目。 老鹰喊完，第一个从栏杆上解下一个包裹背到身上，但是他却没有第一个跳伞，而是催促着吊篮里的其他人先跳。 等到吊篮里其他人都跳下去后，老鹰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吊篮里的陈设和正在嗡嗡嗡运转的蒸汽机，咬牙从腰间取出一个钥匙，打开吊篮下边的一个锁扣，点燃了里面的引线。 第1071章 老鹰折翅 点燃锁扣中的引线之后，老鹰又回头看了一眼吊篮，纵身跳了下去。 往下坠落了二十多米，老鹰拉开降落伞背包，控制着降落伞飞向一旁。 半分钟之后，空中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飞艇和蒸汽机可以说代表着金川目前最高的工艺水准，而且作用巨大。 其实蒸汽机的技术含量并不是很高，如果被外人得到，想要模仿制造并不算困难。 为了防止这项技术泄露出去，万鹤鸣和左之渊在飞艇的蒸汽机下都安装了一枚手雷。 这枚手雷是特制的延时手雷，点燃之后，需要半分钟才会爆炸。 点燃手雷的引线藏在锁扣里，而打开锁扣的钥匙，由每艘飞艇的指挥者佩戴。 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可能导致飞艇坠落，镖师们可以跳伞，但是在跳伞之前，必须要点燃延时手雷。 这样才能保证蒸汽机技术不会落到敌人手里。 老鹰抬头看去，只见他刚刚乘坐的那艘飞艇，此时吊篮已经燃起熊熊大火。 火焰上方的球囊里装的轻气体被大火炙烤后，体积迅速变大，很快就把球囊撑破，爆裂坠落。 这艘飞艇自从做出来后，就一直是老鹰负责。 半年多时间，飞艇载着老鹰飞过了千山万水，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可是老鹰现在却不得不亲手把它毁灭。 看着坠落的飞艇，老鹰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不过作为一个老兵，老鹰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调整降落伞，一边环顾四周。 此时海东青依旧在空中疯狂攻击飞艇球囊。 不过好在其他飞艇上的镖师看到老鹰的做法，也都回过神来。 各艘飞艇上的指挥者全都效仿老鹰，命令吊篮里的镖师跳伞，然后点燃自爆手雷。 一时间，空中到处都是降落伞，手雷也一声接一声的爆炸。 越来越多的飞艇在空中解体坠落。 有不少运气不好的镖师，降落伞被炸飞的蒸汽机零件打破，下降速度越来越快。 对此老鹰也没有任何办法。 跳伞至少还能拼一线生机，但是不跳伞，只能被海东青逐个击破。 球囊被海东青的利爪划破后，飞艇在十几秒内就会从高空坠落到地面，他们连一点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老鹰的降落伞也被一块蒸汽机零件打破，幸好降落伞是分块缝制的，破掉一块虽然会加快下降速度，却不致命，以老鹰的技术，完全可以成功落地。 但是此时老鹰的心情却非常沉重。 不是因为降落伞被打破了，也不是因为飞艇没了，而是因为他可以看出来，这两只海东青明显是经过人工训练，专门来针对飞艇的。 老鹰不由为飞行队的未来担心起来。 可是还不等他想好怎么办，突然听到下边传来了呼喊声。 低头一看，只见下方的山沟里冲出一群穿着晋地服装的士兵。 有不少飞艇坠落在这个山头，飞艇上的蒸汽机被摔坏后，锅炉下边的燃煤和火油摔得到处都是。 这群士兵冲出来后，分出一部分人用树枝扑打火苗灭火，另外一部分人则开始捡拾掉在周围的蒸汽机、重弩零件。 老鹰在空中看到这一幕急坏了。 因为地上的飞艇有不少是被海东青抓破坠落的，上面的镖师没有来得及点燃自爆手雷。 这些飞艇上的蒸汽机很有可能没被摔坏，要是落到对方手里，那就糟糕了。 老鹰的第一个念头是降落下去，把蒸汽机都检查一遍，最好是把所有零件都炸碎。 可是下一秒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光是冲出来的这群士兵人数就过百了，没冲出来的肯定更多。 而经过海东青的袭击，以及跳伞时的各种意外，此时空中飘着的降落伞加起来不超过三十个。 最重要的是老鹰他们都是飞行员，平时主要的训练项目是飞行和跳伞，不太注重战斗，甚至绝大部分飞行员连黑刀都没配，只配了一把手弩和军刀。 这种情况下，他们绝对打不过对方。 到时候别说毁坏蒸汽机了，他们能活下来的几率都非常小！ 其实参加了这么多次战斗，老鹰对于死亡并不是非常恐惧，但是他不想死得这么憋屈，更害怕金锋不知道海东青的存在，导致更多的飞艇被袭击！ 想到这里，老鹰立刻调整降落伞，同时从怀里取出望远镜，观察地面。 这时候他才发现，地面上除了已经冲出来的这群士兵，还有更多士兵藏在另外一处山谷中。 那个山谷位置隐蔽，而且还有不少灌木，老鹰如果没有望远镜，恐怕也看不见那些躲在灌木和乱石后边的士兵。 最要命的是那个山谷正处于下风口，几乎所有镖师的降落伞都在顺着风往那边的方向飘。 “大家不要去那边，那边有埋伏！” 老鹰一边继续调整降落伞的角度，一边挥舞着手臂怒吼。 可是周围的环境太乱了，其他镖师根本听不到他的提醒。 老鹰急得额头直冒冷汗，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兄弟们，对不住了，我必须得想办法回去通知先生！” 老鹰咬了咬牙，尽最大努力控制降落伞飞向西方。 此地埋伏了那么多人，显然是敌人早就盯上了飞行队，知道他们每天都会在这边分散。 以晋王的性格，既然动手了，肯定不会留活口。 西边四五百米外有一面山崖，只有飞越那面山崖，老鹰才有逃走的可能！ 事实证明老鹰猜测的不错，当跳伞的镖师们落地后，周围立马涌出来大量晋地士卒。 镖师们连降落伞都没来得及解开，就被包围了。 大部分镖师都明白，落到晋王手里会生不如死，所以超过绝大多数镖师在发现没有突围可能后，拉响了腰间的手雷，选择和敌人同归于尽！ 老鹰回头看了一眼山谷，双眼变得通红！ 每一声爆炸，都代表着有一位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离开了！ “兄弟们，先生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老鹰冲着山谷方向敬了个礼，尽全力控制着降落伞越过山崖。 第1072章 不容有失 每天傍晚时分，飞行队的飞艇都会从外边陆续返回，这成了渭州城的一道风景线。 不少孩子专门从城里跑出来观看飞艇降落。 就连不少在陵园忙活了一天的百姓，回城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地仰头看看天。 但是今天孩子们一直等到天色擦黑，也没等到飞艇回来。 这让孩子们非常失望。 但是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等待。 镖局营地，铁牛也一脸焦急地举着望远镜扫视高空。 他已经把望远镜的焦距调到了极限，却依旧看不到任何飞艇的影子。 随着太阳一点点落山，铁牛的脸色也和天色一样，越来越黑。 老鹰做事谨慎，每次行动都会预留出足够的返程时间，以免出现意外情况。 前几天有一艘飞艇在回程时发现一个漏掉的村庄，当时想着来都来了，就拐弯过去了一趟，结果耽误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被老鹰狠狠骂了一顿，还直接把那艘飞艇的负责人给撤了，换了副手顶上。 一般情况下，这个时间，老鹰他们早就回来了。 可是今天却一艘也没有回来，说明飞行队肯定遇到了意外情况。 其实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 有一次老鹰带领飞行队去都江堰送物资，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大风，他们只能临时降落，到第二天才返航。 北疆风大，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稀奇。 铁牛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吩咐杂役在机场周围点燃篝火堆，为飞艇降落做准备。 可是篝火燃烧了一夜，也没有等到飞艇返回。 “夜里不适合飞行，老鹰今天肯定能回来！” 铁牛继续安慰自己，同时把自己的亲卫队全都派了出去，分散到晋地边缘各地，寻找飞行队。 就这样又等了一天，飞行队依旧没有回来，亲卫在晋地边缘跑了一圈，甚至有两队还深入晋地几十里，也没有发现飞艇的任何踪迹。 向当地老乡打听，老乡说昨天早上看到了飞艇排着队往东飞，没有看到飞艇返程。 这让铁牛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之前他一直安慰自己，飞艇是无敌的，没人可以威胁到它们，飞行队可能遇到了狂风暴雨暴雪之类的恶劣天气，所以耽误了回程时间。 但是现在他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因为飞艇可以比热气球飞得更高，增加了可以自主移动的蒸汽机后，抗风抗雨雪的能力也更强。 就算遇到大风，几十艘飞艇也不可能一艘都回不来吧？ 铁牛知道事情严重了。 “通知二连接手一连的防务，一连明天一早带上郑援，出发去留方郡！” 如果晋王攻打渭州城，最先攻打的位置，大概率是东城门，一连原本的任务就是守卫东城门。 可是现在铁牛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东城门重要，但是飞行队更加重要。 镇远镖局之所以能攻无不克，而且伤亡率极低，飞艇当居首功。 每到一处城池，镖师都会首先出动飞艇，轰炸守卫城墙的敌军。 虽然未必能炸死多少人，但是对于敌军的威慑力却极强，可以很大程度的瓦解敌人的战斗意志。 然后镖师再在飞艇上喊话，往城内撒传单宣传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 这样既展示了武力，又最快速度获得了当地百姓的拥护。 大多数城池坚持不了几天，就直接投降了。 守在城外的镖师直接进城收编府兵，控制城池，再安排钟鸣小组进城分地就行了。 时间长了，这已经成了镖师攻城的标准流程。 如果没有飞艇在空中轰炸，镖师就算有重弩投石车，想要破开各地坚实高大的城墙，也非常困难，而且在攻城的过程中，会付出极大的牺牲。 所以飞行队非常重要。 虽然金锋现在已经可以初步量产蒸汽机了，但是产量并不高，制作球囊需要的防火布对于气密性要求很高，产量比蒸汽机更低，所以积攒了这么久，也没积攒太多飞艇。 为了尽快拿下晋地，金锋几乎把所有能抽调的飞艇都抽调给了老鹰。 秦地的攻城工作都因此减缓了步伐。 如果飞行队在渭州城出了事，铁牛没办法向金锋交代。 从某种意义上说，飞行队比渭州城和清水谷加起来都重要。 渭州城和清水谷丢了，他们还能再夺回来，但是如果飞行队没了，他们后续所有攻城计划都会受到影响。 第二天一早，一连就装备整齐的出城了，骑马跑在最前面的是飞行员郑援。 他前两天因为肚子不舒服，没有随队去留方郡，留在渭州城休养，现在负责为一连带路。 一连出了城之后，就顺着飞行队的航线一路向东，很快来到晋地边境。 路过一座小山的时候，一连长在山脚勒停战马。 翻过眼前这座山，就算进入晋地范围了。 如今飞行队杳无音讯，他们一旦在晋地受到攻击，短时间内很难获得增援。 在来之前，一连长就知道这是一趟万分凶险的任务，但是他依旧来了。 因为他也知道飞行队的重要性。 又回头看了一眼渭州城的方向，一连长夹了夹马肚子，转过山脚，进入晋地，直奔留方郡。 晋地多山，骑马远没有飞挺快。 虽然一连采取了一乘三骑的赶路方式，但还是整整跑了三天，才跑到留方郡外围。 傍晚安营扎寨后，一连长召集副连长、排长和带队的飞行员一起到帐篷开会。 “我们每天都会在这里分头行动，如果飞行队遭遇袭击，很可能发生在这里！” 负责带路的飞行员指着地图说道。 “咱们现在在这里，要是顺利的话，明天上午巳时左右就能赶到，到时候一排负责探路，二排……” 一连长正指着地图布置任务呢，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尖锐的响箭声。 几人钻出帐篷，一眼便看到空中漂浮着三团耀眼的红色光团。 “三响！”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算是最高的预警级别，表示斥候发现了极端危急的情况！ 第1073章 突围失败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飞行队遭遇了攻击，但是从铁牛到普通镖师，心里都有了猜测，只是谁也没有说出来而已。 从进入晋地的那一刻，一连长和全连战士就做好了战斗准备。 所以在看到三枚响箭的那一刻，不用连长下令，所有镖师都自发地行动起来，冲到预先制定的攻防位置。 连长带着副连长匆匆冲上山头，这一刻，他终于知道斥候为何会发射三枚红色响箭了！ 只见他们营地两头的山道上，都出现密密麻麻的人头，数量至少超过五百人。 后边还不断有士兵从各处涌出，冲着营地而来。 镖师的所有退路，都被对方堵死了！ 没有阵前叫骂，也没有战书，甚至双方都没有说一句狠话。 从敌人冲到重弩的射击范围开始，战斗便迅速进入了白热化。 “传令下去，让重甲班赶紧给我顶到一号二号阵地，给四号阵地再送三箱手雷，让他们给我使劲打！” 连长举着望远镜，站在山顶，下达一条条命令。 经过这两年的磨炼，镖师都成长了许多，铁甲营又是镖师中的精锐，无论战斗意识还是互相配合，都非常过硬。 虽然人数远不如对方，但是一连顺利顶住了敌人的第一波攻击，守住了所有防线！ 但是他们忘记了，晋王也有重弩。 虽然是比较笨重的老式重弩，射击速度也很慢，但是射程和威力却比一连携带的便携式重弩大得多！ 射程即真理，此时一连终于体会到了他们剿匪时，土匪的感受。 这种别人可以打自己，自己的重弩却打不到对方的感觉，实在太憋屈了！ 一连长不得不命令镖师收缩防线，利用山石掩护，躲避对方的重弩。 可是对方的人实在太多了，准备的也实在太充分了。 在收缩防线的过程中，有两个死士高手偷偷从背后的山崖爬了上来，潜入镖师营地。 他们的目标不是杀人，而是偷袭了镖师的后勤处。 所有镖师的注意力都在前面的阵地上，根本没想到会有人从山崖爬上来，让死士杀手钻了空子。 随着两声巨响，一连携带的手雷和火油被引爆了。 重弩被对方压制，一连原本还可以凭借手雷和投石车投掷火油坛子来坚守阵地，这下只能和敌人拼刺刀了。 可是敌人的人数实在太多，一连很快被数以千计的晋地士卒围得水泄不通！ 战斗从入夜一直持续到天亮，小小的山谷中遍地都是尸体。 大部分是晋地士卒的，但是也有不少镖师的！ 此时镖师的防线已经收缩到了最后一个山头，人手也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而且是个个带伤的二十人。 “兄弟们，他们准备的太充分了，看来咱们这次回不去了！” 左臂打着绷带的一连长递给副连长一个小纸条：“天亮了，放信鸽吧，得让营长知道咱们遇到了什么！” 如今飞行队遭遇不明，他们只能再次使用鸽子来传信。 但是鸽子夜里看不见，昨晚上便没有放。 副连长点点头，接过纸条离开了。 片刻之后，两只信鸽腾空而起，飞向西方。 可是才飞没多远，一连长他们突然看到北边出现两个黑点，飞掠而来。 “不好，是海东青！” 养鸽人指着黑点，满脸惊诧：“这里怎么会出现海东青？” “什么是海东青？”一连长问道。 “海东青是草原上的一种老鹰，非常凶猛！” 养鸽人快速的给众人讲解了一遍海东青的来历。 此时海东青已经非常近了，不用望远镜众人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海东青如闪电般扑向信鸽，信鸽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就被海东青抓住了。 “我好像知道飞行队为什么没有回来了！” 飞行员郑援放下望远镜，喃喃自语。 “你是说，海东青袭击了飞行队？” 一连长马上明白了郑援的意思，转头看向养鸽人：“海东青的爪子，可以抓破飞艇上的防火布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听说海东青的爪子和铁爪一般锋利，可以轻易撕烂野狼的肚子，甚至抓烂它们的骨头。”养鸽人回答。 “还有信鸽吗？”一连长闻言着急说道：“这个消息太重要了，必须尽快传给铁牛，让他通知先生早做准备！” “倒是还有两只，可是天上有海东青守着，信鸽不可能飞出去的。”养鸽人一脸苦涩地回答。 “行不行，只有试过才知道！”一连长瞪着眼睛说道。 “那试试吧！” 养鸽人无奈，只好找副连长重新写信。 一连长也没闲着，趁着这个时间，向镖师中箭法最好的人问道：“你能用重弩把它们打下来吗？” “够呛，它们距离太远了，而且太灵活。”镖师摇头。 “那就趁着它们过来袭击信鸽的时候动手！”一连长说着从腰间解下手弩。 其他镖师也纷纷效仿。 养鸽人很快就绑好了纸条，放飞了仅剩的两只信鸽。 下一秒，两只海东青就发现了信鸽，展翅飞了过来。 可是看到下边的镖师，两只海东青又迅速调转方向，在周围盘旋起来。 一直等到信鸽飞远了，海东青才追上去。 仅剩的两只信鸽就这么没了。 “该死的！”一连长怒得狠狠一拳砸在石头上：“为今之计，咱们只能想办法突围了！” 说完，抬头看向队伍里受伤最轻的镖师：“连子，你受伤最轻，等下我们会掩护你冲出去！你一旦冲出去后，什么都不要管，必须要把海东青的消息送回去，明白吗？” 连子知道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重重地点了点头：“连长放心，我就算拼死，也把消息传回去！” 一连长拍了拍连子的肩膀，反手拔出黑刀。 “兄弟们，跟我冲！” …… 为了对付飞行队，晋王和东蛮使者的谈判中，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前几天的伏击被老鹰逃掉，已经让晋王跳脚不已。 所以这次埋伏一连，晋王可以说下了血本。 一连只有一百多人，但是他足足派了数千人过来。 敌我力量实在过于悬殊，一连长他们就算拼了命，但是突围行动依旧失败了。 连子最终也没有突围出去。 铁甲营最精锐的一连，一个人也没有活着出去，全部牺牲在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第1074章 失联 渭州城外的镖师大营，铁牛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一连出发的时候带了四只信鸽，约定不管有没有找到飞行队，每两天会放一只信鸽回来。 按照约定，昨天应该会有信鸽回来送信，结果一直等到今天，信鸽都没有回来。 这让铁牛非常不安，很想再派一支队伍去找找飞行队和一连，可是一连都是他硬抽调出来的人手，现在实在抽不出人了。 “营长，这件事有蹊跷，必须要尽快报告先生，请先生定夺。” 站在一旁的副营长建议道。 “对，应该报告先生。” 铁牛点点头：“通知飞行队那边，尽快安排飞艇。” “营长，老鹰他们一个也没回来，说明飞艇肯定遭遇了变故，咱们派飞艇回去送信，万一被他们拦截，不坏事了？”副营长皱眉道。 飞行队除了老鹰他们，还有两艘专门负责传信的飞艇。 之前铁牛想派这两艘飞艇去晋地寻找飞行队，被副连长劝住了。 理由是飞行队那么多飞艇一艘没回来，说不定敌人找到了针对飞艇的办法，再派飞艇过去，不就是肉包子打狗吗？ “那用信鸽？”铁牛问道。 “一连的信鸽也没回来，恐怕信鸽也不保险。” “那你说咱们应该用什么？”铁牛问道。 “我的意思是飞艇、信鸽一起放。” 副营长说道：“另外最好再派一支骑兵队在飞艇后边跟着，如果敌人真的有针对飞艇的办法，骑兵也能把信送回去，说不定还能发现敌人用什么东西对付的飞艇！” “这个办法好！”铁牛连连点头：“那你安排一支骑兵队，跟着飞艇一起回去！” “好！”副营长点头答应。 第二天一早，一艘飞艇和几只信鸽先后升空。 地面上，十名镖师也骑着战马，从西城门直奔清水谷。 他们要跟着飞艇从党项回金川。 党项境内多荒原，适合战马狂奔，如果顺利的话，只要几天时间就能从熙州返回金川。 北方的天已经很冷了，信鸽有被冻死在路上的危险，为了增加信鸽成功的几率，路过清水谷的时候，飞艇还嘱托驻守清水谷的镖师，也放几只信鸽。 然后飞艇和骑兵队就从清水谷进入党项地界，沿着边境线，一路往南走。 三天后，远在西河湾的金锋，收到了第一封来信。 “先生，这是铁牛从渭州城送回来的飞鸽传书！” 小玉把手里的纸条放到金锋面前的桌子上。 “飞鸽传书？”金锋赶紧放下毛笔：“是急事吗？” 飞鸽传书虽然很快，但是信鸽每次能够携带的重量有限，哪怕用非常小的字体来书写，遇到复杂的情况，也很难说清楚。 有时候需要好几只信鸽同时传信，才能说清楚一件事。 再加上信鸽飞行途中有被猛禽伤害，或者被人捕捉的危险，自从飞艇出现之后，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都是用飞艇来送信。 渭州城在北方，最近又都是北风，用飞艇送信比信鸽晚不了多久。 所以金锋听说铁牛用飞鸽来传信，第一个念头就是渭州城出了十万火急的大事，赶紧放下手中的铅笔，拿起纸条。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金锋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纸条上的内容是用文言文写的，大概意思就是飞行队失联了，铁牛派一连去寻找，结果一连也失联了。 如今渭州城人手紧缺，铁牛想让金锋再派些人手过去，以便调查清楚飞行队和一连遭遇了什么。 可是如今要同时兼顾秦地和吴地两处战场，金川的人手也不够用，从哪里调人去渭州城呢？ 金锋正在烦恼，九公主打着哈欠从屏风后边走了出来。 铁世鑫工作越来越熟练，帮九公主负担了不少不重要的政务，再加上金锋最近一段时间也在帮忙，九公主现在没有那么忙了，每天中午可以抽出半个时辰休息一下。 看到金锋脸色不对，赶紧问道：“夫君，怎么了？” “飞行队去晋地撒传单的时候失联了，铁牛派铁甲营一连去找，结果一连也失联了，铁牛传信回来，让咱们再调一些人马过去。” 金锋一边说，一边把纸条递给九公主。 “飞行队失联了？怎么会这样？” 九公主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接过纸条。 片刻后，九公主突然指着纸条角落问道：“这个印章是谁的？” 铁牛虽然暂时担任铁甲营的营长，但绝对是镇远镖局的高层，很多副团长见了他都要主动行礼。 按照规矩，这么重要的情报，必须要铁牛亲自批注盖章，然后才会传回来。 可是纸条上的印章，却不是铁牛的。 “这个印章是楚联丰的，他是铁甲营三连的连长，按照铁牛大哥之前传回来的轮值表，最近这段时间，楚联丰负责镇守清水谷。” 小玉解释道：“现在北边冷了，估计铁牛大哥怕信鸽冻死了，就多放了几只来传信吧。” “所以这只信鸽是从清水谷回来的？”九公主问道。 “是的！”小玉点头。 “总共回来了几只？”九公主又问。 小玉想了一下，答道：“好像是四只吧，如果陛下想要知道确切数目，我让人去养鸽房问一下。” “现在就去问，”九公主说道：“另外问清楚，回来的信鸽有没有渭州城的！” 为了防止信鸽出意外导致情报流失，一般比较重要的情报，都会多派放几只信鸽。 钟鸣小组在整理情报的时候，遇到这种相同的情报，都会只挑一份报告给小玉，剩下的会被留下存档。 小玉虽然不知道九公主为什么要看其他相同情报，但还是听话地跑了出去，派人去养鸽房确认。 小玉的助手动作很快，十几分钟后就带着其他几张纸条回来了。 不仅如此，她还让养鸽人把送信的几只信鸽也一起带了过来。 九公主把几张纸条摊到桌子上，皱眉说道：“不对劲！夫君你来看，这几个印章都是楚联丰的，一个铁牛的也没有！” 金锋闻言，眉头也不由皱了一下。 他明白了九公主的意思。 这件事的确不对劲！ 第1075章 封锁边境 铁牛就算让清水谷帮忙传信，自己也肯定会传，而且数量应该不会低于清水谷。 渭州城到清水谷非常近，清水谷的信鸽都飞回来了，渭州城的怎么一只也没回来？ 金锋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渭州城外有人专门抓捕信鸽，阻止铁牛给金锋传信。 可是也不对啊，信鸽回巢并不结伴，一旦放飞后，有的往这边飞，有的往那边飞，渭州城外那么大，得派多少人才能封锁所有方向？ 如果真是这样，铁牛不可能发现不了！ 而且信鸽一旦升空后，飞行高度并不低，猎人的弓箭很难伤到，想要抓住非常难。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渭州城的信鸽一只也回不来？”九公主皱眉问道。 “我也不知道，”金锋摇头：“信上不是说了吗，铁牛还派了飞艇和骑兵一起传信，等他们回来，咱们仔细问问，可能就知道了。” “那就再等等吧。”九公主无奈点头。 从渭州城回金川的路上多是荒原，非常适合骑兵奔行。 按照正常情况推算，鸽子回来后最多三天，铁牛派回来的骑兵和飞艇也该回来了。 如果他们着急赶路的话，可能两天就能回来。 可是金锋和九公主他们等了三天，却依旧没有等到飞艇和骑兵，反而等来了风尘仆仆的唐小北。 “相公，党项人怎么回事？” 唐小北一见到金锋就问道：“他们怎么突然不允许咱们的人通过边境了？还扣了咱们在铁风城的货物！” 自从铁牛打到党项王城，逼迫党项皇帝答应金锋提出的四个条件之后，金川商会就一直在开拓党项市场。 目前虽然还做不到川蜀这样，在每个乡镇都铺设供销社网点，但是党项境内很多大城，都有了金川商会的网点。 最开始党项皇帝以为金锋是打算利用金川商会渗透党项，后来才发现，金川商会是真的来做生意的。 他们从川蜀运送过去大量的盐巴布匹以及其他生活用品，牧民只要用风干的牛羊肉，以及牛皮羊皮，就能够兑换。 而且价钱并不算很高。 比如那些精细的盐巴，以前在党项绝对能卖到十两银子一斤，而且供不应求，但是金川商会只卖一百文一斤，还不限量。 以前没有盐巴，牧民只能在秋冬季节制作牛羊肉干，春夏季节制作，很可能还没风干就臭了。 有了足量的盐巴，除了夏天最炎热的那段时间，牧民在其他季节也能腌制肉干了，而且加了盐的肉干，比没有盐的更加好吃，也更加耐放。 这对于牧民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党项皇帝曾经看过金锋的情报，知道金川商会贩卖的盐巴是西河湾盐厂出产的十文盐，在大康只卖十文钱一斤。 但是他并不觉得金川商会卖的贵，毕竟党项到金川那么远，把盐巴送过来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所以党项皇帝渐渐放松了对金川商会的抵触，甚至允许金川商会在铁风城建立了一个大仓库。 铁风城位于党项中部位置，周边三百里范围内，有好几个大城。 唐小北打算把这里建造成一个中转站，这样可以统一调配物资，方便管理。 上回从西川回来后，唐小北只在金川待了几天，和金锋疯够了之后，就匆匆赶到熙州城，主持这件事。 因为党项皇族的默许，仓库的事一直进行得很顺利，但是前天唐小北突然收到消息，党项派了一支骑兵，封锁了边境，不允许商会的商队再去党项了，党项境内的商会门店也被党项封了，门店里的伙计也被党项扣下了。 唐小北马上安排负责镇守熙州城的镖师连长，派人去找党项人交涉。 经过之前的几次战斗，党项人已经被打服了，如果是之前，党项人见到镖师，肯定连大气也不敢出。 可是这次连长派人去交涉的时候，党项人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强硬起来。 虽然没有直接驱赶镖师，但是也没有答应重开边境，更没有答应放人，只是借口说上面传令了，他们只是在遵命行事，让镖师去上面问问。 连长得知消息气坏了，下意识要集结镖师收拾党项人，却被唐小北拦住了。 因为熙州城只有一个连，而封锁边境的党项人足足超过千人，还都是骑兵。 镇守熙州的飞艇被金锋调到了渭州城，没有飞艇的话，一个连的镖师不可能打得过党项骑兵。 唐小北意识到这件事有蹊跷，便第一时间离开熙州城，赶回金川。 金锋最近几天一直在考虑渭州城的事，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得知党项人封锁了边境，金锋心中的不安更重了几分。 知道这件事牵扯很大，金锋第一时间召集九公主、张凉、铁世鑫、小玉等人过来开小会。 听完唐小北的叙述，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党项的小皇帝疯了吗，竟然敢扣咱们的人？” 小玉第一个出声说道：“他就不怕九连再炸了他们的王城？” 铁牛当初带人打到党项王城后，在党项王陵留下一支镖师，震慑党项朝廷。 这支镖师队配备了好几艘飞艇，只要金锋传个话过去，分分钟就能再把党项王城轰炸一次。 听到小玉这么说，屋子里的几个人同时叹了口气。 “你们叹气干什么？”小玉一头雾水。 “铁大人，你跟小玉说一下吧。”金锋冲着铁世鑫点点头。 “是！”铁世鑫拱了拱手，站了起来。 自知给金锋留下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所以来到西河湾之后，铁世鑫完全就像变了个人。 不仅工作积极努力，而且为人也极为低调，不管九公主给他安排什么工作，他都没有一点抱怨，拼尽全力的去做到最好。 铁世鑫的能力非常强，也真心想做大事，经过他处理的事情，全都没有任何问题，在西河湾的口碑也越来越好。 对于铁世鑫的改变，金锋非常满意，对他的态度也有所改变。 虽然铁世鑫目前官职依旧不高，但是能被金锋喊来开小会，这本来就是一种信任和肯定。 铁世鑫也非常珍惜这个机会，拱手站了起来，冲着小玉说道：“小玉姑娘，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第1076章 真相 “小玉姑娘，咱们都知道的道理，党项人不可能不知道。” 铁世鑫说道：“既然敢封锁边境，扣咱们的人，说明党项人已经做好了应对咱们发难的准备！” “咱们有飞艇，他们用什么来对付咱们？”小玉问道。 飞艇自从面世以来便没有对手，时间长了，不光小玉这么想，就连很多西河湾村民，以及镖师高层都认为，飞艇是无敌的。 “这应该就是先生召集咱们的原因吧。”铁世鑫抬头看向金锋。 “是的，”金锋点头：“当务之急，咱们必须要尽快弄清楚，渭州城的飞行队出了什么事，党项人的底气又从何而来！” 说完，金锋转头看向小玉：“铁牛那边的飞艇还没消息吗？” 渭州城和川蜀之间隔着秦地，有一片区域还没有被镖局打下来。 所以飞艇从渭州城出发，经清水谷绕到党项境内，然后再从党项回熙州城。 这样走虽然远了许多，不适合大军行进，但是铁牛派出的是精锐骑兵，走这边反而更快。 如今党项边境已经被封锁，金锋已经不指望他们能如期返回，只希望他们能传回来一点消息。 可惜小玉却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收到关于飞艇的消息。 “看来他们应该也遇到意外了。” 金锋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最近收到渝关城和平江郡的消息了吗？” “五天前唐飞传来一封书信，报告了分地和范家军的训练进展，渝关城……” 小玉想了一下，说道：“渝关城最后一封书信，应该是九天前的。” “派人传信联络渝关城和平江城，让他们以后每隔三天必须汇报一次情况！”金锋皱眉说道。 “这样的话，咱们得再往平江和渝关城送一批信鸽啊。”小玉为难道。 “那就让人去送！” “是！”小玉察觉到金锋语气中的不安，赶紧点头答应。 刚出门准备喊人去安排呢，就看到自己的助手一脸慌张地跑了过来。 看到小玉，助手着急说道：“队长，许九哥回来了！” “许九哥？”小玉一愣：“他人在哪儿？” 许九哥也是西河湾人，算是最早的一批镖师，如今正在铁甲营服役，担任铁牛的亲卫队副队长。 他一定清楚渭州城发生了什么事。 “九哥受了重伤，回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被送到了急救室！” 小玉闻言，转身冲进书房，准备告诉金锋这个消息，却看到金锋扶着九公主已经出来了。 “我听见了，走，去急救室！” 金锋扶着九公主，快步走出院子。 一行人赶到医疗室，正好满身血污的魏无涯和周锦从急救室里出来。 “魏先生，怎么样了？”金锋赶紧问道。 “命保住了，但是右腿中了箭，又被勒得太死，估计保不住了。” 魏无涯摇头说道：“刚才他一直嚷着要见你，说有重要的事情，你进去看看吧，别等下再晕过去了！ 等你看完了，我和小锦再过来给他截肢。” 金锋点点头，掀开帘子走进急救室。 屋子正中间的病床上，躺着一个黝黑的汉子，右腿露在外面。 小腿上还露着半截箭杆，显然是中了箭，汉子把箭杆砍断了，箭头留在了身上。 在膝盖上方，勒着一根布条，用来止血。 从布条往下的地方全都是一片乌黑，显然是勒得太久，已经坏死了。 除了这支箭，许九哥的胳膊和腰间还各自有个伤口，已经被魏无涯和周锦包扎上了，金锋看不出来伤势是否严重。 或许因为太疼，许九哥的牙齿咬得咯吱响，眉头也皱成了疙瘩，显得非常痛苦。 看到金锋，许九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刚动了一下，腰上的纱布就冒出了血水，整个人又无力地躺到了床上。 “你躺好别动！” 金锋发现许九哥又要起身，赶紧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怎么没有回来？” “海……东青！他们有……海东青！” 许九哥瞪着眼睛，面目狰狞地说完这句话，然后就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似的，往后一躺闭上了眼睛。 三天前他们在党项遭遇了袭击，敌人用海东青抓烂了飞艇，并且派出数百人来围杀他们。 铁牛也没料到党项人敢反水，所以只派了十个亲卫，哪里是数百党项骑兵的对手？ 幸好这些党项骑兵没有参加过南征，不知道手雷和闪光弹，被镖师打了个措手不及，许九哥他们有四个人成功杀了出来，其中还有两个人负了伤。 接下来就是持续了两天两夜的追杀。 许九哥他们不是党项人，对地形不熟悉，始终无法摆脱追杀。 逃到边境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徐九哥一个人。 要命的是他还迷了路，钻进了一片荒山之中。 也正因为如此，许九哥侥幸逃过一劫。 当时边境的官道都被党项人封锁了，他要是没有迷路，恐怕正好一头撞进了党项人的关卡。 更幸运的是，许九哥在山里遇到一个大康的行商。 行商发现许九哥是镖师，就扔了货物和战马，背着许九哥从小路翻越群山，回到大康，把许九哥送到熙州那边的一个供销社。 许九哥来不及处理伤势，更来不及休息，在供销社找了一批战马，连夜赶回金川。 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休息了，实在太累了。 但是他知道海东青的消息多么重要，所以供销社说可以帮他传信的时候，他都拒绝了，然后一直咬牙坚持到了西河湾。 把消息告诉金锋之后，许九哥再也扛不住，直接失去了意识！ “魏先生！” 金锋看到许九哥闭上眼睛，赶紧冲着外面喊。 魏无涯匆匆跑进来，冲过去摸了摸脉搏，又翻了翻眼皮，然后摆手说道：“没事，他就是太累了，刚才一直强撑着，现在撑不住了，睡一觉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金锋长长松了口气，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 虽然许九哥只说了“海东青”，并没有说出遇袭的全部过程，但是金锋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第1077章 飞艇克星 作为飞艇的设计者和制造者，金锋太清楚飞艇的弱点了。 飞艇的运载能力虽然很强，也节能，但是体积太大，速度太慢，壳子太薄，面对其他飞行器，简直就是活靶子。 但是金锋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了，对这个世界的工业水平也足够了解了。 以这个世界目前的工业水平，想要弄出其他飞行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魏老三倒是知道怎么制作热气球，可是热气球连自主移动都做不到，面对飞艇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也正是明白这些，金锋才有底气疯狂扩充地盘。 因为在这种情况下，飞行就是无敌的！ 可是他忽略了动物！ 就算对鹰隼了解不多，但是金锋看过动物世界，海东青的大名还是听说过的。 那是猛禽中的猛禽，天空中的王者，主要活动在大康东北部，也就是这个世界的东蛮地区。 据说成年海东青，鹰爪宛如钢钩，一爪子就能豁开狼腹，甚至能抓断野狼的骨头。 飞艇的球囊都是布做的，根本挡不住海东青的利爪。 而且海东青飞行极为灵活，庞大臃肿的飞艇一旦被盯上，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一只训练有素的海东青，足以对抗一整支飞行队。 想到这里，金锋终于明白渭州城的飞行队为什么失联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收不到铁牛放回的信鸽了。 对方只要在渭州城南方的山里放一只海东青，多少信鸽也飞不过去啊。 可能敌人没想到铁牛会让清水谷也放信鸽，小玉才侥幸收到清水谷的消息吧。 看到周锦提着锯子进来，金锋又回头看了一眼许九哥，叹了口气，皱眉离开急救室。 以医疗室现在的条件，进行截肢手术还极为勉强，许九哥很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但是这已经是这个世界最先进的外科手术室了，周锦和魏无涯也是大康最好的外科大夫。 如果这里都救不活许九哥，其他地方更没戏。 “希望九哥能闯过鬼门关吧！” 金锋在心里默默为许九哥祈祷一声，走出急救室。 “九哥怎么样了？”小玉着急问道。 许九哥也是西河湾人，比金锋大了几岁，算是和张凉刘铁一茬的，和刘铁关系还非常不错，经常去小玉家找刘铁一起上山打猎。 只可惜许九哥脑子实在太笨，参加那么多期扫盲班，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怎么写，而且做事也死脑筋，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没说的就碰都不碰，刘铁想提拔他都提拔不了。 原本刘铁想把他带在自己身边，但是张凉知道他们俩关系太好，担心两人搞小团伙，就趁着镖师队重组的时候，把许九哥调给了铁牛做亲卫。 真要说起来，许九哥也算是和金锋一起长大的。 金锋叹息一声，说道：“魏先生和小锦在准备手术，希望他能撑过来吧。” “那他说什么了吗？”九公主接着问道。 “说了，”金锋点点头：“九哥说，敌人有海东青！” 一向冷静的九公主听完，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甚至嘴唇都微微哆嗦起来。 作为大康曾经的九公主，她对东蛮党项和吐蕃的历史、风土人情都极为了解，自然知道海东青的大名。 再联想到飞艇脆弱的球囊，一阵莫名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海东青是什么？” 小玉疑惑问道。 她身后的张凉和铁世鑫等人也同样疑惑。 他们都在川蜀长大，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海东青。 “海东青是一种极为凶猛的鹰隼……” 金锋把海东青介绍了一遍。 听完金锋的介绍，小玉张凉和铁世鑫终于明白金锋和九公主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了。 镇远镖局和镇远军一直走精英路线，一直到现在加起来不过一万多人。 可是这一万多人不仅镇守了整个川蜀，还同时开辟了秦地、吴地、渝关城和渭州城四个战场。 另外还派了一支人马在党项王陵，吓得党项朝堂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能做到这一步，飞艇当居首功。 除了和手雷配合，无人能挡之外，飞艇还具有极为强大的机动能力。 虽然比不上金锋前世的飞机，但是比起大康其他交通工具，却快得太多了。 如果顺风的话，早上从渭州城出发，晚上就能赶回西河湾。 这种速度对于各地的藩王豪绅震慑力实在太强了。 早上闹事，下午镖师的飞艇就赶过来把你的老巢给炸了，谁还敢跳出来闹事？ 现在飞艇被人克制了，光凭镇远镖局和镇远军一万多人，能守住这么多战场吗？ 就比如现在，党项人封锁了边境，扣留了境内的镖师和商会伙计，金锋想去救人，短时间内都很难调集到足够的人手！ “夫君，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九公主等不及回书房，在急救室门口抓着金锋的胳膊问道。 “别急，让我想想！” 海东青可以说是飞艇的克星，而东蛮又是海东青的出产地。 渭州城的飞行队在晋地出事，党项人突然发难，说明晋王、党项九成可能和东蛮勾结到了一起。 甚至东蛮人还会以晋王为桥梁，联系吴王楚王襄王秦王等大康其他权贵。 此时大康所有藩王、权贵、豪族，几乎都被金锋逼上了绝路，一旦发现有灭掉金锋的机会，恐怕他们会不顾一切地扑上来！ 这时候金锋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到无数镖师和镇远军士卒的生死，所以他就算再着急，在没有想清楚之前，也不敢随意下达命令。 带着九公主返回书房之后，金锋就默默站到了墙边，皱眉盯着墙上的地图。 这一站，就一直站到傍晚，直到珠儿点燃蜡烛，金锋的目光才从地图上挪开。 出了这么大事，九公主也没有心思处理其他政务，就默默坐在金锋后边，陪着金锋一起思考。 可是目前这种局势，不是靠计谋可以扭转的，九公主想了一下午，也没有想到破局的办法。 看到金锋转身，赶紧递了一杯热茶上去，然后忍不住问道：“夫君，你可有应对之策？” 第1078章 暂停进攻 夜深人静的时候，九公主不止一次地搂着金锋，感慨命运的神奇。 两年之前，她还是当朝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当时就算打破九公主的脑袋，她也想不到自己会嫁给一个偏远山村，连秀才都没考中的书生。 但是九公主并不后悔，反而非常庆幸当初在小树林里的主动。 因为没有人比九公主更清楚，去年的大康面临着何等的危险。 在党项人去年南征之前，已经给陈佶送过一份清单，上面罗列着他们想要的东西。 九公主当时负责枢密院，是京城最早看到清单的人之一，也是对大康当时的境况最了解的人之一。 她知道，以大康当时的国力，想要满足党项的要求，几乎要把国库掏干净。 可是满足了党项之后，东蛮和吐蕃也肯定会来敲竹竿，到时候怎么办？ 所以当得知金锋带领铁林军击退了党项人之后，九公主激动的两晚上没睡觉。 后来去吐蕃和亲，原本的路线是不经过金川的，但是为了见一见金锋，她专门改了路线。 每次想到这个，九公主都认为自己当初的决定实在太英明了。 结识金锋的时候，金锋还不算强大。 九公主算是亲眼目睹了金锋的成长，也是金锋强大后最大的受益者。 没有金锋，恐怕大康早就支离破碎了！ 没有金锋，恐怕不知道大康百姓会死多少人！ 没有金锋，她恐怕早就受尽屈辱，死在吐蕃了！ 金锋做到过太多九公主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所以在九公主眼里，金锋几乎就是无所不能的，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得住他。 这次也一样，九公主期待金锋能够继续创造奇迹。 可惜这次金锋让她失望了。 只见金锋摇摇头说道：“海东青凶猛灵活，完全克制了飞艇，除非做出硬式球囊，否则没有其他办法。 至少，我目前想不到其他办法。” “什么是硬式球囊？”九公主问道。 “硬式球囊就是用铁皮或者其他硬性材料打造的球囊。”金锋解释道：“以咱们现在的工艺，根本生产不出来可以制作飞艇球囊的铁皮。” 其实最开始制作飞艇的时候，金锋就考虑过这个选项，可是最后被排除了。 因为冶铁车间目前的工艺还是太落后了。 其实除了铁皮，用硬塑料也可以。 但塑料是石油或者其他化石能源提炼中的副产品，算是石油产业中的一环。 金锋来到这个世界后，一滴石油都没见过，想要做出塑料制品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想来想去，只能使用厚实的防火布，再涂上厚厚的特制油脂，制作软式球囊。 听到金锋这么解释，九公主小玉等人都露出失望之色。 “如果这样的话，攻打秦地的速度就必须要放慢一些了。”九公主说道：“还有渭州、渝关和平江，恐怕也都危险了。” 为了尽快一统大康，镇远镖局在攻打秦地的过程中，一直采取快打的方式快速推进。 之前有飞艇震慑，这种方式问题不大，但是现在飞艇的震慑力没了，再用这种方式就很危险了。 至于远在千里之外的渭州、渝关和平江三城则更加危险，连最基础的补给都可能无法保证。 “渝关和平江不用太担心，北伐军准备充足，还有铁子在，坚守渝关城一年没有问题。 平江郡之前缴获的地主存粮，也足够咱们的人吃三年，而且范家军非常受当地人拥戴，很多百姓都主动给范家军送粮。 前段时间，唐飞还让人捎信来问我，需不需要他从江南运送一些粮食回来呢。” 张凉说道：“这两个地方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不用咱们担心，咱们真正应该操心的，是渭州城。” 听完张凉的分析，金锋和九公主都赞同地点头。 飞艇怕海东青，但是蒸汽船却不怕。 如今平江郡和长江码头之间的区域，已经被唐飞带着新建的范家军占领了。渝关城位于海边，蒸汽船都可以随时运送补给过去，不用担心粮草问题。 虽然飞艇不能用了，但是以镖师的战斗力，再加上重弩投石车，守住这两个地方问题不大。 真正难办的，是渭州城。 那里只有铁牛带领的一个铁甲营，还损失了一个连。 而且之前从晋蛮联军手中夺城时，晋蛮联军一看守不住了，为了吸引铁甲营的注意力，纵火烧了粮草库。 虽然大火最终被扑灭，但是粮草被烧掉不少。 如果只是供给铁甲营，也能吃很长时间，但是城中的老百姓之前被晋蛮联军搜刮过，绝大多数百姓家里的粮食连一个月也撑不住，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吗？ 除此之外，渭州城的西北角是清水谷，过了清水谷就是党项人的南征大营。 最近两年，党项被金锋打得头都抬不起来，王城被炸了不说，皇帝还被铁牛连踢带踹地带回金川。 这被所有党项人视为耻辱。 现在有了报复的机会，他们会何等疯狂，可想而知！ 除了西北方向的党项人，渭州城东北方向是东蛮人和晋王，南边是秦王。 渭州城称得上四面皆敌，孤立无援。 作风狠辣的铁牛，更是党项王族和秦王眼中的钉子，肉中的硬刺。 他们肯定会疯狂攻击渭州城和清水谷！ 想到这些，金锋忍不住仰头叹了口气。 但是当他重新低下头，眼神已经变得坚定起来。 虽然攻打秦地的过程很快，但是打土豪分田地给百姓带来的好处是实打实的，绝大多数秦地百姓是拥护镇远镖局的。 最重要的是，金锋在川蜀的布局已经完成。 经过去年的以工代赈、今年的打土豪分田地，以及近期的报纸宣传，金锋在川蜀的影响力再次达到新的高峰。 现在的他只要振臂一呼，必然会有无数百姓愿意响应。 “三件事！” 金锋敲了敲桌子，说道：“第一，派人去秦地通知大壮，暂时停止进攻，镖师尽快在当地重新组建府兵队，务必把已经占领的地区控制好！” “第二，让大壮尽量从秦地抽调人手，向熙州方向推进！” “第三，通知陈文远，尽快撰稿，在川蜀境内招募民兵！” 第1079章 正确的选择 自从金锋从东海归来后，西河湾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忙碌而平静的日子。 不管本村的百姓、外村来干活的女工，还是各地来进货的行商，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满是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盼。 但是随着一匹匹战马飞奔出村，村子里的气氛迅速变得凝重起来。 所有村民都意识到有大事发生了。 加上金锋没有下封口令，海东青克制飞艇的消息，渐渐在村子里传开。 哪怕是普通村民，也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但是这次村民们并没有慌。 因为他们知道，金锋在村里。 在村民心里，只要金锋在，就没什么可怕的！ 而金锋这几天也不再处理政务，而是带着万鹤鸣和左之渊几人，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飞艇不能用了，战马在山间速度又太慢，金锋必须想办法尽快补充这个短板。 川蜀水系发达，长江又贯穿整个大康，所以蒸汽船成了最好的选择。 没有人比金锋更清楚动力机对于工业的重要性，从东海回来后，金锋虽然没有全程参与蒸汽机的改良工作，但是一直在保持关注。 当万鹤鸣和左之渊他们遇到难题的时候，金锋也会去指点他们。 为此金锋还让村长带人在冶铁车间重新盖了一个厂房，专门用来作为蒸汽机车间。 可惜最近村子里实在太忙了，太多厂子等着建筑队动工，蒸汽机车间暂时还没有动工。 现在飞艇不能用了，蒸汽机车间的优先级一下子提了上来。 村长直接停掉了村里一半的工地，把工人拉来修蒸汽机车间，所有建筑材料，也最先保障这个车间的供给。 实验室里，金锋也让万鹤鸣把关于蒸汽机的生产图纸都拿了出来，加班加点进行优化生产流程。 村里的运输队也全力运转起来，一辆辆马车拉着库存的蒸汽机零件奔向金川码头。 前段时间，金锋之前收购的船坞又造出了一艘大船，已经送到了码头。 蒸汽机零件送过去组装到船上，第二艘蒸汽大船就可以起锚了。 除了建筑队和冶铁车间，金川日报社也在加班加点中。 许九哥回来的第四天，金锋要成立镇远第二军团的消息就通过金川日报社传到广元各地。 以前大康百姓最怕的就是征兵，因为去当兵不仅要被克扣粮饷军饷，还有很高的伤亡率。 但是镇远镖局和镇远军从来不克扣军饷粮饷，待遇比衙役还高得多，而且金锋为了提升军人的地位，制定了不少优待士卒的律法。 加上金川日报和金川歌舞团的刻意引导，镇远镖局和镇远军的形象变得越来越好，军人的地位也变得越来越高。 镇远军的名气虽然没有镇远镖局大，但也是金锋麾下的重要战力之一。 陈文远以为只要在报纸上刊登出镇远军要招人的消息，肯定会应者无数。 可是结果却证明，他想错了。 如今以工代赈还在继续，川蜀百姓在工地上挣的钱粮，已经足够养活家人，谁愿意背井离乡去打仗？ 没办法，陈文远只好去请示金锋。 金锋思考再三，没有轻易做出决定，而是派人找来九公主和张凉、铁世鑫等人，开了一个小会。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各位有什么办法吗？”金锋介绍完情况，问道。 “我建议恢复征兵！” 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张凉，这次却第一个发言：“自古以来，为君王征战都是百姓义不容辞的责任，而且先生你曾经说过，没有国就没有家，保卫川蜀，就是在保卫所有川蜀人的家园，他们应该去，也必须去！” “朕同意！” 九公主害怕金锋拒绝张凉的提议，张凉话音一落，她就出言表示支持。 铁世鑫看了看金锋，又看了看九公主和张凉，低着头没有说话。 其实他也同意九公主和张凉的建议，但是他整理之前的文件时，不止一次的看到过有人提议恢复征兵，但是无一例外的都被金锋否认了。 所以铁世鑫知道金锋是反对强制征兵的。 九公主是金锋的枕边人，张凉在金锋末微时就陪着他出生入死，两人在金锋心目中的地位是铁世鑫不能比的。 所以九公主和张凉敢跟金锋唱反调，铁世鑫却不敢。 就在铁世鑫以为金锋会反对的时候，却发现金锋转头看向了自己：“铁大人，你怎么看呢？” 铁世鑫没想到金锋会主动询问自己的意见，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心里也一阵发苦。 在铁世鑫看来，金锋这是准备反对九公主和张凉的意见，但是又抹不开面子，准备拿自己开刀了。 或者金锋打算让自己提出和张凉不一样的意见，以此来反驳九公主和张凉？ 短短一瞬间，铁世鑫心中就闪过诸多念头。 几秒之后，铁世鑫做出了决定，冲着金锋抱拳说道：“臣认为，陛下和张将军所言有理！” 金锋听完，没有反对，也没有表示赞同，而是用疑问的语气说了一声：“哦？” 小小一个“哦”字，却让铁世鑫的冷汗都差点下来了。 但是既然已经做出了回答，铁世鑫便不能再改变，拱手解释道：“臣知道先生体恤百姓，不愿强征。以前咱们用不着那么多兵就算了，但现在咱们需要大量士卒，先生不能再心软了！” 说完之后便低着头不敢看金锋。 铁世鑫已经做好被金锋训斥的准备了，结果金锋并没有训斥他，反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铁大人不必紧张，我又不吃人！” 听到金锋这么说，铁世鑫长长松了口气。 金锋这么跟他说话，说明是真的没有生气。 其实这也是金锋对铁世鑫的一个小考验。 因为目前的情况已经非常明显，必须要采取征兵才有抵抗的可能。 铁世鑫如果连这点都没看出来，那就说明他的能力不足以被培养。 如果他看出来了，却为了迎合金锋，故意反驳张凉的提议，那就说明铁世鑫并没有把川蜀的政务放在第一位，而是把拍马屁放在了第一位。 还好，铁世鑫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第1080章 高薪养廉 “夫君，你同意征兵？” 九公主本就擅长察言观色，现在对金锋又知根知底，从他的反应就能猜出金锋的想法了。 大康男丁凋敝，为了尽快恢复人口，金锋控制川蜀之后，一直没有采取征兵，而是采取招募的方式，扩充镇远镖局和镇远军。 镇远镖局和镇远军的军费，是西河湾最大的开支之一，比建厂房还要费钱。 如果采取强制征兵的办法，就不需要再给士兵支付工钱，只要管饭和提供武器就行了，可以节省大量军费。 包括九公主在内的不少人，都向金锋提出过强制征兵的建议，但都被金锋否决了。 九公主和铁世鑫一样，以为金锋这次还会拒绝呢。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这种局面，不征兵不行了啊！”金锋无奈叹息。 现在没有了飞艇优势，镇远军之前那种作战模式已经行不通了，必须有大量的士兵来守卫阵地，不征兵的确不行了。 听到金锋这么说，张凉也松了口气：“先生，我已经准备好了征兵令，等下就让陈文远在报纸上发出去！” “不，”金锋摆手制止了张凉：“征兵令先不要发。” “为什么？”张凉皱眉问道。 但是金锋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陈文远：“陈公子，你负责出一期特刊，把咱们目前的处境说一下，然后以青山县为试点，号召百姓主动来参军。” “号召能行吗？”陈文远皱眉问道。 “行不行，试试才知道。”金锋说道：“如果不行，再发征兵令吧。” “先生，有这个必要吗？”张凉也不解金锋为何这么做。 “有！”金锋说道：“主动应征和被动应征，士气和士兵的积极性完全不一样。” 九公主见张凉还想说话，给他使了个眼色：“听先生的！” 张凉见金锋和九公主都这么决定，只能无奈点头。 “那待遇怎么写？”陈文远问道：“给月钱吗？” “当然给！”金锋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从桌子上拿出一个纸条递给陈文远：“这是薪资待遇安排，你直接在报纸上公开就行了，如果有人参军后没有收到津贴补助，都可以去找各个地方的督军要，督军要是不管，就去广元的镖局总部敲鸣冤鼓！” “是！”陈文远赶紧接过纸条。 纸条上详细罗列了新兵、老兵和各级军官的薪资待遇，以及在战斗中立功之后的奖励等级。 薪资待遇虽然没有镇远镖局高，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已经不低了。 而且纸条最后还写了，镇远镖局以后不再从百姓中招人了，只会在除镇远军之外的其他部队招募老兵。 只要表现优异，就可以参加每年的镇远镖局考核。 “先生，这一招妙啊！” 陈文远看完后边的标注，不由竖起大拇指。 金锋这么做，不仅可以增强镖师的自豪感，还可以给其他士兵树立一个标杆，让士兵们看到努力的方向。 这样发展一段时间，各个部队的精锐都会聚集到镇远镖局。 金锋也就拥有了一把最锋利的长剑。 九公主站在一旁，也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 虽然明白金锋这么做，军费肯定会成倍的增长，但是她却没有反对。 自从镇远镖局成立以来，金锋一直采取高薪养廉的模式。 给了镖师高待遇的同时，针对镖师队伍中的贪污问题，也制定了极为严苛的惩罚。 贪污少的，直接踢出镖师队伍，没收贪污所得，永不录用。 贪得多的，不仅没收贪污所得，还会按照贪污的具体数目，进行劳动改造。 贪污数额巨大的，直接砍头，家产充公。 这种做法不仅可以大大提升镖师的忠诚度，还能最大程度保证镖师队伍的清廉。 最近这段时间，镖局在疯狂圈地，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从豪族权贵手里收缴大量钱粮。 如果是大康以前那些老爷兵，肯定会出现非常严重的贪腐现象，但是镖师队伍中却很少出现贪污现象。 因为镖师都很珍惜现在的工作，对收入也满意，不愿意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拿自己的前途冒险。 而且金锋规定镖师在外行动，至少三人一组。 这样不仅可以保证镖师的安全，还可以让镖师之间互相监督。 人心是经不起试探的，有时候人的改变就是一念之间，如果是单独一个镖师去抄家，面对地主老财留下的金银很难不动心。 但是如果是一群镖师一起行动，就算有一些镖师动了小心思，有其他人在场，也会把这个念头按下去。 金锋知道，肯定有镖师在抄家过程中藏匿了金银，他对此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耶稣身边还出了个犹大呢，金锋也没有奢望所有镖师都能管住自己。 如果没有被发现，没有找到证据，那就当作不知道。 但是一旦被抓住，都不用金锋说话，张凉就收拾了。 正是因为这种制度，镖师的军费开支虽然大，但是从各地收缴来的战利品也更多，完全可以做到以战养战。 绝大多数地主豪绅在跑路时只能带走部分金银，宅子粮食是带不走的。 有些地主为了泄愤，在跑路之前会烧掉粮仓，遇到这样的地主，镖师会展开追杀，一旦被追上，放火的地主必死无疑。 时间长了，敢放火烧粮的地主越来越少，他们从百姓手里搜刮的粮食，也落到了镖师手里。 铁世鑫做过一次估算，光是川蜀和秦地已经上报的粮仓储量，就足够两地所有百姓吃两年半的。 金锋为此还专门写了一首《硕鼠》来讽刺地主豪族。 该问的已经问完，陈文远站起身冲着金锋和九公主行了一礼：“先生，陛下，那我回去写稿子，等期刊样板出来后，我拿来请先生和陛下过目。” “去吧！”金锋点点头。 陈文远平时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但是遇到正事还是非常靠谱的。 离开后仅仅两个时辰，一张纯手写的报纸样刊就送到了金锋手里。 在第一版最靠上的位置，写着显眼的标题《没有国，就没有家！》 第1081章 没有国，就没有家 青山县是距离金川最近的一个县，也是除了金川之外，最早收到报纸的县。 因为距离西河湾的路程和金川县差不多，又在广元和西河湾中间，所有很多行商路过青山县的时候都会休息一下。 穷家富路，行商花钱比一般百姓大方得多，经过的行商多了，青山县的经济也被带动起来。 当地百姓要么开个茶摊，要么帮行商扛运货物，总之日子都比以前好过太多了。 这让青山县比金川县还要更热闹一点。 虽然金川日报已经发行有段时间，过了最初的新鲜期，但是每天依旧有大量百姓聚集在念报台下边等着听报纸，其中不乏天不亮就从城外过来的百姓。 人太多，不安全不说，后边的百姓也根本听不清台子上说了什么。 为了安全起见，陈文远又在青山县城内和城外各自设立一个念报台。 即便如此，每天到了念报纸的时候，三个念报台依旧人满为患。 这天也一样，青山百姓早早就等在了念报台下。 辰时刚过，邮差如约地背着绿色小包赶来。 台下的百姓赶紧让路。 邮差登上念报台之后，先是看了一下台下的百姓，然后才从包里拿出当天的报纸。 这份报纸是特刊，专门在青山县发行，其他县发行的是另外一个版本。 “今天的第一篇内容，是金先生和陛下亲自批复，金川日报主编陈文远先生亲自撰写的，名为《没有国，便没有家！》。” 邮差从桌子上拿起铁皮喇叭，开始朗读今天的内容。 陈文远并没有上来就说征兵的事，而是回忆了以前被权贵豪族压迫的日子。 台子下的百姓哪个以前没有被压迫过？所以陈文远的话立刻引起了他们的共鸣。 接下来陈文远才开始讲述飞艇的重要性，以及海东青的出现。 听说己方最大的依仗被人攻破了，权贵豪族随时都可能打回来，台下的百姓一下子就炸锅了。 “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地主怎么又回来了呢？” “这可怎么办啊！” 不少百姓当时就吓得脸色惨白，有人甚至当场就哭了。 如果没有一直经历过好日子就算了，毕竟祖祖辈辈都是在地主的压迫下过来的。 可是在金锋手下过上一段太平日子，再让他们去过以前的苦日子，谁能受得了？ 邮差等了一阵，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拿起木棒敲响了旁边的铜锣。 百姓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邮差举起铁皮喇叭高声问道：“大家觉得现在的日子好，还是以前的日子好？” “现在的日子好！” 百姓齐声回答。 “那你们想让地主回来吗？”邮差又问。 “不想！”百姓回答。 “金先生说过，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没有国，就没有家！” 邮差突然声嘶力竭喊道：“想要保护咱们的好日子，光靠先生是不够的，还要靠我们所有人！ 地主想回来继续剥削我们，豪族想回来继续压迫我们！你们愿意吗！” “不愿意！”百姓们跟着怒吼。 “那就去参加镇远军，拿起武器，一起保卫咱们的家园！” 邮差举起拳头喊道：“没有国，就没有家！” “没有国，就没有家！” 百姓也跟着举起拳头呐喊。 …… 类似的情景，还发生在青山县城另外两个念报台，以及境内各乡镇。 虽然邮差们不是演讲家，也不懂怎么去煽动人心，但是他们只是把陈文远写的稿子念出来，依旧让整个青山县都沸腾了起来。 因为百姓自己知道以前的日子怎么样，也珍惜现在的生活。 这比任何演讲都有用。 再加上金锋公开保证参军有月钱，战死有抚恤，更是给百姓吃了颗定心丸。 所以当天上午就有不少百姓赶到报名点去报名。 金锋得知这个消息，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青山县的百姓愿意响应，川蜀其他地方的百姓大概率也会跟随。 能不用强征，金锋就不想用。 “告诉陈文远，让他逐步开放特刊发行区域，一个县一个县的来，你组织钟鸣小组配合新兵的统计、安置工作，让凉哥尽快安排新兵训练。” 金锋向过来传信的小玉安排道。 目前太缺人手，如果一下子在所有区域招兵，光是统计、安置和新兵训练都是一项大工程。 为了稳妥期间，金锋和九公主商量之后，决定一个县一个县的征兵。 “我明白了！”小玉点点头，拿出小本本记下。 “对了，党项那边回话了吗？”金锋问道。 得知党项扣留了镖师和商会伙计后，金锋第一时间派人传信给党项边境守将，要求他们放人。 同时还第一时间在熙州边境集结人马，做出随时进攻党项的准备。 虽然没有了飞艇，但是镇远镖局的威名依旧让党项边军非常忌惮。 目前在熙州对面和镖师对峙的党项边军负责人，名叫李三群，是党项前皇帝李继山的远房侄子，也是现任皇帝的远房堂兄。 李三群得知金锋的要求后，第一时间派人回信，说他已经向党项朝堂汇报了金锋的要求，请求金锋等待一下回复。 金锋虽然生气，但是一时半会儿他也抽不出人手真的去攻打党项，只能一边派人继续集结人手，一边安排人催促党项方面。 为了防止党项人杀害被俘的镖师和商会伙计，金锋还派人把党项前皇帝李继山送到了前线，让他每天去高台上转悠两圈，威慑党项人。 按道理，党项那边早就该回话了，可是一直没有消息。 金锋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也有些担心被俘镖师和商会伙计的安危。 “今天熙州那边传信过来，说他们去找李三群问了，李三群说党项皇帝派了一个使者过来谈判，这两天应该就可以过来。”小玉答道。 “专门派了使者过来？” 金锋闻言不由皱了皱眉：“看来党项皇帝这次的胃口很大，想敲我一笔啊！” “那咱们怎么办？”小玉担忧问道。 如今党项手里有不少镖师和商会伙计，肯定会狮子大开口。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我让你给大壮送的东西，送到哪里了？” 第1082章 兵围渝关城 大壮之前在秦地作战，海东青出现之后，金锋命令大壮全面收缩战线，从攻势变为守势。 金锋要求大壮必须守住已经打下来的城池，同时还要尽量抽调人手向熙州方向集结，万一党项大军从熙州打来，镖局必须有所防备。 对于大壮来说，金锋这个命令几乎是没办法完成的任务。 因为之前镖师的进展太顺利了，很多豪族权贵在他们还没去之前就跑路了，府兵也解散了。 大壮他们直接过去占领城池，招募民兵，成立民兵队，维持秩序就行了。 在这个过程中，钟鸣小组会组织当地百姓进行分地。 等到田地分完，民兵也差不多组建好了。 进展如此顺利，扩张的速度也非常快，人手一直处于不够用的状态。 现在金锋突然让他抽调人手，着实让大壮非常为难。 不过大壮也明白金锋这么做的原因，顶着各种压力，以最快速度从秦地各郡抽调出两千兵马，奔赴熙州。 虽然党项境内的镖师和商会伙计大部分都被扣押了，但是韩风之前安排了不少暗线进入党项，这些暗线本来就藏于暗中，这次躲过了一劫。 暗线传来消息，熙州和清水谷对面的南征大营，之前已经荒废掉了，但是最近又出现了党项士卒，而且还有不少工匠正在修葺营地，用意不言而喻。 暗线还发现党项各地都出现了大军开拔的迹象。 虽然暂时没办法探明他们具体数目，但是铁世鑫把各地暗线传回来的情报进行了汇总，估算出党项人派出的大军至少超过十五万人。 十五万人中有大概五万人向清水谷方向开拔，另外十万人的前进方向正是熙州。 加上熙州原本就有的两万边军，加起来足足十二万人。 而镖师之前人手紧张，熙州城只有两个连的守军，加起来不过两百多人。 就算加上大壮临时集结的两千人，也不过才两千多人，不如对方的零头多！ 如果是在清水谷，镖师们借助险要的地形，还有可能跟对方斗一斗，但是熙州城外有大片荒原，最适合骑兵纵马奔袭。 就算镖师拥有重弩、投石车、手雷、黑甲，也绝对不可能在这种地形上打得过对方。 毕竟党项人的骑兵非常强大。 之前铁牛突袭党项王城之所以成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飞艇和闪光弹。 就像海东青克制飞艇一样，闪光弹也正好克制战马。 骑兵还可以捂眼睛躲避闪光弹的伤害，可是他们总不能把战马的眼睛也捂上吧？ 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闪光弹往下一扔，战马都会暂时陷入失明，然后撞成一团，不攻自破。 要不是如此，别说铁牛只带五百人，就算带五千人，也很难一路打到党项王城。 可是现在飞艇不能用了，金锋必须要做其他准备才有可能守得住熙州。 前几天让小玉安排人给大壮送了一批物资，就是金锋做的准备。 “飞艇不能用，只能安排商队从地面送货，估计还要几天才能送到熙州。”小玉回答。 “东西送到了，让大壮马上安排人按照训练手册，开始训练。”金锋提醒。 “是！” “对了，渝关城那边还没消息吗？”金锋又问道。 自从得知海东青的存在之后，金锋就让小玉第一时间联系渝关城和平江郡。 如今平江郡已经传来回信，汇报一切正常。 但是渝关城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这让金锋非常担心，最近两天每次见到小玉都会询问一次。 可惜每次都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这次也一样，小玉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看来东蛮人应该在渝关城外围布置了海东青啊！” 金锋无奈的叹气：“但愿铁子哥能坚持到镇远一号赶过去吧！” 渝关城外便是东蛮，也是盛产海东青的地方。 只要在城外布置几只海东青，就可以抓住所有想要离开或者进入渝关城的信鸽。 镇远一号是金锋在东海组装的第一艘蒸汽机船，昨天携带着各种补给物资出发去东海，然后从东海往北去渤海，给刘铁运送物资。 “我哥做事最稳妥，肯定能坚持住的！” 小玉看着东北方向，为自己哥哥祈祷。 …… 渝关城，金锋和小玉正在谈论的刘铁，此时正一脸严肃的站在城墙上。 在晋王埋伏飞行队的那天，东蛮人也纠结大军，向渝关城发动了猛攻。 刘铁第一时间派出四艘飞艇，准备轰炸对方的骑兵团。 可是飞艇刚刚出城，东蛮人便放出了三只海东青。 飞艇在镖师眼皮子底下被海东青撕破球囊，坠落到地上，摔得七零八碎。 不等刘铁派人去收回战友尸体和飞艇残骸，东蛮人的骑兵队就到了。 惨烈的攻城大战随即便开始了。 镖师们根本没想到敌人能破掉飞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刘铁回过神来组织镖师进行防御的时候，东蛮人的骑兵先锋队已经快冲到城墙下边了。 好在刘铁做事向来稳妥，哪怕有飞艇和闪光弹克制骑兵，当初接手渝关城之后，还是第一时间在城墙上组装了不少重弩和投石车。 幸亏如此，才第一时间扛住了东蛮人的进攻。 特别是投石车发挥了很大作用。 为了最大程度的打击敌人，刘铁不光在投石车的篮筐里装石头，还装上了火油和闪光弹。 这种混合装填的杀伤力，比单一填充大多了。 投石车的每一次攻击，都能给东蛮人带来成片的伤亡。 相对来说，重弩就杀伤力就弱了许多。 平射的时候，重弩可以像串串一样，一支箭可以射穿好几个骑兵，但是从城墙上往下射击，一箭只能射死一个骑兵。 如果运气不好没瞄准，一个都射不中。 发现这一点之后，刘铁立刻命人拆掉了大部分重弩，换上了投石车。 东蛮单于曾经被张凉和刘铁打得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出渝关城，一直怀恨在心，现在有了报复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第一次攻城失败后不到两个时辰，又发动了第二次攻城。 而且人数比第一次更多！ 第1083章 兵围渝关城（二） 第一次攻城时，东蛮骑兵被投石车砸死不少，第二次攻城时，东蛮人学乖了，骑兵变得非常分散。 第一次攻城时，投石车发动一次，至少可以砸死三四个骑兵，可是第二次攻城时，发动一次只能砸死一两个。 有时候对方反应快点，可能一个都砸不死。 刘铁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打算，却不敢停止攻击。 因为架设在城墙上的投石车有投掷死角，一旦东蛮骑兵冲到城墙附近，投石车就砸不到了。 冷兵器时代，攻城战是最为惨烈的战斗方式之一。 特别是攻城的一方靠近城墙后，战斗的惨烈程度会立刻攀升！ 东蛮人举着盾牌，一个接一个地顺着梯子往城墙上爬，镖师便从上面往下扔手雷或者火油坛，阻止敌人。 一时间，渝关城外的爆炸声和惨嚎声不绝于耳。 城墙外到处可以看到浑身燃着火焰的士卒惨叫着坠落，坠落的同时还在拼命拍打身上的火焰。 可是他们身上沾着火油，火焰根本拍不灭。 一架架攻城梯被手雷炸散，攀爬在梯子上的东蛮士卒也被冲击波推着狠狠拍在地上。 就算没有当场摔死，也会被随后涌来的战马踩死。 处于防守位置的镖师在攻城战中拥有很大的优势，但也不是绝对安全。 骑射是每一个东蛮男人从小必须接受的训练，所以绝大多数东蛮人的箭术都在水准线以上。 冲到城墙下边后，东蛮人终于可以展开还击了。 不少镖师在探出身子往下扔手雷和火油坛的时候，被东蛮人射中。 虽然大部分只是被射中手臂，但是东蛮人在箭矢上抹了毒，一旦被射中，手臂会剧痛无比，如果不及时处理，还可能连中箭的胳膊都保不住。 所以一旦有镖师中箭，就必须尽快送去军医那边处理伤口。 加上护送的镖师，每一次有镖师中箭，就等于暂时减员两个人。 这对于人数本来就少的镖师来说，无疑于雪上加霜。 好在东蛮人的伤亡更多。 第二波攻城持续了半个时辰，城墙下边，东蛮人的尸体彻底铺满了地面。 几个主要攻城点下边，尸体足足铺了好几层。 稍远一些的地方，也到处是被投石车砸死的东蛮人尸体！ 战场上随处可见失去了主人的战马，被爆炸声惊得四处乱窜。 到处都是伤员的惨嚎声，以及受伤战马的哀鸣声。 但是东蛮人已经撤退了，他们也没有来救治伤员的打算。 惨嚎声从半下午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渐渐停止。 草原的夜实在太冷了，镖师们穿着厚袄躲在城墙后边都冻得嘴唇发紫，何况躺在草地上的伤员呢？ 到了后半夜，巡夜的镖师趴在城墙上往下一看，地上的尸体全都变成了冰棍，在月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但是东蛮单于并没有放弃，在黎明时分再次发动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此时月亮已经落下，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 东蛮单于让人用棉布包裹马蹄，偷偷向渝关城摸过去。 幸好刘铁早就有所防备，月亮落下之后，每隔几分钟，就会安排人在城墙上随机挑个位置，往下边投掷一颗闪光弹。 隔着超过百丈的距离，闪光弹已经无法致盲，但是镖师却可以在闪光弹爆炸的一瞬间，看清楚周围。 所以当东蛮骑兵摸到距离渝关城百丈远时，就被镖师发现了。 镖师立刻启动投石车进行攻击！ 可是天太黑了，投石车只能盲投，命中率比白天更低。 而百丈距离又太近，投石车只来得及投掷一轮，数以千计的东蛮士卒已经冲到了城墙下边。 第三轮攻城战随即爆发。 东蛮单于对于这次夜袭抱了很大的期望，调集来的人手比前两次加起来都更多，攻势也更加猛烈。 刘铁赶到城墙上的时候，正好看到一颗闪光弹在空中爆炸。 在闪光弹爆炸的瞬间，刘铁看到城墙下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一眼看不到边！ 最要命的是，东蛮单于不光派出了海量士卒，还派出了大型的攻城车。 所谓的攻城车，和金锋前世在机场看到的登机车差不多。 下边是两排巨大轮子，驮着一个同样巨大无比的梯子。 为了防止攻城车被火油坛烧坏，东蛮人在梯子外面包裹了一层防火的铁皮。 数以百计的东蛮士卒藏在梯子下边，推着攻城车快速向渝关城靠近。 东蛮单于非常狡猾，故意把攻城车放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当镖师发现它的时候，攻城车距离城墙已经不足二十丈了。 “快，给我炸掉它！” 刘铁赶到那处城墙上，冲着守卫城墙的镖师怒吼。 攻城车足足有三丈多宽，如果让它靠到城墙上，无数东蛮士卒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冲上城墙。 到时候镖师就完全失去了地形优势，会被茫茫多的东蛮人淹死的！ 在刘铁的指挥下，镖师们把手雷不要钱似的往攻城车上扔！ 可是东蛮单于在打造攻城车之前就知道镖师有手雷，怎么会没有准备呢？ 制造攻城车使用的木头都是从原始森林中运出来的百年老木，每一根木头都至少和腰一样粗，手雷根本炸不烂。 而且在每一个关键的受力点，都不止一根木头。 就算被炸烂一两棵，攻城车也可以继续工作。 眼看着攻城车距离城墙越来越近，刘铁急得直跳脚：“炸药包呢，什么时候可以送过来？！” 为今之计，有可能破坏攻城车的武器，只有炸药包了。 可是炸药包不属于常规作战装备，城墙上并没有准备，而是存放在城内的仓库中。 就在攻城车距离城墙还有三丈左右的时候，去取炸药包的镖师终于回来了。 刘铁赶紧命令麾下最好的投掷手，把点燃的炸药包扔了过去。 投掷手也没有让刘铁失望，正好把炸药包扔到攻城车的正下边！ 轰！ 随着一声巨响，巨大无比的攻城车直接被掀翻了，砸死了一大片东蛮士卒！ 解决掉攻城车后，黎明也过去了。 东边出现一丝鱼肚白，刘铁站在城墙上也能勉强看清地面了。 就在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东蛮人准备的攻城车并不止一辆，而是三辆！ 另外两辆也快推到城墙下边了！ 第1084章 兵围渝关城（三） 东蛮和党项虽然都是游牧民族，但是两者又有所不同。 党项境内有很多荒漠，每年到了春末或者其他少雨多风的季节，漫天都是黄沙飞舞。 风大的时候，别说帐篷，人都被刮得站不稳。 党项人只能建造房屋来抵抗，所以党项境内有不少城市。 而东蛮境内几乎全都是一马平川的草原，为了放牧方便，东蛮人平时大多居住在帐篷里，随着水草迁徙。 所以整个东蛮都没有几座城市。 所谓的东蛮王城，其实连广元郡城大都没有。 这也是金锋让张凉夺回渝关城之后，没有主动出击的原因。 草原太大了，张凉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想找到东蛮人的聚集点实在太难了。 而且东蛮人不管男女老幼，可以说全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反应太灵活了。 一旦看到飞艇，东蛮人骑着马一哄而散，飞艇想追都没法追。 所以主动进攻东蛮的难度很大，基本上属于吃力不讨好。 金锋派遣北伐军的目标也不是征讨东蛮，而是让他们守好渝关城，让东蛮别来捣乱就行了。 加上当时炸药包技术还不是很成熟，所以整个渝关城也就两个炸药包而已。 刚才轰炸攻城车，已经用掉了一个，现在一下子又来了两辆攻城车，怎么办？ “你有没有可能用一个炸药包，把这两个大家伙都撂倒？” 刘铁拉着掷弹手问道。 “如果他们是并排前进可能还有机会，现在这样……” 掷弹手一脸为难地摇头。 两辆攻城车一前一后，中间隔了大概十几丈，刘铁也知道一个炸药包想掀飞两辆攻城车的可能性太小了。 也没有为难掷弹手，而是问道：“那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现在只能多把一些手雷捆在一起，说不定也能炸翻这个大家伙。”掷弹手回答。 “快，搬两箱手雷过来！” 刘铁一边招呼亲卫去搬手雷，一边把最后一个炸药包放进掷弹手手中：“先把靠近的这个干掉！” “是！”掷弹手双手接过炸药包。 等到前面的攻城车前进到距离城墙还有五丈左右的时候，掷弹手点燃引线，把炸药包扔了出去。 炸药包划出一道弧线，正好落在攻城车左侧底板下边。 下一秒，炸药包便轰的一声爆炸了。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第二辆攻城车也倒在了距离城墙几丈远的地方！ 而且还挡住了后面那辆攻城车的路线，不得不停下来调转方向。 “干得好！” 刘铁兴奋地拍了拍掷弹手的肩膀。 后面那辆攻城车距离城墙已经不足十五丈，最多再有十几分钟就能靠到城墙上。 刚才刘铁还在发愁时间太短，来不及捆绑手雷呢，现在好了。 攻城车体型巨大，没有三四十分钟别想调头成功。 掷弹手嘿嘿憨笑一声，跑过去拿起一根竹竿，开始往上面栓手雷。 想要掀翻这么大的攻城车，三颗五颗手雷根本不可能。 掷弹手足足往竹竿上捆了二十颗手雷才结束。 此时攻城车已经调头成功，再次向城墙靠近。 掷弹手来回掂量了几下竹竿的重量，然后站在箭垛后边默默等待。 当最后一辆攻城车距离城墙还有三丈距离的时候，掷弹手做了个深呼吸，提着手雷串冲了出来。 然而让所有镖师都没想到的是，刚才那辆攻城车被炸翻之后，东蛮人一直在防着掷弹手呢。 攻城车的木梯下边，藏着一个身穿狼皮袄的壮汉，头上还戴着一顶造型怪异的狼皮帽子。 这种帽子不是所有东蛮人都能戴的，必须是每年参加骑射比赛，获得神弓手荣誉的人才可以戴。 在几乎人人都会骑射的东蛮，能被称为神弓手的人，个个都是真正的神弓手。 这个人躲在硕大的木梯下边，两眼如同鹰隼一般扫视着渝关城墙。 掷弹手刚刚把手雷串举起来，还没来得及扔下去呢，就被神弓手发现了。 神弓手当即抬手，根本没有瞄准的过程，箭矢就飞了出去，正中掷弹手的左眼！ 掷弹手被箭矢的惯性带着后退两步，手雷串也无力地往下坠落。 此时手雷串的引线已经点燃，要是在城墙上爆炸，周围的刘铁等人一个别想活，而且说不定城墙也能被炸出来一个豁口。 说时迟那时快，刘铁身后的一个亲卫飞扑过去，接住手雷串扔了出去。 手雷串还没落地，便在空中爆炸了！ 爆炸的气浪席卷而来，刘铁等人直接被掀翻了，耳朵也几乎失聪。 刘铁晃了晃脑袋，踉踉跄跄走向掷弹手，想要查看掷弹手的伤势。 可是当看到掷弹手的第一眼，刘铁的心就凉了。 箭矢从掷弹手的眼睛射入，小半截箭杆都没入脑袋，就算神仙来了也不可能救活。 自从跟了金锋之后，刘铁也算是南征北战的老将了，对于战友牺牲不说习惯了，也能够接受了。 让刘铁心凉的真正原因，是他手下扔炸药包最准，对炸药最熟悉的掷弹手没了！ 敌人的攻城车马上就要推到城墙边上了，这时候再去找人制作手雷串肯定已经来不及了！ 不等刘铁想到办法，攻城车的木梯已经轰隆一声靠到了城墙上。 数以百计的东蛮士卒举着武器冲上木梯，向城墙扑来。 攻城车显然是根据渝关城的高度来制作的，足足比城墙高了两米多。 之前是刘铁他们居高临下攻击对方，现在却变成了对方居高临下攻击自己！ 但是刘铁这两年的仗也不是白打的，面对疯狂涌来敌人并没有害怕，而是冷静的抽出黑刀，怒吼道：“一连给我堵上去，二连去运火油，把这个鬼东西烧了！” 随着刘铁一声令下，一连立刻组成防御阵型，守到木梯下方。 攻城车足有三张多宽，可以允许七八个士卒并肩冲锋。 一连这边刚刚排列好战阵，便已经有十几个东蛮士卒从木梯上跳了下来。 双方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在东蛮士卒落到城墙上的那一刻，镖师就长矛就刺了过去！ 二连也第一时间往各个投石车旁边跑，去搬运火油。 攻城车是木头的，虽然都是很粗的大木，但是多烧一会儿，肯定能烧断，问题就是镖师能不能守到那时候！ 第1085章 兵围渝关城（四） 一连组成两个方阵，死死堵住城墙两端，把木梯上跳下来的东蛮人堵在城墙中间。 本就是生死之地，双方谁也没有心软，也不敢心软。 从交手开始的第一瞬间，镖师和东蛮士卒都拼尽了全力。 镖师采用的战斗阵型依旧是那种经典结构，重甲镖师顶在最前面，轻甲镖师跟在后边，最后边是擅长射击的女兵。 东蛮士卒虽然悍不畏死，但是东蛮的冶铁技术比之前的大康更加落后，第一批攻城的士卒又是炮灰性质的，很多人使用的还是木矛，刺在镖师的黑甲上，连个白印都刺不出来。 而镖师的长矛都是精钢打造的，矛头还是带着细小倒刺的三棱结构。 东蛮士卒一旦被这样的长矛刺中，几乎连抢救的必要都没有。 所以东蛮士卒就算拼了命，也始终无法冲开镖师的阵型。 五丈长的城墙上很快就堆满了东蛮士卒的尸体。 也就是在这时，地面上的东蛮指挥官派遣出了一支精锐冲上了攻城车！ 他们顺着木梯冲到城墙上方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跳下来，而是站在木梯上往下扔了一波火油坛。 这种战术还是镖师最先使用的，东蛮人之前几乎没有用过，镖师们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火油坛砸到镖师的盔甲上爆裂开来，燃起熊熊大火！ 镖师们的重甲可以挡得住刀剑劈砍，却挡不住火焰！ 挡在最前面的重甲镖师第一个遭殃，直接成了火人！ 包括不少东蛮士卒也遭了殃，和镖师一起淹入火海！ “快退！弓弩手，给我干掉他们！” 刘铁嘶吼着指挥轻甲镖师拖着重甲镖师后退，同时指挥最后方的女兵射击这群突然出现的精锐。 女兵们反应也很快，刘铁的喊话还没结束，就纷纷调转手弩对准木梯上方。 东蛮精锐可没有盔甲，纷纷缩下身子躲避箭矢。 东蛮人的攻势暂时被压制住了，给了镖师抢救同伴的机会。 轻甲镖师把重甲镖师拖到后边后，第一时间取出备用的湿抹布灭火。 但是此时火焰已经燃烧近半分钟，不少重甲镖师就算没有被当场烧死，但是也被严重烧伤。 哪怕以金锋前世的医疗科技，大面积烧伤也非常危险，死亡率极高。 这些重甲镖师就算现在被救了，最后能活下来的恐怕也没几个。 战争的残忍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城墙上到处都是惨嚎声，有烧伤镖师的，也有敌人的。 但是战斗并没有因为听他们的惨嚎而停止，反而变得更加猛烈！ 地面上的东蛮指挥官发现几方精锐被女兵的箭矢压制，立刻派人送了一批盾牌上去。 火油燃烧猛烈，但是燃烧得也快，此时已经差不多烧光了。 趁着浓烟的掩护，东蛮精锐手持盾牌从木梯上跳下，想要撕裂镖师的防线。 而此时一连的重甲镖师被大火烧伤大半，轻甲镖师又要抢救伤员，防线出现极为明显的破绽。 刘铁发现这个情况后，第一时间命令自己的亲卫队顶了上去。 但是他的亲卫队只有十几个人，哪里守得住几丈宽的城墙？ 好在奉命去取火油的二连及时返回，这才守住城墙。 “将军，火油倒到哪里？” 二连长扛着一个木箱问道。 木箱里装着一排排火油坛。 “先扔到上面去，不能再让他们往上冲了！” 刘铁指着木梯怒吼。 虽然镖师装备精良，战斗意志也强，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啊！ 当初组建北伐军时，金锋便料定东蛮人挡不住热气球和手雷组合，所以整个北伐军总共只有五千多人。 其中还有一千多人是负责后勤的非战斗人员。 真正的战斗人员，只有四千人。 并且这四千人中，还有三千镇远军。 当时镇远军才成立没多久，成员主要以大蟒坡战争中幸存的难民营姑娘为主。 参加北伐军的三千镇远军中，女兵数量就超过两千人。 金锋派她们过来，本来就抱着练兵心思的。 经过大半年的战火洗礼，女兵们都蜕变不少，平时作战和男兵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 但是遇到这种面对面的白刃战，女兵终究是比男兵差了点。 所以刘铁非常清楚，他必须要尽快毁掉攻城车，否则让敌人冲上来，根本守不住渝关城！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可以看很远了。 城墙下的草原上密密麻麻全都是东蛮士卒，刘铁哪怕拿出望远镜，也看不到边际。 哪怕镖师个个能以一当十，也会被东蛮人淹死的！ 二连长得到刘铁的命令，组织了两个班的镖师，把火油坛不要钱似的往木梯上扔。 木梯前半截顿时成了火海，正在顺着木梯往上冲的东蛮士卒，不得不暂时往下撤退。 已经冲上城墙的东蛮精锐也成了无根之水，被二连围剿。 但是不等刘铁他们松口气，东蛮指挥者命人披着浸湿的被子又冲上来了。 湿被子往火油上一盖，火油就熄灭了。 “该死！” 二连长咒骂道：“要是投石车能覆盖到这里就好了！” 投石车笨重，底座不如重弩那么灵活，而且架设的时候针对的是百丈之外的敌人，根本没考虑到攻城车。 攻城车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所有投石车的射击盲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刘铁听到二连长这么说，脑中灵光一闪，观察起城墙上的投石车。 片刻之后，刘铁抓住一个亲卫喊道：“去通知三十二、三十三号投石车，让他们把底座拆了，调整角度，攻击这里！” 亲卫赶紧飞奔向几十米外的三十二、三十三号投石车。 十几分钟后，两座投石车先后重新组装，攻击方向从原本的北方调整到了西北方。 经过几次尝试和调整，投石车的攻击终于覆盖到了攻城车这里。 投石车一砸就是一大片，有了两架投石车的加入，镖师们的压力终于缓解了一些。 而二连的火油坛也没停止，也一直在往攻城车上扔。 特别是两侧的作为支撑的立柱，被二连重点照顾，火油坛子一箱一箱的往上扔！ 这种状态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攻城车左侧的立柱终于被大火烧断了，轰然倒塌！ 第1086章 兵围渝关城（五） 刘铁看着庞大的攻城车轰然倒地，长长松了一口气，随后便把目光看向其他地方。 东蛮人的攻击并不止这一处，而是遍布北侧所有城墙。 刘铁关注这里，主要是因为这里有攻城车。 现在攻城车已经被干掉，刘铁便转移注意力，关注其他地方。 东蛮单于好像下定决心要在今天攻破渝关城似的，尽管攻城车被干掉了，依旧没有一点撤兵的迹象。 密密麻麻的东蛮士卒，依旧如同潮水一般，从草原上涌向渝关城。 太阳已经冲出海平线，战斗也从黎明一直持续到现在。 城墙下边的东蛮人尸体变得越来越高，几个主要攻城点，靠近城墙的地方，尸体已经堆成了五六米高的小山！ 东蛮气候恶劣，生存条件也极为恶劣，导致东蛮民风比党项更加彪悍。 刚开始攻城的时候，是东蛮单于控制了某些部落的老弱妇孺，逼着部落男人来攻城。 这些人就是炮灰，为了家人，不得不往上冲。 可是打到这时候，东蛮人渐渐杀红了眼。 一个个都不要命似的扛着梯子往城墙冲，冲到尸体堆旁边，就把梯子架到尸体堆上，继续往上冲。 而镖师和镇远军组成的北伐军，都知道一旦让东蛮人冲上来会是什么后果，所以也全都拼了命守城，丝毫不敢后退一步。 战斗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减弱，反而变得越来越激烈！ 虽然北伐军占据着城墙优势，但是敌人实在太多了，弓箭手也太多了。 哪怕守城的镖师和女兵都有战甲，依旧时不时有人中箭。 不是战甲不行，而是西河湾制作的战甲分为重甲和轻甲两种。 重甲可以从上到下把镖师严严实实包裹起来，拉上面罩之后，哪怕敌人的神箭手也很难找到射击位置。 缺点就是这种战甲很重，如果长时间穿戴，就算是身强力壮的男镖师也扛不住。 所以每个连只会挑选二十名身强体壮者穿重甲，如果遇到遭遇战，他们就会顶到最前面充当盾牌。 除了这部分镖师，其他人穿的都是轻甲。 轻甲包括头盔、胸甲、裙甲、臂甲、腿甲和战靴组成。 头盔可以保护头部和颈部，胸甲保护胸腔和背部，裙甲保护臀部和胯部，臂甲腿甲保护四肢，战靴保护脚。 但是为了行动方便，轻甲的用料比较薄，镖师和女兵从城墙上往下扔手雷、火油坛，以及射击的时候，腋窝和肋部会暴露出来。 这些位置虽然不致命，但是会让中箭者失去战斗力。 战斗持续到半上午的时候，这样受伤的镖师和女兵已经超过百人！ 再加上之前在抵挡攻城车时受伤的一连二连，北伐军的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两百！ 相对于城下密密麻麻的东蛮人尸体来说，伤亡两百人并不算多，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傲人的战绩了。 但是刘铁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很清楚，打成现在这个局面，主要依靠的是城墙优势，以及北伐军的装备优势。 城墙上架设的投石车都是金锋专门为守城设计的重型投石车，虽然移动比较困难，但是威力和射程都是便携式投石车没法比的，可以把石头和火油坛投掷到数十丈外！ 而且装载量大，砸过去就是一大片！ 敌人就算冲过投石车的轰砸，靠近城墙之后，等待他们的还有手雷。 新一代手雷里都掺杂了大量铁砂，爆炸后方圆十米之内的敌人几乎必死无疑！ 让刘铁担心的是，随着时间推移，消耗实在太大了！ 如果手雷消耗光了，火油消耗光了，为投石车准备的石头消耗光了，怎么办？ 到时候他们只能和敌人展开肉搏了！ 他们的战斗人员只有四千人，现在还伤亡了两百人，而敌人虽然死了那么多，却依旧密密麻麻的铺满草原，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一旦手雷耗光了，他们凭什么来跟敌人肉搏？ 刘铁知道，金锋如果得知渝关城的情况，肯定会派人来增援。 可是昨天养鸽人向他报告过，说城外出现了海东青，他们的信鸽放出去一只，就会被海东青抓住一只。 如今飞艇和信鸽都不能用了，渝关城彻底和西河湾失去了联系，成了一座孤城。 刘铁现在根本没办法确定金锋是否知道这边的事情。 万一金锋不知道呢？ 或者金锋知道了，却暂时腾不开手来救援他们呢？ 金锋还没成立镇远镖局的时候，刘铁就和张凉一起，帮金锋往县城送货。 后来金锋成立镇远镖局，张凉成了总把头，不再出外勤，大部分时候都守在村里负责指挥，但是刘铁一直活动在最前线。 运货时他是护送队队长，剿匪时他是剿匪队队长。 虽然军事天赋不如张凉，但是这两年多刘铁参加过的战斗实在太多了，积累的经验也丰富。 所以当看到海东青撕碎飞艇球囊的那一刻，刘铁就知道事情严重了！ 如果他是东蛮单于，有了针对飞艇的办法，肯定不会只针对渝关城这一处地方，绝对会针对金锋麾下所有势力。 刘铁很清楚，他一个山里的糙汉子都能想到这一点，东蛮单于不可能想不到。 所以刘铁不敢赌金锋一定能送来物资增援！ 他能做的是下令进行物资管控，让守城的镖师和女兵尽量节省物资，以最少的消耗，尽可能多的干掉敌人！ 镖师和女兵们本来守得就很辛苦，物资被管控之后，伤亡立刻开始猛增。 从黎明打到半上午，伤亡两百人，其中还有一半是攻城车造成的。 但是从物资管控到中午的短短一个时辰，受伤的镖师和女兵就达到了一百多人！ 照这么打下去，伤亡恐怕还会继续增加。 但是刘铁却不敢放开物资，只能咬牙命令镖师和女兵们坚守。 事实证明，刘铁的决定是正确的！ 东蛮的攻势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 战后刘铁让人清点物资，手雷已经消耗掉了四成，火油消耗了五成半，为投石车准备的石头，更是被消耗了九成！ 如果按照之前的打法，让镖师和女兵敞开了扔手雷，恐怕今天一天，手雷和火油就会被消耗一空！ 第1087章 兵围渝关城（六） “石头消耗了九成？” 刘铁听完助手的报告，眉头不由紧紧皱起。 在这种攻城战中，重弩的作用大打折扣，投石车就成了远程攻击的主要力量。 但是他限定了手雷和火油的使用数量，镖师和女兵们只能往投石车里填充石头。 这样一来，石头消耗就变得快了。 当初储备物资时，张凉和刘铁都没想到有人可以破坏飞艇，所以储备的石头并不是很多。 在所有人看来，有飞艇和手雷闪光弹这种大杀器组合，敌人敢来攻打渝关城的概率实在太低了！ 哪里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可是现在再后悔也晚了。 刘铁站在城墙上，满心忧虑。 投石车是如今守城的主要战力，如果没有足够的石头来填充，那投石车就成了一堆摆设！ 想到这里，刘铁狠狠地锤了一下城墙。 下一秒，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来人呐，通知后勤营，把城里没人住的屋子给老子拆了，把建房的砖石运上来！” 渝关城之前被东蛮占领几十年，张凉带领北伐军夺城的时候，东蛮贵族跟着单于跑掉不少，没有跑掉的，都被北伐军俘虏了，让他们从事一些体力劳动。 上次东蛮细作组织这些俘虏发动暴动，导致城内的七个粮仓被烧掉五个，器械库也差点被攻破。 张凉对此极为愤怒，镇压了暴动之后，下令对东蛮俘虏进行了一次大清理。 当时城内的东蛮俘虏要么直接参与了暴动，要么进行了协助，经过清理之后，城内的东蛮人几乎被张凉杀光了。 事后经过调查发现，协助和参与暴动的除了东蛮俘虏，还有一些中原奴隶。 这些人被东蛮人奴役的时间太长了，哪怕北伐军已经夺下了渝关城，把自由还给了他们，可是一些人的奴性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见到旧时的主子依旧会害怕地下跪。 旧主子让他们参与暴动，他们就参与了。 对于这些人，张凉也没有心软，把他们和暴动的东蛮人一起处决了！ 同时这件事也给张凉提了个醒，让他意识到不能再把这些奴隶留在渝关城。 后来蒸汽船来渝关城送粮，张凉就把城内的中原奴隶送了上去，让蒸汽船把他们拉到都江堰修水利去了。 魏大同得知这些奴隶的身份后，单独把他们安置到了一个地方，还专门派人盯着他们。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魏大同发现，奴隶们都表现的不错。 没人愿意一直做奴隶，离开梦魇一般的渝关城之后，渐渐忘掉了那段悲惨的记忆，开始了新的生活。 然后魏大同就撤掉了盯梢的人，只是安排附近其他村民注意点。 反正他安置这些人的地方是个小型盆地，周围都是陡峭的高山，进出只有两条路。 两条路上都有民兵设立的关卡，就算这些人里还有东蛮细作，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张凉收到魏大同的来信，对于这个安排也非常满意。 处决了东蛮俘虏，又撤走了中原百姓，现在的渝关城彻底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军城，只剩下北伐军的五千多人。 哪怕一人分一座院子，也住不满一座城池。 何况张凉也不会让北伐军这么分散，而是在靠近北城墙的地方，清理出一片空地作为校场。 校场西边是以前东蛮权贵聚集的区域，留下不少大宅子，张凉把其中最大的两套改造出来，作为镖师和女兵的宿舍。 平时镖师和女兵们要么在城墙上值勤，要么在空地上操练，要么在宿舍里休息，很少去城内其他地方。 这导致渝关城内空了很多房子。 把这些房子扒了，砖石不就可以作为投石车的填充物料了吗？ 随着刘铁一声令下，后勤营马上开始动手拆房。 东蛮人已经连续攻城两天，不少镖师和女兵都认为现在他们撤兵了，最快也要到明天才会继续攻击。 可是谁知道他们才开始拆屋运送砖块不久，东蛮人便连夜开始了第四轮攻城！ 更要命的是，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而且是个阴天，月亮也被乌云挡住了，从城墙上往下看，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而城墙上燃着篝火，敌人从下边往上看，可以轻易看清城墙上的镖师。 刘铁发现这个情况之后，也顾不上火油储备了，马上命令投石车抛射火油坛。 不是为了阻拦敌人，而是为了照明。 要不然敌人都跑到城墙底下了，他们都看不清楚。 随着一筐筐火油坛子砸出去，刘铁终于看清了草原上的情况。 和白天一样，此时草原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朝着城墙狂奔而来。 这时候光靠后勤营拆房运送砖石，肯定供不上投石车使用，刘铁马上派人去把轮流休息的镖师和女兵叫了回来，帮着后勤营一起运送砖石。 好在之前改造城墙时，为了把笨重的投石车底座运到城墙上，满仓派来的工匠在城墙上建了几座简易的起重机。 有了这几座起重机，后勤营就不用爬楼梯把砖石扛到城墙上了。 只要把拆出来的砖石送到起重机下边，然后用起重机吊到城墙上，城墙上的镖师和女兵再用小推车把砖石送到投石车下边就行了。 虽然有火油坛照明，但是夜里的视线比白天还是差了太多，冲到城墙下边的敌人数量比白天也多了太多，给守城墙的镖师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有两处位置因为镖师大意，竟然让敌人顺着梯子爬了上来。 虽然最后敌人被击退了，但是守卫这两个地方的镖师也伤亡过半。 为了减轻镖师的伤亡和压力，投石车必须保持比白天更快的投掷频率。 哪怕有起重机，哪怕把轮休的镖师和女兵也拉了起来，运送的砖石也只是堪堪够投石车使用。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这时候来攻城的，基本上就是炮灰，绝大多数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草原上的冬夜实在太冷了，白天他们还能扛一扛，可是到了夜里，很多炮灰都没有走到城墙边上，就被冻得迈不动腿了。 或许东蛮单于也发现夜里攻城伤亡实在太大，终于停止了攻城。 但是所有镖师都知道，这并不是结束。 明天敌人肯定会更加疯狂！ 第1088章 兵围渝关城（七） 攻城结束后，镖师和女兵们并没有休息，而是加班拆房运砖，直到每一座投石车旁边都堆满了砖石才终于下城墙去休息。 可是刚刚躺下还没睡着呢，敌人又开始攻城了。 只不过这次东蛮单于杀了不少牛羊，让炮灰们在上战场前都饱餐了一顿，还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件羊皮。 以前金锋在看历史电视剧的时候，总是不能理解那些炮灰为什么一点都不反抗，觉得拍得太假了。 攻城那么危险，几乎是必死无疑，为什么要傻乎乎地往上冲？ 场面那么混乱，直接跑不就行了吗？ 直到来到这个世界，真正见识并且参与了冷兵器战争，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想当然。 在这种礼乐崩坏，民不聊生的时代，人命真的如同草芥一般廉价。 很多人在路边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想着靠路边休息一会儿，然后就再也起不来了。 有人同行，还能找个水沟扔了，给尸体上盖点草叶子什么的，没有同行的，衣服都会被过路的扒走，然后尸体就这么烂在路边。 如此艰难的生存环境，加上没有受过教育，绝大多数百姓都会变得极为麻木，更不懂得思考，说是和羊群一般都不为过，当官的往哪边驱赶，他们就往哪边去。 当然，看着同伴接连被投石车砸得血肉模糊，炮灰们也会害怕。 可是害怕又有什么办法呢？ 后边有东蛮单于派出来的监军，谁敢后退或者停止，监军上来就是一刀。 而且他们的家人也被单于抓了起来，他们做了逃兵后，不仅自己要死，家人也活不成。 何况草原到了冬天到处都是茫茫白雪和凛冽的寒风，他们就算逃掉了，又能去哪里呢？ 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去攻城，至少能死个痛快。 万一自己要是运气好，冲上了城头，那就赚大了。 后边的监军除了监督逃兵之外，还会记录功勋。 单于许诺过，只要冲上渝关城墙头，不管有没有杀掉镖师，他们的家人都会得到丰厚的奖赏。 如果运气好干掉一个镖师，那就发财了。 东蛮单于虽然残暴，却非常遵守诺言，只要监军活着回去把功勋报上去，基本上单于都会兑现。 这不是东蛮单于人品好，而是他从小就带兵打仗，很清楚只有赏罚分明，一支军队才会有战斗力！ 对于普通牧民来说，奖赏是一笔天文巨款，但是对于单于来说，只不过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残渣而已。 但是就是这点残渣，却可以让炮灰为之拼命。 吃饱了，又有了羊皮御寒的炮灰们，这次跑得更快了，攻城也变得更加猛烈！ 控制投石车的女兵们没办法，只好疯狂投掷砖块。 刘铁已经快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之前才刚刚躺下，听说敌人又攻城了，赶紧穿上盔甲重新登上城墙。 “将军，敌人这是准备采用疲敌之计，不让咱们休息啊！” 一个头发灰白，披着大氅的中年人走到刘铁身侧，看着下边叹息。 中年人叫田先生，原本是田家湾的一个落魄秀才，金锋崛起后，把他招到纺织厂记账，后来又让他从事一些其他文书工作。 九公主把剑门关给镇远军后，金锋派刘铁去镇守。 换防的过程中会有很多文书交接工作，刘铁和镖师基本都是文盲，金锋就把田先生派去辅助刘铁。 当初土匪偷袭西河湾，刘铁带人回村救援，田先生留在剑门关暂代镇远军。 那时候剑门关还没有完全移交给镇远军，之前的守将处处为难，刘铁走的时候还担心田先生会处理不好。 可是等他处理完土匪回去才发现，田先生不仅把数百镇远军管理得井井有条，还抽空把剑门关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 后来张凉带着镇远军主力部队赶到剑门关，能那么快搞定守将，把剑门关拿到手里，和田先生总结的情报有很大关系。 这件事之后，刘铁觉得和田先生很合拍，而且他也需要一个识字的人在身边处理文书，田先生虽然不是西河湾人，但田家湾离得不远，真说起来，田先生和关晓柔的嫂子田三丫还是没出五服的宗亲，算是知根知底。 于是刘铁就找金锋把田先生要了过来，不管到哪儿都带在身边。 田先生之前一直处理文书工作，没有接触过军阵，也没有表现过这方面的才华。 可是跟了刘铁之后，田先生的军事才华渐渐展露出来。 而且他的军事才华还和张凉不同，张凉的军事天赋主要表现在大局上，擅长统领全军，运筹帷幄。 田先生的军事才华则表现在局部战争中，天生就是军师的材料。 最重要的是田先生懂得主动学习和思考，当初在西河湾，只要金锋去给镖师讲兵法，他每次都去旁听。 哪怕后来离开西河湾，也会在得知金锋又讲课后，想办法找听过课的人借笔记看。 一直到现在，他有事没事还总是翻看当时的笔记。 张凉敢这么放心的把渝关城交给大字不识一个的刘铁，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田先生在。 刘铁对田先生也非常尊敬，遇到拿捏不准的难事，都会去找田先生商量。 刚才因为时间太晚，刘铁以为田先生睡了，才没有去找他。 谁知道田先生自己上来了。 “田先生，您来啦！” 刘铁示意亲卫挡到田先生身前，防止他被城墙下射来的流箭误伤。 然后问道：“什么是疲敌之计？” “疲敌之计就是不断攻击，让敌人没有休息的时间。” 田先生解释道：“东蛮人多，他们可以日夜不停地派人来攻城，如果咱们一直这样让所有人都出来守城，那么最多坚持两三天，咱们的人就会变得疲惫不堪。 到时候他们再攻城就会变得容易很多。” “原来是这样！” 刘铁恍然大悟，随后问道：“先生觉得咱们应该如何应对？” “应对疲敌之计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轮流休息。” 田先生说道：“最好是把所有人分成两班，这样才可以保证所有人都能休息好，以最好的状态来迎敌。” 第1089章 兵围渝关城（八） 其实之前北伐军本来是分成三班的，一班值勤守卫城墙，另外两班按照正常作息去训练和休息。 但是攻城战爆发后，只有三分之一的北伐军来守卫城墙实在太吃力了，刘铁就把所有人都派了上去。 “先生说的有道理，我等下就去找秦飞他们商量一下，重新排个班。”刘铁点头说道。 “不光要排班，还要保证休息的兄弟真的能休息好。”田先生提醒道。 北伐军其实也可以称得上是老兵了，但是因为飞艇的存在，他们之前的战斗都非常迅速，这是第一次遇到持续几天的长久战。 经历过三次攻城战之后，几乎所有镖师和女兵都很疲惫了，但是面对这种生死之战，很难有人保持平静。 绝大多数镖师和女兵哪怕从城墙上撤下来，脑子也会非常活跃，如果睡在城墙下的军营里，头顶上就是攻城的声音，实在很难入睡。 “我明白了。”刘铁点点头，派亲卫去通知其他军官开会。 半个时辰后，北伐军重新进行了排班。 后勤营也没闲着，在刘铁他们开会的时候，就已经去城南选了一套东蛮权贵留下的大宅子作为北伐军的新宿舍。 当轮休的镖师和女兵赶过去后，宅子各个房间里已经扑上了厚实的稻草，角落里的炉子里也燃起了熊熊大火。 渝关城虽然不算特别大，但是从城北跑到城南，除了手雷爆炸的声音，其他攻城的声音已经很弱了。 镖师们这两天也是累惨了，没有了其他干扰，纷纷倒头大睡，一直睡到天大亮，后勤营的人过来喊，他们才起床。 虽然绝大多数镖师和女兵都没有睡饱，却没有一个人抱怨。 因为他们知道，守卫在城墙上的另外一班人，已经超过一天一夜没睡了。 炊事连已经准备好了食物，镖师们穿好衣服后，来不及坐下吃饭，一人抓了两个馒头就匆匆往北城墙跑。 还没到城墙上，他们就知道昨夜的战斗肯定很激烈。 因为靠近北城墙的宅子又被扒掉了不少。 这说明他们昨晚给投石车准备的砖石不够用，昨夜轮值的镖师又把这些屋子拆掉了。 到了城墙上，他们首先看向投石车。 果然，昨晚离开时如同小山一样堆放在投石车旁边的砖石堆，此时已经不见了。 绝大多数投石车旁边的砖石都不多，而且应该是后勤营刚运来不久的。 再往城墙下边看去，不少镖师和女兵都倒抽一口凉气。 此时城墙外的草原宛如修罗场，到处都是尸体和混杂着鲜血的砖块。 几处被重点攻击的箭垛下边，敌人的尸体和小山一样，足足有两丈多高。 他们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个镖师在朝尸体堆上扔手雷。 只见手雷落进尸体堆中轰然爆炸，堆积在一起的尸体和破沙袋一样往四周崩散抛飞，尸体堆积的小山，山尖都被削平了一截。 但诡异的是，却没有看到什么血迹。 草原夜里实在太冷了，炮灰们死掉之后，尸体很快就会被冻成冰块，血液都凝固了。 刚才不少女兵以为扔手雷是为了补刀，炸死那些还没死的敌人，现在才知道，扔手雷是为了炸散尸体堆。 这几个箭垛下边的尸体，明显比其他地方更厚一些，显然守卫这一段的镖师不是第一次用手雷来炸开尸体堆了。 即便如此，尸体堆依旧有两丈多高，如果没有手雷炸，会有多高？ 这时候，就连心思单纯的女兵都意识到，东蛮单于可能是准备用尸体来堆平城墙！ 尸体被冰冻之后，和石头有什么区别？ 几乎所有人都听过尸山血海这个词，但是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个形容词。 但是如果尸体真的可以堆平城墙，不就是名副其实的“尸山”吗？ 到时候敌人就可以爬上尸山来攻城了！ 想到这里，不少女兵都发自内心的生出一种恐惧！ 要知道渝关城的城墙足足有五丈高，这得多少尸体才能堆出来一座这么高的尸山啊！ 最早一批的镇远军女兵几乎都来自于当初大蟒坡战役中的俘虏营，当时她们以为自己的遭遇，已经是这个世界最黑暗最悲惨的了，直到现在她们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黑暗！ 那些男镖师的心态虽然比女兵们好一点，但是也好不了太多。 整个北伐军有三千镇远军，却只有一千镖师。 金锋让他们参与北伐，本意就是老带新，让他们给刚成立不久的镇远军做个表率。 能被挑中的镖师，不说是当初镖局中的佼佼者吧，也都是比较优秀的，至少个个都参加过多次剿匪，或者参加过大蟒坡和京城保卫战。 所以不少镖师在面对女兵的时候，都是以老前辈自居的，认为自己是经历过战火考验的老鸟了。 现在他们才意识到，自己以前经历过的那些，比起这种国家层面之间的战争，连小儿科都算不上！ 在这种惨烈的视觉冲击下，几乎所有镖师和女兵的心灵都发生了蜕变。 他们开始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生死存亡，什么是真正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他们不过才刚刚登上城墙，便有如此改变，更不用说那些昨晚值守，战斗了一晚上的镖师和女兵了。 夜班镖师此时都几乎麻木了，不少人眼中已经没有了光彩，只有通红的血丝，宛如野兽的眼神一般。 刘铁此时也红着眼睛上了城楼。 昨天晚上，夜班镖师分完宿舍倒头就睡，但是他和一些高层军官却没睡，开完会之后又巡视了一圈之后才回去睡觉。 操心着战事，刘铁睡得很浅，天一亮就又起来了。 哪怕是他，看着城墙下的惨烈也倒抽一口凉气。 但毕竟已经做了将军，刘铁很快压下心头惊讶，冷声喊道： “都上来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换防，夜班马上去休息！” 随着刘铁一声令下，镖师和女兵这才回神，纷纷开始换防。 夜班镖师也在后勤营的带领下，赶往新的宿舍。 刘铁正准备去其他地方巡视一下，突然看到城南方向出现一团黑烟。 “城南怎么会有人放响箭？” 第1090章 南边的敌人 渝关城被东蛮人占领之后，对南边的大康百姓进行了凶残的烧杀抢掠。 当地百姓要么被杀了，要么被东蛮人掳走做奴隶，要么往南逃走了。 这导致从渝关城往南一直到黄河边，几乎没有人烟。 按照金锋和九公主当初的计划，北伐军占领渝关城之后，他们会安排百姓往黄河北迁徙，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展，四皇子就弑父篡位了，整个大康都陷入一片兵荒马乱之中，金锋和九公主的迁徙计划也无疾而终。 一直到现在，这一片广袤肥沃的区域，依旧看不到人烟，只有漫天的荒草。 北伐军占领渝关城之后，防御的重点一直是北边的草原。 张凉离开后，刘铁也依旧如此安排。 毕竟南边连人都没有，有什么可防御的？ 所以刘铁看到响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负责警戒的镖师手滑了，把响箭打上了天。 这种情况虽然比较少见，但是以前也出现过。 “去查一下，南边怎么回事，这时候乱放响箭，不是捣乱吗？” 刘铁回头看了一眼南边，皱眉说道。 身后的亲卫队长答应一声，正准备安排人去问问怎么回事呢，就看到南边天空中又出现一团黑烟。 这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一枚响箭可能是手滑，连着两枚，说明南边真的出事了！ 刘铁也来不及安排北边的防务了，一边转身往城楼下跑，一边从怀里拿出望远镜看向南方。 “老三，快点去备马，老五去叫田先生！” 亲卫队长一边搭着刘铁的肩膀，防止他摔倒，一边迅速作出安排。 队伍中跑出两个亲卫，连蹦带跳地冲下城楼。 当刘铁走到城楼下边时，其中一个亲卫已经带着马夫，把战马送到楼梯口了。 刘铁跳上最前面的战马，带着亲卫队飞奔向城南。 距离南城墙还有几百米，他们就听到城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也看到了在城墙警戒的女兵正在往下边扔手雷。 还有两个负责警戒的女兵正在放响箭。 镇远军的响箭的不是随便放的，不同颜色、不同数量的响箭组合，表示着不同的情况。 但是此时两个女兵好像疯了一样，也管不上什么颜色了，响箭一根连着一根地往天上打。 刘铁虽然不知道南边发生了什么情况，却知道女兵肯定看到了非常可怕的情况，要不然不会这么失态。 一边狠狠抽了一下马屁股，一边转头喊道：“快去通知秦飞，让他马上带人来南城墙！” “是！”一个亲卫答应一声，调转马头又往城北跑。 为了让轮流休息的镖师能睡个好觉，新宿舍就挑在南城墙下边不远的地方。 此时第一批轮值的镖师已经从北城墙下来了，正准备回去休息。 现在唯一能赶到南城墙增援的，只有他们了。 不等亲卫赶到北城墙，刘铁已经骑马冲到了南城墙下边。 战马还未停稳，他就从战马上一跃而下，冲向楼梯。 当登上城墙的那一刻，刘铁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满脸不敢置信的神色！ 只见城南的荒地上，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人，距离最近的已经冲到了城墙下边。 负责警戒的女兵正在来回奔跑，看到有人往城墙上架梯子，就赶紧点燃手雷往下扔。 也有女兵端着手弩在飞快射击。 恍惚间，刘铁有种自己在北城墙的感觉。 但是他知道，这里不是北城墙。 他想不明白这些人是哪儿来的，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了。 渝关城在建造之初，就是为了防御北方的游牧民族，所以北边的城墙建的高大坚实，而南边城墙建的就低矮了许多。 毕竟南边是属于自己的地盘，南城墙建那么好干什么？防自己人吗？ 包括张凉和刘铁也没想到会有人从背后攻击自己，所以只在南城墙安排了一个连。 前两天北边开始攻城后，刘铁把这个连也抽调走了，只留下一个排的女兵负责警戒。 谁知道南边突然出现了敌人？ 南边城墙虽然低矮，但是长度却和北边一样。 北边上千人防守都无比吃力，指望一个排的女兵怎么可能守得住？ 怪不得那两个女兵把响箭不要钱似的往天上打。 幸亏他们发现敌人比较早，也幸亏敌人不是一下子涌上来，要不然不等刘铁他们赶到，南城墙恐怕瞬间就会失守。 敌人虽然黑压压的一片，但是总有人跑得快，有人跑得慢。 女兵们刚开始还能用手雷和手弩暂时压制，但是随着跑到城墙跟下的敌人越来越多，架起来的梯子也越来越多。 女兵们又不是飞毛腿，就算有手雷也顾不上了。 幸好刘铁带着亲卫队赶到。 不用他下令，亲卫队的镖师们当即加入战斗。 刘铁如今也是金锋麾下重要的将领，能给他做亲卫的，都是镖师中的精锐。 可是敌人实在太多了，他们就算拼尽全力，也顾此失彼！ 刘铁挥刀把一个顺着梯子爬上来的敌人劈下去，伸手去推架在城墙上的梯子。 突然城下射来一支箭矢，直奔刘铁脑门。 而刘铁正在低头推梯子，根本没看到箭矢。 刘铁虽然戴着头盔，但是面甲没有放下来，如果被箭矢射中就危险了！ 亲卫队长就在不远处，但是等他看到箭矢的时候，想去救刘铁已经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亲卫队长大喝一声，直接把手里的弩弓砸向刘铁。 嘭！ 弩弓狠狠砸到刘铁的头盔上，把刘铁的脑袋砸得一偏。 下一秒，箭矢就射到了刘铁头盔上的右侧！ 亲卫队长这才赶到，一把拉着刘铁的衣服，飞快后退！ 下一秒，又是两道箭矢飞来！ 如果不是亲卫队长把他拉开，这两箭恐怕也要射到刘铁脸上！ “将军，是神箭手，你应该被盯上了，不能再去前面了！” 亲卫队长指了指刘铁的头盔，满脸后怕。 “他奶奶的！” 刘铁甩了甩头，吐了一口口水。 刚才射中头盔的那一箭，撞得他脑子嗡嗡直响。 取下头盔一看，右耳位置赫然一个凹痕。 这种力道和准度，绝不是一般弓箭手能做到的！ 第1091章 他们哪儿来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战场上一旦被神箭手盯上可是非常危险的。 特别是刘铁这样的高级将领，更是神箭手的主要目标。 但是刘铁并没有躲起来，而是冷哼一声，重新戴上头盔站了起来。 “将军！” 亲卫队长赶紧拉住刘铁。 “放手！” 刘铁甩了甩袖子，冷哼道：“老子还能怕了几个藏头露尾的小人！” 可是亲卫队长依旧死死拉着他的袖子，怎么都不肯松手。 咻！咻！ 又是两道箭矢飞来。 但是这次的目标不是刘铁，而是两个正在往下扔手雷的女兵。 这两个女兵穿的都是轻甲，虽然都把头盔的面罩拉了下来，但是扔手雷时，胳肢窝却露了出来。 这里没有盔甲保护，便成了神箭手的目标。 本来就不多的女兵，又有两个失去了战斗力！ “你给老子松开！等下让贼人冲上来，谁也活不成！” 刘铁一脚踹开亲卫队长，再次提着刀冲了出去。 结果他刚刚击退一个敌人，又是三道箭矢冲着他射来。 但是这次刘铁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到箭矢射来，下意识闪了一下。 虽然依旧有一支箭矢没有躲开，但是他已经拉下了面罩，箭矢被面罩上的栅条挡住了。 刘铁冲着下边扬了扬拳头，还挑衅似的把面罩拉开一条缝，冲着下边吐了口口水。 然后反手又是一刀，劈开一个刚刚登上城墙上的敌人。 亲卫队长看到这一幕突然明白了刘铁的打算。 原来刘铁站出来并不是冲动，而是为了吸引火力。 事实上刘铁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作为高级将领，他的盔甲是特制的，除非几箭连续射中一个位置，否则很难射穿。 可是隔着这么远，刘铁又一直处于活动中，就算是神箭手，想要连续几箭射中同一个位置，也几乎是痴人说梦。 他挑衅神箭手，的确是吸引神箭手的注意力，以免他们去攻击其他女兵和亲卫。 可惜对方的神箭手压根就没有上当，发现没办法杀死刘铁，便马上放弃了，把目标换为其他人。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接连有女兵和亲卫中招。 虽然都没有射中致死部位，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却让中箭者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南城墙上的人本来就少，接连又失去几个战斗力，形势变得更加危急。 眼看着冲到城墙上的敌人越来越多，刘铁心急如焚。 照这么下去，最多再有半柱香的时间，南城墙就会被敌人占领！ 到时候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就在刘铁心如死灰的时候，城墙楼梯上突然冲出来一群镖师。 虽然他们脸上都满是疲惫，很多人还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没人敢休息，一上来就扑向敌人。 “秦飞你个狗日的终于来了！” 刘铁看着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汉子，咧嘴笑了。 这个汉子叫秦飞，也是最早的一批镖师之一。 铁罐山肥皂厂建成后，他被金锋安排到铁罐山做排长，负责保护肥皂厂的女工。 后来肥皂厂女工经过羊圈岭战斗的洗礼，迅速成长起来，左菲菲就在女工中挑选了一批人组建了卫队，秦飞就被撤掉，跟着刘铁来了渝关城，算是北伐军中现在的二号将领。 昨夜刘铁休息，便由他负责在城墙上指挥。 刘铁看到响箭的时候，他也看到了。 只不过当时秦飞手里的工作还没结束，看到刘铁已经赶往南城墙，他就没有离开。 可是后来南边的响箭一支接着一支的出现，秦飞马上意识到南城墙出现了不可控制的危险。 当时已经有部分夜班和白班完成了交接，秦飞立刻带着轮值下来的镖师赶往南城墙。 跑到半路才遇到刘铁派过去的亲卫。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浴血奋战，镖师们终于把冲上城墙的敌人全都干掉了。 随后下边又送上来一批手雷和火油坛，借助这些东西，终于暂时守住了城墙。 刘铁收起黑刀，长长松了口气。 之前的半个多小时里，刘铁记不清砍了多少人。 反正锋利坚硬的黑刀，此时好几个地方都崩口了，他身上的盔甲也被敌人砍得遍布凹痕。 要不是盔甲足够结实，刘铁就算有九条命也被砍死了！ 这种高强度的厮杀太耗费体力了，虽然战斗只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但是刘铁却觉得两条胳膊都酸痛得快抬不起来了，两条腿也直发软。 如果不是为了维持将军的形象，以免影响到士气，刘铁恐怕早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老秦，赶紧派人去通知后勤营，以最快速度过来装投石车！” 刘铁喘着气下达命令。 南城墙上防御松懈，只是象征性的安装了几座投石车，准备的石头也不多，早就被扔光了。 此时能守住城墙，全靠镖师们不要钱似的往下扔手雷和火油坛。 可是手雷和火油储备本来就不多，照着这个速度扔下去，恐怕连一个时辰都坚持不了。 想要长久防御，还是要架设投石车。 秦飞也明白这个道理，赶紧安排人去通知后勤营。 此时田先生也在镖师的保护下来到城墙。 一上来就到处寻找刘铁。 看到刘铁没事，田先生心里的石头才总算落地。 快步走过去问道：“将军，怎么回事？这边哪儿来的敌人？” “我只知道这些人有大康人，也有东蛮人，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冒出来的！”刘铁摇头。 刚才他一直在拼杀，哪里有心思去问敌人是谁？ 只是从敌人的穿着和叫骂声中分辨，敌人中有大康人，也有东蛮人。 “想知道他们是谁还不简单？” 秦飞冲着旁边喊道：“老钱，去抓几个舌头过来！” 老钱答应一声，走到一处攻城梯前，制止了镖师往下扔手雷。 此时敌人正顺着梯子疯狂的往上爬，仅仅半分钟，就接连有三个炮灰顺着梯子爬了上来。 结果他们刚从梯子上跳下来，就被镖师撂翻拖到了一旁逼供。 这些人都只是炮灰而已，撬开他们的嘴并不算难。 仅仅几分钟后，老钱就回来了。 “他们哪儿来的？”刘铁赶紧问道。 第1092章 扔什么？ “问清楚了，他们都是从晋地过来的，是晋王的人！！” 老钱咬牙说道：“那些东蛮人，就是当初被咱们打走那伙丧家之犬！” “晋王？”刘铁一愣，随即怒声说道：“这个狗娘养的！” 每隔一段时间，蒸汽船便会来渝关城送一次物资，顺便也会把最近的金川日报带过来一份。 得知晋王勾结东蛮人屠杀范家军，刘铁和所有北伐军将士都非常意外。 因为在他们的观念里，晋王一直和东蛮人有着深仇大恨，刘铁实在想不到他们会勾结到一起。 更想不到晋王会和东蛮人一起来攻打渝关城。 其实不光刘铁没想到，就连细心的田先生也没想到。 因为渝关城太特殊了。 晋王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他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完成父亲的遗愿，收复渝关城。 当初得知北伐军拿下渝关城后，晋王更是高兴的亲自携带数千两黄金，过来慰问北伐军将士。 刘铁当时也在场，他能感受得出来，晋王是真的兴奋。 除此之外，晋王的地盘距离渝关城实在太远了，从晋地派兵过来，至少要跋涉千里。 所有人都没想到晋王会在背后插渝关城一刀。 如果不是镖师们有手雷，如果不是秦飞及时带人赶来增援，恐怕此时南城墙已经被晋王的人攻陷了。 一旦南城墙被攻陷，敌人就可以迅速进入城内，从楼梯向北城墙上的镖师发动攻击。 以镖师的数量，恐怕连半个时辰都坚持不住！ 哪怕是现在，晋王这一刀也极为凶残！ 张凉和刘铁都没有重视南城墙的防御，城墙上的投石车，以及为投石车准备的砖石都非常少，人数又处于绝对的劣势，只能不停地扔手雷和火油坛子，阻止敌人攻城。 就算最后挡住了敌人，手雷和火油坛估计也剩不了多少。 北伐军作战人员加起来只有四千人，单独防御北城墙已经非常吃力了，现在又要面临着南北夹击，处境将会变得更加艰难。 “晋王这个狗娘养的，亏老子以前还觉得他是条汉子，现在竟然在背后捅老子！等老子腾出手了，一定去晋地掀了他的老窝！” 在这种时候被以前尊重的人背刺，刘铁非常恼火。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几百米外，晋蛮联军的两个指挥者也在跳脚大骂。 突袭渝关城是东蛮单于和晋王谈判的第一条内容，也是东蛮方面派出海东青解决飞艇的首要条件。 当时飞艇已经深入晋地，而且还打算在晋地建立中转站，晋王实在不敢让飞行队继续深入了，无奈之下只能答应。 为了这次突袭渝关城，晋王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在东蛮单于的要求下，合作谈成后进行的第一件事并不是解决飞艇，而是晋王集合府兵，奔赴渝关城。 为了给这批府兵运送粮草，晋王还连夜征用了数万民夫和板车，还把晋军的军粮仓库打开两座。 晋王曾经带人来过渝关城，知道南城墙防御薄弱，所以按照计划，他们会一鼓作气登上南城墙，然后顺利夺下渝关城。 谁知道镖师的反应会这么快，抵抗会如此顽强？ 一鼓作气拿下南城墙的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 接下来镖师肯定会加强南城墙的防御，他们只能和北城墙一样强攻了！ 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战中，强攻夺城就意味着必须拿人命往上堆！ 也不知道自己带来的数万府兵和民夫，能不能堆平渝关城？ 晋蛮联军的将领倒不是心疼府兵和民夫，而是担心最后人打完了，还没有拿下南城墙，回去没办法向晋王交代！ 这个将领是麾下老将，明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虽然现在攻城受挫，但是他并没有下令停止攻城，反而命令府兵逼着运送粮草的民夫往上冲，消耗镖师的物资。 此时在南城墙上战斗的镖师，都已经两天一夜没有睡觉了，而且昨晚又在北城墙打了一夜，全都无比疲惫，却没有一个人敢松懈，全都在奋力拼杀。 战争是战士成长最迅速的途径，经过连续几天的战斗，能撑到现在的镖师和女兵，都可以说是合格的老兵了。 不管是杀敌的效率，还是互相之间的配合，都比之前要高效许多！ 和夜班镖师一样疲惫的，还有后勤营。 他们虽然不用直接参加战斗，但是一直在为城墙提供砖石和其他物资，也已经两天一夜没有睡觉了。 镖师和女兵已经把登上城墙的敌人都解决了，此时占据了城墙地利，只要往下不停地扔手雷就行了，比之前轻松多了。 但是后勤营却比之前更加忙碌。 他们不光要继续为北城墙运送砖石，还要把手雷火油坛，以及重弩零件从城北的大营送到南城墙。 持续几十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还时刻处于紧张之中，不管是体力还是精力，消耗都太严重了。 这时候也不用担心失眠问题了，不少后勤营士兵在运送物资的路上，推着板车都能睡着。 田先生发现这个问题后，赶紧把炊事连调过去帮后勤营。 在炊事连的帮助下，后勤营抬着一个个木箱冲上南城墙。 每一个木箱里边装着一座便携式投石车的部件。 组装便携式投石车和重弩，是所有镖师和女兵的必训科目，哪怕炊事连也不陌生。 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很快，一座座投石车架设到南城墙上。 便携式投石车虽然投掷距离近，而且每次投掷的石头数量也有限，但是上弦速度和投掷频率都比重型投石车更快！ 晋蛮联军的指挥者还没领教过投石车在城墙上的威力，还在一个劲的催促府兵押着民夫往前冲。 此时城墙下边密密麻麻都是人，投石车都不用瞄准，往下随便砸都不可能落空。 可是投石车有了，南城墙上准备的石头已经用完了，往下砸什么呢？ 这时候去下边拆房子，再把运砖块运上来，肯定来不及了。 总不能把盖城墙的砖头拆了吧？ 就在所有人左右为难的时候，田先生开口了。 “把尸体扔下去吧！” 第1093章 喘息 北方的冬天是很冷的，此时的渝关城虽说不上滴水成冰，却也极冷了。 城墙上的敌人尸体虽然都才死不久，可是已经冻成了冰块。 刘铁听到田先生的话，眼睛一下子亮了。 在太平盛世，破坏尸体可能是一种极为变态的罪恶，但是在场的镖师却没有一个这么觉得！ 因为他们都明白，现在不是孩子玩的过家家，而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自古以来，战争便是残忍的，是没有人性的！ 为了赢得胜利，绝大多数将领都会不择手段。 再说，人都是他们杀的，还需要假惺惺的尊重尸体吗？ 在镖师和女兵的眼里，冻成冰块的尸体和石头没有区别！ 扔出去，还省得他们去挖坑埋了。 所以不等刘铁下令，不少镖师和女兵已经抬着敌人尸体往投石车的篮筐里放了。 片刻之后，一具具敌人尸体从城墙上飞了出去。 后勤营和炊事连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跑下去拆房子，往城墙上运送砖块。 晋蛮联军的指挥者发现镖师的防守越来越严密，只能无奈的下令暂时停止攻城。 没办法，他们和北边不一样。 在渝关城北边本来就聚集了大量的东蛮部落，单于可以轻松集结人马。 可是晋蛮联军远道而来，总共就几万人，从攻城到现在已经伤亡数千人，照这样打下去，恐怕他们连两天都撑不住，人就被打光了！ 民夫们本来就是被府兵用刀逼着攻城的，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他们如遇大赦，潮水一般退走！ “守住了！” 南城墙上，镖师和女兵举着胳膊欢呼。 打到现在，他们终于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刘铁脸上也终于浮现出笑容，转头冲着秦飞说道：“带着你的人去休息吧！” 秦飞也跟着镖师在北城墙上鏖战了两天一夜，现在又在南城墙打了半天，两只眼睛都熬得充满了血丝。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现在倒头就睡。 可是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问道：“我们走了，城墙怎么办？” “暂时交给炊事连吧。”刘铁回答。 金锋建立镇远镖局和镇远军，都是按照前世军队的标准来要求的。 哪怕是炊事连和后勤营这些非战斗单位，也都有正式编制，如果打了胜仗，也同样会奖励。 比如这次，如果刘铁成功守住了渝关城，那么日后整理战功的时候，炊事连和后勤营都有份。 因为在城墙上战斗的镖师和女兵们辛苦，炊事连和后勤营同样辛苦。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身处后方，相对来说稍微安全一些。 但是一旦城破，他们同样危险。 所以炊事连和后勤营这些非作战单位，平时也要接受训练。 今年的春季运动会中，就有一个炊事班的伙夫，取得了综合成绩第六名的好成绩，惊讶了不少镖师。 然后在秋季运动会中，又有一个后勤营的镖师取得了综合成绩第三名。 特别是负重越野项目，这个后勤营镖师的得分远超其他参赛者。 如果不是格斗项目输给了一个学过武术的镖师，恐怕他就是第一名。 从那件事之后，所有人便不敢再小看炊事班和后勤。 但是秦飞依旧皱眉问道：“交给炊事连行吗？” 不是秦飞小瞧炊事连，而是炊事连的人实在太少了。 按照镇远军的正常编制，一个连会配备一个炊事班，北伐军因为都处在一个营地，没必要弄几十个炊事班分开做饭，于是张凉当初在占领渝关城后，就把炊事班进行了合并，把几十个炊事班合并成了一个炊事连。 虽然是连级单位，但是当初合并时张凉为了精简人员，裁掉了三分之一的炊事员，所以整个炊事连只有不到一百人。 而且镖师和女兵还要吃饭，必须留下部分炊事员去蒸馒头，保证最基本的食物供应。 所以此时赶到南城墙上来帮忙的炊事员，只有不到七十人，和两个排差不多。 指望他们守卫整个南城墙，人手实在太少了。 “晋地路途遥远，来的人不会太多，断然不会和北边那样疯狂，所以让炊事连的人守在这里负责警戒就行了。” 田先生解释道：“你们也别全都下去，挑两个连出来，去瓮城里挤一挤，万一敌人突然攻城了，他们可以马上出来增援！” 听到田先生这么说，秦飞才终于点头，安排手下去招呼镖师和女兵去休息，同时也把麾下战斗力最强的一连和二连留下来，让他们去睡瓮城。 瓮城就是建造在城墙上的小屋，平时守城的士卒可以在里面休息，或者堆放一些守城的器械。 条件虽然很差，但是镖师和女兵们此时困得站着就能睡着，哪里还会挑三拣四？ 不等后勤营把稻草送上来，不少镖师和女兵直接往墙壁上一靠，下一秒便直接呼呼大睡起来。 不到五分钟，瓮城地面上就躺满了人。 瓮城实在太小，女兵们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了，直接和镖师挤在一起。 “这么睡下去肯定会着凉的！” 田先生指着瓮城说道：“让后勤营抽调一个连，再辛苦一下，送些稻草上来吧。” 后勤营其实也困得不行，但是依旧咬牙送了几十捆稻草上来，有人负责铺草，有人负责去叫镖师和女兵换到稻草上。 可是他们镖师女兵睡得太死了，别说叫了，晃都晃不醒。 “要不然敲锣吧？”有个后勤营士兵提议。 军营里起床令就是敲锣。 今天早上，宿舍里的镖师和女兵也叫不醒，可是当后勤营一敲铜锣，他们马上爬起来了。 “算了，兄弟们都太累了，让他们好好睡一觉吧。” 后勤营长摆手说道：“咱们再辛苦一下，把他们抬上去。” 说完，他便带着副营长开始抬人。 营长都亲自动手了，其他后勤营战士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抬人。 一直忙活到中午，后勤营才终于把一连二连的镖师安顿好。 然后他们连饭都顾不上吃，匆匆赶到城墙下的宿舍休息。 喧闹了一上午的南城墙，此时终于安静了下来。 刘铁和田先生并肩站在箭垛后边，看着南边忙碌着安营扎寨的晋蛮联军，全都眉头紧皱。 “田先生，看来他们准备打持久战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联系先生啊！” 第1094章 统一调配 “飞艇和信鸽都不能用了，咱们怎么联系先生呢？” 田先生叹息道：“都怪我，之前不应该拦着你的。” 之前东蛮人刚刚开始攻城的时候，刘铁曾经提出派人从陆地回去报信，但是被田先生拒绝了。 渝关城和川蜀之间并不接壤，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要穿越别人的地盘。 因为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全天下的权贵豪族都恨死了金锋，一旦发现镖师，绝对会下死手。 镖师想要穿越其他藩王的地盘，必须要进行伪装，而且还不能骑马。 大康的战马太少了，你骑着一头高大的战马赶路，伪装不就成了掩耳盗铃？ 所以刘铁当时提出让人先骑马赶到黄河边上，然后再扮成流民，从四皇子或者晋王的地盘上去秦地，然后再通过秦地把信送回金川。 可是自从四皇子弑父篡位之后，天下都乱成一团，扮成流民也不安全。 不仅要面临土匪的劫掠，还要提防官府方面的压榨。 说不定还没走到川蜀，就被土匪或者府兵抓了壮丁。 就算一路顺利，这个过程也会极为漫长，没几个月休想把信传回去。 刘铁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建议被田先生否决之后，他也没有坚持。 现在好了，南城门被晋王堵住了，就算想派人也出不去了。 “先生不必自责，你拦着我是对的。” 刘铁见田先生有些后悔，便说道：“海东青可以挡得住飞艇和信鸽，它总挡不住咱们的大船，只要大船过来，咱们这里的信就可以传出去了！” 蒸汽船之前来过渝关城，为他们送补给。 金锋就算不知道海东青的事情，但是这么久没有收到渝关城这边的消息，也肯定会派蒸汽船过来看看。 “但愿咱们能撑到增援赶到吧！” 田先生看着瓮城里呼呼大睡的镖师和女兵，满脸苦涩。 之前光守卫北城墙就够他们忙活了，现在又面临着南北夹击，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会比之前更加难熬。 “咱们现在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撑不住也要撑，否则所有人都得死！” 刘铁的语气极为坚定。 说完之后，看向田先生问道：“先生，我在这里看着，你去北城墙去找一趟方洲，让他安排一个营来南城墙。” 方洲算是北伐军中的三号将领，如今刘铁在南城墙，秦飞又去休息了，便由他负责指挥北城墙的战斗。 “好的！” 田先生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走下城楼。 守卫北城墙的人手本来就比较紧张，现在还得再抽调一个营来南城墙，恐怕会变得更加艰难。 但是田先生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 南城墙也总得有人守吧？ 当方洲安排的一营镖师和女兵赶到南城墙时，敌人也还在整理营地，暂时没有发动攻击。 刘铁便安排炊事连暂时替代后勤营，去北城墙为守城的镖师扒房子，供应砖块。 新赶来的一营镖师也在进行相同的工作，为南城墙上的投石车储备砖块。 忙活到半下午，直到每一座投石车旁边的砖块都堆得跟小山一样时，刘铁才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他们当初携带的投石车数量足够，有了这些砖块，守住今晚应该问题不大。 傍晚时分，刘铁让人把瓮城里的镖师叫了起来。 之前镖师们实在太累了，所以下午睡得格外深沉。 虽然睡的时间并不算很长，但是状态比早上好多了。 炊事连已经准备好了馒头，羊肉汤也提前炖好放温乎了，夜班镖师起来后，一人先喝一碗羊肉汤，然后每人拿着两个馒头就去城墙上了。 有些镖师想多拿两个揣怀里，想在打仗的空隙啃一口，却被炊事员阻止了。 虽然渝关城内粮草供应目前还算充足，但是南北都被人拦住了，增援还不知道什么能来，刘铁不得不考虑长久战的问题。 万一敌人也找到了克制蒸汽船的办法，他们就彻底变得孤立无援了。 就算蒸汽船最近来了，但是携带大量粮草补给的可能性也很小。 到时候蒸汽船需要重新返回川蜀筹备粮食，然后再运过来，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所以刘铁采用了田先生的建议，从这一顿开始对粮草重新进行分配，既要保证镖师和女兵不能饿了肚子，还要尽量延长供应时间。 镖师和女兵都知道刘铁的为人，如果不是到了紧要关头，刘铁是不会限制食物的。 明白这些，镖师和女兵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排斥，拿着馒头就走了，在天黑之前，完成南北城墙的防务交接。 今天一天，东蛮的攻击几乎一刻都没有停止。 城墙外边的草原上，尸体又厚了一层。 特别是发现方洲调走了一个营的镖师，东蛮单于下令发动了极为猛烈的进攻，想要趁机撕开一个口子。 好在方洲在调人之前就想好了应对办法。 敌人几乎都冲到了城墙上，但最后还是被镖师击退了。 白班镖师战斗了一天，虽然已经很累了，但是完成交接后，他们并没有马上回去吃饭休息，而是趁着天色还能看得见，又开始扒房子，给北城墙的投石车补充砖块。 没办法，白天的战斗消耗了太多砖石，此时北城墙上的投石车旁边，几乎都是空的。 投石车就是如今打击敌人的主要力量，没有砖块可不行。 今天白天消耗了不少砖块，城墙下的宅子又不见了两座。 按照这个速度再打几天，恐怕城墙下边的这一片宅就要被拆光了。 可是刘铁也没有其他办法。 今天是晋蛮联军赶来的第一个晚上，田先生担心东蛮单于可能联合晋蛮联军，趁着夜色发动南北夹击。 如果准备不够充分，后果就太严重了。 事实证明，田先生的担忧是正确的。 天还没黑，草原上就燃起一道浓浓的烟柱，片刻后，南边的东蛮联军营地也冒出一道烟柱，显然是双方早已约定好的信号。 刚刚入夜，北边的东蛮人就开始了疯狂进攻。 南边休息了一天的晋蛮联军也纷纷涌出营地，直奔南城墙！ 第1095章 北伐军的希望 这一夜，是北伐军来到渝关城后最为艰难的一夜。 从入夜开始，一直到半夜，敌人的攻击一刻都没有停止过，而且是南北同时展开了最为疯狂的攻击。 夜色漆黑，镖师在城楼上很难看清下边的情况，为了防止敌人一窝蜂冲上来，镖师只能使用投石车不停歇的攻击。 原本以为够用一夜的砖块，只用了两个多时辰就被投石车扔光了。 没办法，刘铁只好把白班镖师叫起来一半，以最快速度去拆房子。 最要命的是，当初和晋王保持合作的时候，金锋给晋王提供过一批重弩和投石车。 后来两人决裂，晋王自然不会把这批武器归还给金锋。 当时金锋也没在意，因为提供给晋王的重弩和投石车，都是最初代的产品，不管是射击速度还是威力，都和镖师目前装备的没法比。 而且金锋还在这一批武器上留了后门。 这批武器的几个关键部件，都是用生铁锻造的，连续使用一段时间就会崩裂，必须找金锋重新购买配件才可以继续使用。 这些举措也的确很有效。 铁牛夺下渭州城后，曾经和晋王的人发生过两次小规模的摩擦。 当时晋王的人也拉出了重弩和投石车，但都被镖局的最新型号死死压制。 再加上当时飞艇还能用，晋王的人被打得抱头鼠窜，完全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但是现在，这批武器被晋蛮联军拉了过来，给南城墙上的镖师造成了很大伤亡。 因为当初张凉和刘铁都没有想到会有人从南边进攻，所以南城墙上只装了几座重型投石车，现在使用的都是便携式投石车。 便携式投石车虽然组装方便，攻击灵活，但是攻击距离却要近得多。 晋蛮联军的人趁着夜色，把重弩和投石车装起来，狠狠反打了一波。 当时镖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伤亡惨重。 南城墙又比北城墙低矮许多，当时差点被晋蛮联军攻破。 幸好秦飞反应迅速，对投石车也极为了解，大概推算出敌人投石车的位置后，安排重型投石车投掷了一筐手雷和闪光弹过去，暂时压制了敌人。 但也只是暂时压制而已，等到闪光弹的效果过去后，敌人肯定会继续反攻。 而且说不定会第一时间干掉己方的重型投石车。 虽然暂时打退了敌人，但是城墙上的气氛却非常凝重。 “要是咱们的飞艇还在就好了，直接炸了他们的老窝！”有镖师感慨。 “他们有海东青，飞艇也没办法飞起来。”旁边同伴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绝大多数老鹰和鸽子一样，夜里都看不见！”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一个正在搬运砖块的后勤营士卒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跑去找到了自己的营长。 后勤营长听完士卒的汇报，赶紧带着他去找到了秦飞。 战事紧急，刘铁和田先生也没睡，此时正带着几个将领在瓮城里开会。 看到后勤营长带着一个士卒进来，纷纷转头看过来。 “老严，有事吗？”刘铁问道。 “小安子，你来说！”后勤营长把士卒推到前面。 第一次近距离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士卒有点紧张，不过还是飞快说道：“将军，咱们可以用热气球炸了敌人的老窝！” 秦飞闻言，不由皱眉看了一下后勤营长。 所有人都知道，用飞艇是最快的破敌办法，可是在敌人来进攻的那天，刘铁看到草原上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敌人，就把城内所有飞艇和热气球都放了出去，做好了战斗准备。 结果，被海东青一锅端了。 现在说这个，不就是在指责刘铁当初做错了吗？ 秦飞当时就要斥责这个镖师，却被田先生用眼神制止了。 他知道，小安子就算胆子再大，也不会在这时候来指责刘铁。 就算他想，后勤营长也不会带着他来说这种无聊的事情。 所以两个人肯定有其他办法。 “小伙子，你继续说！”田先生冲着镖师点点头。 “将军，咱们刚来渝关城的时候，有个热气球有点漏气，送到仓库去修补，修好后一直作为备用的放在仓库，然后咱们有了飞艇，更用不上它，就被收到仓库最里边了。” 小安子快速说道：“海东青在晚上看不见，咱们可以用这个热气球去炸了敌人的老窝……” 镖师的话还没说完，刘铁、田先生和秦飞三人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 “小伙子，你确定仓库里还有个热气球？” 秦飞激动的嘴唇直哆嗦。 “确认，当时就是我和班长一起把它抬进去的，昨天我去拉投石车的时候，还看到了呢！” 小安子连连点头。 “快，带我们去看看！” 刘铁一把抓住小安子就往外面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脚步，回头安排到：“老秦，去找两个飞行员去仓库！” 想要执行刚才的计划，除了热气球之外，还必须要有飞行员。 海东青向飞艇发动攻击的速度太快了，飞艇和热气球上的飞行员都坠亡了。 好在飞行员也有替补的，秦飞很快就找到了两个。 带着他们赶到仓库门口的时候，小安子和同伴已经把藏在角落里吃灰的热气球抬了出来。 “快去检查一下还能不能用！” 秦飞着急的催促飞行员。 两个飞行员一起动手，仔细的开始检查。 刘铁他们就站在旁边看着。 片刻后，其中一个飞行员报告道：“报告秦将军，没有问题！” “田先生，海东青确认过了吗？夜里是否真的看不见？” 刘铁又转头看向田先生。 这个热气球可以说是渝关城目前最大的希望了，刘铁不敢再出差错。 刚才秦飞去找飞行员，田先生则去找懂鹰的猎人询问，海东青在夜里是否可以飞行。 当初来北伐，张凉提前做了不少功课，其中就包括找了两个向导。 这两个人曾经在东蛮做过密探，对东蛮各种情况都非常了解。 经过他们的确认，海东青几乎不会在夜里活动。 虽然向导没把敢话说死，但是如今的战况已经不允许刘铁再犹豫了。 一炷香之后，热气球便带着北伐军的希望，缓缓升空了！ 第1096章 第一目标 镇远镖局的热气球基本都是黑色的，再在下边加上帘子，城外的敌人根本看不见。 热气球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飘出了渝关城。 如今正是北风盛行的时节，热气球升空之后便顺着风往南边飞去。 可是偷袭的机会只有一次，为了把价值最大化，刘铁和田先生一致认为东蛮是第一目标，让热气球先干掉东蛮指挥官，或者烧了对方的粮草库。 所以热气球飞出渝关城之后，哪怕从晋蛮联军的上空飞过，也没有发动袭击，而是继续上升，寻找其他风向。 同一地点不同的高度，风向也是不同的。 可是当热气球一直上升到近千丈，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风向。 热气球上共有两个飞行员，一个负责掌握火炉，控制热气球的升降，算是主控手。 另外一个负责准备热油以及一些辅助工作，算是副手。 副手把帘子掀开往外看了一眼，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以西河湾现在的工艺，还没办法制作出测量高度的仪器，所以飞行员判断高度，一般是通过绳索和目测。 在吊篮外侧有一盘坠着重物的细绳，绳子上有尺度，只要把绳子放下去，就大概知道现在的飞行高度。 现在他们飞在敌人的头顶，肯定没办法使用绳索测量，只能使用目测。 这也是所有飞行员的基本功。 虽然夜里看不太清，但是副手通过地面上的篝火判断，他们现在的飞行高度至少超过九百丈。 战争是工业发展最好的催化剂。 金锋的势力能发展得如此迅速，热气球和手雷当居首功，所以热气球和手雷技术也是发展最快的。 最开始的时候，还需要金锋自己去试验调配火药，然后交给死囚去制作。 后来魏老三叛变，用热气球炸了火药仓库，当初从西川城招募的那批死囚，几乎全都炸死了。 重建火药车间的时候，金锋就安排满仓采用流水线作业方式，把制作火药的过程拆分成了好几个步骤，每个车间只负责其中一种原料的生产。 等所有原料都加工好之后，再送到混合车间，进行最后一步生产。 这样一来，就算再有人叛变，他也只知道生产的一个过程，而不知道完整流程。 而且生产速度还比之前快了好多倍。 火药是非常危险的东西，唐小北害怕金锋出现危险，联合关晓柔一起，死活不再同意金锋继续试验火药。 为此，唐小北还花重金招募了一批人，在后山的老林子里成立了一个炸药实验室，专门用来试验火药。 金锋被她们闹得没办法了，只好答应把这份工作交给唐小北招来的人。 对于这些人，金锋原本没有抱什么太大的期待。 在他看来，这些人几乎都是穷得无路可走了，才愿意冒着被炸死的危险来参加这个卖命的工作，他们一个识字的都没有，更不懂火药的原理，能配出来什么新炸药？ 但是金锋小看了金钱的力量。 唐小北招募他们的时候就说过，谁能研究出来威力更大的火药配比，或者研究出其他制作手雷的办法，就能得到一大笔赏钱。 为了拿到这笔赏钱，实验室成立的第三个月，这些人就真的配制出了一种新炸药。 虽然威力比起金锋之前的配比方法提升不了多少，但是说明这些人真的摸透了火药的原理。 金锋本身对炸药兴趣也不大，干脆就不再管了。 他相信，以唐小北的谨慎程度，完全不用担心这些人会泄密。 至于唐小北怎么去制定保密流程，金锋也懒得去过问。 热气球车间那边也是一样，现在根本不用金锋管了，有专人去负责。 事实证明，知识的种子一旦播下去，自己就会茁壮成长。 虽然金锋很少过问热气球的事，但是因为战争需要，在飞艇出现之前，张凉对热气球非常重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西河湾生产热气球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 老鹰他们最开始实验热气球，极限高度只有三百丈，后来慢慢开始升到四百丈、五百丈。 到现在，西河湾生产的热气球已经可以飞到一千丈了。 其实真要往上飞，热气球还能飞，但是一旦到了数千米的高空，不仅温度会迅速下降，空气中的含氧量也会迅速降低。 到时候飞行员会出现缺氧综合症。 为了防止飞行员出现意外，金锋就给飞行队下达了一条命令，规定除试验之外，热气球最高只能飞行到一千丈，如果有人再往上飞，就会取消飞行资格。 就算试验，也必须要进行报备。 现在这个热气球的飞行高度，恐怕已经超过一千丈了。 发现主控手还在往上飞，副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文哥，咱们飞的太高了，好像已经超过一千丈了……先生说过，咱们不能飞那么高……” 可是还没说完，就被主控手打断了：“谁说有一千丈了，我觉得才五百丈不到！” 副手闻言，无语地瞥了主控手一眼，不过却没有再说什么。 主控手又往火炉里浇了一瓢热油，热气球上升得更快了。 一直上升到一千五百丈左右，两个飞行员都觉得有点喘不上气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风向。 热气球摇摇晃晃飞向北方。 这时候，主控手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海东青袭击飞艇那次，他们两个正好轮休，没有上飞艇。 结果那天之后，他们的同伴再也没有回来。 虽然主控手知道，这件事不是他的错，但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当初一起训练的战友，觉得自己像个逃兵。 现在好了，他终于可以为自己的战友报仇了！ 热气球速度很快，十几分钟后就重新飞越渝关城，进入草原，并且顺利找到了东蛮人的大营。 可是到了大营上空他们却傻眼了。 东蛮人的大营实在太大了，天也太黑了。 哪怕有望远镜，又降低了飞行高度，两个飞行员依旧找不到东蛮人的主帐在哪里。 虽然他们现在随便往下扔手雷，就绝对能炸中敌人，可是炸那些小兵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1097章 一击得手 两个飞行员驾驶热气球在东蛮大营盘旋良久，始终无法确认东蛮人的主帐在哪里。 如果是以前，他们的热气球多，只管照着帐篷密集的中心区域往下倾泻手雷就行了，可是现在他们只有一个热气球，根本没办法做到覆盖攻击。 而且经过几天的守城战，他们的手雷消耗也非常快，城内的手雷现在已经不多了，他们也必须省着点用。 足足盘旋了半个多小时，两人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决定赌一把，去轰炸东蛮大营最中心的那几座帐篷。 因为按照他们的理解，主帅就应该位于大营的中心，而且这几座大营里的篝火最旺，一看就知道里面有人，而且人还不少。 为了炸得更准点，他们又上升高度，让热气球又往北飞了一段，然后才重新下降高度，让热气球往南飞。 当热气球重新飞到东蛮大营上空的时候，热气球已经下降到了几十丈的高度。 让两个飞行员松了口气的是，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发现海东青的踪迹，说明海东青夜里真的不会出来。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没有海东青，他们夜里就可以行动了。 今天晚上就算炸不死对方的指挥官，明天还可以再来。 总之他们要让对方从今天开始，一直活在恐惧之中。 热气球悄无声息的在东蛮大营上空盘旋，经过中间那几座大帐的时候，两个飞行员每人点燃两颗手雷往下扔了下去。 轰！轰！轰！…… 随着几声爆炸，下边的几座大帐全都被掀翻了。 整个东蛮大营也被这几声爆炸闹得鸡犬不宁。 热气球不会一直停留，趁着热气球被风刮走之前，两人手里的手雷不要钱似的往下扔。 当热气球从中心位置飞走后，这几座大帐已经被炸得稀烂，里面的人全都被手雷里的铁砂打成了筛子。 “哈哈哈哈！” 两个飞行员在热气球上相视大笑。 之前他们也参加了守城战，打得太憋屈了。 在这一刻，他们好像又找到了以前开着热气球碾压敌人的感觉。 笑过之后，两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热气球飞到了对方草料的地方。 东蛮人以放牧为生，人走到哪里，马牛羊就赶到哪里。 为了这次攻城，东蛮单于召集了不少部落，他们的牛羊也一起赶了过来。 这么多牛羊，每天要消耗的草料可想而知。 在牛羊圈旁边，堆放着一垛垛干草，和一座座小山似的。 这些干草就是飞行员第二个目标。 只不过这次他们不再扔手雷，而是拿出一个个火油坛子，点燃扔了下去。 干草本来就属于易燃品，见了火油马上着起了熊熊大火。 仅仅几分钟后，东蛮大营的草料场就变成一片火海。 漫天的大火把半个天空照得一片通红。 大营西北角方向，一个不起眼的帐篷里，东蛮单于披着狼皮大氅坐了起来。 这几天不光刘铁他们没睡好，东蛮单于也没睡好。 最近几年冬天，草原越来越冷了。 特别是去年冬天，草原上冻死的马牛羊不计其数，百姓也冻死不少。 所以在今年一开春，东蛮单于就组织南征大军，想要去大康劫掠一番，贴补草原。 结果谁知道南征大军刚赶到黄河边上，就被张凉击溃了。 最让东蛮单于觉得恶心的是，金锋还把俘虏都放了回来，让草原乱了大半年才重新安稳。 在平乱的过程中，草原上又伤亡惨重。 不等单于喘口气，张凉又带着北伐军来攻打了渝关城。 当初那批俘虏被送回东蛮后，多次向东蛮单于叙述镖师的强大，可是他们越这么说，单于就认为他们是在为失败找借口，越不愿意相信。 所以当得知张凉带领北伐军要来渝关城，单于第一个念头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并且发誓要让张凉和北伐军永远的留在草原上。 结果真到打起来，单于才终于见识到了镇远镖局的可怕！ 热气球配合手雷闪光弹，简直就是骑兵的克星！ 东蛮单于纠集的数万大军，在北伐军面前不堪一击。 气势汹汹的来渝关城，发誓要灭掉北伐军，最后却被张凉撵狗一样从渝关城撵了出来。 南征失败，俘虏暴乱，已经让很多部落对单于产生了不满，后来又加上丢失了渝关城，对单于在东蛮部落间的威信打击特别大！ 再这么下去，东蛮就彻底乱了。 所以从渝关城回来后，单于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对付热气球。 办法永远比困难多，想了一个多月，单于终于想到了海东青这个办法。 经过训练后的海东青，见到飞艇和热气球就会攻击。 为了彻底击败金锋，准备好了海东青之后，单于并没有第一时间攻打渝关城，而是先派人去联系晋王，去党项联系党项新皇帝。 党项和东蛮之间也不和睦，平时大小摩擦不断，但是一听说东蛮找到了对付飞艇和热气球的办法，党项新皇帝立刻摒弃前嫌，答应和党项合作。 没办法，党项这两年被金锋捶得太狠了，王城被炸了不说，老皇帝李继山还被铁牛掳走了。 党项新皇帝比东蛮单于更加迫切的想要干掉金锋。 然后才有了偷袭渭州城、袭击飞行队，党项人陈兵边境的事情。 东蛮单于对于这次攻城非常重视，不仅再次亲临前线，最近几天还一直在前面盯着。 今天是实在太困了，才回来休息一下。 结果谁知道才睡没多大会儿，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怎么回事？” 单于坐起来皱眉喝问道。 亲卫队长听到问话，赶紧钻了进来，单膝跪地回答道：“回大王的话，议事大帐和草料场被敌人炸了。” “什么？”单于直接从床上弹坐了起来：“镇远镖局的飞艇热气球不都被海东青干掉了吗，他们怎么炸的？” “不知道他们又从哪儿弄了一个热气球出来。”亲卫队长回答。 “那你们干什么吃的，不知道把海东青放出去吗？”单于气得面目狰狞：“竟然让它飞到了咱们头上！” 第1098章 破绽 “大王，海东青在夜里看不见……” 亲卫队长小心翼翼回答。 单于闻言，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当初制定海东青计划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致命破绽，所以单于才会联合晋王和党项，准备以最快速度灭掉金锋，以免让他发现这个漏洞。 最近几天，刘铁一直在防守，从来没有反攻过，这让东蛮单于心里暗自庆幸。 可是谁知道才庆幸没两天，还是被刘铁找到了这个破绽。 单于咬了咬牙，问道：“夜鹰呢，怎么不放出去？” 明知道计划有漏洞，单于在很早以前就开始驯服夜鹰，这样就能补上最后一块短板了。 所谓的夜鹰就是猫头鹰。 猫头鹰虽然长着一副憨相，圆滚滚的大脸盘子看起来蠢萌蠢萌的，但它却是实打实的猛禽，而且是猛禽中极为凶狠的一种。 因为可以夜视，猫头鹰白天被其他猛禽欺负了，夜里就会去报复。 就连海东青这样的狠角色，在夜里也不是猫头鹰的对手。 每年草原上不知道有多少其他猛禽死在猫头鹰爪子下边。 猫头鹰不仅可以夜视，嗅觉和听觉也极为灵敏，人类在死亡之前，会散发出一种特有的气味，以人类的嗅觉无法察觉，但是猫头鹰却能闻到，然后便会飞到这户人家附近，发出一种独有的声音。 一般听到这种声音后，这家的病人很快就会死亡。 再加上猫头鹰怪异的长相和昼伏夜出的生活习性，导致百姓认为它是一种不祥之鸟，见到了就会驱赶。 东蛮驯化海东青或者其他鹰隼、雕、秃鹫的历史非常久远，东蛮贵族有不少人出门时肩膀上都架着一头鹰。 也正因为如此，东蛮单于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那么多海东青。 但是即便在熬鹰历史如此悠久的东蛮，也几乎没人驯服猫头鹰。 因为它们代表着不祥，所有人都避之不及，谁愿意主动招惹？ 这种情况下，导致之前驯化其他鹰隼的那一套针对猫头鹰效果很差，驯化工作进展的一直不是很顺利。 但是为了防止刘铁他们在夜里发动袭击，东蛮单于在这次南征的时候，还是带了几只猫头鹰，一边让它们习惯战场上的声响，一边继续驯化。 前几天熬鹰师还来汇报过，说最近取得了一些突破，他快找到驯化夜鹰的办法了。 可是今天敌人打到了自己头上，也没见夜鹰出来，让东蛮单于非常生气。 “报告大王，阿达木和夜鹰都被炸死了……” 亲卫队长无奈说道。 熬鹰师的帐篷在草料场附近，飞行员去烧草料场的时候，看到这个帐篷，以为里面装的是粮食或者火油之类的物资，就顺手往下边扔了几个手雷。 熬鹰师和几只绑起来的猫头鹰当场就被炸死了。 东蛮单于听完，不由烦躁地捂住额头。 海东青在夜里看不见，夜鹰又被炸死了，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的热气球在自己头顶逞凶吗？ 他心中又涌起当初第一次见到热气球时的那种无力感。 明明有千军万马，却只能任由镖师来回轰炸，这种感觉对于打了一辈子仗的单于来说，实在太憋屈了。 “不行，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退了！” 东蛮单于站起身来走出帐篷。 “大王，外面危险，您还是回来吧！” 亲卫队长赶紧阻拦，可是单于已经掀开大帐走了出去。 看着火光把半个天空都照得通红，一只黑色的热气球正在缓缓升空。 为了攻打渝关城，他聚集起来的部落加起来大大小小有几十个。 为了让这些部落卖命，把他们的马牛羊也都赶来了，谁要敢在战场上当逃兵，直接没收牛羊。 几十个部落的马牛羊加起来比人多多了。 现在草料被烧了，马牛羊吃什么？ 就算最后打下了渝关城，损失也太大了。 单于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飞过去把热气球拽下来。 突然，东蛮单于脑海中闪过一道闪电，拉着亲卫队长喊道：“快，去通知阿布，把海东青放出来，趁着现在还能看到，去把这个热气球撕了！” 亲卫队长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 现在火光冲天，热气球的高度还在火光映照范围内，海东青不就可以看见了吗？ 想到这里，亲卫队长赶紧骑马冲了出去。 片刻之后，三只海东青从一座大帐内呼啸起飞，冲向空中。 热气球上，主控手和副手正盯着下边火海高兴呢，突然看到三个黑点从东蛮大营中飞了出来，迅速朝自己扑来。 “大哥，快上升，海东青来了！” 副手一边取出手弩，一边怒吼。 不用他提醒，主控手已经死命得去踩风箱了，手里也没闲着，舀着热油就往火炉上浇。 呼呼呼！ 火苗窜出两人多高，热气球快速升空。 可是热气球再快，也没有海东青快啊，只是短短十几秒，三只海东青就围了上来。 或许因为是在夜里，海东青不敢往太黑的地方去，都绕着吊篮不远的地方盘旋。 “给我死吧！” 趁着一只海东青从自己面前掠过的时候，副手怒吼着扣动了扳机。 嗖！ 箭矢一闪而过，正中这只海东青的腋下。 啾嗷！ 被射中的海东青悲鸣一声，一头往下栽去。 同伴的死亡刺激了剩下两只海东青，它们一只调头往下飞，另外一头则振翅飞向了上方。 路过热气球气囊的时候，伸出爪子挠了一下。 或许因为高空天太黑看不清，或许害怕箭矢，这只海东青只挠了一下，把热气球撕出来一个小口子之后也飞走了。 两个飞行员此时的心都揪了起来，赶紧抬头往上看。 只见在热气球右侧，出现一个二十多公分长的大口子。 让他们松口气的是，这个口子位于球囊中下方。 如果是顶部被挠破的话，哪怕只是一个小口子，也会被气流撕开，变成大口子。 到时候热气球就会迅速坠落。 而口子位于球囊中下方，受力比较小，暂时不会急速坠落，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口子肯定会越来越大，随时都可能有坠落的风险。 “哥，咱们现在怎么办？”副手问道。 第1099章 你怕死吗？ 主控手抬头看了一眼球囊，无奈说道：“先回城吧，把破地方修一修再来！” “只能这样了！” 副手看了一眼下边说道：“刚才海东青飞出来的时候，我记住了他们的帐篷，等咱们再过来，把那一片的帐篷都炸了！” “好！”主控手点点头，控制热气球继续上升。 副手也重新把遮挡光线的帘子拉了下来，防止再被海东青偷袭。 热气球顺着风飞向南方。 渝关城上，当发现北方火光冲天时，攻城的东蛮炮灰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扭头看着北方，不少炮灰当时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他们在大营中的营地非常靠近草料场，非常清楚草料场一旦被烧，后果多么严重。 他们的家人和牛羊可能不会直接被烧死，但是接下来大营内的物资肯定会急缺，他们的牛羊肯定会饿死。 至于家人，他们不敢去想。 这一瞬间，炮灰们的士气跌到了谷底。 而城墙上边，夜班镖师们则高举手臂欢呼雀跃。 最近几天一直应对敌人无休止的攻城，他们很累，也有愤怒。 因为很多朝夕相处的战友，死在了敌人的刀下。 但是他们却没有办法。 敌方人多势众，他们不敢下城墙，更不敢主动出击。 这让很多镖师觉得窝火。 坚持了这么多天，己方终于开始反攻了，而且一上来就烧掉了对方的草料场。 这对于镖师们来说，无疑于一支强心针。 就连刘铁和田先生，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们终于找到反击的办法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作为军人，他们都非常明白粮草的重要性。 烧掉了对方的粮草，敌人已经败了大半。 只要他们再坚持几天，敌人自己就会退走的！ “等热气球回来，一定要重重奖励这两个兄弟！” 刘铁拍着城墙，兴奋说道：“他们是好样的！” 田先生捋了捋胡须，刚准备说话，突然若有所觉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眉头微微皱起。 刘铁见状也赶紧抬起头。 只见两只海东青从北方飞来，借着草料场上的火光，在他们头顶盘旋。 “它们这是干什么？”刘铁问道。 “阻止热气球降落！”田先生皱眉回答。 “他们想得美，”刘铁冷哼一声，扭头喊道：“重弩呢，给老子把这两个死鸟打下来！” 随着刘铁一声令下，城墙上超过一半的重弩都对准了天空。 箭矢一道接着一道飞向空中，可是海东青实在太灵活了，察觉到危险后，迅速开始往高空飞。 重弩箭矢太重，平射可以飞很远，往上只飞了几百米就开始坠落了。 而此时海东青的高度已经超过了重弩的射程，加上漆黑的夜色，弓弩手在城墙上已经看不清高空的海东青了。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它们还在。 包括处在更高空的两个飞行员。 从下边往上看，上边是一片漆黑，但是从高空往下看，因为地面上有篝火，还有草料场发出的火光，时不时就可以看到有两个小黑点在下边盘旋。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浓浓的忧虑。 他们都很清楚，如果现在降落，绝对会被海东青攻击。 “大哥，要不然咱们用手弩拼一把吧？” 副手取出手弩说道：“咱们一人一只，干掉这两个死鸟！” “不行，海东青太灵活了，刚才你能干掉一只算是运气好，现在它们受了惊，肯定不敢再轻易靠近咱们。” 主控手摇头说道：“想在夜里射中它们，实在太难，一旦让它们飞到咱们头上，就完蛋了，最后一个热气球也保不住了！” “那你说怎么办？”副手着急说道：“火油剩的不多了，咱们必须要回去补充火油了！” 刚才为了烧掉更多的草料，他们往下扔了太多火油坛，现在热气球上的火油储备严重不足。 “海东青就在下边守着，咱们怎么回去？” 主控手烦躁地捶了一下篮筐。 “那咱们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在上面飘着？” 副手咬了咬牙，说道：“要不然咱们就拼一把吧！” “拼拼拼，你就知道莽！东蛮养鹰的人比咱们那边养鸽子的都多，就算你拼死了两只死鸟又有什么用？明天他们就能再送十只过来！” 主控手对着副手踹了一脚：“先生给咱们上课的时候说过，要学会动脑壳！” “那你说怎么办嘛！”副手不服气问道。 主控手看了看下边，然后转头问道：“你娃怕死不！” “哥你说的，只要是个人，谁不怕死？” 副手苦笑了一下，然后又说道：“可如果注定要死，我也不想死得窝窝囊囊！ 大哥你有什么打算，直接说吧！” “咱们再去把晋王大营里的粮草也烧了，你说怎么样？” 主控手说道：“晋王的人远道而来，只要咱们烧掉他们的粮草，他们肯定坚持不了几天！” “你这个办法好啊！” 副手听完，眼睛一下子亮了：“没了粮草，晋王的人就会自己退走，咱们就不用守南城墙了！” 他们昨天还在守城，非常清楚镖师们面对南北夹击时的压力有多大。 特别是南城墙准备不充分，城墙也要低矮许多，虽然晋蛮联军的攻势没有东蛮人那么猛烈的，但是南城墙上的伤亡率却远比北城墙更高。 如果晋蛮联军的人撤了，镖师的压力会减轻一大半。 “你娃可想好了，咱们就剩了这么点火油，去烧了晋王大营的粮草，可就飞不远了。” 主控手说道：“到时候咱们可能会被晋王的人抓住，你可想好了！” 其实现在他们想逃的话，完全可以驾驶热气球往南越过晋王大营，然后悄悄找个地方降落蛰伏起来，凭借热气球上准备的应急物资，他们可以在荒原上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渝关城内现在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他们很担心镖师和女兵守不住。 “哥，这你就小看兄弟了不是？” 副手的嘴唇忍不住哆嗦，但是嘴上却说得豪迈：“咱们金川出来的镖师，什么时候怕死过？ 要不是铁子哥当初拉我去镖局，老子早就饿死了！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主控手笑着拍了拍副手的肩膀，控制着热气球往南飞去。 第1100章 章最后一击 晋蛮联军大营中，晋王手下的将领冯世才站在高台上，背手看着北边。 在他的旁边，站着东蛮残军首领耶律原。 耶律原的脸色非常难看。 北边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把偌大的渝关城照得清清楚楚，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事。 冯世才虽然也皱着眉头，但是心里却有些幸灾乐祸。 晋王和东蛮斗了那么多年，之前东蛮残军刚刚投奔晋王的时候，没少被晋王手下的人马找茬为难。 东蛮残军也知道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只能忍气吞声。 但是自从屠了范家军之后，东蛮残军就变得不老实了，特别是东蛮使者开始和晋王谈判之后，东蛮残军的气焰变得更加嚣张，开始不断挑衅晋王的人马。 奈何晋王被飞行队逼得没有办法，必须借助东蛮的海东青来对付飞艇，只能下令让自己的人让着东蛮残军。 这次来的晋蛮残军大康人占了八成，所以表面上的统帅为晋王手下的将领冯世才，东蛮残军的副统领耶律原担任副统帅。 但是一路上，耶律原没少给冯世才找麻烦，各种待遇规格比冯世才这个统帅要求还高。 这让冯世才心中非常不爽，却又没有办法。 现在看着北边的漫天火光，再看看耶律原的脸色，冯世才觉得解气不已。 如果不是耶律原还在边上站着，他肯定会击掌叫好。 可怜的冯世才完全不知道热气球已经飞过了他的头顶。 热气球上，副手把帘子掀开一条缝隙，确认他们马上就要飞到晋蛮联军的粮草库，扭脸冲着主控手点点头。 主控手嘿嘿一笑，一把掀开帘子，点燃一个火油坛就扔了下去！ 冯世才站在高台上看热闹看得正爽呢，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片惊呼声。 扭头看过去，正好看到一道火光从天而降，落到粮草堆上。 冯世才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下意识抬头看去。 只见数百丈的空中，赫然有着一道亮光。 之前冯世才还在好奇，刘铁的飞艇和热气球都被干掉了，是怎么点燃东蛮大营内的草料的。 现在他终于知道原因了。 原来刘铁出动了热气球！ “你们不是说渝关城的热气球和飞艇都被干掉了吗？” 冯世才转头怒视着耶律原：“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到达渝关城之前，单于派遣密探从海上绕过渝关城，在荒原上和耶律原接头，明确地说过，渝关城内所有飞艇和热气球都被干掉了。 单于做出这个判断的依据就是之前的几天攻城中，镖师被打得非常狼狈，连屋子都拆了。 如果他们还有热气球或者飞艇，肯定会在夜里使用。 冯世才和耶律原当时也认同单于的判断，所以安排营地的时候，没有把粮草分散发下去，而是和之前行军打仗时一样聚集在一起，这样更方便管理。 结果谁知道渝关城内还有热气球？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耶律原咬牙回答。 “以后没有确认的事情，不要瞎说！” 冯世才咒骂一句，转头跳下高台，去指挥灭火了。 可是粮草本就是易燃之物，又沾上了火油，哪里是那么容易灭掉的？ 很快，晋蛮联军的粮草库也和东蛮大营的草料场一样，化作一片火海。 冯世才站在火海外边，脸色一变惨白。 见大火实在无法扑灭了，冯世才只能指挥手下尽全力抢夺那么还没被烧的粮草。 东蛮人的草料场被烧掉了，他们还有数量庞大的牛羊暂时充饥，然后还可以从后方继续调运粮草。 但是晋蛮联军渝关城和晋地之间隔着数百里，他们抢救出来的粮草数量并不多，就算晋王现在收到消息为他们筹粮，等送过来之后，他们也早就饿死了。 高空中，两个飞行员低头看了一眼渝关城，放下了帘子。 热气球再次湮没在黑暗之中，向着南方飘去。 让他们庆幸的是，本来以为攻击晋蛮联军大营的时候，海东青会过来破坏的，结果并没有。 那两只海东青依旧在渝关城上空盘旋，根本没有过来的意思。 这给了热气球最后的逃生机会。 只不过他们只剩下最后半桶火油，不知道还能飞多远。 但是能飞多远就飞多远吧，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拼命给了敌人最后一击，现在他们首要任务就是活下去，所以飞得离晋蛮联军大营越远越好。 渝关城墙上，刘铁和田先生转头看着南方，两人的脸色都非常凝重。 他们知道这是谁做的。 也知道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连点两座粮草库，也不知道他们还剩下多少火油，但愿他们俩能安全回来吧！”田先生叹息道。 “这两个死鸟真的打不下来吗？” 刘铁瞪眼问道。 “将军，它们飞得太高了，真的打不着……” 亲卫队长无奈回答。 刘铁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从来不信鬼神的他，此时也不由在心里为两个飞行员祈祷。 经过这么多战火磨砺，刘铁已经习惯了生离死别。 他是最早的一批镖师，从推着板车帮金锋运货开始，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北伐军中的一千镖师，超过一半他都能叫出来名字，现在躺在城墙角落里的那排还没来得及收殓的尸体中，就有一大半曾经跟他一起送过货。 这两个飞行员不过是其中两人而已。 片刻之后，刘铁再次睁开眼睛，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传令下去，所有人都不能懈怠，尽快准备砖石！” 己方大营火光冲天，对士气打击很大，此时南北两边的攻势都暂时停止了。 持续战斗了大半夜的镖师和女兵们也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纷纷靠在城墙上休息。 但是刘铁却在此时命令他们尽快准备砖石。 “是！” 亲卫队长躬身答应，但是眼中满是不解。 明明已经烧掉了敌方粮草，下边的攻势也停止了，为什么不让大家歇一歇？ 田先生察觉到亲卫队长的目光，笑着冲刘铁点点头：“将军，你这么做是对的，敌人的攻势虽然停止了，但是粮草库被烧掉，他们很可能会狗急跳墙，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击，不得不防啊！” 第1101章 只剩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亲卫队长闻言，不由愣了一下，但是随即明白过来，田先生这是在替刘铁解释呢。 想明白这点，赶紧冲着田先生躬身抱了抱拳，这才离开。 亲卫队长都能听明白田先生的意思，刘铁自然也听懂了。 瞥了田先生一眼，问道：“有必要吗？” “铁子啊，不是我拿长辈架子说你，话不说不明，有些话该说就得说明白。” 田先生说道：“一句话的事，就能让大家知道心里没有疙瘩，为什么不多说一句呢？” “明白了！”刘铁点点头，然后问道：“田先生，你觉得东蛮人今晚还会继续攻城吗？” “我也说不好啊，”田先生叹了口气：“但是让大家做好准备，总是不错的。” 随着亲卫队长把刘铁的命令传达下去，镖师和女兵再次忙碌起来。 城墙下的宅子又被推倒了两座，砖石被敲成一块块的，用板车送到城墙上。 守在城墙上的女兵也一个个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应对更加猛烈的攻击。 可是一直守到天亮，敌人都没有发动攻城。 “难道他们要放弃了，还是说东蛮单于昨晚上被炸死了？” 刘铁看着北方的东蛮大营，一脸期待。 他以为敌人昨晚肯定会发动攻击，结果一直到现在都没动静，这让刘铁不由开始期待单于已经被炸死了。 可惜事与愿违，单于非但没有被炸死，此时正提着刀杀人呢。 东蛮大营一处不起眼的帐篷里，一众部落首领低着头不敢说话。 昨晚的袭击过后，单于就把他们召集到这个帐篷里开会，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接连几天都没有攻下渝关城，城下的尸体已经铺满了草原，对这些部落首领打击很大。 因为渝关城下死的都是他们的族人。 加上昨夜草料被烧，不少部落首领都已经萌生了退意。 但是单于却执意要拿下渝关城，还强行给各部落摊派了指标，要求他们献出牛羊作为食物，还要求他们继续攻城。 有一个族人损失过半的部落首领不服，顶撞了单于一句，直接被单于拔刀杀了。 “现在还有人反对吗？” 单于甩了甩刀上的血珠，凶狠的扫视着周围的部落首领。 东蛮单于的传承比大康的皇位争夺要血腥得多，这位单于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王者。 数十年来，不知道灭掉了多少部落。 一众首领在他的逼视下，纷纷低下头不敢说话。 “既然没人反对，那就听从命令，半个时辰后，继续攻城！” 单于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出了门之后，向护卫队长问道：“让你给南边传信，传过去了吗？” 他们和南边的晋蛮联军之间虽然隔了一座渝关城，却可以让人坐船从海上绕开渝关城，然后从城南的荒原登岸。 之前和耶律原接头的密探就是这么绕过渝关城的。 如果不是东蛮人不擅长造船，造不出运兵船，单于根本不会和晋王合作，直接派人用渡海的方式绕到南边了。 “已经传过去了！”护卫队长点头回答。 东蛮单于凭借自己多年杀出来的威望，镇压了反对的声音，但是南边晋蛮联军大营中，耶律原却没有那么顺利。 刚才收到单于的传令之后，他马上就去找了冯世才，要求晋蛮联军配合北边的东蛮一起发动攻城。 但是冯世才当时正在指挥手下统计抢救出来的物资，根本不搭理耶律原。 “老子在给你说话，没听到吗？” 耶律原见冯世才不理他，没忍住推了冯世才一把。 可是谁知道冯世才直接拔了刀：“你再推老子一下试试！” 冯世才不是大康那些纨绔将领，他从十几岁跟着晋王一起厮杀，也是见过血的悍将。 来之前晋王曾经反复跟他交代，不要和耶律原起冲突，解决了金锋，以后再和东蛮人算账。 所以来的路上多次被耶律原挤兑，冯世才都忍了。 可是现在自己的粮草被人烧了，耶律原还来要求他攻城，冯世才终于忍不住了。 耶律原眯了眯眼睛，但是终究没有再推冯世才，而是翻手取出一块令牌：“冯将军，这块令牌你认识吧？” “你怎么会有陛下的令牌！”冯世才一惊。 作为跟了晋王二十多年的老人，冯世才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晋王的令牌。 而且是所有令牌中权限最大的那种，几乎可以代表晋王本人。 “令牌当然是你们陛下亲手交给我的，这里还有他的亲笔信呢。” 耶律原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冯世才。 冯世才看完，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悲哀之色。 晋王在信中任命耶律原为晋蛮联军总统帅，还命令冯世才必须无条件听从耶律原的调遣。 冯世才跟着晋王征战半生，称得上是晋王的左膀右臂，实在不敢相信晋王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信上有晋王的大印，笔迹也是晋王无疑，说明这封信是晋王亲笔写的。 再加上权限最重的令牌，一切都让冯世才不得不信。 冯世才从怀里取出兵符和印章，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然后扔给耶律原：“给你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统帅了！” 说完就要离开，却被耶律原拉住了：“冯将军，不要走嘛！” “兵符和印章都给你了，你还要什么？”冯世才瞪眼问道。 “我没想做统帅，只是希望你能配合单于！” 耶律原把兵符和印章递给冯世才。 不是他真的不想当统帅，而是晋蛮联军中有八成是晋王的人，冯世才说话比他更加好用。 见冯世才不肯去接兵符印章，耶律原直接把它们塞进冯世才怀里。 冯世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他的嫡系亲随都在这次的联军中，他实在不放心把队伍交给耶律原。 “这就对了了嘛！” 耶律原见冯世才重新收起兵符印章，继续说道：“冯将军，你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应该很清楚，以咱们抢出来的这点粮食，根本不可能吃几天，更不可能支撑大家走回晋地，如今咱们只剩下攻城这一条活路可以走了！” 第1102章 南北夹击 冯世才听完耶律原的话，沉默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知道耶律原说的对。 晋地距离实在太远了，虽然中间几乎都是很好走的荒原，但是他们抢出来的粮食实在太少，根本不足以支撑这么多人走回去。 而且晋王交给他们的任务是协助东蛮人打下渝关城，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去了，晋王也饶不了他们！ 所以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继续强攻渝关城。 想明白这点，冯世才无奈地点点头，转头看向营地中还在抢救粮食的民夫。 也不知道这一仗打完，这些人还能剩下几个。 “看他们干什么，不过是一群两脚羊而已，死了就死了，还省得浪费粮食！” 耶律原见状，满不在乎说道。 “你要是再说他们是两脚羊，老子跟你翻脸！” 冯世才突然转头，两眼通红的死死盯着耶律原。 当初东蛮人刚刚占领渝关城时，黄河以北还有不少百姓，但是东蛮人根本不把大康百姓当人看，而是称作两脚羊，随意宰杀，甚至烹食。 只要是大康人，听到这个称呼，都会非常愤怒。 晋地挨着燕云十六州，冯世才几乎是听着东蛮人的恶行长大的，更是对这个称呼反感。 耶律原眯了眯眼睛，但是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还要靠着冯世才指挥民夫和府兵攻城呢。 冯世才刚准备离开，北边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号角声。 “这是单于的集合号！”耶律原提醒道：“集合号之后便是攻城，冯将军，咱们也该做准备了！” “本将知道！” 冯世才冷哼一声，叫来副将去集合府兵和民夫。 渝关城内，夜班和白班的镖师已经完成了交接，此时敌人没有攻城，白班镖师便暂时在城墙上休息。 听到号角声，镖师和女兵纷纷转头看向北方。 只见北方草原地平线上，出现密密麻麻的人群马群，宛如乌云一般向着渝关城压来。 “兄弟们，飞行员兄弟昨晚已经烧了东蛮和晋王的粮草，他们坚持不了几天了！只要咱们撑过去，胜利就是属于咱们的！” 刘铁举着铁皮喇叭，高声喊道：“但是敌人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所以接下来的战斗会非常艰难，你们怕不怕？” “不怕！” 镖师和女兵在各自班长的带领下，举着胳膊齐声回答。 “战！”刘铁拔出黑刀，指向北方。 “战！战！战！” 镖师和女兵们也纷纷拔出各自的武器，指向北方！ 片刻后，北方天空中出现一道笔直的烟柱。 随后，南边也出现了同样的烟柱。 只消停了小半夜的攻城战，随即再次爆发。 而且东蛮单于和冯世才都想通过占领渝关城，收缴镖师的粮草，来解决己方粮草被烧的问题，所以这次敌人的攻势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猛烈！ 南北两侧的敌人在监军的驱赶下，如山如海一般同时向渝关城发动了夹击！ 别说有人想逃了，但凡跑慢一点，监军的长刀就砍了下来。 投石车虽然凶狠，但是终究需要上弦和填充，而且攻击范围有限。 一旦跑出攻击范围，敌人就能直接冲到城墙下边了。 女兵们虽然在拼尽全力的提升投石车投掷频率，但是砸死一群，后边马上涌上来两群！ 城墙下边的敌人越来越多。 如果金锋在这里，肯定会想起前世看过的丧尸电影。 此时攻城的民夫便如同电影里的丧尸一样，踩着脚下的尸体，疯狂的冲击着城墙！ “他们这是疯了吗？” 城墙上，刘铁和田先生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没想到敌人的攻势竟然会如此凶猛！ “通知夜班的兄弟，取消休息，马上配合后勤营，给城墙上运送砖块！” 刘铁一脸凝重的下令。 敌人的攻势实在太猛烈了，光靠白班的镖师和女兵，恐怕守不住。 砖石消耗的也太快了，光靠后勤营，补充未必来得及。 夜班本来已经回去休息了，却又被叫了回来，为南北两侧城墙上的镖师运送砖石。 刘铁本来以为这么猛烈的战斗，敌人无法持续太久，可是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战斗从早上开始，一直持续到下午都没有结束，而且完全看不到结束的征兆。 好几处被敌人重点攻击的城墙下边，尸体已经堆得接近三丈高了！ 这还是镖师不断用手雷轰开尸体之后的结果，如果没有手雷，恐怕敌人的尸体已经堆得和城墙一样高了。 即便有手雷，但是周围的尸体同样厚达一两丈，手雷也轰不开了。 渝关城内，靠近城墙三十丈内的所有砖石房屋，已经全都被拆完了。 拆出来的砖石都被送到城墙，砸了出去。 渝关城毕竟是一个边远城池，当初百姓并不多，城池并不是很大，城内的砖瓦房也不是特别多。 再这么打一两天，恐怕城内的所有砖石房屋都要被拆完了。 这次攻城战一直持续到入夜才停止。 不是东蛮单于心软了，而是城墙下的尸体实在太厚了，攻城者夜里看不见，非常容易被绊倒，然后被后边的人踩死。 虽然在单于眼里，攻城者就是炮灰，可是他也不舍得炮灰这么平白无故的被自己人踩死，只好下令暂停攻击。 晋蛮联军人数远远不如东蛮那边多，既然北边的攻击都停止了，冯世才自然也不会让自己的人去送死。 喊杀声响了一天的渝关城，终于安静了下来。 担心敌人杀回马枪，虽然敌人退走了，但是刘铁却没敢让镖师和女兵撤下城墙，而是让他们就地休息。 高强度战斗太消耗体力了，之前战斗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战斗停止，可以休息了，不少镖师和女兵都觉得两腿发软，无力地靠到城墙上。 “去统计一下战损！” 刘铁转头吩咐。 这么猛烈的攻城战，难免会有敌人冲上城墙。 虽然冲上来的人最后都被干掉了，但是镖师和女兵的伤亡也不可避免。 只不过白天的场面实在太乱了，刘铁也不知道具体伤亡多少。 统计战损不算什么难事，亲卫队长很快就拿着结果回来了。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第1103章 遗书 “伤亡多少？” 刘铁问道。 “北边城墙牺牲一百二十二人，重伤三百六十六人。南边城墙牺牲两百八十人，重伤四百二十人。” 亲卫队长沉声回答：“轻伤的太多，没有统计。” “南城墙怎么会伤亡这么多？”刘铁惊声问道：“秦飞在搞什么？” 在刘铁看来，北城墙敌人更多，更凶猛，压力也更大，所以今天一整天他都待在北城墙。 没想到南城墙战损这么大！ “南城墙高度太低，爬上来的敌人太多了，秦将军的胳膊下午就中了一刀，一直到刚刚才来得及包扎。”亲卫队长回答。 刘铁闻言不由叹了口气。 北边的东蛮人虽然凶猛，但是北城墙却高大得多，敌人想冲上来非常难。 而南城墙低矮许多，敌人架个梯子就能爬上去。 想到这一点，刘铁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前几天的攻城战中虽然没有今天战损大，但是每天也有镖师和女兵伤亡，再加上今天的，总战损已经超过了两千人。 虽然战损中大半是重伤，但是能被军医列为重伤的，至少说明战斗力受到了严重影响，不能再继续参战了。 北伐军总共就才五千人，其中还有一千后勤人员。 也就是说攻城这几天以来，总战损已经超过了战斗人员的一半。 如果是大康以前的那些老爷兵，别说战损达到一半，就算达到一成，恐怕城都已经丢了。 镖师和女兵们能达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战损这么多，接下来就不好打了啊！”田先生叹气。 粮草被烧了都不愿意撤退，足以证明东蛮单于对于拿下渝关城的决心。 四千人的时候守城都如此艰难，现在失去了一半的战斗力，手雷和火油更是几乎耗尽，接下来的战斗有多难打，可想而知。 “不好打也得打！”刘铁咬牙说道：“趁着现在有点空，想写家书的，给家里留封信吧！” 自从金锋在镇远镖局和镇远军内开办了扫盲班之后，识字的镖师渐渐多了起来，每逢遇到生死难定的大战，提前写遗书的镖师也越来越多。 留下遗书就表示存了必死的决心，张凉觉得这样有助于提升士气，非但没有禁止，反而表达了一种鼓励的态度。 渐渐的，大战之前写遗书，也成了镇远镖局和镇远军的一种风气。 亲卫队长点点头，下去通知了。 很快，后勤营的士卒抱着一捆捆白纸和铅笔走上了城墙。 随着造纸术的发展，如今对于镖师来说，白纸已经不算什么稀罕的东西了。 当初为了让北伐军在训练之余扫盲，蒸汽船送过来不少。 镖师和女兵们看到白纸和铅笔，马上明白了刘铁的意思。 城墙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肃穆起来。 镇远军的女兵基本都来自于大蟒坡的难民营，当初不少女兵都抱着一死了之，让家人领取一笔抚恤金的念头，才加入镇远军的。 但是到了金川之后，她们的想法渐渐改变了。 在金川没人看不起她们，绝大部分村民和女工见了她们之后，和对待其他女镖师没有什么区别。 经历过最初的训练之后，张凉就把她们派出去剿匪练兵。 每到一个地方，当地百姓都会敲锣打鼓的欢迎她们！ 这让女兵们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渐渐开始忘记当初的经历，一死了之的念头越来越淡，觉得日子也越来越有盼头了。 可是谁知道现在却要死在这千里之外的渝关城。 不少女兵都想起了远在川蜀的家人，忍不住开始流泪。 “幺妹儿，莫哭，也莫要怪铁子哥，这就是咱们的命！” 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抱住自己堂妹，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我没有怪铁子哥，要不是参加了镇远军，我早不知道死在哪个山沟沟里头了，多活这么长时候，还见识了这么多新东西，都是赚的。” 堂妹的眼泪又淌了下来：“我就是想我娘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当初难民营里的女工部分参加了镇远军，更多的则是加入了金锋旗下的各个工厂。 “金先生的厂子你还不放心么，肯定不会坑阿娘的，阿娘的手那么灵巧，以后肯定可以过得很好。” 姐姐拍了拍堂妹的肩膀，安慰道：“再说写遗书又不是真的要死了，咱们以前又不是没有写过？ 铁子哥早上不是说了吗，敌人的粮草已经被飞行员兄弟烧掉了，所以才会狗急跳墙，只要咱们再坚持两天，他们肯定就会撤了！” “北边就是东蛮人的地盘，就算这次把他们打跑了，下次肯定还会来的！” “他们有人，咱们又不是没有？”姐姐说道：“先生知道了这里的事，肯定会派人来增援咱们的。说不定明天那艘会吐烟的大船就来了！” “对，金先生不会抛弃咱们的！” 堂妹重重点了点头，把白纸铺到砖头上，开始写起遗书来。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城墙各处。 一时间城墙上到处都是低头写信的人，也有人遇到不会写的字，去问旁边的同伴。 镖师和女兵都不是第一次写遗书了，写好后自觉地把信纸折叠起来，在背面写上自己的名字，交给自己的班长。 班长用绳子把本班的遗书捆起来，写上班号交给副排长。 副排长再以本排为单位，把所有班的遗书放到一个盒子里，交给副连长。 就这样层层上缴，半个时辰后，亲卫队长抬着两个大箩筐送到刘铁面前。 按照规定，如果镖师战死了，遗书会被送回川蜀交给他们的亲人，如果没死，可以自己把遗书收回去。 “把它们送到地窖里吧。”刘铁把自己的遗书也扔进箩筐。 此时渝关城南北两侧都被敌人围攻了，东边海上的码头也被敌人封锁了，遗书只能藏在城内。 当初打下渝关城之后，张凉命人在一个权贵院子里挖了一处地窖，用来存放镖局的文件和重要物资。 刘铁相信，就算这次他们都战死了，没能守住渝关城，金锋以后肯定也会重新把渝关城夺回来的。 张凉知道那个地窖，肯定能发现他们的遗书。 第1104章 镇远一号来了！ 天色越来越暗，寒风掠过城墙，发出尖锐的呼呼声。 镖师们实在太累了，写完家书后，不少镖师和女兵靠着城墙就睡着了，铁质的盔甲上很快就凝出了寒霜。 “将军，城墙上太冷了，在这里睡觉会被冻坏的。” 田先生说道：“要不然让大家下去休息休息吧。” “可万一敌人突然攻城怎么办？” 刘铁自然知道在城墙上睡觉不行，可是他却不敢下令让镖师都撤下城墙。 之前遇到这种情况，刘铁会让投石车投掷火油坛，这样敌人就算想偷袭，己方也能提前几百米看见。 可是现在城内的火油所剩无几，用来守城都不够了，刘铁根本舍不得再往外扔了。 这两天是阴天，夜里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 别说月亮了，连星星都看不见一颗。 敌人如果趁夜摸过来，恐怕走到城墙底下镖师才会发现。 到时候再去召集人手上城墙，就来不及了。 田先生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叹息一声道：“要不然用吊篮放几个斥候出去吧，现在下边到处都是尸体，他们可以藏在尸体中警戒。” “放斥候？”刘铁眉头微皱。 斥候藏在尸体堆中倒是问题不大，可是一旦敌人真的摸过来了，负责警戒的斥候肯定要发信号提醒吧？ 一发信号不就暴露了吗？ 到时候这个斥候必死无疑！ 可是刘铁知道，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点点头，招手叫来亲卫队长，让他去斥候队招募敢死队员。 很快，亲卫队长带着五个斥候过来。 五个人都是老兵，刘铁全认识。 “牛娃子，铁柱，老清，憨娃，水哥！” 刘铁挨个跟五人打了招呼，然后问道：“知道找你们干什么吧？” 水哥是五人中年纪最大的，也是小队长，点头说道：“知道，去城外警戒，让兄弟们可以下去睡一觉。” “那你们都想好了吗？”刘铁问道。 “想好了，”水哥再次点头。 刘铁又看向其他四人。 另外四人也重重点头。 正常情况下，一个合格的将领会鼓励敢死队，说回来了给你们请功之类的。 但是刘铁没有说，只是拍了拍水哥的肩膀，说了句“小心点！”。 水哥点点头，带着剩下四人走到一处城墙暗处，顺着早已准备好的绳子，滑到下边。 几个人的身形都非常灵活，分散开之后，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又等了几分钟，刘铁才下令让镖师们去城下休息。 除了留下一个连在城墙上警戒，另外还留了一个连睡在瓮城中。 一旦斥候发现敌人靠近，两个连也能顶一阵，撑到城下的镖师赶上来。 但是当天夜里敌人并没有发动进攻，在天亮之前，五个斥候也全都平安回到城墙上。 东蛮人发动攻城以来，镖师们第一次吃了顿安静的早饭。 但是这种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吃过早饭后仅仅半个时辰，敌人就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城，攻势一开始就和昨天同样猛烈！ 经过一夜的修整，镖师和女兵们的状态比昨天好了很多，但是储备的火油和手雷几乎全都耗光了。 就算镖师们再节省，打到中午的时候，手雷和火油还是用完了。 其实也不是全都用光了，在瓮城的角落里，还有两箱手雷和几桶火油。 这是留着应对紧急情况的。 何况就这么点手雷和火油，对于目前的攻势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敌人很快也发现镖师没有手雷和火油了，突然变得兴奋起来，本就猛烈的攻势，一下子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特别是北城墙上，东蛮单于命令监军用鞭子疯狂抽打炮灰，驱赶他们往城墙上涌。 城墙下边不少地方的尸体，已经堆得几乎和城墙持平了，敌人都不用梯子，就能直接爬了上来。 镖师和女兵的压力瞬间倍增。 但是他们也知道，要么现在死战，要么等敌人冲进来被杀死，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所以镖师和女兵们也几乎疯狂了。 就连后勤营和做饭的伙头兵都拿着武器冲到了城墙上。 没有了手雷和火油，投石车就成了最重要的防御武器，但是让镖师们绝望的是，城墙附近能拆的宅子，此时已经全都被拆完了。 城中心倒还有一片砖瓦盖成的宅子，可是到南北城墙都太远。 后勤营的士卒已经拼了命的去运送，却依旧供不上城墙上的消耗。 这导致城墙上储备的砖石越来越少，到了半下午的时候，北城墙上的投石车先后停了下来。 它们旁边的砖石已经被扔光了，新的砖石还没有被送过来。 没有砖石的投石车，就是摆设。 敌人一看投石车也停了，变得更加兴奋。 越来越多的敌人攀上尸山，冲向城墙。 镖师和女兵们只能取出长矛，和敌人展开白刃战。 就算镖师们的盔甲坚不可摧，就算女兵的手弩又快又准，但是敌人实在太多了。 镖师和女兵目前还能暂时守得住，可是穿着盔甲战斗对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镖师们能坚持多久？ 女兵的箭矢也是有限的，箭矢用完了怎么办？ “田先生，这把刀您拿着吧。” 刘铁抽出自己的匕首递给田先生。 照这样发展下去，恐怕坚持不到天黑，渝关城必定失守。 到时候敌人不可能放过田先生。 与其落到敌人手里遭受屈辱和折磨，还不如自我了结痛快。 “铁子，你看不起谁呢？我是个读书人，但也是咱们川蜀出来的男人，是有编制的镖师！” 田先生把匕首扔到地上，然后从旁边的武器架里拿出一把黑刀：“金先生说过，就算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也必须有敢亮剑的精神！ 咱们镇远镖局没有拉稀摆带的孬种，老子就算死，也得砍死一两个！” 刘铁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有一天竟然可以和田先生一起并肩作战，太畅快了！” “能和刘将军并肩作战，也是田某的荣幸！” 田先生冲着刘铁拱了拱手，两人一起并肩走出瓮城，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可是刚刚出门，却看到一身是血的亲卫队长指着东边的海面喊道：“将军，快看，是镇远一号！镇远一号来了！” 第1105章 增援到了！ 刘铁顺着亲卫队长的话看过去，只见茫茫的海面上，一艘大船正喷吐着黑烟，向着渝关城缓缓驶来。 大船的桅杆上，镇远镖局的黑旗迎风猎猎作响！ 这艘船正是金锋麾下第一艘蒸汽船——镇远一号！ 好像看到了城墙上在打仗，镇远一号拉响了汽笛。 呜！~ 持续而响亮的汽笛声压过了战场上的喧嚣声，传到每个镖师和女兵的耳朵。 “镇远一号来了！” “咱们的增援到了！” “兄弟们，干掉他们！” 已经抱着必死之心的镖师和女兵，顿时沸腾了。 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手雷和火油，镇远一号上肯定有。 而且镇远一号过来，表示他们又可以和金川取得联系了。 说不定金锋已经知道了这边发生的事，所以才派镇远一号来增援的！ 原本冲上城墙的敌人，再次被击退了！ 绝处逢生带来的冲击太强了，就连刘铁也激动的眼睛发红，怒声嘶吼道：“一营一连，跟我去把码头清理出来，让镇远一号靠岸！” 渝关城是沿着山体的余脉修建的，城墙一直蔓延到了海里。 在城墙最东侧的尽头，是一座小型码头。 之前镇远一号运送物资过来，都是停靠在这个小码头上。 只不过现在小码头北侧也有敌人在攻城，为了让镇远一号安全靠岸，必须把这些敌人清理掉。 一营一连是北伐军的尖刀连，刘铁没有安排他们固守某一段城墙，而是让他们采取机动作战，哪一段城墙压力太大，一连就会支援那个地方。 击退敌人之后，他们则会马上更换战场。 得到刘铁的命令，连长马上带着一连镖师奔赴小码头。 小码头附近的城墙不属于敌人的重点攻击目标，所以攻城的敌人并不算多，战斗也不算激烈。 但是敌人也发现了镇远一号，为了阻止镇远一号靠岸，东蛮单于立刻调集大量人马，向着海岸狂奔而来！ 东蛮单于甚至还把曾经在大康缴获的重弩拉了过来，对准海面。 可是他们缴获的都是大康那种老式重弩，不说威力和上弦速度，射程也远远没办法和金锋改进的重弩相比。 东蛮人刚把重弩架到海边，还没来得及上弦呢，就被镖师轰碎了！ 单于本来对重弩就没有抱太大希望，被轰碎之后也没有太意外，而是下令让监军驱赶着牧民向靠近海岸的城墙发动了猛烈冲锋！ 这一段城墙瞬间成了整个战场上战斗最激烈的区域！ 为了防止北方的敌人趁着退潮时从海滩潜入南方，当初修建这个码头时，城墙一直入海十几丈。 东蛮人只能攻打海滩位置的城墙，入海部分他们也无能为力。 镇远一号喷吐着黑烟，缓缓驶向码头。 按照正常情况，这时候镇远一号靠近码头南侧是最安全的，但是它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靠在了码头北侧。 一个左眼戴着眼罩的魁梧汉子站在甲板最前方，一脸冷色地看着岸上的战斗。 汉子名叫金鹏，也是铁林军的老兵，因为瞎了一只眼睛退役。 当初因为有地主欺负牺牲战友的亲人，他和另外几个老兵帮着出头，被官府抓住了放在牙行发卖，正好遇到了去牙行买工匠的金锋。 当时金锋在黑风岭发现了一处矿藏，就在山脚建了一个小转运站，让金鹏带着几个人在转运站的掩护下，偷偷采矿。 后来金锋崛起，采矿不用在偷偷摸摸的了，金鹏就成了黑风岭转运站的负责人。 再后来金川商会发展壮大，唐小北培训的女掌柜更适合打理转运站，张凉就把金鹏调回西河湾，负责一些镖局事务。 蒸汽船弄出来后，金锋先后挑选了好几个人上船负责，经过综合对比，选拔出来两位船长，其中一人就是金鹏。 其实金鹏的各项能力都比较一般，最突出的优点就是忠诚和执行能力强。 当初金锋让他去挖矿，并没有派人去监督，但是从挖出来的矿石数量上，金锋能够看出来他一点没有偷懒。 不光这一件事，包括后来，只要金锋或张凉交代的任务，金鹏都会拼尽全力的去完成。 不管古今中外，海军都是最能体现军事和科技实力的地方。 镇远一号也不例外。 虽然它的排水量和金锋前世的海军舰艇没法比，甚至主体结构还是木质的，但是镇远一号的动力机是经过改良的蒸汽机，甲板上的重弩和投石车都是金锋压箱底的型号。 甚至为了增加防火性能，金锋还在靠近海面部分的船体上镶上了铁板。 可以说，镇远一号上集合了金锋麾下各个工厂最先进的技术，也可以说是目前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战舰之一。 唯一能与镇远一号相提并论的，是金锋回到金川后又做出来的镇远二号。 耗费大量财力心力造出镇远一号，金锋不可能让它一直停在金川码头吃灰，事实上镇远一号被造出来后，除了改良蒸汽机的时候，在码头停靠了一段时间，其他时间全都在执行任务。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么一艘经常飘在外面的战舰，船长必须绝对忠诚才行。 这也是金锋任命金鹏为船长的原因。 金鹏的能力或许不是金锋手下最强的，但绝对是最忠诚金锋的人之一。 看着岸上的战斗，金鹏仅剩的独眼中，怒火几乎压制不住。 当甲板上的投石车调整好攻击角度之后，金鹏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攻击命令。 “给我打！” 嗖！嗖！嗖！ 甲板右侧的三座投石车同时发动攻击！ 镇远一号来之前，金锋和张凉就推测渝关城大概率会遭遇攻击，所以镇远一号上携带了大量的弹药。 投石车投掷出去的并不是石头，而是炸药包！ 而且是炸药实验室最新改良过的炸药包！ 虽然只有三个，但是威力远不是之前那种普通炸药包能比的！ 三个炸药包落在不同位置的敌人群中，先后爆炸。 只见三朵蘑菇云升腾而起，处于爆炸中心位置的东蛮炮灰真的变成了炮灰！ 还有更多的炮灰和破布一样，被爆炸的冲击波轻易吹开！ 第1106章 是否求援 在镇远一号调转方向的时候，东蛮单于就猜到金鹏会动用镇远一号上的投石车。 但是他并没有太在意。 在监军的驱赶下，海滩上到处都是人，而镇远一号右侧甲板上总共才七架投石车，就算一起发动，也奈何他不得。 何况镇远一号只动用了三架呢？ 一直到发现投石车抛出来的是炸药包，东蛮单于依旧没有太意外。 之前刘铁为了对付攻城车，也曾动用过炸药包，东蛮单于知道威力。 可是当爆炸发生后，东蛮单于才知道自己错了！ 这三个炸药包的威力比当初刘铁炸投石车的那三个大多了！ 每一个都在人群中炸出一大片空白，就连海滩都被炸出一个深达半丈的巨坑！ 其实即便如此，真正死在爆炸中的敌人，相对于如山如海的敌军来说，也不算太多。 但是形成的威慑力大啊。 很多东蛮牧民目前还在用石刀呢，遇到这种场面谁不怕？ 别说牧民了，就连在后边驱赶的监军都脸色发白，两股战战。 单于知道此时士气已经散了，再打下去只能徒增伤亡，只能下令鸣金收兵。 浪潮一般的敌人又如同浪潮一般地退走了。 南城墙外面的晋蛮联军人手远不如东蛮人，早扛不住了。 听到北城墙鸣金收兵的声音，冯世才也赶紧下令停止攻城。 镖师和女兵都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心理准备，结果增援及时赶来了。 这让他们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纷纷举起胳膊欢呼。 刘铁和田先生也长长松了口气，带人赶到码头。 此时水手已经开始从船上往下卸物资，金鹏也带着副船长下船。 “大鹏，你终于来了！” 刘铁重重地拍了拍金鹏的肩膀：“要是再晚来一天，估计咱哥俩就见不着了！” “铁子哥，对不住，我们来晚了！” 金鹏看了看城墙空处放置的镖师尸体，声音低沉。 “来了就好！” 刘铁又拍了拍金鹏的肩膀：“先生知道海东青的事了吗？” 刚才看到镇远一号，刘铁真的很担心金鹏不知道海东青的存在，派出飞艇协助作战。 好在金鹏没有这么做，田先生便猜测金鹏可能已经知道了。 果然，金鹏点点头说道：“晋王在渭州城用海东青袭击了飞行队，现在咱们的飞艇都不敢上天了。” “又是该死的晋王！”刘铁冲着城墙砸了一拳：“金川怎么样了？” 作为西河湾高层之一，刘铁非常清楚飞艇对于镇远镖局的意义，也非常担心村子的安危。 “放心吧，咱们金川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就算没有飞艇，歹人也不敢造次。” 金鹏说道：“不过我走之前，听说党项人在熙州外边集合了大量兵马，还扣押了咱们在党项境内的兄弟以及商会的伙计，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田先生，还真被你说中了！” 刘铁闻言，不由转头看向田先生。 第一次发现海东青的时候，田先生就担心东蛮和党项合作，而且还推测出双方一旦展开合作，肯定会向金锋发难。 田先生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金先生准备怎么办？”田先生着急问道。 “我也不知道，”金鹏摇头，然后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对了铁子哥，来的时候小玉托我给你捎封信，可能会说这件事。” 他现在已经算是金锋麾下的核心人员了，但是大部分时间待在船上，让金鹏的消息没有村里那么灵通，并不知道金锋如何安排。 而小玉作为西河湾的情报负责人之一，知道的内情肯定要比金鹏更多。 刘铁闻言，赶紧打开信封。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小玉在信中并没有说金锋准备如何对付党项，只是说了让刘铁小心东蛮人，注意安全之类的内容。 见田先生盯着自己，就把信纸递了过去。 田先生看完之后，却抚着胡须笑了起来。 刘铁见状，怀疑自己是不是漏看了什么内容，把信纸从田先生手里重新拿了回去又看了一遍。 可内容还是刚才看到的那些，并没有漏看啊。 田先生见刘铁疑惑的看着自己，笑着解释道：“小玉在信中写这些东西，说明她在写信的时候，心情是放松的，也说明她并不是特别担心金川未来的局势，这说明金先生大概率已经有了计划，而且小玉认为金先生的计划可行性非常高，所以才这么轻松。” “还是先生您厉害，通过一封信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 刘铁冲着田先生竖起大拇指。 田先生摆了摆手，看向金鹏：“大鹏，村里现在人手是否充裕？” “田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的人手什么时候充裕过？” 金鹏摇头苦笑道：“以前镇守码头的兄弟，最多的时候有两个连，双驼峰也驻扎了一个营，我走的时候，先生把码头的兄弟抽调走了大半，只剩下三个排守码头，听说双驼峰更狠，一个营只留下两个排，剩下的都被抽走了，现在盐厂已经自己组织工人巡逻了。” 刘铁和田先生闻言，同时叹了口气。 镖师和女兵伤亡本来就很大，刚刚又经历了残酷的白刃战。 虽然战损还没来得及统计出来，但是刘铁知道，伤亡肯定惨重。 他们本来还想找金锋要些增援，可是听金鹏这么说，他们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你们船上有多少人？”刘铁问道。 “总共有三百多人，但是大半是水手和船员，镖师只有一个连。”金鹏无奈道：“这次来渝关城，主要是给你们送弹药。” 刘铁和田先生脸色又垮了。 这么大一艘船，还要分白班和夜班，一个连的护卫力量已经很薄弱了，根本不可能再抽人给他们。 “田先生，大鹏送了弹药过来，要不然咱们别找先生要增援了吧？”刘铁说道。 “弹药又不会自己往敌人头上跑，有弹药也要有人用才行，咱们只剩下这么点人，怎么守这么大一座城？” 田先生苦笑着说道：“渝关城一旦失守，东蛮人就会大举南下，对于中原百姓来说就是一场浩劫，届时必然生灵涂炭啊！” 第1107章 海上突袭 其实对于金锋现在的地盘来说，渝关城和渭州城一样，都是“飞地”。 所谓飞地，就是指虽然归金锋管辖，却和金锋的版图没有任何毗接的地方。 就算渝关城失守，东蛮人也暂时威胁不到川蜀。 刘铁很想说“中原百姓生灵涂炭，关咱们川蜀什么事？”。 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是最早跟着金锋的一批人，非常清楚金锋的格局。 在金锋心目中，不光有川蜀，还有整个大康，是绝对不忍心看着中原百姓再被东蛮铁蹄蹂躏的。 哪怕现在中原并不在新大康的版图中。 这是金锋的担当，也是金锋的人格魅力。 如果金锋只是追求个人享受，他在开办出纺织厂之后就可以退休了。 可是金锋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在继续奋斗。 自古以来，川人就最有家国情怀。 平时川人看起来大大咧咧，喜欢安逸的生活，喜欢吃喝，但是当民族和国家遇到危难时，川人总是会挺身而出。 金锋前世学习历史，在抗战期间，川军是抵抗最为顽强的武装力量之一。 前后共有超过三百万川军出川，总伤亡超过64万人！ 在川军刚出川的时候，名声并不是很好，被人称作杂牌军。 但就是这么一支“杂牌军”，从抗战之初一直坚持到抗战结束，用最惨烈的牺牲来洗掉了“杂牌军”的称呼，成为一支铁血之军。 金锋利用金川日报和歌舞团的宣传，成功唤醒了镖师和女兵的家国情怀。 虽然现在中原地区在四皇子和其他藩王权贵手里，但是在很多镖师和女兵眼里，他们也是炎黄子孙。 自家人犯了错，自己人可以揍，但是外人不能欺负。 所以渝关城不容有失。 刘铁还没想好是否求援，一个亲卫快步走了过来：“将军，战损统计出来了。” “多少？”刘铁问道。 “南城墙战亡五百二十六人，重伤一百三十一人，北城墙战亡四百零八人，重伤一百六十九人。” 亲卫回答道：“目前还能站起来继续作战的兄弟，还有八百七十七人。” “只剩下八百多人了？”刘铁扶着城墙，差点摔倒。 “这八百多人中，还有超过六百人是女兵。”亲卫接着说道。 虽然北伐军中男女平等，但是分工还是有所不同。 男兵力气大，所以重甲兵基本全是男兵。 之前的白刃战中，男兵顶在战阵最前面，距离敌人最近。 虽然有重甲保护，但是重甲也不是万能的。 当遭遇到重力钝击的时候，也会出现伤亡。 特别战斗进行到最后那段时间，很多重甲兵都累得脱力了，反抗弱了很多，被敌人抓住机会拧断了脖子，或者砸碎了面罩。 相对于顶在最前面的重甲兵来说，躲在后边利用长矛捅刺或者利用手弩射击的女兵，伤亡要小一些。 “求援吧……” 刘铁哑着嗓子开口。 田先生说得对，就算镇远一号送来了弹药，但是也要有人用才行。 只剩下八百多人，还要不分昼夜的面对敌人的南北夹击，他们真的守不了太长时间，只能请求增援了。 “大鹏，你们最快多久能把信送回去？”田先生看向金鹏。 如今飞艇和信鸽都不能用，传递消息最快的方式，就是蒸汽船了。 “用快艇的话，如果一切顺利，两天两夜应该就可以把消息传回去。”金鹏回答。 船大难调头，镇远一号个头太大，根本跑不起来，反而是体积轻巧的蒸汽快艇速度更快。 “田先生，你来写这封信吧。” 刘铁虽然参加了扫盲班，但是以他的水平，看信都有点勉强，更别说写信了。 田先生点点头，提着长袍下摆快步走向瓮城。 金鹏不用刘铁交代，自觉的去安排快艇了。 其实快艇在夜里航行很不安全，但是为了尽快把信送回去，也只能冒险了。 可就在此时，船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紧接着就是一枚响箭升空。 “怎么回事？” 金鹏皱眉喝问。 不等副船长回答，他已经跑到城墙垛口了。 顺着垛口往外一看，金鹏的头皮不由一麻。 只见北边的海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木筏。 数量比当初金锋从东海回金川遇到的还要多。 “他们从哪儿冒出来的？”金鹏脸色都变了。 东蛮单于早就知道金锋有蒸汽船，而且知道他一旦攻打渝关城，蒸汽船大概率会来增援，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呢？ 自知凭武器他没有可以和镇远一号抗衡的能力，就只能拼数量。 在发起攻城战之前，单于命人砍伐了大量树木，制作了大量木筏。 木筏结构很简单，就是两根原木外加几块木板，再在木板上挂个风帆而已。 但是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现在北风正盛，木筏上的风帆都被吹得鼓了起来，速度也实在太快！ “快，投石车准备！” 金鹏嘶吼着往镇远一号上冲。 之前金锋从东海回金川，也遇到过这种密集攻击，当时金锋是利用快艇和热气球配合击溃对方的。 可是这里是远比长江宽阔无数倍的海面，而且敌人为了防止镇远一号放飞艇，又把海东青放了出来，在海面上盘旋。 快艇倒是还能用，可是镇远一号上总共就才配了四艘快艇，面对这么多敌人，贸然冲上去几乎就是找死。 金鹏现在唯一能用的，也只剩下投石车了。 “一连，快随我上去帮忙！其他人尽快把弹药卸下去！” 刘铁也带着一营一连跟到金鹏后边。 等他们跑到甲板上，最前边的木筏群已经冲到了距离镇远一号不足五百米的范围，也很快进入舰载投石车的攻击范围。 投石车一架接一架的发动，有的投掷炸药包，有的投掷手雷和火油坛。 刚刚还无比宁静的海面，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炸药包炸出来的水浪高达数十米，无数木筏被掀翻！ 但是木筏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投石车干掉十艘，就有二十艘三十艘冲过来。 很快，镇远一号就被密密麻麻的木筏包围了。 木筏上的东蛮人一边举着盾牌抵挡镖师的手弩射击，一边点燃早已准备好的火油坛往甲板上扔。 第1108章 羞愧难当 正常情况下，蒸汽船遇到袭击，也不会老老实实停着一动不动，见到势头不对，也会逃跑。 可是这次东蛮单于有备而来，提前把这些木筏藏在了北边一处小山后边，刘铁他们在渝关城上根本发现不了，也没有给金鹏预警。 那座小山距离渝关城不算很远，加上今天北风很大，木筏群很快就冲了过来。 镇远一号虽然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战舰，但终究是蒸汽船，每次都需要先把锅炉里的水烧开，然后才能启动。 之前刘铁和金鹏都没想到东蛮人有能力攻击镇远一号，所以镇远一号靠上码头之后，就熄火下锚，往下搬运物资了。 为了防止锅炉和管道结垢，每次远航靠岸之后，锅炉工都会把锅炉排空清洗。 船员和镖师往下搬运物资和弹药的时候，锅炉工已经把锅炉里的热水都放空了，现在就算马上加水，一时半会儿也烧不开。 庞大的镇远一号现在只能停在海面上动弹不得。 镇远一号刚被包围的时候，金鹏还没有太紧张。 因为他觉得敌人可能会用凿子或者往海面上倒油的方式来对付镇远一号。 当初金锋从东海回金川，吴王也用类似的办法对付蒸汽船。 虽然当时没有得逞，但是回去后金锋也对蒸汽船进行了改造，在大船中下部的木板上都装上了铁板。 如果不是长时间处于火海之中，蒸汽船就可以扛过去。 可是金鹏和刘铁都没想到敌人会往甲板上扔火油坛子。 火油坛子里装的都是滚油，扔到甲板上摔碎之后，周围瞬间就会变成火海。 甲板可都是木板的，根本扛不住这个烧法。 而且镖师大多站在甲板边缘，一旦被火油沾上，也非常麻烦，重甲都挡不住。 就连正在控制投石车的镖师也不得不暂时后退，以避火势。 好在镇远一号提前演练过遭遇火攻的应对办法，甲板上装的有用来灭火的砂石泥浆。 不用金鹏下令，船员和水手迅速的展开自救，用砂石泥浆来灭火。 可是敌人实在太多了，他们前脚把火灭掉，后脚就有更多的火油坛子砸上来。 不过镖师们也不会坐以待毙，搬来一箱箱手雷，从船上往下扔手雷。 从高处往下扔东西，总比从下往上扔省力。 东蛮人需要把木筏靠近镇远一号，才能把火油坛扔上来。 但是镖师站在甲板上，轻易就能把手雷扔到十几米外的木筏上。 随着一颗颗手雷爆炸，一艘艘木筏被炸散架。 敌人的攻势终于被暂时抵挡住了。 可是好景不长，敌人发现没办法靠近镇远一号，一部分木筏上的敌人纷纷从船头取出一个造型怪异的木架子。 木架子大概半人高，结构非常简单，就是用竹片和绳子作为蓄力结构，制作的迷你投石车。 这种投石车每次只能投掷一个火油坛，投掷距离也只有十几丈而已，别说和城墙上的重型投石车比，连便携式投石车相比都和玩具一般。 可是这个距离已经超过了绝大镖师投掷手雷的距离，镖师们的手雷扔不到那么远。 更尴尬的是，舰载投石车投掷型攻击武器，可以攻击几百米外的敌人，却拿几十米外的敌人没办法。 镖师们只能用手弩和重弩来进行反击。 可是敌人却提前准备了木板，手弩箭矢无可奈何，重弩数量又少，根本打不完那么多敌人。 好在迷你投石车的精度不高，超过一半的火油坛都扔进了海里或者砸到了船壁上。 “快去锅炉房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启动镇远一号！” 金鹏急得额头青筋暴突。 副船长赶紧往船舱飞奔而去，片刻后又苦着脸回来了：“船长，锅炉里刚放了凉水进去，最快也要三炷香时间才能重新启动！” “该死！”金鹏一听，气得一拳砸在柱子上。 照敌人这个攻势，他们很难撑过三炷香的时间。 “咱们不是有风帆吗，升帆啊！” 一个第一次上船的镖师着急建议。 “这艘船太重，吃水深，码头下边的沟子是东西走向的，现在刮北风，升帆也走不了。” 旁边一个老船员飞快解释。 越靠近海面的地方，海水越浅，所以码头不是想修建在哪里都可以的，要不然船还没靠上码头就触底搁浅了。 特别是镇远一号这样体积大，吃水线比较深的大船，一旦被搁浅会非常麻烦。 当初之所以把城墙和码头修建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的海面下边是个自然形成的小海沟，一直延伸到陆地上。 运送粮草的大船可以顺着这条小海沟靠近城墙。 小海沟是东西走向的，所以镇远一号只能往东走，要是往南的话，很快就会触底搁浅。 而现在是北风，就算把风帆升上去也走不掉。 “那可怎么办？”新上船的镖师急了。 “我也不知道。”老船员一脸绝望地摇头。 别说他们，就连金鹏刘铁和跟着出来的田先生，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铁子，估计镇远一号走不掉了，你快多喊点人过来，尽快把船上的物资搬下去！” 金鹏脸色苍白道。 他已经看到甲板上有两块木板被烧穿了，下边的舱室也已经被点燃了。 大火已经开始从内往外烧了。 再这么下去，镇远一号根本撑不到蒸汽机启动，就会被烧毁。 金鹏脸色苍白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愧疚。 他是镇远一号的船长，比任何人都清楚镇远一号的重要性。 它不仅是重要的战略武器，还是金锋建造的第一艘蒸汽船，带着金锋从东海杀回金川！ 可是这么重要的战舰，却毁在他的手里。 想到这里，金鹏便羞愧难当，恨不得抽刀自尽！ 但是毕竟是经历过战火的老兵，知道自尽没有任何意义，只能尽可能的想办法把损失降到最低！ 其实不用金鹏提醒，田先生早就意识到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刚才已经派人去瓮城叫人了。 刘铁也安排城墙上的投石车调转方向，尽量攻击海面上的敌人。 等瓮城的镖师跑过来，镇远一号上的火势已经开始蔓延了。 第1109章 巨轮沉没 尽管田先生反应够快，提前去叫了人。 尽管城墙上的镖师力所能及去攻击海面。 尽管船员和水手拼尽全力去灭火了。 但是火势一旦蔓延开来，不是那么容易扑灭的。 弹药库才搬了三分之一，火势就已经蔓延到船底了。 所有船舱都蔓延着浓烟，熏得船员和镖师睁不开眼睛。 “船长，大火快蔓延过来了，让大家撤吧，要不然就走不掉了！” 副船长红着眼睛大喊。 金鹏咬了咬牙，心中有万千不甘，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下达撤退命令。 此时大火已经快蔓延到弹药库了，一旦弹药库被点燃，威力无法想象。 随着金鹏一声令下，船员、水手、镖师全都迅速撤退到城墙上。 片刻之后，镇远一号上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 轰！ 一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 海面以水柱为中心，掀起几十米高的巨浪！ 围在镇远一号周围的木筏，不知道被掀翻多少！ 就连不远处的城墙都摇晃了好几下。 镇远一号更不用说了，直接被从中间炸成两半，沉入海中。 “我真该死啊！” 金鹏噗通一声跪下去，拿脑袋去撞城墙。 此时他心里满是内疚自责，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城墙上！ “大鹏……” 刘铁赶紧去拽住金鹏。 可是金鹏刚才太用力了，依旧被撞得头破血流。 要不是刘铁拦的及时，再让他撞几下，说不定真把自己撞死了。 “大鹏，你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田先生也跟着劝说。 “先生把镇远一号交给我，那是对我的信任，我却把镇远一号弄没了……不是我的错，是谁的错？” 哪怕当初眼睛瞎了都没流一颗眼泪的汉子，此时眼泪却止不住的从独眼中往外冒：“我对不起先生啊！” “大鹏你放心，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没有发现敌人有这么多木筏，我应该负主要责任！” 刘铁安慰道：“先生要是怪罪下来，我跟你一起扛！” “带大鹏船长下去休息一下。” 田先生叫来一个镖师，小声提醒道：“安排几个人看着点，小心他寻了短见。” “是！”镖师点点头，弯腰去搀扶金鹏。 “滚开！”金鹏一把推开镖师，看向刘铁：“一人做事一人当，是老子的错，老子就担着，先生要杀要剐，老子都认了，用不着你来装好汉！” 说完又看向田先生：“你也别担心，老子就算是死，也会拉几个东蛮人垫背，不会寻短见！” 刘铁和田先生虽然被金鹏骂了，但心里却长长松了口气。 他们刚才真的担心金鹏受不了打击，寻了短见。 “你能想开最好，”刘铁拍了拍金鹏的肩膀，转头看向副船长：“快艇都没事吧？” 现在镇远一号被炸沉了，快艇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没事，刚才我见形势不妙，提前让人把快艇吊了上来。”副船长回答。 刘铁点点头，安排镖师和女兵把抢救出来的弹药和物资搬离码头。 渝关城太冷了，海面上更冷。 敌人以为快艇和镇远一号一起被炸碎了，当镇远一号沉没之后，木筏就返回了北方。 天黑之后，确认海面上再也没有了木筏，两艘快艇偷偷从码头上的小船坞里划出来。 为了防止被敌人发现，快艇没有启动蒸汽机，而是挂上了黑色的风帆，借助北风悄悄驶入海面，往南漂去。 当天夜里北风很大，快艇挂上船帆之后速度并不慢。 一直往南漂了十几里，确认敌人不可能再看到之后，快艇上的镖师才启动蒸汽机，向南飞驰而去。 这一天的战斗实在太惨烈了，不光镖师和女兵疲惫，东蛮方面也不轻松。 而且东蛮单于知道镖师刚刚补充了弹药，此时攻城很难占到便宜，当天夜里便没有发动攻击。 刘铁把还能战斗的镖师重新分班，然后派出几个斥候去草原上潜伏起来，命令夜班镖师在城墙外侧架上小型起重机，去城墙下边搬运尸体。 没办法，好几处地方的尸体都堆得和城墙一般高了，再不清理的话，己方就失去了城墙的地形优势，不利于防守。 何况城中的房屋快被拆完了，把敌人的尸体搬到城墙上，可以当做投石车的弹药。 数百镖师和女工忙活大半夜，在起重机的帮助下，终于把靠近城墙三丈内的尸体清理干净了。 以前投石车旁边摞着小山一样的砖石，现在变成了小山一样的敌人尸体。 天亮之后，东蛮单于被亲卫叫醒，跑到大营上的高台上一看，气得直咬牙。 攻城这么多天，死了数万炮灰才用尸山堆平了城墙，他原本打算今天一鼓作气拿下渝关城的，谁知道一夜醒来，城墙下的尸山跑到了城墙上…… 这意味着接下来攻城的炮灰又要面对好几丈高的城墙！ 东蛮单于后悔得想扇自己耳光。 昨晚要是连夜攻城就好了。 可是世间没有后悔药，单于咬了咬牙，黑了着脸跳下高台。 这次他决定了，这次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哪怕把带来的部落打光，也必须一口气拿下渝关城，不再给镖师任何喘息的机会！ 随着单于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东蛮人如同牛羊一般被监军驱赶出来，黑压压的直奔城墙下边。 没有了尸山，镖师和女兵守城的压力大减，加上金鹏带来的弹药增援，守城压力轻松不少。 经过一天的战斗，城墙上积累的尸体被投石车扔出一小半，刘铁原本打算敌人夜里息兵之后再去城外偷点尸体补充呢，谁知道单于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夜间的攻势虽然有所减弱，却没有停止进攻的迹象！ …… 数百里外，两艘快艇也时刻没停地跑了一夜一天，在这天入夜时分，快艇进入东海船坞。 快艇速度虽然快，但是渝关城现在缺人也缺弹药，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携带太多物资，必须要在东海这里补充一次物资和护卫力量。 最近长江上水匪四起，没有镇远一号跟着震慑，说不定就有人杀红了眼，敢对他们出手。 他们倒是不怕，只是害怕被水匪缠上，耽误了送信时间。 第1110章 为渝关城做点事 其实真说起来，东海船坞也是金锋麾下一块飞地。 只不过这里是东海舰队的地盘，郑驰远这个水师统帅和金锋良好，肯定不会来打扰，土匪也知道这里有镖师坐镇，不敢来送死。 所以在诸王混战的大康，渔溪镇成了一处世外桃源似的地方。 东海船坞是金锋麾下唯一能制造大型船只的地方，金锋对这里也非常重视，专门派了一个连的镖师镇守这里。 连长大强原本已经准备睡觉了，听说有快艇从北边海域过来，赶紧穿衣起床。 等他带着副连长赶到码头闸口的时候，造船厂的厂长洪涛平也正好过来。 此时快艇还没进入闸口，洪涛平往海面上看了一眼，扭头看向大强：“大强兄弟，我怎么没有看到镇远一号？” 前两天镇远一号经过这里，也停船进行了补给，所以他们知道镇远一号去了渝关城。 现在只看到了快艇却没看到镇远一号，让洪涛平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难道镇远一号坏了？ 这种情况之前也出现过一次。 镇远一号刚从入海口出来，蒸汽机突然不工作了，最后还是利用风帆赶到船坞，然后满仓派人过来修理的。 “可能镇远一号留在渝关城帮忙了，也可能落到后边了吧。” 大强既是在安慰洪涛平，也是在安慰自己。 “但愿吧！”洪涛平点头。 但是两人都知道，这两艘快艇的主要责任就是护卫镇远一号，如果没有突发事件，不可能离开镇远一号太远。 接下来没人说话，快艇平缓靠岸。 “宏安，怎么就你们过来了，镇远一号呢？” 大强看着快艇上下来的镖师问道。 洪涛平也看过来。 “镇远一号……被敌船……击沉了……” 宏安低着头说道。 “沉……沉了……” 大强眼睛一瞪，满脸不可思议。 “不可能，世上没有任何船可以击沉镇远一号！” 洪涛平更是出声反驳。 镇远一号的主体部分都是他带领团队制造出来的，除了金锋，他比任何人更了解镇远一号的内部构造。 也比任何人都清楚镇远一号的强大。 刚才没有看到镇远一号，他猜测镇远一号可能坏在半路了，根本没去想镇远一号可能会被击沉。 更没想到会被“敌船”击沉。 “敌人是什么船？难道比镇远一号还大，还快吗？” 洪涛平瞪着眼睛问道。 “不是，是木筏……” 宏安低着头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洪涛平依旧不敢相信，那么强大的战舰，竟然被木筏给破掉了：“你们怎么不跑呢？” 镇远一号虽然体积庞大，但是有蒸汽机作为动力，还有风帆，真跑起来，木筏很难追得上。 “我们当时刚把锅炉里的水放完，准备清洗锅炉……” “这……”洪涛平闻言不由捂住额头：“怎么会赶得这么巧？” 一切的确挺巧的，东蛮单于根本不知道蒸汽机的工作方式，也不知道清洗锅炉的时候，镇远一号不能动。 他的策略很简单，就是和攻城一样，用数量取胜。 只要能干掉镇远一号，就算所有木筏全都沉入大海，在东蛮单于看来就是胜利。 所以在镇远一号出现的时候，他就下达了攻击命令。 只不过东蛮人集结过去，再一个个登上那么多木筏，再把木筏从小山后边划出来，也需要时间。 等镖师发现他们的时候，锅炉工正好刚把水放掉。 东蛮人的攻击早一会儿或者晚一会儿，镇远一号都能反抗。 只能说一切都赶得太巧了。 “东蛮人实在太卑鄙了！”大强气得直骂。 “连长，镇远一号现在已经沉了，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副连长转头看向宏安：“渝关城现在什么情况？” “情况非常不好。” 宏安把渝关城的情况跟几人说了一遍：“刘将军派我们回去求援，但是如今渝关城什么都缺，我们船上带的物资不够跑回金川，所以来这里补充一些物资！” “你需要什么，赶紧说，我马上派人准备！” “我们需要燃煤，重弩，火油，还需要几个会开船的兄弟跟我们轮流开船。” 宏安也不客气，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 正常情况下，一艘快艇需要配备六个人，但是为了留下更多人守卫渝关城，来送信的两艘快艇，每艘只配了两个人。 一个负责烧锅炉，一个负责掌控方向。 为了尽快把信送回去，他们都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 就连吃饭都是一边开着船，一边啃的烤窝头。 其实坚持坚持，他们也能撑到金川，但是一旦遇到危险，他们连抵抗的人手都没有了。 在大海上还好，就算遇到海盗，他们凭着快艇的速度也能跑掉，海盗不可能拦住他们。 但是长江就那么宽，水匪只要弄十几艘渔船，再拉上绳子，就能封锁江面。 他们一旦遇到这种情况，就太被动了。 “三排长，你快去准备！” 大强转头下达命令。 船坞本身就是一个大型补给站，各种行船需要的物资都非常充裕。 知道宏安等人的事情重要，三排长动作很快，仅仅一炷香的时间，快艇需要的物资就全部补齐了。 大强也给每艘快艇上安排了一个班的镖师，为他们保驾护航。 宏安没有休息，物资补齐之后，立刻再次上路。 此时已经入夜，海边的风很大，但是大强和洪涛平看着快艇离开，都没有回去，就这么站在船闸外面。 洪涛平在为镇远一号伤心，而大强则在为渝关城担心。 在他们身后，副连长也在皱眉思考。 片刻后，大强转身看向副连长：“老五，咱们调两个排去渝关城增援铁子吧？” “连长，金先生给咱们的命令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死守船坞，不能离开！” 副连长摇头说道：“何况以渝关城现在的情况，咱们派两个排过去又能顶什么用呢？” “可是咱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这么干看着吧？”大强拍着手问道。 “不，咱们应该为渝关城做点事，”副连长摇头道：“但不是直接派人去增援！” 第1111章 半夜求援 当初庆慕岚被围五郎山，大强负责给金锋带路去救援，算是立了一功，后来张凉觉得他为人实诚，也非常听话，就把他派到了东海来。 大强自知不够聪明，就缠着张凉给他配了一个心思活泛的副连长。 平时遇到拿捏不准的事情，就会去找副连长商量。 副连长也算尽职尽责，帮着大强把连队管理得井井有条。 “老五，都这时候了，你就别给我卖关子了，有什么办法你就赶紧说吧！” 大强没好气地瞪了副连长一眼。 副连长也知道事情紧急，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咱们不能派人去增援，但是可以给渝关城运送物资啊，不比咱们直接派人过去强得多吗？”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大强直拍大腿。 金锋有意把东海船坞建成一个基地，所以一直不停往这边运送物资，其中就包括很多弹药。 为了打击海盗，船坞里还有三艘武装快艇，运送弹药也方便。 而渝关城现在最缺的就是弹药。 渝关城有地理优势，如果再得到持续的弹药供给，的确比他们直接派两个排的士兵过去强多了。 说干就干，当天晚上，大强就把三艘快艇派出去了两艘，都拉着成箱的手雷和成桶的火油。 两艘快艇跑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傍晚才跑到距离渝关城数十里外的海域。 当时天还没黑，他们不敢靠近渝关城，也害怕蒸汽机的声音被敌人听到，老远就熄灭了蒸汽机，在海面上一直等到天黑才用船桨划着小船驶向渝关城。 两艘快艇一直划到半夜，才终于摸到渝关城码头附近。 来之前他们就听宏安说过，渝关城的守城战非常激烈，但是来了之后才知道，事情比他们想象中更加严重。 哪怕此时已是深夜，东蛮人的攻城也没有停止。 城墙下的敌人尸体再次摞到了两三丈那么厚。 最要命的是，城墙上的镖师往下投掷炸药包的时候，爆炸的火光照亮了海面，他们被敌人发现了。 敌人的木筏被发现后，就不再藏在小山后边，而是聚集在北方的海岸上。 发现海面上的快艇之后，当即就有密密麻麻的东蛮人奔向木筏，升起船帆。 快艇上的镖师一看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启动了蒸汽机，冲向渝关城码头。 码头上的镖师也立刻升起船坞闸门。 好在蒸汽机的速度够快，快艇在被东蛮人的木筏包围之前，冲进了码头的船坞。 闸门轰然落下，把木筏挡到了外面。 但是这次木筏却没有再回北方，而是不停的在码头附近的海面上游弋，防止再有快艇过来。 这也代表着大强他们持续为渝关城输送弹药和物资的计划落空了。 而且这两艘快艇恐怕也回不去了。 …… 宏安带领的两艘快艇也一刻没停地跑了几天几夜，终于在这个时间跑回了金川码头。 从码头上岸之后，宏安来不及休息，以最快速度赶回西河湾。 这段时间九公主压力很大，妊娠反应比较明显，夜里吐了好几次，金锋一直在旁边照顾到半夜才睡下去。 可是刚睡着没多久，就被珠儿叫醒了。 “怎么了？”金锋迷迷糊糊问道。 珠儿看了一眼沉睡的九公主，趴到金锋耳朵边上小声说道：“镇远一号上的人回来了。” 金锋听完，一下子变得精神了。 渝关城已经失联一段时间了，金锋一直在担心，现在终于有消息了。 金锋小心地掀开被子，示意珠儿把搭在架子上的衣服拿过来。 珠儿是九公主的贴身侍女，一直住在九公主的卧室外间，两者之间连个门都没有，就隔了一个屏风。 金锋刚开始不习惯，不想让珠儿住在这里，可是珠儿根本不听他的，金锋又打不过她，只能由着她了。 后来时间长了，金锋也就慢慢习惯了。 尽管金锋和珠儿已经尽量小心，可还是吵醒了九公主。 九公主咳嗽一声，睁开了眼睛。 伸手摸了摸旁边，发现金锋不在，便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看到珠儿正在帮金锋系腰带，皱眉问道：“夫君，怎么了？” “没怎么，你再睡会儿吧。”金锋上前托着九公主的脖子，又把她放到枕头上。 可是刚松手，九公主又坐了起来：“你快说嘛，到底怎么了，要不然我怎么睡得着？” 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珠儿不可能在大半夜里把金锋叫醒。 金锋见她已经醒了，只好说道：“珠儿说镇远一号的人回来了，我想去问问渝关城怎么样了。” “那你怎么不叫我？”九公主嗔怪一声：“珠儿，拿衣服！” 金锋知道九公主肯定睡不着了，只好无奈的和珠儿一起帮着她穿上衣服。 宏安早就等在书房门口了，看到金锋和九公主，赶紧躬身行礼：“先生，陛下！” “进来说！” 金锋带着九公主和宏安走进书房。 发现宏安满眼通红，就知道他很长时间没有睡觉。 示意珠儿给宏安倒了杯茶，然后问道：“渝关城怎么样了？” “不太好……” 宏安接过茶碗，开始讲述渝关城的情况。 听到晋王竟然派人配合东蛮人攻打南城墙，金锋和九公主都气得咬牙。 听到渝关城下的尸体堆得和城墙一样高，镖师也伤亡惨重，金锋和九公主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们早就猜到渝关城可能会被攻击，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东蛮单于下手这么狠。 当听到镇远一号被木筏击沉，金锋和九公主都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金锋瞪着宏安问道：“镇远一号被击沉了？” 宏安苦着脸，把镇远一号被击沉的过程说了一遍。 “金鹏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大一艘战舰，竟然被木筏击沉了！” 九公主气得直接把手中的茶碗扔了！ 金锋本来也很生气，可是看到九公主这样，便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 九公主曾经流产过，最近又一直忙于政务，胎气本来就不稳，不能激动。 金锋冲着珠儿点点头，岔开话题：“去通知凉哥、小玉、铁世鑫，让他们赶紧过来一趟！” 第1112章 去哪儿找人？ 张凉小玉和铁世鑫大半夜的被人叫醒，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他们都清楚金锋的性格，知道如果不是极为重要的事情，是不可能大半夜叫他们的。 三人住的都不算很远，几乎是前后脚赶到。 金锋便让宏安把又把渝关城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三人听完，全都沉默了。 他们都知道渝关城大概率会遭受攻击，但是没想到过程如此惨烈，更没想到敌人竟然会利用木筏把镇远一号击沉了。 “金鹏的脑子抽风了吗，弹药都没卸完就让人清理锅炉！” 镇远一号被击沉，张凉也非常生气：“等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说完冲着金锋微微躬身：“我任人不明，请先生、陛下责罚！” 虽然说镇远一号被击沉这件事和张凉关系不大，但他是金锋麾下的三军统帅，也是金鹏的顶头上司。 金鹏闹出这么大的幺蛾子，金锋和九公主真要怪罪的话，至少可以治他一个人人不明的罪名。 “镇远一号已经被击沉，金鹏又不在这里，说这个有什么意义？” 九公主摆手说道：“现在大家应该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九公主话音刚落，小玉就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先生，陛下，东蛮人攻势凶猛，渝关城只剩下一千多人，肯定守不住太久！我认为咱们当务之急，是立刻派兵支援渝关城！” 刘铁和小玉是亲兄妹，两人都在金锋麾下担任要职，一般情况下，遇到关于刘铁的事情，小玉都会尽量回避，实在回避不了，也基本保持沉默。 但是这次她没办法保持沉默了。 如今的渝关城可以说是风雨飘摇，时刻都有可能被敌人击溃。 东蛮人为了进攻渝关城死伤惨重，尸体都堆平了城墙，一旦渝关城被攻破，她哥作为镇远镖局在渝关城的总指挥，下场可想而知。 恐怕想留个全尸都是痴心妄想！ 人都有私心，小玉宁愿金锋和九公主忌惮她，宁愿辞职回家，也不想看着亲哥死在渝关城，连个尸体都找不回来。 “朕也知道要支援，可是从哪里抽人？”九公主皱眉叹息。 自从飞艇被海东青克制之后，川蜀就瞬间沦为众矢之的，处境一下子变得极为艰难。 不光党项和晋王发难，之前被镖师揍得抬不起头的秦王，也开始谋划夺回被镖师打下的地盘了。 就连当初吓得躲进深山老林中的楚王吴王襄王四皇子等人，最近也陆续从深山老林里钻了出来，重新回到城池。 只不过他们每个人身边都多了东蛮人，只要他们出现的地方，时常可以看到海东青在天空盘旋。 金锋和九公主得知消息，第一时间就猜出来这是东蛮单于的诡计，目的就是让大康各路藩王反对金锋，纠缠金锋，让金锋腾不出手去支援渝关城。 别说金锋，就连很多大字不识一个的镖师都能看穿东蛮单于的计划。 但是他们却没有办法。 这和金锋当初杀掉尕达一样，这是阳谋。 吐蕃诸侯明知道金锋杀掉尕达，是想让吐蕃再次混乱起来，省得再来打扰川蜀的发展。 只要吐蕃各路诸侯能够齐心协力再推举一位首领出来，取代尕达的位置，吐蕃自然不会再次陷入混乱，金锋的计划也就不攻自破了。 可是吐蕃诸侯谁愿意推举别人做首领？ 所以他们明明都清楚金锋的计划，但是依旧不得不打得头破血流。 如果不是这样，恐怕川蜀的处境会比现在更加艰难。 毕竟面对党项和东蛮，金锋还有足够强大的反击余力，但是面对吐蕃，金锋暂时也无可奈何。 那边地形太高了，以镇远镖局目前的武器优势，还不足以补充高原反应带来的劣势。 东蛮单于的计划也和金锋一样。 四皇子吴王他们明知道东蛮单于派人给他们送海东青，目的是让他们打击金锋，这样东蛮就可以趁机夺回渝关城，甚至进军中原了。 他们也同样清楚，一旦让东蛮人进入中原，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但是他们依旧接受了东蛮单于的帮助。 在他们眼里，给点钱粮就能打发东蛮，几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是金锋想要的是绝了他们的根基，让他们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相对于东蛮来说，他们觉得金锋更加可怕，带来的压迫感也更重。 所以不用东蛮单于要求，藩王们从深山老林里钻出来之后，主动的调动大军向川蜀和秦地边缘集结，给金锋施压。 特别是秦王，反抗最为明显。 他的地盘被镇远镖局几乎打下来一大半，现在有了反击的机会，怎么会轻易放过？ 如今秦王调集了数十万士卒，陈兵漆水河畔，随时准备抢回地盘。 幸好庆怀的铁林军如今已经发展到了近万人，又据守有利地形，剑指连安城，秦王才没有敢动弹。 秦王之前居住在京兆府，也就是金锋前世的西安城，后来京兆府被镖师占领，秦王从深山出来，没有地方去，就躲进了连安城。 庆怀知道光凭铁林军很难挡得住秦王数十万大军，所以明确的放出话来，只要秦王主力大军敢渡过漆水河去攻打镖师占领的区域，他就会率领铁林军攻打连安成。 铁林军本来就是一支百战之师，经过金锋的装备之后，战斗力更上一层楼。 秦王手下虽然号称有数十万士卒，但是这几十万士卒本来就是老爷兵，还是被镖师追着打的残兵败将。 铁林军如果一心攻打连安成，秦王还真不敢保证手下人能拦得住他。 所以秦王一时间也不敢冒险，而是想再等等，看看东蛮党项，以及其他藩王的动作之后再做决定。 秦王不敢动弹，庆怀和铁林军更不敢乱动，算是被焊死在秦地了。 镇远镖局和镇远军成立的时间太短，又一直走精兵路线，新招募的民兵又还都在训练之中，所以人手严重短缺。 现在小玉让派人去支援渝关城，九公主实在想不到去哪儿找人了。 找不到人，渝关城又怎么办？ 第1113章 郑驰远的态度 从宏安带回来的消息看，东蛮单于这次对渝关城势在必得。 所以如果派人支援，支援的人数必须要比之前的北伐军更多才行。 因为现在渝关城下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敌人攻城会比以前更方便，守城也会更艰难。 书房里一时间竟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要尽快找人去支援渝关城，但是所有人也知道，这是个大难题。 金锋摸着下巴走到地图前边，脑海中回忆着每个地方分布的兵力，希望能再挤出一点人出来。 可是看了一圈，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每个地方的人手都非常紧张，能守住现在的局面已经很不错了，实在抽不出人了。 “要不然让鑫尧哥哥把威胜军派过去？”九公主试探着问道。 威胜军是庆鑫尧手下最精锐的一支队伍，当初在大蟒坡战役中，也立下了重大功劳。 特别是威胜军中的铁虎营，非常勇猛。 如果把威胜军调到渝关城，再加上金锋的武器优势，肯定能守住渝关城。 小玉一听，眼睛立刻亮了。 但是金锋却摇了摇头，否定了九公主的提议。 “威胜军要守卫西川，他们不能再随意调动了，要不然吐蕃趁虚而入，后果太严重了。” 之前西川城之所以被攻破，就是因为庆鑫尧把威胜军带走了大半，让尕达钻了空子。 当时西川城百姓十不存一，伤亡惨重。 哪怕庆鑫尧回去后尽量从周边迁徙百姓进城，西川城现在依旧空荡荡的，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恢复当初的热闹。 九公主见金锋不同意，也不再坚持。 小玉抿了抿嘴唇，可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虽然她很担心刘铁，但是她也知道金锋的决定是正确的。 因为地形、外貌、文化、语言等诸多差异，钟鸣小组很难在吐蕃安插暗线，所以金锋和九公主知道吐蕃肯定处于混乱状态，但是具体情况却不清楚。 万一吐蕃人发现金锋把威胜军调走了，打下来了怎么办？ 渝关城虽然重要，但毕竟是块飞地，就算丢了，对川蜀影响也不大。 而西川城是川蜀的西大门，如果西川丢了，吐蕃人就能长驱直入，杀进四川盆地。 这对于金锋来说，是致命的。 金锋也看到了小玉的失望，他也很担心刘铁，但是他不敢心软。 就在目光移开地图的时候，金锋的目光突然锁定到一处地方，不由拍了一下大腿。 “夫君可是想到了对策？”九公主的眼睛一下亮了。 “咱们怎么把郑驰远忘了？” 金锋伸手在长江入海口点了一下：“郑驰远麾下的大小船只加起来有数百艘，水师士卒也有近万人，他们又在东海，完全可以去增援渝关城嘛！” “郑驰远？”九公主迟疑了一下：“他会听从咱们的调遣吗？” “应该会吧，”金锋说道：“当初我从东海回来，郑驰远非常热情，还说不认杀父弑君的陈征，只认我这个一字并肩王呢。” “夫君，你还是太单纯了，那些大臣的话不能全信。”九公主冷笑着说道：“没遇到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会说话，真遇到事了，一个比一个会推卸责任。” 九公主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书房里的其他人。 张凉和小玉还好点，他们之前从没有在朝中做过官，跟了金锋之后，也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金锋的事情，称得上光明磊落，所以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铁世鑫不一样。 陈佶当政时期，他曾经在朝中做过官，而且跟金锋耍过心眼，现在听到九公主这么说，就觉得九公主在点他一样，心里不由有些犯嘀咕。 好在金锋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正色说道：“郑驰远应该不至于吧？” 其实刚认识郑驰远的时候，金锋也在提防着他。 可是随着后来几次打交道，金锋觉得郑驰远这个人还不错，一直恪尽职守，带领水师守卫东海。 比起那些纨绔将军老爷兵，郑驰远称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将军。 “夫君可不能被表面现象迷糊了，”九公主说道：“当初成立水师的时候，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去争水师将军这个职位，郑驰远最后能获胜，你觉得他会简单吗？ 何况朕登基这么久了，郑驰远如果真心归服，为何从来没有来拜见过朕？为何连奏折都没写过一封？” 金锋闻言，眉头不由皱了一下。 从东海回来的时候，郑驰远在蒸汽船上见到金锋，态度也非常诚恳，让金锋本能的认为，郑驰远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现在被九公主这么一说，金锋才回过神来。 是啊，九公主都登基这么久了，庆鑫尧和庆怀都亲自过来宣示效忠了，郑驰远却一次没提过效忠的事。 要说水师的事情多，他过不来，金锋也能理解，可是镇远一号多次路过东海水师大营，他也没有送过任何关于效忠的奏折和文书过来。 就算水师再忙，写个文书奏折的时间总有吧？ 难道我看错人了？ 原本信心满满的金锋，也不由有些怀疑起来。 “要不然这样吧，我先修书一封，送去给郑驰远，要求他向你宣示效忠，并且第一时间派兵增援渝关城。”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如果郑驰远照办，那么皆大欢喜，如果他拒绝或者敷衍，至少咱们知道了他的态度，你觉得怎么样了？” 九公主想了一下，微微点头：“这样也行，不过咱们也不能光指望郑驰远和水师，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准备的。” “我明白。”金锋点点头，走向书桌。 拿起鹅毛笔，快速的给郑驰远写了封信。 等到墨水晾干之后，金锋拿起自己的大印，盖到署名的地方。 亲自把信装进信封，然后叫来铁锤：“马上派人去码头，用快艇以最快速度把这封信送到东海水师大营，交到郑驰远手上！” “是！” 铁锤拿起信就准备走，却被九公主叫住了。 “陛下，您还有何吩咐？”铁锤疑惑看向九公主。 九公主非常尊重金锋的决定，像这种金锋刚刚吩咐铁锤去做事，九公主就喊住人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第1114章 调兵遣将 “夫君，你刚才写信的时候我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能把所有希望放在郑驰远身上。” 九公主解释道：“从宏安带回来的情况看，渝关城坚持不了多少时间，而郑驰远态度不明，咱们不能全指望他。 万一郑驰远推脱或者敷衍，渝关城怎么办？ 要不然咱们先把秦地的人撤出来一部分应个急？” 虽然金锋目前的地盘只有川蜀和半个秦地，但是在九公主心目中，版图依旧和陈佶在位时一样。 至于诸王混战，九公主认为是内部矛盾。 当有外敌时，应该先把外敌挡在外面，再去解决那些叔伯兄弟。 渝关城就是大康的北大门，一旦被东蛮人占领，代表着中原王朝再次失去了燕云十六州。 九公主宁愿暂时放弃秦地，也不愿意失去渝关城。 毕竟秦地之前就是秦王的地盘，把秦地还给秦王，秦王也不会大肆屠戮百姓。 但是一旦让东蛮人进入中原，中原必然生灵涂炭！ “你说的也有道理。”金锋点头说道：“的确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郑驰远身上。可是，秦地的人手已经被压缩到极限了，实在抽不出来人啊！” 其实金锋听懂了九公主的意思，知道她准备放弃秦地。 但是努力了那么久，还有不少镖师牺牲在征战秦地的过程中，现在就这么放弃，金锋实在不甘心。 “要不然还是找鑫尧哥哥吧，”九公主说道：“威胜军两个月前进行过一次扩招，现在有九千多人，再加上周边各地的驻军和府兵，总兵力超过三万人，咱们让鑫尧哥哥从威胜军中抽调几千人出来，不会影响西川城防御的。” 看到金锋还有些犹豫，九公主接着说道：“鑫尧哥哥也是老将，而且经营西川城多年，还有夫君你给他提供的守城武器，咱们只是抽调了几千人马，如果他还守不住西川城，朕必须要考虑一下换人来镇守西川了！” 九公主是个有野心的人，也是受过多年帝王心术教育的人。 在九公主心目中，大康的地位和金锋一样重要。 当初故意接近金锋，其实也是为了大康，后来更是放下公主的身段，主动追求。 一是相中了金锋的人品，第二便是九公主清楚金锋拥有着改变大康的能力。 她可以忍受皇亲国戚纨绔，但是不能容忍重要岗位的权臣尸位素餐。 虽然庆鑫尧是她亲表哥，但是如果庆鑫尧表现不好，九公主绝对会毫不犹豫换了他。 她可以给庆鑫尧荣华富贵，却不能允许庆鑫尧没有能力，还霸占着西川州牧这个位置。 其实这次从西川抽调人马，不光是为了增援渝关城，九公主也有试探庆鑫尧的意思。 庆鑫尧如果不配合，或者敷衍，或者只派两个月前才招募的新兵给她，九公主就必须要考虑换人了。 毕竟西川州牧这个位置太重要了，不光手握重兵，而且还镇守着大康的西大门。 金锋听完九公主的话，低着头沉思片刻，然后点头说道：“这样也行。” 虽然钟鸣小组没有渗透进吐蕃，不知道吐蕃的内乱进行到哪一步了，但是却在西川往西的数百里布置了大量斥候。 吐蕃人一旦派兵来大康，这些斥候会第一时间传信回来，庆鑫尧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召集人手。 两个月前，庆鑫尧才招募了一批新兵。 受到镇远镖局和镇远军的影响，庆鑫尧这次招兵没有再限制性别，加上公开保证了粮饷和军饷，所以招兵工作进行的也很顺利。 如今西川周边总兵力超过三万人，如果加上前段时间金锋要求招募的民兵，数量更多。 虽然民兵不属于正规军，素质也良莠不齐，而且才刚刚开始训练，但是吐蕃人真要打过来，民兵也能拉上去。 至少可以当成后勤兵来用。 如果只是抽调几千人，问题应该不是很大。 不过也仅此而已。 三万人听起来挺多，但是这三万人要镇守西川以及周边好几个郡县，府兵还要负责郡县境内的治安，三万人平均分到每个县，人手就不多了。 因为去年的以工代赈，金锋和九公主在川蜀境内颇得民心，打土豪分田地也得到了百姓的大力支持。 但是整个川蜀境内的地主和豪族也不少，他们慑于金锋的威势，可能表面上屈服了，其实心里还是不服气的。 地主豪族几乎都是各地的地头蛇，在当地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有府兵震慑，还有不少人在暗中搞小动作，如果金锋大面积抽调府兵，川蜀可能很快就会乱起来。 所以金锋只能从威胜军中抽人。 九公主见金锋同意了自己的提议，也回到桌子后边开始写信。 只不过九公主还是更习惯用毛笔，毛笔蘸的墨水更多，晾干需要的时间也更长。 看到铁锤一直等在旁边，九公主说道：“要不然你先去安排人吧，等墨水干了，珠儿把信送过去，就能直接走了。” “是！”铁锤点点头，出去安排送信的人了。 珠儿则拿来一个小扇子，轻轻扇着墨水。 等了几分钟，确认墨水完全干透了，珠儿把信交给九公主检查一遍，然后装进信封，封上火漆。 “珠儿，你留下来照顾舞阳，让小玉去送信吧。” 金锋冲着小玉点点头，示意珠儿把信封交给小玉。 九公主最近操心政务，夜里又几乎没有睡觉，现在脸色不是很好。 金锋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照顾人，如果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他都会尽量保证珠儿在九公主身边。 沁儿离开后，珠儿就成了九公主唯一的贴身侍女，也是唯一照顾九公主多年，最了解九公主的人。 珠儿也没勉强，笑着把信封递给小玉：“麻烦小玉大人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小玉拿着信封冲金锋和九公主行了一礼：“先生，陛下，那我先告退了。” 金锋摆摆手，准备说话，却看到宏安抬头看了小玉一眼，看样子应该是有话要说，但是可能意识到这里没他说话的份，最后也没有开口。 “宏安，你还有事吗？” 第1115章 先生还有我们 宏安原本打算等下单独去找小玉说，但是金锋问了，他便回答道：“回先生的话，我从渝关城带了兄弟们家书回来，想拜托小玉大人帮忙分发一下。” 听到宏安这么说，会议室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如今在战前写遗书已经成了镇远镖局和镇远军的传统，所以他们都很清楚宏安带回来的家书意味着什么。 这有可能是驻守渝关城的镖师和女兵最后一次往家里写信了。 “家书在哪里？”金锋沉声问道。 “在门口的布袋里。”宏安回答。 “小玉，你安排人把家书整理一下吧，尽快送到兄弟们的亲人手里。” “是！”小玉点点头，带着宏安一起离开。 天亮时分，四艘快艇在夜色中离开金川码头，快速往南飞驰。 到了嘉陵江和长江的交汇处，四艘快艇分成了两队。 两艘往上游去西川城给庆鑫尧送信，另外两艘则驶向下游，去找郑驰远。 与此同时，小玉找了一队人把镖师和女兵的家书也整理了出来。 北伐军由一千镖师和三千镇远军组成，镖师都算是镖局中的老兵，大部分来自于金川和周边各县，他们的家书已经被送到金川报社。 等报社往周边分发报纸的时候，会让邮差顺带着把家书带过去，送到镖师和女兵的家人手里。 这也是邮差的工作内容之一。 参加北伐军的镇远军，都是最早的一批镇远军，全部来自于大蟒坡难民营。 他们的家书大概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需要送到西川老家，第二部分则是送到铁罐山就行了。 当初难民营的姑娘在老家都很难讨生活，一部分参加了镇远军，另外一部分则听从金锋的安排，上铁罐山做了香皂厂女工。 因为诸王混战，香皂没办法再销往外地卖高价了，生意曾经低落了一段时间。 但是香皂属于卫生用品，卖不到外地，金锋就通过供销社，平价销售给川蜀百姓，同时还在报纸上科普了使用香皂的好处，以及正确使用方法。 封建时代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管男女基本都不理发，所以百姓头上长虱子是很正常的现象。 但是自从香皂摆到供销社的货架之后，不少川蜀百姓已经养成了使用香皂洗澡洗头的习惯，如果头上再有虱子，会被其他人嘲笑不讲卫生的。 所以如今头上有虱子的川蜀百姓越来越少了。 铁罐山香皂厂的生意经过短时间的低落之后，变得比之前更加忙碌了。 好在女工们越来越熟练，生产倒也供得上销售，每天还能抽出部分人来训练。 当小玉把家书送到铁罐山的时候，正好赶上女工们在训练。 左菲菲站在校场边缘和副厂长说话，看到小玉带人从山道上过来，赶紧迎了上去：“小玉，今天怎么有空来铁罐山了？” 韩风最近去了江南，小玉就成了钟鸣小组的实际负责人，可以说是金锋的左膀右臂，平时忙得连轴转。 别说来铁罐山了，就是左菲菲去西河湾，都很少见到她。 “镇远一号的兄弟从渝关城回来，带回来了北伐军的家书。” 小玉答道：“我来给他们送家书。” 左菲菲和她身后的女工听到小玉这么说，脸色都变了。 她们虽然不是军人，但是女工中不少姐妹在北伐军中，她们都清楚小玉这时候送家书意味着什么。 “渝关城出什么事了？”左菲菲皱眉问道。 “东蛮人在攻打渝关城……” 北伐军的家书都送来了，小玉也没有隐瞒，把宏安叙述的情况，跟左菲菲说了一遍。 “尸体堆得和城墙一样高？” 左菲菲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画面。 随后拉着小玉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先生有什么计划吗？” 小玉看了看周围，没有回答。 金锋的计划绝对属于军事机密，左菲菲深得金锋和关晓柔的信任，而且香皂厂厂长也勉强称得上西河湾的高层，小玉给她说说金锋的计划没什么，但是那些普通女工却没有这个资格。 哪怕小玉知道铁罐山女工都对金锋非常忠诚，每次村子遇到危险，铁罐山都会竭尽全力支援，从来没有袖手旁观过。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小玉就算再信任女工，也不能把金锋的计划传得整个铁罐山都知道。 左菲菲一看小玉的表情就猜出了她的顾忌，叫来副厂长吩咐道：“你把小玉送来的家书发下去。” “是！” 能做副厂长的人肯定不是傻子，知道小玉和左菲菲有话要说，离开的时候把周围看热闹的女工都赶走了。 “现在没别人了，说吧，先生准备怎么办。”左菲菲着急问道。 “还能怎么办，想办法派人去支援呗。”小玉无奈说道。 “派谁去？”左菲菲皱眉问道。 虽然她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铁罐山，但是不代表她不关心外边。 何况她每天都看金川日报，非常清楚川蜀如今的局势，也知道金锋缺人。 “先生和陛下讨论了很长时间，决定请东海的水师先去帮忙，然后再让西川的庆大人抽调部分威胜军去增援。”小玉叹了口气，说道。 “东海水师愿意帮忙吗？”左菲菲追问：“庆大人能抽调多少威胜军？” “不知道，”小玉摇头：“先生还是崛起的时间太短了，镖局和镇远军还没发展起来。要是再给先生两年时间，先生也不会如此为难。” 在小玉心目中，东海水师和庆鑫尧的威胜军都是外人，只有镇远镖局和镇远军才是金锋的嫡系班底。 “不，先生并不是只有镖局和镇远军！” 左菲菲冷声说道：“先生还有我们！” 当初的羊圈岭战斗中，铁罐山女兵为了阻拦土匪，伤亡惨重。 从羊圈岭回来后，左菲菲痛定思痛，开始训练女工。 为此左菲菲还专门找了几个女镖师过来做教练，训练模式和标准也完全参照镇远镖局。 后来金锋被困东海，铁罐山女工及时增援西河湾，和敌人杀得难分难解，也算经历过真正的战火，称得上是一支老兵队伍了。 第1116章 好吃你就多吃点 小玉看着左菲菲，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其实她亲自过来，除了送信外，最大目的就是想劝说左菲菲去增援渝关城。 结果还没等她劝，左菲菲已经主动表现出了去增援渝关城的念头。 小玉刚准备说话，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道哭声。 左菲菲叹了口气，垂眼看着地面。 小玉原本打算问问左菲菲是否愿意去增援渝关城，此时却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没去问，但是她们都知道女工在哭什么。 宏安捎回来的家书中，有不少女兵已经战死了。 她们的亲人收到这封信，等于是战死女兵的遗书。 不等小玉和左菲菲过去，女工们已经主动走了过来。 …… 西河湾，小玉和铁锤离开后，会议并没有结束。 九公主和铁世鑫在旁边讨论军需供给和运输问题，金锋和张凉则站到地图前，讨论周边局势。 平时就算金锋住在九公主那边，早上也会带着九公主回去吃早饭，可是这天早上润娘做好饭后，金锋和九公主一直没过去。 关晓柔知道金锋和九公主最近都很累，难得晚起一回，就没有去叫他们。 可是一直等到太阳都升老高了，金锋和九公主还没过去，关晓柔坐不住了，带着润娘一起去找他们。 到了九公主住的地方发现没人，问了值班的镖师才知道，金锋和九公主半夜就起床了，正在书房里开会呢。 于是关晓柔又带着润娘找到御书房。 九公主深知关晓柔和唐小北在金锋心目中的位置，所以哪怕已经登基称帝，也从来没想过打压关晓柔和唐小北，一直和以前一样保持尊重。 看到关晓柔进来，九公主马上示意珠儿把自己扶起来：“姐姐！” 如今金川商会和供销社正在起步阶段，事情很多，唐小北忙得满川蜀乱跑，经常不在家。 关晓柔倒是一直在村里，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纺线织布，给自己和九公主即将到来的孩子做衣服，几乎不会来书房。 也正是因此，九公主一直对她非常感激。 关晓柔是正牌夫人，而且和金锋感情很深，如果争权夺利的话，九公主就算自信斗得过，却也很麻烦。 最重要的是，这样可能会引起金锋的反感。 好在关晓柔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权利欲望，几乎从来不过问任何政务。 此时还算是金锋创业初期，如果关晓柔安插自己人的话，到后期规模肯定会越来越大。 历史上的外戚权贵就是这么产生的。 但是关晓柔也没有主动安插过自己人。 唯一的亲哥哥当初想在纺织厂里作威作福，还被关晓柔骂了一顿，赶了回去。 后来金锋认为大舅哥有所改变，才主动让他去负责盐矿。 一直到现在，关柱子还在负责盐矿和那边的几座新盐厂。 关家湾其他关姓亲属在金锋麾下任职的，也都是靠自己的本事来做事，没有人走后门。 对于关晓柔来书房，金锋也比较意外，赶紧上前扶住：“晓柔，你怎么来了？” 关晓柔和九公主怀孕的时间差不多，肚子也已经很明显了，但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金锋大部分时候都是和九公主在一起办公，和关晓柔待在一起的时间少了很多。 这让金锋有点内疚，觉得自己冷落了关晓柔。 可是最近实在太忙了，金锋每天忙完几乎都要到大半夜。 这时候关晓柔早就睡了，他也怕回去吵醒了关晓柔。 铁世鑫和张凉对视一眼，都非常懂事的低头站到一旁。 “今天没见当家的和舞阳回去吃饭，我就来看看怎么了。” 关晓柔看了看金锋，又看了看九公主，责怪道：“你们的眼睛都是红的，昨晚又没睡觉吧？当家的你自己不睡就算了，怎么还能拉着舞阳一起熬夜呢，她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呢！魏先生说了，她不能熬夜的！” 金锋摸了摸鼻子，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低着头挨训。 “姐姐，你别怪夫君，昨晚出了点急事，不解决了，我实在睡不着啊！” 九公主赶紧替金锋解释。 “睡不着也得睡，舞阳你的身子本来就不好，不能再累着了！” “姐姐说的是，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九公主赶紧点头保证。 “你们俩就敷衍我吧！”关晓柔冷哼道：“每次说你们，就说以后注意，早饭都不回去吃，怎么注意的？” “刚才忙起来忙忘了，现在就回去吃！” 金锋扶着关晓柔就准备走。 可是关晓柔却看向张凉和铁世鑫：“凉哥，铁大人，你们也没吃饭吧，一起去家里吃点吧。” “不用了，云芳肯定给我留饭了，我回去吃就行。” “多谢夫人，内人也给我留饭了，我就不打扰了。” 张凉和铁世鑫连连摆手。 关晓柔也就是客气一下，见张凉和铁世鑫不愿意去，也没有勉强，在金锋的搀扶下走出书房。 珠儿扶着九公主跟在后边。 回到餐厅，润娘已经把饭菜重新温好摆到桌子上了。 金锋和九公主如今在整个大康，都可以说是最有权势和影响力的两个人，但是他们并没有去请什么大厨，依旧是润娘做饭。 平时吃的也非常简单。 比如现在，桌子上只有一锅白粥，一盘子油条，几碟小菜。 仅此而已。 从半夜开会到现在，一点东西没吃，刚才忙着工作没觉得，现在看到吃的，九公主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还没落座，先伸手拿了一根油条送进嘴里。 作为古往今来第一位女帝，九公主的压力非常大，平时在外面，总是需要保持自己的威仪。 只有在这个小餐厅里，她才能彻底放松自己，和平常人一样随意聊天和吃喝。 这也是九公主每天跟着金锋回来吃饭的原因。 “慢点吃，别噎着了。” 关晓柔给九公主盛了一碗白粥：“厨房里还有，不够吃再去端，没人跟你抢！” “谢谢姐姐！” 九公主接过粥碗，还不忘夸赞关晓柔一句：“姐姐，你做的油条实在太好吃了！” “是当家的教得好。”关晓柔笑着说道：“好吃就多吃点。” 第1117章 女工请战 大康以前是没有油条的，有一次金锋犯了馋，就把做油条的办法教给了关晓柔和润娘。 九公主吃完赞不绝口，从此油条就成了早餐的必备品。 “陛下，要糖水吗？” 润娘提着一个茶壶过来。 “当然要！” 油炸食品配上糖本来就是黄金组合，可惜大康还没有白砂糖，只有用麦芽制作的饴糖。 饴糖很难化开，只能提前用开水煮成糖水，然后再用来泡油条。 其实金锋也知道怎么制糖，但是糖没有食盐那么重要，加上最近事情又太多，便没有去制作。 “姐姐，你要吗？” 润娘给九公主倒了一碗，又看向关晓柔。 “我不用了。”关晓柔摇了摇头。 但是金锋却看到她的脖子动了一下，显然在咽口水。 曾经的苦难已经刻进了关晓柔的骨子里，所以哪怕现在生活好了，关晓柔的生活依旧非常俭朴。 其实她也喜欢吃糖水泡油条，可是后来知道饴糖是用麦子做的，而且需要十几斤麦子才能做出来一斤饴糖，她就不再天天吃了，只有偶尔特别馋的时候才吃一点。 “傻姑娘，想吃就吃呗，一点饴糖而已，我难道还买不起吗？” 金锋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起身从润娘手里接过茶壶，给关晓柔倒糖水。 “够了够了！” 关晓柔看到金锋倒了半碗还在继续倒，赶紧伸手去拦。 金锋怕烫到她，赶紧挪开茶壶。 “当家的，你倒这么多干什么，糖水喝多了会发腻的。” 关晓柔嗔怪的白了金锋一眼：“我又不用想事情，喝那么多糖水也是浪费。” 有一次吃饭时闲聊，金锋说过人类思考靠脑子，而大脑唯一的能量来源是糖分。 从那件事之后，本来就喜欢吃糖的九公主更喜欢吃糖了，而关晓柔则心疼饴糖，能少吃就少吃。 金锋看着小口小口抿着糖水的关晓柔，心中感慨的同时，也有些心酸。 转头看向润娘说道：“去舀两碗面粉，我再教你做一种好吃的。” “好嘞！” 润娘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金锋教她做新食物，赶紧小跑着舀面粉。 关晓柔和九公主眼中也露出期待的目光，跟着金锋走进厨房。 金锋很少下厨，但是每次下厨做出来的饭菜都非常好吃。 九公主是等着吃，关晓柔则是想着跟润娘一起学学。 金锋提着糖水进了厨房，用热糖水和了面，又让润娘烧了半锅热油。 拥有面粉拌了点饴糖，用面团包起来压扁，放进油锅。 片刻之后，这个世界第一块油炸糖糕就出锅了。 此时已是冬天，糖糕凉得很快，金锋摸了摸，发现不烫了，把糖糕掰成两半，分别递给九公主和关晓柔：“里面的糖可能还有点烫，你们小心点，别吃太快。” 九公主先是尝试着咬了一小口，然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两口就把剩下的半块糖糕吃完了。 “当家的，这叫什么？”关晓柔边吃边问。 “叫糖糕，好吃吗？”金锋笑着问道。 “好吃，比糖水泡油条还好吃！” 九公主连连点头。 以后的早餐又多了一样她爱吃的。 “先生，我来试试吧。” 润娘挽起袖子，从金锋手里接过面团。 几人正忙活着呢，铁锤过来了。 “先生，小玉大人和左厂长来了，她们想见您。” “她们俩倒是有口福，平时不来，当家的一做好吃的就来了。” 关晓柔笑着说道。 小玉算是和金锋一起长大的，以前经常来金锋家蹭饭，但是自从九公主登基之后，她便很少来了。 就算有时候关晓柔挽留，她实在推脱不掉留下来，吃饭的时候也会有些放不开。 后来金锋和九公主在前院办公，小玉就尽量避免再来后院了。 听到小玉和左菲菲一起过来，关晓柔显得很高兴。 可是金锋和九公主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 小玉之所以不再来蹭饭，就是她知道九公主登基后身份就不同了。 现在直接找到这里，还带着左菲菲一起，肯定有重要事情。 “润娘，你自己可以吗？” 金锋看着润娘问道。 “可以的，”润娘赶紧点头：“先生要是有事先去忙。” 对于润娘来说，学习炸糖糕不算什么难事，刚才就学会了。 金锋点点头，把面团放到案板上，离开厨房。 九公主也把嘴里的糖糕咽下去，跟着金锋走出去。 出了厨房的大门，九公主脸上的随意便消失不见，恢复了平时的冷漠和威严。 等到两人坐定，铁锤才带着小玉和左菲菲进来。 关晓柔端着一盘糖糕出来，本来想请小玉和左菲菲吃，可是看到左菲菲是穿着盔甲来的，而且一脸凝重，赶紧收住了脚步。 就算关晓柔再不懂政务，也猜出来两人找金锋和九公主有正事，便端着盘子退回厨房。 “先生！陛下！” 左菲菲冲着金锋和九公主行礼。 “这么着急找我们，有事吗？”金锋问道。 左菲菲没有回答，而是扭头冲着后边说道：“把咱们的请战书给先生和陛下看看！” 跟在后边的副厂长上前，怀里还抱着一卷白布。 两个女工上前打开白布，只见上面是一个个红色的名字，每个名字下边都有一个血手印。 白布从餐厅一直拉到院子里，足足有五六丈那么长。 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血手印和名字。 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但是全部展开之后，还是散发出浓浓的血腥气。 左菲菲扶着刀柄单膝跪地，高声喊道：“铁罐山所有工友，请求增援渝关城！” “铁罐山所有工友，请求增援渝关城！” 跟着她一起过来的副厂长和几名女工也同样单膝跪地。 九公主闻言，眯眼看向小玉。 金锋也微微皱起眉头。 渝关城的事情昨晚才传回来，此时左菲菲就来请战，还和小玉一起，以九公主和金锋的智商，很快就猜出了小玉的打算。 小玉低下头，却一声不吭。 她知道九公主肯定会猜出她的想法，但是为了唯一的亲哥，她顾不上了。 哪怕这件事之后被九公主处罚甚至罢职，她也认了。 第1118章 唯一的人选 九公主瞪了小玉一眼，但是眼中却闪过一丝惊喜。 之前冯先生带着吐蕃围攻金川，要不是左菲菲及时带领铁罐山女工进村增援，说不定西河湾已经被冯先生攻下来了。 当时金锋还没回来，九公主和关晓柔负责指挥战斗，亲眼目睹过女工的坚韧和顽强。 为了争夺村口控制权，女工和敌人展开一次次拉锯战，阵地一次次被敌人夺走，然后又一次次夺回来。 单论战斗意志的话，铁罐山女工完全不弱于男兵。 只是她们都太低调了，村里没事的时候，她们就在山上默默生产香皂，容易被忽略。 比如这次，金锋和九公主都没有想起她们。 左菲菲过来请战，九公主才突然想起来，其实铁罐山女工一直没有停止过训练，也是一支完全可以拉出去的武装力量啊。 最重要的是，铁罐山女工的忠诚毋庸置疑。 当初为了应对县令的责难，关晓柔私自决定和女工们签订了婚书，虽然金锋一直不肯承认，但是女工们却一直以金家人自居，当地百姓在羊圈岭一战后，也都习惯称呼她们为金家娘子军，但凡村里遇到危险，她们总是会挺身而出。 如今郑驰远和庆鑫尧的态度还不明朗，女工们完全可以顶上去。 她们也绝对不会背叛金锋，肯定会全力以赴！ “夫君，你怎么看？” 九公主转头看向金锋。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着左菲菲：“渝关城如今危机四伏，你们可想好了？” “想好了！” 左菲菲毫不犹豫点头。 “先生，我们的亲人还在渝关城，我们要去救他们！” “我要给妹妹报仇！” 跟着左菲菲的两个女工也先后出声。 铁罐山女工主要来自于两个地方，第一是金锋创业之初，从广元各牙行购买的奴婢，和关晓柔签订婚书的就是她们。 第二部分就是从大蟒坡难民营迁徙过来的女工。 她们中有不少亲人加入了镇远军，参加了北伐军。 此时北伐军被困渝关城，她们自然着急。 金锋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既然你们考虑好了，那就回去准备吧，两个时辰后在山下集合，咱们争取以最快速度赶到渝关城！” “是！” 左菲菲冲着金锋抱了抱拳，起身离开。 金锋只给了她两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里，她不光要集结人手，还要安排好山上的生产工作。 时间太匆忙了，她必须争分夺秒。 小玉咬了咬嘴唇，刚准备开口认错，却听到金锋说道：“镇远二号现在在哪儿？” 金锋从东海回来之后，万鹤鸣和左之渊他们学着镇远一号上的蒸汽机仿造出来一台，安装到了一艘大货船上，命名为镇远二号。 虽然是仿造的，但是金锋也参与了改进，镇远二号的航行速度和运载能力也不弱于镇远一号。 小玉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回过神来，回答道：“镇远二号昨天才从西川回来，现在应该还在码头！” “派人去通知他们，让他们做好去东海的准备。” 金锋说道：“另外再让满仓过来见我。” “是！”小玉如蒙大赦，转身就跑。 别管以后金锋和九公主怎么处罚，现在这顿骂先逃掉再说。 “夫君，你这样是管不住人的。” 九公主知道金锋在故意支开小玉，语气有点无奈。 “我管不了人，不是还有你嘛！” 金锋笑着说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没必要跟小玉计较，等我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管理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管理一个国家，更需要大智慧。 金锋自知欠缺这方面的能力，所以才扶持九公主登基称帝。 九公主从小在皇宫接受的就是这种教育，比他强太多了。 “你就偏心吧……” 九公主刚准备说几句，突然意识到金锋刚才的话有问题：“等会儿，夫君你刚才说回来收拾小玉，从哪儿回来？你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去渝关城呗。”金锋回答。 九公主闻言，脸色一下子变了。 就连一直躲在门后边的关晓柔也赶紧走了出来：“当家的，渝关城现在那么危险，你去渝关城干什么？” “刘铁能去，菲菲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金锋反问道。 “夫君，每个人的责任不同，要做的事也不同。”九公主说道：“刘铁是军人，他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而你不一样，你留在金川，金川才能安定！” 九公主虽然是皇帝，但是她一直很清楚自己是怎么登上帝位的。 金锋绝对是川蜀的定海神针，只要他在，镖师和金川百姓才能安心。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去渝关城，但是现在不去不行了。” 金锋无奈说道：“如果没有意外，郑驰远和庆大人都会派些人马去增援渝关城，到时候渝关城内会有水师的人，有威胜军的人，再加上左菲菲和原本就守在那边的刘铁，共有四方人马，必须有人坐镇指挥才行。” 九公主和关晓柔听完，都沉默了。 她们知道，金锋说得对。 虽然现在飞艇被海东青克制了，但是是个人都能看出金锋的潜力。 郑驰远和庆鑫尧只要不傻，都会响应金锋，派人马增援渝关城，区别就是派多少人，派真正的精锐还是随便派点新兵敷衍。 到时候渝关城至少会集结四方势力，而且这四方势力之前并没有从属关系，不管让哪一方主导，剩下的三方人马恐怕都不会服气。 哪怕金锋把张凉派过去都不行。 刘铁和左菲菲或许会听从张凉的，但是水师和威胜军肯定不认。 战场上最忌讳这种情况。 唯一能镇住四方的人，只有金锋。 而且金锋过去，等于是御驾亲征，对于士气的提升也是非常巨大的。 “按理说，当家的你要做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该拦着，可是现在的渝关城太危险了……” 关晓柔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上次金锋在东海遇到危险把她吓坏了，她真的不想让金锋再离开金川。 “晓柔，这次我会随着铁罐山的大部队一起出发，不会有事的。” 金锋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安慰。 第1119章 为什么不叫上我？ 如果可以，金锋真的不想再去战场了。 不是怕死，而是真的不习惯那种血腥的场面。 冷兵器时代，战场是非常惨烈的，不管是清水谷还是大蟒坡，乃至于后来的京城保卫战，金锋事后都会做很长一段时间噩梦。 作为统帅，金锋每一个命令可能都会关系到数以千人的生死。 对于喜欢权势的人来说，可能会享受这种感觉，但是金锋不喜欢。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去不行。 铁锤自从做了金锋的亲卫队长，一直待在金川，早就被憋坏了，听说金锋要去渝关城，激动得不行。 看到关晓柔和九公主脸上都带着担忧之色，哪怕明知道现在自己说话不合适，还是上前一步，拍着胸脯保证：“陛下，夫人，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先生的！” 关晓柔瞪了铁锤一眼，抬头看着金锋：“当家的，你真的要去吗？” “是的！”金锋语气坚定地回答。 “那我去给你收拾东西。” 关晓柔擦擦眼泪，转身走向卧室。 九公主趋步上前，握住金锋的手说道：“注意安全，我在家里等你！” “放心吧，我不会被人打两次闷棍的！”金锋冷声说道。 之前在东海遇袭，完全是被人打了闷棍。 金锋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这次去渝关城是有备而去，有左菲菲带领数千女工保护，金锋不信有人还能把他置于危险的境地。 这是金锋的自信！ 九公主还想说什么，却看到金锋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满仓怎么还没过来？” 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 九公主知道，金锋这是不想再讨论这件事了，便没有追上去，而是转头吩咐珠儿派人去找铁世鑫。 有金锋亲自挂帅，九公主对于这次增援渝关城的行动充满了信心。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全力保证渝关城的物资供应，解决金锋的后顾之忧。 金锋带着铁锤赶到冶铁车间门口，正好看到满仓一瘸一拐地跑出来。 他昨晚熬了个通宵，天快亮的时候才在炉子旁边找了个角落睡觉。 那个角落比较隐蔽，车间里的人找了一大圈才找到他。 金锋看到他的时候，满仓手里还提着一只鞋，头发也散乱的和鸡窝一样。 看到金锋，赶紧一只手往脚上套鞋，另外一只手整理着头发。 “别慌！” 金锋从兜里拿出两块糖糕递给满仓：“我刚炸的，你尝尝。” 满仓也不客气，接过糖糕就塞进嘴里，然后跟着金锋走进冶炼车间。 片刻之后，村长带着一群民夫过来，从冶炼车间里抬出一个个木箱，放到院子外的马车上。 半个时辰后，马车队在镖师的保护下驶出村子，直奔金川码头。 民夫装车的这个时间，金锋也没闲着，对照着地图，伏案奋笔疾书。 张凉过来的时候，金锋正好写完。 “凉哥，我去渝关城这段时间，家里就靠你了！” 金锋把写好的信塞进信封，封上火漆递给张凉：“尽快把这封信送到大壮手里，这次我要给党项人一点颜色看看！” 渝关城陷入危机，党项方面也没有消停。 不光抓了境内的镖师和商会伙计，最近这段时间还在不停往熙州、清水谷附近集结人马。 说派使者来谈判，使者也一直没来。 金锋知道对方是在拖延时间，想要集结更多人马之后，一举发动南征。 加上党项老皇帝李继山还在金锋手里，党项人也不想刺激金锋，抓住镖师和商会伙计后也只是关押起来，暂时没有进行迫害行为。 其实金锋也在集结人马，准备狠狠教训教训党项人，所以对方使者不来，他也不催。 金锋本来打算最近去熙州，先收拾党项人的，可是现在渝关城形势危急，他只能先去渝关城。 不过他早就想好了怎么对付党项，让张凉转交给大壮的这封信，就是金锋的作战计划。 金锋正在给张凉交代留守事宜，关晓柔带着润娘过来了。 润娘的肩膀上背着两个包袱，身上的长裙也换成了轻便的劲装，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当家的，我和舞阳千寻都不能跟你去，小北又在西川，就让润娘跟你去渝关城吧，路上也能照顾你。” 关晓柔红着眼睛说道。 九公主和关晓柔都有了身孕，唐小北又经常不在家，金锋和北千寻亲热的次数难免多了一些。 两个人都是健康的年轻人，就算金锋尽量算着时间，但是北千寻上个月还是中了招。 金锋刚准备说话，就看到北千寻穿着盔甲，手里提着黑刀大步走了过来。 “千寻，你怎么又把盔甲穿上了！”关晓柔脸色都变了。 北千寻冲着关晓柔笑了笑，转头看着金锋：“你去渝关城为什么不叫上我？” 自从得知她怀孕之后，关晓柔就强制要求北千寻在家里养胎。 这对于北千寻来说，简直比坐牢还难受。 刚才听到外面的民夫在搬运东西，派人打听才知道金锋要去渝关城。 北千寻在房间里都快闷出霉了，听说这件事之后，马上套上盔甲，提着黑刀就来找金锋了。 “你也来胡闹！” 金锋没好气的瞪了北千寻一眼：“魏先生说了，最近两个月是最容易动胎气的时候，你就好好在家养胎吧！” 关晓柔更是直接上手解开了北千寻的束腰：“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身子，还把肚子勒这么紧！” 北千寻心里也清楚，金锋同意她去的可能性不大，过来就是碰碰运气的。 所以倒也没有太失望，撇撇嘴，自己生闷气去了。 但是润娘却打定主意要跟着金锋，不管金锋说什么，她都不吭声，就是跟在金锋后边。 金锋走一步，她就跟一步。 金锋实在没办法，也懒得跟她争辩，干脆随她了。 此时距离金锋给左菲菲的两个时辰只剩下最后半个时辰了，铁锤和亲卫也准备好了马队，等在门口。 村里的百姓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金锋要出征，也自发的集合在金锋家门口的空地上，准备为金锋送行。 第1120章 娘子军第一团 告别了九公主关晓柔和北千寻，金锋在村民的目送下骑上战马，带着亲卫队和润娘直奔铁罐山。 铁罐山下，女工们排列着整齐的方阵，站在空地上。 铁罐山现在总共有好几千女工，除了年老体弱的，剩下的基本上都参加了护卫队，每天进行训练。 但是为了防止再出现有人偷袭村子的情况，而且镇远二号的运载能力有限，左菲菲并没有把所有女工都带走，只是带了两千人。 剩下的数千人则继续留在山上，不仅可以保证香皂厂的正常运转，万一村子再遇到危险，她们也可以最快速度进行支援。 看到金锋过来，左菲菲马上调转马头迎了过去！ 右手放在胸口位置，冲着金锋行了个军礼：“铁罐山第一团集合完毕，请指示！” 女工们平时上班都按车间和班组分队，但是在训练和外出作战时，为了方便指挥，她们也会和镖局、镇远军一样按照团营连排班的方式重新进行分组，这样方便指挥和战斗。 这一次跟随左菲菲支援渝关城的，便是铁罐山娘子军第一团，也是战斗力最强，经验最丰富的一个团。 虽然只有两千人，但是她们的补给已经先一步出发，送往码头了，所以这两千人不包含后勤之类的辅助兵种，几乎全都是作战兵种。 就连炊事兵都是挑选出来的，不光会做饭，拿起弩弓也会打仗。 左菲菲向金锋汇报的时候，其他女工也齐刷刷地扭头看过来。 其实金锋觉得左菲菲有点太正式了，原本还想打趣两句，可是看到女工们的眼神，金锋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能这就是仪轨的作用吧。 当一个人严肃的时候，可能还没什么，但是当两千人同时严肃的时候，气氛都会变得庄严和肃穆。 金锋此时看着女工们，就是这样的感觉。 从女工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她们非常重视这次出征，甚至有可能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 金锋也被影响了，态度也不由自主变得严肃起来。 右手放在胸口，给左菲菲回了个大康军礼，沉声说道：“出发！” “是！” 左菲菲调转马头，冲着女工方阵举起手臂：“出发！” 之前缴获的战马大部分被分到了战场，没办法给女工们每人配一匹，只有排长以上的女工才有骑马的资格，其他女工都是步行。 随着左菲菲一声令下，女工们三人一排，小跑着踏上官道。 斥候骑着战马跑在前边，一是探路，二是疏散路上的百姓或者商队。 西河湾虽然只是一个村子，但是因为各个工厂的存在，俨然已经成了川北一个重要的经贸中心点，官道上的行商还是挺多的。 但是发现斥候开路时打着镖局的黑旗，不管行商还是百姓，纷纷把路让开。 封建时代，商人地位极为低下，但是金锋和九公主主政之后，非常重视商业，非但不歧视商人，反而鼓励百姓农闲时去经商。 不光是商人，金锋对于百姓也非常重视，金川日报上不止一次说到过，金锋经常提醒九公主爱护百姓。 如果没有极为要紧的事情，镖师是不会在路上驱赶商人和百姓的。 果然，行商和百姓很快听到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片刻之后便看到了女工们的队列。 “咦，怎么这么多女兵？” “你们认识那面大旗是哪家的吗？” 百姓们认识镇远镖局的黑旗，也认识镇远军的蓝旗。 但是铁罐山娘子军很少下山，认识她们旗帜的百姓很少。 很少不代表没有，很快就有百姓认了出来。 “那是铁罐山娘子军的战旗，我前段时间路过铁罐山，看到她们训练，举的就是这个旗子！” “铁罐山娘子军？是在羊圈岭打土匪的金家娘子军吗？” “对，就是她们！” “听说金家娘子军很少出山的，她们来这边干什么？” “谁知道呢……哎呀，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金先生？” “哪个？” “就是中间那个没有挂黑刀，穿轻甲的骑士！” “哎呀，好像还真是金先生！” “金先生都出动了，看来是真有大事啊！” “金先生！” …… 金锋经常在村子里走动，在西河湾村子里工作的外村人很多，所以认识金锋的百姓和行商不少，哪怕金锋已经尽量低调的和其他镖师一样穿着黑甲，还藏在亲卫队伍中，结果还是被眼尖的行商认了出来。 行商和百姓纷纷挥手和金锋打招呼，金锋也只能点头回应。 越过这群人之后，金锋马上拉上面罩，把脸挡了起来。 铁锤见状，赶紧示意其他亲卫也把面罩拉上。 其实拉上面罩后，视野会很不舒服，但是金锋都拉上了，其他人不拉，会让金锋更加显眼。 拉上面罩后，金锋彻底和其他亲卫混在了一起，别说行商和百姓，左菲菲从后边追过来，都找了一圈才找到金锋。 不用携带辎重补给，女工们赶路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当天傍晚顺利赶到金川码头。 进入码头办公室，金锋终于可以把面罩取下来了。 “姑爷，按照您的吩咐，东西都已经被送上了船。” 一个大汉过来汇报。 在金锋建立镇远镖局之前，曾经建立过一支送货队，主要负责从县城采购纺织原材料，然后再把纺织厂女工加工好的成品送到县城。 送货队成立初期，队长是张凉和刘铁，后来两人担任其他职务后，队长就换成了眼前这个汉子。 这个汉子是关家湾的，算是关晓柔的远房堂哥之一，为人憨厚老实，有点死心眼，见了金锋不像其他人一样叫先生，而是叫金锋姑爷。 因为最开始认识金锋的时候，他就是这么称呼的，后来就不想改口了。 金锋也挺喜欢这种憨厚的人，也就随着他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金锋出发之前，送货队就开始拉着物资出发了。 而且他们有马车，赶路速度比女工还快一些，半下午就赶到了码头，现在已经把物资都装上了船。 第1121章 挤一挤 “先生，咱们是休息一晚上，还是现在就走？” 码头负责人过来询问。 如果金锋要在码头休息的话，他现在就得开始准备女工们休息的地方，还得准备吃饭。 “不休息了，直接走吧。” 金锋转头看向左菲菲：“让炊事员先上去做饭，等大家都上船后，尽快开饭！” 从宏安带回来的消息推断，渝关城时刻都有被攻破的可能，为了尽快赶过去增援，女工们中午饭都没有做，而是在出发前就备好了干粮，中午只是休息了两刻钟，吃了点干粮就继续赶路了。 左菲菲也没有在码头过夜的打算，得到金锋的指示之后，马上跑出去安排女工趁着现在天还没有黑透，尽快上船。 女工们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全部登船结束。 金锋带着润娘是最后上船的。 登上甲板，正好看到一队女工抱着稻草在甲板上寻找避风的地方。 “她们这是在干什么？”金锋问道。 “舱室里住不下了，她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风。” 左菲菲解释道。 镇远二号虽然是货船改造的，但毕竟是老式的木船，体积并不算大，舱室里正常休息的话，根本不可能装下两千名女工。 为了尽可能的拉人，送货队在往仓库装物资的时候，并没有装到顶，而是装到仓库高度的一半，然后在装物资的箱子上铺上一层稻草，就成了简单的铺位。 有两个营的女工就睡在仓库的简易铺位上。 仓库如此，船员们用来休息的舱室更不用说了。 原本睡两个人的上下铺，现在直接睡了五个人。 上面睡两个，下边挤三个。 就连床铺中间的过道和床铺下边，也被提前铺上稻草，睡满了人。 原本只能睡十几个人的舱室，硬生生的挤了四五十人。 即便这样，把舱室挤满了也挤不下，有不少女工实在没办法安排了，左菲菲只能让她们去甲板上找个避风的地方休息。 “这样不行，会把人冻坏的。”金锋皱眉说道。 “可是舱室里实在住不下了。” 左菲菲无奈说道。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让自己的人住在甲板上，可是下边能住人的地方都住满了。 金锋没有说话，而是带着润娘和亲卫走下甲板，进入舱室。 舱室里果然和左菲菲说的一样，到处都是人，原本就狭窄的过道，现在也铺满了稻草，只留下一个不到三十公分宽的地方可以勉强走人。 不少女工坐在稻草上整理着自己的东西，看到金锋下来，纷纷站了起来。 “先生，你们的舱室在这边。” 左菲菲指了指旁边一个小门。 “我们的舱室？” 金锋楞了一下，推开小门。 小门里这个舱室应该是临时隔断出来的，非常狭小，面积恐怕连五平方都不到，里面摆了一个上下铺，就只剩下一个走人的小过道了。 九公主平时睡的床都比这个舱室大。 但是现在条件有限，比起那些女工们来说，金锋还能拥有一个独立的舱室，已经是非常高的待遇了。 想起刚才左菲菲说“你们”，又看到里面的上下铺，金锋扭头问道：“润娘也住在这里？” “是的！”左菲菲点头：“条件有限，我实在没有地方安排润娘了，只能让她和先生挤一挤了，要不然只能让润娘去挤过道或者住甲板了。” 润娘听到左菲菲这么说，小脸腾的一下子就变得通红。 “这……”金锋被噎住了。 他总不能真的说让润娘去住甲板吧？ “你住哪儿？”金锋突然看向左菲菲：“让润娘和你挤挤不行吗？” “我住先生门口。” 左菲菲指了指金锋门口。 金锋伸头看了一下，果然发现左菲菲的助手正在整理稻草。 “菲菲，要不然你也住进来吧，咱们俩挤一挤。” 润娘红着脸说道。 金锋以为左菲菲会拒绝呢，谁知道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这样也行！” 说完直接出门从助手旁边提起自己的小包袱，放到了舱室上下铺的上铺上。 “润娘，我睡觉不老实，上铺太小，你和先生一起睡下铺吧，反正你俩都瘦，挤一挤也能挤下。” 上下铺并不一样大，上铺大概只有八十多公分宽，而下铺大概有一米二左右。 润娘的脸本就红，听到左菲菲这么说，更红了。 但是她却依旧没有反驳，而是把肩膀上的包裹放到了下铺。 金锋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左菲菲在撮合润娘和自己，可是他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润娘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他总不能赶润娘走吧。 转头去看铁锤，却发现铁锤和亲卫窜进对面的舱室。 发现金锋看过来，铁锤赶紧摆手：“先生，我们这里真的挤不下了！” 说完，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又没说去你们那里……” 金锋没好气嘀咕道。 他刚才也看到了，铁锤他们那边住的也的确非常挤，不管上铺还是下铺，都至少挤了两个人。 区别就是瘦的挤上铺，壮得挤下铺。 就连床铺中间的空地也和外面一样铺着稻草。 金锋要是过去住，恐怕得和其他亲卫挤一个床铺。 如果必须要挤一挤的话，金锋还是更愿意和润娘挤一挤。 润娘香香软软的，不比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强一百倍吗？ 有了这个对比，金锋对左菲菲的安排更能接受一些了。 听着外面过道里传来悉悉索索收拾稻草的声音，以及头顶甲板上女工们走动的声音，金锋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这个冬天本来就很冷，此时又是深冬，甲板上的风就和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 要是在甲板上睡一夜，再好的身体也可能被冻坏。 到时候别说去御敌了，恐怕还没赶到渝关城，就要先倒下不少人。 “菲菲，甲板上真的不能睡觉，要不然把人分成两班，一班睡觉，另外一班在甲板上警戒和训练，你看这样行吗！” 金锋看着上铺正在收拾东西的左菲菲问道。 说到正事，左菲菲的脸色也变得认真起来，想了一下，点点头说道：“这样也行，不仅可以让大家提前适应一下渝关城的生活，也能避免所有人都睡不好。” 第1122章 操练点别的吧 左菲菲原本打算上了船之后只留下一个排的人警戒，剩下的女工都在船舱好好休息，到了渝关城就可以以逸待劳，痛击东蛮人。 可是上了船才发现，船上的条件是这样的。 这么冷的天在甲板上睡觉的确太容易生病了，还不如和金锋说的一样分成两班，轮流休息和操练。 到了渝关城，她们肯定要分成两班来战斗，现在先适应一下这种生活节奏也好。 左菲菲从上铺跳下来，打开舱门，重新安排分班。 左菲菲离开后，小舱室里只剩下金锋和润娘两个人，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润娘还好，可以借着收拾东西的样子来掩饰尴尬，但是金锋两手空空，小舱室里连个凳子都没有，总不能一直干站着吧？ “润娘，你先收拾着，我出去看看外面怎么样了。” 金锋找了个借口，逃跑似的离开小舱室。 到了外面，被分到夜班的女工正排着队往甲板上走。 船舱间的过道只有不到一米多宽，勉强可以三人并行。 女工两人一排，金锋就站在过道边上。 铁罐山女工中超过大半都和金锋有婚书，以前金锋去铁罐山，总是免不了被调戏。 如果是以前，金锋敢靠女工这么近，肯定会被揩油，但是这次却没有。 因为这次不是在山上，下了工可以闹着玩。 这次她们是来打仗的，必须要严肃起来。 路过的女工没有一个跟金锋动手动脚的，最多就是看金锋的时候，冲着金锋眨眨眼或者抛个媚眼。 从头到尾，金锋都没有发现对面舱室的门开了一条缝。 铁锤和一群亲卫叠罗汉一样趴在门边，顺着门缝往外看。 发现女工们没跟金锋动手动脚，亲卫都有点失望。 “哎呀，这群姑娘平时不是很胆大吗，今天怎么变得规矩了？先生就站在一边，伸手就能摸到，都没人摸一下。” “要去打仗了，当然要规矩一点。” “哎，先生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这么多姑娘等着呢，他也真坐得住！要是我的话，肯定天天泡在铁罐山，一个宿舍住几天，多美！” “你小子想死啊！”铁锤冲着说话的亲卫踹了一脚：“外面的姑娘那么多，你随便惦记，铁罐山的姑娘都和先生有婚书，你小子要是敢打她们的主意，老子弄死你！” “哎呀队长，我都说了，我要是先生的话才那样去做，我又不是先生！” 亲卫委屈地揉了揉被踢的地方：“再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惦记铁罐山的姑娘！” “队长，这就是你多想了，现在不知道多少姑娘盼着嫁给咱们镖师呢，想姑娘了去外县随便找个村子，整个村的姑娘随便咱们挑，不会惦记铁罐山的。” 其他亲卫也跟着解释。 金锋的以工代赈才开始一年，不可能解决大康的贫困问题，只能尽量保证百姓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大康女多男少的社会现状，也是数十年积累下来的重症顽疾，同样不是一两年可以解决的。 虽然金锋控制川蜀之后，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比如取缔了家奴制度和送亲队，超过十六岁的姑娘不出嫁，也不会增加赋税。 但是这些措施并不能解决姑娘们的出路问题。 镇远镖局的工钱高，奖金高，社会地位也高，所以很多姑娘把镖师作为梦中情人。 刚才亲卫说的并不夸张，只要他们愿意，去金川之外的郡县，随便找个村子，整个村子的姑娘几乎可以随便他们挑。 亲卫们躲在门后边，也只是看个热闹，想看金锋被调戏而已，对女工们并没有什么想法。 可惜女工们让他们失望了，一个个都变得老实起来，最多冲金锋抛个媚眼放个电，根本不上手。 即便如此，金锋也被女工们的媚眼电的头皮发麻。 探头往里边看了一眼，发现女工的队伍一直绵延到最深处，恐怕短时间内走不完，金锋下意识想要返回舱室。 可是刚才他已经跟润娘说要出来看看，现在回去肯定更加尴尬。 没办法，金锋只好加入女工，跟着队伍一起往甲板上走。 铁锤他们也顾不上看热闹了，赶紧跑出舱室，挤进队伍。 舱室下边的空间是半封闭的，而且住了那么多人，空气质量很差。 走到甲板上，金锋呼吸了两口冷冽的寒风，觉得头脑都清醒了很多。 金锋走到栏杆处，看着距离越来越远的码头。 此时天色已黑，镇远二号行驶的速度并不快，大部分时候蒸汽机都处于空转状态，靠着水流往下漂行。 三艘快艇在前面探路，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左右两侧的快艇便会往空中放一支烟花，用来标识江岸的位置。 夜班女工全都登上甲板之后，便借着篝火的光亮开始了操练。 但是甲板空间也有限，挤了上千名女工，已经没有多少空地了，跑步练靶之类的项目根本施展不开，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弩弓上弦和击发。 金锋看了一阵，绕着女工们操练的方阵，找到了位于甲板另外一端的左菲菲。 “先生，你怎么也上来了？”左菲菲笑着问道：“天都黑了，现在怎么没休息？” 刚才金锋上来时她在忙，没有看到，等她忙完了，中间又站满了女工，左菲菲一直没有发现金锋也上来了。 “现在才什么时辰，睡觉太早了，上来看看。” 金锋知道左菲菲在拿他和润娘开玩笑，装作故意没听懂的样子，指着女工方阵岔开话题：“我看大家都挺熟练的了，这样练习也没什么意义吧？” “这是我们每天的必训科目，当然熟练。” 左菲菲无奈说道：“可是甲板就这么大，不让她们练这个，还能练什么呢？动动总比一直站着强吧？” 金锋闻言点了点头。 虽然重复练习上弦没太多实际意义，但是可以让女工们一直处于运动状态，比直接躺在甲板上吹着冷风睡觉强得多。 “要不然让她们操练点别的吧？”金锋突然说道。 “练什么？”左菲菲好奇问道。 “新武器！” 第1123章 新武器 “新武器？” 左菲菲听到金锋这么说，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抓着金锋的胳膊问道：“什么新武器？” 站在她身后的其他女工，眼睛也亮晶晶地看着金锋。 从制作第一把弩弓打兔子开始，每一次金锋制作的武器都非常厉害，甚至可以说每一样都能改变战场的格局。 所以她们对金锋的新武器充满了期待。 “其实也不是新武器，菲菲你应该见过，就是火枪。” 金锋从腿上解下火枪：“只不过新做的火枪比我现在用的这个更长一些，不过射程也会更远，杀伤力更大！” 知道金锋拥有火枪的人不少，左菲菲就是其中一个。 她还知道不光金锋身上带的有火枪，关晓柔、唐小北、北千寻以及九公主身边的珠儿，身上带的也都有。 有一次去西河湾找关晓柔讨论香皂配方，左菲菲还去后山放了两枪，亲自体验了一把。 当时火枪直接把稻草扎成的草人打成了筛子，左菲菲印象非常深刻。 听到新武器是火枪，左菲菲更加激动了，抓着金锋的袖子问道：“火枪可以量产了？有多少？” 火枪的威力大，很多人都知道，那次体验过之后，左菲菲也曾经问过关晓柔，为什么不给镖师大规模装备？ 当时关晓柔说冶铁车间还不具备量产火枪的条件。 现在金锋说新武器是火枪，左菲菲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大规模量产还做不到，但是小规模生产还是可以的。” 金锋笑着说道：“这次带了四百支！” 没有人比金锋更清楚枪械的威力，所以从东海回来后，金锋曾经在实验室熬了一段时间，不光是为了躲避关晓柔的催孕，还是为了研究火枪。 可惜大康的工业基础太落后了，就算金锋对各种枪械的制造都一清二楚，也没办法把枪械量产。 光是符合制作枪管的钢材，就让他费了老鼻子劲。 努力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找到符合条件的钢材。 可是找到的钢材数量有限，能制作的火枪数量也有限。 当时金锋就利用那批钢材生产了一批短款火枪，除了给关晓柔、唐小北她们几人装备了之外，剩下的都交给了韩风，让他训练一支小队，专门用来对付死士。 韩风在江南遇到死士埋伏，就是用火枪干掉对方的。 后来关晓柔和九公主怀孕之后，金锋又清闲了一段时间，带着满仓在冶铁车间重新建造了一个新炉子，勉强达到了新钢材的生产要求。 满仓让人在火药生产车间旁边盖了一个新车间，专门用来生产火枪。 虽然产量依旧不高，却能源源不断的生产。 积攒了几个月，也积攒了几百支，被金锋放到了后山仓库，当做储备武器，准备应对紧急情况。 他本来以为至少需要好几年之后才能用到火枪呢，结果这么快就用上了。 之前党项人向熙州集结兵马，金锋让大壮带人去防御，为了增加己方胜算，金锋曾经让小玉给大壮送了一批火枪。 这次为了支援渝关城，金锋又从仓库拿了四百支，快把仓库搬空了。 不过临走之前他已经交代满仓扩大生产规模。 “才四百支？” 左菲菲的眼神有些黯淡。 火枪的威力虽然大，可是她们总共有两千人，金锋只带了四百支火枪，够干什么的？ “嫌我带的少了？”金锋一眼就看穿了左菲菲的心思，笑着说道：“你还真别嫌少，就你们这点人，四百支足够用了，再多的话，你们也用不完。” “怎么会用不完，我们有两千人呢。”左菲菲不服气。 “我记得你那次去找晓柔，试过火枪对吗？” 金锋问道：“那你应该知道，火枪瞄准到击发，需要不短时间，对不对？” “对！”左菲菲点头。 其实枪械的构造并不是特别复杂，金锋作为一个理工博士，而且前世还在军工厂实习过，对于各种枪械都不陌生。 如果有足够的设备，机枪他都能弄出来。 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以冶铁车间现在的工业条件，金锋只能造出燧发枪，根本造不出更先进的枪械。 相对于装填子弹的连发枪，燧发枪的操作复杂很多。 燧发枪的子弹不从后边装填，而是需要把火药从枪管口塞进去，然后用钎子把火药捣结实，最后再把铁砂塞进去。 在燧发枪的尾部，装有一块燧火石，扣动扳机的时候，与扳机相连的铁块击打在燧石上，火花点燃火药，火药爆炸后产生推力，把铁砂推出去。 “火枪从填充到击发需要好几个步骤，也需要不少时间，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敌人冲到你面前，你怎么办？”金锋看着左菲菲问道。 左菲菲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这也是火枪的一个弊端。 如果还没装填好就被敌人冲到面前，对于持枪者来说实在太危险了。 “那应该怎么办？”左菲菲抬头问道。 她知道，金锋既然这么问，肯定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办法很简单，三个人用两把枪就行了！”金锋说道。 “三个人用两把枪？”左菲菲问道：“怎么用？” “一个人负责填充火药和铁砂，一个人负责把火药捣结实，一个人负责射击。” 金锋说道：“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射击频率。”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左菲菲微微点头。 女工共有两千人，分成黑白两班的话，每班正好一千人。 按照金锋的安排，四百支枪可以供六百个女工使用，剩下的四百女工还要负责投石车、重弩之类的其他武器，正好。 “什么时候开始训练？”左菲菲问道。 “今天就开始吧！”金锋回答。 武器在第一次公开使用的时候，效果最好。 比如闪光弹，比如热气球。 如果当初埋伏金锋的敌人提前知道闪光弹的作用，肯定会有所防备，金锋可能就死在那次埋伏中了。 如果四皇子提前知道热气球，金锋在京城就很难救下九公主，很难救下陈佶了。 金锋原本计划让韩风秘密训练一支队伍，如果遇到强大的敌人，再把这支火枪队拉出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等他攒够足够的火枪呢，东蛮人就弄出了海东青，导致川蜀和秦地形势急转直下，金锋没办法，只能提前把火枪拿出来。 第1124章 捣药手 在金锋的指导下，左菲菲从夜班的女工中挑选六百人出来，排成一个方阵。 女工在分队的同时，铁锤带着亲卫队抬着一个个木箱出来。 金锋打开一个木箱，从中取出一把火枪，登上用木箱临时搭建的高台。 左菲菲看着金锋手中的火枪，疑惑地歪了歪头。 之前她在关晓柔那边实验过的火枪只有一尺多长，但是金锋现在拿着的这把火枪足足有四尺多长。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而是示意女工再抬两个篝火盆过来，让女工们都能看见金锋的动作。 女工们还不知道左菲菲为什么要让她们分队，全都好奇的看着金锋以及他手中的火枪。 “这是冶铁车间制作出来的新武器，大家应该都是第一次见，现在由我来给大家演示一下！” 金锋举着火枪，冲铁锤招了招手。 铁锤赶紧拿过来一个红色的布袋。 打开布袋，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纸包。 “这是火药袋，每个火药袋里装了三十个纸包，纸包里装的是火药。” 金锋把火枪底座朝下，左手扶着枪管，右手捏开纸包，把纸包里的枪管口倒了进去。 然后又从枪管旁边抽出一根头上带着帽子的钎子，从枪管口伸进去，轻轻往下捣了两下。 “这一步是装填火药，大家一定要记着，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伸头去朝枪管看，也不要把枪口对着自己人！” 金锋一边往下捣火药，一边提醒道：“这一点一定要注意，万一走火了，会把自己或者战友打死的！” 听到金锋这么说，所有女工的表情都变得慎重起来。 把火药捣结实之后，金锋又拿起一个黑色的布袋。 “这个黑色布袋里装的是铁砂，同样有三十份。” 金锋从黑色布袋里又取出一个纸包，撕开之后，把纸包里的铁砂倒进枪口。 又用钎子往下压了一下，金锋冲着左边摆了摆手。 左菲菲赶紧示意左边的女工都散开。 铁锤则带着亲卫抬了两盆篝火，放到二十多米外的围栏处。 “准备好灭火！” 金锋冲着铁锤提醒一声，端着火枪瞄准火盆。 然后打开保险，扣动了扳机！ 嘭！ 随着一声巨响，枪口喷出一道火光，然后女工们就看到二十多米外的两个火盆直接被打得飞起，燃烧着的木炭四散纷飞，落到水面中。 也有部分木炭落在了甲板上。 不过亲卫早就准备好了，赶紧提着泥浆和沙子，过去把甲板上的木炭扑灭。 “好大的威力，火盆直接被打飞了！” “不光火盆，你们看架火盆的架子，也被打散了！” “这要是打在人身上，还不得把人打成马蜂窝啊！” “以前我觉得重弩和投石车是最厉害的武器了，原来先生还能做出更厉害的！” “我还是觉得重弩更厉害一些，要是重弩冲着火盆来一下，能把火盆打到岸上去！” “我觉得火枪厉害！” “我觉得重弩更厉害！” “你们俩别吵了，先生不是在那边吗，去问问先生不就知道了？” 女工们被火枪的威力惊住了，随后便开始了讨论。 还有两个女排长因为重弩和火枪哪个更厉害吵了起来，然后去找金锋评理。 看到金锋要说话，甲板上迅速安静下来。 “先生，您来说说，火枪和重弩哪个厉害？” 女工再次问道。 “火枪和重弩各有优势，重弩的优势是射程远，单支箭矢威力大，适合远距离打击。而火枪的优势是填充快，近距离打击范围大！” 金锋取出一包铁砂，解释道：“这个纸包里共有一百多颗铁砂，一枪打出去就等于一百个人同时放箭，敌人只要在对面三十丈范围内，绝对逃不掉！” “我的天，一枪打出去就等于一百个姐妹同时放箭，那不是说一个人就是一座箭阵？”女工惊讶出声。 “这么说也可以，”金锋笑着点头：“如果组成枪阵更厉害，对面就算是千军万马，也休想打赢咱们！” “有这样厉害的新武器，这一仗咱们赢定了！” 不少女工对于接下来的战斗非常忐忑，但是见识到火枪的威力之后，她们的心不由踏实起来。 接下来，左菲菲把六百个女工又分成了二百个小组，每个小组三个人。 一个人负责射击，第二个人负责填充火药和铁砂，第三个人负责用钎子把火药捣结实。 分好队之后，金锋又重新演示了几遍装填和捣药的过程，然后才让亲卫给女工们分发火枪。 “你们上来给大家演示一下。” 金锋随手指了指最靠近台子的一个小组。 被选中的三个姑娘赶紧跳上木台。 “你们各自负责什么？”金锋问道。 “我是射击手！” “我是填充手！” “我是捣……药手！” 三个女工分别回答。 只是最后一个女工说完脸就红了。 台下也哄笑起来。 控制重弩也分组，其中有射击手和填充手，算是有名称的岗位。 但是给火枪捣药是一个全新的岗位，最后一个姑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干脆说自己是“捣药手”了。 这个名字也太接地气了…… “笑什么笑？” 金锋冲着下边摆摆手，然后他自己也笑了：“捣药手很形象嘛，以后就叫捣药手了！” 看到捣药手脸红得快滴下血来了，赶紧说道：“大家不要小看捣药手，这个工作非常重要，不但要求动作要快，还要求动作要稳！不能把火药压得太死，也不能压得太松！ 而且捣药手不能光做捣药手，还要会射击和填充，所以你们三个人要轮流训练，每个人都要掌握整套流程，明白吗？” “明白！”三个姑娘同时回答。 “那咱们开始吧！” 金锋站在一旁指导三个姑娘进行训练。 这个过程并不复杂，姑娘们在底下看着就学会了。 金锋站在这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提醒她们在填充火药和铁砂的时候，不要把枪口对着自己人。 可惜姑娘们让他失望了，她们把金锋的交代记得很清楚，在装填的时候，枪口一直对着天上。 但是金锋还是又提醒了两句，就让女工们分组自己练习了。 第1125章 当……当家的 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让船舱里的女工们能好好休息，金锋没有让女工们真的射击，也没有让她们填充铁砂，而是要求她们锁死了扳机保险栓，只练习填充火药和捣药。 填充完之后，再把火药从枪膛里倒出来，再接着练习。 金锋在甲板上看了一阵，确认女工们的动作没什么问题，便离开甲板，回船舱休息。 尽管有一半人在甲板上练习，但是舱室里依旧显得拥挤。 金锋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战时不同以往，渝关城危在旦夕，他尽可能多的带人去支援。 如果不是考虑到镇远二号的运载能力，左菲菲还准备再多带一千人呢。 此时已经是半夜，金锋以为润娘早就睡了，结果回到舱室才发现，润娘并没有睡，而是坐在被窝里，借着油灯的光绣花。 看到金锋，润娘的脸又红了。 放下针线从旁边小桌子上拿过自己的包袱：“先生你饿了吧，这里也没办法做饭，你吃点点心垫垫。” 润娘本来想在船舱里弄个小炉子给金锋开小灶，但是被金锋拒绝了。 船舱实在太小了，实在没地方放炉子，而且没有窗户，关上门之后就是一个近乎密闭的空间，烧炉子的话太容易中毒。 金锋可不想还没到渝关城，就被毒死在船舱里。 金锋不同意，润娘也只能作罢。 不过她在离开前带了不少点心，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忙活了半夜，金锋还真的有点饿了，倒也没有客气，接过点心，问道：“都半夜了，你怎么还没睡呢？” “第一次在大船上过夜，有点不习惯，睡不着。” 润娘收拾好针线，把东西放到小桌子上。 “坐船的确不是很舒服，以后多坐坐，习惯了就好了。” 金锋也是没话找话的附和了一句。 然后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虽然在西河湾村民心中，润娘早就是金锋的人了，但实际上金锋并没有碰过润娘。 现在两个人要住在一个屋，还要挤在一张小床上，让金锋也有些忐忑。 手里的点心都快吃完了，也没品出来是什么味儿。 在感情上，金锋一直是个被动者，能躲就躲，从来不主动。 但是现在躲不掉了啊。 润娘看金锋吃完糕点了，还傻站着不说话，眼中闪过一丝幽怨。 咬了咬嘴唇，往里边挪了挪：“先生，吃完了就睡吧，天很晚了……” 人家姑娘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要是再退缩就太过分了。 金锋点点头，拿起桌子上的水碗漱漱口，转身去顶上门栓。 润娘本来想提醒金锋一声，说左菲菲还没进来呢，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而是下床帮金锋脱掉外衣和鞋袜。 “先生，外边的被窝我暖好了，你睡外边吧。” 说完，润娘也不敢看金锋，低着头重新钻回被窝。 虽然下铺比上铺宽，但也只有一米二左右，两个人睡在上面，难免会有身体接触。 金锋进被窝就察觉到润娘的身子绷得紧紧的，知道她很紧张。 都已经睡到一个被窝了，再缩手缩脚的，就有些不尊重人了。 金锋调整一下呼吸，伸手把润娘拉进怀里。 原本还紧绷绷的身子，一到金锋怀里又突然变得和棉花一样软。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水到渠成…… 第二天早上，金锋被一阵拍门声吵醒。 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旁边，发现润娘已经不在了。 金锋还以为是左菲菲回来了，但是门口却传来铁锤的声音：“先生！” 铁锤虽然喜欢和金锋开一些有颜色的笑话，但是明知道金锋和润娘睡一个屋，没事肯定不会来打扰。 金锋把外衣裹在身上，过去打开舱门：“怎么了？” “阿萨他们回来了！” “阿萨？” 金锋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就是我安排去西川给庆大人传信的人。”铁锤赶紧解释。 “原来是他，”金锋恍然，随后问道：“庆大人那边回信了吗？” “回了！” “信呢？”金锋伸手。 前天晚上接到宏安的消息之后，金锋在昨天一早就派人去西川和东海传信。 他以为庆鑫尧要考虑一段时间再决定是否派兵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回信了。 “信不在我手里。”铁锤摊了摊手：“庆姑娘来了，在甲板上和左厂长说话呢。” “慕岚来了？”金锋愣了一下，随后点头道：“行，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刚才听到是铁锤的声音，金锋只是裹了件外衣就起来了，要上甲板，肯定得重新穿衣服。 “先生，都是大老爷们，你还怕羞吗？” 铁锤笑着打趣。 “滚！” 金锋没好气地朝着铁锤屁股上踹了一脚。 铁锤也不生气，转身就往舱门口走。 刚准备出门，正好遇到润娘回来。 看到铁锤在里面，润娘赶紧让到一旁，让铁锤先出去。 别人不知道，但是铁锤作为金锋的亲卫队长，却知道金锋和润娘之前一直没有突破最后一层。 现在一看润娘的表情，就知道金锋得手了。 转头冲着金锋眨了眨眼，眼神中满是猥琐的笑意，看到金锋拿起桌子上的茶碗要砸过来，赶紧跑了。 润娘这才低着头进来，把一个小篮子放到桌子上。 “润娘，你怎么起这么早？” 金锋过去关上舱门，指着小篮子问道：“这是什么？” “我早上一直醒得早，怕当……当家的吃不惯船上的早饭，就去饭堂借了个火，给当家的熬了点白粥，弄了两个小菜。” 润娘红着脸说道。 对金锋的称呼也从先生变成了当家的。 金锋本来想说没必要，但润娘毕竟一片心意，这么说也太直男了，于是话到了嘴边又改口了：“谢谢……” “你是我当家的，说谢谢太见外了！” 润娘冲着金锋撅了噘嘴，表情非常不满。 “我错了，下次不这么说了。” 金锋揉了揉润娘的头发，从床上拿起里面的衣服。 “当家的要出去？” “嗯，”金锋点头说道：“慕岚来了，我得去问问，看庆鑫尧那边什么态度。” 第1126章 庆鑫尧的态度 金锋走上甲板的时候，正好看到左菲菲在给庆慕岚演示火枪。 庆慕岚本身就对武器感兴趣，放了一枪之后就对火枪爱不释手。 看到金锋，赶紧抱着火枪迎上来，豪爽说道：“先生，这把火枪我要了，说吧，多少钱！” 庆慕岚的性格大大咧咧，做事也雷厉风行，但是自从西川城被尕达洗劫之后，庆慕岚的性格就变了。 虽然事后没人责怪她，但是庆慕岚一直自责不已，认为哥哥不在，她就应该保护好西川城，保护好城内的百姓。 但是她没有做好，让尕达破了城，城内的百姓惨遭屠戮。 那件事之后，庆慕岚就经常做噩梦，也变得沉默了许多。 此时难得恢复了以前的样子，金锋也起了玩闹之心，笑着问道：“你确定？” “当然确定，多少钱你就直说吧！”庆慕岚拍着胸脯说道。 “不是钱的事，”金锋摇了摇头：“本来打算送你一把短的，可既然你相中了这一把，那你就拿走吧。” 金锋有一把短枪，庆慕岚是知道的，而且一直眼馋不已。 但是她在西河湾那段时间，金锋还没办法批量制作火枪，就一直没给她。 后来有了小批量生产的能力，庆慕岚又回了西川，金锋也不至于巴巴地跑去给她送。 听说金锋愿意给一把短的，庆慕岚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刚才还被她视若珍宝的长枪，直接被放到了旁边的箱子上，然后小跑到金锋面前，谄笑道：“先生，我要短的！” “想好了？” “想好了！”庆慕岚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长枪半人多高，携带极为不便，短的挂在腰上就行了，有短的当然要短的。 “那行，等从渝关城回来了，你去村里拿吧。” “你没带过来呀？”庆慕岚的眉毛一下子皱了起来。 “我又不知道你要过来，带着它干什么？”金锋理直气壮道。 “那我还是先用这个吧！” 庆慕岚转身又去把刚才当破烂一样扔掉的长枪捡起来，抱在怀里。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现实？” 金锋一头黑线：“本来我还想把自己的短枪先匀给你一把呢，既然你这么喜欢长枪，那就算了吧！” 庆慕岚再傻也知道金锋在故意逗她了，黑着脸说道：“有话不能一次说完是不？逗我玩有意思吗？” “有意思！”金锋从怀里取出一把短枪，冲着庆慕岚晃了晃：“来，给哥笑一个！” 原本还黑着脸的庆慕岚瞬间变成笑脸：“哥！” 说完不等金锋回神，直接从他手里把短枪抢走了。 但是这次却没有扔掉长枪，而是和短枪一起抱在怀里，转头就走。 可是才走了两步，就被金锋揪住了领子：“回来！” “先生，说话得算话，你让我笑我笑了，你让我叫哥我也叫了，可不兴反悔！”庆慕岚赶紧把短枪抱在怀里，好像生怕金锋抢回去的样子。 “你至于吗？”金锋没好气地瞥了庆慕岚一眼：“叫你回来，是想问问你哥怎么说，要派多少人去增援渝关城？” “原来是说这个啊！” 庆慕岚松了口气：“我哥说，只要先生需要，西川城必全力以赴，毫无保留的增援渝关城，他让我先过来，就是问问先生需要多少人？没想到还没到金川，就先遇到了你。” 她是乘坐快艇过来的，正好在嘉陵江上遇到了镇远二号。 镇远二号夜里不敢跑太快，到了天亮就开始加速了。 要是再晚半天，镇远二号就会进入长江干流，她就和金锋错开了。 金锋听到庆慕岚这么说，点了点头。 他对庆鑫尧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 别管他心里怎么想，至少话说得漂亮。 而且派庆慕岚亲自去金川请示，也从侧面说明了他的诚意。 至少不会派才招募的新兵去敷衍自己。 “我出发之前，我哥已经让孟天海抽调了三千威胜军老兵，集合到了江边，也传令给了魏大同，让他派运粮船，尽快把人送到东海。” 庆慕岚说道：“如果没有意外，现在他们应该驶出金马河，进入干流了。” “你哥调了三千威胜军老兵？”金锋有些意外。 通过庆慕岚的到来，他已经猜到庆鑫尧大概率不会敷衍，但是没想到一下子派了三千老兵过来。 威胜军算是他手下最精锐的一支队伍了。 在没有扩编之前，总共才五千人，接连打过几次战斗之后，两个月前只剩下四千人不到，所以庆鑫尧才给九公主申请扩编威胜军。 虽然扩编之后达到了九千人，但是其中一大半都是新兵。 新兵和老兵区别太大了。 很多新兵在训练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上战场见了血，人就吓傻了。 十个新兵中，至少有三个撑不过人生的第一场战争。 如果不幸的被分到前锋营之类的地方，那新兵的死亡率更高，十个人能活下来一个就不错了。 威胜军总共才不到四千老兵，庆鑫尧派出来三千人，这大大出乎金锋预料。 “我哥说吐蕃人一时半会儿打不过来，就算真打过来，老兵带着新兵也能守一段时间，撑到舞……撑到陛下派人增援，所以无论如何，西川的情况都会比渝关城更好。” 庆慕岚解释道：“对了，陈凤志带着铁虎营也来了。” 威胜军是庆鑫尧手下的精锐，铁虎营则是精锐中的精锐，和金锋麾下的黑甲战队差不多。 听到庆鑫尧连铁虎营都派了出来，金锋有些动容，冲着庆慕岚抱了抱拳：“多谢！” “陛下调遣，我等臣子自然全力以赴，谢什么？” 庆慕岚摆了摆手：“以后要是有条件了，记得给我们也弄一批火枪，这东西用起来比弩弓方便多了！” 上船看到女工们在练习火枪，可把庆慕岚羡慕坏了。 当时她要是有这么一支火枪队，怎么可能让尕达攻破西川城？ “放心吧，以后会给你们提供的！” 金锋点头答应下来。 庆鑫尧和庆怀是九公主的亲表哥，也一直坚定不移的支持金锋，在金锋心目中的地位也一直仅次于镇远镖局和镇远军。 以后如果可以量产火枪，给庆鑫尧和铁林军提供一些火枪也未尝不可。 反正火药的生产方法在金锋手里，没有火药，火枪就是一根烧火棍，他也用不着担心。 第1127章 我就住这儿 “慕岚，你是接着去金川，还是跟我一起去渝关城？” 金锋问道：“如果去金川的话，我让人把船停一下让你下去。” “当然去渝关城！” 庆慕岚毫不犹豫说道：“先生亲自带兵出征的机会可不多见，我哥说了，让我跟着先生好好学习一下怎么打仗。” “那你去找菲菲，让她给你安排个休息的地方吧。” 金锋点点头，对于庆慕岚的加入表示欢迎。 大蟒坡之战中，金锋虽然和威胜军打过交道，但是那次战场上影响力最大，主导战场的人物是九公主。 金锋原本还有点担心威胜军到了渝关城不听话。 庆慕岚能跟过去是最好的。 “行，那我去找左厂长了！” 庆慕岚把长短火枪都递给阿梅，冲着金锋摆摆手，转身去找左菲菲了。 金锋看着她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 他还没有习惯自己的身份。 九公主已经登基称帝，按理说，庆鑫尧和庆怀都是九公主麾下的臣子。 金锋虽然明面上没有任何官职，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九公主的主心骨，说话比九公主还管用。 到了他这个地步，需要庆鑫尧做什么，直接下命令就行了，根本用不着客气。 可是刚才他却跟庆慕岚说了“谢谢”。 庆慕岚和他熟悉了，可能不会太在意，如果是狼子野心的臣子，见到金锋这么客气，说不定就会蹬鼻子上脸，时间长了，可能就不会再听话了。 庆慕岚回答“陛下调遣，我等臣子自然全力以赴”，其实就是在提醒金锋这一点。 这也是九公主在外面为何总是不苟言笑的原因。 作为皇帝，她必须要保持自己的威严，这样才不会被人小看。 只不过金锋没有什么阶级观念，性格也随和，让他摆架子，他还真做不到。 “看来以后在外面得注意点自己的言辞举止了！” 金锋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完全不知道背对着他的庆慕岚也长长松了口气。 庆家虽然是武将之家，但是不代表庆家人都是莽汉。 相反，庆家能传承这么多年，家里能出现一位国公，还出现庆鑫尧和庆怀两位手握重兵的军侯，是非常有政治智慧的。 庆鑫尧和庆怀都没有称帝的野心，也知道以他们的力量，没有称帝的资格，所以才会在九公主和金锋招揽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宣誓效忠新大康。 在他们看来，金锋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而九公主又有改变世界的手段，他们俩组合起来，其他藩王根本不是两人的对手。 金锋和庆怀、庆慕岚关系莫逆，庆家又是九公主母亲的娘家，他们只要好好表现，等新大康立国之后，庆家绝对会成为除皇家之外的第一大家族。 这就是庆鑫尧和庆怀的目标！ 庆慕岚出发之前，庆鑫尧私下多次提醒，让她一定要让金锋和九公主看到西川的诚意。 当从金锋嘴里听到“谢谢”两个字，庆慕岚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放心的去找左菲菲了。 金锋没有马上回去，在甲板上看了一阵女工的练习后才重新回船舱。 结果一回去，就看到阿梅站在自己门口，进了屋，庆慕岚和左菲菲坐在自己床上，正端着陶碗喝粥呢。 润娘站在一旁无奈地看着她们。 看到金锋进来，庆慕岚赶紧放下粥碗：“先生，好久没吃到润娘做的饭了，太想念了，刚才看到了，就没忍住。” “我也是！”左菲菲也笑着放下饭碗：“先生你放心，我们没有吃完，给你留了。” 金锋伸头看了一眼篮子，陶罐里的白粥最多还剩下一碗，碟子里的小菜更是差点被吃光了。 “这就是你们给我留的？” 金锋满头黑线地指了指篮子。 左菲菲和庆慕岚都装傻似的端起已经空了饭碗，把脸挡住。 她们俩，一个昨晚在甲板上站了一夜，一个在快艇上奔波一夜，都是又累又饿。 刚才看到润娘准备的饭菜就没有忍住。 现在也有点不好意思。 “当家的……我再去给你做一份吧。” 润娘性子和关晓柔一样软弱，看到左菲菲和庆慕岚为难，赶紧开口帮她们开脱。 “你就别来回跑了，我让铁锤重新去打一罐白粥，拿几个馒头过来就好了。” 熬粥是个耗时间的活儿，昨晚上他半夜才回来，虽然知道润娘是初经人事，没敢太折腾她，但是结束后也到了后半夜。 润娘一大早提着白粥回来，金锋就知道她昨晚上没怎么睡觉。 金锋没好气地踢了踢庆慕岚的腿：“让那边坐一点！” 等庆慕岚让开位置后，金锋心疼的把润娘按坐到床上：“你今天好好歇歇！” “当家的？” 一直到这时候，庆慕岚才回过神来，拉着左菲菲胳膊问道：“他们俩什么时候成亲的？”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昨天晚上吧？” 左菲菲瞟了金锋一眼，眼中满是促狭之意。 “昨天晚上？” 庆慕岚重新扫视小舱室，瞬间明白了。 笑着打趣道：“怪不得我刚才见了润娘，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现在才想起来，她走路有点别扭！” 润娘本来就害羞，被她们俩这么一调侃，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拿起篮子快步走出舱室。 “当家的，我去给你弄饭……” “看你们俩干的好事？”金锋没好气地瞪了左菲菲和庆慕岚一眼。 “先生，要不是我，你和润娘能进展这么快？现在又埋怨我，是不是不太厚道啊？” 铁罐山到西河湾不远，生产香皂使用的香精又是关晓柔和婉娘配制的，所以最近几个月，左菲菲没少去西河湾，慢慢地和金锋也混熟了，说话随意了许多。 没有外人，也敢和铁罐山女工一样开金锋的玩笑了。 可能受铁罐山女工的影响，她的玩笑尺度一般比较大。 好几次都把关晓柔逗得满脸通红，后来直接拿扫把打她。 其实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她和金锋关晓柔的关系真的亲近了。 “好男不和女斗！” 金锋知道自己说不过左菲菲，何况现在还有一个庆慕岚在旁边煽风点火呢，便直接岔开话题，看着庆慕岚问道：“你不是找左菲菲商量住的地方吗，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我就住这儿啊！” 庆慕岚指了指上铺。 第1128章 跑前边去了 “你也住这儿？”金锋瞪眼。 左菲菲曾经经历过苦难，学会了审时度势，虽然熟了之后喜欢和金锋开玩笑，但是知道分寸。 昨天主动要求住在这里，是她早就知道金锋和润娘的情况，故意给两人创造机会。 昨晚她一夜都没有回来，也证明了这点。 而且看样子她准备值夜班，这样就能和金锋、润娘的作息时间错开了。 金锋对此也比较满意，晚上有个能做主的人值班，可以避免出现混乱。 可是庆慕岚的性格和左菲菲不一样。 庆慕岚从小就是庆家的大小姐，虽然前段时间也受到过打击，但那是大局上的打击，性格还是有点虎。 她要是住进来，金锋就别想消停了。 偏偏庆慕岚自己还没有这方面的觉悟，眼见金锋好像不欢迎她，瞪眼说道：“你不会让我去睡过道吧？” “先生，其他舱室都挤满了，实在找不到地方了。” 左菲菲也帮着解释：“先生放心，我和庆姑娘说好了，我们俩一起值夜班，不会打扰你和润娘的！” “对对，我们不打扰你们！” 庆慕岚也赶紧保证。 要是润娘还在这里，肯定又被羞得抬不起头。 “行了，住这儿就住这儿吧！” 金锋叹了口气：“那你们收拾一下赶紧休息吧，我去甲板上看看。” 庆慕岚好歹是代表西川过来增援的，而且还是九公主的亲表妹，让她睡在过道里也实在不是那么回事。 自己白天就待在甲板上，别回来就好了。 上了甲板，金锋先是看了一阵女工训练，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后，就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在稻草上晒太阳。 后来嫌干坐着太无聊，就让铁锤去找了张桌子凳子，开始继续编写教材。 金川师范学院已经快放寒假了，等过完年后，各地都会开办学堂。 此时师范学院里的书生，明年就会成为这些学堂的先生，在各地展开最基础的启蒙教育。 所以目前书生们学习的也是最基础的知识，大概相当于前世小学一到三年级的内容。 这对于书生们来说很容易，重点是他们能把自己学习到的东西再传授出去，教会孩子。 在方灵均的指点下，总体进展也算不错。 但是金锋开办师范学院的目标并不只是这点，他还想培养更高端一些的人才。 在这个过程中需要用到的教材，只能金锋来编写了。 有了事情做，时间就会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中午。 “当家的，饭菜弄好了，是给你送过来，还是回去吃？” 润娘过来询问。 一般情况下，金锋带兵在行军过程中，都是和士卒一起吃大锅饭，但是既然润娘已经做好了小灶，金锋也不会驳了她的心意。 想了一下说道：“就在这儿吃吧。” 左菲菲和庆慕岚还在舱室里休息，回去吃饭肯定会吵醒她们。 “好！” 润娘点点头，跑回厨房提了一个篮子过来。 篮子里的饭菜并不多，一小盆米饭和三菜一汤而已。 但是金锋可以看出来，三菜一汤都做的很用心，很耗时间。 “润娘，出门在外，随便对付两口就行了，你身子不太方便，不用这样费心思的。” “没事，我在船上闲着也是闲着，做做饭正好打发时间。” 润娘笑着摇头。 遇到金锋之前，润娘就没吃过几次饱饭，所以她对食物看得非常重，处理起来也非常认真，生怕做得不好吃，浪费了食材。 加上用心学习，润娘的厨艺进步很快，简单的食材也能做出美味的饭菜。 哪怕从小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九公主，对润娘的手艺也极为认可，只要时间来得及，都要和金锋一起去后院吃饭。 吃过午饭，镇远二号驶出嘉陵江，进入长江干流，船速也开始提升。 半下午，金锋正低着头写东西呢，铁锤快步跑了过来：“先生，前面有点情况，船长让我来请先生过去看看！” “遇到水匪还是遇到襄王的水师了？”金锋眉头微皱。 因为东蛮人送来了海东青，金锋的飞艇都无法升空，襄王楚王吴王等人也都从山里逃了出来。 但是东蛮人有那么好心吗？当然没有。 东蛮使者刚到江南的时候，没有提任何要求，等赶走飞艇之后，东蛮使者便开始煽动襄王出兵围攻金锋，否则就带着海东青回东蛮。 襄王贵为王爷，从小养尊处优，在山里的那段日子对他来说实在太难过了，也过够了，实在不想再进山了。 加上东蛮使者保证会联合楚王、吴王、晋王等人一起动手，襄王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 其实襄王也认为如今飞艇不能用了，等于折断了金锋的翅膀，正是镇远镖局最虚弱，对付金锋最好的机会！ 特别是确认北方的晋王已经彻底和金锋翻脸之后，襄王便开始集结人马，筹措军粮，准备碾平川蜀，永绝后患！ 去年的洪灾寒灾也影响到了江南，百姓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襄王又增加了赋税，逼得不少江南百姓落草为寇。 长江上的水匪比之前多了好几倍。 进入襄王的地盘之后，金锋在江面上看到过不少小船和木筏。 还有一些百姓连木筏都买不起，干脆砍几棵树，用草绳绑在一起，就这么漂在江上。 遇到商船了，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堵住江面向船家索要过路费。 但是水匪们也知道镇远镖局的厉害，只要看到镇远镖局的旗子，或者看到甲板上站着穿制服的镖师，水匪们都不敢拦截。 看到镇远二号这种喷着烟的大船，更是老早就躲到岸边。 倒是襄王的“水师”，在东蛮使者的要求下，最近在江面上拦截过几次镇远镖局的船只，只不过都是以试探为主，发现镖局的船上都装着重弩和投石车，他们也就退走了。 所以听说前面有情况，金锋第一个念头就是襄王的水师又来试探了。 可是谁知道铁锤却摇头说道：“好像不是襄王的人，船长说像是西川的威胜军。” “威胜军怎么跑到咱们前边去了？” 第1129章 小迷弟 金川靠近嘉陵江，西川靠近岷江的支流金马河，两者最终都会汇入长江干流，镇远二号遇到威胜军不奇怪。 奇怪的是按照庆慕岚的说法，她离开的时候，威胜军还在金马河边等漕运的运粮船，而金马河在上游，嘉陵江在下游，按理说威胜军应该在金锋后边才对，怎么会跑到前面去了呢？ 金锋起身赶到甲板前段，果然看到前方的江面上有一支船队。 拿起望远镜对准桅杆上的大旗，的确是威胜军的旗帜。 “安排快艇过去看看！” 金锋提醒道：“小心襄王的人假扮威胜军，让快艇上的兄弟注意点。” 这种情况不是没出现过。 如今水匪横行，一些商船为了避免水匪骚扰，干脆悬挂镇远镖局的黑旗。 商船能想到这个办法，襄王的水师应该也能想到。 小心驶得万年船。 片刻之后，在前面探路的两艘快艇加速驶向前面的船队。 甲板上的女兵也暂停训练，跑到重弩和投石车旁边，做好了战斗准备。 可是没过多久，金锋便看到快艇又折了回来，上面还多了两个人，正是铁虎营的陈凤志，以及转运司的魏大同，魏大同背上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包裹，长长的，看起来和游侠的剑匣一样。 见了金锋，陈凤志老远就招手给金锋打招呼。 金锋挥了挥手，示意女工们收起重弩和投石车。 陈凤志都来了，肯定是威胜军无疑了。 快艇跑到镇远二号后边兜了个圈，然后再追上大船，缓缓靠近。 铁锤往下扔了个绳梯，陈凤志和魏大同顺着绳梯爬了上来。 “先生，终于又见到您了！” 陈凤志见到金锋，显得非常激动。 当初铁虎营丢了鸭嘴岭，是镇远镖局帮他们夺回来的。 后来他又跟着金锋参与了大蟒坡战役，亲眼见证了金锋以少胜多，算是金锋的一个小迷弟。 可惜金锋从大蟒坡战役之后就再也没去过西川，陈凤志又是铁虎营老大，不能擅自离岗，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其实这次庆鑫尧想把铁虎营留在西川，但是陈凤志听说不让他去，非要带着一群将士请战，庆鑫尧害怕金锋和九公主知道后多想，只能答应了陈凤志的要求。 为此孟天海还把陈凤志狠狠骂了一顿，让他以后小心庆鑫尧给他穿小鞋。 但是陈凤志根本不担心。 他为庆鑫尧效力这么久，也算对得起他爹临终的交代了。 如果庆鑫尧给他穿小鞋，他就去金川投奔镇远镖局。 陈凤志也是个好战分子，自从尕达被牛奔干掉之后，西川就一直很安静。 反而是镇远镖局一直在不停征战，疯狂扩充地盘。 这时候的镇远镖局最缺人才，也是建功立业最好的时候。 陈凤志出身于武将世家，从小在铁虎营里长大的，以他的军事素养和带兵经验，到了镇远镖局，很快就能独当一面。 而且陈凤志眼馋镇远镖局的装备很长时间了，金锋每次制作出新武器，首先装备镇远镖局，淘汰掉的才会给威胜军、铁林军。 如果不是对铁虎营感情太深，以及老爹临终前的交代，陈凤志恐怕早就去金川了。 “陈将军，好久不见了。”金锋点点头，回应了陈凤志的热情，然后问道：“慕岚不是说她走的时候，你们还没出发吗，怎么跑到我们前边了？” “慕岚小姐坐快艇走了没多久，魏大人就带着船来了，我们随后就出发了。” 陈凤志解释道：“知道渝关城情况紧急，我们一路上都没敢放松，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夜里都没敢停船。” 金锋听完，心中恍然。 镇远二号在嘉陵江上都没怎么利用蒸汽机航行，几乎全靠江水顺流而下。 陈凤志他们的船只也是如此，加上他们出发更早，跑到金锋前面就不奇怪了。 对方如此着急赶路，也再一次说明庆鑫尧和孟天海没有敷衍他，而是真的着急渝关城。 陈凤志和金锋说话的时候，魏大同一直拢着袖子站在一旁，等到两人说完，这才冲着金锋行礼：“金先生！” “魏大人，你怎么也来了？”金锋问道。 陈凤志过来，金锋还能理解，可是魏大同也跟着过来，金锋有点想不通。 金锋和九公主都没空待在都江堰，所以从去年开始，都江堰项目就一直由魏大同全权负责。 魏大同也没让金锋失望，一直兢兢业业，吃住都在都江堰。 在没有大型机械的时代，全靠人力修建都江堰这种水利工程，特别容易出现安全事故，但是从去年到现在，都江堰工程没有出过一次死人的安全事故。 这和魏大同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分不开。 “孟大人着急赶路，但是威胜军很少乘船，老朽就被孟大人抓了壮丁呗！” 魏大同笑着解释道：“听说先生在船上，老朽就想着好久没见先生了，就过来拜见一下，正好最近施工遇到些问题，也想请教请教先生。” 魏大同曾经在转运司任职，一年要在金马河跑很多趟，对于沿线的水域也非常熟悉，孟天海让他带路倒也选对了人。 如果不是魏大同跟着，孟天海根本不敢跑那么快，更不可能跑到金锋前边。 “施工遇到什么问题了？” 金锋对于都江堰工程非常重视，赶紧问道。 “先生，我画了图纸。” 魏大同取下背后的包袱，打开剑匣一样的盒子。 盒子里面放的不是长剑，而是卷成卷的各种图纸。 “这里风大，咱们换个地方看吧。” 金锋拉着魏大同来到他之前避风的地方，让润娘收起之前的书稿，把图纸铺到了桌子上。 之后，两支船队合并为一支。 当天晚上，魏大同也没有回去，而是跑到铁锤他们的舱室挤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又拿着图纸找到了金锋。 虽然飞艇不能用了，但是镇远镖局上的重弩和投石车也不是吃素的，而且襄王楚王他们并不知道金锋在船上，一路上倒也没敢派人去骚扰，镇远二号顺利的行驶到吴地。 可是才进吴地没多久，铁锤又过来报告，说前面出现了很多渔船，还打着镇远镖局的旗子。 第1130章 拦路请命 在长江上看到镇远镖局的旗子不奇怪，但是渔船上打着镇远镖局的旗子就奇怪了。 因为不管镇远镖局还是金川商会，在长江上航行都是大船，没有小船。 这次不用金锋下令，船长已经主动安排快艇过去打探情况了。 快艇和上次一样很快返回，而且同样带了两个人过来。 只不过上次带回来的人是陈凤志和魏大同，而这次带过来的则是韩风和范海洲。 金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到虞山郡了。 虞山郡南边就是平江郡，也是范将军的老家。 渭州城事件后，金锋派韩风带队打下平江郡，重建范家军。 至于平江郡和长江之间隔着虞山郡，也被韩风顺手打了下来。 吴王从山里逃出来后，曾经派使者来要求韩风和范海洲退出平江郡、虞山郡，把韩风和范海洲都气笑了。 他们也没杀使者，而是把使者扒光，头发剃光放回去了。 这种行为在大康传统中是最严重的挑衅和羞辱，吴王得知后气坏了，当即纠集人马向平江郡发动攻击。 此时范家军已经初具规模，正准备出去剿匪练兵呢，吴王的人正好送上门了。 范家军虽然刚刚成立不久，但是招募的士卒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之前的范家军退役的老兵，本来就有战斗经验，还有金锋提供的武器，战斗力虽然比不上镇远镖局，但是比吴王仓促间集结的纨绔老爷兵强多了。 再加上韩风带领的镖师，直接把吴王打得落花流水，再也不敢说夺回平江和虞山的事情。 经过这一战，范家军的军心更稳，当地百姓对范家军也更加信赖。 当初金锋从东海回来，在长江上遭遇重重阻碍，韩风一直记在心里。稳固了平江郡和虞山郡之后，他便提议在虞山码头附近筹建一支水兵。 万一以后金锋再遇到之前的事情，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范海洲现在对金锋感激不尽，自然不会反对。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从范家军中抽调了两千人，又在当地征用了一些渔船，让这些人先熟悉水上的生活。 快艇去东海水师送信，经过虞山码头休息补给，正好遇到韩风和范海洲，韩风就问了一嘴。 韩风是西河湾绝对的高层，而且主要掌管情报，权限级别很高，送信的镖师就向他说了渝关城的事。 韩风和范海洲听完，当即决定支援渝关城。 “你们这不是胡闹吗？” 金锋听完韩风的解释，哭笑不得道：“现在一直是北风，风帆没办法用，你们怎么跟上镇远二号，靠划桨吗？” 可是渝关城远在千里之外，中间还有好几百里的荒原，指望他们靠着两条腿走过去，黄花菜都凉透了。 其实昨天遇到威胜军后，金锋就在头疼这个问题。 在长江上，运粮船还能顺流而下，一旦到了东海，威胜军怎么办？ 结果还没想好办法呢，韩风和范海洲又带着范家军来了。 金锋倒是想带他们过去，可是带不了那么多人啊。 “先生，我都想好了，镇远二号在前面开，然后用绳子在后边拖着我们就行了！”韩风解释道：“绳子我们都准备好了！” 范海洲站在一旁也连连点头。 “你觉得镇远二号拉得动这么多船吗？”金锋看着几乎铺满江面的渔船苦笑。 “拉不动吗？”韩风一脸诧异。 他曾经见过镇远二号的运载能力。 平江和虞山地处江南，粮食产量一直挺高的，镖局占领平江和虞山，从当地土豪地主手里收缴了不少粮食，铁世鑫派镇远二号来拉过几次。 韩风亲眼看着镇远二号拉满一船粮食，毫不费力的逆流而上，当时还多次和范海洲感慨，说蒸汽船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所以他才想出这个用绳子拖着渔船的办法。 金锋摇头说道：“韩大哥，镇远二号的运载能力也是有限的，拖不动这么多渔船的。” “那怎么办？”韩风有些急了。 “你们之前在干什么，接着做什么就行了，如果我们去了渝关城，还是撑不住，我再派镇远二号来接你们。”金锋回答。 其实之前他和九公主想过从范家军抽调一批人手，但是随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范家军刚刚成立，无论是战斗力、忠诚度还是纪律性，都没有经过验证，贸然送到渝关城，范家军要是再出点幺蛾子，反而弄巧成拙。 金锋和九公主都没想到范家军的积极性还挺高，竟然会做出拦路请战的事情。 “那我就不耽误先生的时间了！” 韩风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出现了问题，点点头不再坚持。 范海洲和金锋还不是很熟，除了上船时跟金锋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站到韩风身旁。 韩风和金锋交谈时，他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韩风准备离开了，范海洲才又冲着金锋抱了抱拳：“先生，没有您就没有范家军，也没有平江郡百姓的好日子，范家军随时等候先生的调遣！” 金锋本来想跟范海洲说声谢谢，可是想起庆慕岚的提醒，金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淡淡的点点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淡淡的“嗯”。 然后又提醒道：“你们之前虽然打败了吴王，但那支人马是他匆忙召集起来的虾兵蟹将，你们万万不可骄傲大意，一定要小心提防，别被他钻了空子。” “先生放心，我一直派人盯着吴王呢。” 韩风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如果有机会，我会干掉他的！真以为我们镇远镖局不用飞艇，就拿他没办法了吗？” 金锋听到韩风这么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件事你最好回去跟舞阳和铁世鑫商量一下，不要私自行动，知道吗？” 吴王虽然胆小又贪婪，但是在吴地还是有些影响力的，如果杀掉他，势必会造成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是好事还是坏事，谁都说不定。 至少金锋说不准，现在也没心思去考虑这些事情。 九公主和铁世鑫是这方面的专家，让他们去操心好了。 “是！”韩风冲着金锋抱拳：“祝先生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祝先生旗开得胜，凯旋而归！”范海洲也抱拳行礼。 第1131章 最好的办法 韩风和范海洲下船后，船队继续出发，当天下午便远远看到了水师大营。 金锋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的水师大旗，眉头紧锁。 当天去给西川和水师传信的快艇是一起出发的，他在出发第二天就遇到了从西川回来报信的快艇，还遇到了庆慕岚，但是一直到现在，镇远二号都快跑到东海了，还没有遇到去水师传信的快艇返回。 从水师回金川只有长江一条水路可走，不可能存在走岔的情况，快艇要么遭遇了意外，要么郑驰远还没想好怎么回复金锋。 不管哪一种结果，对于金锋来说都非常不利。 长江上的水匪虽然多，但是敢拦截镇远镖局的水匪不多，而且快艇使用的是小型蒸汽机，速度极快，水匪想要拦截几乎是痴人说梦。 所以快艇遭遇意外的可能性并不大。 那么只剩下第二种情况了——郑驰远不愿意增援渝关城。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金锋还是有些失望。 金锋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这个世界有多大。 他心中的版图从来都不止现在的大康和东蛮、党项、吐蕃。 因为这些地方原本就是华夏的，只不过是暂时分裂而已。 收复这些地方，金锋认为理所当然，算不上开疆裂土。 相对来说，金锋对于大洋彼岸的广袤土地充满了兴趣。 想要去大洋彼岸，必然离不开舰队，所以金锋非常重视东海水师和郑驰远。 如果郑驰远这次和庆鑫尧一样毫不犹豫的派人支援渝关城，战争结束后，金锋肯定会大力支持水师发展，打造一支钢铁舰队出来。 可惜郑驰远没有把握住这次机会。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话。 金锋不光失望，也有点担心。 镇远二号虽然是货船改造的，但是体积和载重量都和镇远一号差不了太多，东蛮人的海量木筏能击沉镇远一号，也有可能击沉镇远二号。 除非镇远二号不靠近渝关城的码头。 可是不靠近码头，他们就没办法登陆，那他们不是白来了一趟吗？ 金锋原本的打算让郑驰远多派一些水师舰船过去，用舰船上的投石车对东蛮木筏进行覆盖轰击，现在看来这个计划行不通了。 船队越来越靠近水师码头，金锋看到两艘快艇从水师码头行驶出来。 “先生，确认了，是咱们来传信的兄弟，但是没有看到水师的人。” 铁锤放下望远镜说道：“以前咱们从这里路过，郑驰远都会跑过来拜会先生，可是这次竟然连面都不露，这是在躲着咱们呐！” 金锋没有接话，而是冷声说道：“传信的兄弟上来后，带他们来见我！” 说完就回到避风的地方，继续看地图了。 眼睛虽然盯着地图，但是脑子却在想着水师和渝关城的事。 十几分钟后，铁锤带着传信的镖师过来了。 “郑驰远连封回信都没有吗？” 金锋看着两手空空的镖师，皱眉问道。 郑驰远不想支援渝关城就算了，但是好歹找个借口应付一下吧？ 可是对方连个回信都没有。 这让金锋有点生气了。 “先生，我们压根没有见到郑将军。” 传信镖师赶紧解释道：“我们来的时候，水师的人说最近海面上一直有金毛海盗活跃，二十天前在北边准备进攻盐水镇，幸好遇到了水师的巡逻舰队，海盗们吓跑了。 郑将军听说后，就带着水师主力去追海盗了。” “又有金毛鬼子来了？” 金锋眉头微皱，但是心里却好受了一些。 至少郑驰远不是在故意躲着他。 “水师的人有没有说郑驰远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说如果顺利的话，可能就这一两天，所以我想着再等等，等到郑将军回来再回去，结果郑将军还没回来，先生来了。” “那行，你去跟水师的人说一声，让他们把码头清空，我们等下要过去。” “是！”镖师答应一声，从绳梯下去，开着快艇返回水师。 虽然郑驰远没有明确的宣誓效忠金锋，但是水师的人都知道郑驰远对镇远镖局非常重视，得知镇远二号要进码头，水师的人赶紧把位置最好的一个码头腾了出来。 金锋带着船队缓缓靠近码头。 一个水师校尉见到金锋从船上下来，赶紧跑了过来，嘴上不停的赔礼：“金先生，那位镖师兄弟没说您要过来，我刚才有点事就没去迎接您，实在对不住！” 郑驰远不在，他算是水师大营目前的负责人。 按道理，是应该和传信的镖师一起去迎接金锋的。 如果金锋是个喜欢挑理的人，就凭这一条，就能发难。 但是传信的镖师不知道金锋要来，校尉更不可能知道，金锋也不想难为一个小校尉，摆手说道：“不知者不罪！” 校尉察觉金锋没有追究的意思，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讨好的问道：“先生是否需要补给？我马上让人准备。” 这里距离东海船坞不远，镇远镖局的船只很少会靠岸，如果需要补给，一般都是直接去船坞了。 不过既然金锋带着镇远二号亲自来了，就算需要补给，校尉也认了。 “不用了，我只是在这里休息一下，很快就走。”金锋摇头。 沿着江水顺流而下，运粮船可以勉强跟上镇远二号，但是马上到出海口了，现在又是北风天，到了海上，运粮船就不可能再跟上了。 金锋和庆慕岚、左菲菲、魏大同讨论之后，决定采用韩风说的那个办法，把威胜军集合到一艘船上，然后由镇远二号拖着这艘船前进。 运粮船没有镇远二号大，动用好几艘运粮船才拉完三千威胜军。 镇远二号上拉了两千女工已经那么挤了，把三千威胜军集合到一艘更小的运粮船上，肯定会更挤。 但是这已经是金锋他们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镇远二号拖一艘运粮船都非常勉强，实在拖不动两艘，只能先这样了。 虽然金锋庆慕岚他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的施行起来，依旧遇到了困难。 运粮船实在太小了，只登上一千人左右，船舱就挤满了。 第1132章 拖船北上 船舱挤满了，孟天海就命令威胜军站在甲板上。 庆慕岚昨天就想好了，让威胜军和女工一样分成两班，一半士卒在船舱睡觉，另外一半士卒就在甲板上站着。 他们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站着就行了。 因为站着最节省空间，能拉的人也最多。 可是直到甲板上也站得满满当当，也才勉强又装下一千多人，还有近千人没办法登船。 “先生，房顶上还有不少空，要不然房顶上也坐上人？” 孟天海过来请示。 运粮船是大康传统的楼船，甲板两端是两层木楼，占了不少地方。 如果让士卒们坐到楼船顶上，的确可以多拉不少人。 但是金锋看了一眼楼船顶部，拒绝了。 “不行，海上风大浪大，坐船顶上太危险了！” 楼船之所以不适合航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楼船太高，很容易发生翻船事件。 人站在舱室和甲板上，可以起到压舱的作用，坐到房顶上则等于加大了翻船的可能性。 “先生，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我让他们往中间坐一点，没事的！” 孟天海拍着胸脯说道：“我威胜军里没有孬种，不怕翻船！” “这是怕不怕的问题吗？在海里翻了船，谁都活不成！” 金锋瞪了孟天海一眼：“再说，就算不翻船，上面也太冷了，我拉他们去渝关城是打仗的，还没到渝关城，人先冻坏好几百，算怎么回事？” 而且海上的冬天也很冷，威胜军士卒挤在甲板上，可以互相取暖，最外围的士卒也可以用盾牌挡挡风，不至于冻坏人。 而楼船顶部是人字形结构，不可能坐得太拥挤，也很难布置遮挡物。 大康现在还没有棉花，威胜军士卒的冬衣，大多只是一套填充了芦苇絮之类的布马甲，在船顶上坐几天，真可能把人冻死。 “那怎么办？”孟天海问道：“总不能让他们折回去吧？” “折回去肯定不行！” 如今渝关城情况不明，多带一些人才是有备无患，金锋想了一下，回答道：“让铁虎营上镇远二号甲板！” 火枪的装填其实很简单，经过这两天的练习，女工们大多数都已经掌握的很熟练了，没必要再练习了。 和左菲菲商量了之后，金锋让女工让出部分舱室给铁虎营，甲板上的女工也停止训练，和威胜军一样，接下来的几天站到渝关城。 趁着左菲菲和庆慕岚协调这件事的空当，魏大同来和金锋辞行：“先生，等下老朽就先回去了！” 他的任务是把人送到东海，现在人已经送到，他也该回去了。 “魏大人，都江堰那边就交给你了。” 金锋提醒道：“水利工程关系到国计民生，更关系到川蜀无数的百姓，做好了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魏大人万万不可大意啊。” 虽然都江堰的主体工程已经完工，但是想要把江水分散引入到四川盆地各处，还需要修建很多的分流水渠，工程总量完全不比都江堰小，需要的时间也更长。 金锋如今事务繁杂，根本没时间一直盯着，只能交给魏大同处理。 “金先生放心，微臣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辜负先生和陛下的重托，治理好西川水患，为川蜀百姓谋幸福！” 魏大同躬身保证。 九公主登基后的短短几个月，已经提拔魏大同两次了。 之前他只是转运司一个小小的转运使，四个月前被九公主调离转运司，进入工部担任工部员外郎，上个月都江堰主体工程全面完工，九公主在金锋的建议下，成立了大康工部水利司，由魏大同担任副司长。 干了转运使这么多年，魏大同不就是想着往上再走一走吗？ 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虽然水利司副司长只是四品官，还要接受司长和工部侍郎以及工部尚书的管辖，但是他总算入了权利中心了。 而且水利司是新成立的，司长由金锋暂代，金锋天天忙得要死，根本不过问水利司的事，基本上就是魏大同这个副司长说了算。 最让魏大同激动的是，不光水利司司长是金锋暂代的，工部尚书目前也由金锋暂代，下边虽然还有两个工部侍郎，但魏大同打听过了，这两个叫左之渊和刘不群的侍郎和金锋一样，全都对当官没有兴趣，平时都闷在实验室里捣鼓机械，根本不管事。 这让魏大同看到了希望。 左之渊他们对当官没兴趣，他有啊。 魏大同也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往上提升，就看能不能把金锋交代他的事情办好了。 所以不用金锋交代，魏大同自己就会拼命去做好这件事。 “做运粮船回去太慢了，我让快艇送你！” 金锋招手叫来铁锤，让他安排一艘快艇送魏大同。 坐运粮船逆流而上，最快也要一两个月才能回到西川，的确太慢了，西川那边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呢，魏大同倒也没有客气，拱手给金锋行了一礼，跟着铁锤走了。 半个时辰后，铁虎营全部登上镇远二号甲板，水手也用绳索栓好了镇远二号和运粮船。 呜！ 镇远二号拉响汽笛，缓缓驶出水师码头。 到了海上，镇远二号缓缓转向，拖着运粮船一路北上。 所有女工和威胜军士卒都是第一次见到大海，看着远处一望无尽的海面，都觉得非常震撼。 就连润娘、庆慕岚和左菲菲三人也结伴跑到甲板上，好奇的看着大海。 大海就和金锋前世看的某些网络一样，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刚开始看着还觉得壮阔，但是看时间长了，就没什么意思了。 在甲板上待了半个时辰，三人就嫌冷回舱室了。 经过东海船坞的时候，金锋远远看到洪涛平和大强站在码头，但是镇远二号没有靠岸，只是拉了一声汽笛，便继续北上了。 经过几天几夜的航行，镇远二号顺利绕过山东半岛，进入渤海湾。 “先生，还有多远到渝关城？” 庆慕岚扶着栏杆问道。 “还有五百里左右吧，”金锋拿起地图看了一眼，回答道：“不过咱们先不去渝关城。” “不去渝关城去哪儿？”庆慕岚诧异问道。 第1133章 滦河口 “去这儿！”金锋伸手在地图上指了一个点。 庆慕岚凑过去，发现那是一条河的入海口，但并不是她知道的黄河，而是一条叫滦河的河流。 “咱们去这儿干什么？”庆慕岚追问道。 “渝关城那边到处都是东蛮人的木筏，贸然过去，很容易和镇远一号一样被击沉，太危险了。” 金锋说道：“而且镇远一号被击沉在渝关城码头，没被打捞起来之前，镇远二号很容易被卡住，到时候咱们想上岸都难。” “对对对，还是先生考虑得周到。”庆慕岚连连点头，然后虚心问道：“那先生你选在这里登岸，有什么讲究吗？” “当然有讲究。” 反正闲着也没事，金锋便指着解释道：“大部分海岸都是坡形，越靠近岸边的地方水越浅，镇远二号根本无法靠岸。 滦河虽然没有黄河那么出名，也没有黄河宽，但是入海口经过无数年的冲刷，深度绝对可以让镇远二号靠岸。 第二，咱们人手太少，同时守卫渝关城的南北城墙太吃力，从滦河口登岸之后，咱们可以从背后攻击晋蛮联军，先解除南城墙的危险，这样咱们只要集合人手和资源，守卫北城墙就可以了，免得南北同时开战的被动局面。” “原来如此！”庆慕岚恍然：“原来这里还有这么多讲究！” 在金锋的命令下，镇远二号调转航向，拖着运粮船驶向滦河口。 又经过两天两夜的航行，镇远二号终于远远的看到了滦河口。 但是金锋并没有第一时间命令镇远二号驶入滦河口，而是停在几里外的海面上，然后让孟天海和陈凤志从威胜军铁虎营中挑选了几十个斥候，用快艇送到了岸上。 一队负责寻找适合停船登陆的地方，剩余的人则分散探查。 “先生，这里距离渝关城有一百多里呢，至于这么小心吗？”庆慕岚问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行军打仗，该往前冲的时候，必须要一往无前，该小心的时候，无论多谨慎都不为过。” 金锋指着海岸说道：“你看这里水草丰茂，一望无际，万一敌人蹲着身子藏在其中，趁着咱们上岸的时候杀过来怎么办？ 咱们的船这么大，想在滦河上转个弯都难，到时候就太被动了！” “记住了！” 经过西川城的劫难之后，庆慕岚变得谦逊了许多，被金锋骂了也不反驳，而是认真地拿出一个小本本，用铅笔记住金锋刚才说的话。 相对于传统的毛笔来说，铅笔容易携带，书写也方便，从西河湾传出去之后，受到很多读书人的喜欢，其中就包括庆慕岚。 现在除非书写正式文书，庆慕岚平时都是用铅笔写字。 其实岸边的水草并不高，藏人的话，敌人只能蹲在草丛中。 金锋让斥候们搜查水草，只是以防万一，可是谁知道两炷香之后，斥候竟然真的抓了两个人回来。 而且两人还穿着镖师的衣服。 滦河口距离渝关城一百多里，而且中间还隔着晋蛮联军的营地，镖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所以斥候们直接把两人当成细作，押到了船上。 “先生，孟将军，这两个人自称是镇远镖局的镖师，还说他们是飞行大队的！” 斥候把两人押到金锋和孟天海面前。 结果两人一看金锋，哇的一声就哭了：“先生，真的是您啊，您总算来了……” 金锋盯着两人看了一阵，觉得有点面熟，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对方，更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了。 倒是他身后一个亲卫认出了两人，诧异问道：“安红，你怎么在这里？” “阿江，你认识他们？”铁锤问道。 “认识，安红当初和我一批进的镖局，只不过后来我进了先生的亲卫队，安红被老鹰挑走做飞行员了。” 亲卫飞快解释：“至于另外一个兄弟，我记不起名字了，但是我以前见过他，肯定是咱们自己兄弟，不是细作。” “俺叫赵帅，和大强是同乡，都是青山县五郎山下豆荚沟的人，先生要是不信，只管派人去问。” 另外一个人赶紧说道。 “安红、赵帅，没想到两人还是一对儿……” 金锋听到两人的名字，心里马上浮现出前世看过的一部电影，忍不住多看了两人几眼。 其实金锋也觉这两人眼熟，只是他见过的镖师太多了，记不住对方的样貌和名字。 不过既然自己亲卫认识，另外一个人也能说出大强和五郎山豆荚沟，足矣说明他们的确是镖师。 既然是自己人，金锋赶紧示意铁虎营的斥候放开两人。 “先生，我们真想不到在这里会遇到镖师，还以为他们是细作……” 斥候也知道抓错了人，先是给金锋解释了一声，又转头给两人赔不是：“两位兄弟，对不住了！” “莫得事，莫得事！” 安红赶紧摆手：“都是误会，说开就好了。” 但是两个斥候还是心虚的低着头不敢看金锋。 当初在大蟒坡，有威胜军仗着人多欺负镖师，金锋听说后亲自带人去威胜军里替镖师出头。 从那件事后，威胜军和铁虎营的人都知道金锋是个护短的人。 “你们是斥候，小心点是对的。” 斥候发现异常抓人是正确流程，而且当事人也没意见，金锋也不会无端去为难两个斥候。 “谢谢先生！” 两个斥候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铁锤，让食堂送点肉汤过来给两位兄弟先填填肚子。” 金锋发现安红和赵帅都满脸菜色，转头吩咐铁锤去准备饭。 “谢谢先生，俺俩在荒原上跑了好几天，都没正儿八经吃过饭，快饿死了。” 安红揉着肚子说道。 说到这个问题，金锋也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不是在渝关城吗，怎么跑到这里了？” 宏安传回来的情报中，虽然也提到了刘铁派人去轰炸东蛮和晋蛮联军的粮草，但是说得不是很多，情报的主要内容是说渝关城当时的现状和困境。 金锋当时看完情报，下意识的认为轰炸粮草的热气球成功回到了渝关城，并不知道他们降落到了城南的荒原上。 第1134章 兄弟给你报仇 “有人在仓库发现了一个热气球，刘铁将军命我们两人趁夜去轰炸敌人的粮草库……” 安红把当初轰炸的过程大概说了一遍，然后继续说道：“因为海东青一直在渝关城附近盘旋，我们炸了晋蛮联军的粮草后，没办法再回城，就干脆趁着北风一路往南飘。 当时热气球被海东青抓了个洞，我们只飘了几里地就落地了，当时害怕晋蛮联军会派人追杀我们，降落后我们就带着急救物资一路往西南跑。 谁知道我们没遇到追兵，却遇到了狼群……” “狼群？” 周围的镖师都倒吸一口凉气。 俗话说宁打猛虎，不碰狼群。 几乎所有猎人都知道，在野外遇到猛虎，还能碰一碰，但是遇到狼群，有多远就尽量跑多远。 哪怕知道两人都平安站在这里，周围的镖师依旧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你们是怎么甩掉狼群的？”一个亲卫忍不住问道。 “热气球的应急包里有三颗闪光弹和三颗手雷，我们也带着手弩和箭匣，遇到狼群包围的时候，就扔一颗闪光弹，把狼群闪瞎后赶紧打一波就跑。” 安红说道：“我们本来打算从西边绕回渝关城的，可是被狼群撵到这里，闪光弹手雷和箭矢都用完了，要不是遇到你们，我们哥俩估计就得死在这儿了。” “你们不知道，看到咱们镖局的大船，我们俩多高兴。” 赵帅跟着说道：“我们扔掉所有东西往这边跑，结果还没跑到海边，就被斥候兄弟抓住了，他们还以为我们是细作……” “那些斥候兄弟是西川威胜军铁虎营的人，来增援渝关城的，所以不认识你们。” 金锋担心威胜军和镖师之间闹矛盾，就顺口解释了一声。 “莫得事，莫得事，斥候兄弟倒也没有为难我们，我们说要见先生，他们就带我们来了。” 安红摆着手说道：“是不是细作，见了先生不就知道了吗？” “你们辛苦了！” 金锋右手放到胸口，冲着两人行了个军礼。 “使不得，使不得，先生怎么能给我们行礼呢？您是国师，我们承受不起！” 两人都吓得手足无措，又是还礼，又是摆手的。 “你们当得起！” 金锋动情说道：“你们舍生忘死，轰炸敌人的粮草库，是咱们所有镖师的榜样！也是咱们镖师的英雄！” 一将功成万骨枯，名将的威名都是普通战士用生命堆砌出来的。 可真正上战场拼命的，是那些发号施令的将军吗？ 不是！ 是不计其数的普通士兵！ 他们或许到死都没有留下名字，比如这次宏安带回去的战报中，主要说的是渝关城的总体情况，压根没有提及眼前的这两个人。 可是他们不是英雄吗？ 金锋认为他们是的。 因为他们为了胜利，为了保护渝关城，为了保护战友，为了保护身后的百姓，把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这样的人不算英雄，谁还能算英雄呢？ 当然，金锋也没办法去责怪宏安。 因为战报篇幅有限，不可能事无巨细的记录渝关城所有情况，只能站在足够宏观的高度来写战报。 金锋相信，刘铁肯定记录了两人的功劳，等到回去后，也会对两人进行表彰。 可是渝关城现在这种情况，万一刘铁他们没有守住渝关城，全军覆没了呢？ 那么还会有人记得两人吗？ 还有那些已经牺牲的镖师，他们做的事可能没有眼前这两个飞行员那么悲壮，他们可能只是在守城的时候，被敌人的流箭射死了，也可能一个敌人没有来得及杀掉，就莫名其妙的牺牲了。 这样的人，难道就不是英雄吗？ 金锋不这么认为。 在外族入侵时，敢于挺身而出的所有同胞，都是英雄，都应当被铭记，被尊重！ 相对来说，无名英雄更值得敬重！ 想到现在渝关城内可能随时都有战友在牺牲，金锋就觉得心里难受。 可是战争就是绞肉机，牺牲在所难免，金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提升己方优势，减少己方伤亡。 战后尽量抚恤牺牲的镖师，照顾好他们的家人和后人，安置好伤员。 在金锋和两个飞行员说话的时候，斥候先后返回，确认滦河口周边没有发现敌人，只是发现了一群狼聚集在水草外围，数量超过了百只。 “就是这群狼足足追了我们一百多里！” 安红气呼呼说道。 表情语气都像在外边受了欺负，终于找到靠山的小孩子，把金锋都逗笑了。 “走，兄弟们去替你报仇！” 铁锤笑着搂住安红的肩膀：“听说东蛮的狼皮很暖和，正好弄一点给先生做几件大氅穿穿。” 狼群对于一两个镖师来说是致命的危险，两人可以逃到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奇迹了。 但是对于数千正规军来说，狼群就是盘子里的肉。 其实都不用出动多少人，在镇远二号靠岸下人的过程中，陈凤志已经带着几十个铁虎营战士摸了出去。 他们并没有直接去攻击狼群，而是分成几队，从草丛中绕到狼群后边，先堵住狼群的退路，然后用便携式投石车，直接往狼群里扔了一波闪光弹。 九成九的野狼都被当场闪瞎了，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陈凤志他们提着战刀就冲了过去。 “都小心点，别砍太多口子，要不然缝出来的大氅不好看！” 陈凤志一边跑还一边提醒。 铁虎营也算是老兵了，几十个人收拾一群被闪瞎的野狼太容易了。 闪光弹的致盲效果还没消退，上百只野狼就全都被杀干净了，而且几乎都是一刀毙命，没有造成多余的伤口。 等陈凤志他们扛着野狼回去，镇远二号和运粮船上的女工、威胜军士卒也都下了船，正在岸边列阵。 炊事连已经在挖坑埋灶，准备做饭了。 在船上坐了这么多天，不少女工和威胜军士卒都有些不习惯，金锋虽然担心渝关城，但也没有急着赶路，准备让大家先吃一顿饱饭，适应一下再开始赶路。 “等下就吃炖狼肉吧！” 陈凤志命令手下把野狼给炊事连送过去，自己则赶紧跑到铁虎营的阵列前边。 第1135章 别无他路 “娘子军第一营和铁虎营负责警戒，其他人解散，把船上的物资卸下来！” 其实船上需要卸的物资并不多，为了节省空间，威胜军和女工们在船上这么多天，都很少动弹，金锋让他们卸物资，也算是活动活动腿脚，接下来才好赶路。 以威胜军和女工的人数，开饭之前差不多能卸完。 但是金锋却没注意到，此时炊事员们面对一群野狼犯了难。 川蜀多山，绝大多数百姓都会在农闲时进山抓捕野兽来改善生活，但是没有足够的工具，大部分百姓一年到头也抓不住猎物。 就算抓到东西了，也是野兔山鸡之类的小动物，很少有人抓住野狼这种群居猛兽。 炊事员们看着地上的野狼，完全不知道怎么下手啊。 好在此时在场的威胜军和女工加起来有数千人，其中不乏猎户人家出身的士卒。 发现炊事员不会处理野狼，这些人就主动跑过来帮忙。 他们的速度比炊事员快多了，用黑刀沿着野狼的伤口切开，三下五除二就扒掉了狼皮，取掉了内脏。 这时候的滦河上游还是无尽荒原，完全没有任何污染，河水清澈见底，看热闹的士兵把清理干净的野狼抬到滦河里冲洗一下，抬回来剁剁就能下锅了。 有这些人帮忙，炊事员们轻松许多，赶紧去架锅烧水。 半个时辰后，临时营地就开饭了。 金锋把女工和威胜军分成了两班，一班吃饭，另外一班继续从船上往下卸物资。 金锋也没闲着，让铁锤把镇远二号的船长叫了过来。 “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三套作战计划，你回去看一下，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等到时机成熟，我会让人放狼烟和烟花，你们根据烟花的数量和颜色来确定执行哪一套计划，明白吗？” 镇远二号离开前，金锋交给船长三个信封，每个信封里装着一套作战计划。 接下来威胜军和女工要走陆路去渝关城，用不着坐船，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金锋只是让运粮船返回东海船坞，却把镇远二号和快艇留了下来，让他们在近海待命，准备随时接应和辅助攻击。 “是！”船长接过信封，小心的放进怀里。 镇远二号才造出来不久，还没有正式确认船长，现在的船长只是候选者之一，所以对待金锋的命令极为看重，准备回去后马上安排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岸上，以免错过狼烟。 镇远二号离开后，威胜军和女工也吃完了饭，重新列阵站在荒原上，然后由铁虎营士卒开始分发军粮。 为了尽可能增援渝关城，不管女工还是威胜军，都没有安排后勤人员，包括炊事连都是临时组建的，等到真打起来，炊事连也要分散加入各支队伍。 没有后勤团队，女工和威胜军士卒只能自己携带军粮和物资。 每个人分到的军粮都够吃四天的，也就是说，四天后他们如果不能攻破渝关城，将会面临着挨饿的准备。 这种破釜沉舟的做法，让女工和威胜军变得更加有紧迫感。 斥候已经先一步出发，发完物资和军粮之后，大部队便排成两队，向北方开拔。 船上空间有限，所以一匹战马也没带，包括金锋在内，所有人都步行赶路，顺着海岸线一步步奔赴北方。 “也不知道渝关城现在怎么样了？” 金锋看着北方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荒原，眼中满是担忧。 渝关城不是普通城池，而是大康的北大门，也是进入中原的门户。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金锋都必须要保证渝关城在自己人手里。 如今飞艇不能用了，攻城的难度瞬间飙升，一旦渝关城被东蛮人夺走了，再想夺回来，难如登天。 就算最后夺回来了，这次带来的威胜军和女工，估计也活不了几个。 金锋不希望看到那一幕。 …… 渝关城内，站在南城墙上看着南方的刘铁，眼中也同样满是担忧。 原本以为烧掉敌人的粮草库之后，敌人会知难而退，可是谁知道东蛮单于却变得更加疯狂，竟然用减少人口的方式来节省口粮。 之前为了减少伤亡，东蛮单于在让炮灰攻城时都尽量分散，这样可以减少被投石车攻击时的伤亡。 但是粮草被烧后的第一天，东蛮单于派出来攻城的炮灰数量至少增加了三倍。 草原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头，一个挨着一个，投石车完全不需要瞄准，随便往外边砸，每次都不会落空。 北边形势危急，南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冯世才很清楚粮草被烧后，他们这么多人根本不可能再活着回到晋地，唯一的活路就是打下渝关城，这样才能得到补给。 所以晋蛮联军也和东蛮人一样疯狂攻击南城墙。 幸亏镇远一号沉没前，船舱里的弹药已经卸下来三分之一，而且主要卸下来的是炸药、手雷、闪光弹，没有去卸弓弩箭矢。 靠着这些弹药，镖师和女兵们一直撑到了现在。 但是弹药数量是有限的，为了减少弹药的使用量，渝关城内现在除了安置伤员的病房，连一座房屋都看不见了。 不光砖瓦房，连盖茅草屋的土坯都被镖师们拆了送到城墙上给投石车用了。 镖师们的宿舍都换成了帐篷。 就连城墙内侧用砖头垒成的扶手，也全都被扒掉了。 可以说，城内能给投石车用的东西，基本上全都砸出去了。 但即便如此控制弹药使用量，镇远一号送来的弹药还是快用完了。 接下来镖师和女兵就必须要和敌人短兵相接了。 镇远一号来的时候，渝关城还能站起来战斗的，只剩下八百多人，其中还包括六百多女兵。 虽然后来镇远一号上的镖师、水手补充进来，但是也就两百多人而已，加上剩下的八百人，也就才一千人出头。 弹药几乎要用光了，靠着一千多人不分昼夜的守卫南北两侧城墙，谈何容易？ 至少刘铁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可是打到现在，东蛮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除了死守之外，他们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第1136章 总攻 张凉带着北伐军初来渝关城时，很多女兵都还显得很稚嫩。 当时她们才参加镇远军没多久，在大蟒坡训练营里接受了很短的训练，然后就跟着张凉一路剿匪回金川。 那段剿匪经历，就是她们仅有的实战经验。 剿匪时以镖师为主，镇远军只是负责辅助和策应，绝大多数女兵在来渝关城的时候，都没有杀过人。 战争年代，有没有杀过人，是衡量一个老兵的重要标准。 特别是冷兵器作战，当战刀刺入敌人胸膛，敌人在你眼前挣扎哀嚎，粘稠的血液顺着刀柄流到手上，再加上周围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会让很多新兵崩溃。 但是此时站在城墙上的镇远女兵，一个个面容坚毅，眼神锐利，完全看不到任何惧怕之色。 战场是残酷的，也是筛选士兵最好的地方。 经过半个多月的守城战，无法适应的新兵，早已经死在敌人刀下了。 城墙下，敌人的尸体堆积如山，数以万计，能活到现在的女兵，哪个手上没有几条人命？ 刚开始的时候，听着攻城的声音，还有不少新兵睡不着，但是现在，一旦轮到自己休息，就算敌人哀嚎惨叫的声音再大，她们也能做到倒头就睡！ 除了已经习惯战场之外，她们也认识到了休息时间的宝贵性。 自从粮草被烧之后，东蛮人的攻城就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而且时不时的还会发动一两次猛攻。 到了这种时候，哪怕有手雷炸药包，光靠轮班值勤的镖师和女兵也挡不住如山如海一般的敌人，休息的一班也必须马上去城墙支援。 女兵们倒头就睡的习惯，就是这样养成的。 而且一睡下去，除非是敲起床的铜锣，否则就是手雷在旁边爆炸，她们也能睡得无比香甜。 此时，刘铁刚刚命令亲卫去敲响铜锣，叫醒了休息的镖师和女兵。 因为南城墙下的晋蛮联军又发动了新一轮的猛攻。 粮草被烧之后，冯世才也采取了和东蛮单于相同的战略，让府兵驱赶着大量的民夫冲击南城墙。 刚开始民夫们还心存畏惧，攻城的时候缩手缩脚，冯世才知道强按牛头喝水不行，倒也没有强逼他们，而是急剧减少他们的伙食供应。 几天之后，等到民夫们都饿得不行了，冯世才再告诉他们，想要活命，只有打下渝关城这一条路可以走。 其实民夫们也知道粮草被烧，最先饿死的就是他们，但是饥饿是个缓慢的过程，在不到绝望的时候，他们宁愿饿着，也不愿意去攻城。 从昨天开始，就有很多民夫饿得扛不住了，有人去偷府兵的粮食，也有人去吃草根。 可是到了冬天，大地冻得邦邦硬，他们又没有工具，只能用手去扣去刨。 好不容易刨开冻土，结果发现草根在冬天也枯萎了，根本嚼不烂。 如果是在晋地老家，他们还能动动逃走的念头，可是这里是荒原，他们逃掉了，又能逃到哪里呢？ 饥饿的力量是巨大的，冯世才还派人在民夫间煽动，告诉民夫们渝关城内有吃不完的粮食，饿红了眼的民夫渐渐失去了理智，从昨天开始便拼命攻城。 南城墙压力倍增，刘铁也不得不来南城墙指挥。 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炸药手雷都快用光了，城内的房子也都扒完了，就算刘铁亲自来指挥，又能怎么样呢？ 看着城墙下宛如丧尸一般，顺着尸山疯狂往上攀爬的民夫，刘铁眉头皱成了川字。 在城墙下帐篷里休息的镖师和女兵，此时已经被铜锣叫醒，提着武器冲到城墙上。 连续这么多天的战斗，女兵完全没有了姑娘的样子，一个个蓬头垢面，衣服都看不出颜色了。 但是她们动作迅速，眼神锐利，根本没有一点刚睡醒的样子，登上城墙之后，不用刘铁指挥，所有人女兵都熟练的奔赴各个岗位。 数百米外，越来越多的民夫在府兵的驱赶下，还在不断聚集。 刘铁眼中的担忧也越来越浓。 他本来以为这是一次常规的猛攻，但是看到聚集起来的民夫数量，以及不断加入人群中的晋地府兵，刘铁察觉到了不对劲。 之前的攻城中，晋蛮联军几乎全靠民夫来充当炮灰，消耗他们的弹药，府兵都是在后边举着刀剑督战，发现往回跑的民夫，就直接砍死。 可是现在，刘铁却看到府兵也加入到了民夫之中，显然也要参与攻城。 而且聚集起来的敌人数量也远远超过了他的预估。 刘铁扭头看了看自己身侧的瓮城楼，冷声说道：“来人呐，把瓮城拆了！” “拆……拆瓮城楼？”亲卫怀疑自己听错了。 瓮城楼就是城墙上的小楼房，攻击没有那么猛烈的时候，守城的镖师和女兵可以轮流着去里边吃饭休息一下。 虽然瓮城楼不是很大，却能遮风挡雨，也是镖师和女兵们在城墙上唯一歇脚的地方。 “对，拆瓮城楼！”刘铁再一次说道。 打到现在，城内能拆的东西都被拆掉砸出去了，包括上城墙的楼梯扶手。 现在城内实在没有什么能拆的东西了，很多投石车旁边都空了。 敌人集合这么多人手，还让府兵参战，很有可能要发动总攻了，没有投石车提前打击敌人的有生力量，他们很难扛过去。 到时候整个城池都会失守，还要瓮城楼有什么用？ 亲卫见刘铁态度坚决，赶紧跑出去传达命令。 很快，一队男镖师便抡着铁锤跑过去，爬到瓮城楼顶上，开始砸墙。 这段时间他们拆过太多房子了，早已轻车熟路。 而女兵们则马上开始收集砸碎的砖瓦，用独轮小车往投石车旁边推。 城墙下边，敌人也没闲着，大部队距离渝关城的城墙越来越近。 百米外的草原上，有一道由尸体和砖石堆成的条形山峰。 那是投石车的最佳投掷位置，也是敌人攻城前必须要闯过的生死线。 打了这么多天，死在那个位置的敌人，比死在城墙下边的还要更多，条形山的高度已经超过了南城墙！ 当敌人翻越到那座小山的顶部时，刘铁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攻击命令。 第1137章 休战一夜 嗖嗖嗖！…… 随着一声声呼啸，无数砖石如同雨点一般砸向条形山峰！ 刚刚翻过山峰的民夫和府兵，成片成片的被砖石砸死，山峰上爆出一团团血雾。 但是敌人实在太多了，而且投石车的攻击总是有间隙的。 在女兵给投石车上弦、填充投掷物的空隙，无数的敌人越过尸山，继续冲向城墙。 投石车投出去的石头是抛物线状态的，落石点是固定的，想要调整投掷角度比较麻烦。 一旦敌人冲过条形尸山，就等于逃出了投石车的攻击范围。 下一个关键位置就是城墙。 虽然晋蛮联军带来的民夫没有东蛮那边多，但是南城墙太矮了，尸山同样堆得和城墙差不多高。 饿红了眼的民夫便在尸山往上攀爬，宛如地狱里的恶鬼。 女兵们便趴在箭垛口往下射击。 战斗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傍晚，夹杂在民夫中的府兵发现实在攻不下城墙，开始心生退缩。 他们多少还有些口粮，犯不上和那些注定要死的民夫一样卖命。 在后边督战的冯世才发现攻击减缓，害怕形成大溃逃，赶紧下令鸣金收兵。 撤兵之后，冯世才决定给府兵一点苦头，于是下令给每个民夫发了一个粗粮窝窝头，而断了攻城府兵的口粮，以示惩戒。 当天晚上也没有继续进攻。 快要饿死的民夫领到窝窝头后，都高兴坏了，得知晚上还不用攻城，更是对冯世才感恩戴德。 府兵之前虽然有口粮，但口粮也只是保证他们饿不死罢了，今天打了一天仗，不少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本来以为回来后可以好好饱餐一顿呢，结果连晚饭都没有。 府兵可不是民夫，挨了饿只能忍着。 不少挨罚的府兵得知没有饭，当时就叫嚣抗议起来。 冯世才也是跟了晋王多年的老将，在决定断了攻城府兵口粮的时候，就猜到他们接下来会如何，早就做好了准备。 带头叫嚣的几个府兵小头目还没来得及组织到足够的人手呢，就直接被拉出去砍了脑袋。 这下剩下的府兵也全都老实了。 饿一夜就饿一夜吧，明天冲锋的时候，让民夫冲在前边好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连续打了这么多天，东蛮各部落死伤无数，却一直没有打下渝关城，很多部落对单于也非常不满，甚至有部落开始暗中商议偷跑。 东蛮单于也担心再这么逼迫各部落，真的会有人偷跑或者造反，前两天就在考虑是否延缓一下攻击，让各部落喘口气。 但是单于又害怕这口气松下来，就再也接不上了。 所以最近几天一直在犹豫怎么选择。 晋蛮联军暂停攻击算是帮单于做出了选择。 攻城本就艰辛，南边的晋蛮联军停了，他们要是不停，镖师和女兵不就全都集合到北城墙对付他们了吗？ 所以单于得知晋蛮联军今晚不再进攻，也决定休战一晚。 上次夜里休战，镖师和女兵溜下城墙，把城下的尸体偷走了。 东蛮方面好不容易用尸体把城墙堆平了，结果尸体被偷走了，他们不光要重新去堆尸山不说，尸体还被镖师用投石车扔了回来，给东蛮方面造成了巨大损失。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东蛮单于没有完全休战，而是把各部落首领集合起来，让他们抽签，挑选出一个部落继续作战。 没有抽中的部落欢天喜地，被抽中的部落首领则面如土色。 他知道，他的部落完蛋了。 可是他却不敢抗命，因为不抗命的话，部落里十二岁以下的孩子还能活下来，一旦抗命，整个部落会被单于杀得干干净净！ 其他部落首领也绝对不会帮他。 好在单于并没有要求他们攻城，而是要求他们袭扰，只要不让镖师和女兵下来偷尸体就行。 而且东蛮单于还保证，只要他们做到这点，再攻城的时候，他们部落就可以排在其他部落后边。 原本还沮丧无比的部落首领，听到单于这样，马上变得眉飞色舞起来。 袭扰可比攻城简单安全多了！ 于是这个首领高高兴兴的带着自己的部落去了前线。 东蛮单于害怕晋蛮联军那边不知道这个情况，还专门派人走水路给冯世才传了封信，要求他们也派人袭扰。 冯世才虽然对东蛮单于命令他做事非常不爽，但还是接受了这个建议，派了一支府兵队伍去袭扰。 其实刘铁察觉到敌人停止攻击，还真打算夜里再派人去偷尸体的。 为了防止偷尸体时被敌人埋伏，刘铁和上次一样先派了一队斥候潜下去警戒。 结果斥候刚摸到条形尸山后边，就和东蛮人的斥候撞到了一起。 对方人多势众，刘铁派出去的斥候连逃跑都做不到，只来得及放了一枚响箭，就被敌人围攻而死。 这枚响箭让刘铁知道敌人有埋伏，也不敢派人下去偷尸体了。 刘铁命令白班镖师下去休息，把夜班镖师分成了两队，一队正常警戒，另外一队则继续去拆瓮城楼和城墙另外一面的箭垛，为明天的战斗做准备。 到了后半夜，刘铁又把白班镖师叫起来，把夜班镖师换下去休息。 镖师不下去偷尸体，东蛮部落也落得清闲，双方竟然默契的都消停下来。 连续战斗多日的镖师和女兵，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南城墙的晋蛮联军率先发动攻击。 沉寂了一夜的渝关城，再次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这一天，敌人的进攻比昨天还要迅猛。 很快，南城墙有一处地方终于被敌人的尸体堆平。 饿红了眼的民夫和府兵疯狂涌上城墙。 可是北伐军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后退到了十几米外，手持盾牌挡住去路，任由更多的晋蛮联军涌上来。 等涌上来的敌人塞满了十几米长的城墙后，五六个女兵同时扔出手里的闪光弹。 数道耀眼的亮光一闪而逝，挤在十几米内的晋蛮联军几乎全都被闪瞎了。 这时候镖师和女兵离开撤掉盾牌，冲进去就是一番砍杀！ 短短不到两分钟，超过百名晋蛮联军全部毙命！ 第1138章 决战前夕 鲜血顺着城墙肆意流淌，但是天气实在太冷了，没有流多远就冻成了冰。 干掉冲上来的晋蛮联军后，镖师立刻调转刀口朝着外边，阻止后边的敌人上来，而女兵们则飞快抬着敌人的尸体往投石车边上送。 在后边督战的冯世才刚才看到有一股民夫冲上了城墙，还以为打开了突破口，当投石车开始往外扔尸体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镖师这么做的原因。 即便如此，冯世才也没有提醒民夫和府兵，而是让人把进攻的战鼓擂得更紧了。 之前抬过去的尸体扔完后，镖师和女兵们故技重施，又故意放了一群敌人上城墙。 穿着重甲的男兵顶在前边充当盾牌，把敌人堵在某一段城墙上，然后女兵往人群里扔闪光弹。 这次敌人学乖了，有不少人看到闪光弹，马上闭起眼睛。 可是下一秒，一根根长矛从镖师的肩膀上探出，朝着人群中疯狂捅刺。 闪光弹在近距离作战才用得上，所以之前消耗的主要是手雷和炸药包，剩下来的弹药以闪光弹数量最多。 靠着这种办法，镖师和女兵们又撑了一天。 虽然镖师和女兵们都有盔甲，但是经过一整天的短兵相接，北伐军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 哪怕加上后勤、炊事连、文职，整个渝关城内的北伐军，还能站起来战斗的人手已经不足六百人，而且几乎个个带伤。 就连担任军师职务的田先生，右臂上也打着绷带。 金鹏和刘铁更不用说了。 刘铁的盔甲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刀砍斧劈的印记，左腿被敌人用木棒砸了一下，现在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金鹏比刘铁还惨。 因为心中愧疚，金鹏打起来简直不要命一般，要不是有盔甲，他不知道被敌人砍死多少次了。 可是盔甲也有保护不到的地方，左手小指头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耷拉着，显然骨折很严重，左手止不住地颤抖。 但是金鹏连看也不看一眼，抡着已经卷刃的黑刀继续拼杀。 天色渐黑，闪光弹的效果也越来越明显，白天需要四五颗闪光弹才能达到的效果，天黑后只要两颗就可以了。 持续猛攻了一天，北伐军扛不住，晋蛮联军也扛不住了。 冯世才一看这种情况，只好鸣金收兵。 “晋王的人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不知道攻城的时候，不能给敌人留下喘息的时间吗？昨天要调教府兵停一晚就算了，今天怎么又停了？” 东蛮单于在帐篷里发脾气：“派人去给耶律原传信，让他督促晋王的人赶紧进攻！” 昨天休息一天，是想给持续攻城的部落松口气，然后东蛮单于计划再进行持续进攻，直到彻底打下渝关城为止。 结果谁知道天刚黑，晋蛮联军又停止了攻击！ 这让东蛮单于恼怒不已，马上派人传信质问跟在冯世才身边的东蛮残军将领。 单于亲自过问，耶律原不敢大意，马上乘坐木筏，亲自跑过来跟单于解释。 “大王，冯世才说夜里闪光雷威力太大，夜里攻城伤亡比白天要更加严重，晋王派来的民夫和府兵死得差不多了，夜里攻城不划算。” “闪光雷的威力在夜里的确会更厉害。” 单于微微点头，然后问道：“他们的粮草还能撑多久？” “就算断了民夫的口粮，估计也最多再撑三天！”耶律原回答：“临行前，冯世才告诉我，今天让民夫和府兵休息一夜，他明天会亲自上阵，发动最后的总攻！” “这么快就发动总攻？”单于脸色微变。 “是的，冯世才说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民夫就算不饿死光，也没有爬城墙的力气了！”耶律原解释道。 “倒也有道理！”单于点头。 虽然他们的粮草也被烧了，但是他们还有大量的牛羊可以充饥，后方调运的粮草也陆续送到了。 而这里距离晋地太远了，晋王就算想送物资也来不及。 等到民夫都饿死了，晋蛮联军这次行动就算彻底失败了。 “告诉冯世才，明天本王会配合他一起总攻，一举夺下渝关城！” 东蛮单于眼中也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另外再提醒冯世才一声，让他夜里不要停止袭扰，别让敌人钻了空子！”单于又提醒道。 “是” 耶律原答应一声，看到单于摆手，赶紧退出营帐，做木筏返回城南。 东蛮单于也不想独自面对北伐军，耶律原离开后，也下令把攻城的人撤回来九成，和昨晚一样，只留下一个部落去进行袭扰。 北伐军又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此时城墙上的瓮城楼都被拆了，镖师和女兵实在没有东西可以拆，刘铁便留下两队人警戒，让剩下的人好好睡了一觉。 天亮时分，刘铁被一阵密集的鼓声惊醒。 鼓声不是城内传来的，而是从城外的晋蛮联军营地传出来的。 紧接着，北边的东蛮营地也传出更加密集的鼓声以及震天的喊杀声。 刘铁匆匆穿上盔甲，一边系腰带一边往外跑。 刚跑到城墙下边，就看到田先生和金鹏也跑了过来。 三人来不及打招呼，结伴跑上北城墙。 不用刘铁说话，随后赶到的亲卫队长已经把望远镜递了过来。 草原上的清晨烟雾蒙蒙，望远镜里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密集的鼓声和震天的喊杀声，依旧让刘铁金鹏等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将军，让大家集合吧！” 田先生叹了口气：“敌人今天的攻击肯定会非常猛烈！” 刘铁点点头，给亲卫队长打了个手势，让他去传令集合。 可是亲卫队长却没有动，而是看向城墙下边。 刘铁跟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发现镖师和女兵都已经起床了，此时正在空地上列队集结。 只不过镖师方阵只剩下寥寥几十人，两排都没有站满，比炊事连剩下的人还少。 刘铁带着田先生快步走下城墙，站到了方阵前面的木箱子上，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挨个看着眼前的镖师、女兵。 镖师和女兵们也仰头看着他们的将军。 第1139章 誓死一战 “兄弟们，姐妹们，相信你们应该猜到了，今天的战斗肯定会很激烈！” 刘铁举着铁皮喇叭高声问道：“咱们应该怎么办？” “杀！杀！杀！” 镖师和女兵齐声怒吼。 城墙上一直有人警戒，晋蛮联军和东蛮人根本没有偷袭的可能，所以他们决定发动总攻的时候，也没有藏着掖着，故意弄出了很大的动静，想要打击北伐军的士气。 刘铁听到了鼓声喊杀声，镖师和女兵也听到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敌人决定今天发动总攻，但是从对方闹出来的动静上也能猜出来，今天的战斗不会简单。 而他们同样清楚，恐怕今天很难撑过去了。 因为他们现在连闪光弹都快用完了，城内能拆的东西也全都拆完了，以他们现在的物资储备，恐怕连半个时辰都撑不过去，就会被敌人冲上来。 以敌人的规模，就算连武器都没有，硬堆也能堆死他们！ 所以在这一刻，不管镖师、女兵，还是后勤营和炊事连，全都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刘铁接着说道：“你们来自金川，来自一字并肩王金锋麾下，我希望大家记住，哪怕战至最后一刻，也决不能认怂！不能丢金先生的脸！ 也请大家放心，金先生一定会照顾好咱们的亲人，也一定会为咱们报仇的！” “至死方休！” 镖师和女兵又一次齐声高喊！ 其实不用刘铁交代，他们自己也知道成为俘虏会是什么下场。 所以没人想着投降，也没人想着退缩。 刘铁满意地点点头，看到城墙上警戒的镖师在往下挥舞旗子，冲着下边行了一个军礼：“能和诸位同生共死，是我刘铁的荣幸！诸位，来世再会！” “将军！来世再会！” 镖师和女兵们冲着刘铁回了个军礼，排着队奔赴各自的阵地！ 刘铁目送着他们登上城墙，然后带着田先生和亲卫走向城内唯一完好的房子——伤兵营。 战斗持续到现在，很多镖师负伤退出战斗，住进了伤兵营，其中就包括二把手秦飞。 七天前的战斗中，秦飞被对方的神箭手盯上了，在城墙上指挥时，被对方抓住机会，连射三箭。 特别是腰间那一箭，差点要了他的命，三个女军医忙活了一上午，才把箭头取出来。 刘铁进了病房，还没来得及说话，秦飞就先一步开了口。 “铁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吧，我们虽然受伤了，却也没有怂货，没有人会投降的！” 秦飞没有称呼刘铁为将军，而是和最初认识时一样称呼他为铁子：“给老子留个炸药包，等敌人来了，老子送他们一起见阎王！……就是可惜了几个军医妹子了，跟着金先生和魏先生学了一身本事，却要死在这苦寒之地！” “秦大哥，你可别小看我们，金先生说过，我们是军医！” 女军医队长没好气地瞪了秦飞一眼：“知道我们为什么叫军医吗？因为我们不光是医生，还是一名军人！” 其他几个女军医虽然害怕，甚至有个女军医忍不住浑身发抖，却也坚定不移地站在队长身后。 因为她们也清楚被俘后绝对会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个痛快。 “你们别瞪我了，老子给你们认错还不行吗？” 秦飞道歉，然后赶紧岔开话题，看着刘铁说道：“赶紧去给老子取炸药包！” 刘铁冲着亲卫队长点点头，一个亲卫转身跑走，片刻后，提着一个炸药包返回。 “嚯，这么大，你小子就不能给老子留个全尸吗？” 秦飞呲着牙骂了亲卫一声。 其他伤员也跟着骂了起来。 “倒是有手雷，你们要吗？” 亲卫也不甘示弱。 “算了，这里太大了，手雷威力太小，还是炸药包吧，至少能给我们一个痛快！” 秦飞示意亲卫把炸药包放到自己身侧，然后抬头看着刘铁：“铁子，替我们多杀几个敌人！” “我会的！” 刘铁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昨天差点被敌人把腿砸断，眉头都没皱一下的人，走出病房门后，两行清泪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泪水很快在脸上结冰，刘铁感受到凉意，吸了吸鼻子，问道：“粮草库那边安排好了吗？” 渝关城内储备的粮草非常多，刘铁可不想便宜给敌人。 “安排好了，”亲卫队长回答：“一旦敌人破城，他们会第一时间放火，烧掉粮草库，保证一颗粮食也不留给敌人！” 刘铁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南城墙。 相对东蛮人来说，刘铁更恨晋王这个叛徒！ 等刘铁登上城墙，敌人已经出现在视野中。 和他料想的一样，敌人这次的进攻规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大。 进攻的人群中不仅多了很多府兵，还多了不少穿着盔甲的士兵。 刘铁认识他们的盔甲，知道他们来自于晋王手下一支叫定边军的队伍，也是晋王手下最精锐的队伍之一。 除了定边军之外，人群中还有一些披散着头发的东蛮人。 刘铁这才意识到，对方今天要发动总攻了！ 哪怕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但是看着敌人铺天盖地的从晨雾中走出，好像无穷无尽一般，刘铁还是忍不住紧张！ 刘铁尚且如此，何况其他镖师和女兵呢？ 但是没有一个人后退，所有人都握紧手中的武器。 当敌人翻过条形尸山后，城墙上的投石车同时击发，把早已填充好的石头抛了出去！ 但是敌人实在太多了，砸死一批，后边马上会有新一批顶上。 仅仅一炷香之后，敌人便顺着城墙下的尸山爬了上来，开始进攻城墙！ 然而就在此时，在敌人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爆炸声！ 随后就看到飘在敌人最后边的帅旗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 原本已经准备拼死一战的刘铁赶紧从怀里取出望远镜。 此时晨雾已经散开大半，从望远镜中，刘铁隐约看到南边出现一支人马。 具体是谁看不清，只是看到两面黑色的大旗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其中有一面黑旗上还绣着一个大大的“金”字。 “兄弟们！姐妹们！咱们的援兵来了！金先生来支援咱们了！” 刘铁兴奋的额头青筋暴突，扯着嗓子嘶吼！ 第1140章 火枪队登场 镖师和女兵也听到了南方传来的爆炸声，纷纷转头向南看去。 他们没有望远镜，看不到黑旗，但是下一秒就看到一朵金色的烟花在南方的空中绽放。 “援兵来了！” “金先生来了！” 渝关城墙上直接沸腾了。 制作烟花需要用到火药，这个世界上，目前只有镇远镖局有制作烟花的能力。 金色烟花是金锋的专属颜色！ 南方出现金色烟花，表示金锋到了！ 包括刘铁在内，都没指望援军能这么快过来，更没想到援军会从南边的陆地上过来。 按照他们的想法，就算金锋派人支援，也应该坐着镇远二号从海上过来。 不光刘铁他们这么想，冯世才和东蛮单于也是这么想的。 单于为此还派出大量木筏分散在数十里外的海面进行警戒，一旦发现有船只靠近，立马点燃木筏上的狼烟示警。 金锋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在一百多里外的滦河口登陆。 晋蛮联军这次是倾巢而出，但是冲在最前面的依旧是民夫，其中夹杂着小股的府兵。 定边军和东蛮残军跟在后边，准备等民夫把北伐军的弹药消耗更多一些，他们再上去。 如果民夫和小股府兵就能夺下城池，那就更好了。 结果谁知道金锋从后边杀了出来？ 晋蛮联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扛旗的士兵直接被便携式投石车抛来的手雷炸倒，旗杆也被炸断了。 冷兵器时代，战场上传令主要靠战鼓铜锣和旗帜。 主帅的大旗更是整支军队的主心骨，帅旗倒了，后果非常严重。 比如现在，在前方攻城的民夫和府兵也听到了后方传来的爆炸声，扭头往后边一看，发现己方的帅旗竟然不见了！ 这对于晋蛮联军的士气是个非常重大的打击，就连攻城的节奏都迟滞了一下。 之前是他们南北夹击北伐军，现在后边出现了敌人，他们变成了被南北夹击的对象！ 冯世才不愧是老将，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第一时间让人竖起备用帅旗，同时下令定边军和东蛮残军调转方向，阻拦援军。 可惜威胜军和铁罐山女工根本没给他们反击的机会！ 在动手之前，他们已经把所有的便携式投石车和重弩组装好了。 定边军和东蛮残军刚刚转过身来，还没来得及组成阵型，就听到南边传来密集的弓弦击发的声音。 随后，成排的重弩箭矢冲出晨雾，呼啸着飞进晋蛮联军阵地。 然后又是一阵呼啸声。 这不过这次呼啸声是从头顶传来的。 冯世才抬头一看，只见南方的天空中出现密密麻麻的小黑点，直奔己方阵地砸来。 不用冯世才提醒，有盾牌的晋蛮联军士卒，纷纷举起盾牌意图抵挡。 可惜援军们扔过来的不是石头，而是手雷和火油坛，盾牌根本挡不住！ 随着一声声爆炸，晋蛮联军被炸得人马起飞！ 不等被炸蒙的冯世才回过神来，重弩又填充完毕，开启了新一轮的攻击！ 金锋的仇人实在太多了，得知镇远镖局的飞艇不能用了，很多人都认为金锋完了，新大康完了，肯定会被仇家联手围殴致死。 冯世才也这么想。 现在他知道自己想错了！ 就算没有飞艇，重弩、投石车加手雷组合依旧可怕！ 从第一颗手雷爆炸到现在，援军的攻势就片刻没停，晋蛮联军别说反击了，在重弩和投石车的轮番攻击下，他们被打得连头都抬不起来，阵型也完全乱了！ 重弩和投石车持续攻击了五分钟，终于停了下来。 没办法，威胜军和女工都是步行赶来的，能够携带的物资有限，再扔下去，万一出现紧急情况，他们就没有足够的手雷来避险了。 不过这短短五分钟，也狠狠重创了敌人！ 此时晋蛮联军最后面的定边军和东蛮残军被干掉了大半！ 前面的府兵和民夫虽然没有被攻击到，但是也被惊到了，一度停止了攻城，茫然无措地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后边。 可是威胜军和女工不光炸翻了对方的大旗，战鼓营也被重点照顾，如今已经全军覆没，不可能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一时间，晋蛮联军成了瞎子和哑巴，冯世才和耶律原的命令，只有他们身边的人才能听到。 战场竟然诡异的安静了片刻。 但是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耶律原直接站到战马上，嘴里发出呜呜啦啦的怪叫声。 还活着的东蛮骑兵见状，纷纷跳上战马向南方发动冲锋。 金锋冷哼一声，冲着后边打了个手势。 铁锤立刻抬起箭矢，打出一枚黄色响箭。 早已准备好的铁虎营和女工火枪队立刻冲了出来！ 铁虎营战士提着盾牌挡在前边，架着火枪的射击手紧随其后。 在射击手后边是装填手和捣药手。 当东蛮骑兵队冲到二十丈外的时候，射击手同时扣动扳机！ 嘭嘭嘭！…… 随着一阵密集的枪声，对面的东蛮骑兵当即倒下一大片！ 燧发枪属于滑膛枪，就是枪管内壁是光滑的，准星很差，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啊。 两百支火枪同时击发，直接在前面造成一面铁砂雨幕，根本用不着瞄准，只要把枪端平了，别往天上和地上打就行了。 射击手打完之后，马上把枪递给后边的填充手。 填充手接过击发一次的火枪，立刻开始填充火药。 而捣药手则迅速把另外一把已经填充好的火枪递给射击手。 这时候金锋让三个女工一组，使用两把火枪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一人射击，另外两人填充另外一把火枪，可以最大程度保持射击频率，让敌人没有可趁之机。 任何武器第一次登场的时候，效果都是最好的，火枪也不例外！ 威胜军和女工组成的方阵，一边射击一边往前推进，当经过七轮射击之后，东蛮骑兵全军覆没，不管人还是马，全都被击倒在地！ 包括东蛮残军指挥官耶律原，也被铁砂击中眼睛和脖子，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可是女工方阵并未停止，而是跟着鼓点持续推进！ 新 第1141章 我们赢了 “快，挡住他们！” 冯世才扯着嗓子喊，可是周围太吵了，除了他的亲卫，根本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亲卫队长看到冯世才着急，踩着马蹬子站起来，高举着手臂挥舞令旗，试图把冯世才的命令传达出去。 “你个蠢货，快给我下来！” 冯世才见状，急得伸手去拉亲卫队长。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 不等冯世才把他拉下来，一道重弩箭矢就呼啸而来，正中亲卫队长的胸口！ 亲卫队长虽然穿着铠甲，却根本挡不住重弩箭矢，直接被箭矢带飞了！ 冯世才暗骂一声，当即调转马头准备逃跑。 可是周围实在太乱了，冯世才刚跑几步就被混乱的人群挡住了！ 火枪队方阵后边，铁锤冷笑道：“终于找到你了！” 战场上，扛着帅旗的旗手不一定跟在指挥官身边，但是传令的旗手九成九是跟在指挥官身边的，要不然没办法第一时间把指挥官的命令传达下去。 之前铁锤就在寻找冯世才的位置，可是一直没找到。 现在好了，找到了对方的传令旗手，等于找到了冯世才！ 都不用铁锤下令，旁边一座便携式投石车立刻调准角度，随后击发！ 几秒之后，十几颗手雷落在传令旗手的位置。 冯世才旁边也落了一颗。 下一秒，冯世才便从马上飞了起来。 虽然没有当场被炸死，但是脸上脖子上都被手雷中的铁砂崩中，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跟在冯世才身边的亲卫和其他将领也死伤大半！ 晋蛮联军的士气本来就低落，眼看着己方指挥官又被打死了，人心一下子散了，于是不断有人把武器扔到地上，跪地投降。 投降是会传染的，一旦有人带头，便会有更多人跟随。 越来越多的晋蛮联军跪下来，把头埋在地上。 当然，也有一些东蛮残军和定边军不愿意投降，没有下跪，直挺挺地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 金锋会惯着他们吗？当然不会！ 下一秒，一道道重弩箭矢飞射而出，那些还站着的敌人直接变成一团团血雾！ 这下再也没人敢充好汉了，赶紧趴了下去！ “赢了！我们赢了！” “金先生威武！” 渝关城南城墙上，镖师和女兵们举着武器高声欢呼！ “陈凤志、左菲菲，你们带领铁虎营和火枪队，马上去渝关城，听从刘铁调遣，帮忙守卫北城墙！” 金锋高声下达命令：“孟天海，你带领威胜军，把这些俘虏关起来！庆慕岚，你带领剩下的娘子军，负责警戒，但凡有图谋不轨者，不用请示，斩立决！” “是！” 陈凤志，左菲菲，孟天海和庆慕岚四人同时应命。 随后，陈凤志和左菲菲带领铁虎营和女工火枪队，绕过跪地的敌人，快速奔向渝关城。 此时渝关城的南城门已经被敌人的尸体堵死了，他们没有办法，只能让尸山上的民夫和府兵下来，跪在一旁，然后他们从尸山爬上城墙。 “铁子兄弟，老子来救你了！” 陈凤志第一个跳到城墙上，冲着刘铁咧嘴大笑。 当初在大蟒坡，陈凤志认识了不少镖师，和猴子大壮的关系最为要好，其次便是刘铁。 再次见面，刘铁也非常高兴，狠狠地拍了拍陈凤志的肩膀：“铁虎营这次的人情，老子记下了，以后你要是落难了，老子带着北伐军去救你！” “呸，老子才不会落难！” 陈凤志笑着踹了刘铁一脚。 越来越多的铁虎营士兵和女工随后也登上城墙。 “阿姊，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爱霞，你有没有看到我幺妹？” 女工看到认识的女兵，纷纷上前打听自己的亲人是否还活着。 也有一些人抱在一起放声痛哭。 “都干什么呢？” 左菲菲登上城墙比较晚，发现女工和女兵挤在一起，皱眉冷喝道：“现在不是认亲的时候，别忘了先生让咱们上来干什么的！” “列阵！” 陈凤志摸了摸鼻子，扯着嗓子喊道。 火枪队和铁虎营立刻在城墙上重新列阵。 “刘将军，我等奉国师大人之命，前来增援！” 左菲菲大步走到刘铁面前：“国师大人让我等听从刘将军调遣，还请将军下令！” “劳烦诸位随我一起去支援北城墙！” 刘铁也回过神来，扭头就往楼梯跑。 左菲菲和陈凤志马上带着火枪队铁虎营跟在后边。 东蛮单于还不知道南边的事情，还在疯狂的驱赶炮灰往前涌。 北城墙储备的弹药已经彻底用光，陷入了肉搏战。 虽然炮灰连正儿八经的武器都没有，但是人数实在太多了，眼看着北伐军士卒快顶不住了，女兵们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他们还以为敌人从南城墙打过来了，可是扭头一看，来人却打着镇远镖局的黑旗。 “哎呀，是铁罐山的姐妹！” “我看到刘家的幺妹了！” “那些男兵是谁，怎么没穿咱们镖师的衣服？” “三姐你咋忘了，那是威胜军铁虎营的制服！” 本来已经心生绝望的北伐女兵，这一刻全都激动起来。 陈凤志二话不说，带着铁虎营直接冲到了战场最前边！ 铁虎营虽然只有几百人，却是庆鑫尧麾下最精锐的一股力量。 他们顶到前边，北伐女兵顿时觉得压力大减。 火枪队也很快摆好阵型，加入了战斗。 火枪填充的是铁砂，每一枪打出去，都是一道扇形的弹雨，敌人越密集，火枪的杀伤力越大。 随着一声声枪响，敌人成排成排的被放倒！ 汹涌的攻势终于被扼制住了！ 站在阵地后方督战的东蛮单于也听到了枪响，正准备派人去打探一下怎么回事呢，一个部落首领骑马跑了过来。 “你不在前边督战，跑回来干什么？” 单于瞪着部落首领，怒声喝问。 此时冲在最前面的，正是这个首领的部落，按照要求，他必须在前线负责指挥和督战。 “大王，您饶了我们部落吧！” 部落首领翻身下马，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敌人的援兵到了，我们实在攻不上去啊！” 新 第1142章 尸山 「我的草原上没有孬种！」 东蛮单于指着部落首领骂道：「马上滚回去继续进攻，要不然我现在就砍了你，然后把你部落所有人都赶出去喂狼！」 开战之前，单于把所有部落的孩子都控制了起来，美其名曰是保护孩子，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用孩子威胁各部落呢。.br> 乖乖听话去攻城，部落里的孩子都能活下来，不听话的话，不光大人要被当做逃兵处斩，孩子也会被单于杀掉，以震慑其他部落。 部落首领见单于心意已决，低着头咬了咬牙，转身骑马离开。 东蛮单于盯着首领的背影看了一阵，还是派了一个亲卫去前线看看怎么回事。 很快，亲卫就回来了，脸色一片煞白。 「前边怎么回事？」 单于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个亲卫跟了他很多年，不是胆小怕死之辈，何况也轮不着他去攻城，为什么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大……大王……渝关城的援军拿着一个会喷火的棍子，喷一次火，咱们的人就死一大片！」 亲卫颤抖着回答：「咱们的人冲上去一批死一批，冲上去一批死一批！」 「会喷火的棍子？」 单于闻言，驱马顺着战场的边缘，跑到前线附近。 看着城墙上的火枪队，单于终于知道亲卫为什么会恐惧了，也终于知道，部落首领为什么不愿意攻城了。 和亲卫说的一样，援军手里的棍子喷一次火，自己这边的人就死一片。 东蛮单于咬了咬牙，满脸不甘的下达了撤退命令！ 那个喷火的棍子显然是镇远镖局弄出的新武器，杀伤力太大了，在没有弄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找到破解办法前，再让炮灰攻城，就是白白去送死！ 虽说单于心狠，不在意炮灰的死活，但是这么死下去，炮灰恐怕就要造反了。 随着一阵锣鼓声响起，正在攻城的炮灰牧民如临大赦，连滚带爬地往后跑。 如同退潮的海水一样，短短十几分钟，就撤到了投石车的攻击范围之外。 「赢了！」 「我们守住了！」 「阿姐，你手里拿的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厉害？」 城墙上，女兵们高声欢呼，但是喊着喊着，她们就哭了。 早上看到如山如海的敌人席卷而来，她们都以为死定了。 结果援军及时赶到，她们不光守住了渝关城，还把敌人杀得落荒而逃。 这让女兵们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对女工手中的火枪也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敌人虽然退走了，但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 刘铁找到陈凤志和左菲菲：「按理说，两位带人远道而来增援，肯定都很累了，但是还希望两位带人帮忙先守一下城墙，让我的人先救救伤员。」 在增援赶到之前，北城墙上的镖师和女兵已经跟敌人爆发了白刃战，不少人身上此时都带着伤。 「铁子，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帮忙守一下？把我们当外人是不是？」 陈凤志瞟了刘铁一眼：「要不是看你小子身上有伤，老子真拿脚踹你！」 「铁子哥，你这么说真的生分了，先生本来就是带我们来增援的，守城是我们应尽之责。」 左菲菲也跟着说道。 「行行，都是我的错，」刘铁赶紧认输：「那我就不跟两位客气了，赶紧安排吧！」 陈凤志和左菲菲也知道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转头安排各自的人手去接手防务，让镖师和女兵下来歇口气。 城墙南边，威胜军还在继续捆绑俘虏，金锋则在亲卫的带领下，走向南城墙。 走到距离城墙一百多米地方，金锋停了下来。 前世经常在中看到尸山血海这样的字眼，这次他真的见到尸山。 在金锋眼前，便是一座由尸体和碎石堆成的条形山！ 这里是投石车的攻击区域，也是晋蛮联军攻城的必经之路。 民夫被府兵驱赶着经过这里，然后被投石击中，成了条形山的一部分。 经过这么多天的攻城，条形尸山的高度甚至超过了渝关城南城墙。 哪怕金锋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是心中依旧难受。 「先生，我刚才随便找个俘虏问了一下，他们都是晋地百姓，被晋王征召过来，为晋蛮联军运送粮草，然后到了这里，冯世才就让府兵逼着他们来攻城，慢一步就会被府兵打死。」 孟天海跟着来到金锋身后，看着尸山骂道：「冯世才真不是个东西，要不是已经被炸死了，老子一定把他千刀万剐了！」 其实不用孟天海说，从尸体的衣服上，金锋也可以判断出来。 死者基本上都衣衫褴褛，手里几乎没有任何武器，绝大多数脚上都只是草鞋，不是运粮的民夫是什么？ 也正因为如此，金锋刚才心里才会难受。 自古以来，一旦打仗，受苦受难的永远是百姓。 「先生，您休息一下，我们去清一条路出来，您再进城！」 铁锤发现金锋脸色不对，小声询问。 此时去路都被条形尸山堵住了，想要过去，必须翻过去。 「没事，翻过去吧！」 金锋摆了摆手，开始攀登尸山。 他心中虽然难受，却更加清楚脚下是敌人，一旦让他们冲进渝关城，守城的镖师和女兵会是什么下场，金锋不用想都知道！ 翻过条形山，再往前走几十米便是渝关城的南城墙。 在城墙下边也是一座尸山，规模虽然没有条形尸山那么大，但是依靠着城墙的尸山却全部由尸体组成，几乎没有夹杂石头！ 顺着这座尸山爬上去，然后登上了渝关城的南城墙。 「先生！」 「金先生，真的是你！」 「我刚才就说是金先生吧，你还不信！」 「先生，渝关城这么危险，你来这里干什么？」 镖师和女兵纷纷跟金锋打招呼。 田先生也迎了上来，冲着金锋行了一礼：「先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乃是千金之躯，不该来这里以身犯险啊！」 「什么千金之躯，我难道不是和大家一样，一个脑袋两只手吗？」 金锋看了一眼田先生：「大家都是血肉之躯，姑娘们能奋死守卫边疆，我金锋堂堂男儿，为何不能来？」 第1143章 你说什么？ 听到金锋这么说，周围的女兵都露出感动之色。 被围在渝关城这段时间，虽然女兵们的抵抗态度很坚决，但是依旧有不少人在心里犯嘀咕。 之所以坚决抵抗，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她们经历过大蟒坡难民营，知道沦为俘虏的下场有多惨，所以她们宁愿战死，也不愿意再次被俘虏。 被困在冰天雪地的渝关城，有不少女兵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觉得她们被金锋抛弃了。 但是当看到金色烟花，看到绣着金字的帅旗，看到金锋本人亲至，女兵心中的顾虑和委屈全都消散了！ 原来金先生并没有抛弃她们！ 金川到渝关城那么远，而镇远一号传信回去没多少天，金先生就带人来了，肯定是收到信的第一时间就带人来了，要不然来不了这么快。 重生之后，这是金锋第一次来渝关城。 安抚好女兵们之后，金锋往下边看了一眼，结果却看到偌大的渝关城空荡荡的，只有一排房子，其他地方都是空地。 “难道渝关城之前没有房屋？” 金锋心里闪过这个念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一座城池怎么可能只有一座屋子？ “先生，我们的弹药不够，为投石车准备的石头也砸光了，刘将军就让大家把城里的房子拆了给投石车用。” 田先生看到金锋眼中的疑惑，主动解释道。 金锋这才发现空地上有不少地基的痕迹，说明之前上面是有房子的。 只不过镖师拆屋子时，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地基不太明显，金锋刚才没有看到。 刚才上来的时候，金锋就发现城墙上没有瓮城楼，上来的楼梯也没有扶手，金锋还以为渝关城的城墙本来就这样，现在听田先生这么说，金锋才明白，原来瓮城楼和扶手也被拆掉给投石车砸出去了！ 看到尸山的时候，金锋就知道战斗肯定非常激烈，但是没想到激烈到这种程度。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镖师所剩无几，女兵数量稍微多一点，但是几乎个个带伤，脸上也乌漆嘛黑的，如果不是制服款式不一样，金锋都很难分辨出来她们是男兵还是女兵！ “诸位，辛苦了！” 金锋动情地冲着镖师和女兵行了个军礼！ 女兵们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的情绪，这下子再也压抑不住了。 给金锋回礼的时候，不少女兵都忍不住流下泪水。 虽然她们经受住了战火的考验，成了合格的战士，但是绝大多数女兵都只有十几岁，按照金锋前世的标准，都还是没有完全成年的姑娘。 如果母亲有本事，可能还会给她们举行一场隆重的成人礼。 可是现在，她们没有成人礼，只有战火和生死，以及狰狞的敌人！ 想到这里，金锋心中很不是滋味。 “老孟，抽调三百人过来换防，让姑娘们休息一下！” 金锋转头吩咐道：“铁锤，传信让所有军医尽快进城，救治伤员！” 虽然晋蛮联军已经投降，但是金锋也不敢大意。 “是！” 孟天海和铁锤躬身应命，各自去安排人传达金锋的命令。 “老田，阵亡的兄弟安置在哪里？”金锋转头看着田先生，沉声问道。 “安置在伤兵营！” 老田指着城内唯一的一排房子：“我带先生过去！” 跟着老田走进伤兵营，金锋第一眼就看到秦飞靠着墙坐在稻草上，怀里抱着一个炸药包。 在他身旁，还有一个点燃的火把。 “老秦，你疯啦，抱着炸药包干什么，还离火把那么近？” 铁锤飞快地跑过去，一把抢走秦飞怀里的炸药包，然后又让人把火把扔了出去：“大白天的你还点个火把！你想死自己去死，别连累先生！” 要是不小心把炸药包点燃了，屋子里的人一个也别想跑出去。 秦飞没有搭理铁锤，而是挣扎着起身，想给金锋行礼。 但是腰间有伤，挣扎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反而痛得冷汗直流。 “秦飞，你慢点，别把腰上的伤口挣裂了！” 田先生赶紧上去按住秦飞，语气中满是责怪，但是所有人都能听出来，他这是在替秦飞给金锋解释。 “行了，老秦，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先生，他不是喜欢见怪的人，你别折腾了，赶紧躺好，别真把伤口崩开了，军医现在都忙的要死，你就别添乱了！” 铁锤也跟着骂道。 “铁锤，你别骂秦飞了，炸药包是刘铁给他的，万一敌人打进来，他们要和敌人同归于尽！” 田先生说道：“总共两个炸药包，秦飞一个，军医姑娘们一个。” 金锋转头看向里间，果然看到两个军医从里边屋子走出来，其中一个人和秦飞一样抱着炸药包，另外一个姑娘举着火把。 “姑奶奶，您离火把远点！” 铁锤见状赶紧跑过去把炸药包拿走。 “先生，对不住，我们不知道是您来了！” 抱着炸药包的军医姑娘红着脸给金锋道歉。 刘铁刚才光忙着去支援北城墙，没有来得及派人通知伤兵营。 他们听到南城墙上有人欢呼“赢了”，但是不确定欢呼声是己方发出的，还是敌人发出的，所以一直抱着炸药包没敢放下。 “别说对不住，你们都是好样的！” 金锋冲着在场的伤员和军医姑娘，郑重其事地行了个军礼。 除了双臂都受伤的，其他伤员和军医姑娘都赶紧回礼。 “先生，阵亡的兄弟安排在里边。” 田先生指了指里间，带着金锋走过去。 里间是个大概四十多平方的通间，地上也铺着稻草，稻草上一个挨一个，全都是镖师和女兵的尸体。 好在现在是冬天，尸体没有腐烂，也没有什么异味。 金锋叹息一声，取下帽子，对着屋子里缓缓鞠了三躬。 然后沉声问道：“所有兄弟的尸首都收回来了吗？” “有几位斥候兄弟去北边打探消息的时候被东蛮人发现了，尸首没有收回来……被东蛮人……扒了皮，吊在外边……” 田先生哆嗦着嘴唇回答。 金锋闻言猛地转过头来，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你说什么？” 新 第1144章 为什么不砸冰块？ 金锋走到城墙边缘，顺着田先生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在战场边缘有个木架子，架子下边吊着三具血红的尸体。 冷兵器时代，虐杀战俘震慑敌人，在战场上经常发生。 但是一般以斩首和活埋为主，剥皮很少出现。 一来剥皮这是个精细活，需要耗费很多时间，二来太残忍，很容易激起敌人的恐惧，从而拼死抵抗，给己方造成太大伤亡。 攻城战打到现在，东蛮人死伤无数，单于恨死了守城的镖师和女兵。 可他们是攻城的一方，虽然给镖师和女兵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却没有能力从城墙上把镖师掳走。 被抓住的几个镖师，是休战的那天晚上，刘铁担心敌人偷袭，派出去警戒的斥候。 当时敌人已经猜到刘铁大概率会派斥候，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 镖师斥候刚刚摸到敌人的阵地就被对方包围了。 东蛮单于为了泄愤，对这几个斥候实施了惨无人道的折磨，最后还把扒了皮的尸体吊在战场边缘。 刘铁对此愤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东蛮单于巴不得他去抢尸体呢。 金锋放下望远镜，微微闭上眼睛！ 但是周围的人都看到金锋双拳紧握，肩膀也微微发抖，显然怒到了极致！ “先生，这是敌人的激将法，你可不能冲动啊！” 田先生害怕金锋一怒之下让人去抢尸体，赶紧出言相劝。 “是啊先生，火枪队的弹药也不是很多了。”左菲菲也赶紧提醒。 为了提高赶路速度，威胜军和女工携带的物资有限。 之前攻打晋蛮联军时，他们带的手雷差不多已经用光，支援北城墙时又持续放枪，弹药消耗很快，特别是铁砂，几乎已经耗尽。 如果东蛮单于再晚十分钟撤退，女工们恐怕就要和敌人打白刃战了。 左菲菲也担心金锋冲动。 “我心里有谱！” 金锋睁开眼睛，顺着城墙往东边走去。 敌人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必须要尽快补充弹药，才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己方伤亡。 弹药都在镇远二号上，补充弹药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镇远二号靠岸。 顺着城墙走到最东头，金锋还没来得及去看海面，先看到一个壮汉扑通一声跪到了自己面前。 金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原来跪在面前的人是金鹏。 只不过此时的金鹏看起来格外凄惨。 原本就瞎了一只眼，此时脸上又多了两道刀疤，左手半个手掌都没了，腰上也绑着脏兮兮的绷带。 “先生，我把镇远一号弄没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陛下，请先生责罚！” 金鹏把头埋在地上，高声大喊。 镇远一号上逃下来的镖师都经过短暂的水战培训，为了防止敌人从海面攻击，刘铁就安排他们守卫码头附近的城墙。 其实金鹏刚才就看到了金锋，但是他觉得自己没脸去见金锋，谁知道金锋竟然主动过来了。 “先生，镇远一号被击沉，主要责任在我没有探查清楚敌人的情报，不知道他们提前准备了大量木筏，金鹏登岸后一直身先士卒，奋勇杀敌，还望先生手下留情！” 刘铁害怕金锋一怒之下真的砍了金鹏，赶紧跪到一旁替金鹏求情。 “你们的事情，回去了审判堂自有评判，老子现在没空给你们判官司！” 金锋瞥了两人一眼，继续往前走。 到了城墙尽头，趴在箭垛上往外看去，几百米外的海面上果然到处都是木筏。 蚂蚁多了咬死象，镇远二号虽然体型庞大，火力凶猛，可一旦被木筏包围，的确会非常危险。 “你们都去忙吧，我想点事情。” 金锋冲着众人摆摆手，然后转身看向大海。 大家知道他在想破敌之策，便纷纷后退离开。 心细的左菲菲看了一眼海面，拉着铁锤小声提醒道：“铁锤大哥，你注意点海面，小心敌人的冷箭！” 虽然说金锋现在穿着普通的镖师盔甲，一般人认不出他，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几百米的海面上就是敌人，万一有人用重弩来一箭就完蛋了。 “好！” 铁锤小心站到金锋身侧，做好随时推开他的准备。 刘铁、孟天海他们也各自散开去忙了。 从金川来的路上，金锋思考最多的就是如何对付敌人的木筏，所以他并没有在城墙上站太久，只是找来水手询问了一下最近的风向、风力和天气，又大概估算了一下木筏的数量，以及分散的方式之后，金锋心里就有谱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转头吩咐道：“半个时辰后点狼烟，通知镇远二号施行第二套方案！” “是！”铁锤赶紧记住。 想好解决木筏的办法，金锋又拿起望远镜看向北方的东蛮大营，可惜东蛮大营范围太广了，哪怕有望远镜，金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不看了，准备下城墙。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西边刘铁正带着人从城墙外边往里搬尸体，然后整整齐齐的码到投石车下边。 “你们在干什么？”金锋走过去问道。 “先生，城内的房子都拆完了，没有东西扔了，只能扔他们！” 刘铁指着尸体说道：“死人冻得梆硬，和石头一样。” 金锋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他能理解刘铁的做法。 战场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方，心慈手软不光会害死自己，还会害死队友。 “但愿这些尸体能多坚持几天吧！” 刘铁感慨道：“要不是冻得太结实了砍不动，我真想让人把他们剁碎了再扔！” “那也太费工夫了吧？”金锋皱眉。 “没办法，这样扔速度太快了，很快就扔完了。” 刘铁无奈说道：“菲菲姑娘说火枪队的弹药也不多了，城里的房子都已经拆完了，把他们扔完，就只能拼刺刀了。” “谁说的？”金锋扭头问道：“你为什么不往外边砸冰块？” “砸冰块？” “对呀，”金锋点头：“城里应该有水井吧，把水打上来结成冰扔出去，不比拆房子强吗？” “我……” 刘铁一愣，随后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我怎么没想到？” 新 第1145章 制冰 之前为了给投石车寻找投掷物，刘铁是把能拆的东西都拆了，城里能扔的东西都扔了。 包括镖师的宿舍和城墙上的瓮城楼都被扒了，镖师和女兵们现在都住在帐篷里。 薄薄的一层帐篷布，哪里能挡得住冷风？ 女兵们只能尽量挤在一起，利用彼此的体温来保暖。 结果金锋来了之后，一语惊醒梦中人。 渝关城靠海，不缺地下水，城内到处都是水井，城墙下边就有好几眼。 此时的天气已经很冷了，人死了一会儿就会冻成冰疙瘩，更别说水了。 一桶水打上来放在空地上，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冻成大冰块。 放着取之不尽的冰块不用，却费尽心力地扒房子…… 一想到这里，刘铁就恨不得抽死自己。 「先生，我……我没想到这个……」 刘铁吞吞吐吐回答。 还没说完，脸就红得和猴屁股一样。 站在刘铁身后的田先生也羞得用袖子遮住脸。 刘铁是武夫，天生粗鄙，想不到办法还情有可原，可他是读书人，还是刘铁的军师，职责就是给刘铁建言献策。 这么简单的办法，他都没想出来，绝对可以说是失职了！ 金锋看着两人的样子，也一脸无语。 得知镖师们拆房子扔砖块，金锋还以为井水也结冰了，他们没办法取水呢，谁知道是因为他们没想到这一茬。 其实不光刘铁和田先生，包括孟天海、庆慕岚和左菲菲也没想到，要不然他们就不会带人帮刘铁一起搬尸体了。 现在听着金锋教训刘铁，他们也觉得脸上热热的。 「你呀，以后真得学会多动动脑子！」 金锋差点被刘铁气笑了：「在战场上，要学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比如就算井水也结冰了，你们也可以想办法从海里打水用！」 「先生教训的是！」 刘铁倒也光棍，知道自己错了，并没有犟嘴，而是非常磊落的承认错误，然后第一时间安排人去取水。 可是这时候刘铁却尴尬的发现，他们之前把城里的水桶也扔出去不少，把水打上来后，没有足够的水桶去装水。 不过挨了训之后，刘铁终于学会了动脑筋。 他让人和收拾稻田一样，用泥土在空地围上一圈就是田埂了。 把井水打上来倒进水池里，等着结冰就行了。 很快，渝关城内就出现一个个小水池。 北边，东蛮人也发现了刘铁在收集尸体，第一时间报告给了单于。 东蛮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才堆平城墙，单于得知消息后，第一个念头就是阻止刘铁，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因为他想到了女工们的火枪。 那些棍子实在太可怕了，喷一次火，前面的好几个人就没了。 再没有找到对付喷火棍的办法之前，再派人去渝关城就是送死。 可是不派人过去袭扰，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镖师搬空尸体吗？ 一时间单于陷入了两难之间。 正发愁怎么解决呢，手下又过来报告，说女工们把高出城墙的尸体清理完之后就停手了。 单于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眉头又皱了起来。 女工明明有收集尸体的机会，为什么停手了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女工有信心可以对付他们攻城！ 东蛮单于曾经研究过金锋的经历，知道金锋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 除了喷火棍之外，金锋肯 定还准备了其他后手。 想到这里，单于心里更难受了。 如果让刘铁知道单于现在的想法，肯定会笑出声来。 女工们之所以停手，是因为金锋知道女工弹药不多了，担心一直收集尸体，会逼得东蛮人狗急跳墙，立马发动攻势。 结果却把东蛮单于吓住了。 很多时候，打仗比的就是双方指挥官的心理素质。 其实金锋这次真的没有准备火枪之外的其他武器。 在攻打晋蛮联军之前，左菲菲还请示过金锋，是否现在就暴露火枪。 因为武器在第一次使用的时候，效果是最好的，她想把火枪留着，然后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给东蛮人致命一击。 这个道理金锋自然也明白，但是思考再三，还是拒绝了左菲菲的提议。 相对于给敌人致命一击，金锋更希望减少己方伤亡。 就算火枪提前暴露了，金锋也有自信可以击退敌人。 谁知道误打误撞的，竟然把东蛮单于吓住了。 金锋却没想那么多，此时正看着铁锤点狼烟呢。 十几里外，镇远二号已经在海面上静静的停好几天了。 从第一天开始，船长就命人二十四小时盯着西北方，一是防止敌人摸过来，二是等待金锋的信号。 「船长，你快来看，有狼烟了！」 甲板上，一个镖师兴奋大喊。 话音刚落，船长就从船舱冲了出来，看向西北方。 十几里外，果然有一道烟柱袅袅升起。 等了几天，终于等到消息了，船长赶紧拿出望远镜，对准烟柱方向。 片刻之后，烟柱旁边出现两朵烟花，一金一红。 船长赶紧从怀里掏出信封。 其实金锋给他的三封信，船长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但他还是不敢大意，又确认了一遍才放心的喊道：「起锚，执行二号方案！」 「是！」 水手答应一声，转动绞盘，把沉重的船锚吊了上来。 船舱里，锅炉工也启动蒸汽机。 烟囱里冒出一阵黑烟，镇远二号缓缓移动起来。 但是它并没有朝着西北方的渝关城前进，而是驶向正东方。 东蛮大营，单于也仰头看着狼烟和刚刚消散的烟花。 他知道，这是金锋在向外传递信号，但是具体代表什么意思，单于却猜不到，只能让人继续盯紧渝关城。 防止敌人看到黑烟和蒸汽，镇远二号足足往东行驶了几十里，然后才转头往北，从东方绕到东蛮木筏群的北方二十里外。 然后镇远二号再次停到海面上，把挂在外边的快艇放了下去。 正常情况下，镇远二号和镇远一号都配备四艘快艇，但是金锋这次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给镇远二号多配了两艘。 此时正是黎明，快艇被放下去后，没有启动蒸汽机，而是挂上风帆，悄无声息地驶向南方海域。 第1146章 留下金锋 清晨，东蛮单于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叫来亲卫。 「大康人晚上有没有偷尸体？」 这是他昨晚最关心的问题。 一旦北伐军和上次一样把城墙下的尸体清理走，他们会非常被动。 亲卫摇了摇头，答道：「没有，昨晚敌人没有下城墙，尸体都还是以前的样子。」 听到亲卫如此回答，东蛮单于才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看到亲卫一脸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皱眉问道：「还有什么事，赶紧说！」 东蛮单于也是征战多年才坐上这个位置，非常清楚战场上任何一个小细节，都可能决定战争最后的结果。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渝关城墙上又挂上了几面新旗帜！」亲卫回答。 「这还不是大事，那什么是大事？」 单于狠狠瞪了亲卫一眼，大步走出帐篷。 不同的队伍，不同的指挥官，战斗风格、战斗力也不同。 比如张凉受金锋影响比较深，他指挥的战斗以减少己方损失为第一目标，追求的是以最小的损失，获取最大的胜利。 为此张凉会仔细研究敌人的情报，寻找一切可以利用上的条件，一旦敌人愿意投降，大部分时候，张凉都会决定接受。 在黑水沟做苦力的土匪，基本都是张凉带队俘虏的。 而铁牛则和张凉完全不同，他带领的队伍战斗风格狠辣，遇到敌人一般都是冲锋和硬刚，敌人但凡敢反抗，绝对当场砍死。 金川周边乃至大半个川北的土匪，听到铁牛的名号都会胆颤。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弄清敌人是哪支队伍，指挥官是谁，非常重要。 昨天东蛮吃了那么大亏，单于还不知道增援渝关城的人是谁呢。 渝关城上出现的新旗帜，肯定是援军的，看到旗帜，不就知道是哪支队伍了吗？ 东蛮单于登上木台看向南方，可惜距离渝关城墙太远，早上又有薄薄晨雾，根本看不清。 「去牵马过来，另外再把胡先生叫来！」 单于低头吩咐。 胡先生是十几年前劫掠大康时从中原抢到东蛮的读书人，后来归顺了，成了东蛮单于的幕僚之一，也是单于身边对大康最熟悉的人。 利用海东青对付飞艇，撺掇吴王四皇子等人围攻川蜀，攻打渝关城……制定这些计划，胡先生都是参与者之一。 亲卫牵来战马，胡先生也正好赶到，一行人骑马赶到大营边缘。 这个距离，单于终于看清了。 之前渝关城上只有镇远镖局和镇远军的旗子，帅旗绣着刘字，表示主帅是刘铁。 但是此时城墙上帅旗换成了绣着金字的黑旗，还多了好几面不同的战旗。 「胡先生，你可知这是哪些队伍的旗子？」单于问道。 「大王，那面绣着威字的蓝旗，应该是西川州牧庆鑫尧手下的威胜军，主将是孟天海，那个绣着孟字的旗子，应该就是孟天海的帅旗。」胡先生回答。 为了对付金锋，他曾经让东蛮的探子收集了很多关于金锋的情报，庆鑫尧和庆怀兄弟俩和金锋关系莫逆，手下又有军队，也在胡先生的重点关注范围，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威胜军的旗子。 「我听说过威胜军，据说是庆鑫尧手下最精锐的一支队伍，特别是铁虎营，非常能打，也不知道这次来了没有。」东蛮单于说道。 「应该来了，」胡先生指着左边说道：「大王你看那面绣着虎字的旗帜，就是威胜军铁虎营的大旗。」 「庆鑫尧对金锋倒是够忠诚的，不光把最精锐的队伍派来了， 还让孟天海亲自挂帅。」单于冷笑。 「大王，这次的主帅不是孟天海。」 胡先生摇头说道：「你看，那个绣着金字的帅旗，在孟天海的帅旗前面一点。」 东蛮单于眯起眼睛仔细一看，还真是这样。 孟天海的帅旗前方大概一米多位置，挂着一面绣着金字的帅旗。 只不过他们距离较远，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金字帅旗？」东蛮单于嗤笑说道：「难道是金锋来了？」 「应该就是他，」胡先生点头说道：「除了金锋，大康没有其他姓金的有资格让刘铁让出帅位！」 镇远镖局和镇远军是金锋麾下嫡系队伍，一直非常强势。 刘铁又是最早跟着金锋的人之一，除了金锋和张凉，他还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除了金锋和张凉，也的确没人有资格让刘铁让出主帅的位置。 「还真是金锋来了？」东蛮单于眯起眼睛，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有胆子来渝关城？」 在单于的认知中，大康读书人大多怕死，而且自诩清高，看不起舞刀弄枪的士卒，认为他们粗鄙。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大康读书人是不会上战场的，所以范将军才会显得那么特殊。 刚才单于说金锋来了，只不过是调侃，谁知道胡先生竟然说真的是金锋来了。 「大王，金锋和其他读书人不一样。」 胡先生摇头说道：「这个人并不迂腐，相反，这个人比范文渊更有魄力，也更懂得如何打仗，要不然也不会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飞快崛起！」 「不管他多有魄力，既然敢来草原，这次就别想走了！」 东蛮单于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之色：「无论如何，本王都要把金锋留在这里！」 他本来就对渝关城势在必得，知道金锋来了，心中这个想法变得更加坚定了！ 年初南征败在金锋手里，这让东蛮单于觉得是奇耻大辱。 金锋的鲜血是唯一能洗刷那次耻辱的东西！ 「大王，金锋此人诡计多端，大王千万不可轻敌，更不可大意啊！」 胡先生提醒道。 「本王知道！」单于咬牙说道：「在本王的数十万大军面前，不管什么计策都没用，就算用人把渝关城填平，本王也绝对不会让金锋逃了！」 虽然胡先生还有点担心，但是却没有再说什么。 双方的力量悬殊的确太大了。 虽然东蛮方面的数十万人大多是手无寸铁的炮灰，但东蛮单于真要铁了心去打，数十万人一拥而上，的确能堆平渝关城。 金锋就算有千般计策，万般手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会失去用武之地！ 第1147章 重要军情 胡先生虽然是东蛮单于的幕僚，但毕竟是大康人，而东蛮单于又不像当初攻打西川的丹珠那么敬重中原读书人，所以胡先生在东蛮的地位一直很尴尬。 担心再说下去，会让单于觉得他在涨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于是便乖乖闭嘴，不再说什么。 单于又对着渝关城墙看了一阵，然后调转马头，准备回去集合所有部落首领和幕僚，再次向渝关城发动总攻，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把金锋留下来。 金锋是新大康的顶梁柱，只要金锋一死，川蜀马上就会乱成一锅粥，他又可以和以前去中原纵马劫掠了。 这两年草原越来越冷，很多羊羔牛崽都撑不过冬天，单于不好过，各部落的日子更难，对单于也越来越不满，如果再继续压榨下去，恐怕真的会造反。 南下劫掠中原，是单于能想到的唯一解决办法。 劫掠中原不仅可以直接抢东西，还可以转移各部落的注意力，凝聚单于的威望。 至于中原人的日子怎么过，关草原什么事？ 想明白这些，单于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还没回营就让亲卫先一步去通知各部落首领和幕僚，去自己营帐开会。 得知单于召见，各部落首领和幕僚都不敢怠慢，等单于回到营帐，他们已经到齐了。 单于坐到主位上，刚准备开口说话，突然看到一个亲卫掀开营帐帘子冲了进来。 因为年初南征失利以及后来的俘虏叛乱，单于在东蛮的威信本来就受到不少打击，现在手下人又在开会的时候鲁莽闯进来，单于心中的怒火一下冒出来了。 再这么下去，单于真的没有威信可言了。 坐在下边的首领和幕僚们虽然都依旧正襟危坐，但是单于知道，他们都在等着看自己如何处理！ 其实单于很喜欢这个亲卫，但是此时却不得不冷声说道：“来人，把他拖出去给本王砍了！”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亲卫一听，扑通一声跪下去，磕头求饶：“小人有重要军情通报！” 可是单于就好像没听到一样，冷冷地看了亲卫队长一眼。 亲卫队长也很器重这个手下，可是看到单于真的动了怒，亲卫队长根本不敢求情，赶紧带人把这人拖了下去。 片刻后，这个亲卫的脑袋就被装在托盘上送了进来。 看到下边的幕僚和部落首领，眼中都露出恐惧之色，单于这才满意，转头看向亲卫队长：“他刚才说有重要军情？” “回大王的话，海上传来消息，有镇远镖局的快船靠近！”亲卫队长赶紧回答。 “大船还是小船？”单于皱眉问道。 “那种速度很快的小船。” “几艘？” “已经发现六艘！” “六艘小船而已，命令郝连雄围上去击沉便是，用得着如此慌张吗？” 东蛮单于闻言，更生气了。 刚才那个亲卫也太沉不住气了，因为这点小事就闯主帅大帐，死了也活该。 “回禀大王，敌人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他们偷跑到了北边……”亲卫队长解释。 “他们怎么会跑到北边？”东蛮单于霍的一声站了起来。 他终于知道亲卫为何慌张了。 木筏只能依靠风帆驱动，而镇远镖局的快艇有蒸汽机，不仅可以自主移动，而且速度还非常快，现在又跑到上风口，想打就能打，想跑就能跑，对东蛮的木筏群来说，实在太不利了！ 木筏群是单于手下唯一能克制蒸汽船的手段，万一被快艇破掉了，他们就彻底失去了海上主动权。 到时候金锋就可以通过大蒸汽船，源源不断的向渝关城输送物资。 想到这里，单于再也坐不住了，匆匆起身走出大帐。 也不顾不上各部落首领和幕僚了，直接骑马往东跑去。 还没赶到海边，便听到了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和惨嚎声。 单于猛踢了几下马肚子，冲着海边疾奔而去。 距离海边还有几百米，他就看到迷蒙的晨雾中，有几艘蒸汽快艇在海面上排成一排。 每艘快艇的前后两端都装着一座小型的投石车，正不停的向南方投掷着手雷。 木筏实在太小了，就算没有被手雷砸中，但是手雷爆炸后掀起的海浪，也能轻易掀翻木筏。 海水虽然还没有结冰，但是这么冷的天，木筏上的东蛮士卒一旦落水，连半柱香都坚持不过去就被冻死了！ 负责木筏群的东蛮将领名叫郝连雄，此时正站在海边急得直跳脚，却没有一点办法！ 虽然很多木筏上也携带了投石车，但那些投石车都是东蛮工匠根据金锋的思路仿造的，和快艇上装备的投石车相比，就和玩具一样。 不管是投掷距离还是投掷速度，双方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快艇还在上风口，木筏就算挂上风帆，也没办法包围快艇，只能被动挨打。 郝连雄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呢，突然察觉到有战马停在自己旁边。 转头一看是单于，吓得赶紧跪了下来。 “郝连雄，金锋的快艇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单于骑在马上，低头看着郝连雄问道。 “属下该死！”郝连雄以头杵地，苦涩说道：“属下没想到敌人会绕到北边去，所以……所以北边没有安排人警戒……” “你……” “郝连雄，你是干什么吃的，让他们摸了这里？” 东蛮单于闻言，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渤海湾太大了，东蛮木筏虽然多，却没有能力监视这么大的海面。 金锋的蒸汽船只要往东边开一段，就能绕开他们的监视，东蛮单于可以理解。 真正让他生气的是，郝连雄只在南边和东边布置了木筏警戒，却忽略了北边。 如果在北边也有木筏进行警戒，可能在十几里外就发现了快艇。 或许警戒的木筏挡不住快艇，却也能提前预警，给木筏群更多的反应时间吧？ 海上太冷，为了夜里暖和一点，木筏都挤在一起，快艇上的投石车砸过去就是一大片，损失太大了！ 看着不断被掀翻的木筏，单于着急喊道：“郝连雄，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让他们散开啊！” 新 第1148章 后悔莫及 其实不用单于和郝连雄下令，木筏自己就散开逃命了。 只不过之前为了稳定性，不少木筏是用绳子拴在一起的，加上东蛮人不太擅长控制木筏，散开的速度比较慢。 在快艇击沉了近五分之一的木筏后，木筏群终于散开了。 然后郝连雄立刻命人挥舞旗子，传令木筏向快艇围拢过去，准备和对付镇远一号一样，利用数量优势，围死快艇。 快艇上的投石车转动方向极为不便，而且一艘快艇上也就装了两台投石车而已，一旦被包围的确非常危险。 可是金锋既然敢派快艇过来，怎么可能没想到这一点？ 发现木筏已经分散，而且从几个方向包围而来，快艇立刻启动，向北开去。 木筏向北行驶只能划桨，快艇又比镇远一号灵活多了，轻而易举就把木筏甩开了。 “哼，算他们跑得快！” 郝连雄冲着快艇离开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 然而下一秒，脸上就被单于抽了一鞭子。 “赶紧派人去北边警戒，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本王砍了你的脑袋！” “是！”郝连雄连连点头，转身去安排木筏去北边进行警戒。 之前散开的木筏群发现快艇离开，又重新开始往渝关城码头外边聚集。 没办法，最近风有点大，单个木筏漂在海上实在太冷了，靠在一起还能挡点风。 可是他们刚刚聚集起来，往北去的木筏才划了几百米，就看到快艇从东边兜了个圈又绕了回来。 只是一轮攻击，往北去警戒的几艘木筏就被掀翻了，然后快艇速度不减，直奔重新聚集起来的木筏群。 “快，散开！” 郝连雄急得大喊。 可是快艇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木筏还没来得及散开，快艇便再次发动攻击。 又付出了近五分之一的代价，木筏群终于散开了。 这次不用单于和郝连雄下令，木筏上的东蛮士兵主动去包围快艇。 可是手划的船桨怎么可能跑得过蒸汽机？ 快艇一转方向，又往北跑了。 但是这次并没有离开太远，而是在外围游弋，攻击边缘位置的木筏。 木筏跑不过快艇，攻击距离又不如快艇上的投石车，只有挨揍的份。 虽然这样攻击起来速度没有刚才快，但是一直不停的话，最多一天时间，快艇会一点点把木筏逐个击破。 单于和郝连雄恼得咬牙切齿，却没有任何办法。 思考再三，单于只能下令让木筏群散开各自逃命。 木筏上的东蛮士卒早就被打得胆颤了，收到命令之后，争先恐后的挂上船帆，一窝蜂的顺风向南逃窜。 快艇只有六艘，根本不可能追上所有木筏。 很快，渝关城码头外的海面上便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六艘快艇。 然而就在此时，东蛮单于看到有四艘快艇迅速冲向码头。 码头外的闸门也缓缓打开，把快艇放了进去。 东蛮单于盯着快艇看了一阵，突然眉头一皱，转头看向亲卫队长：“把昨天从城南回来的两人叫过来！” 为了和城南的晋蛮联军保持联系，单于之前曾经派人坐船赶到城南，金锋突袭晋蛮联军的时候，正好有两个东蛮人去城南传信。 女工开始进攻时，这两人已经到了海边，发现晋蛮联军挡不住女工，赶紧跑到了船上。 当时镇远二号和快艇都不在，女工也没有搭理他们。 两人回来后，单于还专门找两人询问了一下战况，可惜两人当时已经逃到船上，距离主战场太远，看不太清，单于发现问不出什么东西就作罢了。 现在看到快艇进入码头，单于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两个传信的人很快就被叫来，不等他们跪下磕头，单于便问道：“你们昨天在南边可曾看到渝关城援军的粮草队？” “没有，”两人齐齐摇头：“我们只看到一群女兵。” “那你们看到的女兵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两人思索了一阵，其中一人说道：“和之前守城的女兵差不多，都是黑色的衣服，有的穿着盔甲，有的没穿。” 铁罐山女工之前并不在金锋制定的作战序列之内，所以没有给她们准备作战服，所以这次出征穿的是镇远军女兵的制服。 然后根据各自的战斗序列，决定是否穿戴盔甲。 “你们再想想，真的完全一样吗？”单于又问了一遍。 两人见单于这么认真，便仔细回忆起来。 片刻后，另外一人说道：“我记得不少女兵背上还背着包袱，对了，我还看到有两个女兵背着锅！” “背着包袱和背着锅的女兵？你们看清楚了？”单于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看清楚了，”答话的东蛮士卒点头说道：“当时我还在想呢，大康是真没有男人了，让做饭的女人来上战场……”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单于一脚踹翻在地。 两人全都一脸疑惑，不知道单于为什么要发脾气。 但是他们也不敢问，赶紧匍匐到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单于指着两人喝问道：“你们昨天为什么不说？” 其实从昨天开始，单于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一直没想明白。 此时他想明白了，金锋带领的援兵是快速驰援，没有携带多余物资。 在城南打完晋蛮联军，援军的物资应该剩下的不多了，所以才没有在夜里偷尸体。 因为他们也害怕激怒自己，继续发动攻击！ 刚才进入码头的这几艘快艇，很可能是去给援兵补充物资的！ 想到这里，东蛮单于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如果他昨天不下令撤退，可能就把金锋带领的援军堆死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 四艘快艇，随便送，他们能拉多少物资？ 只要继续封锁海面，渝关城内的弹药很快就会耗尽！ 想到这里，东蛮单于转头看向郝连雄：“快点传令，让木筏都回来，哪怕他们都死在海里，也不能再让一艘大康的船进码头，否则本王要你脑袋！” 说完，也不等郝连雄回话，便直接调转马头，直奔大营。 郝连雄看着单于的背影，欲哭无泪。 刚才的战斗已经证明了，木筏根本不是快艇的对手，回来就是送死。 可是他也不敢违抗单于的命令，只能派人挥舞大旗，命令木筏返回。 新 第1149章 水师来了 渝关城最东边的码头闸门内，四艘快艇缓缓停下。 岸上，金鹏带着数十个水手早就等候多时了。 他们抛出绳子把快艇拉到岸边，水手马上登船，然后抬着一个个木箱下来。 站在一旁的金锋看着木箱越摞越高，长长松了口气。 女工们携带的火药和铁砂数量都不多，他昨天真的担心东蛮人连夜攻城。 其实以威胜军和女工的战斗力，就算没有火枪队，也未必守不住渝关城，但是肯定会伤亡很大。 现在不用担心了，这些木箱里装的都是火药和铁砂，足够火枪队撑一阵了。 可是不等金锋他们高兴太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沉闷的鼓声。 紧接着，一个镖师急匆匆跑下来：“先生，东蛮人又开始集结了！” 金锋登上城墙，举起望远镜向北边一看，果然看到东蛮大营内人头攒动，显然是在集结人手。 海东青也被放了出来，在东蛮大营上空嘶鸣盘旋。 海面上，刚刚散开的木筏群，则重新向北聚集，好像自杀一般，飞快地划动船桨，冲向停在外面的两艘快艇。 “看来他们猜出来了啊！”金锋感叹道：“早就听说东蛮单于和野狼一样狡猾警惕，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猜出来又怎么样，咱们已经补充了火药和铁砂，他们再来攻城就是送死！”跟着上来的左菲菲冷笑。 “菲菲，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敌人，特别是东蛮单于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将！” 金锋提醒一声，然后转头吩咐道：“多派一些兄弟去下边卸货，敌人的木筏快回来了！” 快艇的载货能力毕竟有限，这四艘快艇携带的铁砂和火药只能解决火枪队的燃眉之急，一旦展开持久战，还是得靠镇远二号的上的存货。 而想把存货送过来，必须靠快艇去打游击，一点点干掉对方的木筏群。 敌人的木筏密密麻麻的，数都数不清，而且有了之前的教训，他们也不会再扎堆等着快艇去打，肯定会想办法反击，想要彻底解决所有东蛮木筏，还真没那么容易。 镇远二号这次只带了六艘快艇过来，要是再被困在码头里四艘，这个过程肯定会变得更长，也会给战争带来不必要的变数。 所以必须把这四艘快艇送出去。 刘铁答应一声，赶紧又叫了两个排的镖师下去帮忙。 在他们的帮助下，四艘快艇很快把货物卸完，在东蛮木筏群包围码头之前，冲了出去。 随后，海上的战斗再次爆发。 但是在郝连雄的强令下，木筏群没敢再逃走，而是和金锋预料的一样，分散得更开，还有一些木筏划向远处，意图从外包围快艇。 快艇则依靠速度和投石车射程优势，和木筏周旋。 双方就这么在海面上打得你来我往，非常热闹。 地面上也没闲着。 渝关城方面，火药和铁砂卸完后第一时间送到了火枪队手里。 北边的东蛮大营，单于也再次集结大量兵马，冲着渝关城狂奔而来。 没有电视剧中的叫阵，也没有什么战前动员，东蛮人前脚冲到条形尸山附近，投石车后脚就发动了攻击！ 经过昨天一夜的努力，北伐军制取了大量冰块，投石车再也不用斤斤计较了。 大小不一的冰块铺天盖地地砸向北方的人群！ 成片成片的炮灰被砸死，成了条形尸山的一部分。 可是敌人实在太多了，砸死一个，又冲上来两个，很快就有炮灰开始攻城。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比投石车更加可怕的火枪！ 一时间，城墙上响起密集的枪声。 每一声枪响，都至少带走一两个炮灰的生命！ 枪声从开始就一直没有停过。 城墙下原本堆积的尸体就和城墙一样高了，虽然后来北伐军清理了一部分，但是打到上午九点多钟，尸体堆积的高度再次超过城墙。 这对火枪手的射击非常不利，金锋不得不安排威胜军清理尸体，送过去给投石车当炮弹用。 东蛮单于这次是铁了心一鼓作气拿下渝关城，所以哪怕炮灰伤亡惨重，也完全没有鸣金收兵的意思，反而继续驱赶更多的炮灰过来送死，显然是想用人命耗光火枪队的弹药。 事实上，东蛮单于这么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战斗进行到半下午，火枪队的铁砂已经消耗了七成左右，而敌人的尸体也堆得太高了，火枪手不得不仰着头射击。 有些炮灰直接从尸山上往下跳，把自己当作石头去砸女工和威胜军。 负责清理尸体的威胜军被砸伤了几十人，还有两个倒霉的被扑上来的敌人咬中颈部大血管，不等军医赶过来就死了。 城墙上的战斗激烈，海上的战斗也片刻没有停止。 就在金锋考虑是否让火枪队节省弹药的时候，海上出现了变故。 只见东北方的海面上，一支舰队直奔渝关城而来。 “先生，是东海水师！” 刘铁举起望远镜，兴奋喊道：“郑驰远来了！” 金锋拿起望远镜，果然看到了桅杆上悬挂的水师军旗！ 水师舰队在海面上一字排开，然后迅速逼近。 当初金锋曾经卖给水师一批投石车和重弩，都被郑驰远装到了这支主力舰队上。 金锋通过望远镜看到水师舰艇上的投石车都处于上弦状态，赶紧让人打旗语，命令快艇撤退。 等快艇撤走之后，水师舰艇立刻发动了攻击。 虽然水师投掷的是石头，但是舰载投石车的射程更远，威力更大，投掷的石头也多。 但凡被石块砸中的木筏，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 最重要的是水师舰队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 这支水师舰队共有数十艘舰艇，其中有几艘体型比镇远二号还要庞大。 从木筏上看过去，就和小山一样！ 经过一天的战斗，木筏已经被快艇通过打游击的方式干掉了大半，士气本就低落，要不是害怕单于和郝连雄报复他们的家人，木筏上的东蛮士卒早就跑了。 快艇已经足够可怕了，现在又加上这么多庞大的军舰，让木筏上的东蛮士卒完全绝望了！ 新 第1150章 陈凤志要跳槽 其实如果真打起来，拥有更强机动能力和更远攻击射程的镇远二号，大概率可以灭了整个水师舰队。 但是面对密密麻麻的木筏群，水师舰队的优势则更大。 整个舰队大大小小的船只加起来有数十艘，投石车和重弩也有几十架，一轮齐射过去，至少可以击沉几十艘木筏，效率比快艇在外围一点点袭扰快多了！ 木筏上的东蛮士卒彻底被打蒙了，当舰队攻击几轮之后，也不知道谁带头挂上风帆，开始往南逃窜。 一旦有人开始带头，溃散便开始了。 郑驰远命令舰队分成两队，自己带领一队去追击木筏，另一队则停在海面上护卫镇远二号。 但是镇远一号还沉在码头外的海沟，镇远二号没办法靠岸，只能把快艇叫回去，通过快艇转运弹药。 金锋在城墙上发现补给马上就要送达，立刻打消了让火枪队节省弹药的想法，反而传令过去，让火枪队狠狠地打！ “该死！” 东蛮单于看着木筏群逃窜，恨得咬牙切齿：“郝连一部畏战溃逃，是我契丹一族的耻辱，传令下去，郝连一部全部吊死！” 打到现在，东蛮人伤亡惨重，不少人都生出了退缩之意，只是部落孩子被单于控制了起来，强忍着没有退走。 郝连雄带领的木筏群，是第一个逃跑的部落，单于必须杀鸡儆猴，要不然其他部落肯定会效仿。 一旦大溃逃形成，单于也无能为力，甚至有可能会被反噬。 亲卫队长知道这个命令传下去，会在郝连部落引发何种的血雨腥风，但是他却不敢迟疑，偷偷看了单于一眼，赶紧安排人去传令。 木筏群已经被东海舰队打跑了，这次转运非常顺利，六艘快艇各自转运了三趟，一直忙活到天快黑了才暂时结束。 东蛮单于想要耗光火枪队弹药的打算，彻底落了空。 打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天上突然飘起了雪花。 单于抬头看着天空，心情极为复杂。 东蛮人世代生活在北方，早已习惯了寒冷的天气。 可是北伐军都来自于川蜀，一旦下雪，说不定就扛不住了。 让单于担心的是，绝大多数炮灰穿的都很单薄，也撑不了太久。 现在比的就是谁能撑得更久了！ 单于能想到的问题，金锋会想不到吗？ 大雪刚刚开始，后勤营就抬着一箱箱雨衣送上城墙。 雨衣是纺织厂在金锋的指点下，最新研发的产品，不仅能防雨防雪，还能挡风。 有了雨衣防护，女工们几乎没受任何影响，攻势依然犀利。 反观东蛮方面，牧民虽然耐冻，但是穿着实在太单薄了。 很多炮灰自知这次凶多吉少，所以在来之前，把家里的衣服留给了孩子。 攻城的时候人山人海，大家挤一挤问题不大，外围的同伴会挡住寒风。 但是现在下雪了，很多炮灰就顶不住了。 雪花落在身上融化成水，本就饥寒交迫的炮灰很快顶不住了，渐渐开始有人落队，任由后边监军如何驱赶也没用。 不是炮灰不想走，而是他们的腿都被冻僵了，根本走不动啊。 一个单于本族的幕僚发现炮灰们的态度越来越消极，便偷偷把单于叫到一旁，建议他暂停攻击，让炮灰们先回去避雪，等雪停了再说。 幕僚能发现的事，单于自然也发现了。 虽然心中极为不甘，还是无奈的下令撤退了。 有了弹药便有了底气，东蛮前脚退兵，金锋后脚就安排威胜军下去清理尸体。 此时尸山比城墙还高了，火枪队必须要仰着头射击，不清理不行了。 东蛮单于赶紧派人来袭扰，而且派出来的是本部落的精锐。 金锋就是走精锐路线的，单于派出来的人再精锐，还能比得过配备火枪的北伐军？ 面对只有几百人的所谓东蛮精锐，金锋直接放弃城墙优势，派铁虎营护卫着一个连的火枪手，主动杀下城墙。 在投石车和重弩的配合下，所谓的东蛮精锐连一炷香都没有撑过去便全军覆没了！ 打完之后，铁虎营和这个连的火枪手也没有返回城墙，而是在距离城墙几十米外的空地上用尸体构筑了一道简易防线，就地驻守下来。 单于怒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威胜军清理尸体。 威胜军来了数千人，清理尸体的速度比当初几百个镖师快多了，还不到半夜就把城墙下的尸体清理干净了。 这次的尸体实在太多了，北城墙上都垛不下了，只能扔到城内。 好在现在是严冬，尸体不会腐烂，要不然光是这么多尸体腐烂造成的毒气就能让渝关城成为死城了。 堵在城墙下的尸体清理干净了，铁虎营和火枪队的任务也完成了，互相掩护着撤到北城门。 随着一阵吱扭声，北城门缓缓打开。 这也是攻城战开始后，第一次开启。 铁虎营和火枪队一进门就看到金锋带着左菲菲、刘铁、庆慕岚等人，站在门洞里等着他们。 在他们身后，还有着一大排冒着热气的铁锅。 “大家辛苦了，赶紧喝点羊汤暖暖身子！” 铁锤组织着铁虎营和火枪队喝汤，陈凤志则兴冲冲地跑到金锋旁边。 “哈哈，还是跟着先生打仗痛快！” “要不然你别回西川了，留在金川跟着先生好了！”孟天海没好气地瞥了陈凤志一眼。 “将军你和庆大人要是放人，我马上跟着金先生走！” 陈凤志毫不犹豫说道：“西川现在太无趣了，还是镇远镖局的兄弟爽，有打不完的仗！” 他其实早就想跟金锋了，只不过陈家跟了庆家好几代，庆鑫尧对他也极为信任，把麾下最精锐的铁虎营都交给自己打理，陈凤志不好意思开口辞行而已。 现在话赶话说到这里，正好探一探孟天海的口风，也算当着金锋的面表明一下态度，顺便看看金锋的反应。 哥哥的手下当着自己的面要跳槽，让庆慕岚非常不爽，斜着眼瞟了瞟陈凤志，然后岔开话题：“先生，你说东蛮人明天还敢攻城吗？” “我也说不好，”金锋摇了摇头：“但是他们不来，咱们打过去就是了！” “打过去？” 庆慕岚吓了一跳，孟天海和左菲菲等人也转头看过来。 新 第1151章 迟到的郑驰远 要知道东蛮大营有数十万人，而渝关城呢？加上金锋带来的援军，总战力也只有五千多。 五千多人能守住渝关城，已经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战绩了，可是谁知道金锋竟然想要主动发动攻击？ 别说孟天海和其他威胜军将领，哪怕屡次见识金锋以少胜多的庆慕岚，此时也觉得他疯了！ 就连左菲菲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虽然她极为崇拜金锋，但是理智告诉她，金锋这个决定的确有些太疯狂了。 刘铁和铁锤的反应最为平静。 和左菲菲不同的是，他们对金锋除了崇拜之外，还有信任。 不管金锋做出何种决定，金锋的剑锋所指之处，就是他们前进的方向！ 无论前方是什么，他们都义无反顾！ 这也是金锋信任镇远镖局，给予镖师最高待遇的原因。 因为镇远镖局是他立足大康最大的底气！ 在场的人中，最兴奋的则是陈凤志。 作为大蟒坡战役的重要参与者，陈凤志永远忘不掉当初大壮带着数百黑甲镖师去硬闯敌营，于千军万马之中干掉敌人主帅的情景。 此时大壮不在，镖师也没剩下多少，而且大部分还带着伤，根本没办法再组建黑甲战队。 整个渝关城内，最有可能代替黑甲战队去敌营夺帅的，只有自己的铁虎营！ 一想到又要见证到这样的历史时刻，甚至还有可能参与其中，陈凤志就激动的想吼两声。 “先生，你是认真的吗？”庆慕岚问道。 “军中无戏言，你说呢？”金锋斜了庆慕岚一眼。 “先生，三思啊！” 田先生也跟着说道：“这两天来攻城的都是东蛮单于逼着来的牧民，他们连武器都没有，所以才这么容易对付，其实东蛮大营中有好几万骑兵，只不过攻城用不上，他们没有出动而已。” “先生，咱们只有五千多人，而敌人有数十万，力量悬殊太大了……” 孟天海也跟着反对。 大蟒坡一战中，敌人数量也比己方多，但是悬殊没有这么大。 五千人去闯数十万人的大营，怎么想都太疯狂了。 几十万人就算站着不动随便杀，五千人也要很久才能杀光！ 何况东蛮人会站着不动让你随便杀吗？显然不会！ 金锋听完几人的话，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对付东蛮人，用不了五千人，一千人就够了！” 嘶！ 话音刚落，周围就传来一片吸气声。 五千人去闯东蛮大营已经让庆慕岚他们难以接受了，金锋竟然又说只需要一千人就可以…… “先生，这里和大蟒坡不一样！” 庆慕岚深深吸了一口气，耐心劝说道：“在大蟒坡的时候，丹珠的主力已经被咱们消灭得差不多了，而且他们还没了战马，所以大壮和猴子才能夺帅成功。 现在呢？敌人的战马好好的，几万骑兵只要一个冲锋，就能淹死咱们的一千人！” “这里和大蟒坡的确不一样！” 金锋点头说道：“在大蟒坡的时候，咱们还没火枪！” 看到庆慕岚还想说什么，金锋赶紧摆手制止：“去帐篷说吧，你们先听听我的计划，如果觉得真的不行，咱们再想其他办法！” 金锋虽然自信，却不自负，能听得进别人的意见。 他都这么说了，庆慕岚等人只好点点头，跟着金锋走出门洞。 渝关城内的房子都被刘铁拆了，金锋又不好意思去跟伤员抢病房，只能和女工一样住在临时帐篷里。 回到帐篷里，润娘正坐在灯下缝衣服，看到金锋领人进来，赶紧起身去给众人倒水。 好歹是大康第一人，金锋的帐篷比较大，被润娘用帘子隔成了两间。 她和金锋睡在里间，外面则算是金锋的办公地点，正中间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张地图。 知道金锋他们有正事要说，倒完水润娘就进了里间。 金锋示意众人坐下，刚准备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站在门口的铁锤把帘子掀开一条缝往外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先生，郑驰远来了！” “来的正好，”金锋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帘子被拉开，郑驰远带着一身寒风走了进来。 见了金锋直接单膝跪地：“郑驰远拜见国师大人！水师增援来迟，请先生责罚！” 金锋没有说话，而是盯着郑驰远看了一会儿，想要分辨他前段时间离开东海，是真的去打击海盗，还是故意躲着自己。 可惜他没有九公主那种察言观色的本事，郑驰远又低着头，他实在判断不出来。 于是金锋干脆问道：“听说郑将军去追击金发海盗去了，追到了吗？” “跑了两艘，剩下的都追上了！” 郑驰远冲着外面拍了拍手，两个水师士卒推着两个用麻绳捆缚的金发海盗进来。 “先生上次不是说想要找几个舌头，问问西边国度的情况吗，这是海盗团伙的两个头目。” 郑驰远说道：“可惜他们说的话，我们都听不懂，我听说倭寇中有人能和他们交流，我已经派人去抓倭寇了，只要找到了，马上就把人送过来。” 金锋看了一眼金发海盗，起身上前扶起郑驰远，低声说道：“郑将军辛苦了，起来吧！” 直到此时，郑驰远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地。 之前他离开是真的追杀海盗去了，后来得到传信，听说金锋要去增援渝关城，还亲自去水师码头找他，郑驰远立刻带着水师舰队以最快速度赶了回来。 上午为了在金锋面前表现一下，还亲自带人去追杀东蛮木筏，一直忙活到现在才回来。 进来之前，郑驰远心中忐忑不已，非常担心金锋怪罪。 现在金锋亲自扶他起来，郑驰远便明白金锋没有打算追究的意思。 庆慕岚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金发碧眼的西方人，不由好奇地打量。 海盗桀骜不驯，虽然已经沦为俘虏，可是看到庆慕岚等人看猴子一样围观他们，其中一个海盗还用英文咒骂庆慕岚等人。 金锋现在主要心思都在东蛮人身上，本来没打算搭理这两个海盗，可是谁知道他们竟然骂人。 金锋伸手抽出庆慕岚的佩刀，反手用刀身拍到骂人海盗脸上，用英文冷声说道：“再敢骂一句，老子扒了你皮！” 新 第1152章 海盗文化 “你竟然会说我们的语言？” 骂人的海盗眼睛瞬间瞪大，旁边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海盗也转头看了过来。 “既然你能听懂我们的语言，那你就趁早放了我们！” 骂人的海盗瞪着金锋威胁道：“这位威廉·史密斯先生是我们艾兰群岛史密斯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绑架史密斯先生，就等于在向艾兰群岛宣战！” “当你们带着海盗来到我们的领土，杀害我们的村民，已经向我们宣战过了！” 金锋冷声说道：“我现在比较忙，没空搭理你们，你最好把嘴闭上，如果再让我听到你骂我的人，保证你会生不如死！” 在东海水师的时候，金锋听水师的人解释过，这伙海盗联合倭寇，在沿海某村庄进行了劫掠，杀了不少人。 如果不是金锋交代留两个活口，郑驰远早把他们杀了。 骂人的海盗还想说什么，却被威廉史密斯被眼神制止了。 “这位先生，擅自闯了您的领地，是我们的不对，我向您表达歉意！” 威廉史密斯说道：“先生既然会说我们的语言，那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我愿意为自己的过失付出赎金，金银美酒还是美女，先生想要什么只管开口，我史密斯家族必然满足先生！” 金锋前世的确听说过，很多欧洲贵族为了锻炼家族子弟，会派他们出海进行劫掠，算是对他们的考验。 有人成功，带回来大量财富，也有人失败，死在了海上。 如果有贵族子弟被敌人俘虏了，可以用钱财美女把人赎回去。 金锋一直对西方的发展程度很好奇，但是现在金川周围强敌环伺，渝关城外还有数十万东蛮人蠢蠢欲动，不是去操心万里之外事情的时候。 金锋挥挥手，示意铁锤把人先带下去。 “先生，您想好了需要什么只管提，我母亲是肯特家族的嫡女，她一定会满足您任何要求的！” 被铁锤拖走的时候，威廉史密斯还在回头冲着金锋喊叫。 受古冰川运动影响，欧洲大陆板块极不规整，海岸线曲折绵长，半岛、岛屿和海湾、内海地形非常多，还有好几个内海。 在交通和通讯不发达的时代，很多地方都偏安一隅，形成自己的文化和国度。 很多还不如金川县大的小岛，就是一个国家。 没有中央集权的政权来统一发号施令，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立场，互相之间难免会因为各种理念不合导致冲突。 所以自古以来，欧洲就一直处于混乱之中，太平的日子非常少，海盗活动也极为猖獗。 经过长期的历史熏陶，海盗渐渐成了一种刻进很多欧洲人骨子里的文化。 他们非但不认为强盗是一种罪孽，反而认为海盗是一种具有冒险精神的强者行为。 正是在这种思想的驱使下，大航海时代开启后，他们在全球各地建立殖民地，进行肆意掠夺当地资源，奴役当地百姓，犯下的罪行罄书难尽。 但是一直到金锋重生前，很多欧洲人还没悔过，反而洋洋得意的把从其他国家中掠夺而来的文物大肆展览，宣扬他们曾经的辉煌和罪孽！ 威廉史密斯就是在这种文化氛围中长大的，从小便对海盗极为推崇，成年之后，第一时间拿出所有积蓄，出海冒险，做海盗去了。 因为是第一次，他没有跑太远，只是在地中海南岸转了转，但是他运气非常好，第一次出海就在非洲发现了一座银矿。 虽然那座银矿储量并不是很理想，但是开采极为方便。 银矿所在的山下有一个土著部落，可惜他们太落后了，穿衣还是兽皮，武器也以木矛和石斧为主，根本不是拿着铁剑，穿着盔甲的海盗对手。 威廉史密斯不光抢了银矿，还把这个部落的人都抓了起来，男的强迫他们采矿，女性则被绑回去当做奴隶卖掉了。 第一次出海，就让威廉史密斯赚得盆满钵满，投资的积蓄直接翻了十几倍。 即便是史密斯家族的二少爷，这也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 于是他更加热衷于海盗行为，用银矿做抵押，购置了更多更大的船只，去了更远的地方的。 接下来的几年，威廉就带着他的海盗队伍，在海上来回驰骋，掠夺一个个部落，航行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不得不说，威廉史密斯的运气很好，在这几年时间里，他不光还清了抵押借来的外债，财富又翻了几倍，还在红海西岸占领了大片殖民地，建造了码头，供手下日益壮大的海盗船队使用。 这些成绩让威廉成为史密斯家族乃至整个艾兰群岛最耀眼的年轻人之一，也成了很多贵族小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于是威廉的野心越来越大，不再满足于落后的非洲，开始把目光看向东方。 他曾经在阿拉伯海域抓住过几个中亚地区的海盗，听这些海盗说过，在更东方的地方，有个国度极为富裕，而且非常弱。 威廉还从中亚海盗的船上搜出了精美的瓷器和茶叶，以及用丝绸制作成的衣服。 从事海盗活动多年的威廉立刻意识到，这些东西一旦贩卖到欧洲，会给他带来多么巨大的收益！ 从那天开始，威廉便对这个国度充满了向往。 经过一年多的谋划和准备，威廉便开始了这次远航。 哪怕有俘虏的中亚海盗带路，威廉还是又耗费了一年多时间，才终于通过马六甲海峡，进入南海海域。 可是在这里，他们遇到了倭寇海盗，双方在海上打了几次，最终威廉凭借更加坚固的远洋船，击败了倭寇海盗。 倭寇天生欺软怕硬，做海盗欺负别人的时候，一个个都是魔鬼，眼看打不过威廉，便跪在地上成了舔狗，主动献上金银美女，寻求合作。 威廉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也就顺势答应了合作。 和倭寇海盗合并之后，威廉便在大康南部海域兴风作浪，到处劫掠。 可是此时的大康南方还比较落后，除了茶叶之外，没有太多威廉能看上的东西，于是便在倭寇的撺掇下来到东海。 然后遇到了郑驰远。 新 第1153章 完善计划 东海水师装备上金锋援助的重弩和投石车之后，郑驰远一直想找个人好好打一场，威廉算是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听说有金发海盗和倭寇海盗勾结掠夺了渔村，郑驰远立刻带着舰队追了过去，把威廉的海盗舰队堵在了一处港湾中。 海盗舰队不是东海水师的对手，威廉在损失了几艘船之后，被东海水师俘虏了。 之前一直是威廉俘虏别人，这让他很有成就感，也是他作为海盗最大的乐趣。 可是自己沦为俘虏后，威廉才意识到作为俘虏的恐惧。 水师和海盗天生就是敌人，郑驰远抓住海盗之后，全都会吊死。 目睹手下一个个被东海士卒活活吊死，威廉当时差点吓尿了，赶紧向郑驰远保证，自己可以缴纳赎金。 可是能够听得懂英文的倭寇，在海战时被水师的投石车砸死了，郑驰远根本听不懂他的话。 发现这一点后，威廉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是谁知道郑驰远并没有杀掉他，而是判断出他是海盗舰队的负责人之后，把他和副手留了下来。 现在又发现金锋能够听懂英文，这让原本心中绝望的威廉，再次看到了希望。 以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财富，威廉相信他可以付得起一个让金锋心动的价格。 可惜金锋的心思不在他这里，压根不想接话。 威廉还想再喊，却被铁锤一拳砸到脸上。 害怕铁锤再打他，威廉只好乖乖闭上嘴巴，被亲卫拖着离开。 威廉的出现，对于金锋来说，只是个小插曲，威廉被拖走后，金锋就把黑刀还给了庆慕岚。 “先生，你怎么会说金毛鬼子的话？” 庆慕岚接过黑刀，好奇问道。 不光是她，其他人也全都转头看着金锋。 金锋无奈敷衍道：“小时候遇到的高人教的。” 反正高人已经替他背过很多锅了，再加一口也不算什么。 “先生，以后有机会，你可以教教我吗？” 郑驰远说道：“最近金毛鬼子越来越多了，听不懂他们的话，都没办法审问。” 在大康传统文化中，师生是非常亲密的一种关系，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很多师生之间的感情比父子还要好。 如果金锋愿意教他金发鬼子的语言，郑驰远就算成了金锋的嫡系。 可惜，让郑驰远失望的是，金锋并没有答应，而是摆手说道：“没必要学习他们的语言，咱们要让他们来学咱们的语言！” 金锋的语言天赋不是很好，当年为了考学和工作需要，他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精力学习英语。 虽然最后学得很好，无论是口语还是阅读，都可以做到和欧美人无障碍交流，但是金锋依旧不喜欢英语。 前世英语为什么会成为全球的官方语言，不就是因为英国人在大航海时代，在全球形成了足够大的影响力吗？ 这辈子金锋不会再给他们这个机会，他要让汉语成为这个世界上官方语言，让欧洲人尝一尝学习汉语的痛苦。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金锋也不知道要到哪一年才能实现。 于是甩了甩脑袋，重新把目光看向桌子上的地图。 “别说海盗了，还是接着说东蛮人吧。” 金锋指了指地图：“郑将军来的正好，这次行动需要舰队进行协助！” “是！”郑驰远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打起十二分精神，走到桌边。 庆慕岚等人也围了上来，看着金锋在地图上讲解计划。 一直到现在，庆慕岚还觉得金锋的计划太疯狂了，可是随着金锋的讲解，众人的表情渐渐变得慎重起来。 金锋的计划虽然依旧疯狂，可是听起来，好像并不是行不通啊…… 金锋足足讲了半个时辰才停下来，众人也都露出思索之色。 田先生犹豫了一下，说道：“先生，您的计划虽然很好，但是我觉得还是有点问题……” “集思广益才能避免犯错，我找大家过来，就是一起商量的，田先生有什么问题，只管说！” 金锋看着田先生说道。 “那老朽就说了。” 田先生也算是跟着金锋的老人了，知道金锋并不是在说场面话，便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有人带头便有人跟随。 随后，庆慕岚刘铁左菲菲等人也分别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和看法，金锋则一一为他们解释。 众人一直讨论到天色大亮才先后离开，只剩下金锋一个坐在桌前，看着地图出神。 经过半夜的解释，金锋成功说服了庆慕岚等人。 其实以金锋的威望，用不着解释，直接下达命令，刘铁和左菲菲自然会去执行。 孟天海或许会嘀咕，却也不敢明着违逆金锋的决定。 但是金锋知道，独裁者往往走不远，因为没有人是完美的。 在机械一道上，金锋自信大康目前还没人能超过他，所以他会显得霸道一些，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在政治、军事这些方面，金锋自知大康比他强的人太多了。 作为主帅，他现在的任何一个命令都可能影响到很多镖师和女工的生死，所以愿意听取别人的意见。 特别是田先生、孟天海和郑驰远的意见，金锋非常重视。 因为田先生是此时渝关城内对东蛮最熟悉的人，孟天海是经久沙场的老将，郑驰远是水师指挥官，他们在专业领域内，都比自己强。 事实上，昨夜的讨论中，三人提出的问题和建议最多，也最有用。 金锋盯着地图，脑子里还在一遍遍的思考着作战计划，避免其中可能出现的漏洞。 润娘听着外面的人都走了，端着托盘从里间走了出来。 托盘上放着一碗白粥和几碟小菜。 虽然小菜很简单，但是很精致，看得出来是润娘很用心去做的。 “当家的，吃点东西吧。” 润娘把饭菜放到金锋面前，小声说道。 “先放这儿吧，现在没什么胃口。” 金锋叹了口气，脑子里还在想作战计划。 “当家的，你以前不是说过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接下来就看老天爷的了。” 润娘心疼地用手指抚平金锋的眉头：“你们都商量一晚上了，别想了，吃点东西吧，等下还要去城墙上呢，饿着肚子可不行。” “你说得对，吃点东西！” 金锋点点头，端起粥碗。 现在任务已经布置下去，能不能成功，就看接下来的各方面的配合和执行了。 新 第1154章 决定撤军 金锋在帐篷里慢悠悠吃饭，海面上却一片繁忙。 东蛮木筏群已经被郑驰远率领水师击溃，侥幸活下来的，也被追赶到了南方百里之外，一时半会儿别想回来了。 但是为了防止有漏网之鱼偷袭，郑驰远还是安排了十几艘舰船在附近海域巡逻，然后又安排几艘吃水比较浅的轻型舰船行驶到镇远一号沉没的地方，进行清理作业。 镇远一号的主体结构是木头，在水中几乎接近悬浮状态，如果只是把它拖走，并不算太难的事。 但是郑驰远他们并不着急，表面看起来甲板上人来人往，实际上工作进度非常慢。 郑驰远不着急，但是东蛮单于却急得不行。 如今木筏群已经溃逃，海面控制权在水师手里，也就代表着金锋可以随时获得增援。 他们想要利用围城的办法耗尽渝关城内的物资，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强攻。 如今城墙下的尸体又被清空了，强攻的话必须再次用人填平城墙。 打到现在，东蛮已经死了太多人，很多部落积攒的怨念都快接近极限了，再打下去会是什么后果，单于也不敢保证。 亲卫队长进来的时候，看到单于满脸疲惫，劝说道：“大王，您去睡一觉吧，再熬下去，身体会扛不住的。” 自从得知金锋出现在渝关城，单于就没有再合眼过，两眼都熬得通红。 对于亲卫队长的好心，单于并没有领情，而是抬头问道：“他们把那艘船捞上来了吗？” 这才是东蛮单于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还没有，”亲卫队长刚准备继续说话，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单于心里正烦躁呢，霍的一声站起来，掀开帘子走出帐篷。 出门一看，原来是大雪压塌了一个帐篷，里面的火炉引燃了帐篷，造成了慌乱。 这两天大雪断断续续的下了好几场，帐篷被积雪压塌的事情已经发生好几次了。 帐篷被压塌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那些连帐篷都没有的炮灰，他们只能和牛马挤在一起，躲在牛马的肚子下边，用牛马来遮风挡雨。 单于也没了发脾气的兴致，也懒得回帐篷，就这么站在雪中问道：“你接着说，现在海上什么情况？” “他们还没捞出那条沉船，但是却派了不少小船往码头上运送物资和士兵。”亲卫队长答道：“他们城墙上的守卫明显比之前多了！” “运送物资和士兵？” 单于眉头微皱，直接跳上拴在门口的战马。 跑到海边，果然看到海面上到处都是小船，正拉着士兵和木箱，一趟趟往渝关城码头送。 再转头看看渝关城墙，果然也和亲卫队长说的一样，守卫士兵增加了许多。 这些发现让单于心中冰凉，不由冒出是否应该撤军的念头。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单于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来的时候，他带领数十万大军，信心满满睥睨天下，大有一举摧毁渝关城，挥鞭中原的架势。 可是现实却打了他的脸。 虽然没有了飞艇，但是刘铁依旧拦了他这么长时间，死了那么多人也没有打下渝关城。 如今渝关城有了增援，还有金锋亲自坐镇，还能打下来吗？ 单于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撤军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虽然心中非常不甘，但是作为统帅，单于非常清楚他不能赌气，必须要学会及时止损。 现在撤军虽然有些灰头土脸，但是目前的损失还在单于的接受范围内，再僵持下去，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甚至会引起各部落的反噬。 不如先撤军，等到明年准备的更加充分了再说。 单于相信，经过这个寒冷的冬天，各部落都会意识到，再不南下劫掠中原，他们都会饿死。 到时候不用单于逼迫，各部落会主动往前冲。 单于也是个果断的人，想明白这些，马上让亲卫队长把手下幕僚找了过来。 其实不少幕僚也意识到了继续攻打渝关城只是徒增伤亡，听完单于的想法，所有幕僚都立刻表示支持，而且开始献言献策，制定撤退计划。 当天晚上，单于召集各部落首领，正式宣布撤军。 各部落此时都苦不堪言，自然不会反对，于是第二天一早，东蛮大营内便开始为撤退做准备。 几十万大军带着不计其数的牛羊和物资进行撤退，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如果没有准备，敌人从后边进行追杀，很容易造成溃逃和踩踏。 所以在撤军之前，必须安排足够的精锐人手进行殿后。 刘铁一直安排人盯着东蛮大营呢，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的异动，并且报告给了刘铁。 “先生，你真的猜对了，东蛮人真的准备撤军了！” 刘铁第一时间跑过去通知金锋。 金锋闻言，赶紧跑上城墙，举着望远镜向北一看，东蛮大营里果然人头攒动，位于大营南方的牛羊和炮灰，正在向北转移，而原本位于北半部的骑兵队伍，则是在向南移动。 这一切都证实了东蛮人准备撤军！ 金锋放下望远镜，忍不住锤了一下城墙。 在他的计划里，第一步就是逼迫东蛮人撤军。 为此，金锋让东海舰队频繁动作，还把船上的水师士兵撤下来七成，进城登上城墙进行造势。 这些动作都是在给东蛮人施加压力，告诉他们渝关城已经获取了充足的增援，打击敌人的信心。 金锋以为东蛮单于还要撑几天才会决定撤军呢，谁知道这才一天时间，他就撑不住了。 只要敌人开始撤军，那么金锋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左菲菲他们到地方了吗？”金锋转头问道。 “到了！”郑驰远回答：“猛虎号已经回来了！” 东海舰队昨天的动作除了给东蛮人施加压力，还偷偷把铁虎营和半个火枪队送了出去。 只不过当时海上的舰船太多，而且下着雪，东蛮人完全没有发现。 “很好！”金锋微微点头：“派快艇再跑一趟，给左菲菲陈凤志传个信！” 东蛮人撤军比金锋他们的预测早了几天，左菲菲陈凤志未必做好了准备，金锋必须派人去提醒他们一声。 新 第1155章 主动出击 东蛮单于也是个行事果断的人，既然决定撤兵，行动也非常利落。 整个东蛮大营都一片匆忙，但是并不显得忙乱，炮灰和骑兵精锐有序地进行换岗。 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换岗工作就结束了，东蛮的先头部队在大雪中开拔，向北前进。 这种时候是进攻的最好时机，金锋自然不会放过，立刻从威胜军中抽调一支队伍出来，和剩余的火枪队组成骑兵，骑着当初张凉和刘铁带来的战马，从北城门杀了出去。 东蛮单于虽然安排了精锐骑兵殿后，但是他压根没想到金锋会真的敢派人出城主动攻击。 在单于看来，渝关城能坚守到现在，主要依靠的是高大的城墙和投石车，一旦出了城，几千镖师就算再精锐，在自己的数十万大军面前，也什么都不是。 几十万人就算一人捏个雪球砸过去，都能把几千镖师压死。 不过单于也没敢大意，把殿后的将领找过来，亲自交代对方小心行事，然后他才随着大部队开始出发。 殿后的东蛮将领知道镖师有火枪，倒也没有主动出击，而是把披着重甲的重骑兵和曾经缴获来的重弩都安排到最后边，掩护大部队撤退。 火枪填充太慢了，加上射程也不如对方曾经缴获的重弩，负责指挥的刘铁不敢靠太近，只能使用重弩进行还击。 便携式重弩的射程比东蛮人缴获的重弩强不了多少，刘铁只能从城墙上拆了几座重型重弩下来。 然而重型重弩比较笨重，移动非常不方便，一直没办法给敌人造成太大的伤亡。 东蛮骑兵也组织过几次反攻，希望能一举击溃出城的北伐军，可是女工的火枪近距离作战实在太厉害了，东蛮骑兵根本冲不破火枪队的防线。 双方就这么在渝关城北僵持了三天。 这三天时间里，东蛮主力已经撤退的差不多了，绵长的行军线蜿蜒数十里。 到了第四天，殿后的骑兵接到单于通知，队伍进发的已经差不多了，他们可以撤退了。 骑兵指挥官和刘铁他们打了几天，谁也奈何不得谁，早就有些不耐烦了，接到命令当即准备撤退。 可是就在他们刚刚开始撤退的时候，渝关城墙上突然有道烟柱冲天而起。 随后北城门打开，一辆辆马车拉着重弩和投石车鱼贯而出。 东蛮人使用的重弩都是前些年和大康军队作战缴获的，数量并不算多，在殿后骑兵和火枪队纠缠的这几天，金锋他们在城墙上早就摸清楚了这些重弩的位置。 马车拉着重型重弩出来后，第一时间使用在海上攻击舰船的爆破箭矢，炸掉了对方的仅有的几座重弩。 之前和东蛮骑兵打得旗鼓相当的火枪队，此时也突然变了个样，主动列阵发动进攻。 战斗瞬间变得激烈起来。 直到此时，东蛮骑兵才发现，之前火枪填充缓慢，一直都是火枪队装样子的。 配备了填充手和捣药手之后，火枪手开枪的速度瞬间提升了五六倍！ 东蛮骑兵终于领教了火枪的可怕，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边战边退，并且派人向单于报告情况。 这支骑兵是单于麾下嫡系，单于接到消息之后，不敢大意，马上安排另外一支骑兵前去增援。 看着增援骑兵远去的背影，单于脸上满是担忧。 从传回来的情报上看，火枪队之前一直在藏拙，后来突然发难，肯定有所图谋。 此时单于距离渝关城已经二十多里，就算他再担心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叹息一声正准备回马车呢，突然听到东边的海面上传来一道嘹亮的汽笛声。 转头向东看去，只见几里外的海面上，隐隐出现一艘大船的影子。 在大船上方，还飘着两个硕大的热气球。 “他们竟然还敢放热气球！”单于冷哼道：“把海东青放出去！” 片刻后，三只海东青从单于后边的马车上飞出，直奔海面上的热气球而去。 在风雪中赶路非常无聊，好不容易出现点热闹，几乎所有东蛮士卒的注意力都被镇远二号和热气球吸引了。 包括东蛮单于在内，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西方的草原上，一群人披着白色布单，正在迅速靠近东蛮的撤退大军。 海面上，海东青已经飞到了镇远二号上空，嘶鸣一声，冲着热气球俯冲而去。 然而就在此时，几道烟花从镇远二号甲板上冲天而起，迎着海东青飞了过去。 海东青极为灵活，发现烟花之后，立刻调转方向飞向一旁。 可就在此时，烟花爆炸了。 刺眼的白光一闪而逝，半个天空都被照亮了。 哪怕隔着好几里，单于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至于就在爆炸范围几百米内的海东青直接被闪瞎了，在空中和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甲板上，镖师们纷纷扣动扳机，把早就准备好的响箭打入空中，然后开始敲锣打鼓。 一时间，空中到处都是刺耳的竹哨声，下边也是密集的锣鼓声。 海东青被闪瞎了眼睛，又被各种杂乱的声音刺激，直接吓疯了，一只疯狂地往上飞，另外两只则一头扎进了海里。 海东青驯服起来非常难，也不知道这三只海东青最后能不能回来，就算最后飞回来了，还敢不敢再攻击热气球也难说。 就在单于想着海东青的时候，突然看到大船上的热气球缓缓升空，在空中摇摆不定，看起来要向这边飞来的样子。 “他们不会以为我只有三只海东青吧？” 被热气球轰炸可不是好玩的，单于咬了咬牙，下令又放了一只海东青出来。 担心这只海东青也被闪瞎，养鹰人并没有下令攻击，而是让海东青在阵地上方盘旋，警告热气球。 看到东蛮人还有海东青，热气球果然没敢过来。 东蛮单于暗暗松了口气。 可是这口气还没松完，西边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爆炸声。 转头看去，只见西边一道道火光升腾而起。 “是大康人的手雷！” 和北伐军打了这么多天，不少东蛮士卒都一眼认出这是手雷爆炸形成的火光。 同时也很好奇大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新 第1156章 突袭单于 手雷爆炸形成的火光消散，单于终于看清了。 西方的雪地中，一个个披着白布的人影正在迅速冲来。 “大康人真是太狡猾了！” 单于怒声喝骂。 草原物质匮乏，布匹非常值钱，从来没人用白布来进行伪装，也想不到有人会这么伪装。 所以铁虎营一直摸到东蛮队伍外边才被发现。 看到威胜军士卒直奔拉着粮草的马车而去，单于马上急了：“快，拦住他们！” 之前他们的粮草被热气球烧过一次，靠着杀牛宰羊才撑过去，现在这批粮草是好不容易从后方筹集来的，要是再被烧掉，他们一路上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护送粮草的东蛮士兵全都抽出战刀，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可是威胜军提前埋伏在这里那么久，准备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轻易被他们拦住？ 嗖嗖嗖！…… 一连串的火油坛子从茫茫雪地中飞出，准确的砸在装运粮草的马车上！ 直到此时东蛮人才发现，原来后边的雪地中也藏了人。 粮草遇到明火立刻燃起熊熊大火，而且拉车的牛马被大火惊着了，被吓得四处乱跑，周围一些没有被油坛砸中的粮草也被引燃了。 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无比，护送粮草的东蛮士卒有的去拦截威胜军，有的去控制牛马，显得手忙脚乱。 而雪地中还不断有油坛子飞出，越来越多的粮草被点燃。 单于发现护送粮草的人手不够用，赶紧冲着一个手下喊道：“快，你们也去帮忙！” 这个手下算是单于的心腹，他率领部落，专门负责单于的安全。 其实东蛮士卒发现铁虎营又要烧粮草，一个个比单于还急。 毕竟单于地位高，就算所有粮草烧完了，单于的吃喝一点都不会少，真正挨饿的还是他们这些当兵的和炮灰。 可是这个部落的责任是保护单于和东蛮高层，没有单于的命令，他们不敢擅自去救火。 现在单于发话了，部落首领立刻带人冲了过去，准备干掉躲在雪中砸油坛的投石车。 威胜军提前那么久过来也没闲着，早在周围布置了大量陷马坑。 等骑兵冲到距离投石车还有一百多米远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一排骑兵先后中招，踩进陷马坑。 威胜军挖的陷马坑大概盘子大小，深度却足足有一米多。 战马正在冲锋，马腿陡然踩进去，在惯性的作用下，轻则摔一跤，严重的直接把马腿掰折了。 骑在马背上的骑兵也好不到哪儿去，没抓紧的直接被摔飞了出去，抓得紧的更惨，绝大多数被压到了马下边。 前边的战马摔倒了，后边的战马也只能停下，想从两边绕过去。 可是才走几步就发现，两边也有陷马坑，他们根本绕不开。 没办法，他们只能放慢马速往前走，同时紧紧盯着地面，想要发现陷马坑的位置。 可现在是大雪天，陷马坑被积雪掩盖，就算他们世代生活在草原上，也发现不了任何端倪，只有马蹄踩上去的那一刻才能发现陷马坑的位置。 一时间，原本应该迅速冲锋的骑兵队，此时都变得和鬼子进村怕猜到地雷一样，小心翼翼的一点点试探着前进，场面变得异常诡异。 他们小心翼翼，威胜军可没闲着，直接一轮手雷砸了过来。 单于看到己方士兵如此，气得派人挥舞令旗，让后方一支步兵去增援骑兵。 亲卫队长得到命令，马上命令旗手拿着令旗站到马车顶部，挥舞着令旗传令。 传令结束下马车的时候，旗手的眼睛无意间向西边看了一眼，然后就和见了鬼似的，指着西边满脸恐惧的嘶吼道：“敌袭！敌袭！” 亲卫队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两百多米外突然又出现一群披着白布的敌人，径直向这边杀来。 而且这群人的数量比袭击粮草队的数量多多了！ 亲卫队长也是个战场老手，立刻明白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一边往单于所在的马车跑去，一边喊道：“传令给后边，让他们来保护大王！” 原本护卫单于的那个部落救火去了，单于身边的护卫力量太薄弱了。 不得不说，亲卫队长的反应非常快，可是女工们的速度比他更快。 旗手刚刚站起来，准备挥舞旗子，一道重弩箭矢呼啸而来，正中他的胸口。 旗手直接从马车上飞了起来，落地后连动弹都没动弹就咽了气。 “大王，你骑上我的马快走！” 亲卫队长冲到马车旁边，把自己的战马让给单于。 单于也没客气，纵身跳上亲卫队长的战马，狠狠踢了一下马肚子。 战马嘶鸣一声就要奔跑，可是下一秒又是两道箭矢飞来，一道射中马头，一道射中单于的胳膊。 单于从马上跌落，左臂则落到一旁。 要不是他反应快，及时侧了一下身子，下场恐怕就和旗手一样了。 不等亲卫队长去把单于扶起来，便听到西边传来一阵呼啸之声。 抬头看去，只见无数小黑点从空中飞来。 和渝关城打了这么久，亲卫队长一下子就分辨出来，这是投石车投掷出来的手雷！ 来不及查看单于的伤势，亲卫队长立刻拖着单于往马车后边躲！ 下一秒，手雷便和雨点一般落在周围！ 亲卫队长虽然没被炸死，但是被爆炸的声音震得两耳嗡嗡直响，什么都听不到了，脑子也一阵阵发晕。 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拉着的单于，发现单于也还活着，亲卫队长猛地松了口气，来不及跟单于说话，站起来环顾四周，想找两匹战马带着单于离开。 可是他们附近的战马要么被炸死炸伤了，要么被惊走了，根本找不到。 唯一让他安心的是，他看到之前护卫单于的那支骑兵发现这边的异常，正在掉头返回。 只要这支队伍回来，单于的安全就有了保证。 可是威胜军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吗？ 当然不会！ 两百多米外，陈凤志从雪地上一跃而起，拔出黑刀怒吼道：“金先生说了，干掉东蛮单于，每人赏银一百两！兄弟们，随我冲啊！” 新 第1157章 生擒单于 在威胜军旁边，全身盔甲的左菲菲也从雪地上站起来，指挥女工火枪队掩护威胜军。 她们已经在雪地里趴了大半天，哪怕提前采取了保暖措施，但是不少女工的手脚还是冻僵了，和威胜军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咱们只有半柱香时间，大家都快一点！” 左菲菲在后面催促：“铁罐山娘子军不能输给威胜军，快快快！” 不得不说，最了解女工的，还是左菲菲这个厂长。 铁罐山女工平时除了生产香皂，就没其他事情了，所以她们一直以和纺织厂女工较劲为乐，时间长了，就养成了很强的集体荣誉感和胜负欲，不想输给任何人。 左菲菲的激将法可以说立竿见影，话音一落，女工们就全都加快脚步，跟上威胜军，从两翼进行掩护。 陈凤志一马当先，带着自己的亲卫队，直奔东蛮单于的马车杀去！ 之前偷袭粮草队，吸引敌人注意的那支威胜军，也立刻绕开陷马坑，斜插过来，和陈凤志率领的大部队汇合。 东蛮人撤退时采用的是一字长蛇阵，队伍又细又长，陈凤志他们就像一道锋利的箭矢，笔直的扎入长蛇阵的七寸！ 此时单于身边的人要么去救火了，要么被炸死炸晕了，根本无法挡住如狼似虎的威胜军！ 单于此时已经回过神来，看着越来越近的陈凤志，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喃喃自语道：“他们怎么敢的？他们怎么敢的！” 为了安全起见，单于位于撤退队伍的中央位置，往前几里或者往后几里，都是东蛮人。 就算陈凤志他们杀了他，也绝对跑不掉。 所以在单于看来，陈凤志这种行为就是在自杀。 在单于的印象中，大康士卒都贪生怕死，怎么会有人敢冒着必死的危险来袭击他？ 可是不管他怎么想，陈凤志还是越来越近。 “大王快走！” 亲卫队长推了单于一把，带着仅剩的几个亲卫，迎着陈凤志他们冲了过去。 可是还不等他们冲到陈凤志面前，女工们便赶到了。 随着“嘭嘭”两声枪响，几个亲卫全都倒飞出去。 陈凤志冲过去，一脚把单于踹翻在地，踩着他的胸口喝问道：“你是不是耶律雄？” 金锋给陈凤志的命令是干掉东蛮单于，可是大康没有照片，甚至连画像都没有，陈凤志压根不知道单于长什么样子，要是抓错人可就成笑话了。 可是单于根本不理他，躺在雪地上把头歪向一旁。 “还挺硬！” 陈凤志冷笑一声，示意两个士卒踩住单于，然后一把撕开单于的衣服。 他当然不是对单于有什么非分之想，而是根据情报，单于的肋下有一块马蹄状的红色胎记，当年单于的支持者还曾大肆宣扬这件事，说他是被天神眷顾的天命之子。 单于能顺利登位，也有这块胎记的功劳。 陈凤志把单于的衣服扔到一旁，果然在其肋下看到一块红色胎记，形状也的确有些像马蹄。 “就是他了！” 陈凤志大手一挥：“撤！” 两个威胜军士卒也不给单于穿衣服，直接用绳子把他绑起来，拖着就往海边跑。 “娘子军，掩护！” 左菲菲立刻指挥女工火枪队在两翼摆开阵势，边打边退！ 海面上，数十艘大小不一的舰船已经在海上搭建一座浮桥，一头连接海岸，一头连接镇远二号。 等威胜军和女工火枪队退到海边，镇远二号上的投石车先后启动，打击追击的敌人。 威胜军和火枪队得以顺利退回到镇远二号上。 一直到站到甲板上，陈凤志还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这就结束了？” “怎么，看你的样子，觉得不满意？” 左菲菲斜了陈凤志一眼。 “是有点，”陈凤志看了一眼躺在甲板上的单于，意犹未尽道：“这也太快了点……” 他以为的夺帅，应该和当初的大蟒坡一样，有他带领威胜军硬生生杀穿敌营，生擒敌方主帅。 现在虽然也生擒了对方主帅，可是整个过程太顺利太快了。 “你要是觉得不过瘾，现在还可以下去再杀一阵。” 左菲菲指着还在海边徘徊怒骂的东蛮人，笑着说道。 “那算了，我还想再活两年呢！”陈凤志讪笑着摆摆手，随后感慨道：“还是先生厉害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这么完美的计划的！” “的确很完美！”左菲菲跟着点头。 她算是最崇拜金锋的人之一，可是当初第一次听到金锋计划的时候，她也觉得太疯狂了。 金锋想主动出击就算了，竟然还想只用一千人，从数十万敌军中斩首对方主帅。 不管左菲菲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计划。 可是事实证明，他们竟然真的成功了。 哪怕现在抓住了单于，左菲菲再在心里复盘计划，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首先，金锋要把他们送到东蛮人的撤退路线上，提前埋伏，还不能被敌人察觉。 东海舰队在海上频繁活动，除了给东蛮人施加压力之外，还偷偷把威胜军和火枪队运了出去。 然后再不断给东蛮单于施压，逼着他撤军。 等到撤军的时候，再派刘铁袭扰对方，让东蛮单于不得不留下足够的精锐应对刘铁。 在撤退的过程中，东蛮单于乘坐的马车很普通，威胜军斥候一直没办法确认他的具体位置，只能判断单于在撤退队伍中段的马车队中。 但是具体是哪一辆马车就不知道了。 当马车队走到埋伏位置的时候，镇远二号出现，利用热气球逼迫东蛮人放出海东青。 哪怕是在东蛮，海东青也属于比较珍贵的猛禽，一般来说应该放在距离单于比较近的位置。 通过海东青起飞的位置，就可以判断出单于位于马车队的大概位置。 然后再通过攻击粮草队，逼迫单于派旗手下令，这才最终确认单于的位置。 一旦找到单于的位置，接下来就是抓人和撤退了。 整个计划一环套一环，但凡出一点错，陈凤志和左菲菲他们就将陷入敌人的重重围困之中万劫不复！ 好在一切顺利，他们成功了！ 新 第1158章 王族之礼 东蛮人撤退的队伍从南到北蜿蜒十几里，走在前边和后边的东蛮士卒都只看到了粮草燃烧的火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东蛮军令严苛，没有单于的军令，其他部落首领就算意识到不对劲，也不敢轻易过来支援。 就连距离单于比较近的士卒，也没想到威胜军敢来擒拿他们的单于，注意力大部分都被燃烧的粮草吸引，一直到陈凤志他们把单于抓走了，还有不少东蛮人觉得威胜军埋伏他们，目的就是为了烧粮草。 当部落首领们聚集过来才发现，他们的单于找不到了。 那么大个单于呢？怎么就不见了呢？ 不过他们很快找到了单于乘坐的马车，可是此时马车已经被重弩打得摇摇欲坠了。 在马车旁边，他们找到了单于亲卫队的尸体，其中有一个亲卫中了枪，但是没有击中要害，暂时没死，通过这个亲卫，部落首领们才知道他们的单于竟然被威胜军掳走了。 首领们当时就急了，马上带着人去追威胜军。 可是此时威胜军早就登上了镇远二号，临时搭建的浮桥也拆掉了，他们想追都没法追。 随着首领们返回各自的部落，单于被擒的消息也迅速传开了。 绵延数十里的撤退队伍随后停了下来，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 有人茫然，有人担忧，也有人蠢蠢欲动。 陈凤志却不管他们，乘坐着镇远二号扬长而去。 此时镇远一号的残骸已经被东海水师拖走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镇远二号依旧没有靠近码头，而是停在几里外的海面上，让东海舰队派了一艘船，把威胜军和女工火枪队送了回去。 金锋带着庆慕岚孟天海等人已经等在码头，陈凤志兴冲冲的从船上跳下来，小跑到金锋面前：“先生，抓住耶律雄了！我们抓住耶律雄了！” 说完，还指了指被捆成肉粽一般的单于：“快，把他抬下来给先生看看！” 威胜军士卒们找来一根长棍，好像抬猪一般把单于抬了下来，放到金锋面前。 金锋低着头看单于，单于也扭着脖子看着金锋。 “你就是金锋吗？” 东蛮单于冷声说道：“本王乃是一国之尊，按照你们康朝的礼仪，你就算抓住了本王，也必须以王族之礼待我，快把本王放开！” 千年前的大康诸侯混战，大大小小的国度加起来有几十个，今天你抓了敌人的国王，明天敌人又抓了你的国王。 为了防止自己被抓后受到虐待，于是当时的国王们就默认了一条规矩，抓住对方的国王或者其他王族，不能像对待普通俘虏那样对待，要以王族之礼待之，然后还要允许本国用财物来把被俘的国王赎回去。 诸侯混战的年代长达两百多年，这条规矩也就成了大康的传统礼仪。 当初金锋在清水谷击败党项人，抓住了党项的南征元帅，但是因为对方是党项王族，范将军就没有太难为他，后来党项和陈佶谈判，还把这个南征元帅要了回去。 但是金锋可不管这套，党项老皇帝李继山此时还在熙州边境挂着呢。 对于单于的喊叫，金锋就好像没听到一样，转头看着陈凤志和左菲菲等人：“诸位辛苦了，赶紧下去喝口热汤吧！” 为了完成这次任务，威胜军和女工们在雪地里趴了一天一夜，不少人脸都冻裂了。 “金锋，我劝你赶紧把本王放了，否则本王的大军必然踏平渝关城！” 单于见金锋不搭理他，就知道大康传统礼仪约束不了金锋，便换了个套路，直接出言威胁。 这次不用金锋说话，铁锤便从旁边捡来一块破布，团成一团塞进单于嘴里。 也不知道破布之前是干什么用的，单于只觉得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脑门，差点直接把他熏晕过去。 左菲菲冲金锋抱了抱拳，带着女工们排着队离开码头，但是陈凤志却扭扭捏捏地凑到金锋旁边小声问道：“先生，您答应兄弟们抓住耶律雄，每个兄弟赏银一百两，还算数不？” “当然算数！”金锋笑道：“不过我没带那么多现银，等回到金川，马上发给兄弟们！” “整个川蜀谁不知道先生一言九鼎，还会缺了你的银子不成？” 孟天海黑着脸踹了陈凤志一脚：“赶紧滚，别在这里给老子丢人现眼！” “在战场上我可是跟兄弟们说了有赏银，可是先生刚才都没说这件事，我总得替兄弟们问问吧？” 陈凤志小声嘀咕道。 看到孟天海又要踢他，金锋笑着摆摆手：“孟将军，他又不是给自己问的，当将军的如果不给自己兄弟争取利益，这支队伍离散伙也不远了。况且赏银是我亲口答应的，他问的对，也应该问。” “还是先生讲道理！”陈凤志得到金锋的保证，马上放心了，挑衅的似的瞟了孟天海一眼。 “你是说老子不讲道理吗？”孟天海瞪眼：“你怎么知道你抓的这个人就是耶律雄，要是你抓错了，一个铜板也没有！” “怎么不是耶律雄？” 陈凤志一听就急了，一把扒开单于的胳膊：“你们看！” 金锋看过去，果然在肋下看到一块马蹄状的胎记，和传说中一样。 “天下有胎记的人多了，假的传说也很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听信传闻呢？”孟天海反问道：“要是你抓错了，咱们不就闹笑话了吗？” “那孟将军你说怎么办？”陈凤志气鼓鼓问道。 他觉得孟天海肯定是因为他要跳槽，而在报复他。 “我也不知道怎么确认，只是觉得此事关系重大，应该找人确认一下才行。”孟天海说着转头看向金锋：“先生觉得呢？” 金锋没有回答孟天海，而是拍了拍陈凤志的肩膀：“先带兄弟们去喝点热汤暖暖身子，答应兄弟们的银子，我保证一定会兑现，放心吧！” 说完直接把陈凤志推走了。 “先生，你不了解陈凤志，他这个人喜欢翘尾巴，你夸他几句，他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不信你问问大小姐。”孟天海苦笑着说道。 新 第1159章 确认身份 与其受尽屈辱再死，不如现在让手下人给自己一个痛快！ 看到手下还在犹豫，单于急了，怒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金锋不会放了本王的，快点给本王一个痛快！」 两个战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终于下定决心。 可是就在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几个威胜军士卒却冲了过来，对着两个俘虏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然后把东蛮单于拖了出去。 不远处，金锋和庆慕岚孟天海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俘虏的反应证明，陈凤志没有抓错人。 「先生，咱们抓了东蛮人的单于，你说他们会不会返回来继续攻城？」 庆慕岚担忧问道。 最近几天温度越来越低，连大海都有结冰的迹象。 大海一旦真的结冰，以后补充物资就难了。 「放心吧，他们不会的！」金锋自信说道。 通过前几天的观察，金锋可以察觉到东蛮人攻城时，抵抗情绪很强烈。 不是抵抗威胜军和女工，而是抵抗攻城。 现在单于被陈凤志抓走了，东蛮没人拥有那么强的号召力，把已经离开几十里的各部落重新拉回来。 孟天海也一脸轻松的表情，显然和金锋的想法一样。 好像为了证实两人猜测一样，金锋话音刚落，一个镖师就跑了过来，向金锋请示道：「殿后的敌人开始撤退了，刘将军让我来请示先生，是否追击？」 金锋闻言，赶紧带着庆慕岚冲上城墙。 拿起望远镜向北看去，果然看到殿后的骑兵正在分批撤退，而且显得很仓促，很可能他们已经得到了单于被抓的消息。 但毕竟是精锐，虽然撤退的有些仓促，但是还保持着基本的阵型，如果这时候刘铁带人去追击的话，有可能就把这支骑兵击溃了，但是也有可能被对方杀个回马枪。 到底要不要追击呢？ 金锋站在城墙上足足思考了一炷香的功夫，眼看敌人已经撤走了大半，就在庆慕岚和孟天海以为金锋要放过这支骑兵的时候，金锋开口了。 「给刘铁传信，击溃他们！孟天海，你带着威胜军也去，能杀多少杀多少！铁锤，你去通知郑驰远，让水师的人立刻上来守城墙！」 虽然说敌人已经撤走了，但是城墙上必须要有人防守。 东海水师的人闲着也是闲着，帮忙守一下城墙还是没问题的。 孟天海愣了一下，但随即抱拳说道：「是！」 铁锤更是一句话没说，转头就往码头方向跑。 很快，孟天海就带着威胜军从北城门杀了出去。 让金锋没想到的是，陈凤志带着铁虎营也跟着冲了出去。 「这个陈凤志，果然经不住夸！」 金锋苦笑着摇了摇头。 陈凤志主动去参加战斗，按理说值得表扬，但是战场上讲究的是统一指挥，陈凤志这是私自行动。 如果金锋给铁虎营准备了其他任务，陈凤志这样一来就完全打乱了金锋的计划。 「等这家伙回来，必须要收拾收拾他！」 （本章完） 第1160章 处理俘虏 打了这么久，死了这么多人，东蛮各部落原本就有些厌战了，现在又失去了单于这个主心骨，人心一下子散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负责殿后的部落虽然是单于的嫡系，但是现在单于被抓了，他们又没有能力营救，自然想着保存实力。 火枪的火力让骑兵也有些怕了。 那些黑洞洞的管子只要一喷火，他们就得死好几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草原上的生存方式向来都是弱肉强食，极为残酷。 殿后的骑兵之前有单于庇护，得罪了太多部落。 现在单于被抓了，回去后他们肯定会被其他部落针对，如果死太多人在这里，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其实这也是金锋命令威胜军追杀他们的原因。 单于虽然被抓了，但是他麾下的势力还是很强，如果有人接手的话，很可能会迅速稳固住草原局势。 如今大康境内还乱成一团，金锋实在不想再分心对付东蛮，也没有这个精力。 和吐蕃党项不一样，吐蕃和党项距离川蜀都很近，一旦有所异动，金锋随时都可以派人去增援。 可是东蛮距离川蜀实在太远了，这里出了事，消息需要很久才能传回金川。 比如这次，东蛮人克制了飞艇和信鸽，刘铁的求救信一直送不出去，还是金锋得知海东青的存在，意识到渝关城可能出事，然后才派镇远一号过来查看情况。 结果镇远一号就被敌人击沉了，渝关城的消息也差点没有送出去。 想要解决这个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东蛮和吐蕃一样，自己乱起来。 这样的话，他们就会自己内斗，顾不上去找大康的麻烦。 目前来看，金锋的这个办法挺管用，自从牛奔干掉尕达之后，吐蕃就再也没有闹过幺蛾子了。 正因为有了这个成功的案例，金锋才会让铁虎营和女工冒险去埋伏单于，才会让威胜军去追击殿后的骑兵队。 可惜草原是骑兵的主场，太适合战马奔逃了。 哪怕火枪威力再强，也没办法留下太多敌人，骑兵主力最后还是逃跑了。 其实如果金锋命令下早一些，在敌人主力刚开始撤退的时候就下令追击，可能战果会大一些。 但是这样一来，万一敌人主力杀个回马枪，威胜军和火枪队就会被包围。 就算最后成功突围，大概率也会死伤惨重。 这种以人命还人命的做法，金锋不愿意做，所以故意拖了一会儿才让威胜军出去。 这样击杀的敌人少一些，好处就是己方伤亡也会少很多，金锋认为很划算。 敌人撤走后，威胜军很快回城，但是刘铁和陈凤志却没回来，两人带着铁虎营远远缀在殿后骑兵后边，一直跟着他们往北跑了几十里，确认东蛮人真的离开之后，才返回渝关城。 随着刘铁等人的回来，也标志着渝关城之围彻底结束。 当天夜里，渝关城内的空地上到处都是篝火，金锋先是祭奠了牺牲在此战中的镖师和女兵，然后命人杀羊宰牛，慰劳活下来的战士，以及远道而来赶来增援的威胜军和东海水师。 战争虽然结束了，但是后续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城内的房屋重建，比如城外堆积成山的尸体，这些都是问题。 金锋先是让田先生写了一封战报，向远在金川的九公主报捷，也好让关晓柔她们放心。 然后金锋又把庆慕岚、左菲菲、孟天海、郑驰远等人召集起来，共同商量战后重建事宜。 “大家先说说城外的尸体怎么办吧？” 金锋说道：“现在天冷还没事，等到明年开春，尸体一旦解冻腐烂，很快就会引起瘟疫，所以在明年开春之前，必须把这些尸体处理好！” “这个问题好办，”孟天海第一个发言：“咱们俘虏了那么多晋蛮联军，也不能让他们光吃白饭吧，让他们去挖坑把尸体都埋了。” 金锋之前的心思一直在东蛮人身上，差点忘了他们在城南还抓了一批俘虏呢。 俘虏一直是威胜军在负责，金锋便转头问道：“俘虏怎么安置的？” “最近没顾上管他们，就把他们围起来没管了。”孟天海说道：“不过负责看守的兄弟跟我说，他们发现有一些东蛮人不老实，看咱们安排的守卫少，就想煽动晋民逃跑。” “这里往南往北几百里都是荒野，现在还下着雪，他们就算跑掉了，又能跑到哪里？”刘铁嗤笑。 “说的就是啊，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孟天海说道。 他之所以安排那么一点人去看守那么多俘虏，就是知道他们跑不掉。 “晋民什么反应？他们想跑吗？”金锋问道。 “东蛮人之前逼着晋民在前面攻城，晋民现在恨死了东蛮人，自然不会听他们的。” 孟天海回答：“其实东蛮人暗中进行煽动，就是晋民偷偷向看守的兄弟举报的。” “那就好，”金锋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他知道，被俘的晋民也都是可怜人，他们只是被晋王拉来运粮和充当炮灰的壮丁而已，战争的过错在晋王，在冯世才，在那些东蛮将领，不在这些可怜的壮丁。 如果战争还在持续，金锋也不会心慈手软，但是现在战争已经结束，金锋也不想置这些可怜人于死地。 毕竟都是炎黄子孙，等以后收复了晋地，这些人也会是新大康的子民。 “先生，既然说到了俘虏，您看接下来怎么处理？”孟天海问道：“要把东蛮人和晋民分开吗？” 金锋沉吟片刻，然后回答道：“不用了。” “不用了？”孟天海一愣。 关押俘虏最忌讳有人煽动闹事，当初在大蟒坡，金锋能打赢丹珠，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安排韩风等人混到俘虏营中，策划被俘的百姓一起反抗，放走了吐蕃人的战马。 现在明知道东蛮人在煽动晋民，不把他们分开，早晚会出事的。 就在庆慕岚也准备劝劝金锋的时候，就听到金锋再次开口了：“把俘虏中的东蛮人都砍了吧！” 新 第1161章 东蛮来人 “都砍了？” 孟天海庆慕岚等人都愣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金锋一直很反对杀俘，今天怎么要主动杀东蛮俘虏了？ “对，都砍了吧。”金锋再次点头：“这些东蛮人留不得，杀了省心，也能震慑一下心怀鬼胎者。” 晋蛮联军的中东蛮人，就是当初张凉第一次来渝关城，出城围剿张凉失败，然后没有回渝关城的那批东蛮骑兵。 当时按照单于的计划，等张凉进城攻打渝关城的时候，他们要负责和城内的东蛮士兵南北夹击，一举击溃北伐军。 可惜后来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东蛮人的预料，北伐军攻城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们根本来不及南北夹击，北伐军就把渝关城打了下来。 要不是单于见势不妙跑得快，那一次就把单于抓住了。 渝关城落到北伐军手中，这支东蛮残军就彻底被关到了荒原上，然后投奔了晋王。 刚开始的时候，残军还比较老实，但是后来东蛮使者出现，压了晋王一头之后，这些残军就变得嚣张起来。 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在晋地已经祸害了不少百姓，到了这里之后，为了驱赶晋民攻城，手段更加残忍。 如今被俘的东蛮人有一个算一个，全砍了都没有一个冤枉的。 “除了东蛮人，把定边军和府兵也分开关押。” 金锋接着说道：“回头干活的时候，重活累活都交给定边军和府兵去做，他们的口粮也减半，饿不死就行了。” 俘虏中除了东蛮残军和晋民之外，还有一部分是冯世才手下的定边军，以及部分府兵。 晋蛮联军攻打南城墙的时候，也牺牲了不少镖师和女兵，金锋可以放过那些普通晋民，却不可能放过这些驱赶晋民去攻城的定边军和府兵。 “是！”孟天海赶紧点头，准备散会后就尽快去执行这个命令。 作为传统将军，孟天海杀性比较重，金锋这条命令正合他的心意，生怕执行晚了金锋反悔。 接下来，金锋又和众人商量了其他重建问题，会议一直持续到半下午才结束。 送走庆慕岚等人，金锋也伸了个懒腰。 重建问题琐碎而繁杂，金锋又不专业，开会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一直很集中，也觉得比较累。 润娘一直在里间帐篷做针线活，听到庆慕岚他们都走了，这才拿着一件棉衣出来。 “当家的，你来试试这件衣服合适不合适。” 来之前润娘就听说北方比较冷，也有了一些心理准备，给金锋收拾行李的时候，还特意准备了几件厚衣服。 但是真的来到渝关城之后她才知道，渝关城的冷超过了她的想象，给金锋准备的那几件厚衣服根本不顶用。 到了渝关城后，润娘听说刘铁当初夺下渝关城时，缴获过一批处理好的羊皮，就去找刘铁要了几张，想给金锋缝制了一件羊皮袄。 这几天她加班加点，终于完成了。 金锋也知道这是润娘的心意，乖乖地张开双臂。 润娘上前帮金锋解开腰带。 金锋低头看着润娘，心跳不由快了一拍。 其实润娘长得也很标致，五官极为清秀，要不然当初谢光也不会选她。 只不过在娘家要经常下地干活，润娘刚到西河湾村的时候，又黑又瘦，看起来没有关晓柔那么抢眼。 但毕竟是十几岁的姑娘，跟了金锋后，润娘便没有再下地干过活，恢复的很快，不仅吃胖了一些，皮肤也变得白净光滑。 作为金锋身边的人，关晓柔一旦弄出新的香水或者洗发膏，润娘都是第一批试用者。 但是润娘自从得知香水可以卖到天价后，除了关晓柔让她试用，平时根本舍不得用，都放在箱子里，准备以后还给关晓柔去卖钱。 出发前，关晓柔又特意塞给她好几瓶，让她路上多用一点。 这次润娘很听话，从上船开始，就把香水放到了装衣服的包袱中。 这样的话衣服上就会沾上香水味，却又不会那么浓烈。 金锋本来就有点心猿意马，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便循着味道把鼻子凑到润娘脖子旁边。 润娘感受到金锋鼻子中喷出的气息，脸一下子红了：“当家的，你干什么？” “润娘，你真好看！” 金锋一把搂住润娘，直接把脸埋到她肩窝里。 润娘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浑身的力气也好像被抽走了，柔声说道：“当家的，现在大白天呢……晚上吧？” “我不！”金锋一把抱起润娘，走进里间。 润娘见拗不过金锋，只好娇羞的把头埋进金锋怀里。 …… 半个时辰后，金锋才终于穿上润娘为他缝的新衣服。 “合身吗？”润娘一边帮金锋整理着衣角，一边询问：“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当家的你只管说，我再改。” “挺好的，不用改了。”金锋在润娘脸上亲了一下：“辛苦你了！” 这几天润娘一直在赶工，有几次金锋睡醒了，发现她还在油灯下边忙活，手冻着了就在油灯旁烤一烤。 “能给当家的做衣服，是润娘的福分，有什么辛苦的？” 润娘笑着摇头。 “又来了，”金锋捏了捏润娘的鼻子：“都跟你说了，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怎么又说？” “因为我就是这么觉得啊，”润娘皱了皱鼻子：“纺织厂和香皂厂不知道多少黄花姑娘排着队想嫁给当家的呢，当家的没有嫌弃我，这不是我的福分是什么？” “你也是黄花姑娘！”金锋没好气的说道。 虽然当初润娘一直说谢光把她从迎亲队中带回家之后，抢走她带的铜板就去赌钱了，没有碰过她，但其实村里很多人是不信的，就连金锋心里也有些怀疑。 只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处子情节，不太在意这些。 可是在船上和润娘同房的时候金锋才发现，她真的还是处子。 这也说明谢光的确没有碰过她。 这让金锋有些意外，只能说赌徒的思想，一般人没办法理解。 其实这样的赌徒，金锋不是第一次遇见。 前世他们村就有一个。 那个赌徒当时在南方打工，家里来电话说他父亲病故了，老乡们见他连买车票的钱都没有，就给他凑了一些钱，让他回家处理父亲的后事，结果到了晚上，他又回来了，大家一问才知道，原来他拿到钱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又去赌博了。 金锋当时第一次听到这件事，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在赌徒的世界中，果然赌博高于一切。 润娘听到金锋这么说，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刚准备说话，却听到门口传来铁锤的声音：“先生，城门外边来了一队东蛮人，带队的人自称是单于的姑姑，叫什么露洁公主，请求跟您见一面！” 新 第1162章 草原吉祥物 “单于的姑姑，露洁公主？” 金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并没有找到这个人的信息。 对于这位公主的来意，金锋大概有一些猜测，但是不能确认。 想了一下，金锋吩咐道：“把铁子哥和田先生叫过来一下！” 刘铁和田先生是现在城内对东蛮最了解的人，自己不知道露洁公主是何许人也，他们或许知道。 刘铁和田先生住在距离金锋不远的帐篷，得知金锋找他们，很快就赶来了。 金锋示意两人坐下，然后问道：“城外有一个叫露洁公主的人找我，还自称是耶律雄的姑姑，你们知道这个人吗？” “知道，”刘铁点头：“露洁公主被东蛮人称为草原上的明珠，今年虽然只有十九岁，但按照辈分来算，的确是耶律雄的姑姑。” “只有十九岁？”金锋一愣。 听说对方是耶律雄的姑姑，金锋第一个念头就是个老太太，毕竟耶律雄都已经五十多了。 没想到对方只有十九岁。 “是的，”刘铁说道：“露洁公主是耶律雄的亲爷爷在七十多岁生下的小女儿，当时耶律雄的爹都死了好多年，耶律雄都当了不少年的单于了。” “这老头儿可真是……老当益壮啊！”金锋有些无语。 别说在这个世界，就算在前世，七十多岁还能生孩子的情况都不多见。 “耶律雄的爷爷算是单于中比较独特的一个，年轻时就喜欢胡闹，后来被部落逼着做了单于，但是只做了不到十年就把单于之位传给了耶律雄的爹，自己又出去胡混，活到八十多岁才死，比耶律雄的爹多活了几十年。” 田先生解释道：“这个老单于一辈子生了几十个儿女，露洁公主是最小的一个，也是最受宠的一个。 老单于死后，耶律雄发现牧民都很喜欢露洁公主，就没有难为她，反而对她毕恭毕敬，每年去各部落巡视，也会带着露洁公主。 据说露洁公主长得极为漂亮，马术也非常高超，在草原上名声很大，对耶律雄的帮助也很大。” “明白了，就是草原上的吉祥物呗。” 金锋笑着说道。 田先生虽然不知道吉祥物是什么东西，不过也大概明白金锋的意思，摇头说道：“先生，你不要小看这个露洁公主，我觉得她有这么大的名声，并不是单纯的依靠美貌和马术，本身也应该有一些手段，至少颇有胆气，要不然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来渝关城，还点名想要见您。” “有道理。”金锋点头赞同。 和东蛮人的战斗刚刚结束，露洁公主敢来渝关城，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也冒着巨大的风险。 如果金锋想要对她不利，露洁公主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任金锋宰割。 金锋在心里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把他换到露洁公主的位置，他恐怕没有这个胆量。 想到这里，金锋反而对这个露洁公主产生了一些好奇。 但是他没有立马让对方进城，而是带着刘铁和田先生登上城墙，想先看看这位露洁公主。 此时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天地间很快就变得一片苍茫。 金锋趴在城墙上向下看去，一眼就看到有一个穿着红色大氅的人影，正默默站在尸山前。 “听说露洁公主素爱红衣，应该就是她了。”田先生在旁边说道。 在露洁公主身后，还有两个侍女，也陪着她站在雪中，一动不动。 金锋举起望远镜，对准了三人。 三人距离城墙不算远，通过望远镜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可惜露洁公主面朝尸山，金锋只能看到一个侧脸，而且露洁公主还带着面纱，金锋无法看清楚她的样貌，但是却看到她发梢和大氅下摆已经结出了冰挂。 “她们在这里站多久了？” “那个穿红衣服的从过来就一直站在那边，来通报的是右边那个侍女。” 一个守城的威胜军小队长回答道。 “城下没有什么异常吧？”金锋又问道。 如果露洁公主只是个幌子，另外有支人马埋伏在周围，趁着己方开城门的时候发动突袭，那就麻烦了。 虽然这个可能性比较小，但是金锋还是希望不要节外生枝。 “没有异常，”小队长说道：“我们一直盯着呢，草原和海面上都没人。” “应该没事，我在草原上安排了斥候，有人靠近，他们会放响箭的。”刘铁也跟着说道。 “那就好，”金锋想了一下，点点头：“让她们进来吧。” “是！”刘铁答应一声，冲着旁边打了个手势。 很快，金锋就看到一支镖师小队从城内跑了出去。 金锋也带着刘铁和田先生走下城楼，准备回帐篷里等着。 “先生，这件事要不要通知庆姑娘和孟将军一声？”田先生问道。 金锋刚刚击败东蛮人，还活捉了单于，露洁公主站在尸山前，显然是在祭奠战死的牧民。 不用说也知道，露洁公主肯定对金锋没有什么好感。 她身边的两个侍女肯定不是一般人，要是趁着见面的时候偷袭金锋，那就危险了。 当然，见面的时候可以不让侍女进帐篷，但是总得让露洁公主进去吧。 据说露洁公主不光马术高超，身手也不错，虽然比不上北千寻和阿梅那种死士高手，但比一般的士卒要好得多。 草原姑娘生性泼辣，田先生有点担心露洁公主突然向金锋发难，想来想去，还是让庆慕岚带着阿梅在旁边好一点。 万一有意外情况，阿梅也能及时制止。 金锋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了田先生的提议。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实际上他压根没往这方面去想，而是考虑到露洁公主到访，往大了说可以定义为大康和东蛮之间的国事，庆慕岚和孟天海作为渝关城内现在的高层人物，的确有列席的资格和必要。 田先生冲着金锋拱拱手，小跑着往庆慕岚的帐篷而去。 等金锋回到帐篷的时候，庆慕岚也正好带着阿梅过来。 田先生已经在路上说了自己的担忧，所以进了帐篷之后，庆慕岚就坐到金锋右手边第一个凳子，阿梅则站到庆慕岚和金锋中间，距离金锋不到两尺，万一有情况，阿梅可以第一时间保护金锋的安全。 新 第1163章 露洁公主 庆慕岚和阿梅过来没多久，孟天海和陈凤志也结伴而来。 左菲菲原本在空地上看女工操练，看到他们去金锋帐篷，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片刻之后，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然后铁锤掀开帘子走进帐篷：“先生，人带回来了！” “让她进来吧。”金锋点头说道。 “是！”铁锤答应一声，走出帐篷，看着露洁公主说道：“你可以进去，但是她们不行。” “我们是殿下的侍女，为什么不能进去？”其中一个侍女反驳。 “老子再说最后一次，要么听话，要么滚蛋！”铁锤冷冷盯了侍女一眼。 周围的女工闻言，同时抬起枪口。 “冰儿，不得无礼！”露洁公主柔声说道：“你们等在这里便是。” 露洁公主声音不像寻常女子那样软糯，但也不嘶哑，而是透着一种清亮。 公主发话，两个侍女也不敢再说什么，乖乖站到旁边。 “本宫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露洁公主再次看向铁锤，语气中没有急躁，也没有气急败坏，显得非常平静。 “再等一下！” 铁锤冲着旁边的女工点点头，一个女工上前，示意露洁公主张开双臂。 女工摆明了要搜身，可把露洁公主的侍女气坏了，可是想起公主的交代，只能瞪眼怒视着女工。 可是女工压根不搭理她，见露洁公主没有抬胳膊，冷声呵斥道：“把胳膊抬起来！” 露洁公主脸上闪过一丝怒色，随后又变成了悲哀。 如果是以前，哪个大康人敢搜她的身？ 就是大康皇后亲自来了也不敢。 可是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兵，就敢呵斥她了。 但是露洁公主知道，现在不同以往，从耶律雄下令撤退那一刻开始，东蛮和大康的地位就彻底和以前不一样了。 更别提耶律雄如今还被金锋的人活捉了。 奈何形势比人强，露洁公主咬咬嘴唇，最终还是平举起手臂。 女工知道金锋在里面，搜身极为仔细，从头到脚一点也没放过。 不光解掉了露洁公主腰间和小腿上捆绑的匕首，就连插头发的金簪都被拔了下来，面纱也被女工掀开看了看。 确认露洁公主身上再也没有任何可以伤害人的东西，女工才冲着铁锤点点头。 铁锤这才掀开帐篷门帘，示意露洁公主进去。 露洁公主此时已经调节好了情绪，摘掉面纱，走进帐篷。 她以为帐篷里只有金锋一个人呢，结果进去后发现，里边坐了一群人。 不过只是扫视一遍，露洁公主就确认了金锋的身份。 因为满屋子里只有金锋和刘铁两个年轻男性，而刘铁胡子拉碴的，全身上下还穿着盔甲，和传说中金锋的形象一点都不符合。 排除刘铁，答案也就只剩下一个了。 “露洁见过金先生！” 露洁公主冲着金锋半蹲下身子，行了一礼。 不得不说，草原姑娘就是胆子大，行过礼之后，露洁公主就好奇的盯着金锋打量。 她在打量金锋，帐篷里的人也在打量她。 包括左菲菲和庆慕岚在内，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露洁公主真的非常漂亮。 皮肤不像牧民那样黝黑粗糙，反而和江南姑娘一样细嫩白皙，五官也极为标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充满了灵动。 可能因为经常运动的关系，露洁公主身高比普通姑娘要高一些，足有一米七多，个头几乎和金锋一样高了。 虽然穿着一件大氅，但是通过她脚上的长筒马靴可以判断出来，露洁身材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 不愧是被牧民称为草原上明珠的公主，露洁公主当得起这个称呼。 双方互相打量一阵，还是金锋首先打破沉默，抬抬手示意露洁公主起身。 露洁公主一边起身，一边毫不羞涩的夸赞道：“先生果然和传言一样，年轻有为，气宇轩昂！” 如果是其他姑娘这么当面夸自己，金锋可能还要激动一下，可是面对敌方公主，金锋内心没有任何激动，反而有些警惕。 直奔主题问道：“露洁公主，直接说来找我什么事吧。” “先生爽快！” 露洁公主又夸了金锋一声，直接说道：“本宫想知道大王是不是还活着？”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活着如何？死了又如何？” 露洁公主来之前就有了被责难的准备，现在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对于金锋的回答倒也没有生气，而是认真回答道：“如果大王还活着，本宫想把他赎回去！” “不可能！”金锋毫不犹豫拒绝。 “先生不妨先听听本宫的条件，”露洁公主说道：“本宫愿意出三千匹优良战马和一万头羊，来换回我们大王……” 话还没说完，就被刘铁打断了：“三千匹马一万头羊，你打发要饭的呢？” 要知道金锋之前敲打党项，索要的战马都是万匹起步，牛羊更不用说了。 党项虽然一直没有完全兑付，但是也没敢拒绝，只是派人和金锋商量，分成几年来兑付。 党项这次之所以陈兵边境，也和无法承担这么巨大的战争赔付有很大关系。 露洁公主只出三千战马和一万只羊就想赎回单于，刘铁还真看不上。 “这位壮士，草原上最近两年不是寒灾就是干旱，很多流淌了上百年的水源，这两年都断流了，大片大片的牧草都干死了，我们的牛羊在夏天找不到水源，秋天也没养好膘，很多部落里的牛羊都撑不过冬天。” 露洁公主直接开始哭穷：“草原这几年太难了，我们实在拿不出太多牛羊给你们。”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她没说，那就是年初的南征。 耶律雄对年初的南征充满了信心，所以集合了很多战马，每个骑兵至少一人两骑，甚至有些骑兵还是三骑。 一个人配两三匹战马，不光是为了赶路速度快，还想着回去的时候能多驮一些战利品。 结果谁知道金锋当时正好在京城，为了防止营救九公主出现变故，还把镖师主力调了过去。 最要命的是，金锋在那一战中第一次公开使用热气器和手雷、闪光弹组合，直接把东蛮南征军打蒙了。 南征军带过去的战马，自然也就落到了金锋手里。 这导致单于手下战马急缺，很多骑兵都无奈变成了步兵。 新 第1164章 任凭先生处置 “你们草原遭了难，就来劫掠我们大康吗？” 听完露洁公主哭穷，庆慕岚也忍不住反击道：“你们难，难道我们大康就不难吗？ 你知道去年冬天，我们大康冻死饿死多少人吗？你知道以前为了给你们交‘赏钱’，我们大康每年要冻死饿死多少人吗？” “只要放了耶律雄，我们以后就不要赏钱了！”露洁公主赶紧说道。 单于都被人抓了，她也知道，大康不可能再给草原岁贡了。 可惜金锋他们根本不吃这一套，庆慕岚更是直接被气笑了：“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要不是打不过我们了，你们会不要？ 不要赏钱了，年后你们派大军去京城干什么？不要赏钱了，你们为何围了渝关城这么多天？” 说到这里，庆慕岚不由扭头看了一眼金锋。 党项东蛮遭了灾，肯定会加紧掠夺逼迫大康，如果不是金锋出现击退了他们，大康百姓的日子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过。 “渝关城是我们的城池，你们来抢走了我们的城池，我们自然要夺回来！” 露洁公主避重就轻道。 “放屁，渝关城是我们大康的，什么时候变成你们的了？” 刘铁气得直接开骂了。 “从本宫出生开始，渝关城就是我们的！”露洁公主辩解：“是你们带着大军过来，抢走了我们的城池！” “你这娘们儿胡说八道！老子就算没有读过书，也知道渝关城自古以来就是我们大康的！” 刘铁气得直瞪眼，撸撸袖子直接想动手打人，却被铁锤拉住了。 “渝关城的一砖一石，都是我们炎黄子孙建造的，燕云十六州也是我华夏神圣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改变！就算被强盗暂时抢走，我华夏儿女早晚也会收回来！” 金锋两眼盯着露洁公主，冷声说道：“只要我金锋还活着一天，只要我镇远镖局还没死绝，你们就对渝关城死心吧！” “先生说得好！”刘铁忍不住为金锋叫好。 其实金锋还想说东蛮也是华夏领土的一部分，但是考虑到大康的实际情况，这种话还是先别说了，否则会让东蛮人心生警惕，以后想把东蛮纳入版图会节外生枝。 但是渝关城和燕云十六州，这一次就必须要夺回来！ “金先生，这位壮士说渝关城自古以来都是你们大康的，您饱读诗书，应该知道，渝关城包括燕云十六州，自古以来都是我们草原放牧的地方！” 露洁公主说道：“你们中原人是在燕邢时期才来到这里，然后在这里建了一座城，就把往南数百里水草最为丰美的草场占走了！要说强盗，你们中原人才是最早的强盗！” 其实露洁公主这倒没有说谎，中原王朝的文明最早发源于黄河流域，因为交通不便，王朝统治力很弱，而北方苦寒，草原牧民又凶悍，早期的中原王朝的确不怎么重视北方。 后来中原王朝的皇帝在分封时中原地盘不够用了，就把这里封给了两个不重要的开国功臣，然后才有渝关城和后来的燕云十六州。 但是那段历史已经超过千年，燕云十六州早已彻底融入到炎黄版图。 露洁公主这么说，不过是强词夺理而已。 但是金锋现在没心思和露洁公主进行辩论，冷声说道：“我现在很忙，没工夫跟你掰扯历史问题，你也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东蛮敢再踏足燕云十六州一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牛羊过界亦杀之！” “你……” 露洁公主气结。 但是她也明白，掰扯渝关城的历史问题的确没什么意义，最终起决定因素的，还是看谁的拳头大。 如果大康还和以前一样弱小，东蛮占领渝关城几百年，渝关城自然会成为东蛮的一部分。 可惜大康出现了一个金锋，又把渝关城夺了回去。 “既然金先生不愿意谈论历史问题，那就考虑一下本宫刚才的提议？” 露洁公主也知道不可能凭自己几句话就能让金锋把渝关城让出来，于是再次说起了赎回单于的事。 “这件事你也不用想了，耶律雄我是不可能放的！”金锋再次毫不犹豫拒绝。 “先生是嫌牛羊少吗？”露洁公主咬了咬嘴唇，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金锋：“那先生想要多少，说个数，如果可以满足，本宫一定满足先生！” “不管多少都不可能，”金锋摇头：“耶律雄我是不可能放的！” 开玩笑，自己费那么大劲才把人抓到，岂能说放就放？ 大康人不擅长放牧，懂得养马的马倌更少，年初从东蛮南征军抢夺的那批战马，不到一年时间死了快一成，还活着的战马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那些战马已经足够镇远镖局使用了，再多反而会成为负担。 而且在金锋的计划中，大康稳定之后，他就会想办法发展铁路和制作内燃机，等到火车和拖拉机都弄出来了，还要战马干什么？ 露洁公主见金锋还不同意，默默叹了口气，再次问道：“只要先生愿意放过我们大王，我们每年给先生进贡三千匹战马，一万头牛羊，如何？” 她特意在每年两个字上说了重音。 金锋闻言，不由深深看了露洁公主一眼：“这事你能做主？” 要知道，每年给另外一个国度纳贡，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当初的大康要给东蛮纳贡，群臣经过几个月的辩论才决定。 露洁公主这么说，要么是她在东蛮真的很有影响力，要么就是想哄金锋。 牧民居无定所，等金锋把人放了，东蛮人再反悔了，茫茫大草原上，金锋去哪儿找人？ “本宫既然说出来，那自然能做主！” 露洁公主说道：“而且我们契丹人说话向来算话，本宫也可以和先生喝血酒立誓，先生只要放了耶律雄，其他部落不愿意出岁贡的话，我耶律一族也会践行本宫的承诺！” 说完咬了咬牙，好像做出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似的，又补充一句：“如果先生还不放心，露洁愿意留在先生身边为人质，如果没有兑现承诺，露洁任凭先生处置！” 新 第1165章 什么都缺 封建时代，两国之间交战，战败国为了表示臣服，会向战胜国派遣一个或者数个质子。 一般来说，派遣过去的人质要么是皇子，要么是重要的贵族，比如金锋前世的秦始皇，他父亲就曾经做了很多年的质子。 但是自古以来，只出现过去异国和亲的公主，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女性人质。 而且金锋擒拿耶律雄是为了让草原乱起来，岂会再放他回去？ “露洁公主，我再说最后一次，耶律雄我是不可能放的，如果你只是为了这件事而来，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金锋说着，直接从桌子上拿起册子，不打算再理露洁公主了。 铁锤直接对着外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但是露洁公主并没有离开，而是看着金锋说道：“先生，本宫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吧。”金锋重新抬起头。 “本宫想收回城外族人的尸体，可以吗？” 露洁公主面露恳求之色：“他们已经战死了，对先生没有任何用处，先生还要耗费人力掩埋，不如交给我们！” 牧民居无定所，丧葬方式主要以火葬为主。 露洁公主没有单于那么心狠，刚才在城下看到堆积如山的尸体，她真的很伤心，于是就想给这些人一个安息。 金锋这次没有急着拒绝，而是再次深深的看向露洁公主。 她能够主动索要尸体，是金锋没有想到的。 这个举动至少说明露洁公主心里是有东蛮百姓的，没有把他们当成可以随意丢弃的炮灰。 “要不要给她呢？”金锋心里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了。 确实如露洁公主所说，他要那些尸体也没用，还要花费人力物力去掩埋。 而且尸体数量太多，就算掩埋起来，如果合葬坑太大太浅，来年依旧有爆发瘟疫的可能性，不如交给露洁公主，让他们一把火烧了省心。 晋蛮联军的俘虏节省下来的时间，也可以重建渝关城。 但是敌人有求于己，金锋自然不会第一时间就答应，想了一下说道：“我有个条件，如果你愿意答应，我可以同意你把尸体带走！” “先生请说！” “收回你们的海东青！”金锋说道。 如果没有海东青，飞艇就能继续升空，金锋目前的困局将迎刃而解。 可惜露洁公主没有答应，而是反问道：“先生，您觉得我可能答应吗？” “不答应，你今天就不要走了！”刘铁眯眼说道。 “这位壮士，你不用吓唬本宫，本宫今天既然敢来，就没想着活着回去！” 露洁公主转头看向刘铁：“但是本宫也提醒你们一声，想要留下本宫，你们也要付出代价！” “哎哟，你还敢威胁我们？”刘铁冷笑道：“你说说，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 露洁公主看傻子一样看了刘铁一眼，不再搭理他，而是转头看向金锋：“先生，这个条件本宫不可能答应你，如果可以，您换个咱们都能接受的条件吧！” 其实金锋也知道，就像自己不可能放掉耶律雄一样，露洁公主也不可能放弃海东青。 所以被拒绝了金锋没有太失望，而是继续加码：“如果我这次不找你们索要战争赔偿，还和你们做生意，你是否可以考虑一下呢？” “做生意？”露洁公主愣了：“什么生意？” 她还以为金锋会提出什么苛刻的问题呢，结果金锋却说要和自己做生意？ 这让露洁公主一头雾水。 “就是最简单的生意，”金锋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手下有一个商行，你们可以用牛羊肉，牛羊皮，甚至羊毛来跟我换铁器、布匹、盐巴、药材、粮食！” “用羊毛换药材布匹？”露洁公主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金锋前世总以为游牧民族养那么多牛羊，肯定天天吃牛肉羊肉，但是来到这个世界，对游牧民族有了更深的了解后才知道，他完全想错了。 绝大多数牧民，其实是舍不得吃肉的。 因为牧民要经常奔波，为了保证体力，吃肉的话，一天最少也得一斤羊肉才能保证消耗。 按照一天一斤来算，一个牧民一年就要吃掉二十只羊以上。 如果是一家四口，一年就得吃百只左右。 说起来简单，但是想要一年保证一百只的消耗，必须非常大的羊群才可以。 这又牵扯到了草场和放牧的问题。 实际上，一般的牧民人家不可能养得起那么多牛羊的。 再加上野兽的袭击和贵族的盘剥，绝大多数牧民的日子过得都非常艰难，平时根本舍不得吃肉，除非牛羊被野兽咬死了，或者得病死了，他们才会开开荤。 大部分时候，牧民的主要食物都是牛奶或者羊奶，而且还不敢多喝，怕饿死小牛小羊。 其实游牧民族不光缺肉，他们几乎什么都缺。 首先是盐巴。 虽然东蛮东部就是大海，也能晒盐，但是却没有盐商。 因为游牧民族一直处于奔波状态，盐商也很难找到他们啊。 草原上其实倒也有几座小城和一些固定的集市，但是盐巴体积大，质量也重，草原上又没有河运，靠马车运输，成本非常高昂，所以导致在东部以外的草原地区，盐巴价格都很昂贵。 比盐巴更加短缺的，则是布匹、粮食、铁器和药材。 草原地域寒冷，不适合农作物生长，而且耕作方法落后，所以他们的粮食产量非常非常低，也没办法种植葛麻类可以织布的植物，也没有什么药材。 这导致草原上除了马牛羊，什么都缺。 之前大康给东蛮的岁贡中，也以布匹、粮食和草药为主，金银反而占比很少。 粮食和布匹还好说一些，靠着牛奶羊奶牛皮羊皮，牧民们也能勉强生活。 但是没药就很麻烦。 这两年天气寒冷，很多牧民也扛不住生了病，可是大康今年又没岁贡，导致草原上断了药，很多牧民生病了只能硬扛，扛不过去就病死了。 如果可以和金锋做生意，用羊肉羊皮甚至羊毛来换取药品，对于草原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露洁公主露出思索之色，显然在心中权衡。 新 第1166章 放她走吧 金锋也没有去催露洁公主，而是低头拿起茶碗，轻啜一口热茶，慢慢等待。 其他人见金锋没动静，也没有去催促，露洁公主足足思考了好几分钟才说道：“金先生，说实在的，您的提议本宫非常心动。” “接下来要说但是了对吗？”金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受前世影响，金锋对东蛮党项吐蕃一直没有太强的敌意，也不想动用武力手段来征服这些地方，而是想通过贸易、教化和通婚的方式来和平融合。 可惜对方完全不配合。 比如党项，金锋炸了对方的王城之后，除了要求他们释放中原百姓之外，并没有过于苛待，包括金锋要求的战争赔款，党项一下子拿不出来，金锋也没有去逼迫，而是答应让他们分期来兑现。 在党项开办的商会网点，也没有去赚黑心钱，而是以合理的价格向党项百姓售卖日常用品。 党项境内多荒漠，物资比东蛮更加匮乏。 特别是食盐，一直是党项的痛处。 东蛮好歹东边有海，可以自己晾晒食盐，党项四面都是陆地，根本没办法晒盐。 党项境内倒是有很多盐矿，但是和川蜀一样，矿盐中含有很多有害物质，他们又不懂得过滤技术，只能干看着，吃盐也只能依靠从大康和东蛮购买。 所以党项境内的食盐比大康更加昂贵。 金川商会网点建成后，卖得最快的就是食盐。 虽然十文盐运到党项，售价要翻三倍，但是对于党项百姓来说，依旧比之前便宜了太多太多。 除了食盐之外，药材和布匹也物美价廉，深受党项百姓欢迎，迅速在百姓中形成了影响力。 后来党项朝廷下令取缔商会驻点，抓捕商会伙计时，有不少党项百姓帮着伙计逃跑，甚至不顾禁令把商会伙计藏到家里。 可能这也是党项朝廷忌惮商会的原因吧。 要知道最早的一个商会驻点也才开门几个月而已，就能有这样大的影响力，如果时间长了，百姓还会听朝廷的吗？ 其实这也是金锋的目标。 他要以金川商会为突破口，只要百姓习惯了商会的存在，他就会想办法在党项开办其他工厂，渗透到党项的各行各业，直到双方彻底融合为一个国家。 可惜计划才刚开始，东蛮人就闹出了海东青的幺蛾子，这让党项皇族又蠢蠢欲动起来。 原本想着利用露洁公主来谈判的机会，让东蛮收回海东青，但是看样子，露洁公主并不愿意。 果然，露洁公主继续说道：“是的，虽然本宫对先生的提议很心动，但实不相瞒，除了海东青之外，还有很多鹰隼训练之后也可以轻易抓破你们的热气球，据我所知，党项皇族已经开始训练秃鹰和夜鹰了，就算我们把海东青收回去，也没什么意义。” “你不用管党项，你只要回答我，你们东蛮愿不愿意收回海东青就行了！”金锋盯着露洁公主问道。 “对不住，我不能答应先生。”露洁公主遗憾的摇头：“先生也知道您的热气球对骑兵的威胁太大，就算本宫同意，其他部落也不会同意的。” 金锋闻言，失望的叹了口气。 但是他也知道想让东蛮放弃海东青很难，便懒得再浪费口舌，摆手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送三千匹战马、一万头牛和一万头羊过来，然后你们就可以去清理尸体了！” 就算自己这边不需要那么多战马了，但哪怕把战马送过来，让镖师杀了吃肉呢，也一定要把态度摆出来。 “先生，这太多了……”露洁公主眉头微皱：“可不可以少一些？” 这个代价已经高出了她提出赎回单于的筹码。 “你要是不想答应就算了，我不勉强你！”金锋却完全不松口。 “那做生意的事呢？” “等你们什么时候决定收回海东青了，咱们再来谈做生意的事。”金锋说着，再次低头端起茶碗。 “本宫知道了！” 露洁公主明白金锋不想再说了，便躬身行了一礼：“露洁告辞！” 礼毕之后，转身走出帐篷。 “先生，这就放她走了？” 刘铁有些不甘心：“露洁公主在草原上很有影响力，放她回去不就是放虎归山吗？” “先生，你不会被她的美貌迷住心窍了吧？” 庆慕岚也吐槽道：“你要是喜欢这个类型的，回去了我让人在川蜀给你找一群，你不能拿军国大事来儿戏吧？ 先生，你忘了晋王吗？” 听到庆慕岚说起晋王，金锋眉头不由皱了一下。 当初放走晋王，让金锋和九公主心里后悔好久。 田先生见金锋变了脸色，笑着说道：“庆姑娘，露洁公主和晋王不同，先生放她走，也不是被她迷住了心窍，要不然就把她留下来了。” 说到这里，田先生抚了抚胡须：“先生放走露洁公主，一定有其他深意吧？” 庆慕岚一听，的确是这个道理。 如果金锋真的看上了露洁公主，直接把人扣住就行了，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想明白这些，庆慕岚赶紧转头看向金锋：“你为什么放走露洁公主，是不是又在谋划什么？” “你猜呢？”金锋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他放走露洁公主，的确有所图谋。 当然，不是图谋露洁公主的美貌。 随着地位的提升，见的美女多了，金锋对美女的阈值也随之提升，露洁公主的确漂亮，但在金锋眼里也就仅此而已。 金锋图谋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直接说不就行了，还非让我猜……”庆慕岚白了金锋一眼：“不想说就算了！” “庆姑娘不想猜，我来猜猜如何？”田先生笑着看向金锋。 金锋有些意外的看了田先生一眼，随后便明白了，他是在担心庆慕岚孟天海他们误会自己，想替自己解释一下。 既然田先生好意，金锋也就顺着他的话说道：“先生不妨说说看。” “我猜先生故意放走露洁公主，应该也是为了让东蛮乱起来吧？”田先生笑着问道。 “她不是在草原上很有影响力吗，她回去了，应该可以很快把东蛮团结起来吧？”庆慕岚皱眉问道。 新 第1167章 等她主动 在庆慕岚看来，放露洁公主回去，就是等于放虎归山。 但是田先生却摇头说道：“庆姑娘好像忘了，露洁公主是女人！这就是她和晋王不一样的地方！” 庆慕岚只是不喜欢动脑子思考，但不代表她笨。 经过田先生的提示，庆慕岚马上想通了。 草原生存条件艰苦，部落之间也经常因为抢草场大打出手，所以草原上重男轻女的思想比大康更严重。 用金锋前世的话来说，露洁公主就是草原上的国民闺女，牧民喜欢她，可以把她当成闺女来宠，但是未必愿意接受她的领导。 而通过刚才的接触，金锋、田先生、郑驰远几人都能察觉出来，露洁公主是个事业心很重的女性。 这一点和九公主很像。 可是哪怕是九公主，当初返回京城，也是九死一生。 如果不是金锋及时赶过去增援，可能九公主就死在京城了。 东蛮在这一次攻城战中虽然伤亡很大，但是死掉的基本上是其他部落的炮灰，单于本部落死掉的人并不算多，依旧是草原上最大的一股势力。 如果有人跳出来顺利接替单于位置，对于金锋来说不是好事。 刚才金锋看的文件，就是他让田先生总结的关于东蛮耶律部落的情报。 田先生刚才进来的时候，刚刚交给他。 刚才露洁公主思考时，金锋低头看文件，并不是故意晾着她，而是真的在看情报。 按照情报显示，耶律雄被俘虏后，最有可能继任单于之位的共有三个人。 其中实力最强的是右贤王。 右贤王之前一直被左贤王耶律竖压了一头，可是后来耶律竖带领南征军被金锋干掉了，右贤王的势力就迅速崛起，成了耶律雄手下最大的一伙势力，也是单于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其实金锋原本也想留下露洁公主，后来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就是看到情报显示，露洁公主和新任左贤王关系亲近。 露洁公主有影响力，有胆气，事业心也很重，加上九公主这个成功的例子，她回去后大概率会争夺单于之位。 就算不争，她也会支持左贤王，和右贤王争斗。 所以田先生才说放掉露洁公主和放掉晋王不是一个概念。 晋王在晋地的位置无人可以撼动，手中掌握着所有大权，而露洁公主回去后，只会让东蛮的局势更加混乱，大康可以发展的时间也会更长。 这才是金锋想要看到的局面。 想明白这些，庆慕岚不由抬头看了金锋一眼：“先生，你不会想在东蛮再扶持一位女帝出来吧？” 听到庆慕岚这么说，在座的孟天海郑驰远等人全都暗自吸了一口凉气，随后纷纷借口离开了。 庆慕岚和九公主是表姐妹，从小关系要好，有些话她能问能说能听，他们这些外人听了，祸事就不远了。 就连左菲菲都自觉的回避了。 刘铁反应迟钝，倒是想留下来听一听，却被田先生一把拉走了。 帐篷里很快就剩下金锋和庆慕岚两人。 对了，还有躲在里间帘子后边偷听的润娘。 其实在郑驰远和孟天海借口离开时，庆慕岚就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 可是现在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自己，庆慕岚只能硬着头皮等待金锋的答案。 然而金锋并没有回答，而是微微皱眉，露出思索之色。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其实在庆慕岚没说之前，金锋真没往这方面去想。 可是现在，金锋却忍不住在心里盘算这件事的可行性。 牧民非常排外，以后就算大康稳定下来，派兵用武力把东蛮打下来，治理起来也会比较麻烦。 总不能把所有牧民都杀光吧？ 庆慕岚的提议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露洁公主在草原上本来就有影响力，自己如果再暗中支持一些物资，把她的影响力扩大，通过她来治理东蛮，比直接用武力好多了。 金锋对华夏文化的同化能力非常有信心，只要露洁公主允许自己在草原做生意、建学堂，最多三十年，金锋就有把握让东蛮彻底融合到新大康中。 金锋的眼睛越来越亮，起身重重拍了拍庆慕岚的肩膀：“慕岚，你这个想法实在太好了！” “你不会真的打算在草原扶持一位新女帝出来吧？” 庆慕岚上下打量着金锋，替九公主打抱不平：“你都有舞阳了还不知足吗？” 她从小在贵族圈子里长大，听过和见过太多贵族圈子里的龌龊。 有很多贵族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婢女，但是喜欢收集女帝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也觉得金锋太贪心了。 扶持一个女帝还不够吗，竟然还想再扶持一个？ “你想什么呢？” 金锋朝着庆慕岚头上敲了一个爆栗。 “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庆慕岚捂着脑袋问道。 “当然不是！” 金锋就算再直男，也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回答。 何况他真的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东蛮人比较排外，想要用武力镇压势必会造成血雨腥风，扶持露洁公主可以尽量避免出现这种情况。” “有道理，”说起正事，庆慕岚也露出郑重之色：“你有计划了吗？” “你刚才说起来，我才想到这个主意，能有什么计划？” 金锋答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我需要回去和舞阳好好商量一下，最好再跟露洁公主谈一谈。” “她现在应该还没走远，要不要把她叫回来？”庆慕岚问道。 “不用，”金锋赶紧摆手：“这种事咱们不能主动提，否则对方会坐地起价，甚至直接拒绝，必须要让露洁公主来求着咱们，那时候才好谈。” “先生，你觉得她会来吗？” 庆慕岚一脸怀疑地看着金锋。 要知道金锋可是打算吞并东蛮，还想着露洁公主来求他。 求他什么？求他带兵去吞并自己的地盘吗？ 庆慕岚觉得金锋想得太美了。 “我相信她会来的，”金锋盯着地图，缓缓开口道：“而且应该不用咱们等太久！” 庆慕岚顺着金锋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金锋正盯着东蛮北部地区。 确切的说，是一个标注着高句丽的地方。 新 第1168章 历史积怨 「这个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庆慕岚指着高句丽问道。 高句丽也叫高丽，曾经是中原王朝治下一个县，一千多年前中原王朝混战，高丽地域偏远，物资也很匮乏，中原王朝忙着混战，没人顾得上搭理他们，高丽趁机建国。 后来大康平定了中原，得知高丽海盗经常来东海劫掠，大康皇帝便派遣一支精锐去东海剿匪。 当时的大康刚刚立国，那时候的精锐可不是现在的老爷兵，而是经过多年战火洗礼的百战老兵。 高丽海盗劫掠百姓还行，面对这些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杀神根本不够看，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就连海盗船都被杀神们抢走了。 发现杀神们在海盗船上操练，有跨海东征的迹象，高丽王朝立刻怂了，马上派使臣带着美女宝物去京城进贡，表示臣服。 当时的大康刚刚结束内乱，皇帝实在无心远征，加上高丽使臣态度极为谦卑，皇帝正好需要树立典型给其他附属国打个样，于是顺水推舟，答应了高丽的要求。 于是高丽就这样成了大康的附属国，大康还强盛的那些年，高丽每年都会带着美女、人参之类的特产到大康朝贡，然后带着中原皇帝赏赐的金银布匹书籍回去。 一直到现在，高丽王朝使用的文字还是中原文字。 但是高丽人从来都不是安定分子，大康强盛时乖乖摇头甩尾，可是大康中期曾经出现过一段时间的混乱，国力也衰弱不少。 高丽人每年都来大康朝贡，自然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就不安分起来了。 之前高丽人来中原王朝朝拜，走的时候中原皇帝赏赐什么就要什么，可是发现大康国力衰弱之后，高丽使臣再来中原王朝进贡的时候，只是象征性的随便带点东西，回去的反而拿出长长的清单，要求中原王朝还礼。 当时的大康国力虽然衰退一些，但是做了那么多年的天朝上国，祖上的傲气还是在的，所以当时的大康皇帝直接把那个高丽使者扒光扔出了京城。 从那一年开始，高丽便不再给大康进贡，反而不断派人袭扰东海岸。 后来大康出现了一位中兴之主，重新平定了中原，大康国力再次强盛起来。 高丽人一看这样，马上又派人来求和。 可是这位中兴之主平生最痛恨叛徒，压根就没见高丽使者，直接把他驱逐了，然后又派遣大军，借道东蛮，对高丽发动了远征行动。 可惜高丽实在太远了，这位中兴之主也低估了北方的寒冷。 他夏天派军出发，本以为入秋之前就可以结束战斗，结果大军哪怕有东蛮人带路，也一直走到入秋后半个月才终于走到高丽边境。 更让中原人没想到的是，高丽比东蛮还冷，入秋就开始下雪。 当时的中原军队都认为夏天就能结束战斗，根本没有准备棉服，还没开打就被冻死了两三成。 然后就是连月不断的大雪和严寒，中原军队直接冻得不敢出帐篷，更别说打仗了。 高丽人得知中原王朝要来攻打他们，本来吓得要死，可是发现中原人不抗冻之后，马上又开始得瑟了，竟然主动出城攻打中原军队大营。 中原军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几乎全军覆没。 大康王朝第一次征讨高丽以失败告终。 也是因为这场战争，让高丽王朝觉得大康不过如此，纠集大军准备和大康一样绕道东蛮，反攻大康。 当时的东蛮还是一个听话的附属国，高丽的大军刚刚越过边境，就被东蛮人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了回去。 那次征战也让大康和高丽彻底撕破了脸，双方彻底断交。 高 丽人这些年也没有消停，除了骚扰大康东海的渔村和盐场，也在不断挑衅东蛮。 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争，高丽和东蛮积怨已深，甚至超过了大康。 东蛮靠北，受寒流困扰，日子过得艰难，高丽也跑不掉。 从年初的南征开始，东蛮在一年内被金锋接连重挫好几次，国力急剧下降，现在连单于也被金锋掳走了，很快就会混乱起来。 这么好的机会，高丽肯定不会放过，估计很快就会对东蛮用兵。 东蛮被金锋打得损兵折将，还要内斗，大概率不是高丽的对手。 等到东蛮被高丽揍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时，金锋再稍微暗示一下，不愁露洁公主不归附。 但是这些只是金锋的预测，成不成还两说，所以他没跟庆慕岚解释，而是从地图上收回目光，摆手敷衍道：「没什么。」 庆慕岚和金锋认识这么久了，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在敷衍自己，撇了撇嘴直接走了。 等她离开后，润娘才提着茶壶从里间走出来。 给金锋倒了一杯热茶，好奇问道：「刚才那个就是草原上的公主吗？长得真好看！」 「好看吗？」金锋笑着把润娘拉进怀里：「我觉得还是润娘好看。」 「油嘴滑舌……」润娘没好气地白了金锋一眼，却伸手搂住金锋的脖子，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到金锋肩膀上。 自从和金锋有了进展之后，她就变得胆大和粘人起来，周围没人的时候，恨不得一直挂在金锋身上。 「当家的，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润娘搂着金锋问道。 「怎么，想家了？」 「没有，就是有点担心晓柔姐姐和陛下。」润娘说道：「陛下有珠儿照顾还没事，晓柔姐姐旁边只有阿莲，阿莲和个男人一样粗手粗脚的，我怕她照顾不好晓柔姐姐。」 关晓柔经历过苦日子，加上金锋颁发了释奴令，她非要做表率，一直不肯使用婢女，金锋只好给她安排了两个女镖师作为亲卫，平时也能照顾一下她。 能被金锋选上的女镖师，身手都不错，但是照顾人却差了点。 金锋知道润娘在提醒他，关晓柔和九公主都要生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在家不太好。. 于是低头在润娘额头上亲了一下：「的确该回去了，不过恐怕还得再等一段时间。」 「当家的，咱们不是来打东蛮人的吗？现在东蛮人都撤走了，还等什么？」润娘纳闷问道。 第1169章 战无不胜！ 在润娘看来，金锋来渝关城，就是打东蛮人的，可是东蛮人都被打退了，金锋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东蛮人虽然撤走了，但谁也不保证他们会不会再来。」 金锋解释道：「渝关城关系重大，我得等舞阳那边回信，听听她准备怎么安排，然后再做打算。」 「哦，」润娘点点头，不再多问。 嘉陵江上，两艘快艇在寒风中飞驰而过。 他们就是金锋从渝关城派回来送战报的快艇。 为了尽快把消息送回来，两艘快艇除了中途在东海船坞补充了一次物资之外，全程都是换人不停船。 日夜兼程跑了几天，终于看到了金川码头。 如今飞艇不能用，快艇成了镇远镖局最快的交通工具，码头上的轮值镖师发现有快艇靠近，赶紧清空一块区域，挥舞旗帜示意快艇靠近。 当看清快艇上的编号后，轮值镖师直接跳了起来。 「是镇远二号上的快艇！快，去通知连长，渝关城有消息了！」 增援渝关城的女工就是从码头出发的，所有人都知道金锋亲自率军去打东蛮了。 其实大部分川蜀百姓连东蛮在哪里都不知道，但是不耽误他们关心这件事。 每天不知道多少工人在装卸货休息的空当向镖师询问，金锋有没有打胜仗。 前几天九公主也派人过来传令，一旦有渝关城的消息，马上通报。 报信的快艇还没靠岸呢，轮值的镖师连长已经跑了过来，一边指挥快艇靠岸一边高声问道：「兄弟，渝关城怎么样了？」 刚才还喧闹的码头，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所有人都默默盯着报信镖师，等待他的回答。 「先生亲自出马，自然战无不胜！」 传信的镖师站在甲板上，意气风发吼道：「先生带领金家娘子军和西川威胜军，接连大败晋蛮联军和东蛮，生擒东蛮单于耶律雄！」 「赢了！」 「太好了！」 码头一下子沸腾起来。 「哈哈哈，先生真是太厉害了！」 值班连长冲着传信镖师喊道：「陛下有令，一旦有渝关城的消息，立即通报！」 「是！」传信镖师脸色马上变得郑重起来：「快马可曾备好？」 「放心吧，早就准备好了，你们上来就能走！」 连长指了指一旁，只见码头外面，一支骑兵队已经整装待发。 为首的两人还打着红色的令旗，其作用和大康之前的红翎急使差不多。 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哪怕是其他镖师队伍，只要看到红色令旗，都必须第一时间让路。 传信镖师不等快艇停稳，便跳上码头。 冲着连长敬了个礼，背着战报便跳到马背上。 装货的百姓早已把路让开，骑兵队呼啸着跑出码头。 傍晚时分，关晓柔挺着大肚子来到前院的书房。 从同样挺着大肚子的九公主手中夺下奏折，没好气说道：「舞阳，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身子，还这么一天到晚操劳！」 「姐姐，我把这个奏折看完就休息。」 九公主伸手去抢奏折，却被关晓柔闪开了。 「天都快黑了，还看什么看？」 关晓柔示意珠儿去扶九公主：「走，跟我回去吃饭！」. 「阿莲做饭太难吃了，我不去！」九公主连连摇头：「我等下回母妃那边去吃！」 和润娘说的一样，她走了后，做饭的任务就落到了关晓柔的亲卫队长阿莲头上。 可是阿莲真心不 擅长烹饪，做的饭比润娘差远了。 关晓柔受过苦，倒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九公主从小锦衣玉食，哪里能吃得下？ 四合院的餐厅是九公主以前最喜欢去的地方，可是最近却几乎变成了九公主心中的噩梦，去吃过两次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去了。 站在门口的阿莲听到九公主这么说，本来就黑的脸，变得更黑了。 但是她也知道九公主没说错，她做饭的确不怎么样。 屋子里，关晓柔没好气地白了九公主一眼：「放心吧，今天是我下厨，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姐姐，你刚才还说我呢，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怎么还能下厨呢？」 九公主扶着腰埋怨关晓柔。 「下厨怎么了？村里姐妹怀孩子，快生了还下地呢。」 关晓柔说道：「而且当家的说了，临盆前多活动活动身子，生孩子的时候会更容易一点，你这样天天坐在这儿可不行。」 「姐姐，我求求你别说了，真是比我母妃还啰嗦！」 九公主捂着耳朵，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样子。 也只有在金锋和关晓柔面前，她才会卸掉女帝的盔甲，变成一个邻家小姑娘。 关晓柔见九公主这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正想着打趣两句呢，外面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 通过声音判断，奔跑的战马数量不少，而且速度很快。 「怎么回事？」 珠儿抬头看向院子东南角。 那里有一座高台，站在上边值守的镖师可以俯瞰整个村子。 「陛下，是红翎急使回来了！」 值守镖师放下望远镜，激动喊道：「是码头上的红翎急使！」 「舞阳，是不是当家的有消息了？」 关晓柔抓着九公主的手激动问道。 「应该是吧，」九公主微微点了点头，但是脸上却并不激动，反而充满了担忧。 关晓柔不知道渝关城有多远，九公主却很清楚。 而且她还知道，渝关城目前处于东蛮人和晋蛮联军的南北夹击中。 不，确切的说是南北东三面夹击，因为海面也被东蛮人的木筏群占领了。 镇远二号想要登陆渝关城，必须先解决海面上的木筏群才行。 按照九公主推算，金锋此时应该才赶到渝关城不久，就算再顺利，也不可能这么快击败晋蛮联军和东蛮人吧？ 所以她很担心等来的不是好消息，而是兵败的噩耗。 「或许夫君只是先派人回来给我传个信，说他到地方了！」 九公主默默在心中安慰自己。 她根本不敢想金锋能这么快获胜。 反而是关晓柔对金锋充满了盲目崇拜，激动地盯着大门口。 在关晓柔和期待和九公主的担忧中，马蹄声停在四合院门口。 报信的镖师背着包裹飞奔进院子。 第1170章 全军通报 「北伐军二营侦察连三排二班关槐树参见陛下！」 报信的镖师冲九公主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又转向关晓柔：「晓柔夫人！」 按照金锋要求，新大康已经取消了跪拜礼，哪怕见到九公主，也只需要行军礼就行了。 刚开始推行这个决定的时候，很多老学究反对，但是金锋坚持，大家也慢慢习惯了。 现在除了铁世鑫这样的老夫子，绝大部分镖师见到九公主和金锋，都是行军礼。 一般九公主在的场合，关晓柔不会主动和她抢话，但是这次关系到金锋，关晓柔不等九公主说话便着急问道：「槐树哥，当家的怎么样了？打赢了吗？」 「姐姐，夫君应该才到渝关城，哪儿有那么快。」 九公主害怕接下来的消息让关晓柔失望，提前给她打了个预防针。 可是谁知道关槐树却说道：「陛下，咱们赢了！晋蛮联军和东蛮都被先生击溃了！」 九公主不由自主地侧了侧脑袋，怀疑自己听错了：「先生真的击退了晋蛮联军和东蛮？」 「是的，这是战报！」 关槐树从包裹里掏出一个册子，双手捧向珠儿：「不光击退了，娘子军还当阵斩杀了晋蛮联军总指挥冯世才，然后又在铁虎营的配合下，生擒了东蛮单于！」 九公主刚才虽然惊讶，但是还能保持最基本的冷静。 可是听到关槐树说金锋抓住了东蛮单于，九公主再也没办法冷静了，没有去看珠儿递过来的战报，而是盯着关槐树问道：「你说先生抓住了东蛮单于？」 「是的！」关槐树点头说道：「我也参加了埋伏，亲眼看着耶律雄被抓的，先生和刘铁将军也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一向注意仪态的九公主此时忍不住畅快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才拿起战报，快速阅览起来。 铁世鑫在旁边一个院子办公，也听到了马蹄声和警戒镖师的通报声。 知道红翎急使回来了，赶紧往这边院子跑。 等赶到这个院子的时候，正好听到九公主大笑。 发现九公主在看战报，便没有打扰，转头看向关晓柔：「夫人，可是先生传来了捷报？」 「嗯，」关晓柔点点头，自豪说道：「当家的在渝关城击退了晋蛮联军和东蛮人，还活捉了东蛮单于！」 「什么，活捉了单于？」 铁世鑫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 击退敌人和活捉对方首领，完全是两个意义。 铁世鑫下意识想凑过去看看战报，可他是臣子，九公主还是女帝，这么做实在太越礼，只能忍着心中抓挠，眼巴巴地盯着战报。 好在九公主没有让他等太久，很快就看完了战报，顺手递给了铁世鑫。 铁世鑫赶紧双手接过，飞快阅读。 当看到金锋提前弃船登岸，从背后偷袭，一举击溃晋蛮联军的时候，铁世鑫忍不住惊叹。 当看到金锋让镖师打水制冰给投石车充当弹药的时候，铁世鑫一下子愣了。 镖师第一次回来的时候，就说了投石车缺乏投掷物的问题，当时铁世鑫也觉得这是个无解的难题，毕竟按照报信镖师所言，城内能拆的房屋几乎都拆完了，总不能把城墙拆了砸出去吧？ 谁知道金锋一去就解决了这个大难题呢？ 而且使用的办法如此简单。 这让铁世鑫有种拍着大腿说「我怎么没想到」的感觉。 当看到火枪队击退敌人，重新清空城下的尸山，铁世鑫就长长松了口气。 当 看到金锋派遣一千人去埋伏东蛮单于时，哪怕明知道已经抓住了单于，但铁世鑫的心还是揪了起来。 东蛮足足有数十万大军，他实在想不到金锋是怎么做到的。 然后他就看到了伏击的详细过程，脸色也变得非常精彩。 看完之后，铁世鑫比九公主还激动，拍着大腿状若癫狂：「太好了，先生真是太厉害了！」 九公主没有去怪罪铁世鑫的失礼，因为她现在也非常激动。 金锋离开的时候，党项人已经兵临熙州郡北方，最近这段时间还在不断增加兵力，攻打熙州的意图昭然若揭，很多镖师和镇远军士卒都有些紧张。 金锋在渝关城的战斗，将会直接影响到全军的士气。 九公主一直很担心金锋输了，或者被东蛮人缠在渝关城无法脱身。 现在好了，之前的一切担忧都烟消云散。 九公主暗暗做了一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头看着台阶下的铁世鑫，冷声说道：「通知陈文远，让他在明天的军事专栏增加一版，全境全军通报渝关城大捷！另外再通知各地监狱，大赦天下，死囚暂缓行刑！」 「是！」铁世鑫也强忍着激动，躬身行礼答应，然后想了一下，请示道：「要通报火枪队的消息吗？」 新武器第一次登场，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比如这次，如果没有女工火枪队，金锋也不会这么快取得胜利。 其实火枪是金锋为党项人准备的，当初大壮还没赶到熙州，金锋就把大部分火枪送了过去，此时大壮正带着三千镖师，在熙州某处深山里秘密集训，准备打起来后好好教训一下党项人，让他们知道就算没有飞艇，镇远镖局也依旧能够碾压他们。 可是渝关城危机爆发的太突然，短时间又没办法集合太多人手过去增援，金锋只能在熙州城之前动用了火枪。 一旦让党项人得知这个消息，恐怕就会有所防备。 九公主沉思片刻，摇头说道：「暂时不公布，只公布结果就行了！」 渝关城地处偏远，党项未必知道火枪队的事。 东蛮和党项关系一直不怎么好，这次为了对付金锋才勉强联合在一起，现在他们吃了火枪的亏，肯定不会主动告诉党项。 党项没有快艇，北方天气又正冷，草原很多地方的积雪都到大腿那么深，战马也跑不起来，就算党项在东蛮安插了眼线，想要把消息从东蛮传回去，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火枪能瞒多久是多久。 铁世鑫的想法和九公主不谋而合，点头答应一声，来不及回去穿棉衣，直接小跑出院子，骑上镖师放在门口的战马，奔向金川报社。 第1171章 提振士气 得知渝关城大捷，陈文远和赵岳带着印刷厂的工人连夜加班，重新赶制了一期特刊出来，然后连夜派人分发下去。 四合院书房里，九公主也没有休息，吃完饭回来就站到了地图前面。 一直站到夜里快子时，珠儿忍不住来催促她休息的时候，九公主才离开地图。 但是她依旧没有去睡觉，而是坐到书桌前，提笔给金锋写信。 毕竟是会被载入档案室的正式文书，九公主在信中没有说私事，而是首先向金锋在渝关城取得的胜利表示肯定和祝贺，然后又向金锋讲述了熙州城最近的情况。 在信的最后，九公主希望金锋稳定住渝关城的局面之后，尽快回来。 因为金锋就是镇远镖局和镇远军的主心骨，他不在金川，很多前线将士都觉得心里不踏实。 写完信，九公主又派人去找来陈文远，亲自批复了第二天的报刊文稿，一直忙到后半夜才睡觉。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亮，关槐树便带着九公主的书信出发了。 于此同时，最新一期的金川日报也送到了广元各县城和熙州前线。 如今党项已经在熙州北方集结了超过三十万大军，而九公主这边就算尽量调集人手，也只集合了五万人，还有超过一半是临时从各地征调过来的新兵。 这些新兵并不是完全没有上过战场，实际上，大部分新兵之前都在其他队伍服役过。 可越是这样的新兵越难管。 因为之前大康像铁林军和范家军的队伍实在太少了，绝大多数队伍都是纨绔子弟带领的老爷兵。 老爷兵最拿手的是威胁土匪去搜刮百姓，其次就是逃跑。 在这种队伍服役过的士兵，已经养成了恶习，管起来比完全的新兵更难。 面对超过己方六倍的兵力，而且还有很多骑兵，新兵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别说新兵了，就连很多镖师也觉得心里没底。 为了安抚前线情绪，张凉亲自赶过去坐镇，每天早上的晨会中，各个连的指导员也会给新兵做思想工作。 这天早上，新兵们和平常一样按照连队集合，准备听指导员训话。 指导员这个职务也是金锋从前世的经验中借鉴来的，除了负责连队里的思想工作，一旦上了战场，指导员还要起到督军作用，遇到逃兵可以当场处置。 所以绝大部分指导员都比较严肃，可是今天新兵们发现指导员从帐篷里开完会出来，全都满脸兴奋。 这让新兵们都很好奇，指导员们开会时说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兄弟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距离张凉帐篷比较近的一个连队，指导员大步走到队伍前面，举着手里的报纸说道：「金先生带领两千娘子军和三千威胜军，在渝关城大败百万敌军，而且当阵斩杀晋王麾下大将冯世才，生擒东蛮单于耶律雄……」 指导员站在前面，眉飞色舞地讲述，台下的新兵一个个听得热血沸腾。 其实晋蛮联军和东蛮人加起来距离一百万差一大截，但是为了振奋士气，陈文远故意写成百万大军。 而这一招也特别管用。 新兵们原本最担心的就是敌我力量悬殊，但现在有了渝关城的对比，心态都不一样了。 渝关城的敌人足有百万之众，娘子军和威胜军只有五千人，就算加上之前守城的北伐军，以及随后赶到的东海水师，总人数也远远不到一万，而且距离金川足有数千里之遥，物资极为紧缺，可他们依旧战胜了几乎百倍的敌人！ 和他们比起来，熙州城的形势好太多了。 渝关城都能打赢，自己 为什么打不赢呢？ 除了站在全局角度进行的分析，陈文远还耗费了大量篇幅赞扬了刘铁带领的北伐军。 当听说北伐军们把渝关城内能拆的房子都拆了，金锋赶过去的时候，渝关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城外的尸体堆积如山，比城墙还高，不少新兵都露出震撼的神色。 当听说打到最后，北伐军只剩下八百负伤的女兵，没有弹药补给，也不知道有没有援军，可是依旧坚定不移的坚守阵地，不少新兵都羞愧地低下头。 有些女兵当时就哭了。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川蜀开始流传八百女兵血战东蛮人的故事。 九公主对于前线非常关心，得知前线和自己预料的一样，镖师和新兵都士气大振，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听说士兵们对八百女兵的事迹最感兴趣，马上派人去把陈文远从被窝里拉了过来，让他赶紧写个剧本，着重宣传女兵的故事。 陈文远也明白镖局现在需要新的英雄事迹来鼓舞士气，当天就开始动笔。 青鸢得知此事，也立刻召集歌舞团，做好了排练准备。 不光金锋知道知己知彼的道理，熙州外的党项人也一直派人盯着镖师大营，渝关城大捷是全军公开宣传，整个大营的镖师和新兵都为此兴奋不已，党项人很快就得知了消息。 党项人其实也很关注渝关城的战争，但是和九公主不同的是，他们不希望金锋获胜，更不愿意相信金锋会这么快获胜，至于生擒东蛮单于，在党项人看来更是荒谬至极。 但是党项南征军总指挥李凌锐，依旧第一时间召集高层将领开了一个小会，向他们说了这件事。 「不可能，金锋才离开金川几天？就算他们有那种会自己跑的大船，现在也最多刚赶到渝关城，怎么可能击败耶律雄？」 一个大胡子将领听完，完全不肯相信：「肯定是假消息！」 「对！」 其他党项将领也纷纷附和。 「我当然知道是假消息，我找你们过来，是分析一下张凉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能为什么，心虚了呗？」 大胡子将领说道：「我听说对面最近有不少新兵逃跑，张凉这么做肯定是为了安抚新兵！」 「有道理！」 很多将领点头附和。 只有一个年长的老将抚须说道：「大王，这件事关系重大，要不然咱们还是派个人回王城，向陛下证实一下吧？」 第1172章 两个世界 「曹将军，这摆明来是张凉看到咱们势大，不得已用出来的缓兵之计，有必要去请示陛下吗？」 大胡子将领皱眉说道：「王城那么远，就算派最快的马，一来一回最少也得十天，太耽误时间了！」 老将没有搭理大胡子，而是转头看着李凌锐：「大王，我还是觉得请示一下为好。」 李凌锐深深看了老将一眼，点头说道：「曹将军说得对，此事关系重大，应该请示陛下再做决定！」 一朝天子一朝臣，李继山被铁牛带走之后，新皇李凌轩登基，自然要培养自己的班底。 六皇子李凌锐和李凌轩是一个妃子所生，从小关系就好，更难得的是李凌锐从十三岁就进入军伍之中锤炼，颇有大将之风，所以李凌轩登基后，最先提拔的就是李凌轩。 其实南征军原本有其他将领，但是新皇帝还是把李凌锐调了过来，换掉了之前的南征军主帅。 李凌锐之所以同意老将的提议，因为他听懂了老将的弦外之音。 新皇刚刚登基不久，正是看重各位朝廷大员态度的时候，不管这件事有没有必要，去请示一下，都是代表了李凌锐的态度。 但是李凌锐本人对于这个消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而是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部署大军。 这是他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战，整个党项朝堂都在关注着这一战，李凌锐必须要打得漂亮！ 所以哪怕已经召集了三十万人马，但是李凌锐依旧没有动手。 他还在等，等投石车和重弩送到前线。 自从在清水谷吃了投石车和重弩的亏之后，党项人痛定思痛，不光从大康叛徒中弄到了金锋当初给庆怀的制作图纸，还在几个月前派人潜入大康，装扮成土匪，从一支镖师小队中抢了两座重弩和投石车，偷偷带了回去。 那时候还是李继山做皇帝，他立刻秘密召集大量工匠，对带回去的重弩投石车进行拆解研究。 重弩和投石车的原理很简单，把零件拆下来一比一仿造，并不算什么难事。 何况党项工匠还有图纸参照呢。 唯一的问题就是党项工匠冶炼出来的钢材在硬度和韧性上都远不如金锋，所以重弩的威力和寿命也要大打折扣。 但是架不住党项李继山舍得往里面砸钱啊。 质量不行就靠数量来凑。 按照李继山的打算，他准备制造海量的重弩和投石车，坏一座就换一座。 那段时间，党项一直在偷偷生产重弩和投石车。 当初铁牛带兵轰炸党项王城，知道内情的大臣建议李继山使用重弩进行反击，可是被李继山否决了。 因为他知道，在飞艇和手雷这个王牌组合面前，重弩完全就是靶子，非但不能改变战争结果，反而会暴露自己在生产重弩和投石车的事情，所以没有同意。 李继山被带走后，新皇帝李凌轩觉得金锋都有飞艇了，再继续投入大量资金制造重弩和投石车没有必要，纯粹是浪费财力，就暂时叫停了这个项目。 可是谁知道前段时间东蛮突然派人来告诉他，找到了克制飞艇和热气球的办法，要联合党项一起攻打金锋。 当发现东蛮人的办法是使用海东青之后，新皇帝立刻意识到报仇的机会来了。 党项虽然没有海东青，但是有其他鹰隼猛禽，同样可以克制飞艇。 新皇帝立刻下令重启重弩项目，而且力度比李继山在位时更大。 现在李凌锐就在等待哥哥把重弩和投石车送来，一举歼灭金锋麾下主力，然后大军直捣黄龙，拿下广元。 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李凌锐的能力，他哥哥李凌轩的皇位 也会更加稳固。 在此之前，哪怕大军已经就位，哪怕镖师把李继山吊到了柱子上，李凌锐也没有轻举妄动。 其实李凌锐也明白，请示也是白搭。 党项王城距离渝关城也有数千里之遥，如今北方又下了大雪，就算渝关城有什么消息，身在王城的新皇帝也不可能这么快知道。 但是该走的程序走一遍总是没错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皇帝请示一下，也不耽误什么，不仅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和对新皇帝的尊敬，还能顺势打听一下重弩运到了哪里，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当天下午，信使就带着李凌锐的书信出发，直奔党项王城。 可惜战马的速度和续航能力终究不如蒸汽机。 几天后，李凌锐的信使距离党项王城还远着呢，九公主派去给金锋送信的快艇已经停到了渝关城码头。 当时已是中午，金锋正在吃午饭，得知关槐树回来了，马上让铁锤去把人带了过来。 看到关槐树头发眉毛上都带着冰碴子，金锋赶紧让润娘倒了碗热茶过来。 「槐树哥，一路辛苦了！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先生，哪儿让您给我端水呢。」 关槐树赶紧双手接过茶碗。 他是关家村人，算是关晓柔的远方堂哥，参加镖师的时间比较早，金锋一直跟着关晓柔喊他槐树哥。 以前关槐树觉得金锋懂礼数，被金锋叫哥也觉得脸上有光。 后来随着金锋的地位越来越高，再喊他槐树哥时，关槐树就不敢答应了。 好在随着镖师队伍逐渐扩大，他和金锋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加入北伐军之后，更是几个月没见过金锋。 本以为他和金锋从此成了两个世界的人，谁知道金锋带人来了渝关城，还派他回去送信。 再一次近距离接触金锋，金锋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地位的提升而改变，见了他依旧随意和热情，但是关槐树却不由自主觉得紧张。 金锋虽然不擅长察言观色，但是依旧发现了关槐树浑身不自在。 本来还想留关槐树在帐篷里吃饭的，看到他这个样子，金锋也不再提这件事了，而是开始询问村里的情况。 关槐树回去后只在家里住了一夜就又来了，哪里知道什么情况，只能赶紧把九公主的回信交给金锋。 金锋习惯性的检查了一下火漆，然后拆开信封迅速阅览。 润娘坐在一旁，发现金锋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好不容易等到金锋放下信纸，赶紧问道：「当家的，怎么了，村里出事了？」 第1173章 城在人在，城失人亡！ 「不是村里出事了，是熙州城那边的形势越来越严重了。」 金锋揉了揉太阳穴：「党项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其实之前金锋是有机会灭掉党项王族，覆灭党项朝堂的，铁牛直接打到党项王城，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那么做必然血流成河，所以金锋没有那么做，而是让铁牛掳走李继山。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党项朝堂会震荡，会斗得血雨腥风，和普通百姓反而没有什么关系。 不管是哪个朝堂的权贵，金锋都没好感。 党项权贵们就算死完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金锋的计划挺好，进展也不错，随着金川商会的铺设，百姓接受的程度比金锋预期中更好。 如果不是东蛮闹出幺蛾子，恐怕最多三年，金锋就可以考虑在党项建立工厂和学校了。 到时候牧民和商会的互动会迅速频繁，党项朝廷想阻止都不可能了。 「还是毛爷爷说得对啊，政权终究得从枪杆子里打出来，容不得半分投机取巧啊！」 金锋叹了口气，把九公主的信收了起来。 其实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可惜他来大康的时间终究还是太短了，底蕴太薄，大壮攻打秦地都不敢放开手脚，必须等钟鸣小组打土豪分田地结束，后方彻底稳定之后才敢继续推进。 如果不是庆鑫尧帮忙，他可能连川蜀都无法控制，更别提偌大的党项了。 所以金锋才想出来用商会渗透的办法来曲线救国，可惜没有成功。 「润娘，收拾东西吧，咱们得尽快回去。」 金锋知道九公主的性格，如果不是形势非常严峻，她绝对不会写信催促自己回去的。 「好的！」润娘赶紧点头答应。 金锋又叫来铁锤，让他去通知庆慕岚等人开会。 很快，庆慕岚等人先后赶到，就连田先生也来了。 「舞阳来信了，党项在熙州城外聚集了三十多万大军，形势比较严重，我想尽快赶回去。」 金锋直奔主题，转头看向众人：「铁子哥，渝关城这边就交给你了！孟将军、郑将军，你们留下来帮铁子哥！」 「先生放心，城在人在，城失人亡！」 郑驰远当即单膝跪地，右手放下胸口向金锋宣誓。 孟天海见状，也赶紧学着郑驰远的样子宣誓。 刘铁对金锋最了解，知道金锋不喜欢这一套，可是郑驰远和孟天海都宣誓了，他再杵在这里就显得不合群了。 没办法，刘铁也只能跟着单膝跪地。 「起来吧，」金锋抬手示意几人站起来：「我会给你们留下几艘快艇，有任何事情，你们第一时间传信回去！」 「是！」刘铁点头。 「快艇也别全停在码头上，分散来停，别被人堵在这里了。」金锋提醒道。 虽然说东蛮人敢再来偷袭的可能性很小，但是金锋不敢赌。 「是，」刘铁点头记下。 「先生放心，我会封锁周围海面，东蛮人想要从水路来打渝关城，先从我们水师的残骸上踩过去再说。」郑驰远跟着保证。 金锋深深看了郑驰远一眼，点头说道：「等大康平稳下来，我会考虑给水师装备蒸汽机！」 金锋不是傻子，郑驰远刚才第一个宣誓表忠心，现在又接话茬，不就是想在自己面前表现表现吗？ 而表现的用意，大概率是看上了自己的蒸汽机。 要想马儿跑，就得舍得给马儿吃草，一点好处都不愿意给，谁愿意给你卖命？ 这一次郑驰远虽然来得晚了点 ，但也算事出有因，而且来了之后也没有偷女干耍滑，一直在全力帮忙。 以后蒸汽机可以量产了，给水师装备几艘也没什么坏处，至少以后还得靠郑驰远打海盗，维护东海安稳呢。 听到金锋这么说，郑驰远激动的脸色都变了，赶紧冲着金锋拱手作揖：「多谢先生！」 金锋虽然没有把话说死，但是以郑驰远对金锋的了解，金锋既然说了，那么九成就会兑现。 就像第一次和金锋合作，金锋只答应卖给他一百座重弩和一百座投石车。 可是后来真正交付的时候，投石车和重弩都比约定多了几十座。 这也是郑驰远一听说金锋到了渝关城，第一时间赶来帮忙的原因。 他知道金锋肯定不会亏待他。 当初第一次见到镇远一号，郑驰远就被蒸汽机吸引了，可是当时他却没敢开口，因为知道开口也是白搭。 接下来，金锋又交代了一些海防的事情，然后转头看向左菲菲：「你去安排一下，火枪队留下三百人协助铁子哥守城，剩下的跟我一起回去！」 火枪的枪管对钢材要求极高，普通钢材根本扛不住火药爆炸的威力，用几次就可能炸膛，炸死使用者。 所以哪怕是金锋，现在也没办法大规模量产，如今渝关城战事已平，娘子军火枪队留下部分进行震慑就行了，全留下来就是一种资源浪费，还不如带回去打党项呢。 「是！」左菲菲点头答应，然后问道：「除了火枪队，其他姐妹要带回去吗？」 铁罐山女工这次共来两千人，可是只有四百把火枪，就算三个人用两把枪，也只够六百个人用。 通过这次历练，女工们的战斗力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包括金锋。 如今金川严重缺人，如果能把这些女工带回去，也是一大助力。 但是刘铁率领的北伐军伤亡惨重，之前还能坚持作战的八百人，其中有不少都是强撑的。 现在敌人退走了，很多伤员都扛不住了。 满打满算，第一批北伐军最多还有五百人能留下来接着战斗。 如果他再把女工带走了，这边就只剩下威胜军和东海水师了，一旦东蛮人再打过来，威胜军能撑得住吗？ 虽然东蛮人敢再打来的可能性很低，但是万一呢？ 孟天海好像看出了金锋的顾虑，主动说道：「先生放心吧，我们威胜军有信心守住渝关城！」 金锋心中本来就在犹豫，听到孟天海这么说，也懒得再纠结了，点头冲左菲菲说道：「那就从火枪队中挑三百人留下，剩下的回去增援熙州城！」 第1174章 真的头铁 “是！”左菲菲答应一声，小跑着回去安排人手去了。 “孟将军，郑将军，我不在渝关城，一切军务由铁子哥做主，他的命令就等于我的命令，你们必须无条件服从！” 金锋再次看向孟天海和郑驰远，沉声说道：“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孟天海和郑驰远同时摇头：“我等一定服从刘将军的命令！” “我把丑话说到前边，有问题现在提，咱们可以协商，协商不好，我也想其他解决办法，不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金锋说道：“如果让我知道有人阳奉阴违，定不轻饶！明白了吗？” “明白！”孟天海和郑驰远再次同时点头。 其实不管按经验还是按资历，孟天海和郑驰远都比刘铁更加适合担任主帅职位，但是谁让刘铁是自己人呢，金锋自然更加相信刘铁。 刘铁的利益和金锋一致，不会背叛金锋，之前哪怕打到只剩下几百人，哪怕把城里的房子都拆完了，刘铁也没有后退。 虽然刘铁在谋略方面不是很强，但是守城用不上太多谋略，有这种死战不退的意志比什么谋略都强。 金锋唯一担心的就是郑驰远和孟天海不服刘铁，所以才提前把话说明。 其实在官场上，几乎没人和金锋这样直白的说话，大家都是隐晦的暗示。 但是金锋不习惯，他更喜欢有话当面说明白，省得揣测来揣测去。 陈凤志一直站在旁边，等待金锋安排，可是等到快散会了，金锋也没有提他，陈凤志急了：“先生，我们呢，怎么安排？” “你们？”金锋愣了：“刚才不是说好了吗，你们威胜军留下来守城啊！” “威胜军留下来，但是我们铁虎营能跟着先生回去打党项人吗？”陈凤志主动请缨。 金锋听完，不由下意识地看向孟天海。 在他的观念中，铁虎营就是威胜军的一员，安排威胜军的时候，就把铁虎营考虑进去了。 结果现在陈凤志却跳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货的头可真铁啊。 自己的顶头上司还在呢，你就要当面跳槽。 也得亏陈凤志祖上和庆家交情深厚，要不然估计早被孟天海穿小鞋给弄死了。 这货也太不把领导当回事了，换成金锋，金锋估计早拿大脚丫子踹上去了。 孟天海能忍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啊。 金锋偷偷看了孟天海一眼，发现他的脸比锅底还黑，气呼呼说道：“先生，您把这货带走吧，您和庆姑娘都不在，我真怕自己忍不住砍了他。” 这个回答让金锋有些意外，但是随即也想明白了。 庆慕岚曾经说过，陈凤志是一员猛将，但是性格太跳脱了，就连庆鑫尧也没办法完全降服他。 这一点金锋也体验过了，之前派人出城追击东蛮骑兵的时候，金锋考虑到铁虎营刚刚埋伏单于回来，就没给他们安排任务，结果陈凤志压根就不来请示，直接带人冲出去了。 说严重点，他这就是不顾军令，擅自行动，如果金锋愿意，直接把他砍了，庆鑫尧都挑不出来毛病。 只是金锋对待自己人，一直狠不下心，回来后派人把陈凤志叫来踹了几脚，又警告了一顿，念在他是初犯的份上，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结果陈凤志皮糙肉厚，被踹了完全不在意，反而乐得跟捡钱了一样。 在大蟒坡那段时间，陈凤志一直很羡慕镇远镖局的镖师，不是羡慕他们的待遇和战斗力，而是羡慕镖局的氛围。 当时猴子跟他说过，什么时候金锋开始踹他了，就说明不再把他当外人了。 所以陈凤志被金锋踹了之后才会那么高兴。 结果谁知道金锋要回川蜀打党项人，竟然不打算带着他，这让陈凤志没办法接受。 要不是前几天金锋才警告过他，陈凤志恐怕都憋不到散会，早就跳出来了。 金锋看了看陈凤志，又看了看孟天海，最后还是点点头：“那铁虎营也跟着我一起回去吧。” 他能看出来，孟天海的确降不住陈凤志，要是陈凤志在这里犯浑，不光孟天海为难，刘铁也会比较为难。 难道真砍了他吗？ 镇远镖局和威胜军毕竟不是一个单位，甚至在很多威胜军心里，他们是代替西川，代替庆鑫尧，来给镇远镖局帮忙的。 刘铁真要砍陈凤志的话，别说铁虎营士卒，恐怕就连威胜军都不会同意。 到时候万一造成哗变就麻烦了。 什么样的头带什么样的兵，陈凤志好战，带出来的兵也一个个虎啦吧唧的。 最近几天，金锋经常可以看到铁虎营士卒挑战镖师，甚至还有人提议女工和他们进行实弹对抗，幸好女工没有同意，要不然恐怕已经闹出人命了。 既然陈凤志主动要求，孟天海也不反对，金锋干脆顺水推舟带上铁虎营好了。 得到金锋的同意，陈凤志激动的直接跳了起来，冲着金锋抱了抱拳，转身就跑，显然是去铁虎营报信去了。 该交代的已经交代了，陈凤志跑出去后，郑驰远和孟天海也先后离开，出去安排各自的工作。 反而是刘铁这个统帅闲了下来。 北伐军之前打得太辛苦了，几乎人人带伤，区别只是伤的重和伤的轻。 现在支援来了，金锋就让北伐军撤了下来，在病房里好好休息了几天。 所以刘铁不用去安排他们，和田先生、庆慕岚一起留了下来。 “铁子哥，接下来就靠你了。” 金锋拍了拍刘铁的肩膀：“不管发生任何事，一定要守住渝关城，如果威胜军或者水师不听从指挥，你立刻派人传信通知我，我会马上想办法处理。” “先生，你就放心吧，东蛮主力刚刚吃了大亏，现在又群龙无首，暂时不敢再来，没事的。” 刘铁摇摇头，见帐篷里没有外人，忧心忡忡道：“倒是锋哥儿你这次回去，要面对数十万党项人，一定要小心！” 刚才金锋大概讲了一下熙州城外的形势，刘铁也听明白了，党项人这次调集的兵马几乎没有炮灰，全都是精兵强将。 而且战场并不在熙州城外，而是在熙州郡北方的边境处，也就是说这次己方无险可守，只能和敌人刚正面。 哪怕对金锋再信任，可是得知敌人足足有数十万大军，刘铁是真的担心，对金锋的称呼都变了。 新 第1175章 火速返程 金锋来到这个世界后，前前后后指挥了好几次战斗，也凭借领先这个时代的武器和战斗方式，多次以少胜多。 现在很多将领都在研究分析金锋之前的战斗，有些人甚至花费重金找镖师购买金锋给镖师讲课的笔记。 但是这次得知熙州城的情况，不光刘铁没有信心，金锋自己也没底。 之前他的每次战斗，要么有地理优势，要么有武器优势。 可是这次什么都没有。 敌人陈兵在距离熙州城数十里外的边境地区，摆明了没打算围城。 一般来说，敌人很少会绕过城池直接进入敌方领土，因为这样的话，万一守在城内的敌人从背后包抄，很容易截断己方的粮草。 李凌锐这么做其实就在赌，如果张凉坚守熙州城的话，党项南征军肯定会绕过熙州城，直接进入秦川大地。 李凌锐赌的就是张凉不敢放他们进去。 事实上他赌对了，张凉还真不敢。 党项南征军中有很多骑兵，一旦让他们入境，骑兵就可以迅速劫掠百姓，以战养战，还可以快速穿插，直扑川蜀。 川蜀就是金锋的大本营，而且此时金锋同时和多方开战，金川县内的守卫力量非常薄弱。 这种情况下，一旦让敌人闯进去，对于川蜀百姓来说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所以张凉不敢赌，只能调集人马在南征军的南方安营扎寨，双方之间只隔着一道不高的丘陵，张凉这边不仅没有任何地理优势可以利用，反而处于不利地位。 因为那片丘陵北高南低，敌人从北边过来，处在高地位置，不管骑兵还是步兵，都更加有利。 如果是投石车和重弩作战，优势会更加明显。 不光没有地利优势，武器上的优势也不大。 飞艇热气球被克制，虽然金锋弄了火枪，但是火枪的击发速度太慢，而且数量也有限，用来执行埋伏单于那样的局部特种战还行，但是在超过几十万人的大规模战争中，很难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而且因为大康朝堂出现了叛徒，党项人在很早以前就弄到了投石车的图纸，金锋不认为对方会不用。 没有地形优势，也没有太大的武器优势，金锋明白这将会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为艰难的一战。 但敌人已经大军压境，就算再没信心金锋也得上。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敌人气势汹汹而来，加上双方之前的仇恨，党项人如果有机会打到川蜀，绝对不会手软。 但是这些东西说给刘铁听没有什么意义，反而平白让他担心。 于是金锋做出一副自信的样子，拍了拍刘铁的肩膀：“铁子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这次我一定要让党项人吃不了兜着走！” “我相信！”刘铁哪怕知道金锋在安慰他，依旧重重点头。 金锋这两年的改变和成长，他都看在眼里，自然不会说丧气话，而是主动岔开话题：“对了锋哥儿，露洁公主估计这几天就会带人来收尸了，还让她收吗？” “既然答应了，那就说到做到，不过你派人盯着点，小心他们趁着收尸的机会夺城。” 金锋提醒道：“收尸结束，他们返程的时候，也派人跟着，确认他们真的回去才行。” 哪怕已经警告过郑驰远和孟天海，但是金锋还是有点担心他离开之后，刘铁无法服众，毕竟说一套做一套，是混官场的基本功。 露洁公主的出现，在金锋看来其实是一件好事。 有她这个敌人在城外活动，威胜军和水师的注意力就会放到露洁公主那边，跟刘铁闹幺蛾子的概率就会变小。 “好！”刘铁对于金锋的命令向来是言听计从，答应一声接着问道：“那些俘虏怎么处理？” 晋蛮联军俘虏中的东蛮残军已经全部被处决了，现在还剩下定边军、府兵和运送粮草的晋民。 金锋想了一下，回答道：“我回去后会安排工匠过来建窑厂，等窑厂建造好，让定边军和府兵在窑厂服苦役，普通晋民分批进城来建造房屋。 窑厂建好之前，先让他们在城外挖坑处理城南的尸体。 对待普通晋民，态度可以温和一点，也可以提前告诉他们，只要别偷懒，等渝关城建好了，可以放他们回去。 注意点定边军和府兵，如果发现他们有抱团哗变的迹象，该杀就杀，不要手软！” 渝关城内的房屋都被刘铁拆掉砸出去了，现在打退了东蛮人，必须要进行重建。 俘虏是最好的劳力，还是免费的。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俘虏哗变。 “我会注意的。”刘铁再次点头，示意田先生用小本子记下金锋的话。 金锋和刘铁在帐篷里商量守城问题，外面却是一片忙碌。 正在城墙上值勤的女工和铁虎营士卒都被撤了下来，换成了威胜军士卒。 海面上，东海水师的舰船也分散开，封锁了周边海域。 镇远二号缓缓启动，驶入渝关城码头。 左菲菲请示过金锋之后，先把伤员抬到了船上。 等伤员上了船，金锋见天色还没黑，金锋便命令女工和铁虎营也开始登船，准备当晚就开始返程。 润娘和庆慕岚也把行李整理好了。 “先生，这么着急吗？”孟天海找到金锋：“天都快黑了，明天早上再走吧。” “党项大军已经在熙州边境外完成集结，随时可能爆发战争，能早回去一点就早回去一点。”金锋语气沉重说道。 “祝先生旗开得胜！” 孟天海也是老将，知道熙州城的确很危险，便不再劝说金锋，而是说了一句吉利话，然后再次保证道：“至于这里，先生只管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刘将军，如果东蛮人敢再来，除非我威胜军死光了，我孟天海死了，否则绝对不会让敌人登上渝关城！” “我相信！” 金锋拍了拍孟天海的肩膀，见润娘已经收拾好了包裹，便带头走出帐篷。 庆慕岚和左菲菲已经先一步登船，金锋和润娘在刘铁、田先生等人的目送下，带着亲卫队最后登船。 呜！ 随着一声沉闷的汽笛，镇远二号喷出浓浓黑烟，然后缓缓启动，驶离码头开始返程。 新 第1176章 追上来了 虽然这次留下几百个女工在渝关城，但是又抬上来几百个伤员。 为了给伤员一个相对良好的养伤环境，船上变得比来时更加拥挤。 金锋依旧和润娘、左菲菲、庆慕岚四个人挤在那个小舱室里。 好在这次不用再拖着一艘船，又是北风，镇远二号的速度比来的时候快多了。 其实晚上跑太快不是很安全，但是金锋心中牵挂熙州局势，没有降低船速，而是派了三艘快艇在前面探路。 途经东海船坞，金锋又老远看到洪涛平和大强站在码头上挥手，但是金锋依旧没有让镇远二号靠岸，只是远远鸣笛一声，算是和他们打声招呼便继续赶路了。 可是谁知道刚走没多远，后甲板的镖师就跑过来报告，说有一艘快艇追上来了。 「追上来了？」金锋愣了一下，快步走到右侧甲板。 向后看去，果然看到一艘挂着镖局黑旗的快艇飞快追来。 镇远二号船体庞大，加速和降速都很麻烦，为了节约时间，金锋让大船保持现有的速度继续航行，然后在快艇靠近之后，铁锤往下扔了一根绳子，把快艇和大船栓到一起，然后让洪涛平和大强顺着绳梯爬了上来。 大强以前是猎户，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来，轮到洪涛平的时候就费劲了。 他就是个宅男，背上还背着一个狭长的包裹，上边拉下边推，费了不少功夫才上来。 上了船就直奔金锋，一脸委屈问道：「先生，您两次路过船坞，怎么都不过去看看呢？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是我赶时间。」金锋被洪涛平的话逗笑了。 洪涛平刚才的话中，多多少少有些责怪和埋怨的意思。 以金锋现在的地位，整个大康已经很少有人会这么跟他说话了。 也就是洪涛平这样一心扑在造船上的理工男，才会这么直性子。 这也让金锋好像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于是又解释了一句：「你应该知道渝关城的情况，所以上次路过没时间靠岸，这次是熙州出事了，党项人集结了数十万兵马，随时可能打过来，我恨不得现在长膀子飞回去。」 金锋说完，洪涛平还没有说话，大强先忍不住了：「先生，党项人又不老实了？」 「是的，」金锋叹息一声：「咱们的飞艇和热气球现在都不能用，党项人又开始挑衅了。」 「这群白眼狼，当初就应该让铁牛大哥把他们杀干净！」 大强骂了一声，随即眼巴巴地看着金锋：「先生，我带兄弟们跟您一起回去杀党项人吧？」 如今船坞被改造的几乎成了一个军事基地，别说普通毛贼，就连海盗也不敢靠近。 大强渐渐就觉得无聊了，现在听说熙州可以打仗，立马兴奋了起来。 可惜金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要求：「不用，你们的职责是守好船坞！不要想其他的！」 然后不等大强反驳，金锋便转头看着洪涛平岔开话题：「你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了，我带了新船的图纸，想找先生一起商量一下。」 说到正事，洪涛平马上又变得兴奋起来，从背上解下包裹，取出里面的竹筒。 「这里风大，去那边说吧。」 金锋带着洪涛平走到一处拐角。 这里也是他在船上办公的地方。 「先生，您就在这里工作？」 洪涛平看着桌子上画了一半的图纸，有些诧异。 「这次船上拉的人太多，舱室住不下，我就在这里对付一下。」 金锋一边说着，一边卷起桌子上的图纸。 洪涛平也没有多问，打开竹筒，从里面取出厚厚一卷图纸，金锋目测至少有几十张。 金锋苦笑道：「洪公子，这么多图纸，咱们恐怕一时半会儿看不完吧？」 「先生赶时间的话，那我就跟先生一起去金川，」洪涛平脱口而出：「这是我按照先生之前提供的思路设计的新船，先生要是觉得没有问题，我就开始让船坞开始准备工作了。」 金锋听完，转头看向大强：「你过来的时候，船坞的防务工作安排好了吗？」 洪涛平文弱，回来的时候，必须要有人保护他。 如今金川的人手和快艇都不够用，金锋也不想再另外安排人手护送他回来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大强一起跟着。 等他和洪涛平看完图纸，再让大强护送洪涛平返回。 「安排好了，」大强说道：「先生放心吧，五哥在呢，他办事比我靠谱多了。」 「那行，你就跟着一起吧。」 金锋点点头，示意洪涛平展开图纸。 如今飞艇和热气球被克制，快艇和蒸汽船的作用立刻凸显了出来。 不管是传递情报还是运输物资都离不开。 更何况金锋还想着造出一艘可以远渡重洋的重型海船，横渡太平洋去美洲寻找高产粮食作物的种子呢。 所以他对于船坞一直非常重视，就算洪涛平不追上来，等熙州局势稳定下来，金锋也想把他叫过去，商量一下船坞的扩建工作。 接下来的几天，金锋没有再回小舱室，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在甲板上和洪涛平一起研究他新设计的海船图纸。 累了困了，就在旁边的小帐篷里睡一觉，醒了就继续工作。 一直到镇远二号逆水而上进入嘉陵江河道的时候，两人才终于把所有图纸看完。 等两人重新敲定方案，镇远二号已经快到金川码头了。 「还是和先生一起工作舒服啊！」 虽然这几天风餐露宿，吃住条件都非常不好，但是洪涛平却显得神采奕奕：「先生，以后我要是再有问题，可以来金川找你吗？」 「当然可以，不过如今长江上水匪横行，沿岸的吴王楚王襄王对我也极为不满，你过来的话，必须要有足够的人手保证你的安全才行，明白吗？」金锋提醒道。 洪涛平算是金锋手下最擅长造船，工作态度也极为认真的一个助手，金锋绝不希望看到他遇到危险。 「明白了！」洪涛平点点头，把修改好的图纸小心翼翼卷起来重新装进竹筒：「那我就先回去了。」 「马上就要到金川了，你不过去看看？」 第1177章 当家的回来了 「下次有机会再来吧。」 洪涛平一边整理竹筒，一边说道：「图纸已经弄好了，我想回去赶紧把船弄出来，最近倭寇和海盗越来越猖獗了，还有一些金毛鬼子，也越来越多，频繁袭扰东海，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说到金毛鬼子，金锋这才想起来，郑驰远还抓了两个西方海盗，他还没来得及审问呢。 最近要么忙着对抗东蛮，要么忙着渝关城重建，好不容易上了船有点空了，洪涛平又追到了船上。 要不是洪涛平说起来，金锋都快把这两个人忘了。 转头看向铁锤：「对了，郑将军抓到的那两个西洋鬼子带回来了吗？」 「好像带回来了吧，应该在煤仓关着给锅炉拉煤呢。」铁锤说道：「先生要是想见他们的话，我去把他们带过来。」 「不用，我就问问。」 反正现在还没有苏伊士运河，从欧洲过来，必须要从西非绕到好望角才行。 郑驰远说了，西方海盗使用的依旧是风帆船，这么远的路程，西方人想要大规模过来很难，金锋并不着急。 相对来说，熙州外的党项人才是迫在眉睫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至于这两个西洋海盗，把他们关在煤仓做苦力也行。 洪涛平一心想着赶紧回去造船，金锋便也没有挽留。 大强去东海之后就没有回来过，马上就要到金川码头了，他很想回家看看，可是洪涛平要回东海，他只能跟着。 两人带着几个镖师返回快艇，顺着嘉陵江顺流而下，直接返回东海了。 镇远二号则继续前进。 距离金川码头还有三四里，码头上的镖师就发现了他们。 紧接着码头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有骑快马回西河湾报信，也有清理水面，给镇远二号腾位置的。 当镇远二号停靠到码头上时，岸上已经站满了迎接的镖师和看热闹的百姓。 前几天关槐树回来送捷报，金锋率队在渝关城大败东蛮的消息已经在百姓中传开了。 听到码头擂战鼓，码头附近的百姓都跑过来，迎接凯旋的英雄。 当看到女兵们排着队走下大船，百姓更兴奋了。 前几天就一直有人在传，打败东蛮人的是金家娘子军，可是很多百姓不信。 现在看着身穿盔甲列队而下的女工，百姓们不得不信。 一时间欢呼声喧嚣尘上。 「娘子军！威武！」 「娘子军！威武！」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百姓们全都齐声欢呼起来。 女工们不由昂头挺胸，气势更足了。 跟在女工后边的，是第一批北伐军的伤员。 看着足足有过百人被担架抬下来，还有数百人被搀着走，刚刚还喧闹无比的码头，一下子变得寂静无比。 镇守码头的镖师连长抬起右手，冲着伤员敬了个军礼。 哗！ 码头上的其他镖师也跟着行礼。 百姓们没有行礼，但是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不见，全都注视着伤员。 虽然他们没有参加渝关城的战争，但是通过这些伤员，他们能够猜出来，当时战况的激烈。 而且当过兵的都知道，其实这时候能回来的，已经算是幸运了。 永远留在战场上的人，将会更多！ 如果在纨绔将领手下作战，他们根本不会救援伤员。 一时间，周围的气氛都变得严肃起来。 金锋带着润娘和庆慕岚，是最后出来的。 因为伤员的缘故，百姓们见到金锋也没有最初的那种兴奋劲了，正好金锋也着急回村，没心情和百姓互动。 出来后，只是冲着打招呼的百姓点点头，然后就走向守卫码头的镖师连长。 「快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先生随时可以出发！」连长赶紧在前面带路。 「菲菲，伤员就交给你们了，安置好大家。」 金锋交代道：「等你们都下船后，让镇远二号赶紧补充燃料和物资，我会安排一批工匠过来，让他们送到渝关城，然后再把战亡兄弟的遗体都运回来。」 渝关城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空地，必须要重建。 重体力活可以交给俘虏去做，但是涉及到一些技术类的工作，还得自己人来。 「先生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左菲菲赶紧保证。 金锋点点头，带着润娘和庆慕岚骑上快马，飞奔出码头。 铁锤打着红翎急使的旗子跑在最前面开路。 此时已是半下午，天色黑了之后，山路跑不快，金锋他们一直跑到后半夜才终于赶回西河湾。 九公主提前也不知道金锋回来，忙完政务后刚刚睡下，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珠儿在轻轻喊她。 虽然珠儿的声音很轻，但是九公主立刻睁大了眼睛，意识也迅速变得清醒。 珠儿平时最担心的就是她休息不好，如果没有要命的急事，珠儿万万不会叫醒她的。 知道自己身子不便，九公主清醒后并没有立刻撑起身子，而是盯着珠儿问道，「怎么了？」 「村口的巡逻镖师来通报，说先生回来了，刚刚进了村口。」珠儿轻声回答。 然后珠儿就看到九公主紧绷的身子，一下子便软了，就好像卸下了千斤的重担一样。 「终于回来了！」九公主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金锋不在，她的压力是最大的，时刻都在担心着党项人发动了攻击怎么办，她应该如何对敌。 除此之外，秦王也一直在闹幺蛾子，意图抢夺之前被镖师占领的区域。 各种政务堆积如山，压在九公主的案头，也压在她的心头。 这些天一直在强撑着而已。 现在得知金锋回来了，九公主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不过九公主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在珠儿的搀扶下缓缓坐了起来。 两个早已准备的好的侍女立刻上前，为九公主更衣。 等金锋赶回四合院，九公主已经等在了大门口。 见了金锋，九公主就和寻常的川蜀女子一样，拿着一条柳枝，端着一瓢水，在金锋的战马上洒了一些水。 然后半蹲冲着金锋行了一礼：「当家的，你回来啦！」 第1178章 承认地位 按照川蜀规矩，在外征战的男人回来了，妻子要提前出门，以很高的规格来迎接。 金锋回来得太匆忙，九公主只来得及来门口迎接。 「赶紧起来，你这肚子，现在不能随便蹲了。」 金锋赶紧快走几步，扶起九公主：「都这个点了，怎么还没睡呢？」 「刚准备睡，听说夫君回来了，就过来迎一迎。」 九公主摸了摸金锋的脸：「北方的风就是割人，脸都皴了。」 「我才去几天，你没看到铁子哥他们，脸上手上都冻得是口子。」 「北伐军的将士的确辛苦了，等铁子哥带着北伐军凯旋归来之日，朕定当给予他们最高的奖赏！」 九公主高声说道。 周围护送金锋回来的镖师和女工听完，心里顿时觉得暖乎乎的。 作为军人，他们敢打仗，也舍得拼命，但是就怕拼了命，上面却一点都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不在乎。 这也是镖师和女工们愿意跟着金锋征战的原因。 金锋从来不和纨绔将领一样克扣粮饷军饷，而且赏罚分明，只要敢拼命能立功，金锋就绝对不会亏待他们。 在后山最早的镖师大营里，有一间档案室，专门用来记录军功和伤亡抚恤情况。 每一位牺牲的士卒，不论官职大小，全都记录在册，他们的家人也得到了金锋当初承诺的抚恤和安置。 在档案室后边，有一块石碑，专门用来祭奠那些战亡的镖师英魂。 每逢初一十五，只要金锋和张凉在村里，都会去上炷香，敬个礼。 到了中秋年关之类的大节日，金锋还会带领麾下高层过来。 虽然整个仪式并不复杂，但是百姓们能够感受到金锋的真诚，也能感受得到他不是在逢场作戏走过场，而是真的在祭奠缅怀英魂。 百姓不是傻子，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百姓都知道。 金锋平时做的点点滴滴，百姓都看在眼里，所以百姓愿意去拥护金锋，拥护新大康。 九公主收买人心的小心思，金锋一眼就看了出来，但是他并没有说话，也没有排斥。 有些时候做了事就得说，要不然百姓不明白，反而会产生误解。 这也是金锋创建金川日报，而且主动要求陈文远客观报道新闻的原因。 好事得说，坏事也得让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遮着捂着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瞒着百姓，不等于问题不存在，该解决还是得解决。 金锋成立金川日报，让陈文远培养记者，就是让他们监督舆情，不至于和陈佶在位时一样，下边都烂透了，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陈佶还不知道呢。.z.br> 他听到的，看到的，都是朝堂百官想让他看到的听到的，还以为百姓过得很好，还以为大康依旧是太平盛世呢。 「大家最近都辛苦了，赶紧回去和家人团聚团聚，」金锋冲着铁锤他们说道：「有问题我会安排人去通知你们的。」 自从跟着自己去渝关城，亲卫队不敢有片刻放松，所有人都时刻处于紧绷状态。 现在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金锋的护卫工作可以暂时交给其他人，铁锤他们也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铁锤跟了金锋这么久，深知金锋的性格，也没有客套，冲着九公主行了个军礼，带着亲卫队离开了。 亲卫队前脚赶走，北千寻扶着关晓柔匆匆赶来了。 「你们俩怎么也来了？」金锋苦笑问道。 关晓柔先是绕着金锋转了一圈，确认他没有受伤，这才说道：「当家的你要回 来，怎么不提前派人回来说一声？要不是巡逻的镖师大哥去跟阿莲说，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我一路上都赶得急，想着你们又睡了，就不想吵醒你们。」金锋摸了摸关晓柔的肚子，眼中满是温柔。 「当家的征战沙场回来了，我们没有去村口迎接已经是不守妇道了，再不过来看看，明天我娘知道了，又该来骂我不懂规矩了。」 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然后看到了跟在后边的润娘。 看到润娘的头发样式变了，距离金锋又这么近，关晓柔的眼睛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 走到润娘面前，伸手从头上取下一个簪子，插到润娘发髻上。 润娘本来就有点害羞，现在更是羞得抬不起头。 但是她并没有拒绝簪子，而是轻声地叫了一声「姐姐」。 「唉！」 关晓柔答应一声，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按照大康规矩，当家主妇给小妾插发簪，便是代表着承认了小妾的位置。 润娘叫一声姐姐，也等于承认了关晓柔的大妇地位。 九公主心细如发，虽然刚才的注意力大部分在金锋和军士身上，但是也注意到了润娘发式的变化。 但是严格说起来，九公主也是金锋的小妾之一，关晓柔才是原配发妻，所以九公主不能替关晓柔插簪，所以她就当做没看到。 现在关晓柔带了头，九公主便也笑着从头上取下一根发簪，插到润娘头上。 润娘平时都叫九公主陛下，这次也改了口，小声地叫了一声「姐姐」。 九公主也很有风度地笑着答应了一声。 然后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一脸尴尬的北千寻。 「你看这事儿闹的，」北千寻摸了摸头上的木簪，有些难为情。 她是习武之人，之前还做过土匪，所以不太讲究装扮，觉得金簪子款式复杂，弄丢了也可惜，平时就用一根随手削成的木簪子，压根没想到金锋和润娘来了这么一出啊。 「润娘，要不然我明天再补给你吧？」 一向大大咧咧，一言不合就扛着金锋进屋的北千寻，此时竟然脸红了。 她不是没有金簪子，只是没有带而已。 「这种事哪有儿隔夜的道理？」 关晓柔笑着白了北千寻一眼，然后又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根金簪，插到北千寻头上。 北千寻冲着关晓柔嘿嘿一笑，赶紧把簪子取下来，插到润娘头上。 「谢谢姐姐。」润娘小声道谢。 「不谢不谢！」北千寻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她进门最晚，现在终于也有人给她叫姐姐了。 第1179章 琢磨不透 「小北不在，我替她给吧。」 关晓柔又从头上取下一个簪子，插到润娘头上。 金锋见状，不由侧过头去看关晓柔的头发。 他实在没办法想象，一个人头上怎么会戴这么多发簪，不压得慌吗？ 更何况还是关晓柔。 虽然现在生活好了，但关晓柔平时生活还是非常节俭，就算偶尔想臭美一下，也不会戴那么多金簪。 今天怎么突然变样了？ 发现九公主一脸平静，金锋马上也明白了。 关晓柔不是第一次让金锋出门时带着润娘了，什么心思金锋也明白。 恐怕得知金锋回来，关晓柔就预备好了簪子吧。 虽然想明白了，但金锋也不会傻乎乎去说明白，而是岔开话题道：「都别在这儿站着了，赶紧进屋吧。」 此时已是深冬，夜里又冷，九公主和关晓柔还挺着大肚子，北千寻也有了身孕，一直站在冷风中可不行。 珠儿搀着九公主，润娘也赶紧上前和北千寻一起搀着关晓柔。 「当家的，你和舞阳应该有正事说，我也不懂，就不去掺和了。」 关晓柔说道：「我带千寻跟润娘先回去了。」 「也行，回去了早点休息，我和舞阳说完事情再去找你。」 金锋点头，冲着关晓柔身后的阿莲说道：「最近这段时间照顾好晓柔，有事马上去找魏先生。」 按照孕期推算，关晓柔和九公主的预产期就在最近。 受封建思想影响，男人很少能接受男医生替自己老婆接生，负责接生的都是家里的女性长辈或者稳婆。 其实金锋心里也有点膈应，但是考虑到这个时代落后的医疗条件，女人生孩子就是闯死门关，金锋还是决定万一有意外，让魏无涯出手。 「先生放心吧，全广元最好的三位稳婆早都找来了，就在咱们院子里住着呢。」 阿莲说道：「小锦和魏先生也搬到镖师宿舍了，万一有事，最多一盏茶的功夫他就能到。」 一般来说，金锋很少搞特殊化，但是牵扯到九公主和关晓柔的安全，金锋愿意破个例。 而且他相信关晓柔也不会让这些稳婆白等。 「准备好了就行，」金锋点点头，然后提醒道：「你记着，如果有问题，一定要首先保证晓柔的安全！」 熙州局势危急，他随时可能赶过去，在这个通讯落后的时代，飞艇又不能用了，九公主和关晓柔分娩的消息传到熙州，再等金锋赶回来，三胞胎也生完了。 在这个医疗落后的时代，女子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保大还是保小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这个时代经常遇到的问题。 而很多婆家都会选择保小。 因为这个时代根本不缺姑娘，死一个老婆，还能少交一份税，如果生下来的是个男孩儿，全家的赋税都能少交一些。 时间长了，这种思想反而变得主流起来，包括很多女性也觉得这么做合情合理。 为了预防可能发生的意外，金锋必须先交代清楚。 金锋这么提醒阿莲，关晓柔心里自然非常感动，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没好气地拍了金锋一下：「好好的说什么胡话呢，快拍木头！」 「我错了，我错了！」 金锋赶紧拍着旁边的门框，还连着呸了三声。 关晓柔这才满意，转头交代九公主一声，让她早点休息，然后便带着润娘和北千寻走了。 珠儿也搀着九公主跟金锋一起进了书房。 此时已是后半夜，金锋本来想说明天再说的，可是又真的担 心熙州，而且他知道九公主不说完，恐怕也睡不着，于是进了书房就问道：「熙州现在什么情况？」 「情况不太好，」九公主说道：「凉哥传来的消息说，猴子带着侦察连进行了系统侦察，通过侦察结果判断，敌人至少集结了三十五万人！」 猴子之前跟着铁牛去了渭州城，但是为了熙州战事，张凉派人把猴子叫了回来。 从渭州城回来，要么绕道党项，要么从秦地穿插，党项和秦地现在都是敌人，也幸亏猴子带领的侦察连擅长穿插，要是一般的镖师连队，恐怕想回也回不来！. 回来后，猴子第一时间带着侦察连展开侦察，取得了不少情报，也通过帐篷、粮草和茅房等相关线索，大概推测出了敌人的数量。 「集结了三十多万人还没进攻？」金锋眉头皱起：「侦察连送布防图回来了吗？」 「送回来了！」 九公主起身，从一摞图纸中抽出来一张。 珠儿赶紧上前把图纸摊到桌子上。 金锋走过去，仔细看了半晌：「从他们的布防来看，没有什么问题啊……对了，猴子有没有侦察出来，他们的粮草储备如何？」 「猴子说粮草储备充足，分别放在这里，这里和这里。」 九公主指了指图纸上的几个位置：「猴子说党项人对粮草看守非常严密，没有办法烧掉。」 「他们吃过这方面的亏，肯定不会再给咱们机会，让猴子死了这条心吧。」 金锋摆手说道。 当初他在清水谷能大破党项南征大军，很重要的一条原因就是烧掉了敌人的粮草，然后又封锁了敌人的退路，挖水库挡住了敌人的去路，敌人被困在中间没吃没喝，根本无法坚持。 吃一堑长一智，同样的亏，党项人再傻也不会吃第二次，肯定会死死看好粮草库。 猴子如果一意孤行，很可能把自己和侦察连搭进去。 「布防没有问题，粮草也储备充足，他们为什么不进攻呢？」 金锋眉头紧锁。 如今党项人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按理说早应该发动进攻了，为什么还按兵不动呢？ 「我不知道，凉哥传信回来，也表示捉摸不透党项人想干什么。」九公主摇头。 「党项这次的统帅是谁？」金锋问道。 「是新皇帝李凌轩的弟弟李凌锐！」 九公主从一摞公文中拿出一份：「这是他的资料。」 「李凌锐……」 金锋对于党项朝堂不是很清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拿起公文，坐到旁边凳子上查看。 第1180章 李凌锐不简单 统帅就是一支军队的灵魂，统帅如果是个暴躁的好战分子，军队的战斗风格就会狂放，比如陈凤志带领的铁虎营。 想要了解一支军队，首先要了解这个统帅的行事风格。 所以金锋看得很认真，九公主也不催，起身走到一旁给金锋倒了杯水，然后又走到一旁拿出一小罐冻疮膏，小心的帮金锋涂抹手上冻裂的地方。 因为川蜀距离党项太远，现在党项人又在境内大肆抓捕中原人，所以这份情报并不是很详细，只有薄薄的三页，而且绝大多数讲述的是李凌锐当初在王城里的事情，关于他参军之后的事，探子也查不出来。 不过即便如此，金锋依旧足足看了半小时才把情报放下。 俗话说三岁看老，更何况生长在皇宫里的孩子呢？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其实这个当家只是会干活，而皇宫里的皇子公主，从小就要接受各种教育，有一些更是从几岁就要开始争斗，心智更加早熟。 虽然情报中记录的大部分内容是李凌锐小时候在皇宫里的事，但是金锋还是从这些小事中看出来了一些端倪。 李凌锐是李继山和皇后的第二个儿子，党项的六皇子。 他的亲大哥李凌轩早早就被立为太子，而且在他前面还有另外四个哥哥，按照封建时代立长不立幼的规矩，不管怎么轮，都轮不到他来做皇帝。 加上皇后的刻意引导，李凌锐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为哥哥马首是瞻。 党项也算是游牧民族，民风本就彪悍，李继山的前几个儿子岁数都相差不大，小时候在皇宫里经常打架，李继山觉得男人就应该如此，所以并不阻止。 每次打架的时候，李凌锐都是挡在哥哥前面的那个。 李凌轩倒也不是躲在弟弟背后的怂蛋，每次都挨得比弟弟还狠。 包括后来参军了，听说皇宫里有人欺负李凌轩，李凌锐还会偷跑回来帮哥哥。 因为这种事，李凌锐没少被李继山责罚。 但是李继山却并不讨厌他，在李继山看来，打架一起上才是亲兄弟。 其实李继山知道，这些事都是皇后教李凌锐的，但是他也没觉得有什么。 当娘的为了自己儿子不是天经地义吗？ 通过类似的记载，金锋可以判断出来，李凌锐看似鲁莽，其实十分谨慎。 每次为了帮哥哥出头，看起来在闯祸，但实际上都是在讨李继山的欢心，而且每次出手都控制在李继山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所以金锋更加重视这个对手了。 「舞阳，我恐怕没时间在家等你分娩了。」 金锋放下情报，握着九公主的手说道：「这个李凌锐不简单，我想早点去熙州。」 「没事的，你能回来，我的担子就轻了一大半。」 九公主顺势靠进金锋怀里，闻着金锋身上熟悉的味道，觉得心中踏实无比，倦意也一阵阵袭来，没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金锋心里一阵心疼，小心翼翼的把九公主抱回床上，然后示意珠儿又给炉子加了些木炭，然后才出去。 他准备再去看一下熙州的其他情报。 等他回到前院，却发现小玉铁世鑫和满仓三人站在书房门口。 「你们怎么来了？」金锋问道。 铁世鑫现在算是九公主的大总管，小玉是情报负责人，他们知道金锋回来不奇怪，可是满仓就是个宅男，还是很憨的那种，这时候要么应该在家睡觉，要么泡在冶铁车间，怎么也第一时间赶来了？ 「得知先生回来，过来看看。」小玉回答。 「我在家里听到有马进村，就出来看了一 眼，发现是先生回来了，就来看一看。」满仓也解释一句。 金锋这才想起来，满仓家住在村口。 进村的时候他怕吵到熟睡的村民，到了村口就放慢了速度，可是满仓还是听到了动静。 作为金锋的开山大弟子，得知师父回来了，满仓自然不敢当做不知道。 金锋正好有些事要问铁世鑫和小玉，原本打算天亮再叫他们来的，现在他们既然过来了，金锋就把他们领到书房。 小玉很想问问渝关城的情况，可是嘴巴张了几次又闭上了。 满仓见状，便主动问道：「先生，渝关城怎么样了，铁子哥还好吗？」 金锋闻言，不由意外地看了满仓一眼。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现在满仓都知道察言观色，替小玉问问题了。 不过金锋也没在意，回答道：「渝关城现在已经没事了，东蛮大军也撤走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回来。 铁子哥受了点轻伤，但是问题不大，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小玉闻言，不由长长的松了口气。 哪怕已经看过战报，可是从金锋嘴里亲自确认刘铁没事，小玉才算真正放心。 「小玉，老铁，你们把熙州城的资料整理一下，我要看。」 金锋指了指书房里的资料柜。 那里堆放的文书比人还高，金锋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哪些是关于熙州的。 文书奏折都是经过小玉和铁世鑫的筛选整理之后，才送过来给九公主过目的，所以两人对此极为熟悉，上前打开资料柜，很快就各自抱着一摞文书过来了。 「先生，这是最近收到的关于熙州的情报，我让人按照送达的时间整理的。」 小玉把文书放到桌子上：「先生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 「这是最近集合到熙州的各部军队信息，以及筹集粮草和军饷的方案，陛下已经批注过了，先生可以先看一看。」 铁世鑫也把自己怀里的文书放到桌子上。 想要打胜仗，不光要了解敌人，还要了解自己。 如今镇远镖局和镇远军都发展的很快，别说普通士卒，就连很多新提拔起来的营长，金锋都不认识。 只有了解己方人马的实力和战斗风格，金锋才能更好安排作战计划。 看着两摞厚厚的文书，金锋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但还是揉了揉脸，拿起左边最顶上一份看了起来。 这一看直接看到天亮，遇到不明白的，金锋就问铁世鑫和小玉，所以两人也陪着金锋待到天亮。 第1181章 意外的情报 连着看了一夜的情报和奏折，金锋也有些头昏脑胀。 发现天亮了，就把手里的奏折放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先看到这里吧，你们去吃点东西。」 一夜没吃东西，小玉和铁世鑫也有些饿了，叫起在旁边打盹的满仓，三人一起离开书房。 金锋揉了揉脸，也起身往后院走去。 刚进院子，就看到润娘端着托盘从厨房出来。 看到金锋，润娘笑着说道：「当家的，你回来的正好，我还说等下去喊你吃饭呢。」 「你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金锋看了一眼托盘问道。 昨晚回到村里已经后半夜，润娘手里端的菜至少需要炖一个小时，这说明她早就起来了。 润娘平时骑马不多，马术还不是很熟练，昨天从码头下船后，几乎是一路没停地跑回来，就连金锋都觉得腰酸背痛，屁股和大腿也被马鞍颠得不轻，润娘肯定更难受，只不过她知道金锋着急，强忍着没有说罢了。 结果回来后又不好好睡觉，知道金锋吃不惯阿莲做的饭，天不亮又爬起来做饭。 「我不困，」润娘摇了摇头：「要是困了，我等下也能去补觉。」 「不困也去补个觉，中午饭也不要做了，从食堂那边打过来就行了。」 金锋不由分说的从润娘手里端走托盘。 关晓柔和北千寻从侧门走过来，看到金锋只有一个人过来，问道：「舞阳呢？」 「我从书房过来的，没有叫她。」金锋回答。 「舞阳最近忙得狠，今天难得睡个懒觉，让她多睡一会儿也好。」 关晓柔说完，也看了润娘一眼：「你也是操劳命，半夜才回来，早上还起来做饭！」 润娘笑了笑，低着头不说话。 「行了行了，吃饭吧，吃完饭让她去补个觉。」 金锋当起了和事佬，端着盘子往餐厅走。 几个人刚刚坐下，就看到小玉从外面小跑着进了院子。 「小玉，你也想润娘做的饭了？」关晓柔笑着打趣。 以前金锋刚刚崛起的时候，小玉和庆慕岚经常跑过来蹭饭，但是后来九公主来了，金锋的地位也越来越高，小玉就很少来了。 不光对待金锋的态度变了，对待关晓柔的态度也变了。 关晓柔刚嫁过来的时候，小玉经常带着村里的妇人们调侃金锋和关晓柔，现在见了关晓柔，小玉都是规规矩矩的叫夫人，再也不敢随意逗她了，平时在村里见到，也是主动打招呼，反而是关晓柔开始调侃小玉了，喜欢问她什么时候嫁人，有没有意中人之类的问题。 但是今天小玉却好像没听到关晓柔的调侃一样，进了屋直奔金锋：「先生，边疆急报！」 关晓柔原本还想再打趣关晓柔几句，一听她要说正事，赶紧闭嘴了。 金锋也放下粥碗，从小玉手里接过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在寒山发现党项人正在往熙州方向运送投石车和重弩！ 昨天晚上看到布防图之后，金锋就在疑惑一件事，党项人明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为什么还不发动进攻呢？ 为了寻找答案，金锋昨天看了半夜的情报和奏折，却没有什么收获。 这个纸条虽然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金锋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金锋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 怪不得李凌锐一直不发动进攻，原来在等重弩和投石车！ 这的确符合李凌锐情报中的性格。 李凌锐看似鲁莽，实际上非常谨慎，几乎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虽然党项集合了大批人马，占据了绝对优势，但镖局和镇远军的战斗力有目共睹，党项又接连在金锋手下吃过几次亏，李凌锐靠着数量优势就算能打赢，党项方面也会伤亡惨重。 如果有武器优势加持，伤亡会小很多。 把金锋放在李凌锐的位置，他也会选择和李凌锐一样的做法。 但是金锋还是问了一句：「消息是怎么打探出来的，准确吗？」 「是韩大哥以前安排到党项的一个暗桩用信鸽传回来的消息，应该可信！」小玉解释道。 虽然金锋想要通过贸易和文化来渗透、同化党项，但也没有完全放弃其他手段。 金川商会在党项铺设网点的时候，韩风也在安插暗线。 党项人突然翻脸，明面上的商会和镖局几乎全军覆没，但是韩风安排的暗线却有一些逃过一劫，现在还躲在党项各地。 他们中有人携带着信鸽，偶尔会送回来一些情报。 确认了情报的真实性，金锋也没心思吃饭了，拿着情报就站了起来。 润娘端着一盘馒头进来，见金锋起来要走，赶紧往他手里塞了两个大包子：「当家的，这两个包子路上吃了！」 「当家的？」小玉不由一愣。 昨天她和满仓赶过去的时候，关晓柔已经带着润娘和北千寻离开了，所以小玉还不知道金锋和润娘的事。 不过这算是金锋的家事，而且村里人都早把润娘当成了金锋的人，小玉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就不再当回事了，笑着从盘子里也拿起一个大包子，还故意盯着润娘的脖子下边，挤眉弄眼地捏了捏包子。 润娘现在也是过来人了，看到小玉的动作，脸一下变得通红，抬手打了小玉一下：「你要死呀！一个姑娘家家的，从哪学来的？」 小玉没有回答，而是又冲着润娘挑了挑眉毛，咬了一口包子，跑过去追上金锋。 赶到书房，金锋第一时间找来党项地图：「寒山在哪里？」 党项境内山也不少，金锋前世对西北也不是很熟，还真不知道情报里的寒山在何处。 这也是他着急来书房的原因。 「在这儿！」 小玉赶紧指出寒山的位置。 金锋盯着小玉的手指，眉头微皱。 这个位置位于党项腹地，从地图上看，距离熙州边境还有两百里左右。 「他们有多少重弩投石车？多少人护卫？每天大概能前进多少里？」金锋又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 可是这此次小玉却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就去查啊！」金锋脱口而出。 可是说完之后，金锋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第1182章 沉得住气 和当初的渝关城一样，暗线们当初从川蜀带了鸽子去党项，能主动联系金川，但是金川没有党项那边的信鸽，没办法联系他们。 如今党项正在大肆抓捕金锋的人，韩风的暗线能把情报传回来已经很不错了，金锋也很难再从金川派人潜入党项，而且就算派人也来不及了。 「算了，这事我知道了。」金锋点点头，从外面叫来一个值班的女镖师：「去看看舞阳醒了没！」 女镖师答应一声，准备去喊人，却发现九公主带着珠儿和几个侍女走了过来。 小玉最近几乎天天来九公主这里，一下子就发现了九公主的状态和前几天完全不一样，气色都好了许多，脚步也不像前几天一样沉重了。 如果是村里其他女子，或者是润娘，小玉就会调侃了，可是九公主如今乃是一国之尊，小玉只能压住这个念头，冲着进屋的九公主行了个礼。 「昨晚睡得好吗？」金锋上前把九公主搀到软塌上坐下。 「很久没睡得这么踏实了，都睡过头了。」九公主嗔怪道：「珠儿这丫头也是的，都不知道叫我一下。」 「是我嘱咐她别叫你的。」金锋揉了揉九公主的头发：「你难得睡个好觉。」 「你就替她说话吧，」九公主看了小玉一眼，又看了看摊在桌子上的党项地图：「你们在聊什么？」 「小玉刚刚收到一份情报……」 金锋把情报的事情跟九公主说了一遍。 「怪不得李凌锐一直不肯动兵，原来是在等投石车和重弩到位！」 九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冷色：「看来李凌锐很有野心，想要一举把咱们的主力留在熙州啊！」中文網 党项人本来就多，战斗力也强，还有众多骑兵，如果再有重弩和投石车，的确有很大可能直接把张凉带去的人全都留下。 那几万人可是金锋好不容易从各地抽调过去的，也可以说是金锋麾下现在最强的一股主要力量，万一真的全军覆没，对于新大康政权可以说是致命打击！ 九公主擅长的是朝堂争斗和管理，对于军事虽然有所涉猎，却说不上精通，此时也没了主意，转头看着金锋问道：「夫君，你准备怎么办？」 「我刚刚回来，现在对敌我双方情况的了解，都还只是停留在情报和奏折的层次，不能轻易做决定。」 金锋说道：「所以我准备尽快去一趟熙州，看看那边的情况再做打算。」 「那夫君准备什么时候过去？」九公主问道。 金锋想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小玉：「左菲菲和铁虎营出发了吗？」 昨天在码头登陆之后，金锋第一时间带着亲卫队往回赶，但是左菲菲带领的女工和陈凤志带领的铁虎营留在码头安排伤员，然后暂时在码头休息了一夜。 「早上收到码头的飞鸽传书，天没亮他们就出发了。」小玉回答：「他们没有携带辎重，轻装急行军的话，今天应该可以赶回来！」 「那就明天出发！」金锋做出决定：「通知战马营准备一千匹战马，明天我要用！」 听到金锋这么说，九公主长长松了口气。 她刚才真的很担心金锋一冲动，今天就要去熙州。 如今西河湾实在没多少兵力了，金锋今天出发的话，只能带着亲卫队。 现在的熙州是两军交战之地，虽然李凌锐暂时没有发动进攻，但是双方的斥候都在互相穿插。 要是让党项斥候发现金锋的存在，肯定会派人进行斩首行动。 铁锤和亲卫队就算再能打，也只有几十人，根本无法保证金锋的安全。 如果金锋决定今天出 发，九公主肯定不会同意，她已经做好了劝说金锋的准备。 好在金锋并没有这么打算，而是决定等铁虎营和女工回来了再出发。 党项人毕竟还没发动进攻，只有少数斥候渗透到熙州境内，金锋有千人护送，还都骑着战马，就算斥候发现了金锋，回去摇人围攻，金锋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其实金锋也是这么考虑的。 他从来都不是个不怕死的人，明知道熙州危险，他也不会冒冒失失单枪匹马的闯过去，置自己的安全于不顾。 何况如今北方正在下雪，党项人制作的重弩和投石车又笨重，最快也还要半个月才可能从寒山送到熙州，留给金锋的时间还算充足，他还能沉得住气。 「青鸢最近在村里吧？」金锋问道：「要是在的话，让她准备一下，等北伐军的兄弟们回来了，去慰问一下。」 「好，我等下去通知她。」小玉点头。 接下来金锋又交代了她一些其他问题，然后小玉才离开。 「夫君，你一天一夜没睡了，也去睡一会儿吧。」九公主说道：「你的眼睛都红了。」 「那行，我回去睡一会儿。」 昨晚连看了半夜的文件，金锋也觉得脑子现在有点晕晕乎乎的。 而且该了解的事情昨晚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没必要强撑着。 想着回来后就没跟关晓柔待多长时间，金锋没有留在九公主这里，而是回到了关晓柔的院子。 到了家里，发现关晓柔不在，问了门口值勤的镖师才知道，香料实验室今天弄出了新的配方，关晓柔过去看看。 关晓柔能有自己的一份事业，金锋也挺高兴，没有去打扰，正准备自己回去睡觉，看到润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你不是要去补觉吗，怎么还没去？」金锋皱眉问道。 「厨房有两只山鸡，早上猎户才送来的，我收拾了一下。」润娘说道：「山鸡难炖，我先把它放到炉子上，中午正好吃。」 「炖鸡不能找别人吗？」金锋嘴上骂着润娘，心里却是高兴的。 润娘炖得山鸡又烂又香，金锋很喜欢吃，他也知道，润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他。 润娘也知道金锋并不是真的生气，被骂了也不生气，而是冲着金锋笑了笑：「当家的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你怎么还没睡觉！」金锋拉住润娘的手，走进后边的小院。 第1183章 八卦的女镖师 润娘和金锋算是新婚，正是腻歪的时候，润娘恨不得天天和金锋在一块。 可是跟着金锋进了后院，润娘却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问道：「当家的，要去我那里吗？」 随着家里人越来越多，金锋最早盖的那座小四合院早就不够住了。 老村长就把旁边的纺织车间拆掉一片，又盖了一座更大的院子出来。 这个院子和金锋的院子平行，这样只要在围墙上开门，就能进入之前的院子了。 新院子没有什么设计感，只是分成了一个个小院子和一排排宿舍。 值班的镖师，做各种零活的杂工，关晓柔的妹妹关小娥，金锋的小徒弟阿春，以及后边进门的北千寻等人，都住在这里。 润娘也住在这里，而且她之前的身份是厨娘，连个小院都没分到，而是和值班的镖师一样，住在成排的宿舍中。 润娘自己住着觉得没什么，但是带金锋过去，她觉得有些寒碜。 「不去你那里去哪儿？」金锋促狭一笑：「要不然你跟我去晓柔的院子？」 「当家的……」润娘跺了跺脚，转头就走。 润娘虽然住宿舍，但好在是个单间，走到房间门口，润娘一边掏钥匙开锁，一边说道：「当家的，屋子有点小，你别嫌弃……」 「你是在怪我没给你换院子吗？」金锋看了看周围：「等睡醒了我就跟晓柔说，让她给你安排个院子！」 「当家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润娘急得连连摆手：「我住在这里就挺好的，不用安排院子了，再说也没有单独的小院了。」 「那就再盖一个，」金锋直接推门进了屋子：「跟了我，再住在这里，别人怎么说我，怎么说晓柔，怎么说舞阳？」. 润娘听金锋这么说，也不再反驳，跟着进了屋子，然后把房门关上了，还从里边插上了门栓。 这还是金锋第一次来润娘的宿舍，进屋后先是看了一遍。 小屋虽然不大，只有十几平方的样子，但是被润娘收拾的干干净净。 如今玻璃在西河湾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门边的窗户上用的就是玻璃，小屋里倒也明亮。 在屋子西北角是一张一米二左右的小床，床边一个柜子，柜子边上是一个小桌子和一个小凳子，然后是一个洗脸架，架子上放着铁脸盆和毛巾，洗脸架旁边是一个小炉子，炉子上连着通风管，以免煤气中毒。 除此之外，屋子里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其实在这个时代，能有这样的居住条件，润娘已经很满意了。不过她知道金锋刚才说得对，跟了金锋后，她的身份就变了，再住在这里不走，别人会说关晓柔是妒妇，不让她进门的。 就算不为在自己着想，也得为金锋和关晓柔想想。 「当家的，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打点水洗洗脸。」 润娘提起炉子上的水壶，往脸盆里倒了点热水，把毛巾浸进去泡了泡，然后拧到半干递给金锋。 金锋接过毛巾擦了擦脸，然后把毛巾还给润娘。 润娘自己也洗了洗脸，把毛巾搭回洗脸架上，低着头不说话。 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不过下一秒金锋就拦腰抱起润娘，把她放到床上。 中午，金锋被外面换岗回来的镖师吵醒，缓缓睁开眼睛。 随手往旁边摸了摸，发现润娘已经不在了。 知道润娘肯定又去做饭了，金锋叹了口气，也穿衣起床。 院子里，一排女镖师正坐在墙边晒太阳。 她们刚刚换岗回来，此时正聊着天等开饭。 看到金锋 从润娘的房间出来，刚才还聊得热火朝天的女镖师，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连给金锋敬礼都忘了，全都傻乎乎地看着金锋。 其实金锋和润娘的关系，在西河湾不是什么秘密，大家也早都把润娘当成了金锋未过门的小妾。 可这是女镖师们第一次见到金锋来润娘这里。 而且看金锋的样子，应该是刚刚起床，头发还乱着呢。 一个排长最先回过神来，赶紧起身给金锋敬礼，其他女镖师也反应过来，赶紧站起来敬礼。 金锋冲着女镖师们点点头，打着哈欠走了。 看着金锋走进前院，女镖师们立刻又凑到一起，眼中全都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哎哎哎，你们说，金先生怎么会从润娘屋里出来？」 「这还用说，肯定是已经收了润娘啊！」 「润娘不是早就跟了先生吗？」 「听说以前两人没有同房过，金先生只是看着润娘可怜，收留她而已，现在看来是已经同房了！」 「哈哈，以后再见到润娘就得喊夫人了！」 「你说润娘都是夫人了，怎么还跟咱们一起住在这里？是不是晓柔夫人不同意润娘进门？」 「别瞎说，晓柔夫人是那种妒妇吗？你不知道润娘昨天才回来吗？」 「这和润娘昨天才回来有什么关系？」 「你傻呀，润娘肯定是这次和先生一起去渝关城，先生才收她进房的，这才刚回来，哪儿有那么快安排院子？你等着吧，最多一个月，润娘肯定会搬走。」 金锋不用猜，也知道他走后女镖师们会八卦，不过他也不在意。 他和润娘的事本来也没想瞒着谁，早晚都要被人知道，也没遮遮掩掩的必要。 到了前院，果然在厨房找到了润娘。 「当家的，你睡醒啦，我就准备去叫你呢。」 润娘笑着说道：「去洗洗脸，山鸡等下就出锅了。」 金锋没有去洗脸，而是凑上去从后边抱住润娘。 「当家的，别闹，等下被人看到笑话。」 润娘的耳朵都羞红了，扭了扭身子想要挣开，却没有成功。 「谁敢笑话我？」金锋毫不在意的在润娘侧脸亲了一口：「你什么时候走的？」 「我也刚过来……」润娘有些心虚的回答。 「刚过来就炒了这么多菜？」金锋指了指笼屉。 笼屉里保温的至少有七八个菜，没有一个小时别想完成。 「我不是睡不着嘛……」润娘小声解释，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又扭了扭身子。 金锋又在润娘侧脸上亲了一下，这才放开她，然后帮着润娘把菜从笼屉里端出来。 本来以为外面的脚步声是关晓柔回来吃饭的呢，结果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却发现陈凤志和左菲菲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第1184章 奔赴战场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金锋有些诧异。 西河湾在金川县西边，码头在东边，女工和铁虎营加起来几千人，就算天不亮就出发，现在回来的也太快了点。 「大部队还在后边，我们先骑马回来的。」 左菲菲问道：「熙州那边什么情况？姐妹们回来了是直接去熙州，还是先回铁罐山修整？」.. 虽然铁罐山距离西河湾不是很远，但是镇远二号地方太小，还要给伤员留下足够的空间休息，女工们几乎是从渝关城站着回到金川码头的，又步行走回来，可以说舟车劳顿。 如果金锋决定暂时不去熙州，左菲菲就先让女工回铁罐山修整，不让她们来西河湾了，省得多跑冤枉路。 「你们还没吃饭吧？」金锋举了举手中的托盘：「走吧，一起去吃点饭，边吃边说吧。」 女工大部队是步行赶路，现在最快走到金川西边而已，时间还很充足，左菲菲从天不亮跑到现在，肚子也的确饿了，见金锋发出邀请，便从金锋手里接过托盘走向餐厅。 至于陈凤志更不知道客气是什么，屁颠屁颠的也跟着跑了进去。 看到桌子上的菜，陈凤志不由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焦急地看着外边。 虽然在渝关城跟金锋混熟了，但是不客气和不懂规矩是两回事。 主家还没来，陈凤志就算再饿也知道不能先去动筷子。 看到润娘和金锋一起进来，陈凤志搓了搓手，做好了风卷残云的准备。 可是不等润娘和金锋落座，关晓柔、九公主、北千寻和庆慕岚几人也结伴回来了。 陈凤志虽然鲁莽，但是从小接受封建教育，对于皇权非常敬畏。 他敢和金锋开玩笑，见到九公主却马上变了样。 匆匆走到门口，冲着九公主单膝跪地：「西川威胜军铁虎营陈凤志，拜见陛下！」 九公主对于陈凤志也不陌生，当初在大蟒坡，陈凤志带着铁虎营也算勇猛冲锋，立下不小的功劳，九公主对他印象还不错。 点点头道：「起来吧！」 然后就径直走进了餐厅。 这下陈凤志为难了，他到底是跟进去，还是不跟进去啊？ 跟进去，就要和皇帝同桌吃饭，还是一位女帝，这显然于理不合。 可是现在扭头就走，又显得不尊重九公主和金锋。 陈凤志还没想明白呢，金锋先开口了：「老陈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来吃饭啊！」 「先生，猴子和大壮在吗，很长时间没见他们了，我想去看看他们。」 陈凤志借口想溜。 「他们都在熙州，不在村里。」金锋摇头：「赶紧进来，都等你呢！」 金锋都这么说了，陈凤志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屋。 等到所有人都落座，金锋便把熙州的情况说了一遍。 如果是平时，陈凤志早就会拍着桌子要请命去前线了，但是今天却格外老实，和鹌鹑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连菜都不敢夹，光吃白米饭了。 这一幕看得庆慕岚想笑，突然觉得把陈凤志放到金锋这里也挺好，至少让他有个怕的人，省得整天胡作非为，要是哪天庆鑫尧没忍住，再把他砍了，对谁都不是好事。 说完熙州的情况，金锋转头看向左菲菲：「前线战事紧急，所以没时间给你们休息了，让大家直接来村里，先住纺织厂的宿舍吧，满仓最近又赶制了一批火枪出来，你们正好可以一起带到战场上去。」 「又做了多少？」左菲菲赶紧问道。 通过这次渝关城战斗，她已经彻底尝到了火枪的甜头。 虽然火枪的准头有点差，但是击发简单，杀伤范围也大，击发一次就能打出上百粒铁砂，而且每一粒铁砂的威力都和一支手弩箭矢差不多。 也就是说一把火枪用好了，几乎就等于一座手弩方阵！ 一旦火枪结阵，敌人就算长了三头六臂也冲不过来。 但是火枪的缺点就是填充速度太慢了，尽管金锋采取了三人两枪的办法来提升填充速度，尽管女工的填充手和捣药手反复练习，现在已经很熟练，但是当对面敌人太多，依旧会手忙脚乱。 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增加火枪数量。 可惜让左菲菲失望的是，金锋只伸出了一根手指，回答道：「一百支！」 这还是满仓停了冶铁车间其他项目，全力打造的结果。 主要是枪管的要求太高了，产量很低。 左菲菲闻言有些失望，但随后也看开了。 多一百支是一百支，总比没有强。 接下来金锋又交代了一些其他工作，这顿饭也算结束了。 等到九公主离开，陈凤志第一个窜出去，找铁锤去了。 他发誓，以后没有事绝不来金锋家里吃饭了。 当天傍晚时分，女工大部队和铁虎营经过一天跋涉，终于赶回了西河湾。 村民们听说他们回来了，全都赶到村口迎接。 自从第二届运动会开始，纺织厂和香皂厂就成了死对头，但是这次纺织厂不光提前为女工们准备好了宿舍，听说女工回来，还主动停工，全部和村民一起赶到村口迎接女工。 女工和铁虎营转过山脚，就看到村口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女工们还好，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是铁虎营士卒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面对百姓的夹道欢迎，铁虎营士卒不由自主地挺直胸膛，队伍也变得极为整齐。 穿过百姓群的时候，不少铁虎营士卒心中都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自豪感。 这也是每次镖师战斗归来，金锋鼓励百姓迎接的原因。 驱使士卒战斗最好的办法不是金钱，更不是威胁，而是信仰。 让士卒感受到荣誉，意识到不是在为皇帝打仗，而是在守护自己的亲人故土，这样将士们才会发自内心地去战斗。 这比任何战前动员都更有用。 渝关城在大东北，西川在大西南，两者之间相隔数千里，绝大多数铁虎营战士并不明白之前增援渝关城的意义在哪里，他们只是习惯性地听令行事，庆鑫尧让他们去渝关城，他们就跟着陈凤志去了。 但是此时，他们受到了英雄一般的待遇，这让很多铁虎营士卒觉得热血沸腾，哪怕金锋现在让陈凤志带着他们去夜袭党项大营，他们都不会犹豫！ 第1185章 陈凤志说书 在金锋崛起的过程中，纺织厂功不可没。 不仅给他带来了可观的收益，而且纺织厂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可以解决很多女性的就业问题。 很多镖师的家属都被安置到了纺织厂上班，极大的解决了镖师们的后顾之忧。 任何时候，人口都是一切社会活动的基石。 因为纺织厂的存在，西河湾村很快成了整个金川县人口最为密集的区域，这为金锋后来的发展，提供了最重要的助力！ 前期的镇远镖局中，女镖师占据的比例很大，其中绝大多数都来自于纺织厂的女工。 所以纺织厂是金锋崛起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但是随着金锋的崛起，他的势力越来越大，地盘也越来越大，为了解决这些地方的就业问题，金锋在很多地方也开办了纺织厂。 后来冯先生带着吐蕃大军进攻西河湾，纺织厂因为存放了太多易燃物品，损失极为严重，仓库和厂房几乎全部被烧毁了。 老村长干脆又在村外找了一处地方建了新厂房，老的纺织厂废墟被老村长拆了，靠着金锋四合院的一半圈起来盖成了一个大院子，用来安置金锋的家人和在附近值班的女镖师。 另外一半则被盖成了筒子楼，用来当做纺织厂的第二集体宿舍区。 铁罐山女工和铁虎营暂时就被安置在这里。 第二宿舍区才建成没多久，之前还没住过人，唐冬冬特意安排纺织厂女工过来把屋子收拾了一下，还给每个床铺上都铺好了稻草和被子。 在运动会上针锋相对的两个厂子，此时却相处的极为融洽。 到了晚上，青鸢还带着金川歌舞团来宿舍前面的空地上进行了慰问演出。 为了纪念这次渝关城战役，陈文远写了好几个剧本，算是一个系列。 歌舞团此时表演的正是新曲目的第一集，名叫《烽火骤起》。 这个故事里主要讲述了渝关城对于大康的重要性，对于整个中原的重要性，然后讲述了金锋得知渝关城被围，紧急从各地调集兵马，星夜驰援渝关城的故事。 其实按照金锋前世的审美标准来说，这个故事的节奏简直太慢了，没有太强的冲突矛盾，几乎整场戏都在进行一种地理和军事常识进行科普。 但是这个时代娱乐方式太少了，金锋觉得没意思，但是周围的百姓却看得津津有味。 铁罐山女工和铁虎营战士才从渝关城回来，对这个节目更感兴趣，一边看还一边讨论。 「原来渝关城对咱们大康这么重要啊！」 「该死的晋王，竟然出卖老祖宗，帮着东蛮人打渝关城！」 「早知道在渝关城的时候，我就多杀几个晋王的小崽子了！」 「你没看戏里说了吗，其实很多晋民也是无辜的，他们也不想跟咱们打仗，都是被晋王逼着去渝关城的，真正可恨的是那些东蛮残军。」 「东蛮残军就是渝关城南边那些头上扎小辫的人？」 「就是他们！后来被先生下令全砍了的那些家伙！」 「我当时还想着说先生一直仁慈，很少杀俘虏，这次为什么杀那么多人呢，原来因为他们是东蛮人！」 「是啊，他们都不把咱们中原人当人看，该死！」 「不光东蛮残军，还有晋王手下的定边军和府兵，也都是他们的帮手，拿着鞭子驱赶老百姓去攻城的，就是他们！」 「那先生怎么没把他们一起杀了？」 「听说先生要建窑厂，重建渝关城，把他们杀了，脏活累活谁干？」 「这倒也是，等他们把渝关城建好了，再砍了也不晚。」 这个剧目总共一个小时左右，演到金锋带领女工和威胜军从滦河下船，遇到落难的两个飞行员，便结束了。 百姓们虽然都知道金锋最后打赢了，却不知道其中的详细过程。 正看到精彩的时候，结果剧目结束了。 这让百姓心里都跟猫挠了似的，要求歌舞团继续表演。 但是演员们还是谢幕退了下去。 没办法，金锋还没把扩音器弄出来，演舞台剧全靠演员去喊，一场演出下来，演员都非常累，如果连续演出几场的话，嗓子都得喊哑了。 演员退场了，百姓便将目光瞄准了参与战斗的女工和铁虎营战士。 于是纷纷涌向宿舍楼，找他们打听战斗经过。 唐冬冬一看百姓这么热情，干脆也没有撤走舞台，而是邀请陈凤志上台，给大家讲述战斗经过。 陈凤志本来就喜欢出风头，这下可正中他的下怀，也不谦让，提着铁皮喇叭就上去了。 陈凤志在西川最喜欢干的两件事，第一是打仗，第二就是去勾栏瓦舍听书听曲。 听得多了，也就有经验了。 更为难得的是，陈凤志不光嗓门大，而且很有说书的天赋，讲起故事来条理清楚，把下边的百姓听得一愣一愣的。 每隔一会儿，周围都会鼓起一次掌声，气氛比刚才舞台剧表演还好。 金锋刚刚带着左菲菲去取完枪，这会儿正在书房和九公主讨论召集工匠重建渝关城的事情，听到外面一会儿响一次的掌声，不由有些好奇。 「我刚才不是听到谢幕了吗，怎么还这么热闹？是谢场还是又加演了一场？」 刚才金锋和左菲菲回来，路过空地，正好听到主持人在谢幕。 但是有时候观众太热情，不愿意离开，歌舞团偶尔也会加演一场，或者让主角出来感谢一下观众的喜爱。 「我去看看！」 守在门口的铁锤也早急了，闻言赶紧跑了出去。 几分钟后，铁锤又跑了回来，一脸怪异地说道：「先生，陈凤志那厮在台上说书呢！」 「陈凤志说书？」 这下金锋和九公主也都愣了。 一般说书人都是落魄书生，他们无法想象陈凤志这个彪形大汉在台上说书的样子。 金锋扭头看向九公主：「这里太吵了，咱们也去看看吧。」 书房距离空地太近，百姓一会儿鼓掌一会儿叫好的，金锋和九公主说话都听不清。 而且九公主坐了一天，金锋也想带着她出去遛遛弯。 难得金锋主动提出去走走，九公主自然也不会拒绝，点点头，披上大氅跟着金锋出去。 两人循声走向空地，结果还没到地方呢，先遇到了歌舞团的青鸢。 「陛下！」 青鸢先是跟九公主行了个礼，然后看向金锋：「先生，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第1186章 挖人 「找我？」金锋愣了一下：「有事？」 青鸢是当初庆鑫尧送给金锋的舞女，后来金锋让她做了歌舞团负责人，为将士和百姓进行慰问演出，通过舞台剧的形式向将士和百姓宣传新大康的各种政策和思想。 随着歌舞团越发壮大，青鸢的工作也越来越忙，经常全川蜀到处乱跑，金锋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实在想不到她突然找自己有什么事。 青鸢也算和金锋熟悉了，知道他不喜欢绕弯子，便直奔主题道：「我想找先生要个人。」 「要谁？」金锋更好奇了。 就在金锋还在思索自己身边谁被青鸢看上的时候，青鸢开口了。 「陈凤志！」 「你说谁？」金锋下巴差点惊掉地上：「哪个陈凤志？」 「还能是哪个陈凤志，当然是铁虎营的陈凤志！」 青鸢指了指后边的舞台。 「青鸢，你不会看上他了吧？」金锋上下打量青鸢。 其实按照大康规矩，当初庆鑫尧把青鸢和一批舞女送给金锋，她们就是金锋的人了。.. 只不过舞女地位很低，连小妾都不如，甚至有些婢女都瞧不起她们。 而且金锋还可以随时把她们转送其他人。 说白了，这个时代的舞女，其实就是权贵者的玩物。 但是跟了金锋之后，金锋既没有霸占她们，也没有把她们送人，而是让她们成立了歌舞团，还给她们发工钱，让她们有了一种靠技艺谋生的手段。 随着释奴令的施行，很多从青楼脱身又没有去处的姑娘，都选择加入了金川歌舞团。 唐小北有次跟金锋开玩笑，还说再过一些年，金锋恐怕会成为舞女行当的祖师爷。 这不是唐小北胡说，以前青楼女子地位极其低下，不管是谁到了青楼，只要掏了钱，都能随意欺辱她们。 但是加入金川歌舞团之后，她们不光享受到了镖师待遇，还拥有镖师编制。 虽然只是文职编制，没有任何实权，但身份得到了百姓认可。 甚至一些演得好的主角，还受到了百姓的追捧。 这种荣耀和生活，是青楼女子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所以她们也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激金锋，不少青楼女子都和百姓一样，在宿舍里供奉金锋的长生牌，日日供奉。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以后金锋真可能成为这个行业的祖师爷甚至神祇。 其实很多神祇都是这么来的。 虽然被很多舞女推崇，但是金锋对于舞台剧完全是门外汉，又还没走到舞台，没看到陈凤志的表演，所以无法理解青鸢为什么向他讨要陈凤志。 在金锋看来，舞台剧怎么说都算是文艺类项目，他实在没办法把五大三粗的陈凤志和舞台剧联系起来，所以金锋有些怀疑青鸢是不是看上了陈凤志。 毕竟陈凤志和青鸢都是西川的，在大蟒坡也打过不少交道，陈凤志虽然鲁莽，但是长得也还不错，身上颇有男子气概，青鸢正值豆蔻年华，喜欢上他也无可厚非。 可是青鸢听完金锋的话，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瞪了一眼金锋说道：「先生乱说什么呢，我看上的是他说书的本事！」 「说书的本事？」金锋更迷糊了：「这小子还会说书？」 「先生和陛下来看看就知道了！」青鸢带着金锋和九公主走向舞台。 害怕自己的出现引起骚乱，金锋没有去观众席，而是让青鸢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后台。 其实后台是看节目最好的地方，距离近，看得仔细，也能听得清楚。 看着在台上口若悬河 的陈凤志，金锋终于明白青鸢为什么要找他要人了。 陈凤志在舞台上的状态非常好，不光声音洪亮，而且讲得绘声绘色，台下的百姓听得津津有味。 「这小子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了？」金锋极为意外。 其实不光他意外，九公主也意外。 庆慕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两人身后，听到金锋的问题，不由撇了撇嘴：「这家伙在西川的时候最喜欢去青楼勾栏听书听戏，听得多了可不就会了？」 「慕岚，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听书的人多了去了，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陈凤志说的这么好！」 金锋摇头说道：「这小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先生也你也觉得陈凤志说得好是吧？」青鸢接着金锋的话说道：「那先生把他给我们歌舞团怎么样？」 「不怎么样！」金锋摇头说道：「陈凤志又不是个物件，说给你就给你，再说青鸢你应该知道，陈凤志是威胜军，是西川庆大人的人，我想给你也给不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想着求先生去找庆大人说说吗？」 青鸢下意识想要抓住金锋的袖子撒娇，可是想起九公主还在旁边，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用去找庆大人吗？」金锋指了指庆慕岚：「你直接问她不就行了吗？」 「可别，我当不了陈凤志的家！」庆慕岚连连摆手。 开玩笑，陈凤志虽然鲁莽，但是对庆家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能力也比较出众，否则不会闯了那么多祸，庆鑫尧依旧把麾下最精锐的铁虎营交给他带领。 庆慕岚要是私自做主把陈凤志给了歌舞团，回去庆鑫尧能把她吊起来打。 青鸢闻言，再次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金锋。 「你别看我，看我也没用。」 金锋摆手说道：「现在咱们正是用人之际，陈凤志带领的铁虎营是一股精锐力量，就算你想挖他，也得等仗打完嘛！」 青鸢也意识到现在说这个的确不合适，笑着说道：「我这不是先跟先生通个气，打个招呼嘛。」 「跟我打招呼也没用，陈凤志如果愿意去你们歌舞团，我自然不会拦着。」 金锋笑着说道：「你应该担心的是怎么劝动他！」 其实金锋并不看好青鸢挖陈凤志这件事，因为在他眼里，陈凤志一门心思都在打仗上，偶尔说次书不过是因为好玩，怎么可能专职去做说书人？ 可是青鸢却显得极为自信：「先生不用担心，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来劝他！」 说完，看到助手站在一旁冲自己使眼色，青鸢便给金锋几人行了一礼，匆匆离开了。 第1187章 胎动 「我看着她怎么这么自信呢？」 金锋看着青鸢的背影好奇道：「她的自信哪儿来的？」 「夫君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九公主笑道：「青鸢姑娘现在可是大红人，不知道多少人追求她手底下的姑娘呢。」 「原来如此！」 金锋一下子明白了。 歌舞团成立之后就在川蜀各地巡回演出，其中一些演员也渐渐闯出了名气。 就像前世有些人喜欢去追明星一样，这些演员在成名之前，可能只是身份低下的青楼女子，但是有了名就等于身上有了一层光环，追求者就多了。 而青鸢是歌舞团负责人，几乎所有演员都归她管，说白了，她想让谁红，给谁多安排点讨喜的角色和戏份就行了。 手里有了这种权利，讨好她的人自然多了，下边的演员也会巴结她，服从她的安排。 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果青鸢一心想要挖陈凤志的话，肯定会用美人计。 陈凤志又正值当年，很容易中招。 不过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人情世故，只要青鸢不违法乱纪，金锋不准备去管，也没办法去管。 转头看向左菲菲问道：「火枪都交接好了？」 「交接好了！」左菲菲点头：「但是人手有些不太够，我安排人回去再带一队人过来，明天一早会赶到村口和咱们汇合！」 去渝关城需要坐船，人多了坐不下，铁罐山只能出动两千人马。 但是这次去熙州走陆路，人数就没有限制了，左菲菲准备多带两千人马过去。 铁罐山女工几乎都是无亲无故的可怜人，她们忙时生产，闲时训练，打起仗来也悍不畏死，可能使用冷兵器不如男兵，但是使用火枪杀敌，战斗力丝毫不弱于男兵。 面对数十万来势汹汹的敌人，金锋也没有任何把握，己方参展人数自然越多越好。 金锋便没有反对，点头同意了左菲菲的提议。 舞台上，陈凤志的演讲仍在继续，还时不时拍拍金锋的马屁，称赞一下金锋的神机妙算和英明神武，博得台下阵阵喝彩。 金锋也是个俗人，心里听得也挺高兴，但是听了一阵却站了起来，低头看着九公主问道：「舞阳，我去晓柔那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明天一早又要出发，还没好好跟关晓柔说句话呢，金锋想趁着这个时间回去陪陪关晓柔。 「夫君你去吧，我就不过去了，我再听一会儿。」 九公主微微摇了摇头。 金锋要去和关晓柔说悄悄话，她跟着算怎么回事？ 而且她虽然看过战报，但是战报上的讲述一板一眼，远没有陈凤志讲的有趣，九公主的确还想再听一会儿。 金锋交代珠儿照顾好九公主，见铁锤也听得津津有味，便没有让他跟着，自己一个人溜达着回到了关晓柔的小院。 其实关晓柔听着外面的动静，也想出去看热闹，但是奈何月份大了，行动不便，就没有过去。 金锋走进房间，看到关晓柔正坐在油灯下边绣花，油灯调的非常小，整个房间都显得有些昏暗。 发现金锋进来，关晓柔赶紧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当家的，你怎么来了？公务都忙完了？」 「公务哪里有忙完的时候，」金锋叹了口气，坐到关晓柔对面：「明天要去熙州，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便来看看你！」 「老夫老妻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公务重要！」 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但是心里却很高兴。 「油灯怎么不调亮点，这么暗怎么看得见？」 金锋笑了笑，把油灯调亮了一些。 「调那么亮干什么，费油。」关晓柔有些心疼地说道：「怎么看不见，当初我在娘家纺线，有月亮的晚上都不点油灯，就算点油灯，也比这暗多了，我都能看得见！」 「你可别说娘家了，要是再这么熬几年，恐怕你还不到三十岁，眼睛就瞅瞎了！」 金锋没好气说道：「节省也不是这样节省的，我可不想看到你年纪轻轻就成了瞎子！」 没办法，在娘家的苦难经历已经刻进了关晓柔的骨子里，对待外人的时候，为了不丢金锋的颜面，她还能保持大夫人的气派，奖励手下人的时候也不小气。 可是对待自己的时候，关晓柔就变得很小气了。 谁能想到她外面穿着绸缎长袍，里面的衣服却是和村里其他妇人一样穿着最便宜的粗布衣呢？ 「我瞎了不是正好吗，当家的就可以换人了。」关晓柔笑着说道。 「乱说什么呢？你不瞎，我想换人也照样能换！」金锋没好气的在关晓柔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你要不是怀着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想怎么收拾？」关晓柔一脸挑衅地看着金锋。 这也是关晓柔最近几个月的新乐子之一，知道金锋不敢在她怀孕的时候做什么，就故意撩拨他。 「关晓柔，我跟你说，今天这可是你自找的！」新 金锋一把夺走关晓柔手里的刺绣，刚准备弯腰去捏她下巴的时候，却看到关晓柔的脸色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金锋赶紧问道。 做了这么久夫妻，关晓柔是故意吓唬她还是真的不舒服，金锋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难道要生了？」金锋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可是随后又摇了摇头。 按照他的推算，关晓柔的预产期应该还有一个多月，她又一直非常注重养胎，不应该现在分娩。 关晓柔见金锋一脸紧张，赶紧摆手说道：「没事，就是孩子踢了我一下。」 说完拉着金锋的手放到自己肚皮上。 金锋清晰地感受到肚皮动了一下。 其实胎动在孕期四个月的时候就能感受得到，但是前期都非常微弱，动作不大。 关晓柔如今属于孕后期，孩子基本已经发育完全了，胎动比较明显而剧烈。 有时候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孩子的手掌印或者脚印。 「孩子最近不老实，总是踢我！」 关晓柔脸上洋溢着母性的笑容，揉着肚子说道：「劲还挺大的，肯定是个男孩！当家的，你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 第1188章 暖脚丫鬟 「不是早说了吗，不管男孩儿女孩儿，我都喜欢！」金锋摸了摸关晓柔的脸，有些无奈的回答。 在怀孕之前，关晓柔就不止一次地问过这个问题，到了现在快生了还在问。 「我喜欢男孩儿！」关晓柔靠进金锋怀里，满脸幸福。 封建时代讲究长幼有序，她是金锋的原配正妻，如果再给金锋生下第一个儿子作为嫡子，那么她作为金锋的妻子，任务基本上就完成了。 所以关晓柔对这个孩子极为重视。 之前关晓柔的注意力都在金锋身上，但是自从怀孕之后，关晓柔的注意力很大一部分转移到了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这里。 这一点在饮食上体现得最为明显。 关晓柔节俭惯了，就算金锋现在有能力了，她依旧是这也舍不得吃，那也舍不得吃，可是自从听魏无涯说得吃好点，这样孩子生下来才更壮实，关晓柔就像变了个人，对吃饭也讲究了起来。 可能因为体质的原因，关晓柔度过最初的馋嘴期之后，就不太喜欢吃肉了，觉得腻得慌，可是为了孩子，她逼着自己每天吃肉，怀孕不到半年，整个人都比怀孕前胖了一圈。 她之前实在太瘦，胖了一圈其实也不显胖，反而显得更有肉感，金锋其实挺高兴。 但是考虑到这么做容易导致胎儿过大，金锋还是劝了关晓柔几次，让她少吃一点。 毕竟这个年代医疗条件太落后，万一胎儿真的太大，分娩会非常麻烦，很容易难产。 关系到孩子，一向听话的关晓柔却没把金锋的话放在心上，该吃还是吃，金锋没办法，只好去找魏无涯，让魏无涯去警告关晓柔。 这一招果然有用，关晓柔很信任魏无涯，从那天开始之后，逐渐减少吃肉，均衡饮食。 这天晚上，夫妻俩说着家长里短的话，相拥而眠。 和关晓柔在一起，是金锋最放松的时候，这一觉也睡得极为踏实，直到润娘过来敲门，金锋才从梦中醒来。 抬头看了一眼窗户，发现天还没亮，但是金锋依旧坐了起来。 关晓柔也撑着身子坐起来，想要起床帮金锋穿衣服，却被金锋按住。 「你就别张罗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连衣服都不会穿。」 刚来到这个世界，金锋穿衣服的确有些不习惯，但是现在已经很熟练了，不等关晓柔下床，金锋就穿戴整齐地打开了房门。 润娘还等在门口，见到金锋，赶紧说道：「当家的，铁罐山女工到了，铁虎营也集合完毕，铁锤让我来叫你。」 「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那我也回去收拾东西。」润娘点点头，也准备回去收拾东西。 「润娘，你这次就别去了。」金锋停下脚步：「晓柔快生了，我不在家，你是她最贴心的人，留下来照顾她吧。」 上次去渝关城，金锋自信可以守住城池，所以润娘要跟着去，她没有反对。 但是这次去熙州，敌方人数是己方的好几倍，还占据了有利地势，而且有重弩和投石车，金锋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到时候极有可能会发生超过数十万人规模的决战，金锋也不敢说能保护好润娘。 如果润娘是个女兵，要去就去了，但她只是个厨娘，没必要带着她一起去冒险。 润娘愣了一下，脸上有些失落，但最终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好！」 其实在渝关城的时候，润娘就一直担心关晓柔，今天早上她还在纠结，到底跟金锋去熙州，还是留下来照顾关晓柔。 最后想到关晓柔在村里，有很多人照顾，而金锋去熙州，身边都是一群粗人，润娘 最终还是决定跟着金锋去熙州。 可惜金锋却不同意。 这让润娘有些失落，但是随后也想开了。 关晓柔的确需要人照顾，她留下来也好。 「那当家的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饿了就让铁锤去食堂给你找点吃的，听说北边很冷，实在不行就找俩丫鬟暖被窝，别把自己冻着了！」润娘提醒道。 封建时代，别说权贵，很多地主晚上睡觉前都会找两个丫鬟先把被窝暖热了，地主再去睡觉。 等地主进了被窝，丫鬟还要把地主的脚搂进怀里去暖。 什么时候地主暖热了，觉得被窝里太挤，丫鬟才能下床回去睡觉。 这也是暖脚丫鬟的由来。 铁罐山上不知道多少女工惦记着金锋呢，如果金锋开口，自然有人愿意去做暖脚丫鬟。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金锋笑着捏了捏润娘的粉腮，转身离开了。 这次除了渝关城回来的女工和铁虎营，左菲菲又从铁罐山召集了两千女工过来。 村里没有那么大的空地可以站下几千人，队伍就集合到了后山的镖师大营。 这里算是镇远镖局起家的地方，原本是一片杂木丛生的山坡，如今已经被修得平平整整。 每年的运动会，便是在这一片空地上开展。 最近四面皆敌，镖师几乎全都外出作战了，偌大的镖师大营就空了下来，只有两个连的镖师在这里，显得空荡荡的。 今天，空地上再次变得人山人海。 不光有即将出征的铁罐山女工和铁虎营，还有来看热闹和给亲友送行的百姓。. 特别是纺织厂女工，几乎全都来了。 而且和其他看热闹的百姓不一样，纺织厂女工排列着整整齐齐的方阵，站在铁罐山女工方阵一侧，唐冬冬站在方阵最前面。 金锋本能得察觉到纺织厂女工今天要闹幺蛾子，正准备过去找唐冬冬问问呢，村口位置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扭头看去，只见秦铭带领着护卫队在前面开路，在护卫队后边，跟着一辆马车。 马车上打着一杆金黄色的龙旗，珠儿腰板挺得笔直，站在龙旗下边。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金锋取消了跪拜礼，但是在这种场合见到九公主，不少百姓还是忍不住下跪叩拜。 有人跪了，其他不想跪的百姓也只能跟着下跪，否则就太显眼了。 很快，后山就跪了一片。 金锋回头看了一眼唐冬冬和纺织厂女工，又看看越来越近的九公主，只好站到路口，准备先和九公主汇合，然后再把唐冬冬叫来问一下。 第1189章 唐冬冬请战 马车缓缓停在金锋身侧，九公主打开马车门，先是按照夫妻之礼给金锋行了个礼，然后才抬手示意百姓们起身。 看着九公主高高挺起的大肚子，周围的村民都一脸高兴。 封建时代，一个政权的***有没有孩子，对于这个政权非常重要。 特别是金锋这种情况，他总是要亲临战场，百姓们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中难免担心他万一出现什么意外。 到时候金锋连个继承人都没有，百姓们就算想拥护也不知道去拥护谁，这个政权也注定无法长久。 其实当初不光关晓柔为没有孩子着急，村里不少百姓也和关晓柔一样着急。 好在金锋也算争气，没有让他们着急太久，如今不光关晓柔怀了孕，九公主和北千寻也先后怀孕，村里人这才算彻底放心。 一个侍女搬着木凳子过来，放到马车旁边，珠儿搀着九公主踩上木凳。 后山地面不平，木凳微微有些摇晃，金锋也赶紧上前，扶住九公主的胳膊。 下了马车，在秦铭的护卫下，金锋和九公主一起走到方阵前边。 很快，九公主也发现了纺织厂女工的方阵，皱眉问道：「她们列阵干什么？」 「我刚才也准备去问问冬冬呢，还没来得及。」 金锋招手叫来铁锤：「去把冬冬叫过来！」 「是！」铁锤答应一声，跑向纺织厂方阵。 很快，唐冬冬就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看着并肩而立的金锋和九公主，唐冬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其实她和金锋认识的时间比九公主更早，而且第一次见面，她就提出要嫁给金锋做小妾，可惜当时金锋没有同意，只是答应和她一起合办纺织厂。 其实唐冬冬当时也并不是真的看上了金锋，只是想借助金锋的纺车来做生意，扳倒仇家。 唐冬冬本身也是个傲气的人，金锋不同意，她又达到了目的，自然不会哭着喊着非要嫁给金锋做小妾。 于是两人的感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哪怕后来很多人撮合，两人依旧没有走到一起。 唐小北为此不知道怪过唐冬冬多少次。 可惜金锋和唐冬冬在感情上都属于被动型，谁也不愿意主动去提。 后来金锋的地位越来越高，唐冬冬的工作也越来越忙，两人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关系非但没有更好，反而变得越来越生疏和公事公办起来。 看着金锋身边的女子越来越多，要说唐冬冬没有一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可惜她却不会去表露出来。 比如现在，眼中的失落只是一闪而逝，下一秒便恢复了正常，大步走到金锋和九公主面前。 看到唐冬冬的装扮，金锋和九公主不由对视了一眼。 刚才人太多，金锋只看到了唐冬冬的脸，她的身子被其他女工挡住了，金锋没有看到。 现在唐冬冬来到面前金锋才看清楚，原来她穿着一身和左菲菲一样的盔甲，腰间还像模像样的挂了一把黑刀。 「冬冬，你怎么这样一身装扮？」金锋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看到女工列着方阵，金锋就大概有了猜测，现在几乎可以确认了。 果然，金锋话音刚落，就看到唐冬冬单膝跪到了自己面前，学着镖师的样子拱手说道：「先生，陛下，纺织厂请求参战！」 「冬冬，赶紧起来！」 金锋上前一步，伸手去拉唐冬冬，结果一下子竟然没拉动。 唐冬冬毕竟是个姑娘，金锋又不好去抱她，只能无奈地站了起来，苦笑着说道：「冬冬，有 事起来再说！」 「先生和陛下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唐冬冬低着头不愿意起来。 「冬冬，你是在威胁我吗？」金锋眉头微皱：「参战不是过家家，岂能儿戏？」 「先生，我没有威胁你，先生说过，国之存亡，匹夫有责，先生还说过，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们纺织厂也想和香皂厂一样，为金川出一份力！」 唐冬冬抬头，语气坚定。 从冯先生带领吐蕃大军围攻西河湾开始，纺织厂就开始有了这个想法。 同样为女工，当时铁罐山女工守在村口，和敌人展开一次又一次的拉锯战，而纺织厂女工只是负责后勤和村内的安保工作。 但是一直打到最后，香皂厂女工都没有丢掉阵地。 战后，香皂厂女工受到了村民的一致称赞，却没有多少人注意到纺织厂。 作为互相竞争的两个厂子，纺织厂女工们心里自然不服气，不止一次地提出也要成立护卫队，找金锋配备盔甲武器，不能落到铁罐山女工后边。.. 但是唐冬冬考虑到纺织厂生产任务繁重，而且女工大多有家有室，就没有同意这个提议，只是在工作之余，加强了女工的体能训练。 这次铁罐山女工增援渝关城回来，再一次受到英雄一般的待遇，纺织厂女工们又敬佩又羡慕。 昨天晚上的舞台剧上，陈凤志绘声绘色地讲述了铁罐山女工在渝关城的表现，获得了台下百姓的满堂喝彩。 特别是讲到铁虎营和女工一起伏击东蛮单于这一段，无数百姓激动地站起来欢呼鼓掌，纷纷要求参加伏击的女工上台。 左菲菲见百姓热情实在太高，只能同意。 女工们上台后，百姓的欢呼声掌声足足持续了几分钟才停下，不少百姓的巴掌都拍得一片通红。 舞台剧结束后，纺织厂彻底坐不住了，几个车间主任带着一群组长连夜找到唐冬冬，再次提出组建武装护卫队，而且还要和香皂厂女工一样参加熙州战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唐冬冬虽然是厂长，直接管理着金川的几座纺织厂，还能影响建在川蜀其他地方的厂子，但她毕竟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正处于要强的年纪。 自己跟着金锋的时间更长，金锋创业初期，唐冬冬对金锋的帮助也很大，可是现在金锋却越来越倚重左菲菲。 同样作为厂长，唐冬冬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不服气的。 唐冬冬在感情上被动，但是在事业上却非常主动。 经过一夜思考，她决定听从车间主任们的建议，主动来找金锋请战！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局面。 第1190章 拒绝 熙州此时严重缺少战力，其实金锋不是没考虑过让纺织厂女工参战。 金锋每年春秋举办运动会，鼓励纺织厂女工进行训练，也是为了这一天。 可是他和唐冬冬的顾虑一样，纺织厂女工大部分拖家带口，有些女工家里的男人死在战场上了，她们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一旦她们也战死了，这个家就算塌了。 而铁罐山女工大部分来自于牙行和难民营，几乎没有亲人了，无牵无挂的，上了战场都敢打敢拼。 在与官城外伏击东蛮单于的时候，就连陈凤志都被女工的战斗风格惊住了。 金锋不是看不起纺织厂女工，而是他不想再看到那么多人间悲剧。 前世的时候，他看到过一段对某位开国将军的采访，称赞他指挥的某次战役，但是这位将军却一点也不高兴。 他指挥的那次战斗，是解放战争中的一次战役，说起来，就是华夏子孙的内战。 这位将军说：“我们牺牲一位战士，他的全家都要悲伤，这给那个家庭带来多大的损失！同样，一个敌人士兵死了，也会殃及整个家庭。他们都是农民的子弟，一场战争要损伤多少家庭啊！就是因为这个，每在战前我们连觉都睡不好…… 我至今仍看到无数同胞为我们铺设的一条血肉模糊的路，我们是踏着他们的尸体走向胜利的。敌人也一样，他们也是我们的同胞啊！…… 你知道你问我的这些问题，我想到的是什么吗？千百万的年轻寡妇找我要丈夫，多少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找我要孩子，我心里很不安，你要我怎么说嘛。我根本不愿意去想，就连看电影都不看打仗的。” 其实金锋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他是个穷兵黩武的好战分子，以他现在的影响力，完全可以通过蛊惑煽动或者抓壮丁的方式，在川蜀和秦地集结大军，横扫党项和东蛮。 但是在他的观念中，吐蕃、党项和东蛮都是华夏子孙，现在的战争也是内战，他不想看到华夏大地再次沦为人间炼狱。 所以他一直没有主动要求纺织厂女工去参加战斗，结果唐冬冬却自己跑过来请战。 “冬冬，战争不是过家家，是会死人的！” 金锋见唐冬冬一脸坚决，低头盯着她说道：“你去铁罐山的祠堂看过吗？你知道铁罐山自从羊圈岭到现在，死了多少人吗？ 你知道北伐军这次在渝关城死了多少人吗？” 说到这里，金锋的声调拔高一些，也变得冰冷了一些：“加上后勤之类的配套人员，北伐军共有五千人，现在还能站起来继续作战的只有不到五百人！” “香皂厂不怕，我们纺织厂的姐妹也不怕！” 唐冬冬依旧倔强：“昨天晚上我们开会讨论过了，大家都同意和铁罐山一样，建立纺织厂护卫队！” “冬冬，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行吗？” 金锋本来就不擅长辩论，现在也没心情去跟唐冬冬辩论，决定先使用拖字诀，让唐冬冬也冷静冷静。 可能等他回来，唐冬冬的想法又改变了呢？ 说完，也不管唐冬冬什么反应，金锋直接往铁虎营那边去了。 唐冬冬盯着金锋的背影看了一阵，抬头看向九公主。 金锋否决的事情，九公主怎么可能同意？ 朝着唐冬冬微微摇了摇头，劝说道：“冬冬，你们想建功立业的心意朕明白，现在咱们大康也急缺战士，但是成立一支军队的确不可儿戏，你们最近抓紧时间训练，剩下的等夫君回来再说吧。” 唐冬冬无奈地叹口气，跟九公主行了一礼，失落的起身回到纺织厂方阵。 几个车间主任马上围上来，七嘴八舌问道： “厂长，怎么样，先生答应了吗？” “厂长，先生什么时候给咱们发盔甲武器啊？” “厂长，咱们什么时候去熙州？” …… “先生说成立一支军队关系重大，必须从长计议，今天时间太仓促，先生担心咱们上了战场伤亡太多，说让咱们最近抓紧时间训练，等他从熙州回来了再从长计议。” 唐冬冬虽然对金锋的决定很不满，但是也没有说金锋和九公主的坏话，反而替金锋找了个借口。 可惜几个车间主任此时正在兴头上，对于这个结果非常不满意。 “先生这就是在敷衍咱们，当初香皂厂的人从长计议了吗？” “没有，左菲菲直接带人去了羊圈岭！后来吐蕃人围了村子，咱们也没人去找左菲菲帮忙，也是她直接带人来帮忙的！” “厂长，按我说，你也不应该去找先生请示，下次再遇到事，咱们和香皂厂一样，直接上就行了！厂长你现在跑过去一问，事情反而不好办了。” “有什么不好办的，等下大部队出发的时候，咱们直接跟上去，我不信先生不管咱们！” “对呀，这个办法不错，厂长您觉得呢？” 几个车间主任全都转头看向唐冬冬。 唐冬冬和金锋认识那么久了，连车间主任都能察觉到金锋在敷衍自己，唐冬冬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 所以唐冬冬对于金锋刚才的做法也有些不满。 可是她作为厂长，不可能鼓励和带领纺织厂去为难金锋，又觉得有些委屈，干脆也学起了金锋，当做没听到车间主任的提议，直接转身走了。 车间主任都跟了唐冬冬这么久，一下子明白了唐冬冬的用意。 唐冬冬摆明默认了嘛。 几个车间主任对视一眼，然后迅速分散到方阵之中，去找各个小组长。 然后小组长又分散开，把各自的小组叫到一起开小会。 纺织厂整齐的方阵一下子变得散乱起来。 金锋看到这一幕，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决定回来后得找唐冬冬好好谈一谈。 从党项开始陈兵边疆的时候，九公主就意识到大战将起，第一时间命令铁世鑫从周边各地筹集粮草和军械，运到熙州城。 所以这次女工和铁虎营依旧是轻装简行，不用携带太多的辎重。 按照计划，金锋带着铁虎营和女工火枪队骑马先行出发，剩下的女工主力步行前往。 此时铁虎营和火枪队已经准备就绪，就等金锋了。 新 第1191章 旗帜 “舞阳，政务上的事，最近能交给老铁的，就交给老铁，你该休息就休息，有事就马上给我飞鸽传书，知道吗？” 金锋拍了拍九公主的肩膀，心中也有些不舍。 “放心吧，我心里有谱。”九公主帮金锋整理了一下衣领，小声说道：“你在熙州要小心点，实在没有办法就先撤回来，等咱们发展起来了，再去收拾党项！” 按理说，九公主作为皇帝是不应该这么说的，但是她不光是皇帝，还是金锋的妻子。 而且九公主心里很清楚，比起一战一城的损失，金锋这个人更加重要。 只要金锋活着，就算让党项人暂时夺走熙州，九公主相信金锋最后也能夺回来。 但是如果金锋一旦出事，新大康可能因此分崩离析，其后果比输掉这次战争，比失去熙州严重多了。 所以九公主内心是不想让金锋去熙州的，可是熙州那边的情况非常危急，金锋又坚持要去，九公主也没办法阻拦，只能私下交代金锋小心点。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金锋摸了摸九公主的脸颊：“去点将台吧，大家都还等着呢。” 按照大康规矩，遇到极为重要的战争，皇帝要在大军出发前，在点将台任命统帅和将领，还要诵念檄文，为大军壮行。 这样可以表现皇帝抗战的决心，也能让将士们见一见皇帝，壮一壮士气。 以前金锋对外作战，基本上都是镇远镖局或者镇远军，都是他麾下势力，用不上这套。 但是这次前去熙州，不光有镇远军和镇远镖局，还有很多才招募不久的新兵。 金锋的影响力虽然大，但是为人有些过于心软随和，一直到现在，村里很多不知轻重的村妇见了他还会调戏两句，铁罐山的姑娘更不用说了，没有关晓柔陪着，金锋压根不敢自己一个人去铁罐山，生怕被那群女流氓拖进宿舍。 这种性格导致百姓们敬他，感激他，却不怕他。 而封建皇权延续了上千年，在普通百姓心中，皇权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加上九公主从小在皇室培养出来的强大气场，金锋从来没见过谁敢跟九公主乱开玩笑。 包括村里最大嘴巴的三婶子，见了九公主也得先磕个头叫陛下。 九公主是陈佶的亲女儿，而且掌握着传国玉玺，经过金川日报这几个月的宣传，绝大多数川蜀百姓已经接受了九公主的帝位。 这种情况下，拥有九公主的任命和授权，金锋指挥新兵才算名正言顺。 这也是把皇位让给其他人的弊端，但是金锋并不在意。 他没有治理天下的手段，也没有那个念头，反正皇位最后还会传给他和九公主的孩子就行了。 不过金锋也不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每次有新武器下来，最先装备的都是镇远镖局，然后再是镇远军，现在又多了左菲菲麾下的娘子军。 这三支军队都是金锋拉起来的，将领也都是跟着金锋起家的自己人，天生的更亲近金锋。 一旦有什么异常，这些精锐足以保护金锋的安全。 除此之外，金锋麾下的财政大权也不在九公主手里，而是在唐小北手中。 金川商会的所有收入，以及镇远镖局在打土豪分田地过程中收缴的战利品，都要先汇总到唐小北这里，然后再由唐小北上交报告给九公主。 九公主想要用钱，也要给唐小北打招呼。 枪杆子和钱袋子都在金锋手里，九公主也就拥有一个行政权力而已。 其实九公主也明白这点，但是她目前并没有去争的念头，因为她明白，这么做会让金锋不高兴，更明白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金锋给的，金锋能让她做皇帝，也能把她从帝位上再拉下来。 如果是之前的九公主，她可能还会动些心思去和唐小北张凉争一争，但是受金锋影响，特别是看过世界地图和地球仪，知道这个世界的广袤之后，九公主追求的东西就变了。 她现在追求的不仅仅只是大康第一位女帝，更追求成为大康古往今来的千古一帝！ 她要为大康打下一片比历史上任何一个国度都要辽阔的疆土，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度。 与这个念头比起来，在朝堂上和大臣争权夺利，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而且九公主从小接受皇室教育，深谙驭人之道，只要唐小北张凉好好干活，给他们一些权力也是应该的。 她不需要去控制他们，只要保持好和金锋的关系就行了。 所以九公主从来不去跟关晓柔唐小北争风吃醋，反而和两人相处的极为融洽，对待北千寻和润娘，虽然冷淡一些，但是从来不给两人脸色看。 这也是九公主聪明的地方，一下子看穿本质，抓住了核心。 九公主又深深的看了金锋一眼，然后转身走向点将台。 路过铁锤的时候，还给铁锤使了个眼色。 昨天夜里，九公主从舞台回去的时候，特意去找了一趟铁锤，偷偷交代他，如果遇到危险，不管使用什么方式方法，都要首先保证金锋的安全。 铁锤赶紧右手放到胸口轻轻捶了一下，示意自己明白了。 九公主这才在珠儿的搀扶下，登上高高的点将台。 此时天色依然大亮，太阳也从山谷间冒了个尖尖出来。 一道阳光正好照到九公主所在的位置，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金光中，显得圣洁而威严。 送行的百姓原本都在小声说话，发现九公主登上点将台，周围渐渐变得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抬起头，把目光看向高台上的九公主。 在九公主身后，是一排旗帜。 居中的自然是九公主的龙旗，然后就是绣着“金”字的金锋帅旗，然后是镇远镖局的黑旗、镇远军的军旗，以及代表着铁虎营的威胜军军旗。 除此之外，铁罐山娘子军的军旗，也和这些军旗一起，在风中猎猎作响。 之前铁罐山女工一直没有编制，所谓的金家娘子军只是百姓对她们的尊称，但并不是正规番号。 现在娘子军的旗帜出现在这里，表示九公主承认了娘子军的地位。 这让周围很多百姓不由自主看向娘子军的方阵。 新 第1192章 点将 铁罐山女工第一次参加战斗去羊圈岭狙击土匪，那一次准备不充分，伤亡惨重，但是女工没有后退，而是在秦飞的指挥下继续抵抗，一直撑到关晓柔和刘铁带领骑兵赶到，一举击溃土匪。 那一战之后，左菲菲和铁罐山女工痛定思痛，积极研究战术和配合，又主动找金锋申请镖师去指导女工。 当冯先生带领吐蕃大军和土匪围攻西河湾的时候，铁罐山再次挺身而出。 那一次不管是互相之间的配合还是战斗意识，都比羊圈岭好了太多，在战斗中和敌人反复争夺，一直到战斗结束，她们都没有丢失阵地。 这次去渝关城，女工的表现更加亮眼，也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所以九公主打算在这次出发前为娘子军颁发正式公文，进行表彰。 铁罐山女工们看到大家都在看她们，腰板挺得更直了，脸上也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这让纺织厂女工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太阳初升，负责主持仪式的铁世鑫冲旁边使了个眼色，数十面一人多高的战鼓同时擂响，气氛也变得凝重和肃穆起来。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高台上的九公主。 鼓声停止，站在九公主身后的秦铭上前一步，展开手中的圣旨，对着铁皮喇叭高声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贼党项狼子野心……” 圣旨的前半部分主要陈述了党项人对中原犯下的累累罪行，让百姓明白这场战斗的正义性，同时让百姓同仇敌忾。 中间部分主要讲述了己方不得不反击的形势。 最后部分则是讲述了金锋的战绩，然后宣布本次战斗由金锋担任总指挥。 这个铁皮喇叭是特制的，更利于扩音，秦铭也算是练家子，中气浑厚，即便是站在最后边的百姓也能勉强听清圣旨的内容。 但圣旨是正式文件，就算负责撰写的铁世鑫尽量采用口语化的方式来写，但依旧文绉绉的，大部分百姓还是听不懂。 不过西河湾现在算是整个川蜀的政治经济中心之一，聚集了不少人才，他们是可以听懂的。 在这些人的解释下，百姓大概明白了，圣旨说了那么多，其实总结起来就三点。 第一，党项人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咱们先生对他们那么好，他们还要来劫掠咱们。 第二，咱们必须反抗，把他们打回去，要不然党项人以后就会越来越过分。 第三，咱们的一字并肩王金将军是天上的战神下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一定会把党项人打得落花流水，哭着滚回老家。 “哎呀，我听秦将军念了那么久，一个字也没听懂，还以为说了什么呢，不就是要打党项人嘛，直接说不就行了？还要整得文绉绉的。” 一个围观的村民有些不满。 “你懂什么？这是圣旨，要记到史书里的，当然要把事情说清楚。” 一个从外地来的读书人解释道：“咱们明白党项人该打，但是几百年后的人不一定知道，所以得把事情写清楚。” “你们别聊了，快看，先生上台了。” …… 点将台下，金锋一身铠甲，腰间挂着制式黑刀，一步一步登上点将台，站到九公主面前，郑重其事地向九公主行了个军礼。 私下里，两人是夫妻，九公主对金锋称得上百依百顺，但现在是正式场合，九公主才是在场的人中最尊贵的。 金锋也必须要维护她的威严。 九公主冲身后点点头，珠儿赶紧托着一个托盘过来。 九公主从托盘里取出帅印、兵符等相关物品，双手交给金锋。 金锋右手托着帅印，左手托着兵符，面朝台下，高声喝道：“战！” 金锋在村里的影响力本来就无人能及，百姓也给面子，话音刚落，百姓和士卒们便同时跟着呐喊。 “战！战！战！” 整齐的呐喊声响彻山林，一些枯萎的树叶都被震落。 直到金锋抬起双手示意，呐喊声才跟着停止。 金锋收起帅印和兵符站到九公主身侧，秦铭拿起第二份圣旨。 第二份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表扬铁罐山女工在历次战斗中不屈的精神，是新大康女性的典范，鉴于女工的表现，九公主正式批准金家娘子军的成立，下令兵部专门收录了她们的番号、军旗，还册封左菲菲为玉贞将军，统领金家娘子军。 大康第一支全部由女兵组成的军队正式成立！ 一身戎装的左菲菲登上点将台，双手颤抖地捧起属于娘子军的帅印和兵符！ “战！战！战！” 台子下再次响起百姓的欢呼声。 就连唐冬冬也带着纺织厂女工跟着鼓掌。 只不过绝大多数纺织厂女工脸色都不太好看。 和铁罐山较劲这么久，现在铁罐山彻底把她们甩到了身后。 纺织厂女工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儿，还能为铁罐山女工鼓掌，已经称得上有风度了。 按理说，仪式进行到这里，差不多就该结束了。 纺织厂几个车间主任互相对视一眼，准备带着纺织厂女工，当众向九公主和金锋请命，要求参战。 其实这么做不符合程序，也等于给金锋和九公主出了道难题。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金锋和九公主不管答不答应纺织厂的要求，都非常难做。 不答应的话，纺织厂女工肯定不同意，到时候在地上跪一片，像什么样子？ 可是答应的话，就等于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以后谁再想做什么，金锋和九公主不答应，可能也会效仿纺织厂，直接带群人去跪到门口就行了吗？ 这也是唐冬冬私下去找金锋和九公主请命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唐冬冬不希望金锋为难，也不想看到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西河湾，因为自己再出现震荡。 特别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 可惜她手下的车间主任没有这种格局和担当。 台子下边，百姓已经做好了为女工和铁虎营送行的准备，台子上的金锋也收起帅印和兵符，准备下去。 纺织厂的几个车间主任已经聚集到一起，往队列前边走去。 可是就在此时，点将台上的战鼓又一次响起。 所有人转头看过去，就看到秦铭又拿出一卷圣旨。 新 第1193章 赐婚 该说的事情差不多都说完了，这道圣旨干什么的？ 不光下边的将士疑惑，就连金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转头看向九公主。 可惜他站在九公主身后一点，看不见九公主的表情，而九公主也没有回头跟他解释的打算。 台下那么多人看着呢，金锋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去问九公主，只能拢起袖子继续站在九公主身后。 台下的百姓也停止议论，抬头看着秦铭。 其实这份圣旨是珠儿刚刚送过来给秦铭的，墨水都没有完全干透，他也不知道里面写着什么。 秦铭打开圣旨，随意扫了一眼，然后下意识想要回头去看金锋，好在最后忍住了。 但眼角的余光却没忍住，扫了金锋一下。 金锋也盯着秦铭呢，发现秦铭的眼神和脸色都有些不对劲，便知道这份圣旨可能和自己有关。 可是金锋却不知道是关于哪方面的，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秦铭没让金锋等太久，清咳一声调整好状态，开始诵念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金川纺织厂厂长唐冬冬淑贤勤勉、知书达礼……” 圣旨开始的一大段，都是称赞唐冬冬的，这让金锋有些意外。 不是意外九公主对唐冬冬的称赞，实际上唐冬冬对于纺织厂的贡献，以及做出的成绩也有目共睹，当得起圣旨中的称赞。 让金锋意外的是秦铭刚才的眼神。 明明是关于唐冬冬的圣旨，秦铭刚才为何那般看自己？ 秦铭没管金锋的想法，继续念道：“朕心甚慰，特封唐冬冬为淑贞将军，即日开始组建第二娘子军，随时准备支援熙州！” 秦铭话音刚落，纺织厂女工立刻爆发出排山倒海一般的欢呼声。 其他百姓也回过神来，跟着鼓掌。 几个车间主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欢呼着奔向唐冬冬。 而唐冬冬整个人都傻了，眼神迷茫地看着周围，觉得一切那么不真实。 不过毕竟做了这么久的厂长，唐冬冬很快回过神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准备上点将台去领旨。 一般来说，圣旨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可是秦铭并没有收起圣旨的意思，而是继续念道：“唐冬冬、左菲菲皆贤良之女，正逢待嫁之年，朕特赐婚二人嫁于一字并肩王金锋，战后，礼部择吉日完婚！钦此！” 咳咳！ 金锋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他终于知道秦铭为何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了。 金锋千猜万猜，打破脑袋也想不到九公主会闹幺蛾子，而且是这么大一个幺蛾子。 不光金锋，站在一旁的左菲菲和台下的唐冬冬也一脸错愕。 包括台下看热闹的百姓，也全都愣了。 场面一度陷入安静，周围只剩下寒风掠过树梢的声音。 但是随后，百姓就开始欢呼起哄。 其实在唐冬冬住到金锋家开始，村民就把她当成了金锋的人。 两人后来一直没有成婚，唐冬冬做了厂长之后又越来越忙，村里不少妇人还为此着急，担心两人错过了。 可惜两个当事人不着急，其他人再急也是白搭。 左菲菲的情况和唐冬冬也差不多。 谁能想到，九公主直接赐婚了呢？ 金锋很想把九公主拉到一旁去问问怎么回事，可是百姓都盯着他呢，金锋只能忍下这个念头。 秦铭见金锋三人都愣在原地，忍着笑催促道：“先生，两位将军，还不快来接旨？” 左菲菲最先反应过来，红着脸上前一步。 唐冬冬也被几个车间主任架着登上点将台。 封建时代，圣旨代表着皇帝的权威，也是会载入史册的正式文件。 金锋如果不同意，就等于抗旨。 而且不管他同意不同意，赐婚已经成为事实，唐冬冬和左菲菲除了她，也决不会有人敢娶。 无奈之下，金锋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站到唐冬冬和左菲菲中间。 秦铭把圣旨卷起，递给金锋，还不忘冲着金锋眨了眨眼，贱兮兮说道：“恭喜先生，恭喜三位！” 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看着，金锋非踹他两脚不可。 收下圣旨，战鼓再次响起，代表着仪式正式结束。 唐冬冬和左菲菲都红着脸，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只能求助地看着金锋。 金锋叹了口气，无奈说道：“你们先下去忙，我跟舞阳有点话要说。” 两女也如释重负，快步走下点将台，各自返回己方方阵。 金锋则扶着九公主走下点将台，把她拉到旁边角落，正准备开口，九公主却先一步说道：“夫君，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那你说说吧，为什么这么做？”金锋哭笑不得。 “为了稳定！”九公主平静回答。 “稳定？”金锋愣了：“什么意思？” “夫君，你拒绝冬冬之后，厂子里的几个车间主任便谋划着要组织女工强行跟随大军出发，她们的态度很坚决，而且得到了很多女工的支持。” 九公主说道：“我不这样做，到时候他们真的跟着大军一起走了，夫君你说怎么办？” “纺织厂要强行跟着大军出发？冬冬怎么没跟我说？” “车间主任瞒着冬冬呢，她应该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的？”金锋诧异问道。 这次九公主没有回答，金锋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九公主虽然没有去跟唐小北张凉争夺权利，但是不代表没派人去盯着他们。 这是一个接受过宫廷教育的公主，最基本的素质。 对于一个合格的皇帝来说，很多事可以不去插手，但是不能不知道，否则就会和陈佶一样，耳目闭塞，老百姓饿殍遍野，陈佶还以为大康是太平盛世呢。 九公主在西河湾安插眼线再正常不过了。 车间主任发动那么多女工要闹事，不可能瞒得过九公主的眼线。 九公主立刻意识到一旦让车间主任得逞，不管怎么处理，这件事都会非常麻烦，甚至可能影响到西河湾的内部团结。 金锋不傻，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语气弱了几分，责问道：“那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呢？” “你当时在忙，我也在忙，而且点将马上开始了，实在没时间了。” 九公主解释道：“而且夫君觉得我这样处理有什么不对吗？” 新 第1194章 工具 如果把金锋换成九公主，得到暗线消息后大概率会先找唐冬冬谈一下，让唐冬冬去处理这件事。 可是这样一来，不仅可能来不及，而且会让唐冬冬站到车间主任和女工的对立面，以后就很难再管理纺织厂了。 九公主的处理方式，成功地安抚了纺织厂女工，可以说解决的非常完美。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事情处理好，也说明了九公主果断和敏锐。 金锋自问，把他放到九公主的位置，处理得不可能比九公主更好。 「舞阳你处理得很好，就是……」金锋挠了挠头说道：「为什么要赐婚呢？」 这也是让金锋觉得别扭和不理解的地方。 明明答应让纺织厂建立护卫队，成立第二娘子军，就能解决这件事，九公主为什么多此一举呢？ 而且还把左菲菲也一起带上了。 「夫君不高兴吗？」九公主一脸促狭的问道。 「我……」 金锋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唐冬冬和左菲菲都是极为优秀的姑娘，要说不高兴那就太矫情了。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不是不高兴，而是不理解。」 「夫君，你应该知道，自古以来，兵权都是最重要的，绝对不能落到旁人手里，对吧？」九公主问道。 「对！」金锋点头，也有些明白九公主的意思了。 任何时候，人都是最重要的，天下所有的权利中，兵权也是最重要的。 你再有钱，没有武装力量，一旦爆发冲突，就是砧板上的羔羊。 比如金锋前世的犹太族，拥有无法计量的巨额财富，可是二战来临，差点直接被灭族！ 所以当权者最注重的就是兵权，想尽办法制定各种策略，就是为了把兵权握在自己手里。 但是历史上，拥兵自重的将领造反者并不少见。 这也是金锋必须把镇远镖局和镇远军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原因。 「冬冬和菲菲在纺织厂、香皂厂的影响力无人能及，建立女兵，必须由她们来掌控，其他人没办法服众！」 九公主转头看着金锋，问道：「夫君，你愿意让她们嫁给别人吗？」 金锋没有回答，其实也已经回答了。 开玩笑，纺织厂就在村子旁边，铁罐山到村子也非常近，武装起来的女工算是西河湾周边最核心的护卫力量，相当于皇城里的禁军。 不说私人感情，单从安全方面考虑，金锋也不可能让唐冬冬和左菲菲嫁给别人。 这年头女性还讲究嫁夫从夫，金锋可以相信她们，却不可能完全相信她们嫁的人。 「夫君，别想了，让她们嫁给你，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九公主故意拍了拍金锋的肩膀：「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走吧。」 金锋闻言，不由深深地看了九公主一眼。 看来在九公主心目中，大康的江山稳定，比他这个夫君要更重要一些。 她宁愿让金锋娶其她女子，也不想看到刚刚建立的朝堂出现震荡。 这一瞬间，金锋有种成了政治工具，被九公主利用的感觉。 但是事已至此，金锋就算再反对也没什么意义了，只能苦笑着摇摇头，带着九公主从台子后边走出来。 看到几个车间主任正簇拥着唐冬冬庆祝，九公主的眼睛不由微微眯了起来。 金锋注意到九公主的变化，小声问道：「舞阳，那几个车间主任你打算怎么处理？」 「大战当前蛊惑军心，按律，他们都当斩！」 九公主冷哼一声，随后说道：「但是念在他们本意不恶，而且当初建厂时也颇有辛劳，朕饶他们一命，回头我会找冬冬和小北商量一下，把他们调到商会去做掌柜，夫君觉得如何？」 「挺好的，就这么处理吧。」金锋微微点头。 这几个车间主任都是第一批跟着金锋的老人，当初也是没日没夜的跟着唐冬冬干活，要是真因为这件事杀了他们，金锋的确有些不忍心。 可是如果不处理的话，就等于纵容他们闹事，以后工人没了畏惧之心，纺织厂也就等于成了一枚不定时炸弹。 九公主的处理办法，已经算是非常柔和了，如果按照她在京城的性格，这几个车间主任一个也别想活。 把他们放到商会做掌柜，也算是为了这几个车间主任好。 一个商会加起来最多几十人，就算他们想闹幺蛾子，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不至于引来杀身之祸。 正事说完，金锋又轻轻拥抱一下九公主，转身走向女工方阵。 铁罐山女工本来就喜欢调戏金锋，之前碍于军规，在行军打仗的时候，她们还能保持克制。 可是现在九公主赐婚，让女工们彻底兴奋起来。 看到金锋过来，纷纷向金锋投来暧昧的眼神，有些胆子大的还直接开口调戏。 「先生，你和厂子什么时候洞房啊？」 「婷丫头，你的眼睛是用来出气的吗？去渝关城的船上，你忘了厂长住哪儿了？」 「哎呀，他们早就洞房过了，我还准备闹洞房呢！」 「没事，陛下赐婚，才算真的洞房，咱们今天再去闹洞房也不晚！」 「婷丫头，闹洞房有什么意思，别忘了你也和先生有婚约，回头姐给你找机会，你自己和先生洞房！」 「姐姐，别光说我，你和媛媛姐念叨着跟先生洞房念叨半年多了，也没见你们动手啊！」 「我们是没找到机会，你没发现先生好久没有去铁罐山了吗，偶尔去一次，还带着关姐姐，我们能怎么办？」 「你自己都找不到机会，还说给我找机会？」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嘛，现在咱们天天能见到先生，等下次轮到咱们晚上值班，直接把他抬回帐篷里！」 「这个办法不错……铁锤，到时候你可别拦着我们！」 「他敢拦，老子把他腿打折！」 女工们七嘴八舌调侃金锋，铁锤也跟着起哄，拍着胸脯保证就当看不见。 金锋黑着脸踹了铁锤一脚，然后翻身上马，同时示意旗手挥舞旗子，传达开拔的命令。 咚！咚！咚！…… 随着鼓声响起，嘻嘻哈哈的女工纷纷恢复收起笑容，表情也变得肃穆起来。 免费阅读. 第1195章 盯死 在金锋的带领下，大军三人一队，依次走向村外的环形路。 「凯旋！凯旋！凯旋！」 周围的百姓纷纷举起拳头呐喊，为他们送行。 金锋举起右手，行军礼回礼，左菲菲带着女工，庆慕岚和陈凤志带着铁虎营战士，也跟着一起行礼。 路过纺织厂方阵的时候，金锋深深地看了唐冬冬一眼，冲她微微点头。 唐冬冬抿着嘴唇，眼中满是复杂。 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住到金锋家快两年了，唐冬冬早把自己当成了金锋的人，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唐冬冬也想过她和金锋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一起，以什么样的方式走到一起。 她想过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想到是以赐婚的方式。 而且刚刚赐婚，金锋就要去熙州远征。 要说唐冬冬不担心是假的，但她毕竟还是个姑娘，脸皮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实在不好意思上去跟金锋说话，只能红着脸低下头。 等金锋骑马走过去了，唐冬冬又有些后悔，可是金锋已经走远了。 这次的队伍总共有四千人左右，共分为两部分。 金锋带着铁虎营和女工的火枪队，加起来一千人左右，骑马先走一步。 剩下的三千人在铁罐山副厂长的带领下，步行赶往熙州。 因为近期经常有军队从川蜀增援熙州，所以铁世鑫雇佣了很多民夫，在川蜀前往熙州的官道设立了不少补给点，金锋他们不用携带太多粮草和补给，省了不少力气和功夫。 当太阳完全跃出山谷的时候，金锋他们也赶到了黑风岭的吊桥旁。 回头又看了一眼西河湾的方向，金锋踢了踢马肚子，骑马踩上吊桥。 随着村里的经济实力越来越强，冶炼技术越来越高，在老吊桥旁边又建了一座新吊桥。 新吊桥更宽也更平稳，至少金锋骑马走在上面没有觉得晃动。 过了吊桥便上了官道，斥候也分散开，在前面探路。 骑兵和步兵也逐渐拉开距离。 因为担心前方战事，金锋一口气跑了半上午，察觉到战马有些疲惫了，才找了个避风的山谷休息一炷香，给战马喂水，也让士兵们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半个小时候后，队伍再次出发，顶着寒风继续向西北行进。 张凉派猴子打探党项人的消息，党项人自然也不会闲着，也早就派人盯着西河湾呢。 金锋从渝关城回来的那天，李凌锐就收到了消息。 人的名树的影，李凌锐虽然没有和金锋打过交道，但是党项接连几次在金锋手下吃了大亏，李凌锐早就注意到了金锋。 得知金锋从渝关城回来了，李凌锐心里也有些没底。 没办法，从金锋参军开始，创造了太多以少胜多的神话，李凌锐不得不担心。 其实有不少党项将领和李凌锐一样担心，甚至有幕僚私下建议李凌锐立刻动兵，趁着金锋没到之前，一鼓作气先把熙州打下来。 当然，也有一些党项将领认为己方占据人数和地形的绝对优势，这一仗无论如何也不会输，建议李凌锐继续施压，逼着金锋过来，然后把金锋一起干掉。 李凌锐想了一夜，最终决定听从后者的意见，继续施压，逼金锋去熙州。 因为他曾经仔细分析过金锋参与的所有战争，得出的结论是金锋之所以能以少胜多，主要依靠的是地形和武器优势。 如今地形优势在自己手里，飞艇热气球又被己方克制，重弩投石车，自己这边也有，而且数量比金锋更多…… 李凌锐怎么想都觉得金锋没有任何胜算。 其实就算金锋有一些胜算，李凌锐也打算硬刚一次。 金锋刚刚出村，几里外的党项暗线就通过信鸽把消息传了出去。 当天下午，远在熙州境外的李凌锐就收到了消息。 得知金锋真的要来，李凌锐激动得差点脸都红了！ 相对于这次战争的胜利，李凌锐更在意金锋这个人。 因为金锋成长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得让李凌锐恐惧！ 所以他决定了，只要金锋敢来熙州，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干掉金锋，彻底为党项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传令给川蜀那边，派人给本王盯死金锋，本王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李凌锐叫来情报负责人，传达命令。 「大王，咱们在川蜀的暗线不多，而且几乎都是普通人，金锋身边的斥候也很厉害，盯得太紧，恐怕会被发现啊。」 情报负责人一脸为难。 金锋前世看电影的时候，谍战片里的间谍一个比一个帅气，简直就和模特一样，来到大康之后才知道，这样的间谍就是活靶子，恐怕连潜伏都没完成，就被人抓出来嘎了。 其实真正合格的间谍，绝大多数都是扔进人堆里没人在意的普通人，这样才更容易潜伏，不被人发现。 很多间谍小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是间谍，等到八.九岁的时候，再由人来对他们进行洗脑和训练。 这里的训练不是训练身手，而是训练观察力和潜伏能力。 所以绝大多数间谍和暗线身手都很一般，一旦被斥候发现，基本上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本王不管这些，」李凌锐盯着情报负责人，一字一顿道：「本王再说一遍，本王要知道金锋的一举一动！」 情报负责人知道李凌锐动真格的了，不敢再说话，答应一声，躬身退走了。 当天晚上，远在川蜀的党项暗线就收到消息，纷纷赶往金锋必经的官道。 间谍的能力有高有低，金锋从西河湾出发的第三天早上，就有一个倒霉的间谍因为过于靠近金锋的营地，被斥候抓住了。 这货不光能力不行，意志也不坚定，被斥候踹了几脚，又吓唬几句，什么都招了。 斥候小队长得知敌人暗线已经盯上自己，马上知道事情超出了他的处理范围，第一时间去找金锋汇报了情况。 「李凌锐说要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金锋听完汇报，不由笑了起来：「看来他还挺重视我的啊！」 「先生，你还笑得出来？」 陈凤志急得直跺脚：「咱们目前还在川蜀地盘，敌人不能拿咱们怎样，到了熙州附近，万一李凌锐派人突袭，你就危险了！」（本章完） 免费阅读. 第1196章 以身为饵 金锋转头看向陈凤志，笑着说道：“不错，知道动脑子了。” 陈凤志做事向来鲁莽，此时反应这么快，金锋觉得有点意外，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如果陈凤志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往前冲的莽汉，庆鑫尧也不敢把铁虎营交给他。 “先生，你别不当回事，陈凤志担心的事，不是没有可能。” 庆慕岚也跟着提醒。 左菲菲倒是比较冷静，笑着说道：“先生应该已经有对策了吧？” 虽然九公主已经赐婚，女工们也跟着起哄，但是毕竟在行军，金锋和左菲菲依旧和平时一样，保持着上下级的关系，昨夜并没有住在同一个帐篷。 左菲菲也没好意思改口。 庆慕岚和陈凤志听完左菲菲的话，不由暗自点头。 是啊，他们能想到的事，金锋怎么可能没想到？ 从暗线过来汇报情况到现在，金锋的表情一直没有任何变化，显然早已胸有成竹。 “先生，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庆慕岚好奇问道。 陈凤志也转过头，一脸期待地看着金锋。 “暗线要是那么容易对付，他们就不是暗线了，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金锋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趁着这个机会，把党项埋在咱们大康的钉子挖出来一点，也挺不错的。” 对于任何一方势力来说，情报工作都非常重要，但是所有人都不喜欢间谍。 如果有机会挖出党项间谍，金锋愿意冒一些风险。 “那先生你太危险了吧？”左菲菲担忧说道。 “这就看你们的了，”金锋转头看向铁锤。 其实金锋暂时并不太担心安全问题，因为这里还处于川蜀腹地，李凌锐不可能派出大规模队伍来偷袭他，最多派间谍和暗线来进行刺杀。 而间谍的武力值一般不高，如果亲卫队连他们都防不住，铁锤就可以滚蛋了。 “先生你就放心吧，这些老鼠敢露头，老子见一个灭一个，但凡有一个能靠近先生十丈之内，你砍了我的脑袋，我都不带犟嘴的。” 铁锤拍着胸脯保证。 西河湾现在的人员组成很复杂，不光有来自各地的工人，还有来自五湖四海的行商。 其中不乏有其他势力的间谍和暗线，也不乏想要刺杀金锋的人。 铁锤他们处理这种事已经很有经验了，要不然金锋和九公主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即便如此，左菲菲还是有些担心，建议道：“我这边也会派人随时做好动手的准备，以后赶路就委屈先生和铁虎营的兄弟穿一样的盔甲，住一样的帐篷吧。” “好！”金锋点头。 曾经有好几支镖师小队在送货过程中遭遇过伏击，便携式重弩和投石车也被敌人抢走过。 穿着特制盔甲走在帅旗下边，妥妥的活靶子，万一被躲在暗处的敌人来一箭，后悔都晚了。 金锋虽然自信，却又不会真的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第二天早上再出发时，金锋和亲卫队都换上了和铁虎营一样的服装，混入铁虎营的大部队中。 只不过在外衣下边，金锋又穿了一层特制的内甲，头盔也是特制的，只要不是被重弩或者巨石直接击中，一般问题不大。 从川蜀去熙州的官道平时人就不多，得知熙州要开战，连行商都不敢出门了，这种情况下，党项间谍也不敢冒充路人，只能借助伪装藏在路边。 陈凤志把铁虎营所有斥候都派了出去，前后左右三里地之内，都在斥候的绝对监控之下，接下来的几天，不断有间谍被斥候发现。 但是这些间谍比最开始被抓的那个聪明多了，选择藏身点的时候就考虑到了退路，一旦被发现便毫不犹豫逃窜，发现逃不掉就直接选择了自尽。 所以斥候发现的间谍不少，但是再也没有活捉到一个。 从被抓的那个间谍交代的内容，金锋不难推测出李凌锐的想法。 猜到自己没去之前，李凌锐大概率不会发动进攻，金锋反而不着急了，干脆把自己当成鱼饵，每天晃晃悠悠赶路，尽量多的去吊党项间谍。 李凌锐的情报负责人这几天心都在滴血。 他不知道耗费多少心力才安插到大康的间谍，现在每天都在减少。 坚持了几天，情报负责人实在扛不住了，只能借着汇报金锋行程的机会，向李凌锐说了这个情况。 李凌锐也知道安插间谍不容易，终于松口，不再强求间谍拼命了。 这让情报负责人如释重负，当天就把命令传了出去。 监视金锋的间谍们早已苦不堪言，得到命令之后纷纷拉大监视距离。 可是陈凤志依旧不敢松懈，命令斥候继续保持最高戒备状态，大部队也和之前一样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前进，而且到了傍晚，不等太阳落山就开始安营扎寨。 李凌锐也不是傻子，金锋能猜出他的想法，他也能猜出金锋的打算。 “看来金锋已经猜出了我在等他过来啊，”李凌锐冷笑道：“可以派人去伏击他吗？” “根据情报，这次护卫金锋的一千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想要干掉他们，恐怕至少需要三千骑兵。” 情报负责人一脸为难道：“如今边境周围到处都是张凉派出来的斥候，三千多人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大康。” 潜入都做不到，更不用说伏击了。 恐怕党项这边刚把人派出去，金锋那边就会收到消息，到时候谁伏击谁就不一定了。 “就算不能伏击，也不能让金锋觉得他吃定了我！” 李凌锐想了想，冷声说道：“传我命令，明天全营往前推三里！” 党项南征军的大营距离边境不足十里，而张凉带领的镖师，大营几乎靠着边境线。 党项大营再往前推三里，几乎等于宣战了。 如果张凉克制不住，双方随时可能爆发冲突。 李凌锐这么做，就是为了打乱金锋的节奏，逼迫金锋早点过来。 “是！”情报负责人答应一声，躬身退走了。 第二天早上，党项南征军大营天没亮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向南迁营。 张凉得到消息也非常紧张，立刻下令全军戒备，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 新 第1197章 诡异的默契和平衡 李凌锐以为自己把大军往前压，金锋肯定会赶紧往熙州赶，可是让他失望的是，过去五天了，间谍反馈回来的消息，女工队伍速度依旧和之前差不多。 “大王，可能金锋还没收到消息吧。”情报负责人害怕李凌锐再让他的人去送死，主动帮金锋找了个理由。 党项情报部门经营了很多年，暗中养了不少信鸽，所以传递消息才会这么迅速。 金锋崛起还不到两年，之前又不重视熙州，就连金川商会也是在和党项展开贸易后，才在熙州设立分店和中转仓库。 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大规模驯养信鸽。 而且党项人还从境内搜刮了不少秃鹫金雕之类的猛禽送到熙州周边，张凉这边放出十只信鸽，能有一两只把消息传出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何况金锋一直处于移动中，接到信鸽的可能性更加渺茫。 没有信鸽，飞艇又不能用，镖师又重新回到了靠战马传信的岁月。 最近天寒地冻，很多道路都结了冰，战马也不敢放开了去跑，这种情况下，金锋的确有可能还没收到消息。 李凌锐这么一想，觉得情报负责人说的也很有道理，便不再纠结这件事，而是问道：“黑云部落回信了吗？” “今天早上刚刚收到，我正准备向大王禀告这件事呢。” 情报负责人赶紧从桌子上的文件中抽出来一张，双手递给李凌锐。 他每天都要把重要情报汇总，送过来给李凌锐批复。 刚才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今天的情报也带了过来，只是李凌锐还没来得及看而已。 李凌锐低头瞟了一眼文件，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不是看过了吗，直接说吧。” 他从小就讨厌读书，接管南征军之后，很多事情都必须他亲自决定，所以每天不得不批复大量公文，导致李凌锐现在看到公文就烦躁。 “黑云部落回信说，他们已经收到了大王的命令，保证在半个月之内，赶到落羚沟！”情报负责人飞快回答。 “落羚沟是金锋的必经之路吧？”李凌锐又问。 “从他们目前行进的路线来看，是的！”情报负责人点头，但是他也不敢把话说太死，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金锋此人用兵向来随意，属下也不敢保证他是否会临时改路！” “改路？”李凌锐微微皱眉：“从金川过来共有几条路？” “大的官道有两条，小路有七条，最近最好走的官道，就是落羚沟，另外一条官道要多出来两百多里。” 情报负责人走到沙盘前，为李凌锐指出两条官道的位置：“就算金锋临时更换路线，黑云部落也有足够的时间赶到他们前边，在这里进行伏击！” 张凉派斥候盯死了南征军，李凌锐没办法直接派人在半路伏击金锋，但是党项并不是只有南征军，他们还有很多其他部落。 黑云部落就是党项西部比较强大的一个部落，本来也要来熙州和李凌锐汇合，加入南征军。 但是李凌锐前几天派人传令给黑云部落，让他们改道从西边进入大康，埋伏在金锋的必经之路。 张凉能盯着南征军，却没有办法盯住西边。 如果能在半路干掉金锋，这场战争李凌锐就已经赢下了大半，就算现在撤兵，回去也能和新皇帝交差了。 为此，李凌锐命令黑云部落出动了五千精锐骑兵！ 足以可见李凌锐对金锋的重视。 即便如此，李凌锐还是不放心，指着沙盘问道：“那些小路呢？” “小路在这里，这里……” 情报负责人又在沙盘上指了几个地方：“这些小路很难骑马，更不适合大军行进，而且比官道也近不了多少，金锋从小路走的可能性很低。” “那也要派人盯着！”李凌锐说道：“一旦发现金锋更改路线，或者金锋加快了行军速度，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情报负责人赶紧点头。 该布置的已经布置好了，接下来就是等了。 可是这一等就是六七天，间谍传回来的消息依旧和之前一样，金锋的队伍还是没有加快速度。 这下李凌锐有些生气，也有些坐不住了。 “明天让大营再往前推三里！” “大王，再推三里，是不是距离大康太近了？” 一个幕僚劝说道：“这样的话，如果敌人在咱们移营时发动偷袭，恐怕会生乱子啊！” 大康历史上曾经发生过这样的案例。 八百多年前，有两个诸侯国交战，其中一方在移营的时候，敌方发动了冲锋。 移营的一方本来占据着很大的优势，可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导致全军覆没。 “你们都是吃马粪的吗？既然知道敌人可能在移营的时候发动偷袭，就不能提前防备吗？” 李凌锐骂道：“让大军分成三部分，轮着来移营不行吗？” 党项南征军足足数十万，就算分成三部分，每部分都足以碾压张凉。 李凌锐巴不得张凉去偷袭他呢。 幕僚也自知失言，低着头不再说话。 第二天早上，党项南征军又整体往南移动了三里。 此时南征军距离熙州边境只有不到三里了，双方都可以清晰看到对方的营帐和大旗了。 但是和李凌锐预料的一样，张凉根本不敢趁着南征军移营时偷袭，反而派人反复交代营地最北端的镖师，让他们保持克制，万万不可跟党项人发生冲突。 其实不光张凉和镖师紧张，党项南征军也紧张不已。 双方距离实在太近了，位于上风口的党项人说话声音大了，下风口的镖师都能听得见。 这种情况下，双方任何一个过激行为，都有可能爆发冲突，从而引发决战。 重弩和投石车还没送到，黑云部落也还没有干掉金锋，李凌锐觉得还不是决战的时候，下令移营只是想给金锋施压，并不是真的想开战。 张凉约束镖师，李凌锐也在约束党项人。 双方虽然没有商量，却陷入一种诡异的默契和平衡之中。 新 第1198章 金锋必死无疑 熙州边境，双方都在极力保持克制，又同时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 张凉把镖师分成两班，随时都有一半的精锐全副武装待命，但凡前线有任何异常，轮值镖师可以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党项方面也一样，李凌锐也把最精锐的骑兵分成两班，防止张凉偷袭。 边境的气压好像都变低了，双方军官训斥士兵都不敢放开嗓子，生怕引起误会。 数十里外的落羚沟，却热闹异常。 黑云部落的一万铁骑日夜兼程，终于在李凌锐要求的日期之前赶到了落羚沟，和情报负责人安排的斥候接上了头。 黑云部落首领第一时间把斥候找来，问道：“金锋到哪儿了？” “到山羊坡了，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三天后会经过这里！”斥候回答。 “三天后……那就好，那就好！” 首领闻言长长松了口气。 三天时间，足够他准备伏击了。 但是首领依旧又问了一句：“你确定金锋他们只有一千多人，对吧？” “一千零七十七人，我们挨个数的！”斥候直接说出了准确的数字。 为了安全起见，金锋要求铁虎营把所有斥候都撒了出去，前面有人探路，后边有人警戒。 党项斥候提前一天躲进乱石堆，然后在身上堆满碎石等了一天一夜，顺利躲过铁虎营斥候的探查。 在女工和铁虎营经过的时候，党项斥候顺着石头缝一个一个去数，才得到这个准确数字。 金锋在党项的名气很大，因为这两年党项接连在他手里吃了几次亏，黑云首领接到李凌锐让他来阻击金锋的命令，着实有些心虚。 但是听到斥候说金锋只有一千人，黑云首领总算放心了。 为了对付金锋，他把部落里最精锐的一万好汉都带来了，加上他们又是提前赶来埋伏，要是再干不掉金锋的一千人，也别等李凌锐治罪，黑云首领直接自刎好了。 所以这次的伏击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黑云首领也不敢大意，眯着眼睛环顾四周。 西北多荒漠，落羚沟是一条山沟，山沟两侧是又陡又高的山岭，一百多年前有几个猎人追赶一群羚羊，把羚羊逼到了山沟顶上的悬崖上，羚羊全部跳崖坠亡，因此得名。 这样的地形最适合打伏击，也是女工和铁虎营去往熙州的必经之地，所以李凌锐才会在选择在这里埋伏金锋。 “阿虎，你带四千人去山谷前边，把山谷给堵死！” 黑云首领接连下达命令：“阿豹，你带一千人把重弩投石车送到山崖上边，金锋他们要是敢进山谷，你们就砸死他们！” 李凌锐对这次伏击非常重视，把库存的重弩投石车拆开送来给黑云部落。 把投石车安装到落羚沟上方的山崖，居高临下很容易就能覆盖整个山沟。 “大哥，听说金锋生性谨慎，每次出行都会派斥候在前面探路，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提前来崖顶，会发现咱们的。”阿豹担忧说道。 黑云首领没有回答阿豹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接头的斥候：“大王在信中说的那个山洞在哪儿？” “看到前边那座红石头山了吗？就在那里！” 斥候指着几里外一座褐红色的大山：“那座山下边有个裂缝，通到山底下的一个大洞，那个山洞非常非常大，藏几千人都没事！” 其实从川蜀到党项这一路上，有很多山，适合伏击的地方也很多，有些地方距离黑云部落更近，但是党项情报负责人都没选，而是最终把伏击点选择到了这里。 作出这个决定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山洞。 斥候探路也是有范围限制的，不可能领先大部队太多。 通过党项斥候这些天的观察，已经确认铁虎营斥候提前探路的范围是三到五里。 如果有意外情况，这个距离足够铁虎营和女工做出反应了。 冬天山里多雾，斥候要是跑的太远，斥候就算发现意外情况，打出了响箭，后方的女工可能也看不到了。 红石头山距离落羚沟有七八里，就算金锋安排斥候提前探路，发现了埋伏在落羚沟上的黑云部落，他们的退路也会被躲在山洞里的党项人堵死了。 红石头山到落羚沟中间这段路，不是山沟就是石头山，金锋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应战。 黑云首领留下五千人，就是为山洞准备的。 “金锋的斥候不会发现这个山洞吧？”阿熊向党项斥候问道。 “放心吧，这个裂缝在一块大石头后边，非常隐蔽，当地几乎都没人知道，到时候咱们再往外边堆一些乱石，除非金锋的斥候跑过去把石头搬开，否则根本发现不了！” 斥候拍着胸脯保证：“你们要是不信，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就去看看吧！” 这件事关系到部落的存亡，黑云首领也很谨慎，直接示意斥候在前面带路。 斥候倒也没有抱怨，很干脆地跳上战马。 很快，几人便骑马赶到红石头山下，在斥候的带领下，来到山脚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一直走到这里，黑云部落的人都没发现什么异常，阿熊眼看着就要走到山脚尽头了，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带我们去山洞吗，来这里干什么？” “山洞就在这里！” 斥候跳下战马，快走几步，绕到一块巨石后边不见了。 黑云首领赶紧带人跟过去，然后发现，这块巨石后边竟然真的有一道裂缝。 果然和斥候说的一样，这条裂缝太隐蔽了，除非亲自走到巨石后边，否则真的发现不了。 裂缝不算大也不算小，可以容得下四五个人并肩通过，顺着裂缝往下走几十步，便来到一处山洞之中。 因为光线原因，山洞里很黑，但是可以看见的地方就非常大，的确可以容纳下不少人。 “我们提前准备了粮食和水，你们躲在这里十天八天都没事。” 斥候说着走进山洞，从墙上拿下一个火把点燃。 举着火把往里边又走了近百步，点燃了一堆篝火。 这下整个山洞都被照亮了。 “哈哈哈，有了这个山洞，金锋必死无疑！” 新 第1199章 你又来 当天中午，黑云首领就安排阿熊带人躲进了山洞之中。 几乎所有黑云部落的人进了山洞之后，都会惊叹一声。 来之前，他们都很担心山洞会拥挤，但是来了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多虑了。 这个山洞比他们想象中大得多了。 黑云部落本身就是住岩洞和窑洞的，对于山洞都不陌生，但是这么大的山洞，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聚集的人多了，闲着没事的党项人还在山洞角落又找到一条裂缝。 顺着裂缝走进去，竟然发现更深处还有一个山洞。 更让他们惊喜的是，这个山洞里还有一条小小的地下河。 斥候提前在山洞中准备的粮食足够，但是水却不多，他们必须要省着用才行。 不过西北很多地方都缺水，黑云部落也习惯了节约用水的日子。 但是习惯不代表喜欢，有了这条地下河，他们就不用再掰着手指头计算存水量了。 接下来，黑云部落就躲在山洞中以逸待劳，等待金锋的到来。 女工和铁虎营也没让他们失望，和斥候预计的时间一样，在第三天上午九点多钟，出现在几里之外。 “所有人都躲进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露头。” 阿熊把所有人都撤进山洞，还让人用碎石把山洞口也堵住了。 山洞本来就隐蔽，这下就算铁虎营的斥候走到山洞口也很难发现裂缝的存在了。 毕竟这一路上经过的山太多了，看到的乱石堆不计其数，斥候不可能把每一座碎石堆都扒开看看。 更何况裂缝还在一块巨石后边呢？ 从官道的角度看过去，裂缝所在的位置就是一块耸立的巨大红石，和周围的山壁完全一样。 事实上，几个铁虎营斥候的确连碎石堆都没发现就直接走了过去。 跑出红石头山范围，其中一个斥候又折返回来，向后方的主力部队确认安全。 女工和铁虎营骑着马顺利通过红石头山。 不少女工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红色石山，不由被眼前的壮阔景象震撼住了。 其实这片红石头山，以及前方的落羚沟，都属于丹霞地貌，在川蜀也不罕见。 只不过川蜀气候相对湿润，长年累月下来，石头会长出苔藓，而且山上植被繁茂，盖住了山峰本来的样子。 而西北缺水，绝大多数山峰都光秃秃的，远远看去石林耸立，看起来更加壮阔悲凉。 身处其中，两侧都是耸立的红色山崖，时不时的还能看到一片和柱子一样的石林，会更加震撼。 就连藏在女工中间的左菲菲和庆慕岚，也停止交谈，转头看着周围，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感慨。 不过再美的风景看时间长了也会觉得审美疲劳。 看了一阵之后，庆慕岚便又转头去找左菲菲聊天了。 “菲菲，你觉得在这里打伏击如何？” “庆姑娘，你看这里连棵树都没有，人都藏不住，怎么打伏击？” 左菲菲指着周围说道。 赶路实在太无聊了，聊天成了打发时间唯一的方式。 庆慕岚又不喜欢诗词歌赋之类的东西，于是就拉着左菲菲聊军阵，聊打仗。 一路上，庆慕岚不知道把金锋的历次战役拆着讲了多少遍。 左菲菲和庆慕岚之前并不很熟，顶多算是认识而已，但是经过这一路上的相处，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铁杆闺蜜。 其实庆慕岚也看出来这里不适合伏击，之所以还问一遍，只是想找个话题和左菲菲说话聊天而已。 见左菲菲兴趣不大，庆慕岚便一脸坏笑地问道：“那咱们聊聊你和先生的进展吧，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洞房呀，要不要我帮忙问问，先生晚上住哪个帐篷，我让阿梅去把他绑过来？” 这个问题也是两人一路上聊得最多的话题。 虽然九公主已经赐婚，但是在行军过程中，两人一个混在女工中，一个混在铁虎营中，别说同房了，就连见面也比平时更少了。 特别是最近这几天，男女要分开扎营，也不知道是金锋有意避着她们还是怎么了，左菲菲和庆慕岚一次都没见过金锋。 每次觉得无聊了，庆慕岚便拿这件事来逗左菲菲，然后看着一脸娇羞的左菲菲哈哈大笑。 这次也不例外，左菲菲依旧被庆慕岚逗得满脸通红。 没好气的在庆慕岚腰间拧了一下，恼羞成怒道：“你又来，你又来！” “我想跟你说伏击，谁让你不理我？”庆慕岚笑着拍开左菲菲的小手。 “你明明知道这里不适合伏击，还故意来问我，我理你干什么？” 左菲菲白了庆慕岚一眼，害怕庆慕岚再拿金锋说事，赶紧指着前边岔开话题：“你看前边那条山谷，是不是向导说的落羚沟？” 除了派斥候在前面探路，金锋还安排人找了两个向导。 两人之前都是行商，经常来往于熙州和川蜀之间，对于这段路也最为熟悉。 最难得的是，其中一人以前也在军中做过斥候，沿途哪里适合伏击，哪里适合扎营，哪里有水源，他都一清二楚。 也正是因为这个向导的存在，女工和铁虎营一路上都非常顺利，也给斥候们省了不少事。 而落羚沟是向导反复提醒的位置。 “两侧悬崖陡立，周围不是山沟就是崖壁，只有中间一条路可以走，这个地方的确是伏击的最佳位置！” 庆慕岚看着前方狭长而弯曲的山沟，评价道：“这种地方，先生肯定会派斥候反复打探，确认没有埋伏之后才会通过，所以党项人除非脑子被马蹄了，否则不会在这里埋伏！” 或许为了证实庆慕岚的话，她话音刚落，就看到走在前边的铁虎营停了下来。 女工们也纷纷勒停战马。 但是她们都不紧张，因为这一路走来，经过的山太多了，适合伏击的地方也太多了，这种情况一路上发生过好几次。 不少女工都趁着这个机会拿出水囊给战马喂点水，等待斥候探路回来。 队伍最前方，铁虎营斥候分成三队，其中一队顺着山沟前进，而另外两队则跳下战马，找了一条相对平缓的地方，向山沟两侧的山崖攀爬。 新 第1200章 明悟 斥候的主要任务是侦察、渗透，在这个过程中，随时可能和敌人正面相遇，所以斥候都是每支队伍里身手最好，反应速度最快的一群人。 他们找了一条相对平缓的山路，山崖也不算特别高，只用了一根烟的功夫，左边的两个斥候就爬到了山崖顶部。 可是还没等他们站稳脚跟喘口气，便有两道重弩箭矢飞射而来！ 两个斥候直接被重弩箭矢带飞，落下山崖！ 后边的两个斥候见状赶紧趴到石头后边。 右边的几个斥候原本也快登顶了，发现左边的情况的，也赶紧停下脚步，寻找掩体躲避！ 一路上遇到适合伏击的地方实在太多，陈凤志原本没有当回事，看到己方的斥候被击杀，陈凤志又急又怒。 不过他并未失去冷静，而是第一时间让传令兵释放响箭！ 咻咻咻！ 随着三道红色响箭升空，铁虎营中刀剑出鞘的声音连成一片！ 更后边的女工也收起水囊，从腰间解开刀剑或者火枪，对准两侧的山崖顶部和前方！ 可是山崖顶部和前方却静悄悄的，刚才射出来两箭之后，就彻底没了动静。 陈凤志正准备派人再去左边的山崖顶上看看，就听到后边也响起响箭声！ 转头看去，正好看到后方两里多外，三团红色烟雾在空中炸开。 “后边哪儿来的敌人？” 后边的左菲菲和庆慕岚心中也满是不解。 她们刚从红烟所在的位置走过来，什么也没看到呀？哪儿来的敌人？而且还是预警程度最高的三枚红色响箭？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左菲菲却没有迟疑，第一时间命令队伍最后边的女工调转方向，后队变前队，枪口对准后方来路！ 陈凤志发现女工已经做出应对，便不再管后边，命令一支小队登上左边山坡，去支援山顶的斥候。 可是小队刚刚爬到半山腰，突然听到山顶上传来几声巨响。 铁虎营和女工都参加过渝关城的战斗，当时就分辨出来，这是手雷爆炸的声音！ 有些经验丰富的还能分辨出来，这声音不是引线手雷发出来的，而是撞击手雷爆炸的声音。 可是手雷是镇远镖局最具标志性的技术，也是西河湾的最高机密，金锋和九公主极为重视，满仓都不知道具体的配制方法，党项人怎么知道？ 镇远镖局威名远播，让无数敌人闻风丧胆，飞艇和手雷当居首功。 哪怕现在飞艇不能用了，依旧没有什么土匪敢拦截镖师队伍。 这是手雷的威慑力！ 一想到敌人也有了这项技术，陈凤志的心就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党项人有投石车，还提前占领了高地，如果再有手雷，他们今天恐怕都要交代在这儿。 不光陈凤志着急，后边的庆慕岚也坐不住了。 顾不上敌人可能发现自己，带着阿梅跑到铁虎营队伍中，寻找金锋商量对策。 可是找了一圈，根本没看到金锋，也没有看到铁锤，只找到了陈凤志。 “陈凤志，先生呢？”庆慕岚盯着陈凤志问道。 “先生……”陈凤志有些欲言又止：“先生不在。” “不在？”庆慕岚一愣：“什么意思？” “五天前，先生有事，半夜的时候带着铁锤他们悄悄离开了。” “有事离开了？”庆慕岚更意外了：“什么事？去哪儿了？” “不知道，”陈凤志摇头：“先生没说，我也没敢问。” “怪不得这几天都没看到他！”庆慕岚嘀咕一声：“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先生不让，说要保密！”陈凤志回道。 “你倒是听他的话！”庆慕岚不由撇了撇嘴。 铁虎营隶属威胜军，而威胜军几乎可以说是庆家的私军，认真说起来，现在庆鑫尧不在，陈凤志在这里的第一效忠对象应该是庆慕岚。 可是陈凤志却和金锋打成一片，现在连金锋离开这么重要的消息，都瞒着庆慕岚，这让她有些不满，担心再过一段时间，铁虎营甚至整个威胜军都被金锋收走了。 不是庆慕岚多想，而是金锋给镇远镖局的待遇实在太高了。 这个待遇不光是工钱和奖金，还有足够的尊重和地位。 以前百姓见到当兵的，和见到土匪差不多，个个避之不及。 现在百姓见到镖师，都和见了亲人一样。 镇远镖局的氛围也非常好，很多镖师平时见面互相损对方，骂对方，但是到了战场上，都敢放心的把后背交给战友。 铁虎营是庆鑫尧麾下精锐，单论工钱的话，其实也不比镖师少，甚至可能更多一些。 真正吸引陈凤志的，其实正是百姓的尊重和镇远镖局的氛围。 庆慕岚心中做出决定，等熙州这边的战事结束，一定要尽快把威胜军和铁虎营撤回西川，否则他们可能真的不愿意回去了。 那么庆家将失去最大的一张底牌！ 想到这点，庆慕岚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 她能想到的事情，庆鑫尧不可能想不到。 难道庆鑫尧是故意这么做的？ 庆慕岚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自古以来，拥兵自重者大多只有两个下场，一是盘踞一方，然后造反自立为王，二是被镇压。 以九公主的手腕和金锋的能力，庆慕岚怎么看，她哥都只有第二种可能。 可能庆鑫尧也是想明白了这点，所以才故意派威胜军来增援金锋的吧。 不过这些都是庆慕岚的推测，而且如今敌人情况未明，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庆慕岚摇了摇头，把脑袋里的杂念甩出去，抬头看着左侧山崖。 陈凤志本就心虚，庆慕岚不追究，他正好装傻。 刚想找个借口离开，却被庆慕岚叫住了。 但是庆慕岚并没有再问金锋的事，而是问道：“刚才的爆炸声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派的人还没上去。” 陈凤志赶紧回答道：“不过听声音，刚才应该是手雷爆炸的声音，而且山猫和老鼠都说是撞击手雷爆炸的声音。” “手雷的声音？”庆慕岚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 新 第1201章 突如其来的爆炸 “党项人也有手雷了？而且还是撞击手雷？” 庆慕岚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战争是催动技术发展最有效的办法，从金锋弄出第一枚手雷到现在，手雷已经发展到第三代了。 第一代产品还需要用火把点燃引线，后来金锋找到了燧石矿，手雷进入第二代。 第二代手雷里不光有火药，还填充了燧石、缓燃物质和易燃物质，拉线之后，燧石会点燃易燃物质，然后易燃物质再点燃缓燃物质，缓燃物质经过几秒之后，点燃火药，完成最终爆炸。 第二代手雷也是目前镇远镖局中装备最多的一种，几乎是所有镖师的标配。 而第三代手雷在技术上没有本质的突破，只是针对不同的战场情况，制作出了更多种类，庆慕岚说的撞击手雷就是其中一种。 所谓撞击手雷，是炸药实验室专门为投石车准备的。 这种手雷内部没有填充缓燃物质，外边也没有引线，只有一个保险栓。 使用的时候，镖师只要把保险栓去掉，然后放进投石车里砸出去就行了。 落地之后，燧石会直接点燃易燃物质，引爆手雷。 因为这个特性，镖师们便称呼这种手雷为撞击手雷。 说起来很简单，但是撞击手雷却代表着镇远镖局最高的手雷技术。 庆慕岚很清楚，党项人如果拥有手雷，而且还能做出撞击手雷，意味着什么。 一想到这个后果，庆慕岚就觉得后背直冒冷汗！ 她抱着最后一丝期望，盯着陈凤志问道：“你的人会不会听错了？” “小姐，我也想咱们听错了，可是山猫和老鼠都这么说，肯定不会错的。”陈凤志回答。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山猫和老鼠是陈凤志的两个手下，两人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听得清看得远，对各种声音也很敏感，在山里能分得清不同动物的叫声。 行军赶路的过程中，两人也随身携带着一面巴掌大的小鼓，每次队伍停下来休息，或者遇到意外情况拿不准的时候，他们就会趴在地上，把小鼓垫在耳朵下边去听。 如果有大股队伍靠近，他们一般都能听出来。 守卫渝关城的时候，铁虎营和女工一样，都是手雷随便用，撞击手雷和普通杀伤手雷的爆炸声区别很大，他们轻易就能分辨出来。 “小姐，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手雷不是那么容易做出来的。” 一直站在后边没说话的阿梅，见庆慕岚满脸担忧，开口说道：“我觉得党项人应该是从其他地方抢了一些手雷，不会有很多。” 庆慕岚和陈凤志听完，都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的表情都明显放松不少。 是啊，之前镇远镖局在党项建立了不少驻点，每个驻点都有一些手雷储备。 后来党项皇帝下令攻击镖局驻点，他们得到一些手雷也不奇怪。 只是不知道他们得到了多少。 但不管他们得到多少，都总有用完的时候，比起掌握了手雷技术，这个结果更能让庆慕岚和陈凤志接受！ “一定是这样！” 陈凤志给自己打了个气，然后扭头叫来一个手下：“你跑快点去告诉阿牛他们，党项人有手雷，让他们到了山顶小心点，别聚堆，散开点！ 登顶之前，先扔一波闪光弹和烟雾弹，然后再上去，别傻愣愣的直接往上冲，知道吗？” 烟雾弹也是第三代手雷的一种，只不过在战场上使用不是很频繁，一般镖师没有装备。 但是遇到紧急情况，斥候可以利用烟雾弹来掩护自己逃生，所以烟雾弹是斥候的标配。 登顶之前扔一个烟雾弹，可以干扰敌人视线，至少不会再被重弩击中，的确是个很明智的决定。 手下飞快跑开，去追登山增援斥候的小队。 “阿梅，你也找个人去后边告诉菲菲一声，让她们也小心点！” 庆慕岚也转头向阿梅吩咐。 其实她刚才准备自己回女工队，可是现在情况不明，她又不放心陈凤志，怕他等下遇到什么事情，脑子一热冲上去，中了敌人的圈套。 阿梅答应一声，安排一个女护卫去后边通知左菲菲。 陈凤志抬头看着山坡，发现手下一时半会儿追不上小队，便向庆慕岚问道：“小姐，后边怎么了，为什么也放了响箭？” “我也不知道，”庆慕岚摇头：“我刚才听到爆炸声，就赶紧过来了。” 说到这里，庆慕岚又瞪了陈凤志一眼。 其实她主要是来找金锋的，结果金锋早就离开了，陈凤志却没有告诉她。 这让庆慕岚有些生气，也有些空落落的。 虽然金锋说不上壮实，可能连自己都打不过，但是只要金锋在这里，庆慕岚就觉得心里踏实，有安全感。 得知金锋不在，她总觉得心里没底。 陈凤志一看大小姐脸色不对劲，赶紧转头看向山腰。 此时派去送信的手下已经追上了小队，然后跟着小队一起继续向上攀爬。 眼看着小队就要和躲在石头后边的斥候汇合，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盯着山顶，等待山顶爆发战斗的时候，地面突然晃动了起来！ 山上的碎石都被晃得滚动起来，还有一些从山上往下滚落。 “不好，地龙翻身了！”陈凤志脸色一变，随后怒吼道：“都离山崖远点！” 其实不用他说，距离山崖比较近的士卒和女工都纷纷往山谷中间跑。 好在两侧的山崖碎石不算很多，倒是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地震的时候，队伍后边传来一道剧烈的爆炸声！ 随着爆炸声一起的，还有顺着山谷刮来的一股飓风！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之前响箭出现的位置，正有一朵蘑菇云冲天而起！ 震动、爆炸声、冲击波形成的飓风、蘑菇云……这些都是炸药包的标志特征！ 铁虎营士卒和女工对手雷不陌生，对炸药包也不陌生。 所有人都立刻明白过来，后边有炸药包爆炸了，而且这个炸药包的威力非常大，要不然不会隔着这么远，还会造成这么大的震动和飓风！ 新 第1202章 我点的炸药包 “党项人弄到了炸药包？” 庆慕岚刚刚恢复的脸色，再一次变得难看起来。 这一战本来就敌众我寡，注定会非常艰难，党项人弄到手雷，已经让庆慕岚很难接受了，现在又发现了炸药包，而且威力这么大！ 这仗还怎么打？ “奇怪，咱们的人都走过去了，党项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干什么？” 陈凤志满脸疑惑。 先是预警级别最高的响箭，然后又是爆炸，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呀，后边又没人了！” 庆慕岚也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不对劲，猜测道：“会不会是党项人本来躲在那个地方，想用炸药包埋伏咱们，结果他们不会用，咱们经过的时候没有及时引爆，现在才被引爆？” “小姐说的有道理，有这个可能！”陈凤志跟着点头：“可能咱们殿后的兄弟发现了他们和炸药包，所以才会放出三枚响箭！” 虽然有斥候在前面探路，但是探路的速度不能太慢，要不然会严重拖累大部队赶路的速度。 如果敌人的斥候精心伪装，骗过他们的斥候并不算什么难事。 炸药包威力大，体积也大，一般的战斗用不上，所以绝大多数镖局驻点里都没有储备。 党项人就算能从境内镖局驻点缴获炸药包，数量也肯定不会太多。 数量不多，注定党项人不会拿出太多用来给士兵练手，对方的斥候不会用也说得过去。 “你在这边盯着，我去后边看看！” 庆慕岚交代一声，带着阿梅调转马头去后边找左菲菲。 其实陈凤志也想去，可是现在前面的情况未明，他作为铁虎营指挥官，不能离开。 不过陈凤志却派了两个手下跟着庆慕岚过去。 庆慕岚回到女工队伍，第一时间找到左菲菲：“怎么回事？” “去打探消息的姐妹还没回来，我也不知道。” 左菲菲摇了摇头：“前面怎么了？” “不知道……”庆慕岚也无奈摇头：“陈凤志正在安排人上山。” “看来敌人想把咱们留在这里啊！”左菲菲冷笑一声，然后问道：“先生怎么说？” “先生走了！”庆慕岚说到这里，还有些生气：“五天前就走了，也不跟咱们说一声！” “五天前就走了，去哪儿了？”左菲菲愣了。 内心也和刚才的庆慕岚一样，突然有些失落。 庆慕岚刚准备说话，就看到两匹马顺着官道飞奔而来。 “打探消息的姐妹回来了！” 左菲菲认出对方，赶紧迎了过去。 庆慕岚也赶紧跟上。 回来两匹马，其中一匹马上是女工，另外一匹马上则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汉子。 庆慕岚和左菲菲都以为这个汉子是陈凤志留在后边警戒的斥候，可是等战马靠近了才发现，这个人竟然是猴子。 “猴子，你不是在熙州吗，怎么跑这儿来了？”庆慕岚惊讶问道。 猴子是镇远镖局侦察营的营长，兼第一侦察连的连长，也是金锋手下最厉害的斥候。 单论渗透和潜伏，就连阿梅都自愧不如。 当初在村里，阿梅就没少被藏起来的猴子捉弄，当然，猴子也没少挨阿梅的毒打。 刚出发的时候，庆慕岚还听金锋说过，猴子被他从渭州城调到了熙州，负责指挥第一侦察连打探党项南征大军的情报。 怎么一转眼又出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猴子天性跳脱，对于庆慕岚的反应非常满意，得意地挑了挑眉毛，龇着牙笑道：“当然是先生派我来的啦！我就躲在后边的官道边上，你们这么多人从我面前走过去，没有一个人发现我，阿梅，老子厉害吧？” 阿梅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脑子却在回忆沿途看到的一切，想要发现猴子藏在哪里。 作为庆慕岚身边第一高手，阿梅的观察力还是很敏锐的，可是不管她怎么回忆，都没发现后边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更想不出来猴子躲在哪里。 庆慕岚没有理会猴子的嘚瑟，瞥了他一眼，问道：“那后边的爆炸怎么回事？” “我点的炸药包啊！” 说到这里，猴子更嘚瑟了：“怎么样阿梅，这个炸药包响不响，老子牛皮不牛皮！” “你点炸药包干什么？”庆慕岚瞪眼问道。 “当然是救你们啊！” 猴子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庆慕岚和左菲菲说道：“你们知不知道，后边有个山洞，山洞里藏了好几千党项人！ 要不是老子炸塌了洞口，你们的退路已经被他们堵死了！” “后边有个能藏几千人的山洞？”庆慕岚转头看向左菲菲：“你看到了吗？” “没有……”左菲菲摇头。 “要是这么容易被你们看到，他们就不会藏在那里了……” “别给老子卖关子了，赶紧说！” 庆慕岚不耐烦的对着猴子屁股上就是一脚：“再啰嗦，我让阿梅把你吊到旗杆上！” 阿梅闻言，非常配合的一把揪住猴子的衣领。 猴子潜伏厉害，打起来真不是阿梅的对手，被阿梅抓住衣领，顿时蔫了：“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嘛！” 看到庆慕岚瞪眼，赶紧说道：“别急，别急，我说！” “半个多月前，有个猎人发现官道上有人在晚上运送粮食和水，猜测他们可能是党项细作，想要举报他们领赏，就偷偷跟踪了他们，然后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大山洞。” 猴子快速说道：“对方人多，猎人不敢轻举妄动，就跑过去跟我们说了这件事，然后凉哥又派人通知了先生，先生一猜就知道党项人想在这里埋伏咱们，于是就让我带人来这边提前准备，如果有机会，就反打敌人一波，实在不行，就提醒你们一声，免得你们中了敌人的埋伏！ 我们到了这边没几天，党项人果然来了，而且真的藏到了山洞里，但是他们不知道，老子早就在洞口埋了炸药包，哈哈哈！” 猴子讲得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庆慕岚和左菲菲听得目瞪口呆。 她们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根本没想到后边藏了几千党项人，更没想到猴子在党项人之前就藏到了这里！ “先生真是上天眷顾之人啊！”庆慕岚感慨。 新 第1203章 是你吗？ “上天眷顾之人？”左菲菲问道：“什么意思？” “这里鸟不拉屎，走几天都看不到一个人影，党项细作在运送粮食的时候，肯定非常小心，结果还是被猎人发现了，这不是上天眷顾是什么？”庆慕岚解释道。 “不，我不觉得这是上天眷顾，而是必然的。” 左菲菲说道：“党项人想在这里藏几千人，必然要提前准备大量粮食和水，这里虽然人少，却不是一个人没有，党项人不可能躲开所有人！ 先生说过，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咱们为老百姓着想，老百姓自然也会帮咱们，何况先生出手还这么大方呢？” “有道理！”庆慕岚微微点头。 金锋一直非常重视宣传工作，镖师每占领一个地方，歌舞团都会紧随其后展开宣传，等这个地方稳定下来之后，邮差带着金川日报就来了。 娱乐匮乏的年代，歌舞团和邮差对于百姓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每天早上，每个地方的念报台都是最热闹的，有关心政策的，想听听新闻的，也有纯粹凑热闹的。 一些有钱人嫌弃念报台周围太挤，就干脆花高价在念报台附近买房子。 时间长了，不少地方的念报台周围的房价都因此提升不少。 这种情况下，金川日报的宣传效果不言而喻。 反间谍工作便是金川日报的重要宣传项目之一，几乎每隔几天，邮差都会普及一下间谍的基本特征，再念念对间谍的悬赏。 现在随便在川蜀拉一个小孩儿，恐怕都知道抓到一个间谍，可以找镖师换一百两银子。 当然，是否真的是间谍，需要镇远镖局去调查核实。 但是即便如此，依旧不能抵挡百姓的热情。 甚至催生了一些赏金猎人，专门以抓间谍为生。 川蜀的间谍最近都因此收敛不少。 熙州虽然荒凉，百姓不多，却不是无人区，黑云部落几千人从边境一路跑到这里，不可能不被发现。 事实上，最近这段时间，张凉至少收到了十几个熙州百姓的举报，只是猴子当时已经带人来这里，不知道而已。 所以左菲菲说金锋并不是运气好，而是注定会发现党项人。 左菲菲佩服的是金锋的敏锐和果断。 猜到敌人在这里埋伏，第一时间把猴子派来了。 “刚才的响箭是怎么回事？”庆慕岚问道。 “哦，你说这个啊。”猴子解释道：“你们过去后，党项人就打算从山洞里出来，然后被铁虎营的斥候发现了，斥候就赶紧发射了响箭。” “原来是这样，”庆慕岚点点头，问道：“党项人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当然被我全炸死了！” 猴子兴奋说道：“我故意等到他们从洞里开始出来的时候，引爆了炸药包，这个炸药包实在太厉害了，你们等下去看看，山都被炸塌了一半，党项人都被埋了进去！” 山下边有那么大一个山洞，底部几乎是空的，根本不扛炸。 庆慕岚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猴子：“你们在前面的山崖顶上安排人了吗？” “当然了！”猴子得意点头：“党项人藏在这里，肯定会在落羚沟埋伏，我肯定会派人提前守在山顶，我刚才听到有手雷响，怎么样，被我猜中了吧？” “你的人为什么要杀铁虎营的斥候？”庆慕岚皱眉问道。 “什么意思？”猴子一愣：“好好的，杀铁虎营的斥候干什么？” “你去问陈凤志吧！” 庆慕岚冲着左菲菲说道：“菲菲，你们看着点后边，我带他去找陈凤志！” “好！”左菲菲赶紧点头。 虽然猴子说后边的党项人都被埋进了山洞，但是左菲菲还是不敢大意，依旧让女工严防死守。 而庆慕岚则带着阿梅和猴子又去找陈凤志。 此时支援斥候的小队还没到达山顶，陈凤志发现庆慕岚回来，尽管心里不乐意，但还是迎了几步：“小姐，你怎么又过来了？” 庆慕岚没有理他，而是扭头说道：“猴子，你来说吧！” 潜伏了这么多天，又经历了爆炸，猴子看起来实在太狼狈了，满头满脸都是灰尘。 陈凤志刚才看到了庆慕岚后边跟着一个人，但愣是没认出来是猴子。 听到庆慕岚这么说，仔细一打量，不是猴子是谁？ 当初在大蟒坡，两人关系还不错，在这里见到猴子，陈凤志既高兴又意外，上前拍着猴子的肩膀问道：“猴子，你怎么在这儿，还弄成这幅鬼样子？” 见到陈凤志，猴子又嘚瑟起来，吐沫横飞的把自己的光荣事迹讲了一遍，顺便又嘲笑一边陈凤志，这么多人都没发现他。 结果还没说完，就发现陈凤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猴子这才想起来，庆慕岚为什么带他过来，小声问道：“听庆姑娘说，你们有两个斥候在山顶出事了？怎么回事？” “山顶上不是你的人吗，你问我怎么回事？” 陈凤志一把揪住猴子。 “我也不知道啊！”猴子也有些担心山上的手下了：“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上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陈凤志答话，从马上一跃而下，冲向左侧山崖。 猴子的身形极为灵活，在陡峭的山崖上跳跃腾挪，很快追上了支援小队，然后跟随小队一起，和躲在石头后边的铁虎营斥候汇合。 一群人正在商量着先用闪光弹还是烟雾弹的时候，突然听到山崖顶部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铁虎营斥候和支援小队成员都紧张起来，纷纷握着兵器紧盯着崖壁边缘。 还有几个人握着保险已经去掉的手雷，做好了随时扔上去的准备。 可就在此时，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 “铁虎营的兄弟，你们别紧张，我是镇远镖局侦察营的！” 头顶上传来一道声音。 铁虎营斥候和支援小队成员纷纷转头看向猴子。 猴子往旁边移了几步，然后仰头问道：“三娃子，是你吗？” “是我！”头顶再次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猴子看到一颗大脑袋从崖壁边缘探了出来：“营长，你不是在南边吗？” 新 第1204章 冒失的代价 “南边的敌人已经被搞定了！” 猴子仰着头问道：“你们这边什么情况？” “我们这里也刚刚搞定。”三娃子回答。 “老陈刚才跟我说有两个铁虎营兄弟牺牲了，怎么回事？”猴子皱眉问道。 击杀友军可是大忌，即便是误杀，也要面临军法部的严苛惩罚。 听到猴子问起这个，铁虎营斥候和支援小队全都面色不善地看着三娃子。 三娃子挠了挠头：“这个……营长，你们先上来再说吧！” 猴子冲着铁虎营的人招了招手，顺着石头攀上山顶。 铁虎营的人也跟了上去。 到了山顶才发现，山顶上到处都是血迹。 距离南侧崖壁十几米外，有两座重弩，重弩旁边躺着几具党项士卒的尸体，他们应该就是射杀铁虎营斥候的元凶。 再往北几百米一片相对平缓的地方，则有一排投石车和重弩，其中有几座投石车倒在地上，看样子应该是被手雷炸坏了。 更多的镖师正在清理战场。 以猴子的经验，此时已经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件事牵扯到铁虎营，为了避免双方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猴子还是问了一句：“我不是让你们提前埋伏了，怎么还有铁虎营的兄弟牺牲？” “营长，我们也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放重弩啊，我们都埋伏在了北边，等发现他们架重弩的时候，已经没办法过来了！” 三娃子哭丧着脸指了指周围：“营长，你看看这边，光秃秃的，根本没办法藏人，也潜伏不过来嘛！……” 落羚沟左侧是南北走向的条形山崖，北宽南窄，铁虎营斥候被射杀的地方，是这山崖的最南端，也是最窄的地方，平整的地方只有几平方。 这么小的地方，转个身都困难，伪装技术再好也不可能藏得住，所以猴子压根没安排人潜伏在这里。 一是没办法伪装，二是猴子觉得没必要。 几平方大的地方，一台投石车都装不下，最多装一两台重弩，就算敌人想在这里埋伏，也很难对下边造成太大的破坏。 猴子布防的重点放在了北边更宽阔的崖顶。 谁知道党项人来了之后，竟然真的在这里装了两座重弩。 可是当时猴子已经潜伏到山洞那边，三娃子他们也成功潜伏到了北边。 那时候崖顶上到处都是党项人，三娃子就算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对劲，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继续潜伏。 果然，当铁虎营和女工大部队过来后，陈凤志首先派斥候过来探路，然后探路的斥候就被重弩袭击了。 哪怕到了那时候，三娃子他们依旧没动手，因为他们担心自己动手暴露了猴子。 直到他们发现后方的斥候发射了响箭，才冲出来发动攻击。 当时铁虎营和女工已经到了落羚沟外面，山顶上的党项人也非常兴奋，全都聚集到了投石车和重弩旁边，准备等铁虎营和女工进了落羚沟之后，第一时间发动攻击。 党项人来这里是埋伏铁虎营和女工的，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比他们更早一步埋伏在他们背后，被三娃子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三娃子他们上来就是一轮闪光弹，党项人一点防备都没有，绝大多数当场就被闪瞎了。 紧接着三娃子他们又是一轮手雷。 埋伏在左侧山顶的党项人，一大半连敌人是谁都没看到，就被当场炸死了！ 三娃子他们解决掉了山顶上的敌人主力，然后才过来干掉这边的敌人。 “营长，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三娃子哭丧着脸说道：“当时我们都潜伏起来了，根本没其他办法嘛！” 铁虎营的人本来满腔怒火，可是听完三娃子的解释，全都沉默了。 他们都明白，当时那种情况，三娃子的做法是正确的，换做他们，也会和三娃子做出同样的决定。 猴子见状，便知道这件事应该是可以翻篇了。 不过还是踹了三娃子一脚：“你别跟我解释，回去了跟先生解释，跟军法堂解释！……对了，对面什么情况？” 落羚沟左右两侧都有崖壁，他们现在站在左边崖壁上，右侧的崖壁一直没有传出什么动静。 猴子嘴上问着三娃子，手里已经取出了望远镜。 “营长，别看了，右边就几十个党项人，早就被牛槽给干掉了。”三娃子说道。 他负责左侧山崖，一个叫牛槽的镖师排长负责右侧山崖。 右侧山崖因为地形原因，摆放的投石车和重弩少，党项人也少，牛槽带了一个排的镖师侦察兵，根本没给党项人挣扎的机会，甚至连手雷都没用，每个镖师一人两三箭，就把敌人清理干净了。 猴子收起望远镜，才算彻底放心了：“让兄弟们把重弩和投石车拾掇一下，等下说不定要用，你跟我下去！” “好！” 三娃子跑过去交代一声，然后跟着猴子下了山。 陈凤志和庆慕岚早就在山脚等着，看到猴子下山，赶紧询问。 三娃子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陈凤志听完，拍了拍猴子的肩膀：“这件事不怪你们，要怪，只能怪我的人太冒失了！” 如果铁虎营斥候在登顶之前小心点，先躲在隐蔽的地方看一眼，可能就不会被射杀了。 可是他们没有这么做，而是两个人一起，冒冒失失的直接冲上山顶，正好撞到敌人的重弩正前方。 庆慕岚也叹了口气，看着三娃子问道：“敌人全解决了吗？” “山顶上的全解决了，但是前边我不知道。”三娃子摇头。 “前面也有党项人？”庆慕岚一愣。 猴子说后边的山洞里藏了几千人，她已经很吃惊很意外了，结果三娃子说前边也有敌人埋伏。 “党项到底来了多少人？”陈凤志也皱眉问道。 “党项人刚来的时候，我在山上估了一下，大概有一万人左右吧。” 三娃子说道：“他们分成了三队，大概五千人藏到了山洞里，一千人往两边的山上送投石车和重弩，剩下的人躲到了前边三里多的山坳里了。” 新 第1205章 斩首行动 「你的意思是说，在前边三里多，还有四千党项人？」 陈凤志和庆慕岚都被三娃子的话吓了一跳。 「不止四千人，应该有四千六七！」 三娃子说道：「两边山顶上加起来也就几十个投石车，用不了那么多人，所以把投石车送上来后，又下去了六七百人左右。」 「看来党项人对咱们还真重视啊！」 陈凤志咬牙。 如果不是金锋提前让猴子带人埋伏，他们这次可能要全部交代在这儿。 「不是对咱们重视，是对先生重视，他们的主要目标应该是先生！」 庆慕岚此时也想明白了。 「这是看不起咱们铁虎营啊？」 陈凤志一听更生气了，直接抽出黑刀：「兄弟们，党项人看不起咱们，应该怎么办？」 「杀！杀！杀！」 周围的铁虎营士卒纷纷举起武器。 党项人虽然还有四五千，但是落羚沟是一个山沟，十来个人并排站就会显得拥挤，党项人就算再多，也只能一排一排的上。 金锋对待自己人从来不小气，铁虎营从渝关城回来后，全都换上了和镖师一样的黑甲黑刀，对上党项人还真不害怕！ 更何况铁虎营后边还有女工的火枪队呢。 这种地形简直就是为火枪队量身定做的。 只要女工填充和开枪速度足够快，党项人就算再多也冲不过来。 所以陈凤志非但不怕，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你着什么急？」 庆慕岚瞥了陈凤志一眼，转头看着猴子：「先生有什么安排吗？」 「当然安排了！」猴子咧嘴一笑：「应该再过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往北走三四里，的确有个山坳，黑云首领也的确带着剩下的四千多等在这里。 落羚沟算是一条山谷，不适合大规模的骑兵战斗，万一镖师扔手雷，战马很容易受惊，可能会造成拥挤和失控。 所以黑云首领命令所有骑兵把战马放到山坳里侧，自己则带人集合在山坳外侧，随时准备动手。 在山坳口附近，埋伏着五六个弓箭手，他们的任务是干掉铁虎营探路的斥候。 刚才山崖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山谷里的铁虎营斥候也变得小心起来，第一时间勒停狂奔的战马，跳下去猫着腰躲在马腹下边。 这样的话，就算头顶有敌人埋伏，也很难用弓箭之类的武器伤到他们。 这样一来，斥候的速度就变得奇慢无比，山坳里的弓箭手等了这么长时间，也没看到斥候的影子。 「三叔，山顶上不会出事了吧？」 黑云首领旁边一个年轻人忍不住问道。 周围其他党项人闻言，也纷纷竖起耳朵。 其实他们也很想问问，只不过不敢。 现在首领的侄子开口，他们正好听听。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黑云首领斜着眼睛看了侄子一眼。 「可是刚才我听到了爆炸声，好像是手雷……」侄子接着问道。 「可能是黑瘸子不小心把手雷弄炸了吧。」 黑云首领既是在安慰侄子，也是在安慰自己。 和阿梅之前想的一样，党项人虽然在围剿镇远镖局的时候，缴获了一些手雷，但是数量并不是很多。. 好在李凌锐很重视这次伏击，给黑云部落批了五箱。 五箱手雷总共才两百颗，黑云部落自然不舍得拿出太多实验。 首领挑选了几个心腹各自扔了几颗，培训便算完成了。 这种情况下，失误引爆也不是不可能。 侄子还想接着再问什么，却看到首领狠狠得瞪了他一眼，吓得赶紧闭嘴了。 黑云首领这才收回目光。 他又不是聋子，当然也听到了手雷爆炸声。 可是他也一直在山坳里，侄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他就知道了？ 再问下去，军心都乱了！ 黑云首领的两个儿子都死了，原本想培养这个侄子接班的，可是现在突然觉得这个侄子有点傻，准备回去后再看看其他侄子。 就在黑云首领在心里盘算着另外几个侄子的时候，突然听到空中传来一阵呼啸声。 抬头一看，十几个黑点从天而降！ 「不好，是手雷！」 黑云首领的护卫当时就反应过来了，想要去拉首领。 可惜已经晚了。 手雷接连落下，轰然爆炸！ 夹杂在手雷中的铁砂宛如子弹一般，四处迸射，周围的党项人几乎被打成了筛子。 黑云首领也未能幸免，脖子、脸上至少中了十几颗铁砂，死得不能再死了！ 没有被波及到的党项抬头看去，只见几十丈外的半山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在他前面的石头上，还放着一个小架子。 这个人身上披着土黄色的衣服，看起来和石头的颜色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他主动站起来，党项人还真找不到他。 其实黑云首领在进山坳之前，也派人检查过山坳四周，这个镖师就是靠着这一身衣服躲过去。 利用环境伪装，也是镖师侦察营的必修课。 这个镖师斥候一直在半山腰爬了几天几夜，早就把黑云部落的情况摸清楚了。 自从听到猴子那声爆炸开始，他就开始组装迷你投石车。 害怕被党项人发现，他组装的很小心，速度也很慢。 还好，赶在党项人离开山坳之前，他组装完成了，而且还如愿以偿的干掉了黑云首领！ 可是他也因此暴露了自己！ 「来人，给我去抓住他！」 远处的一个小头目发现首领被杀，怒得眼睛都红了。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数以百计的党项士卒举着弯刀冲向山腰。 弓箭手也顾不上其他了，纷纷调转方向，冲着山腰射击。 镖师斥候也不敢大意，扔下一颗烟雾弹，迅速往山上爬。 可是还没爬到山顶，斥候突然停下来了，扭头冲着山坳里的党项人笑了起来。 南方三四里外，庆慕岚、陈凤志等人也听到了手雷爆炸声，齐齐转头看向北方。 只见山坳方向，一团黑烟升腾而起。 但是这团黑烟比刚才猴子弄出来的小得多，爆炸声也小得多，地面也只是微微颤了一下而已。 庆慕岚正准备问猴子什么情况呢，就看到北方天空中，一只黑色的热气球缓缓升起…… 第1206章 战场主宰 「热气球？」 「是镇远镖局的热气球！」 但凡看到热气球的铁虎营士卒和女工，都变得兴奋异常。 自从东蛮人放出海东青之后，镇远镖局就几乎不再使用热气球了。 别说女工们兴奋，就连庆慕岚也一脸惊喜：「猴子，先生找到对付海东青的办法了？」 自从热气球出现后，庆慕岚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制空权！ 谁掌握了制空权，就等于战场上的主动权、控制权，想打就能打，想走就能走，敌人还无可奈何！ 如果金锋找到了克制海东青的办法，党项人不值一提！ 飞艇配合手雷炸药包，绝对能把党项人打得找不到北！ 再次看到热气球，让庆慕岚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可惜猴子却摇了摇头，击碎了庆慕岚心中的期待：「暂时还没有。」 「那你们怎么敢用热气球？」庆慕岚着急问道。 「因为他们的鹰隼已经被我们干掉了！」猴子解释道：「这离熙州还有很远，党项人再送鹰隼过来，咱们已经打完了！」 制定行动计划之前，金锋便推测敌人处心积虑的埋伏，大概率会携带鹰隼。 为此，猴子总共在山坳周围安排了三组斥候。 刚才动手的是第一组，虽然只有一个人，却是猴子手下迷你投石车用得最好的一个。 按照计划，他的第一任务除了干掉黑云首领，还要找到对方饲养的鹰隼一起干掉。 如果第一组成功了，第二组和第三组就继续潜伏，如果第一组失手了，第二组和第三组会马上进行补刀。 斥候经过几天的观察，早就把山坳里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 谁是首领，谁负责后勤，谁负责战马……斥候都记得清清楚楚。 让斥候惊喜的是，黑云首领对于鹰隼非常重视，一直带在身边，第一组斥候直接把两项任务同时完成了。 潜伏在山顶位置的斥候立刻按照约定，用旗子给潜伏在更远处的飞行队传信。 飞行队一直派人盯着山坳方向呢，发现信号后，早已准备好的热气球当即升空，顺着北风飘向南方。 山坳的地形大概和漏斗差不多，四周一圈山，只有和官道接近的地方有个两丈宽的缺口。 热气球飘到山坳口北方的小山时，飞行员往下扔了一根绳索，潜伏在附近的斥候跑过去捡起来绳索，栓到了一块巨石上。 当热气球飘到山坳口正上方，飞行员在上边把绳索另一头扣死，把热气球固定住，以免被风吹走了。 吊篮里，几个镖师每人打开一箱手雷，不要钱似的往下砸，直接把山坳的出口封锁了。 「咱们的老鹰呢，快把老鹰放出来啊！」 一个头目着急大喊。 首领死了，黑云部落瞬间群龙无首，各个头目只能各自为政。 这个头目是周围最有威望的， 「三哥，咱们的老鹰刚才被炸死了，没有老鹰了！」 旁边一个党项士卒哭丧着脸回答。.. 党项虽然一直有驯服鹰隼的传统，但是之前他们驯服鹰隼的主要作用是打猎，现在让鹰隼来攻击热气球和飞艇，就需要重新训练。 这个过程需要耗费时间，所以党项的鹰隼虽然多，能用来攻击热气球的却不多。 被训练好的鹰隼一部分留在王城，防止镇远镖局和之前一样乘坐飞艇偷袭王城，另外一部分则被新皇帝送到了熙州，交给李凌锐分配。 李凌锐则又把这部分鹰隼秘密送到川蜀一部分，打击金锋的飞行大队，另外的也化整为零 ，分散到各处战场。 和金锋预测的一样，李凌锐非常重视这次伏击，派人给黑云部落送手雷的时候，还让训鹰师带着两只鹰隼一起来了。 结果这两只鹰隼被关在笼子里，一次都没放出来过呢，就和训鹰师一起被炸死了。 没有鹰隼，党项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热气球在他们头顶往下扔手雷。 眼见更多的热气球从北方飘来，困在山坳中的党项士卒都急了，一哄而散往四周的山坡山冲。 可是丹霞地貌形成的山峰，山坡大多陡峭，山坳四周几乎全都是陡坡，稍微平缓的山路只有几条。 如今黑云部落群龙无首，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无数党项士卒涌向这几条山路。 天上的飞行员见状，马上控制着热气球飞过去，往这几条小山路扔了一波火油坛。 上山的小路彻底化作火海，无法通行了。 数千名党项士卒彻底被围在了这个山坳之中。 当然，也有一些距离山坳口比较近，反应比较快的，在热气球封锁山口之前逃了出去。 他们都知道南边有铁虎营和女工，而逃出来的党项士卒只有不到三百人，肯定不是对手。 领头的小头目想了一下，带着这些人飞快向北遁逃。 可是才跑没多远，一个热气球就从北方飞了过来。 党项人选择落羚沟埋伏，主要原因就是山谷两侧都是陡崖，除了这条路无处可逃，适合他们打伏击。 可是现在无处可逃的变成了他们！ 看着热气球越来越近，小头目只能一咬牙，带头向北冲去！ 热气球上的镖师也不客气，拿起手雷就往下砸。 奈何这个热气球没有栓绳，一直不停的往南边飘，被党项人冲过去了几十人。 数千人的战斗，逃走几十人不值一提，飞行员往下看了一眼，便没有去管，控制着热气球继续飞向山坳。 那里才是主战场！ 几里外，庆慕岚和陈凤志也听完了猴子的解释。 「先生真是厉害啊，敌人还想埋伏咱们呢，结果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先生干掉了一大半！」 陈凤志也不管庆慕岚在场，毫不吝啬地夸赞起金锋来。 「那是，我家先生早就说过，打仗最好的方法，就是把敌人消灭在前来进攻的路上，自己人能不牺牲就不牺牲，能少牺牲就少牺牲！」猴子得意说道。 「还是跟着先生打仗畅快啊！」 不管当初在大蟒坡，还是上次去渝关城，金锋从来没把任何人当成炮灰去作战，哪怕是铁虎营这种非嫡系力量，金锋也竭尽全力的保证他们的安全。 这也是陈凤志愿意加入镇远镖局，愿意服从金锋指挥的原因。 第1207章 准备总攻吧！ 「别拍马屁了，先生又不在！」 猴子拍了拍陈凤志的肩膀：「收拾收拾，该你们上场了！」 「需要我们做什么？」 陈凤志搓着手问道。 前边打得热闹非凡，他只能干看着，早就跃跃欲试了。 「补刀！」猴子冷声说道。 随着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越来越长，金锋也越来越理解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心智也变得越来越残酷和冷静。 如果是去年这个时候，金锋制定战争计划，不会这么狠辣，而且可能会给黑云部落一个投降的机会。 但是这次敌人的优势太大，如果他再心软，就是对己方战友的不负责任。 己方的人手本来就不够用，实在抽不出人来看守俘虏了。 所以这次制定计划的时候，金锋压根没有考虑过留俘虏的问题，招招都是冲着赶尽杀绝去的。 这个决定简直太对陈凤志的胃口了，听到猴子的话，当即带着铁虎营冲进落羚沟。 铁虎营刚赶到山坳口的时候，轰炸还在继续。 一些党项士卒发现镖师没有轰炸战马群，便藏到战马肚子下边，躲避轰炸。 陈凤志也不着急，派人堵死山坳口，然后便慢慢等待。 等到山坳里的党项士卒已经被炸得差不多了，陈凤志这才带着铁虎营冲进山坳，进行补刀，以及清理躲在战马群中的党项残军。 另外一边，女工们也没闲着。 左菲菲听完庆慕岚和猴子的解释，也带着女工回头准备补刀。 可是到了山洞外边才发现根本用不上。 半个山壁都被猴子炸塌了，山洞里的党项人就算没被砸死，也被完全堵在了里边。 「这个山洞没有其他出路吧？」左菲菲看向猴子。 「放心吧，所有出路都被我们炸了！」猴子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在党项人进去之前，猴子他们早就偷偷地去山洞里摸过了一遍，就连那条地下河都被他们发现了。 猴子还派人探查了地下河的上下游，确认没有其他出路。 以现在的塌方量，就算山洞里还有党项人活着，没有机械帮忙，他们也休想搬开石头逃出来。新 这个山洞注定会成为这些党项人的坟墓！ 李凌锐对这场伏击非常重视，不光派了黑云部落，还命令情报负责人安排了不少间谍在暗中盯着。 他要第一时间知道金锋的死讯，还要求黑云部落，一旦杀掉金锋，要以最快速度把尸体送到南征大军！ 铁虎营和女工还在打扫战场，李凌锐的情报负责人就收到了战败的消息。 黑云部落毕竟来了过万人，就算金锋的计划再天衣无缝，依旧有人逃掉。 间谍通过自己的观察，以及这些人的讲述，也算把战斗过程分析了个七七八八。 情报负责人看完情报，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他太清楚李凌锐对这次伏击投入了多大的期待，结果现在却失败了！ 而且是以如此凄惨的方式落败…… 情报负责人实在不知道李凌锐得到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可是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情报负责人长长做了两个深呼吸，给自己打完气之后，带着情报来到李凌锐的帐篷外。 李凌锐正在和几个幕僚一起商议战事，看到情报负责人来了，眼睛不由一亮。 昨天他就得到消息，金锋带着铁虎营和女工，今天会到落羚沟。 「是不是落羚沟的战斗有结果了？」 李凌锐迫不 及待的问道。 「是的！」情报负责人微微点头。 「哈哈，太好了！」李凌锐握了握拳头，随后问道：「金锋的尸体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这次情报负责人没有回答，而是低下脑袋。 「怎么回事？难道让金锋跑了？」 李凌锐冷声说道：「黑云部落的人都是饭桶吗？一万人提前埋伏，还能让金锋跑了？……传令给黑云首领，本王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哪怕追到金川，也要把金锋干掉，否则老子宰了他！」 「黑云首领……已经死了……」情报负责人低着头把情报捧到李凌锐面前。 李凌锐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一把接过情报。 片刻之后，李凌锐的脸色就变得比天上的乌云还要黑，呼吸也越来越重！ 他知道保护金锋的铁虎营和女工都不会是善茬，所以才会让黑云部落出马。 黑云部落虽然不算他麾下最精锐的一个部落，却也非常能打。 在李凌锐看来，黑云部落出动了一万人，又是提前埋伏，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应该能留下金锋。 最多黑云部落伤亡严重一些。 可是李凌锐万万没想到，金锋竟然会在黑云部落之前，就在落羚沟埋伏了！ 而且一出手就那么狠！ 只是一个炸药包，黑云部落的五千精锐就葬身了山洞！ 还有山坳里的四千多人，硬生生被堵在山坳里被热气球轮番轰炸！ 之前对金锋的了解只限于战报和传说，现在真正和金锋展开交手，李凌锐才算真正领教了金锋的可怕！ 想到这里，原本自信满满的李凌锐，突然觉得没那么自信了，眼神中甚至出现了片刻的迷茫和恐惧！ 可是这一战不仅关系到他哥哥的皇位，还关系到党项的国运，李凌锐已经退无可退！ 想到这里，李凌锐赶紧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情绪。 足足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李凌锐才终于重新睁开眼睛。 发现幕僚和副将都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微微叹了口气，主动把情报递给最信任的副将：「你们都看看吧！」 副将接过情报，几个幕僚也赶紧围上去。 才看到一半，副将就气得破口大骂：「黑云部落天天吃的马粪吗，镖师都藏到了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都没发现！」 其他几个幕僚也纷纷皱起眉头。 他们想到黑云部落可能抓不住金锋，甚至想过黑云部落可能会失败，但是没有一个人能想到，黑云部落会败得这么惨！ 足足上万骑兵啊，还没跟敌人交锋呢，就这么没了…… 这个结果让帐篷里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大王，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副将小声问道。 「接下来……」李凌锐微微眯起眼睛，冷声说道：「传令下去，准备总攻吧！」 第1208章 心生恐惧 「总攻？」 帐篷里所有人都愣了。 「大王，投石车快到了，要不，咱们再等几天？」副将试探着问道。 之前有不少人提议总攻，可是李凌锐都没同意，态度坚决的要等投石车和重弩送过来。 现在投石车已经到了几十里外，再有两三天就可以到了，结果李凌锐却说要发动总攻？ 这让副将和幕僚都迷糊了，搞不懂李凌锐到底怎么想的。 只有情报负责人有些明白，李凌锐应该是有点怕了。 其实刚看到落羚沟的消息，情报负责人也觉得背后直冒凉气。 要知道黑云部落可不是小部落，而是党项西部数得上号的大部落，手下骑兵也骁勇善战，周边数百里内无人敢欺。 结果黑云部落抽出了一万精锐骑兵去埋伏金锋一千人，连金锋的面都没见到，就全被炸死完了。 李凌锐作为总指挥，黑云部落又是他的嫡系下属，黑云部落损失惨重，他感受最深，所以他应该是感到怕了。 怕的不是几里外张凉带领的数万新大康军，而是金锋这个人！ 之前李凌锐坚持要等重弩投石车，是打算打个漂亮仗，以最少的伤亡，取得最大的胜利。 得知黑云部落的消息，他的想法突然变了。 他现在已经管不上其他的了，只想在金锋到来之前，尽快结束这次战争。 现在战争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李凌锐有预感，一旦金锋到了，他很可能会失去战场的主动权。 因为金锋做事太没章法，太邪门了。 「大王，投石车最多还有三天就到了，咱们这么多天都等了，要不然再等等吧？」 副将说道：「我再派人去迎一迎，日夜赶路，最多两天能到！」 「是啊大王，仓促动手，士兵们毫无准备，恐怕会乱了章法啊！」 几个幕僚也跟着劝说。 情报负责人大概猜出了李凌锐在害怕，但是他不能直接啊，要不然传出去会影响军心的！ 想到这里，情报负责人眼珠子一转，问道：「大王，落羚沟到熙州还有不短的路程，咱们还要安排人伏击吗？ 还有，金锋这次集合的队伍来自川蜀和秦地各处，还有不少新兵，请问大王，咱们要派人去挑拨一下吗？」 其实在安排落羚沟伏击之前，情报负责人和李凌锐早就仔细分析过金锋的路线图，除了落羚沟之外，没有太适合的位置。 因为金锋出行，必有斥候在前面探路，想要埋伏他实在太难了。 其他地方可没有那么隐秘，那么大的山洞可以藏人。 所以情报负责人这两个问题，根本不是真的在问是否伏击，而是在提醒李凌锐，金锋距离熙州还有一段距离，来不了那么快。 而且此时集结在南边的大康军，不光有镇远镖局和镇远军，更多的是秋天才从川蜀和秦地招募的新兵。 就算金锋来了，也没有那么快就能接手军务。 李凌锐听到情报负责人这么一说，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是啊，金锋还要好几天才来，就算来了也未必能接手军务，自己的兵力是金锋的好几倍，还有大批骑兵，武器装备也不差，自己为什么要害怕呢？ 想明白这些，李凌锐的心情总算彻底平复下来。 深深地看了情报负责人一眼，回答道：「仓促埋伏必然会被金锋的斥候发现，埋伏之事就不用想了！至于挑拨，你看着安排吧，如果新兵中有咱们的人，也可以尝试一下！」 「是！」情报负责人察觉到李凌锐的状态已经恢复，心里松了口气 。 打仗的时候，就怕指挥官失去理智。 李凌锐是总指挥，他的任何一个决策，都会影响到成千上万的党项士卒。 「对了，京城那边有回话吗？」李凌锐又问道：「金锋和东蛮人在渝关城到底发生了什么？金锋是不是又弄出来了什么新武器？」 李凌锐仔细研究过金锋的各种资料，特别是金锋指挥过的战斗，更是李凌锐研究的重点。 大到清水谷、大蟒坡这种大型战役，小到崛起之初指挥过的剿匪行动，只要能搜集到的资料，李凌锐都仔细研究过，想从这些资料中找到金锋用兵的习惯和规律。 研究之后李凌锐发现，金锋用兵可以说毫无章法，甚至完全不像个将军，而是像个外行。 可是偏偏金锋每次都打赢了，而且几乎每次都是以少胜多。 通过分析总结，李凌锐发现，金锋取胜的诀窍并不是他的兵法多么高明，而是每次战争金锋都能拿出不同的武器。 清水谷的时候，金锋弄出了陷马坑和重弩、投石车，打了南征军一个措手不及。 大蟒坡战争，金锋弄出了黑甲和手雷。 吐蕃士卒大多迷信，看到手雷和闪光弹，很多吐蕃士卒都觉得这是天神的武器，是天神对他们的惩罚！ 东蛮人兵临城下的时候，又正好撞上金锋的热气球。 热气球和手雷配合，简直就是完美搭档，直接把东蛮人打蒙了，数万骑兵被张凉几千人给收拾了。 后来大康权贵用计让金锋流落东海，尕达亲自带兵突袭西川，冯先生纠集大军和土匪打到了金川，还提前炸掉了金锋的弹药库和热气球仓库。 在这个关键节点，金锋在东海获救了。 然后金锋又弄出了蒸汽机和飞艇，不仅突破了吴王楚王的封锁，还打了冯先生一个措手不及！ 冯先生和尕达全都命丧此战，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吐蕃，再次陷入混战，现在还打得头破血流，不可开交！ 不仅几次大型战争如此，金锋崛起之初指挥过的几次剿匪战争，几乎也全都是依靠武器优势。 有了这些优势，金锋用兵才能那么随心所欲，毫无章法，打赢了那么多不可能打赢的战争。 所以李凌锐对于刚刚发生在渝关城的战斗非常关心，多次派人去京城，催促他的皇帝哥哥去联系东蛮，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问清楚渝关城发生了什么。 甚至他还让情报负责人安排暗线带着信鸽亲自赶往渝关城，探查金锋在渝关城是否又用了新武器！ 第1209章 如何自处 不仅李凌锐关心金锋在渝关城是否使用了新武器，副将和其他幕僚也很关心，一起转头看向情报负责人，等待他的回答。 「回禀大王，北方最近积雪未消，人马难行，暂时还没渝关城的消息！」 情报负责人无奈答道。 最近这两年北方草原夏天炎热干旱，冬天又酷寒凛冽，很多马牛羊都冻死了。 所以党项和东蛮才会不约而同的向大康发动南征。 今年的情况比去年更加严重，熙州这边还好，没有那么冷，而在党项和东蛮的北部区域，很多地方的积雪达到了一两米那么深。 这么深的雪，根本没办法通行。 而且党项京城和东蛮王城相距千里，就算党项新皇帝派敢死队去东蛮，没有几个月也赶不过去。 「人马难行，信鸽也不行吗？」李凌锐皱眉问道。 党项和东蛮也是邻国，前些年为了争夺草场，也打得不可开交，后来两国发现剥削大康更容易，这才停止大规模战争。 但是双方的关系绝说不上特别友好。 党项在大康布置了大量间谍，在东蛮自然也有。 可是信鸽也要吃东西。 如今北方积雪千里，野狼毛熊都找不到吃的，何况信鸽呢？ 十只信鸽，能有一只从东蛮王城飞回党项都算是烧高香了。 虽然这是客观情况，可是情报负责人知道要是这么说，李凌锐肯定会命令他不计代价去获取情报。 所以不能这么回答。 情报负责人想了一下，说道：「党项南征大军如今还没回到王城，王城那边的兄弟目前也不知道渝关城发生了什么？」 李凌锐闻言果然没有再继续揪着不放，只是皱眉说道：「派人继续去探查，一旦有消息，不管什么时候，都必须马上来报告！」 「是！」情报负责人心里松了一口气，躬身说道：「那属下先去忙了！」 李凌锐今天心情明显很差，随时可能爆发，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 「去吧！」李凌锐点点头，看向副将和几个幕僚：「你们也去忙吧，安排好各自的人手，一旦投石车到位，尽快发动总攻！」 「是！」副将和几个幕僚同时躬身应命，然后跟着情报负责人一起往外走。 走到帐篷口的时候，副将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问道：「大王，如果发动总攻，太……」 结果还没说完，就被情报负责人狠狠一把拽住袖子，拉出帐篷。 「你拉***什么？」副将不满地甩了甩胳膊。 可是情报负责人却紧紧抓住副将的袖子，把他往角落里拖。 其他几个幕僚就好像没听到副将的话一样，纷纷低头加快脚步，生怕走慢了被李凌锐叫回去。 就好像李凌锐的帐篷里有怪兽要吃人一样。 情报负责人把副将拖到一处角落，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然后抬腿踢了副将一脚：「你个傻蛋，差点被你害死了！」 情报负责人虽然没有兵权，却从十几岁就开始跟着李凌锐一起混，算是李凌锐绝对的心腹。 副将也是如此。 李凌锐当初第一次参军，就和副将分到了一个小队，这么多年走来，小队死的死伤的伤，还能动弹的只有李凌锐和副将两人了。 副将没有别的优点，甚至还有点笨，却对李凌锐绝对忠心，不止一次的拼命救过李凌锐。 所以李凌锐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不光让他做了自己的副将，还兼任亲卫队长，负责自己的人身安全。. 副将和情报负责人算是李凌锐麾下一文一武两大心腹， 平时关系也不错。 被情报负责人踢了一脚，副将也没恼，而是纳闷问道：「我怎么害你了？」 情报负责人扭头看了看周围，见没有其他人，低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想问太上皇的事？」 自从李凌锐和张凉开始对峙，金锋就让人把党项前任皇帝李继山送到了战场。 张凉也没有过分虐待李继山，只是每天早上都把他拉出来，挂到大营外围晾一晾。 李凌锐知道张凉这是在惑乱他的军心，可是却没有办法。 张凉在大营外边挖了密密麻麻的陷马坑，周围还布置了一排一排的重弩和投石车，摆明了等着党项人去救人。 情报负责人见副将还没有明白过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以为大家都是瞎子，没看到太上皇吗？为什么别人都不问？」 「对啊，为什么都没人问？」 副将挠了挠头说道：「我就看你们都不问，所以才问问嘛，这要是打起来了，太上皇就危险了！」 「你个傻蛋，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情报负责人又看了看周围，再次压低声音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太上皇回来了，现在的陛下怎么办？」 副将听完，就好像被雷击中了似的，两眼瞪得滚圆，心里也翻起了滔天巨浪！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被情报负责人一说，一下子明白了！ 是啊，要是把李继山救回去，现在的皇帝李凌轩怎么办？ 是把皇位让出来，还是不让？ 不让的话，支持李继山的老臣肯定会造反，让了的话，支持李凌轩的新一代臣子又会不满。 这也是金锋没有杀李继山和东蛮单于的原因。 这一招还是他从前世历史学来的。 当年南宋那么多仁人志士屡次北伐，其中岳飞屡次以少胜多，打得金军抬不起头，一路打到距离汴京不远的朱仙镇，不日就可以打下汴京城。 可是当时的南宋皇帝赵构却听信秦桧的谗言，在一天之内连下十二道金牌，以孤军深入太危险为由，命令岳飞立刻班师回朝。 岳飞当时面朝汴京方向跪地而泣道：「十年之功，毁于一旦矣！」 金锋小时候看岳家军，觉得赵构是受了秦桧的挑唆，长大后才明白，其实赵构自己也不想让岳飞打败金军，迎回徽钦二帝！ 所以班师回朝的当年，赵构又听了秦桧的谗言，以「莫须有」的罪名把岳飞父子绞死在风波亭。 秦桧当然可恨，但是赵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难道赵构不知道岳飞是人才吗？他当然知道，所以他才不敢留岳飞。 要是岳飞真把徽钦二帝带回来了，赵构如何自处？ 第1210章 剑拔弩张 人性最经不起试探。 遭遇灾年，很多人为了一口吃的都敢灭人满门，何况皇位的诱惑呢？ 古今中外，历朝历代，皇权争夺几乎都极为残酷。 李继山还称得上壮年，而且在党项各部落颇有威望，之前跟着他的老臣也多。 新皇帝上位之后，一直在清理李继山留下的老臣，已经引起了不少老臣的不满，也有人在暗中使坏。 新皇帝的帝位本来就还没坐稳，要是李凌锐再把李继山救回去，党项朝堂必然大乱。 金锋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才让张凉每天把李继山拉出去遛一圈，就是想让李凌锐去救人。 这样不仅可以先灭掉一波党项人，还能让党项内部乱起来。 可惜李凌锐没有上当，自从到了南征大营，从来不去外围，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似的，幕僚和军官们也都默契的不提及此事，只有副将这个憨货，想着大战要开始了，害怕伤到老皇帝。 其实李凌锐比金锋和张凉更希望李继山死掉。 这样他们不仅没有了顾忌，反而还有了出兵的借口。 张凉自然也不会让他如愿，从来没断过李继山的棉衣和吃喝，还时刻派人盯着他，免得他自杀。 副将听情报负责人这么一解释，惊出了一身冷汗，拉着情报负责人的手感激道：“幸亏你提醒我，要不然刚才我就闯祸了！” “知道就好，以后千万不要在大王面前提太上皇！” 情报负责人又交代一声，匆匆离开了。 李凌锐已经明确表态，总攻最近几天就要开始，作为情报负责人，他的事情太多了。 幕僚们回去后，也开始排兵布阵，为总攻做准备。 猴子虽然不在，但是留下了足够的侦察兵时刻盯着党项大营呢，党项大军如此大规模的调动，根本瞒不住他们。 很快，张凉就带着大壮登上了瞭望台。 “凉哥，党项人这是要总攻了吧？” 大壮一脸担忧的说道。 人一上万便是人山人海，何况数十万人呢？ 站在瞭望台上向北看去，密密麻麻都是帐篷和来回活动的党项士卒。 哪怕是用望远镜去看，都看不到营地的尽头。 大壮虽然跟着金锋打过好几次以少胜多的战役，却是第一次面对数十万大军，心中难免有点犯怵。 其实不光大壮，张凉心里也有些没底。 但是通过这两年的历练，张凉变得比之前更加沉稳冷静，心里就算担忧，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做出一副成竹在胸的自信样子，冷哼道：“先生在清水谷只用三千铁林军，便打得他们数万人跪地求饶，铁牛几百人便打到他们王城，生擒他们的皇帝，一群手下败将而已，总攻又如何？土鸡瓦狗，一击即碎！” 听到张凉这么说，周围镖师的表情顿时放松不少。 是啊，党项有三十万大军，他们也有五万人啊！ 金锋在清水谷，铁牛横穿党项全境，都是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 他们的人数足有敌人的六分之一，为什么要害怕？ 看到张凉这么自信，周围的镖师将领也变得自信起来。 他们回去后，也会影响各自的手下。 蜀军人数虽然不如党项，但是整体士气却明显比党项南征军更高！ 张凉虽然嘴上说着党项南征军是土鸡瓦狗，但是却没敢真的小瞧对手。 从瞭望台上下来之后，张凉也立刻调兵遣将，做好随时对抗党项人的准备！ 两军之间的气氛本来就很紧张，现在变得更加紧张了，双方战阵最前方的重弩和投石车都已经处于上弦状态，只要去掉保险栓就能击发！ 双方战阵最前方的士卒都死死盯着对面，只要敌人有异动，他们会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与此同时，铁虎营和女工也开始了全力赶路。 之前他们是一人一匹战马，灭掉黑云部落后，战马突然用不完了。 他们可以杀掉黑云部落的俘虏，但是战马总不能扔了吧？ 于是现在铁虎营和女工每人都是一乘三骑，以最快速度赶往熙州。 即便如此，还有数千匹战马带不走，陈凤志就留下几十名铁虎营士卒守着山坳，等着镇远镖局的人来接收。 好在几十里外就有一个镇远镖局的后勤补给点，最多一两天就能赶到，然后留守的铁虎营士卒再追上去就行了。 另外一边，南征军副将派出去的一队人马也正在向北狂奔。 在他们北方五十里外，一支庞大的运输队，正艰难的行走在凛冽的寒风中。 这支运输队以牛马驮运为主，蜿蜒五六里。 他们运送的不是粮草，而是一架架投石车和重弩的配件！ 副将派出去的人，就是去增援他们的！ 党项的投石车和重弩都是依照金锋当初流失的图纸，以及从镖师手里抢走的样品仿制的。 为了增加威力和射程，金锋设计的投石车和重弩，都有很多钢铁部件。 这些部件对于钢铁冶炼的工艺要求很高，党项是游牧民族，冶铁工艺本来就落后，刚开始仿造的时候，根本没有工匠可以做出合格的钢铁替代品。 要么是太软，韧性达不到，要么是太硬，一用力就崩断了。 后来还是间谍汇报说西河湾冶铁车间总是用到大量的石炭，工匠才开始尝试使用煤炭来炼制铁矿石，然后才做出勉强能用的替代品。 当时镇远镖局的飞艇和热气球无人能敌，李继山不敢公开制造重弩和投石车，也不敢大肆开采煤炭，只能偷偷摸摸找了个山洞，秘密生产。 制作投石车和重弩不仅需要钢铁和煤炭，还要大量木材。 党项境内多荒漠，山林不多，李继山当初也是派人找了好久，才在西北方找了一个既有铁矿，又有煤矿和山林的地方。 那个地方的确偏僻，如果不是党项人主动暴露，恐怕镇远镖局至今不知道党项人的秘密生产基地在哪里。 但是这个基地的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距离大康太远了。 东蛮人在支持晋王之前，就先一步找到党项新皇帝，说了海东青的事，希望党项和晋王、东蛮一起动手，一举干掉金锋。 新皇帝虽然当时没有直接答应东蛮人，但是东蛮人离开后，他便开始谋划南征。 南征的第一步就是往南方运送重弩投石车。 可是一直到现在，还没有送到！ 新 第1211章 地雷 “都走快点，王爷传令过来了，两天的时间赶不到大营，咱们都要吃鞭子！” 一个党项骑兵骑着战马，奔跑着吆喝。 副将派来迎接的大部队还没到，但是斥候已经先一步赶到，把消息送了过来。 马夫们听到骑兵这么喊，全都一脸苦涩，拿起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到牛马屁股上。 可是牛马们已经连续走了大半天，也都累得不行了，挨了鞭子后快走了几步，速度又慢了下来。 然后马夫再抽打也没用了。 喊话的骑兵见状，心里也阵阵无奈。 他能看出来，不管是马夫还是牛马，都已经尽力了。 可是军令如山，李凌锐传令两天内把东西送到大营，他们就必须要送到，否则所有人都要受惩罚。 骑兵吆喝着跑到运输队末尾，被另外一个党项士卒拦了下来。 他们俩来自同一个部落，只是一人被分到了步兵队，负责队尾的安全，另外一人因为马术好，被分到了斥候队，骑马探路和传信。 “秃狼，到南征大营还有多远啊？”步兵拦住骑兵问道。 “大概还有五十里吧。”骑兵回答。 “五十里……”步兵脸色当即就黑了：“今天都过去一半了，只剩下一天半时间，咱们驮着这么多东西，怎么走完五十里？” “走不完也得走啊，这是六王爷定死的，赶不到咱们都得挨鞭子！” 骑兵也满脸苦涩。 要挨罚，不光是马夫，整个运输队谁都跑不掉，他也得一起。 “六王爷这不是故意为难咱们吗？”步兵嘀咕道：“两天时间，累死咱们也赶不到！” “别乱说！”骑兵对着步兵的肩膀踢了一脚：“敢说六王爷的坏话，你是活够了吗？” “这里又没有别人！”步兵也心虚地看了看周围：“再说，我又没有瞎说！” “你也别埋怨，六王爷是打过仗的，不会故意为难咱们这些无名小卒，应该是前边快打起来了，否则六王爷不会这么着急催咱们！” 骑兵说道：“前边过来送信的斥候说，六王爷让副将派人来接应咱们了。” “派了多少人？” “我怎么知道？”骑兵摇头：“不过既然来迎接咱们，人数应该不会少吧？而且我听说来的人都是一乘三骑，可以帮忙驮运投石车。” “这还差不多，”步兵这才满意点头。 如果有人帮忙分担，两天一夜的时间，还是有可能走完五十里的！ 可能会很累，没有休息时间，但是总比挨鞭子强吧？ “接咱们的人什么时候能到？”步兵又问道。 “听前边的人说，最迟今天傍晚就可以赶来！” 骑兵回答完，看到前边有人回头看他们，骑着马就跑了。 距离他们二十多里外，副将派遣的增援队正纵马狂奔在山路上。 如今大营中充斥着大战即将爆发的压抑气氛，被分到这里来接应物资，这队骑兵都觉得庆幸。 接应物资虽然辛苦，但是比起去卖命强多了！ 这条山路相对宽阔，战马可以跑得起来，一队人正跑得欢呢，突然听到前方接连传来几声巨响。 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几匹战马和骑兵在空中翻滚。 快速奔跑的队伍顿时乱成一团。 不过骑马是游牧民族的必备技能，骑兵们的骑术都不错，混乱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就稳了下来。 位于队伍中间位置的骑兵队长第一时间拉下盔甲面罩，同时小心地扫视山道两侧。 自从猴子率领的侦察营来到熙州之后，时不时会潜入党项境内，找到机会就偷袭党项人的军官。 最近半个月，已经有四五个党项中层军官被暗杀了。 暗杀的手段要么是手雷，要么是暗箭。 手雷是镇远镖局最具标志性的武器之一，看到爆炸，骑兵队长的第一反应就是遭到了镇远镖局的埋伏。 可是看了看周围的地形，骑兵队长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条山路两侧虽然也有山，但都是又矮又小又平的小山，山上光秃秃的，一眼可以看几里地那么远，实在没有可以埋伏的地方啊？ 那爆炸怎么来的？ 正疑惑呢，前边又传来一声爆炸声。 “你们看到手雷从哪儿扔过来的吗？”骑兵队长向周围人询问。 他刚才正在看左边的山脉，没有注意右边，以为手雷是从右边扔出来的。 可是右边地形比左边还宽阔，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啊！ 难道敌人又化妆藏起来了？ 经过这么多次交手，党项人已经发现了侦察营擅长化妆侦察。 可是两侧的地形实在太单一了，蜀军侦察兵再会伪装，也不可能他们这么多人看不出来吧？ 骑兵队长不敢掉以轻心，踢了踢旁边一个小头目：“去前边看看怎么回事？” 小头目虽然不乐意，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驱马上前。 片刻之后，小头目回来了：“大哥，有人在前边的沙里埋了手雷，一踩就炸！” 说完还从战马褡裢里取出一个碗口大小的手雷：“这就是前面的兄弟从沙地里找出来的。” 这个手雷和平时见到的不一样，不光个头更大，而且又圆又扁，厚度也只有两指而已，造型看起来非常怪异。 看到手雷，周围的骑兵下意识往后闪躲。 “你们别怕，前边的兄弟说只要别压到这两个铁片，它就不会炸。” 小头目指了指手雷顶部的两个铁片。 “埋在沙里的手雷？”骑兵队长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镇远镖局的人怎么这么能作妖呢？” 是的，这种一踩就炸的手雷，正是炸药实验室根据金锋的指点，设计出来的地雷。 党项境内到处都是沙地荒地，最适合埋地雷。 在泥土地埋地雷，就算伪装得再精妙，仔细看依旧可以发现痕迹，可是把地雷埋进沙子里，什么伪装都不用做，夜里刮一阵风，沙子自己就会帮镖师抹掉所有痕迹。 而这条山路西边是一片黄沙地，山道上的黄沙有十几厘米厚。 平时用来跑马，这种地形最舒服，还可以避免损伤马蹄。 可是现在，这里却成了最适合埋手雷的地方！ 新 第1212章 该干活了！ “镇远镖局的人也太阴了！” 骑兵队长咬牙切齿骂道。 之前镖局的侦察兵潜伏在路边放暗箭，已经够烦人了，没想到他们又弄出了更烦人的手雷！ 这种东西埋在沙子里，谁能看得见？ 难道要把所有沙子清空？ 前面几里地全都是沙子，他们清一夜也清不完！ 可是李凌锐又责令他们今天必须接上运输队，否则就是延误军令。 这让骑兵队长非常为难。 还没想出对策呢，前面又突然传来一声爆炸。 扭头看去，空中又多了一个翻滚的人影。 确认之前的爆炸不是潜伏的侦察兵所为，骑兵队长就放心了，驱马跑到前边。 队伍的最前边，此时躺了三四个人，还有五六匹马卧在地上悲鸣。 三四个人中，还有两个没有断气的，但是腿上到处都是流血的地方，就算最后保住命，恐怕也得落下残疾。 草原生存本就艰难，落下残疾的下场，往往比直接被炸死更惨。 实验室设计手雷的初衷，其实也不是为了杀敌人，而是增加对方的伤员。 赶路的时候，手雷炸出来一个伤员，至少需要一个士兵去照顾，如果不管这个伤员，会严重伤害到士气。 炸伤别人没人管，那下次自己被炸了呢？有没有人管自己？ 骑兵队长为人霸道，他的马也霸道，平时总是踢别人的马。 看到骑兵队长过来，好几只战马全都下意识往旁边躲。 骑兵们把战马勒停之后，注意力就放到了地雷和伤员上，而且每人除了自己骑的，还另外带了一两匹战马驮运物资。 有几个骑兵没来得及控制，其中一匹战马又踩进沙地。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这匹战马连同骑兵一起飞了起来！ 更倒霉的是，骑兵落地之后，又压住一颗地雷！ 等到第二次落地，半个腰都炸没了，挣扎几下就断气了！ 距离这个倒霉蛋比较近的战马也倒了霉，马腿、马肚子都被铁砂击中！ 骑兵队长和他的宝贝战马也未能幸免，马脖子血流不止，骑兵队长右腿上也被铁砂崩了。 战马对骑兵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骑兵队长甚至顾不上去看自己腿上的伤，从马上跳下来，一瘸一拐地跑去捂战马的脖子。 可是战马的脖子不是被铁砂击中的，而是被地雷爆炸的残片击中，划出来一道十几厘米长的口子，根本捂不住！ 偏偏战马察觉到疼痛，不由自主地甩了甩脖子，结果把口子撕裂得更大了！ 马血如同喷泉一样喷了骑兵队长一脸一身！ 战马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追风！” 骑兵队长跟着跪到地上，手足无措地摸着马头。 在很多骑兵心目中，战马的重要性无可替代。 这匹战马还是个小马驹的时候，就跟骑兵队长吃住在一起，现在好不容易养大了，却死在这里！ 而且死得这么莫名其妙！ 骑兵队长足足在战马面前跪了五六分钟，直到身上的马血开始结冰，才缓缓站了起来。 周围的骑兵都察觉到自己队长在生气，都赶紧跳下马，拉紧缰绳站到路边。 “大黑子，安排人铲沙，铲出一条路出来！” 骑兵队长冷着脸低喝。 旁边一个小头目满脸苦涩，却不敢违逆队长，只能躬身答应，然后从自己小队里叫来自己手下骑兵，把任务分摊了下去。 骑兵们也知道队长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找来铁锹在前面铲沙。 刚铲没几下，一个骑兵就察觉出了异样，用铁锹从沙子里铲出一枚地雷！ 这次地雷倒是没爆炸，可是这样效率实在太低了。 几个人铲了五六分钟，才铲几米远。 按照这个速度铲下去，恐怕铲到明天天亮，他们也铲不完前边几里地的沙子。 骑兵队长揉着眉头看向左右两侧小山，想要另外找一条路出来。 两侧的山峰虽然不高，却又光又滑，走人都勉强，更别提战马了。 没有其他办法，骑兵队长只能命令铲沙的人加快速度。 可是山道宽度有限，而且还要提防随时可能爆炸的地雷，就算骑兵们拼了命，铲沙的速度增加也不是很明显。 接应的路只有这一条，骑兵队长就算再着急，也只能耐着性子铲沙，同时派了几个骑兵带着地雷回去，向李凌锐说明情况，希望李凌锐回头惩罚的时候，能够网开一面！ 其实侦察兵们埋地雷的时候，起初那段地方埋的比较多，几乎几步就有一颗，到了后边，数量就越来越少，但是变得越来越没规律。 等接到运输队，回来的时候还要经过这里，骑兵队长不敢冒险，只能耐心地一点点清理。 党项骑兵们铲沙铲得热火朝天，完全不知道两里多外的沙丘上，一个镖局侦察兵正在用望远镜观察他们！ 这个侦察兵全身都藏在沙子里，别说隔着两里多地，一般人就算走到面前都不一定能发现。 确认党项骑兵的情况之后，侦察兵缓慢地向后退去。 一直退到沙丘背面，才站起来，朝着北方飞奔而去。 北方几里外的一处沙坳中拴着一匹战马，侦察兵骑上战马，又向北奔行三四里，然后转头奔向东方。 一口气往东跑了十几里，直到战马累得吐白沫，侦察兵才勒停战马，跑进一条山谷。 听到战马的声音，藏在山谷里的一群汉子赶紧迎了上来。 不光李凌锐想着埋伏，金锋和张凉也想到了。 这群汉子全都是党项人的打扮，却全是镖师。 只不过李凌锐派遣的黑云部落太高调，上万人长途奔袭，根本逃不过镇远镖局的侦察。 而镖局的侦察兵就低调多了，分成两三人的小队，化妆成党项人，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摸过来。 就算路上偶尔被人看到，也不会在意他们。 就算在意，也不会想到他们的目标，最多认为他们是探查情报的探子。 镖师们就这样在党项境内完成了集合。 沙地里的地雷就是他们埋的。 目的也很简单——干掉敌人的运输队！ “怎么样？”为首的汉子看着侦察兵问道。 新 第1213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报告连长，党项人正在铲沙呢！” 侦察兵回答道：“看他们的速度，铲到明天早上也铲不完！” “太好了！” 连长握紧拳头：“兄弟们，都活动活动，该咱们干活了！” 随着连长一声令下，山谷里的镖师立刻牵出一匹匹战马，几乎每匹战马后边都驮着袋子。 当初金锋让满仓给大壮送了一批枪械，组建火枪营，这个连就是火枪营的第二火枪连。 为了潜入时不被发现，镖师们都把枪管拆卸下来，装进了袋子里。 此时镖师们把袋子打开，从里面取出枪械配件，开始组装。 组装枪械是火枪营的必训科目，镖师们都非常熟练，很快全部组装完成。 把组装好的长枪背到背上，镖师们又从袋子里取出弹药、手雷，挂到腰间的武装带上。 整理好装备之后，一行人翻身上马，在侦察兵的带领下，奔向西北方。 在队伍的最后方，还有三匹战马没人骑，而是驮着三个大包裹。 这一带都是地广人稀的荒漠，傍晚时分，一行人顺利赶到提前探查好的山沟。 山沟顶上，一个侦察兵顺着小路下来，跟火枪连汇合。 这个侦察兵身上披着褐红色的麻布，猛一看和石头的颜色差不多。 “运输队还有多远？”连长问道。 “报告连长，运输队在北方五里外！”侦察兵回答。 “你在这里看到党项人的斥候了吗？”连长又问。 “看到两个从北边往南跑的，但是没看到从南边过来的！” 侦察兵笑道：“他们应该被地雷炸死了吧！” 那段沙路有好几里，南边来的斥候根本过不来，而北边过去的斥候，经过的时候，大概率也会被炸死炸伤！ “运输队里有几只鹰隼，在什么位置，都弄清楚了吗？”连长问。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东蛮人和党项人用鹰隼对付飞艇，金锋就先灭掉他们的鹰隼，然后再使用飞艇和热气球。 落羚沟的埋伏行动证明，这一招非常好用。 只要干掉鹰隼，镖师们的热气球和飞艇就能升空了！ 到时候下边的运输队就等着挨炸吧！ “弄清楚了，”侦察兵回答：“总共三只鹰隼，其中两只藏在运输队的马车里，还有一只藏在一个用黑布蒙着的笼子里！” “没有漏的吧？” “应该没有了吧，我和老槐树他们跟了运输队三天三夜，能藏鹰隼的地方都仔细打探过。” 侦察兵的表情很自信，但是话却没敢说太满：“不过我也不敢保证，他们其它地方藏的有没有！” 连长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点点头说道：“到时候随机应变吧，万一有漏掉的，就第一时间开枪打死，决不能让它们飞起来！” 驯服一只会攻击热气球的鹰隼也不容易，黑云部落也才带了一只而已。 运输队虽然比黑云部落更重要，但是数量也不可能太多，三只和他们预估的差不多。 如果真有漏掉的，就争取在鹰隼飞到高空之前打掉！ “是！”侦察兵点头。 连长转头向后边喊道：“所有人休息一炷香，然后准备行动！” 连续奔行数十里，镖师们也很累了，得到命令纷纷翻身下马，喝水休息，顺便也给战马稍微喂点水。 一炷香之后，镖师们把战马拴在山沟里，跟着连长步行离开。 …… 山谷里，运输队还在寒风中跋涉。 “不是说有人来迎咱们吗？怎么还没来呢？” 不少党项人都在寒风中抱怨。 整个下午，他们都在拼命地驱赶牛马。 全力跑了一下午，牛马也都快累瘫了，就等着接应的人来了，牛马可以趁着重新分发物资的时候休息一下。 结果左等右等，天都快黑了，还没看到接应的人影，甚至连马蹄声都没听到。 运输队负责人也不耐烦了，再一次派出一个斥候，准备去南边催一催接应的骑兵队。 可是斥候刚刚跑出队伍没多远，就听到右侧的小山上传来一阵呼啸之声。 负责人下意识抬头，便看到头顶出现一片小黑点。 “完了！” 负责人下意识想要跳下战马，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小黑点如同雨点一般落在负责人周围，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爆炸声。 负责人只觉得自己脑门一疼，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不光负责人这里，整个运输队多处都发生了爆炸！ 镖师火枪连的第一轮偷袭轰炸，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敌人的指挥官和鹰隼所在的位置！ 效果也非常好，运输队负责人被铁砂击中脑门，当场死亡，两辆装着鹰隼的马车也被炸得支离破碎，马车里的鹰隼就算没死，也绝不可能再飞起来了。 至于那只装在笼子里，用黑布蒙着的鹰隼，直接被炸碎了！ 经过训练的战马第一次听到手雷爆炸声还会害怕，更何况驮运物资的牛马呢？ 整个运输队的牛马都受了惊，到处乱窜，马夫们又抱头鼠窜的，也有想去控制牛马的。 负责护送运输队的骑兵，失去了负责人的指挥，也乱成一团！ “鹰隼都死了吗？” 连长趴在山脊上问道。 “我们发现的三只都死了！” 侦察兵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认真点头。 “那就好！” 连长点点头，冲着后边打了个手势。 官道对面的山峰上，一道响箭呼啸升空，在几十米的高空绽放出一团黄色烟花。 随后，北方天空出现一个黑色热气球，缓缓升空，顺着北方朝运输队飘荡而来。 “是镇远镖局的热气球，咱们的鹰隼呢，快去把它抓下来啊！” 不少负责护送的党项士卒都急了。 可是他们的负责人已经被炸死了，鹰隼也被炸死了，再着急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热气球飘到头顶上。 热气球飞到运输队最北端，手雷便和不要钱似的往下倾泻！ 原本就慌乱的民夫和牛马，变得更加慌乱了。 眼见后路被镖师堵死了，全都一窝蜂地往南边跑。 一时间，山道上到处都是撞在一起的牛马，埋伏的镖师还没冲出来，运输队自己就不知道踩死了多少人！ 新 第1214章 飞艇再现 连长一直紧紧盯着下边，发现党项人被热气球炸得到处乱窜，也没有再放出鹰隼，就猜测党项人的鹰隼应该全都被炸死了。 冲着后边大手一挥：“给我打！” 身后的山窝里，一个镖师砸下扳机，三枚手雷便从便携式投石车里飞了出去，正好落在运输队南头。 火枪队选择的伏击点也在一条山谷之中，本来就不宽，三颗手雷直接把运输队南头的官道封锁了。 这个伏击点是镖局侦察兵反复研究然后挑选出来的，两侧的山峰虽然不高，也不利于伪装潜伏，但是山石又陡又滑，战马根本无法攀爬。 几架便携投石车轮番投掷，可以保证以最少的弹药消耗，持续封锁山谷很长时间！ 北头被热气球封锁了，南头又被手雷封锁，党项的运输队被堵在了长五里左右的山道上。 其实负责护卫运输队的党项骑兵也提前派出了斥候探路，可是两侧的小山实在太矮了，一眼就能看到顶。 而且小山的石头都是大块的，镖师很难伪装潜伏，就算有一两个探子潜伏，对于庞大的运输队来说也不算什么，最多打探一下运输队走到哪儿了而已。 运输队如此大规模的行动，根本不可能瞒得住，所以运输队负责人并不太在意探子，愿意盯就盯呗，只要别来捣乱就行了。 领头的这样想，斥候工作起来也就消极了许多，加上运输队走得实在太慢了，斥候提前两三里探路，可以歇大半天，运输队的大部队才会慢悠悠赶上来。 比起猴子手下的侦察兵，党项斥候的侦察可谓漏洞百出，轻易就被火枪连找到了空子，堵在山谷之中。 后路被堵，前路也被堵，负责护卫的党项骑兵一下子就急了。 北边是飞在天上的热气球，他们想打也够不着，发现南头是投石车，纷纷涌了过来，跳下战马往山坡上冲，想要干掉投石车从南边突围。 连长一直盯着下边呢，发现党项人的意图之后，扭头喊道：“放二号响箭！” 在他身后，指导员马上抬起手弩，发射一枚紫色响箭。 “兄弟们，跟我冲啊！” 连长带头冲出藏身的山窝。 投石车的攻击路线呈抛物线形状，可以攻击百米外的敌人，却无法攻击山脚。 镖师必须挡住山脚的敌人，否则敌人一旦冲过来，轻易就能打掉他们的阵地。 除了几个躲在角落里的镖师依旧端着枪趴在地上之外，其他人全都跟着连长冲了出去，趴到山峰顶部，朝着正在爬山的党项人射击，阻拦他们的进攻！ 至于那几个趴着没动的，都是火枪连里枪法最好的，他们的任务不是杀敌，而是万一党项人突然放出鹰隼，他们要第一时间打掉！ 连长这么做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毕竟现在山坡下边都是敌人，他们几乎都不用瞄准，枪法好坏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本就是生死之战，双方谁都没有手软，一时间，山谷间回荡着密密麻麻的枪声，一个又一个党项人被击中，从山坡上滚落下去。 但是党项护卫队人数实在太多了，滚下去一个，马上就冲上来两个！ 而且他们还把盾牌集中到了一起，举着盾牌往前走。 这时候火枪的短板就暴露了出来。 虽然杀伤范围大，但是杀伤力却严重不足，细碎的铁砂可以击穿人体，但是遇到厚实的盾牌就不够看了。 无奈之下，连长只能带着镖师往下边扔手雷和火油坛。 可是他们是潜伏过来的，携带的手雷和火油坛有限，其中大部分被飞行员带走了，剩下的还要留着给投石车用来封锁山谷，连长他们不敢用太多，看到某个地方形势危急，才会扔下去一两颗。 然而手雷可以炸死炸伤党项士卒，却很难破坏结实的盾牌。 被炸死炸伤的党项士卒倒下了，他旁边的人会捡起盾牌继续前进。 更让火枪连长紧张的是，他已经看到一百多米外的山谷中，有党项士卒已经从牛背上把投石车组件卸了下来，开始在空地上组装。 虽然这种投石车比较落后笨重，但是射程却远超火枪队现在使用的便携式投石车。 一旦让它组装完成，这个山窝就保不住了！ 连长正准备命令敢死队去干掉敌人的投石车，就听到北方隐隐传来蒸汽机的轰鸣声。 伴随着轰鸣声，一艘飞艇缓缓升空。 “哈哈哈，他们终于弄好了！” 看到飞艇，连长兴奋的眉毛都扬了起来。 因为他们是潜伏进来的，所以之前只能把飞艇的各部件拆开，一人带一部分，到了这里再进行组装。 组装飞艇可不像组装火枪那么简单，火枪拆得稀碎，也就那一点部件而已。 可是飞艇组装就麻烦多了。 需要填充特殊气体、对密封性要求也很高的球囊先不说，光是蒸汽机的部件就能摆满一桌子，对于精密度要求也很高，一般镖师根本无法完成。 好在出发前大壮给连长安排了一个机师，据说还是满仓的弟子之一，全程参与了蒸汽机的研发和制造项目。 刚才响箭发射那么长时间，镖师都击杀几十名党项士卒了，飞艇还没升空，连长还以为装机失败了呢。 毕竟蒸汽机的部件太多了，而且很多零件很小，一路潜伏而来，万一谁不小心弄丢一两个部件，蒸汽机可能就无法运转。 好在机师没有让他失望，最后还是把飞艇组装好了。 考虑到便携，这艘飞艇是特制的，个头比常规飞艇要小一些，但是却更加灵活，飞行速度也有了很大提升。 升空之后短短几分钟，就越过了热气球，到达运输队上空。 但是飞艇并没有去轰炸驮运物资的牛马和马夫，而是径直朝着战斗最为激烈的南段飞来。 经过那架正在组装的投石车时，飞艇终于往下扔了两颗手雷！ 党项人马上就要组装好的投石车，直接被炸散架了！ 随后，飞艇在空中灵活地转了个弯，朝着交战的山坡飞来！ 火枪连的镖师为此欢呼雀跃，正在攻击的党项士卒则四散而逃！ 新 第1215章 付之一炬 当初铁牛带着飞艇把党项皇宫炸成废墟，后来铁牛离开，却在党项王陵留下三艘飞艇，震慑党项王室。 为了达到更好的震慑效果，飞艇隔几天就会在党项王城上空盘旋一两圈，所以很多党项人对于飞艇都不陌生。 如今党项境内几乎没有中原奴隶了，而且李凌锐对于运输队非常重视，也担心中原人在运输过程中使坏，所以负责这次运送的，从护卫到民夫，都是党项人。 而且都是经过严格审查，对党项忠诚的本族人。 甚至有不少人是没落的党项皇族旁支成员。 这些人大部分来自于党项王城或者王城周边，有不少人甚至目睹了飞艇轰炸皇宫，对于飞艇的恐惧已经深入心底。 镖师手里的火枪，骑兵都是第一次见，密集和巨大的枪声，能把人打飞的铁砂，也让他们害怕，但是他们依旧敢拔刀冲锋。 可是发现飞艇过来，骑兵的斗志一下子就没了，全都四散而逃。 他们的鹰隼已经被炸死了，完全没有克制飞艇的手段，只能被动挨打。 这种无法反抗的感觉，让骑兵们感到绝望！ 运输队的指挥者在一开始就被干掉了，能组织这次攻击已经很难得了，这下最后一点士气也完全被飞艇打散了。 原本就混乱的运输队，变得更加混乱！ 连长趁机站了出来，举着铁皮喇叭喊道：“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其他镖师也跟着齐声怒吼！ 飞艇和北方的热气球也暂时停止攻击，之前还到处是枪声爆炸声的山谷，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就连那些受了伤还在惨嚎的党项人也忍痛闭上嘴巴。 其实镖师只有一百多人，但是山谷有回音，一百多人同时怒吼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竟让党项民夫有种被千军万马埋伏的感觉。 党项民风彪悍，崇尚武力，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负责运送的马夫虽然有不少王室旁支，但都是没落的旁支，要么胆子小不敢上战场，要么就是身体弱，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去做马夫。 不少人原本就被飞艇和火枪吓破了胆，现在听到镖师们这么喊，不断有马夫跪到地上，表示投降。 马夫大多是没有主见的人，有人带头，就有人跟从，短短几分钟时间，几乎所有马夫都跪了下来。 负责护送任务的骑兵倒是没有立刻投降，而是依旧在观望。 连长见状眉头微皱，抬起火枪扣动扳机！ 嘭！ 随着一声枪响，距离他最近的两个党项士卒胸口爆出血雾，直接飞了起来！ 落到地上的时候，两人的胸口几乎都被打烂了，脸也被打得血肉模糊！ 两人正好落到一群马夫面前，直接把那群马夫吓得跳了起来，疯狂后退。 退了几步，又担心镖师对他们开枪，马夫们又赶紧跪了下来，而且这次是匍匐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连长带头开枪了，其他镖师也不用请示了，瞄准还在站立的党项骑兵，各自射击！ 之前有手雷爆炸声掩盖，马夫们还没觉得枪声可怕，现在爆炸声停止了，枪声立刻凸显了出来。 加上铁砂造成的伤口，越来越多的马夫吓得匍匐起来，完全不敢抬头。 党项骑兵最后一丝士气，也被火枪击散，先后扔掉武器和马夫一样跪在地上。 火枪连长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派了两个排下去，一个排负责捆绑党项士卒，另外一个排则随时端着枪警戒。 但凡发现抬头的，当场击毙。 火枪杀伤范围比较大，有马夫因此被误伤，但是镖师们已经顾不上了。 火枪连只有一百多人，敌我力量悬殊太大了，党项人现在只是被飞艇和第一次见到的火枪镇住了而已，如果不趁机及时控场，等他们反应过来，后果就是灾难性的。 不光火枪连要完蛋，这次熙州之战也可能会输！ 好在下去的两个排动作很快，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把绝大多数党项骑兵捆了起来，武器也被集中收缴了。 剩下的马夫就好办了，直接让他们绑自己就行了。 这一招镖师们在剿匪的时候经常用，早已轻车熟路。 战斗从傍晚爆发，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直到此时，火枪连依旧没敢放松，在连长的指挥下，放开一部分马夫，让他们把牛马背上的投石车和重弩组件卸下来堆在一起。 忙活到半夜，这项工作才终于全部结束。 镖师们提着收缴来的灯油浇上去，然后又扔了一把火。 投石车和重弩的主体组件都是由木材制作而成，一点就着！ 熊熊大火升腾而起，照亮了镖师连长脸上的兴奋！ 直到此时，潜伏到党项最重要的任务算是彻底完成了！ 和镖师相反的是，不少党项骑兵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马夫们可能不清楚这批物资的重要性，但是不少骑兵头目却清楚这批物资意味着什么！ 失去了这批投石车和重弩，就算党项南征最后获得胜利，也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火焰越蹿越高，火光不仅照亮了这道山谷，也照亮了半个天空。 就连远在几十里外，还在忙着清理沙子和地雷的骑兵队长，也看到了！ “完了！” 骑兵队长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一带都是荒漠和石山，几乎没有山林，就算有一些灌木丛，也很难形成这么大的火势。 骑兵队长一下子就想到了运输队！ 就连普通骑兵都知道重弩和投石车的重要性，作为增援接应的队长，他更加清楚！ 要是这批投石车和重弩出现闪失，李凌锐非得疯了不可！ 这一瞬间，骑兵队长甚至冒出了出逃的念头。 可是他的家人和族人还都在北方的部落，他要是带着人逃了，整个部落都会完蛋！ 想到这里，骑兵队长也不害怕被地雷炸伤了，驱马赶到前边。 此时负责铲沙的骑兵，已经收集了两箩筐地雷，看到队长过来，小头目还准备显摆显摆呢，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到队长怒吼道：“别铲了，给老子赶马趟一条路出来！” 铲沙虽然安全，但是太慢了，他等不及了，也不敢再等了！ 新 第1216章 赶马趟路 增援的骑兵队绝大多数都是一乘三骑，携带的战马数量足够多，之前就有人向骑兵队长提议，用战马趟路来清理地雷。 但是多带的战马是为了接应到运输队之后，帮忙驮运物资的，所以骑兵队长拒绝了这个提议。 现在北边燃起漫天大火，骑兵队长是真急了。 万一运输队真的出了问题，他们还去接应什么？ 在骑兵队长的命令下，骑兵牵着战马后退几十米，然后疯狂抽打战马，驱赶战马向前狂奔。 其实镖师们埋地雷的时候，前段和后端比较密集，中间区域地雷并不算多，战马一直往前奔跑了近三十米才踩中一个，然后地雷爆炸后，战马又凭借惯性往前跑了几十米，又砸响两个地雷才最终倒在地上！ 但是马蹄踩中的位置有限，为了防止没被踩中的地方有地雷，队长直接让人驱赶了十几匹战马排着队狂奔。 果然，第一匹战马跑过的地方，又发现了两枚地雷，有三匹战马被当场炸断了腿，还有两匹也受了伤。 但是其他没受伤的战马被爆炸声惊住了，拼命狂奔。 十几匹战马往前狂奔了近两百米才全部被炸死，此时地面上密密麻麻全都是马蹄印。 骑兵队长安排人踩着马蹄印，去把战马的尸体拖到一旁，然后又驱赶一群战马过去。 拿战马去开路，速度果然比铲沙快了好几倍。 虽然依旧有被漏掉的地雷，但是数量很少了，完全在骑兵队长的接受范围内。 只是到了沙路最后几百米，地雷又变得密集起来，战马跑不了几步就会被炸死，骑兵队长无奈，只能让人继续铲沙。 又折腾了两个多时辰，骑兵队终于走出沙地范围。 在沙路的最北端，他们看到了运输队斥候和战马的尸体。 其实如果及时救治，挨了地雷大概率还能存活下来，可惜他们挨了炸之后只能躺在沙地上，伤口失血加上严寒，他们根本扛不住。 骑兵队长顾不上他们，出了沙地之后，马上集合队伍，朝着北方狂奔。 可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火堆已经燃烧结束，只剩下一堆灰烬。 看着周围随意乱走的牛马，以及地上一些没被烧掉的投石车配件，骑兵队长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依旧觉得两眼发黑。 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虽然这件事他也有苦衷，但是以李凌锐的脾气，肯定不会放过他。 现在他已经不期望自己能活了，只希望李凌锐不会为难他的部落，也希望李凌锐能够给他一个痛快，不要折磨他。 上天好像听到了他的祈祷似的，下一秒，头顶就传来一阵呼啸之声。 然后骑兵队长就觉得自己飞了起来，落到地上的时候，四肢和胸口都剧痛无比，两只耳朵也嗡嗡乱响，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骑兵队长知道自己被手雷炸伤了，想要低头看看伤势，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只能无力地看着天空。 然后他看到了一艘飞艇。 之前骑兵队长就一直在疑惑一个问题，那就是想要干掉庞大的运输队可不轻松，在骑兵队长看来，至少需要几千人才可以。 他想不通几千人是如何潜入到党项没有被发现的！ 现在他知道自己想错了。 原来镖师使用了飞艇！ 在看到飞艇的一刹那，骑兵队长就知道自己这支队伍完蛋了。 因为知道运输队携带了鹰隼，所以李凌锐并没有让他们再带。 面对镇远镖局的飞艇和手雷组合，他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如果在草原或者荒漠中，骑兵还能依靠速度优势四散而逃，可是这里是山谷，镖师只要把两头一堵，他们跑都没地方可以跑！ 但是这些和骑兵队长都没有关系了，他的意识也逐渐模糊，最终沉入黑暗之中。 火枪连和之前对付运输队一样，先是用热气球飞艇和火枪镇住骑兵队，然后再喊话劝降。 骑兵队没有了指挥者，等于没有了主心骨，又是第一次见到火枪，和运输队一样被镇住了，先后选择投降。 等到投降后才发现，原来火枪连只来了一百多人！ 可是骑兵队这时候再后悔已经晚了，他们的武器已经被收缴，双手也被捆缚起来，再反抗只有死路一条，只能在火枪连的押送下，跟着大部队走向东方！ …… 党项南征大营，李凌锐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到了后半夜也没有睡着。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一点睡意，刚刚准备入睡，门口又传来副将的大嗓门：“大王，不好了，出事了！” 李凌锐瞬间睡意全无，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但是作为主帅，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他的慌乱，坐在床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李凌锐这才把丫鬟叫进来穿衣服。 穿戴整齐之后，李凌锐这才让人掀开帐篷帘子。 等在门口的不光有副将，还有情报负责人，两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怎么了？”李凌锐皱眉问道。 副将见情报负责人不说话，开口说道：“大王，镇远镖局偷袭了运输队，咱们的投石车和重弩被烧了……” “什么？” 李凌锐再也没办法强装冷静，眼睛瞪得滚圆！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自从开始运输重弩和投石车，他就在提防埋伏，可是万万没想到，在快要赶到熙州的最后几十里，运输队还是被偷袭了！ 李凌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被烧掉了多少？” 他和骑兵队长的想法一样，运输队有骑兵护送，敌人想要干掉，至少需要几千人。 党项如今也在防着镖局，金锋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往党项安插数千人而不被发现。 何况他还派人去增援了，就算运输队被偷袭，损失也不会太严重。 这一批投石车和重弩数量很多，如果烧掉的不多，对战争的影响不会很大。 可是问完之后，李凌锐却发现情报负责人和副将的头都低了下去。 李凌锐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死死盯着情报负责人，一字一句地再次问道：“本王在问你话，烧掉了多少？！” 新 第1217章 教科书 此时李凌锐的表情很冷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越是这样，说明他越愤怒。 情报负责人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全……全烧掉了！” 李凌锐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此时觉得脑子嗡嗡的，差点没站稳。 情报负责人赶紧上前一步扶住李凌锐，然后示意副将把帐篷帘子放下来。 李凌锐在情报负责人的搀扶下坐到椅子上，半天才缓过神来。 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形象了，两眼通红地瞪着情报负责人问道：“说吧，金锋的人是怎么潜入党项的？” “从目前搜集到的信息来看，他们是换上咱们党项人的衣服，装扮成咱们的人，从秦地潜入进来的！”情报负责人回答。 “几千人潜进来，就算扮成党项人，你们也应该提防吧，为什么让他们靠近运输队？” 寄予重望的投石车和重弩，被人付之一炬，李凌锐此时恨不得提着刀砍了情报负责人！ 情报负责人苦着脸解释道：“大王，他们应该只潜进来一两百人，而且是分成一两个人或者两三个人潜伏的，我们以为他们是探子，便没有大面积去搜捕……” 情报负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凌锐打断了：“胡说，一两百人怎么偷袭运输队？何况本王还派人去增援了！” “大王，我们找到了几个侥幸逃脱的马夫，据他们说，大康人先是用手雷炸死了咱们的鹰隼和指挥官，然后又用飞艇和热气球堵死了山谷两端……” 运输队的护卫加马夫足有好几千人，难免会有几个漏网之鱼。 情报负责人察觉到北方情况不对劲，派人去探查的时候，火枪连已经押着俘虏离开了，但是情报负责人找到了藏起来的漏网之鱼。 通过这些马夫的交代，情报负责人才大致复原了偷袭的战斗过程。 “先炸死鹰隼，再出动热气球……” 李凌锐一下子想起了落羚沟。 当时金锋也是用这种办法干掉黑云部落的！ 想到这里，李凌锐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明明这一招金锋已经用过了，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情报负责人察觉到李凌锐脸上的后悔表情，知道时机差不多了，赶紧单膝跪地，低着头请罪：“让大康人潜入党项，是属下失职，请大王责罚！” 认真说起来的话，这件事的确是情报部门失职。 但是临阵换将是大忌，而且还是情报部负责人这么重要的职位。 情报部门就是主帅的眼睛和耳朵，李凌锐和这个负责人已经相处多年，早已有了默契，换了人肯定不如这个用着顺手。 何况情报负责人在这件事上也的确有苦衷。 如果发现一两个疑似大康探子的人就派重兵去围捕，恐怕把南征大军派出去一半也不够用。 副将见情报负责人跪了，也赶紧跟着跪下：“属下派去的人未能及时接应运输队，也请大王责罚！” 此时李凌锐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没有因为愤怒就马上砍了情报负责人和副将，而是疲惫地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本王要想点事情！” 在他的战略部署中，投石车和重弩占据了重要地位，现在投石车被烧了，他必须要重新安排！ 情报负责人长长松了口气，赶紧带着副将离开了。 不得不说，情报负责人对李凌锐太了解了，也很会察言观色和选择时机。 如果他和副将一来就请罪，暴怒之下的李凌锐真有可能直接下令砍了他们，所以情报负责人故意用话术引导李凌锐，让他后悔，自责。 然后在李凌锐自责的时候，他再去请罪。 正处于自责之中的李凌锐和他预料的一样，没有立刻做出处罚。 他们也因此逃过一劫。 帐篷里，李凌锐其实也察觉到了情报负责人的小心思，但是他并没有太在意，而是闭上眼睛，思考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 虽然和数十万南征大军比起来，落羚沟和运输队这两次战斗只能算是小冲突，但实际上，这两次战斗参与人数都超过五千人，已经算是一场规模不小的战役了。 而且这也是他和金锋的第一次交锋！ 可惜两场战斗都以他的惨败而告终！ 更讽刺的是，这两场战斗都是伏击——他派一万精锐去伏击金锋一千人，失败了，而金锋只派了一两百人去伏击他的几千人，结果却成功了！ 哪怕心里再不服气，李凌锐依旧不得不承认，这两次交锋，他都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不过李凌锐并没有纠结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而是在心底进行反思。 之前李凌锐觉得他已经足够重视金锋了，现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了金锋。 之前在他心底的潜意识里，总是金锋认为是依靠各种新武器，才打赢战争的。 现在他才知道，金锋并不是只会依靠武器！ 想到这里，李凌锐在脑海中复盘落羚沟和运输队的战斗。 越分析，李凌锐越觉得金锋可怕！ 站在金锋的角度，不管是落羚沟的反伏击，还是运输队的主动伏击，金锋的处理方式都堪称教科书级别！ 两次战斗中，金锋一方都处于人数的绝对劣势，但是他通过各种方式，把己方的优势发挥到了最大，把敌人的优势压缩到了最低！ 落羚沟一战中，金锋肯定早就发现了黑云部落，但是他并没有更改路线，反而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前进，然后派人在黑云部落之前，暗中埋伏在落羚沟。 在偷袭运输队的时候，金锋故技重施，首先干掉己方的鹰隼，然后出动飞艇和热气球，又迅速占据了战场的主导地位！ 李凌锐自问，如果把他放到金锋的位置，他做不到金锋这般从容淡定！ 天色微亮，李凌锐才缓缓走出帐篷，呼吸了一口凛冽的寒风，然后让人把情报负责人叫了过来。 “把运输队的马夫送过来，本王要亲自询问！” 李凌锐冷声说道：“另外把所有关于这次行动的情报都汇总到一起，本王要看！” 虽然已经听情报负责人大概讲述了昨夜的战斗经过，但是李凌锐想了解更多细节。 新 第1218章 先生来了？ 经过这两次战斗，李凌锐在心中对金锋的重视程度提升到了最高级别，不想错过任何关于金锋的细节。 情报负责人昨晚也没睡觉，早就把情报汇总到一起了，闻言让人回去取情报，顺便把0马夫带过来。 几里之外的蜀军大营，张凉同样一夜未睡，同样也在等情报。 最近两边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双方对于探子的排查也越来越严，双方的斥候和侦察兵暗中也进行了多次交锋。 运输队战斗毕竟发生在党项境内，党项人可以光明正大的派人送情报，而镖师侦察兵想把消息传回来，就得往东绕一大圈，避开对方的封锁，才能把消息传回来。 张凉也深知这批重弩和投石车对于本次战役的重要性，昨晚一直没睡，等待着战斗的最终结果。 等到天亮，终于等到了消息。 大壮带着一个头发眉毛上都凝结着寒霜的侦察兵跑进帐篷，冲着张凉激动说道：“凉哥，咱们赢了！二连把党项人的运输队一窝端了！” 张凉闻言，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抬头看了侦察兵一眼：“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说完，张凉径直走出帐篷。 大壮以为张凉有话要跟他私下里说，赶紧跟着走了出去。 结果出了帐篷后，张凉并没有理他，而是快步来到几十米外，停在一顶不显眼的帐篷外边。 这个帐篷是镖师的制式帐篷，和周围的帐篷没什么两样，大壮之前没有太关注过。 帐篷外边站了两个镖师值班，但是两人都用黑布蒙着脸，看不出面容。 张凉走到其中一个镖师面前，低声说道：“铁锤，先生起来了吗？” “铁锤？” 跟在后面过来的大壮闻言，眉毛不由挑了一下，仔细打量眼前的镖师。 大壮和铁锤也是老熟人了，之前没有在意，现在仔细一瞅，左边那个蒙着黑布的汉子，不是铁锤那个夯货是谁？ 护臂上那个凹痕，还是当初他们一起被北千寻拉着比试，被北千寻用刀背砍出来的！ 铁锤是金锋的亲卫队长，向来和金锋形影不离。 他怎么会在这里？ 铁锤在这里，那岂不是说金锋也在附近？ 对了，刚才张凉问的是“先生起来了吗？” 大壮下意识看向铁锤身后的帐篷！ 下一秒，里面便传来了金锋懒洋洋的声音：“凉哥，进来吧！” 张凉这才掀开帐篷，走了进去。 大壮趁机往帐篷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金锋在穿鞋。 “铁锤，你和先生什么时候来的？” 大壮不敢直接去闯金锋的帐篷，便拉住铁锤的胳膊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保密！” 铁锤冲着大壮挑了挑眉毛。 “德行！”大壮瞥了铁锤一眼，凑到帐篷外边，准备听听张凉和金锋说什么，却被铁锤一脚踹开了！ 铁锤一脸黑线道：“当着老子的面偷听，你当老子是摆设不成？” 大壮刚准备说话，就听到里边传来张凉的冷喝声：“你俩在门口唱大戏呢？要进来就赶紧，还嫌在门口不够惹眼吗？” “是！” 大壮答应一声，掀开帘子走进帐篷，临进去前，还不忘踹铁锤一脚报仇。 铁锤想反击，大壮已经放下帘子进去了。 “好小子，等你出来我再跟你算账！” 铁锤咬了咬牙，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收拾大壮。 大壮进了帐篷，态度马上变了，先是冲着金锋行了个军礼，然后激动问道：“先生，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过来几天了，”金锋随口回答一声，然后一边穿鞋，一边看向张凉：“二连有消息了？” “是！侦察兵刚刚派人来报，二连把党项运输队一窝端了，党项的投石车和重弩都被一把火烧掉了！” 张凉点点头，请示道：“先生，是让侦察兵来这里，还是我去把材料汇总之后，交给你？” “一起去你那边看看吧！在这个小帐篷里窝了几天，身子都快生锈了！” 金锋提上鞋子，站起身来。 “先生，您要公开露面？”张凉脸色有些担忧。 金锋是几天前秘密赶来的，当时除了张凉和负责接头的钟鸣小组密探，没有其他人知道金锋来了。 昨晚张凉来找金锋，金锋说了，等到运输队的战斗有了结果，他的行踪就可以不用保密了，所以张凉刚才没有避开大壮。 但是他没想到金锋要公开露面。 李凌锐对金锋极为忌惮，否则也不会派黑云部落去落羚沟埋伏。 这种情况下，金锋公开出现在蜀军大营，不是故意刺激李凌锐吗？ 万一李凌锐直接发起总攻怎么办？ 张凉有些担心。 “二连的计划成功了，把党项人的重弩和投石车都烧掉了，对吗？”金锋扭头看向张凉。 张凉猜不透金锋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头道：“是的！”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金锋笑着说道：“李凌锐此人生性多疑，看似鲁莽，实则做事极为谨慎！ 你仔细看他布置的军阵，都是按照重弩和投石车很快就会送到来安排的，现在投石车和重弩都被咱们烧掉了，李凌锐就算知道我来了，也不会轻易发动总攻，就算要发动总攻，也要重新安排军阵！” “有道理！”张凉恍然点头，随后请示道：“先生，那咱们要不要趁着李凌锐重新布兵的时候，派人去偷袭一波？” “不用了，李凌锐不会给咱们这个机会的！”金锋摆手说道：“咱们要真派人过去，恐怕正中他的下怀！” 虽然接连打了两个胜仗，但是金锋心里明白，面对数十万党项人，他们的胜算依旧非常低！ 这也是金锋抛开铁虎营和女工火枪队，提前赶到蜀军大营的原因。 他实在不放心这边啊！ 但是他又担心自己的出现刺激到李凌锐，自从过来之后就住在这个不到十平方的帐篷里。 现在他谋划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也该出去透口气了！ 张凉见金锋已经做出决定，也不再坚持，跟着金锋走出帐篷。 金锋站在帐篷门口伸了个懒腰，然后转头看向北方。 新 第1219章 一等功 双方的大营距离太近了，今天早上又没有晨雾，哪怕不用望远镜，金锋都能一眼看到几里外的党项营地。 一眼看过去，到处都是帐篷，密密麻麻的一眼看不到边！ 李凌锐为了壮大声势，故意在阵地最前方插上了十几面大旗，在寒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 张凉这边也不差，虽然人数没有对方多，但是阵前却摆放着一排排重弩和高大的投石车，身穿黑甲的镖师站在旁边，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看起来也非常有压迫感！ 凛冽的寒风中，充斥着肃杀之气！ 金锋做了个深呼吸，转头走向张凉的帐篷。 此时正好有一队女镖师巡逻经过，看到金锋，全都愣住了，随后露出惊喜的表情，停下脚步冲金锋敬礼！ 金锋冲她们点点头，继续前进。 面对数十万大军，就连张凉都紧张，更何况这些普通镖师呢？ 但是看到金锋，女镖师们心里都没来由的觉得安稳下来！ 好像只要有金锋在，任何困难都会变得不值一提似的！ 其实这就是金锋两年来积攒起来的最大财富。 就算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要有川蜀百姓对他的这份信任，金锋就能够东山再起！ 来到帐篷，那个侦察兵正坐在火炉前边，抱着水杯烤火。 看到金锋进来，侦察兵也愣了一下，随后赶紧放下水杯站起来，挺直腰板冲着金锋敬了个军礼！ “冻坏了吧？”金锋冲着侦察兵摆摆手：“坐下说吧！” 侦察兵眉毛上的寒霜已经化开了，但是头顶上还有不少，烤了火之后，全身都直往外冒白烟。 金锋不由想起了前世看到的短视频，男子因为发烧，全身都被汗透了，脱了外套全身往外冒热气，网友们都调侃这是免疫系统杀疯了的高端局。 虽然金锋没有问，但是他知道侦察兵从党项跑回来，肯定冻得不轻。 身体不好的，回头大概率会大病一场。 这个侦察兵也算是镖局的老人了，知道金锋性格随和，倒也没有客气，憨笑一下便又坐了回去。 等到张凉和大壮也进了帐篷，金锋便示意侦察兵开始。 侦察兵放下茶杯，开始讲述这次行动的经过。 金锋听得很认真，中间也没有打断侦察兵的讲述。 一直听到火枪连干掉党项增援的骑兵，带着俘虏赶往约定地点，金锋才长长松了口气。 在他身后的张凉也是如此。 其实这次计划执行的非常仓促，而且党项最近正在严查密探，张凉也没办法安排大批人手招摇过市的直接去党项，只能安排火枪连化整为零潜伏过去，然后再汇合。 火枪连加起来总共才一百多人，就算有火枪、飞艇和热气球，在党项境内面对数千人的运输队，也极为危险。 但凡出现一点意外，等待火枪连的就是全军覆没！ 还好，任务比金锋预料的更加顺利，火枪连不光烧掉了重弩和投石车，还抓住了那么多俘虏全身而退！ “记一下，等二连回来，向总部为他们申请集体一等功！”金锋转头看向张凉。 镇远镖局的一等功是非常难拿的，一般来说，大多数个人一等功都是追授。 活着的个人一等功，整个镇远镖局目前只有唐飞一个。 集体一等功比个人一等功多一些，但是数量也不是很多，而且绝大多数集体一等功，都是死了很多人才换来的。 比如之前的渝关城之战中，不少连队都会被授予集体一等功或者二等功，但是很多连队伤亡都超过七成，个别连队可能只剩下几个人。 所以很多镖师都说，不管是个人一等功还是集体一等功，都是用命换来的。 像火枪连这种全身而退还能被授予一等功的，非常少见。 不过金锋制定的功勋制度并不是没死人就不能授予的。 火枪连这次孤军深入敌后，在敌人大本营外几十里伏击敌人极为看重的运输队，可以说每个人都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 任务完成顺利，并不是说明这次任务的难度低，而是说明了二连的水平高。 在金锋看来，这样的连队更值得嘉奖和鼓励！ “多谢先生！” 侦察兵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金锋亲自为他们申请，这个一等功十拿九稳了！ 作为二连其中的一员，侦察兵由衷感到高兴和自豪！ “不用谢我，这是你们应得的！” 金锋拍了拍侦察兵的肩膀：“你回来的时候，二连到蝎子坡了吗？” “到了！”侦察兵点头回答：“连长按照军令，把俘虏都关到了蝎子坡顶！” “那就好！”金锋点点头，起身走到旁边的地图前。 盯着地图看了十几分钟，金锋才转头看向张凉：“我记得党项新皇帝说要派使者去找舞阳谈判，去了吗？” 当初海东青出现后不久，党项人就动手抓了境内的镖师和商会伙计，然后准备威胁金锋。 金锋也就是在那时候把李继山送到熙州的，并且放言党项敢伤害镖师和商会伙计，金锋就宰了李继山。 不得不说，金锋这一招正好击中党项新皇帝的软肋。 新皇帝虽然巴不得李继山这个老皇帝死在大康，但是当金锋真把李继山送到众目睽睽的战场上时，新皇帝反而不敢下手了，否则他就会背负一个弑父的罪名。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个罪名太致命了，何况这个皇帝的帝位还没完全坐稳呢。 新皇帝没办法，只能传话给九公主，让金锋不要冲动，党项方面随后会派遣使者去川蜀进行谈判。 可是当时金锋关心渝关城的战事，没等党项使者到川蜀，他就带人出发了。 回来后，又得知熙州局势危急，更是把党项使者忘在脑后，直到刚刚才想起来。 “先生您出发去渝关城的第三天，党项使者到了金川，不过陛下没有见他，只是让人告诉党项使者，让他们尽快释放咱们的人，然后就派人把那个使者赶走了。” 张凉回答：“不过一直到现在，党项人也没有放了咱们的人！” 新 第1220章 战地记者 “就凭一句话，党项肯定不会放人。”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再安排一个人去见李凌锐吧，告诉他，我要跟他交换人质！” 自从党项人扣下镖师和商会伙计后，金锋就一直非常关心这件事。 可是自从海东青出现后，金川周边危机四伏，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太多了，渝关城又危在旦夕，金锋只能安排人把李继山送到熙州威胁党项，然后匆匆赶往渝关城。 现在渝关城已经平定，金锋终于抽出时间来熙州了。 本次来熙州，金锋有两个目标，第一是应对党项的南征大军，第二就是想办法把党项扣押的镖师和商会伙计救回来。 可是想要从党项人手里救人，谈何容易？ 金锋去渝关城那段时间，张凉和韩风也没闲着，他们想尽了各种办法，可是党项直接把镖师和商会伙计送到了一处党项军营，严格看管起来。 那座军营位于党项中部地区，除非张凉派遣大军踏平那座军营，否则根本没有任何救人的可能。 对此，金锋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想来想去，只想到互换人质这一招。 李凌锐巴不得金锋弄死李继山，所以拿李继山去换肯定不行，否则九公主早就去做了。 而运送投石车的马夫和骑兵，都是经过党项挑选过的，其中有不少是党项王室或者其他权贵家族的远方旁支。 如果一个两个，李凌锐完全不会在意他们的生死，但是火枪连足足俘虏了几千人，他们背后的关系又错综复杂，李凌锐就必须慎重对待了！ 最重要的是，党项崇尚武力，权贵素来有把孩子送到军队历练的传统，比如李凌锐，十三岁就被送进军队。 其实大康权贵也有这个传统，但是大康权贵子弟到军队就是镀金的，恨不得敲锣打鼓跟每个人都显摆显摆他的家世，到了军队之后也是好吃懒做，一门心思想着怎么镀金。 大康军队的风气，也就这么被纨绔子弟一步一步带坏了。 而党项子弟跟大康正好相反，他们进入军队之后，绝大多数都非常低调。 李凌锐十三岁入伍，一直到十七岁，彻底在军队站稳脚跟，决定开始打造自己班底后，才公开身份。 当然，党项权贵也不会随便找个队伍就把孩子塞进去，而是会选择对以后升迁帮助大，并且安全的队伍。 护送投石车的骑兵队，便是党项权贵最中意的军队之一。 这支队伍属于王室直接管辖，主要任务是拱卫王城，以及一些对于战斗力没有太高要求，对忠诚度比较高的任务，比如这次护卫任务。 权贵们把孩子送到军队是为了历练，而不是为了送死。 这支队伍正好符合要求，也是党项皇子和权臣子弟经常历练的队伍。 这也是金锋让火枪连留下运输队马夫和骑兵队的原因！ 他要用这些人来和李凌锐交换被抓的镖师和商会伙计！ 但是在党项境内，俘虏这么多人，难度太大了，金锋本来没有抱太大期望，谁知道火枪连真的做到了。 这也是金锋主动为火枪连申请一等功的原因。 因为想要完成这任务是在太难了！ “我这就找人去给李凌锐传信！” 张凉点点头，走出帐篷。 可是出了帐篷后，张凉却有些犯难了。 李凌锐生性骄傲，这次接连在金锋手下吃了两次大亏，很可能恼羞成怒，直接杀了去传信的人。 派谁去呢？ 张凉想来想去，决定不以命令的方式来强派，而是通过自愿报名的方式来选人。 很快，蜀军大营中就传出消息，火枪连昨晚在党项境内抓住了一批俘虏，现在需要一个人自愿去党项大营找李凌锐谈判，用俘虏换回被抓的镖师和商会伙计。 虽然张凉已经提前说明了这个任务的危险性，但是消息放开没多久，就有七八个人主动来报名。 其中有真正不怕死的热血之辈，也有想要拼一把，立功升迁者。 在金锋看来，哪怕是为了升迁报名，这些人都做好了身死党项的准备。 这种升迁方式，总比钻营拍马强得多，依旧值得尊重。 为了表示敬重，金锋决定见一见他们。 但是让金锋和张凉意外的是，在一众镖师之中，站着一个穿着麻衣的年轻人。 金锋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年轻人的名字：“李迪迪，你怎么在这里？” 他曾经在金川见过这孩子两次。 第一次是在造纸厂，李迪迪带着患有自闭症的妹妹负责雕刻印花。 第二次是在陈文远的办公室见到的，当时金锋还有些意外。 但是让金锋更意外的是，他没想到两人的第三次见面，会在这里。 李迪迪不是在陈文远手下工作吗，怎么又跑到前线来了？ “回先生的话，赵老先生的军事版块需要实时了解熙州战况，我曾经在党项为奴多年，算是对党项比较了解，就自荐而来了！”李迪迪解释道。 “先生，这小子可不简单，”张凉见金锋认出了李迪迪，笑着说道：“他可是第一个通过陈公子和赵老先生考核，被颁发记者证的正牌记者。” “是吗？”金锋闻言也笑了。 陈文远和赵岳在培养记者的事他知道，但是没有过多关注。 没想到两人还弄出了记者证。 “先生，这是我的记者证！” 李迪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双手捧到金锋面前。 金锋接过来，翻开看了看。 小本子和镇远镖军的士官证差不多，里面写着李迪迪的名字和籍贯，在名字上盖着金川日报社的钢印。 “刚当上记者就是来前线做战地记者，挺有胆气的！” 金锋夸赞一声，问道：“你来了前线了，你妹妹怎么办？” “托先生的福，晓柔夫人听说豆豆的事之后，就让小娥小姐和阿春小姐去找豆豆玩，豆豆现在比以前开朗多了，上个月也愿意去学堂上学了。” 说到妹妹，李迪迪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温暖的微笑。 “那就好，”金锋也替李迪迪感到高兴，然后摆摆手说道：“行了，你回去吧。” 新 第1221章 最合适的人选 “为什么？” 李迪迪一听金锋让他回去就急了。 最初去西河湾，他是出于对镖师的感激，想要为镖师做些什么，感谢镖师把他和妹妹从火坑拉了出来。 到了西河湾之后，他越来越喜欢那个地方。 在西河湾，没人歧视他们，所有人都忙碌而和善，他和妹妹再也不用胆战心惊的过日子了，更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说错一句话或者主人不高兴，就把他们打死了。 虽然在印刷厂的那段日子非常忙碌，但是李迪迪觉得很充实，工作也越来越努力。 后来，陈文远发现了他，觉得他做事认真，为人也机灵，就把他要到身边。 关晓柔听说了李豆豆的事后，就让小娥主动去找李豆豆玩耍。 李豆豆年纪还小，而且她自闭的原因来自在党项留下的心理阴影，有了同龄人一起玩耍，慢慢变得开朗起来。 李迪迪本来感激镇远镖局，这件事之后，心里对西河湾也更有归属感了。 有一次陈文远和赵岳聊起金锋培养记者的原因，被一旁忙活的李迪迪听到了，便毫不犹豫的报名了。 真正经历过黑暗的人，才懂得光明的可贵。 正是因为经历过党项的黑暗生活，李迪迪对于现在的生活才更加珍惜，也发自内心的希望这种长久的延续下去。 所以李迪迪要去做记者，他要让更多人知道现在的好日子来之不易，也要帮金锋找出腐败的蛀虫。 李迪迪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经历却极为丰富，而且又识字，很快通过了陈文远和赵岳的考核，成为大康第一个持证上岗的记者。 拿到记者证的第二天，李迪迪就奔赴熙州城，金川日报最近一段时间关于熙州的报道，几乎都是出自李迪迪的手。 今天他正在帐篷写稿子，听说张凉在招募志愿者去党项谈判，马上就来了。 结果谁知道金锋竟然不同意让他去谈判。 金锋见李迪迪一脸不服气的看着自己，叹了口气解释道：“迪迪，你是个聪明……” 他本来想说聪明孩子，可是想到李迪迪现在已经是记者了，便改口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去党项谈判的危险性，你妹妹还小，现在好不容易开朗一些了，你要是有个好歹，你妹妹怎么办？” “我妹妹……”李迪迪愣了一下，但是随后说道：“我相信先生，就算我遭遇了意外，先生和晓柔夫人肯定会帮我照顾好豆豆的！” “你妹妹，我们为什么给你照顾？”金锋摆了摆手：“你回去吧，好好当你的记者。” 金锋是李迪迪最感激和崇拜的人，如果是平时，金锋的命令，他会毫不犹豫的执行，但是这次却没有遵从金锋的命令，而是站在原地说道：“我明白先生担心我的安危，可是难道这几位大哥就有两条命不成？ 我去了危险，难道这几位大哥去就不危险了？” 张凉听到李迪迪这么说，眉头不由皱了一下。 李迪迪这么说，金锋根本没办法接话。 平时擅长察言观色的李迪迪，就好像没看到张凉的脸色变化似的，继续说道：“先生，我曾经在党项宰相府为奴好几年，还经常帮宰相的儿子整理文书，不光熟悉党项习俗，对党项朝堂也不陌生，我去找李凌锐谈判是最合适的，也是把握最大的！” 金锋不愿意让李迪迪去谈判，并不是单纯因为李豆豆，而是因为他年纪实在太小了，而且曾经在党项做过奴隶，派他过去找李凌锐谈判，很容易让李凌锐产生金锋在羞辱自己的感觉。 可是听到李迪迪这么说，金锋突然有了兴趣。 其实李迪迪说的也有道理，如果说在场这么多人中，谁对党项最了解，绝对是李迪迪。 想到这里，金锋没有再驱赶李迪迪，而是扭头看向他旁白的镖师：“你到了党项，见了李凌锐准备怎么说这件事？” “呃……”这个镖师挠了挠头：“直说呗，让他们放人，否则咱们就砍他们的人！” 金锋点点头，未置可否，然后又看向第二个镖师：“你呢，见了李凌锐想怎么说？” “让他们放人，否则就砍人！”第二个镖师回答。 金锋依旧没有说什么，继续询问第三个镖师。 把七个镖师全都问了一遍，金锋然后又回过头去问李迪迪：“那你呢？” 李迪迪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先生抓住的俘虏，是党项的左狼卫还是白狼军？” 张凉闻言，不由微微皱眉：“你怎么知道？” 李迪迪虽然是战地记者，却不是蜀军高层，火枪连的事之前一直处于保密状态，李迪迪不可能知道被俘队伍的番号。 可是他却猜对了。 负责护送运输队的，正是党项的左狼卫。 金锋也深深的看了李迪迪一眼，心里有了一些猜测，不过并没有说话，而是等待李迪迪的回答。 “护送投石车这么重要的任务，李凌锐肯定安排绝对信得过的队伍，” 李迪迪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党项王城外驻扎了两支队伍，分别是左右狼卫，其中右狼卫只有皇帝才可以调动，所以李凌锐大概率会安排左狼卫或者他手下的白狼军来进行护送，但是具体是哪一支，我有些拿不准，不过我觉得左狼卫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个解释和金锋猜测差不多，点点头说道：“你猜对了，被俘的是左狼卫！” “你看来李凌锐把白狼军留在身边保护自己。”李迪迪说道：“这是他的嫡系队伍！” “你接着说，然后准备怎么办？”金锋接着问道。 “左右狼卫是对王室最忠诚的军队，很多党项权贵喜欢把孩子送进过去历练，如果先生让我去谈判，我会先请先生把俘虏清查一遍，把藏在他们中间的权贵子弟找出来，然后根据权贵子弟的分量，再去和李凌锐谈判！” 李迪迪一脸从容的回答。 金锋和张凉对视一眼，一起笑了。 李迪迪的提议和金锋不谋而合，如果没有意外，火枪连此时正在排查俘虏。 新 第1222章 阵前演练 “先生，要不然让他去试试？” 张凉把金锋拉到一旁，小声说道：“李迪迪比老牛他们都合适。” “我再想想吧。” 金锋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不答应，而是微微皱起眉头。 经过询问对比，金锋也不得不承认，李迪迪的确是最适合去谈判的人选。 他不仅在党项宰相府做过奴隶，而且还是军事版块的战地记者，对于敌我双方的实力都有一个清晰的认知，比其他几个镖师强多了！ 其他几个镖师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一腔血勇，估计去了党项也只能起到一个传话的作用。 可是使者不光是传话筒那么简单，需要很强的随机应变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 李迪迪仅凭一点线索，就能猜出护卫运输队的是哪支骑兵队，又能说服原本不想让他去的金锋和张凉改变心意，足以说明他的能力。 如果他是一个成年镖师，金锋肯定毫不犹豫让他去了，可是在金锋看来，他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有一个自闭症妹妹需要照顾！ 金锋还是有些犹豫。 站在一旁的李迪迪见金锋迟迟做不出决定，再次开口道：“先生，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就算为了我妹妹，我也不会去寻死，既然敢去，就有把握说服李凌锐，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你真有把握？”金锋转身盯着李迪迪。 “不敢说十成把握，但是六七成还是有的！”李迪迪说道：“我在党项那几年，李凌锐为了拉拢宰相支持他哥哥，经常去宰相府拜访，我虽然没有直接跟他说过话，但是有几次他和许连聊天，我都在一旁伺候，算是对他有一些了解！” 其实很多奴仆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比当官的还强。 因为封建时代，当官的不懂得察言观色，最多得不到重用，被罢官已经是非常严厉的处罚了。 这样的官员还有可能被人称颂性格耿直。 但是奴仆不一样，他们没有任何人权，有时候说错一句话，甚至多咳嗽了一下，可能就会被心情不好的东家给活活打死。 李迪迪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阅历比绝大多数成年人都丰富，在宰相府做奴隶那几年，能被党项宰相许连的儿子相中，不仅自己活了下来，还保住了不怎么受待见的妹妹，本身就是察言观色的和揣测人心的高手。 “如果先生还不放心，可以先把左狼卫里的权贵子弟找出来，这样我的把握会更大！”李迪迪说道。 “这个已经在做了，估计再过一两个时辰，应该就会有结果！” 金锋示意张凉让其他镖师出去，单独把李迪迪留了下来。 “看来我和先生想到一起去了！” 李迪迪见状，不由笑了。 “迪迪，你真的想好了吗？”金锋盯着李迪迪问道。 “想好了！”李迪迪毫不犹豫点头。 “那你回去准备一下吧，要是后悔了，再来找我！” 金锋目前确实找不到比李迪迪更合适的人选，只能暂时同意李迪迪的提议。 “那我先去准备了！” 李迪迪冲着金锋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开。 金锋盯着李迪迪背影，沉声说道：“凉哥，通知火枪一连去阵前，进行打靶训练！” “现在？”张凉微微一愣。 双方局势本就剑拔弩张，这时候让火枪一连去阵前打靶，不是故意挑衅吗？ 万一对面直接发起总攻怎么办？ 而且金锋一直把火枪作为秘密武器来对待，眼看着马上就要大决战了，为何又主动把火枪暴露出来？ 张凉实在不理解。 可是金锋却点头说道：“对，就是现在！” “是！”张凉见金锋坚持，大步走出帐篷，叫来了大壮。 当初小玉派人把火枪送过来，秘密成立火枪营，大壮是火枪营第一任营长。 为了保密，大壮他们之前一直在几十里外一处鸟不拉屎的山沟进行训练，直到最近随时可能爆发决战，火枪营也训练得差不多了，张凉才把他们调回来。 所以对于金锋的命令，大壮和张凉一样不理解，可是也和张凉一样，选择了执行。 为了防止敌人提前发动总攻，张凉立刻召集连长以上军官，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 党项南征大营，中间和后半段正在按照李凌锐的命令，进行战术调整，为了防止蜀军趁机偷袭，大营南部的士卒则全神戒备地盯着南边。 让他们安心的是，对面的蜀军营地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异常现象，可是就在一些党项士卒准备稍微休息一下的时候，却发现一支蜀军从掩体后边跑了出来。 掩体后边的蜀军主力，也出现了一阵骚动。 原本对着天空的重弩箭矢纷纷低下头，对准了前方的空地。 庞大的投石车底座也缓缓转动起来。 “快，去报告大王，大康人有异动！” 一个党项小头目冲着手下喊道。 手下答应一声，跳上旁边战马，直奔李凌锐的帐篷。 李凌锐接到消息也不敢掉以轻心，赶紧放下手头上的事，带着副将和幕僚冲上高台。 “大王，千里镜找到了！” 情报负责人随后赶来，双手还捧着一个小盒子。 随着玻璃工艺不断成熟，望远镜的产量也得以提升，装备了望远镜的镖师也越来越多。 飞行员需要在高空观察地面，所以望远镜是飞艇和热气球的标配。 党项在境内抓捕镖师的时候，飞行员在飞艇被海东青攻击的时候，心里只想着去破坏蒸汽机，忘记了破坏望远镜。 事后，党项人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找到了一个没有摔坏的望远镜。 打扫战场的党项士卒不敢贪墨，第一时间把宝贝进贡给了皇帝。 新皇帝如获至宝，爱不释手，这次也是因为李凌锐开口，前方战场也的确需要，才忍痛割爱，让运输队把望远镜捎来给李凌锐。 结果运输队又遭到了镖师的埋伏。 好在火枪连的主要目标是重弩和投石车，没有在意其他东西，烧掉投石车和重弩之后也没来得及去牵走驮运的牛马，情报负责人的手下又找到了这把望远镜。 “千里镜竟然没有丢？”李凌锐大喜过望，赶紧打开小盒子。 新 第1223章 最后的价值 党项南征军大营和蜀军大营毕竟还隔着几里地，虽然今天天气不错，但是隔着几里地，也只能勉强看见对面投石车在缓缓转向，以及成群人影晃动，却看不清镖师的具体动作。 望远镜送来的正是时候。 在王城的时候，党项皇帝曾经跟李凌锐显摆过望远镜，他知道怎么用。 打开小盒子之后，有些笨拙地调好焦距，然后第一时间把望远镜对准南方。 通过望远镜，李凌锐看到蜀军阵地上走出一百多人。 这些人穿着镖师制服，其中有三分之二的镖师背后背着一根黑色的长棍。 李凌锐曾经详细了解过镖局的结构，通过这些人数判断出来，这应该是镖师的一个连，而且是一个以女兵为主的连队。 但是让李凌锐疑惑的是，镖师背后的长棍是干什么的。 冷兵器时代，武器都有锋利的刃或者尖，可是这个长棍两端都没有尖或者刃。 “难道这就是金锋做出来的新武器？”李凌锐眉头微皱。 早上询问马夫的时候，李凌锐听他说起过，镖师拿着一种可以发出巨大声响的武器，一下子就能打飞两三个人，非常厉害。 李凌锐一直怀疑金锋在渝关城使用了新武器，可是因为大雪的原因，他一直没办法确认。 所以对于马夫提供的这条信息很重视，可惜找回来的几个马夫当时都躲在距离较远的地方，天色又黑，他们没有看清。 现在看到镖师背后的长棍，李凌锐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金锋的新武器。 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这群镖师看起来并没有要发动进攻的意思，而是在空地上站成了三列。 第一列和第二列镖师都背着长棍一样的武器，第三列镖师则提着两个黑色的布袋。 然后又有一队抬着木架的镖师跑出来，把木架放在空地上。 木架结构很简单，就和金锋前世用过的三脚架差不多，中间一根长长的竖木，底部三根短木顶在竖木上。 就在李凌锐疑惑镖师准备干什么的时候，他看到镖师们动了起来。 第一列的镖师动作整齐地举起长棍，对准木架。 随后镖师手中的长棍冒出一股青烟，几十米外的一排木架全都晃动了起来。 木屑翻飞！ 又过了几秒钟，李凌锐才听到南方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 不光李凌锐听到了，几乎整个党项南征军大营都听到了。 站在李凌锐身后的情报负责人和幕僚自然也听到了。 他们虽然好奇，但是发现李凌锐脸色不善，都忍着没问。 他们可以忍住，但是直肠子的副将忍不住啊！ “大王大王，他们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大动静？” 副将趴在栏杆上，探着脖子往南边看。 可惜他依旧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 这可把副将急坏了，搓着手眼巴巴看着李凌锐手中的望远镜。 李凌锐之前便猜测金锋有了新武器，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现在不过是验证了他的猜测而已，所以很快平复下来。 己方和金锋的这场恶战不可避免，让手下人知道金锋的新武器很有必要。 斜了副将一眼，把望远镜递了过去。 “谢谢大王！” 副将赶紧接过，学着李凌锐的样子，把望远镜对准南边。 虽然是第一次使用望远镜，但焦距是李凌锐刚刚调好的，副将稍微适应了一下，便看清了镖师们的动作。 此时镖师们正在开枪，副将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木屑到处乱飞的景象。 “大王，他们在干什么？”副将问道。 但是李凌锐没有回答他，而是冲着情报负责人和幕僚说道：“你们也看看吧！” 情报负责人就等着李凌锐这句话呢。 害怕直接抢把望远镜弄掉了，便踹了副将一脚：“别看了，该我们了！” 副将虽然直肠子，但是也知道什么时候可撒泼，什么时候该收敛。 心里虽然不舍得，却还是把望远镜递给情报负责人。 情报负责人和幕僚们轮流使用望远镜，都看了一遍。 然后副将再次问道：“大王，他们在干什么？” “还能在干什么，实验金锋新做的武器，跟咱们示威呗！”李凌锐冷声道。 “他们有了新武器，不藏着掖着，为什么要故意拿出来显摆？”副将想不通。 “因为金锋知道，他藏不住了！” 李凌锐回答道：“而且他也想吓唬吓唬咱们，给他们的人提升一下士气！” 这一点李凌锐倒是猜对了。 金锋这么做，的确是因为知道火枪藏不住了。 虽然昨晚的伏击战，火枪连俘虏了马夫和护送的骑兵队，但是对方足足有几千人，当时天色又黑，火枪连还要速战速决，所以不可能太仔细的打扫战场，九成九会有漏网之鱼。 火枪连昨天一直在使用火枪战斗，漏网之鱼肯定会向李凌锐报告。 所以再把火枪藏着掖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在金锋看来，火枪数量终究太少了，而且填充太慢，很难对这场数十万人的大型战斗产生决定性的影响，火枪连能完成昨晚的伏击任务，他已经很满意了。 现在暴露就暴露了吧。 声音是个神奇的东西，战场上，巨大的声音不仅可以为己方士兵鼓舞士气，也可以震慑敌人。 战鼓的作用就是如此。 金锋打算利用这点，来打击一下敌方普通士卒的士气，提升一下己方士卒的自信。 也算是利用一下火枪暴露的最后价值吧。 剧烈而密集的枪声，的确让很多党项士卒心生惧怕，特别是那些看不见的士卒，更加焦虑。 作为主帅，李凌锐敏感的察觉到了这种异常。 “传令下去，告诉大家，蜀军又弄出了一种新手雷，让大家不要紧张，他们这是心虚了，在故弄玄虚，吓唬咱们！” 未知的东西更容易让人恐惧，不光李凌锐担心金锋弄出了新武器，其实很多参加过上次南征，或者听说过金锋事迹的党项士卒，也在担心这个问题。 听说金锋只是弄出了一种新手雷，南征军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他们在来之前，都已经知道了手雷的存在。 新 第1224章 重要人物 手雷是蜀军的杀手锏，李凌锐来到南征军大营之后，曾经派人给士卒详细讲解过各种已知的手雷型号，南征军士卒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准备。 南征军大营的士气也慢慢从之前的慌乱中稳定下来。 但是站在高台上的李凌锐，却依旧眉头紧皱。 他可以欺骗士卒来稳定军心，却没办法欺骗自己。 李凌锐大概能猜出金锋主动暴露火枪的用意，却不敢忽视火枪的存在。 通过刚才的观察，他已经见识到了火枪的杀伤力！ 一把火枪几乎就等于一枚可以定向爆炸，且能重复使用的手雷！ 三个镖师为一组，几乎可以做到持续不断的击发！ 李凌锐也终于明白金锋是如何夺回渝关城的了！ 镖师在城墙上本来就有地形优势，如果再有足够多的火枪，恐怕就算是千军万马也冲不上渝关城墙！ 这一刻，李凌锐不由暗自庆幸把战场选择在这里，而且提前占据了有利地形。 以李凌锐的经验，自然也发现了火枪的弱点。 这里地形开阔，最合适骑兵奔袭，数十万骑兵一旦开始冲锋，火枪数量少的话，根本不可能拦得住己方骑兵。 而金锋让镖师展示火枪，目的就在于震慑，火枪数量如果真的很多的话，金锋肯定不会只出动这么一点人手，甚至根本不会暴露火枪，而是会把火枪藏起来，在总攻的时候一举反转局面。 金锋让镖师带着火枪去劫持运输队，以及现在的演习，在李凌锐看来，都是金锋心虚的表现。 但是李凌锐却不敢小瞧金锋。 他虽然年纪不是很大，但十几岁就加入军伍，李凌锐也可以称得上是一名老将了，深知一旦让金锋把火枪量产，后果会是多么可怕！ 所以李凌锐更加坚定了南征的信念！ 他必须要在金锋成长起来之前，把危险彻底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王，咱们现在怎么办？”副将开口打断了李凌锐的思考：“要不要派一支骑兵过去干掉他们？” 阵前打靶，摆明了在挑衅。 副将就是个莽夫，面对这种挑衅第一个念头就是打！ 听到副将这么问，情报负责人赶紧偷偷踢了他一脚。 副将转头看了情报负责人一眼，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知道自己应该又问了个蠢问题。 果然，李凌锐瞟了他一眼，冷声说道：“少说点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金锋既然敢把人放出来演习，就肯定有所防备，没看到蜀军的投石车和重弩都调转方向了吗？ 李凌锐刚刚下令重新排兵布阵，没办法调集大股力量去作战，否则就会打乱他的整个战略部署。 而派遣小股骑兵过去，不是送死吗？ 金锋也是笃定这一点，才让火枪一连去阵前打靶的。 副将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到情报负责人在瞪自己，只能把话压了下去。 蜀军大营，金锋也站在瞭望台上看着北方。 铁锤以为他在看一连打靶，可是偷偷看了金锋一眼才发现，他的眼神一点焦距都没有，显然在走神。 铁锤马上反应过来，金锋这是在想事情，赶紧派人堵住瞭望台的入口，以免有人打扰。 金锋就这么在瞭望台上站了半个多小时，一直到张凉过来，在瞭望台下边和铁锤说话，才回过神来。 “凉哥，怎么了？”金锋低头问道。 “先生，二连传消息回来了。” 张凉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条，冲着金锋扬了扬：“左狼卫里的权贵子弟被找出来了！” “二连的速度倒是挺快！” 金锋点点头，示意张凉上来。 从张凉手里接过纸条，金锋发现上面用特别小的字体，写着一串名字，每个名字后边还写着对应的家族。 可惜金锋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虽然看过党项王室和权贵的资料，但是压根没有记住几个。 这份资料非常重要，金锋又往北边看了一眼，发现党项人没有异动，转头走下瞭望台，准备回帐篷里找一找资料对比一下名单上的家族。 走到帐篷门口的时候，金锋又想起了什么，交代铁锤去叫李迪迪。 铁锤动作很快，金锋这边刚把资料看完，他就带着李迪迪进来了。 “准备好了吗？”金锋一边收拾资料，一边问道。 “没什么好准备的，回去换身衣服就行了。” 李迪迪之前为了行动方便，穿了一身布衣，这次进来的时候却穿着大康读书人的长衫，头发也重新梳理过，显得整个人都精神干练了不少。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想好了吗？” 金锋起身看着李迪迪：“你想好了再回答，一旦进了党项大营，想后悔都没机会了！”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李迪迪毫不犹豫说道：“想好了！” 金锋只能点点头，把纸条递给李迪迪：“那你看看这个。” 李迪迪接过纸条，认真查看。 只看了几个名字，金锋就发现李迪迪脸上浮现出激动之色。 “怎么了，上面有你认识的人？”金锋问道。 “基本都认识，这是党项左贤王家里的二孙子，这是哈燕部落大首领的九儿子，这是……” 李迪迪指着名单，挨个给金锋解释。 金锋从桌子上拿起资料，和李迪迪说的一对比，结果全对。 “可以啊，你竟然认识这么多！”金锋有些意外。 “没办法，许连的三儿子喜欢热闹，经常在宰相府举办宴会，我一般会在一旁伺候，要是交错人了，轻则打板子，重则会被直接打死的！” 李迪迪毫不在意的说着当初的辛酸，随后话锋一转，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说道：“先生，麻烦通知二连的兄弟，这个人一定要看好了！” “安墨元？”金锋看了一眼李迪迪指的名字，皱眉问道：“这个人重要吗？” 金锋虽然做不到过目不忘，但是刚刚看过资料，又听李迪迪说了一遍，对名单上的名字还有些印象。 他记得这个叫安墨元的，好像是一个叫黑隼部落大首领的七孙子，相对于名单上那些权臣子弟和大部落的嫡子，这个人一点都不显眼，金锋不明白李迪迪为何如此重视。 “这个人很重要，非常重要！” 李迪迪一脸严肃的说道：“有了这个人，我这次的谈判至少有八成把握！” 新 第1225章 孤身前往 “黑隼部落是党项北方最大的部落之一，以擅长驯服鹰隼出名，部落的图腾是一只黑隼，整个党项超过三成的鹰隼都来自黑隼部落。” 李迪迪解释道：“安墨元对于驯鹰非常有天赋，当初他去宰相府，就连许连都要亲自出门迎接，想要请他驯服一头海东青！ 许连曾经和儿子闲聊的时候说过，黑隼部落大首领非常疼爱这个孙子，让几个儿子一定要和安墨元处理好关系，宁愿得罪不重要的皇子，也决不能得罪安墨元！” 金锋听完李迪迪的解释，马上明白他为何如此重视安墨元了。 草原辽阔，鹰隼不仅可以帮助牧民打猎，还可以在天上巡逻，发现狼群靠近会提前预警。 所以鹰隼在草原上特别受欢迎，不光权贵阶层喜欢养鹰，有条件的牧民也会养。 养不起好的就养一般的，一般的也养不起，就几户合着养一只。 黑隼部落产鹰，而且擅长驯服鹰隼，地位本来就很高，现在党项又需要鹰隼来对付飞艇和热气球，黑隼部落的地位更是又提升了几个档次。 安墨元作为黑隼部落大首领疼爱的孙子，又擅长驯鹰，的确称得上是个重要人物！ “我明白了！”金锋点头说道：“我等下会派人传信给二连，让他们着重看守这个安墨元，在人质交换之前，不能让他出问题！” “这就好！”李迪迪又把名单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剩下的这些子弟虽然没有特别重要的，但是加起来牵扯到十几个部落和五六个权臣家族，李凌锐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先生让人去劫了左狼卫，真是太明智了！” “这份名单的誊抄的，你带上吧。” 金锋示意李迪迪把名单收起来，然后说道：“来，我再跟你说件事！” 李迪迪闻言，赶紧跟着金锋走到桌旁。 金锋指着桌子上的地图，向李迪迪讲解自己的计划。 李迪迪听着听着，眉头皱了起来。 就连站在一边旁听的张凉，也抬头看了一眼金锋。 等金锋讲完，李迪迪咬了咬嘴唇，问道：“先生，为了我一个人，弄这么大动静合适吗？” “谁说为了你一个人？”金锋斜了李迪迪一眼：“记住我说的话，不要掉链子！” “是！”李迪迪重重点头。 金锋转头看向张凉：“凉哥，那你去安排吧。” “好！”张凉答应一声，快步走出帐篷，去按照金锋的计划，准备人手和物资去了。 一个时辰后，李迪迪手持代表使者身份的节杖，在金锋、张凉等人的目送下，越过蜀军前线，走入两军之间的空地。 此时火枪一连的打靶训练已经结束，正在收拾被打烂的三角木架。 看到李迪迪走出来，他们都楞了一下，可是看到李迪迪手中的节杖，他们便明白了李迪迪的身份。 在一连长的带领下，一连战士全都停下手头工作，目送着李迪迪孤身一人行走在苍茫的荒地上，义无反顾地走向党项南征军大营。 南征军的斥候时刻盯着蜀军动静，发现李迪迪后，第一时间向李凌锐汇报。 李凌锐正在帐篷，和一群高级将领以及幕僚开会，听说蜀军派了使者过来，不少幕僚都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都露出惊喜之色。 随后，一个幕僚快速起身，冲着李凌锐拱手道贺：“恭喜大王！贺喜大王！蜀军未战先怯，定是派人来求和了！” 其他幕僚和党项将领也一副附和的表情。 因为这样的场景，近几十年来出现太多次。 从他们记事开始，大康就是软弱的代名词，只要他们大军压上去，大康马上就会派使者来求和。 不管他们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大康人几乎都会满足。 一些幕僚甚至已经在盘算等下怎么羞辱大康使者，以及提出哪些要求了。 兴高采烈的将领们，根本没有发现，李凌锐和情报负责人，以及几个重要幕僚，脸上都没有高兴的表情。 因为他们几个都仔细研究过金锋的资料，了解金锋的性格，也知道九公主当初在京城说过的话。 从今日起，大康永不割地！不纳贡！不和亲！不赔款！ 九公主当时还曾放下“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豪言。 事实上，九公主和金锋也是这么做的。 九公主虽然没有亲自去守国门，但是金锋做到了！ 所有人都知道，川蜀是谁说了算。 不管是影响力还是能力，金锋都绝对比九公主这个皇帝更强！ 可是当东蛮人兵临渝关城，金锋只凑了几千人，便第一时间奔赴战场！ 当时渝关城外的东蛮人有数十万，就算金锋再厉害，准备的再充分，也凶险万分！ 打败东蛮人之后，金锋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然后以最快速度赶到熙州前线！ 熙州前线比渝关城更加凶险，可是金锋依旧没有退缩！ 光是这份勇气，历史上绝大多数皇帝都做不到！ 如果现在和南征军对峙的是之前的大康，或者是秦王、四皇子，李凌锐也会和将领们一样，认为大康使者是来求和的。 可是对面的主帅是金锋，麾下主力是镇远镖局和镇远军，李凌锐不相信金锋会求和！ 党项将领虽然大多和副将一样是莽夫，反应没有混朝堂的文官那么快，但他们也不是傻子，很快就发现了李凌锐的脸色不对劲，纷纷闭上嘴巴。 李凌锐现在也没心思去和一群莽夫说太多，摆摆手示意副将和幕僚离开，却把情报负责人和副将留了下来。 “大康使者到了，直接带他来这里见我！”李凌锐安排道。 他知道，金锋在这个节点派使者过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李凌锐很好奇金锋会说什么。 威胁自己还是真的要求和？ 李凌锐还在心中默默盘算，等下怎么和大康使者交涉，情报负责人带着李迪迪走进帐篷。 “大王，大康使者到了！”情报负责人通报一声，便束手站到一旁。 副将则默默站到李凌锐身侧。 虽然进来之前，已经有人严格地搜过李迪迪的身，但他还是得防止李迪迪突然暴起，暗杀李凌锐。 新 第1226章 羞辱 以前的大康使者见了党项将领，态度都极为谦卑，就和奴才一样。 可是李迪迪进了帐篷之后，腰板一直挺得笔直，神色也不卑不亢。 冲着李凌锐拱了拱手，行了个大康读书人的见面礼：“六王爷，好久不见！” 李凌锐闻言，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其实自从李迪迪进帐篷，他就觉得李迪迪有点儿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本来李凌锐以为自己记错了，毕竟他接触过的大康人屈指可数，李凌锐可以确认其中没有李迪迪这个人。 可是李迪迪打招呼却说好久不见，显然是认识的。 李凌锐努力回忆，想要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李迪迪。 李凌锐在回忆，副将却没闲着，冲着李迪迪瞪眼道：“大胆，见了王爷为何不跪？” 以前的大康使者见到南征军统帅或者王室成员，都要行跪拜之礼。 可是李迪迪却只是稍微拱了拱手，副将觉得李迪迪在羞辱李凌锐。 “笑话，我是大康御命使者，代表大康，代表大康陛下，就算见了李凌轩，也不必行跪拜之礼，何况李凌锐一个王爷！” 李迪迪义正辞严道。 “大胆，竟敢直呼陛下和王爷名讳！” 副将说着直接拔出佩刀。 李迪迪斜了副将一眼，然后便直接无视他了。 他不信李凌锐会直接杀了他。 果然，只见李凌锐瞪了副将一眼，副将便把刀收了起来。 “本王见过你吗？”李凌锐想了这么一阵，依旧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李迪迪。 “王爷贵人多忘事，可能不记得了，我以前在许连府内为奴，六王爷去宰相府做客，我曾给王爷倒过酒！” 李迪迪不急不缓道。 他没有避讳自己曾经在党项为奴的事实，也没有自称“在下”或者“小人”，更没有和当初在党项一样自称奴才，而是以“我”自称。 “什么，金锋竟然派一个奴隶来跟我们谈判？” 副将再次跳了出来：“大王，金锋这是在羞辱您，您让我砍了他！” 大康奴隶在党项的地位非常低，重要性甚至不如牛羊。 在副将看来，金锋派一个曾经在党项为奴的人作为使者来谈判，不光在侮辱李凌锐，还是在侮辱整个党项南征军。 当然也包括他。 副将刚才的愤怒只是装样子，想要吓唬李迪迪，但是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也是真的动了杀心。 站在一旁的情报负责人赶紧冲他使眼色。 李凌锐也瞪了副将一眼，觉得把这个人留在帐篷里简直就是多余的。 如果副将不说，大家都还可以装糊涂，结果副将把话说明了，不是让李凌锐难做吗？ 李凌锐是杀还是不杀？ 不杀吧，副将都明说金锋在羞辱李凌锐了，杀了吧，李迪迪还没开始说正事呢。 李凌锐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情报负责人一看，主动上前半步，故意以一种趾高气扬的姿态问道：“你一个奴隶，有什么资格来跟大王谈判？你回去告诉金锋，大王再给他一次机会，要是真心求和，就重新派个使者过来！” “我家先生说过，你们曾奴役我，那是你们的过错，不是我的过错！你们非但没有悔改之心，竟然还有脸来指责我！” 李迪迪盯着情报负责人，冷声说道：“我再强调一遍，现在我是大康金川日报的首席记者，也是先生和陛下指派的御命大使！” “行了，本王没空听你们扯嘴皮子！” 李凌锐见情报负责人已经给他找了台阶，便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金锋派你来求和的吗？赔礼的单子拿出来吧！” “不是先生派我来的，而是我不忍心看到本就艰难的党项百姓，再遭战乱之苦，主动请求先生，来劝六王爷投降的！”李迪迪回答。 这下别说副将，就连李凌锐都想直接骂人了。 “笑话，本王手下足有百万大军，金锋只有区区几万人，还是临时东拼西凑出来的乌合之众，竟然让本王投降？”李凌锐直接被气笑了。 “六王爷，何必自欺欺人呢？”李迪迪毫不留情的拆穿了李凌锐的谎言：“你加上运送粮草辎重的壮丁，总共也不到五十万人，真正能作战的恐怕连三十五万都没有吧，也敢自称百万大军？” “即便只有三十万人，也是三十万铁骑，也足以碾平你们大康的乌合之众！” “六王爷，你是第一个说镇远镖局和镇远军是乌合之众的人。” 李迪迪冷笑道：“六王爷难道忘了，就在几个月前，便是八百乌合之众，杀穿了整个党项，炸平了你们党项皇宫，俘虏了王爷的父皇李继山！” 李凌锐三人闻言，脸色全都猛地阴沉下来。 被铁牛带领八百镖师杀穿党项，最后还炸掉党项皇宫，逼着党项交出了皇帝李继山，一直被党项人视为耻辱。 李迪迪现在当面说出来，等于撕裂了李凌锐三人的伤口，还在上面撒了一把盐。 偏偏李迪迪说的还是事实，他们想反驳都没办法反驳。 李凌锐从小参军，打仗算是一把好手，却不擅长辩驳，再一次被李迪迪怼的哑口无言。 情报负责人见状，再次接下话茬，冷声说道：“金锋的镇远镖局的确有几分本事，但是你们有多少镖师？恐怕连一万人都没有吧？我们数十万党项男儿，却个个都是好汉！” “唉，都说了不要自欺欺人，怎么又来了呢？除了白狼军、黑隼部落、涂山部落、灰狼部落，你们还有几个能打的？” 李迪迪叹了口气，语气不耐烦道：“我家先生自从出山以来，逢战必胜，以一当百的战斗不知凡几，别说还有数万新兵辅助，即便只有一万镖师和镇远军，依旧可以和在清水谷一样，打得你们丢盔弃甲！” 听到李迪迪说起清水谷，李凌锐三人的脸色更黑了。 清水谷是金锋出山第一战，也是党项人心中的另外一个耻辱。 更让李凌锐三人憋屈的是，他们依旧无法辩驳，因为李迪迪说的还是实话！ 新 第1227章 互相吹牛 清水谷一战里，金锋指挥三千铁林军，击败了数万党项南征军，虽然称不上以一当百，但是绝对可以说以一当十。 更重要的是，那时候金锋刚刚掌握铁林军，也是第一次上战场，完全是个新手。 而现在的金锋经过两年磨炼，如果加上剿匪，不知道指挥过多少次战斗，完全成长起来了。 镇远镖局和镇远军作为金锋耗费无数心血和资源培养的嫡系队伍，不管是装备还是综合战斗力，都比当初的铁林军强多了。 其实这种谈判，有时候就是互相吹牛，不管心里怎么想，绝对不能让对方太嚣张，必须压过对方一头。 所以情报负责人见李凌锐没有说话，便再次主动开口道：“清水谷是让金锋占了地形的便宜，钻了空子，胜之不武！” “对，你们打到王城，也是占了飞艇的光，现在你们的飞艇还敢飞吗？” 副将也跟着帮腔：“你们现在再敢去我们党项试试，别说八百人打到王城了，让金锋带八万人，他敢踏过我们的边境线吗？” “几位不光自欺欺人，看来记性也不太行啊！” 李迪迪嘲笑道：“还是说几位还没有收到消息，不知道我们昨天一百人，干掉了你们的运输队，俘虏了几千人？” 咳咳！ 李凌锐直接被气得咳了起来。 清水谷一战和八百镖师袭王城是耻辱，昨晚的战斗同样是耻辱！ 而且是发生在李凌锐麾下的耻辱！ 李迪迪现在提这件事，是当面打脸啊！ 李迪迪没有在意李凌锐三人要杀人的眼神，再次说道：“对了，可能你们会说，昨晚的战斗，是因为我们先生又用了新武器，胜之不武！” “难道不是吗？昨晚上你们要不是用……” 情报负责人说到这里，也卡壳了，他现在还不知道昨晚的武器叫什么名字呢。 李迪迪笑着提醒道：“你是说那种可以一下子打数百颗铁砂，一把就等于一座箭阵，填充更快，杀伤力更大的长棍一样的新武器吗？哦，那叫火枪，是我们先生新做出来的！” “谁让你解释这么详细了？你这是故意显摆吧？” 情报负责人心中疯狂吐槽，嘴上却说道：“昨晚你们要是不用火枪，也敢来劫运输队？” “我们现在做出了火枪，就是用来打仗的，为什么不用？” 李迪迪看傻瓜一样看着情报负责人：“不光昨晚要用，接下来的战斗，我们还会用！” “你们恐怕没有多少火枪吧？”情报负责人也不肯认输。 “你猜？” “我猜你们除了昨晚劫运输队的，现在只剩下不到两百把了，今天早上在阵前显摆的，应该是金锋的所有家底吧？” 情报负责人不屑道：“就这么点火枪，也想挡住我们？” 听到情报负责人这么说，李凌锐也忍不住盯着李迪迪，希望从李迪迪的表情中看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可惜李迪迪根本不上套，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你高兴就好！” “故弄玄虚！”情报负责人冷哼：“等到我们大军进攻，有你们哭的时候！” “那你们就去试试！” 李迪迪的脸色也变冷几分：“其实老子也不怕告诉你，火枪只是先生给你们准备的开胃菜而已，真打起来，你们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川蜀是个神奇的地方，川蜀话更是一种神奇的语言。 李迪迪不是川蜀人，但是在川蜀才待了几个月而已，就学会了很多川蜀话。 说到激动的地方，直接开始学着川蜀人以老子自称了。 李凌锐贵为党项皇子，除了李继山，还从来没人在他面前这么自称。 如果在党项，李迪迪敢这么跟李凌锐说话，舌头早就被人拔掉了。 可是现在李凌锐却好像没听到一样，他的注意力都被李迪迪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吸引了。 虽然知道很难从李迪迪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说金锋除了火枪，还有新武器？” “当然，否则陛下岂会让先生亲赴战场？”李迪迪斜了李凌锐一眼。 李凌锐和情报负责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不安。 是啊，是个人都知道金锋的重要性，九公主既然敢让金锋来前线，肯定有所依仗。 难道金锋真的还有新武器？ “金锋的新武器的什么？”情报负责人问道。 他也知道李迪迪回答的可能性很低，但是问问又不花钱，李迪迪愿意回答就回答，不愿意回答就算了。 可是谁知道李迪迪却叹了口气：“虽然你们党项曾经奴役过我，但是我还是不忍心看到无辜的百姓受苦，我家先生也是心善之人，所以我求他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情报负责人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 他看过清水谷的战报，金锋利用马其顿方阵和投石车，杀得党项人血流成河，血水汇聚在低洼的地方，尸体都能漂起来！ 和丹珠之间的大蟒坡之战也一样，杀得丹珠大军尸横遍野！ 清水谷被俘的党项南征军，最后还活了不少，可是丹珠之间的大蟒坡之战，丹珠大军活着回去的寥寥无几！ 这样的人你也好意思说他是心善之人？ 不过情报负责人没有阻止李迪迪，而是示意他继续说。 “在我的苦苦请求下，先生答应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李迪迪说道：“我们可以为你们演示一次先生的新武器，如果你们现在撤军，事后继续履行之前承诺的赔偿，先生可以不计前嫌，继续平价向党项百姓售卖精盐、布匹和其他生活必需品！ 如果你们依旧冥顽不灵，先生也不会再心慈手软，接下来会展开雷霆行动！” 李凌锐自动忽略了李迪迪前边和后边的话，而是抓住了其中的重点，忍着激动问道：“你们愿意展示金锋的新武器？” “先生金口玉言，既然答应我，肯定会兑现，不像某些人，自己吐出的口水，还要舔起来！”李迪迪冷笑着说道。 李凌锐没有管李迪迪的冷嘲热讽，盯着他问道：“什么武器？什么时候展示？怎么展示？” 新 第1228章 来吧，展示 情报负责人站在一旁，默默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谈判进行到这一步，主动权已经落到了李迪迪手里。 但是他没有办法阻止，因为金锋之前的战绩确实厉害，李迪迪拿金锋来举例，他根本找不到话来反驳。 李迪迪也知道见好就收，没有继续打击李凌锐三人，开口说道：“几位要是看先生的新武器，随我去瞭望台一看便知！” 说完也不管李凌锐三人，径直走出帐篷。 李凌锐和情报负责人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四人一起来到帐篷外，一起登上几十米外的瞭望台。 西南方四五里外，一群镖师正趴在山腰，举着望远镜盯着南征军大营。 “班长班长，我看到李迪迪了！” 其中一个镖师高声说道：“六号瞭望台！” 南征军大营中共有几十座瞭望台，侦察兵们对它们进行了编号。 班长闻言，马上把望远镜瞄准六号瞭望台。 调整好焦距，他果然看到了李迪迪，以及李迪迪身后的李凌锐三人。 “所有人准备好，李迪迪做出动作，马上展开行动！” 随着班长一声令下，他身后几个镖师立刻忙活起来。 他们掀开一块土黄色的伪装布，露出一座铜黄色的炮台！ 金锋对于军备的理念一直是装备一代，储备一代，研发一代。 但是因为海东青的出现，完全打乱了金锋的计划，原本应该是储备起来的火枪，不得不提前送往战场应急。 甚至就连处于研发阶段的大炮，也被金锋弄过来了。 在金锋的武备计划中，火枪后边就是火炮。 其实火炮的原理和火枪差不多，只不过火炮一旦炸膛，后果比火枪严重太多了，所以制作火炮对于钢材的要求更高。 眼前这座炮台是金锋让人用黄铜打出来的炮台，用来进行一些试验。 黄铜在大康还是货币，为了打造这个炮台，金锋足足用了一千多斤黄铜。 即便是以金锋的身价，也扛不住这么烧钱。 而且这种土方法做出来的炮台，性价比很低，所以金锋只做了一台而已。 熙州之战至关重要，虽然知道一座炮台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张凉之前依旧把炮台拉了过来。 南征军大营，李迪迪指了指西南方：“几位看见那座小山了吗？” “那座顶上有块白色大石头的小山吗？”副将问道。 “对，就是那座！”李迪迪点头。 李凌锐马上拿出望远镜，看向西南方。 距离南征军大营五里之外，的确有座小山。 不过这座小山非常矮，大概只有二三十米高，山顶上有一块白色的大石头。 对于见惯了大山的蜀军来说，这座小山就和一个小土堆差不多。 小山光秃秃的，杂草都没有几棵，斥候都找不到藏身的地方，所以双方都没有太在意这座小山。 但是李凌锐现在却发现，小山的山坡上有几个镖师，以及镖师身后的炮台架子。 炮台架子通体泛着暗黄色，充斥着金属的厚重感。 不用问，李凌锐已经猜出来了，这肯定就是金锋的新武器。 只是不知道，这个一看就知道不便宜的武器，有什么作用，威力如何？ 李迪迪没有让李凌锐久等，确认他看到了炮台，便举起左臂在空中挥舞了两下。 上坡上，镖师班长一直用望远镜死死盯着李迪迪呢，看到他挥舞手臂，赶紧冲着后边挥了挥手。 炮台旁边的镖师早就准备好了，得到班长的命令，猛地拉了一下炮台尾部的绳子！ 然后李凌锐就看到炮台底座下边的灰尘席卷而去，炮管口喷出一道火光！ 随后，一道黑色的残影从小山飞出，拖着一道淡淡的烟痕，飞向西方。 李凌锐马上调转望远镜，追着残影向西看去。 可是他调整望远镜的速度，哪里有炮弹飞得快？ 就在李凌锐还在寻找炮弹的时候，小山北方两里外的一座小山沟，突然冒出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随后，大地开始了颤抖！ 几十米高的瞭望台剧烈摇晃起来！ 有几座瞭望台直接被摇散架了，上面的斥候和下边的士卒都倒霉了，被摔死砸伤不少人。 好在这座瞭望台是李凌锐经常用的，搭建得比较结实，摇晃了一阵就稳定了下来。 李凌锐刚想说话，就看到李迪迪死死的抓住了瞭望台栏杆。 他来不及细想，下意识的学着李迪迪，也抓住了身前的栏杆。 下一秒，就看到西南方隐约有一层气浪，和偶尔在夏天看到的热浪差不多。 不等李凌锐看清楚这层气浪是什么，就觉得一股飓风扑面而来！ 要不是提前抓住栏杆，李凌锐肯定会被飓风吹走！ 情报负责人和副将就在李凌锐身旁，李凌锐抓栏杆的时候，他们也有样学样，逃过了一劫。 但是站在瞭望台角落里的几个党项士卒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们背朝着李凌然几人，警戒另外一个方向，压根没看到李凌锐的动作，直接被冲击波从瞭望台上掀翻下去！ 冲击波过去之后两三秒钟，南方才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李凌锐不是没听过爆炸声，但是他发誓，这是他听过的所有爆炸声中，最响的一次！ 下边的营地中，帐篷不知道被掀飞了多少，整个营地都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知道镖师有手雷和炸药包，南征军在集结后，特意对战马进行了一些针对性训练，比如利用战鼓铜锣之类的东西在战马耳朵边敲打，让它们习惯各种强烈的声音。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绝大多数战马都已经习惯了强声，就算猛地听到手雷爆炸声，也不会和以前一样失控了。 可是这次爆炸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再加上冲击波的冲撞，很多战马还是被惊住了，要么到处乱窜，要么仰着头嘶鸣！ 李凌锐甩了甩脑袋，然后掏了掏耳朵。 下边那么混乱，可是他的耳朵里只有一片嗡嗡声，其他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副将此时也回过神来，先是把李凌锐拉到自己背后，然后怒视着李迪迪，再次拔出腰间佩刀！ 新 第1229章 大炮 “别冲动！” 情报负责人见副将真的动了杀心，赶紧出言阻止。 可是副将和李凌锐一样听不见，情报负责人赶紧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 一直到现在，情报负责人心中的震撼依旧无法消散。 就连一向镇定的李凌锐也是如此，脸上的震惊之色根本压不下去。 他不是没见过炸药包，开战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金锋会使用炸药包。 但是这次爆炸的威力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 就连李迪迪都没想到，爆炸的威力会这么大。 好在他在西河湾接受过培训，知道如何应对爆炸，才能最好保护自己，受到的伤害要比李凌锐他们轻一些。 虽然此时耳朵也在嗡嗡直响，但是已经可以听到一些其他声音。 发现李凌锐三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还没缓过神，笑着摆摆手，示意几人按摩脸部肌肉，平复一下情绪。 …… 蜀军大营，金锋和张凉等人也一直关注着党项大营。 看到爆炸形成这么大的破坏力，别说李迪迪和李凌锐他们想不到，就连随后赶来的大壮也吓了一跳。 “先生，这是什么炸药包，威力怎么这么大？” 大壮咽了口口水，眼神中的兴奋之色几乎压抑不住：“有这样的好东西，为什么不直接扔到党项大营中间去？” 炸药包隔着那么远，就能把党项大营吓得人仰马翻，要是在党项大营中间，那还不是直接把党项大营炸瘫痪了？ 可是金锋和张凉却苦涩的摇了摇头。 金锋给李迪迪讲解计划的时候，大壮没在帐篷里，但是张凉知道，这次的爆炸并不是炮弹造成的，而是金锋提前让人在山谷中埋下了大量炸药包。 炮弹打过去只是个幌子，其实炸药包是通过人工点燃引爆的。 李迪迪登上瞭望台后，抬起胳膊给李凌锐指明小山的位置，其实就是点燃引线的信号。 当时李迪迪一边跟李凌锐说话，其实心中还在按照金锋的要求，默默的数数计时，当数到金锋要求的数字时，才挥手示意镖师班长开炮。 其实那枚炮弹根本不会爆炸，甚至都没有落到山沟里。 可惜李凌锐他们不知道金锋的计划，也看不了那么清楚。 在他们看来，山沟的爆炸，就是炮弹引起的。 张凉心里清楚，这一招吓唬吓唬李凌锐还行，真想把这么多炸药包扔进党项大营，没有飞艇根本做不到。 其实就算把炸药包扔过去了，造成的破坏力也未必有大壮期待的那么强。 作为指挥官，张凉对各种炸药包的威力都很清楚，按照金锋安排的炸药包数量和炸药当量，不该有这么大威力啊！ 除此之外，张凉心里还有一些疑惑：“先生，按理说咱们的营地距离爆炸的山沟也不远，为什么党项人的帐篷被掀翻那么多，咱们的帐篷却没事？” 听到张凉这么问，旁边的人也意识到，这的确是个蹊跷的地方。 爆炸发生的山沟在蜀军大营西北方三里外，距离党项大营虽然更近一点，但是距离蜀军大营也不远。 为什么党项人损失惨重，蜀军大营却没有太大影响？ 除了几个瞭望台被摇得快散架了，帐篷一座也没被掀翻？ 金锋听完张凉的询问，笑着问道：“你们难道没注意那个山沟的走向吗？” “山沟的走向？”张凉举起望远镜看向山沟，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我明白了！” 那条山沟是东北——西南走向，山谷底部在西南方，山谷口正对着党项大营！ 当爆炸发生后，冲击波和爆炸声被左右后三方的山体阻挡，东北方的山谷口就成了唯一的宣泄口。 所以蜀军大营和党项大营受到的震动几乎是一样的，但是遭遇的冲击波和声波冲击却天差地别！ “先生你真是太厉害了！”张凉由衷的赞叹。 金锋不止一次的强调过，打仗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优势，以最小的代价，干掉最多的敌人。 张凉一直认为自己已经学以致用了，甚至偶尔还觉得自己不比金锋差了。 但是现在他却再次看清了自己和金锋的差距。 他来熙州的时间比金锋长多了，可是他从来都没在意过那条不起眼的小山沟，更没想过一条小山沟用好了，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其实说到底，这就是知识积累不同，造成的认知差距。 虽然很多人都吐槽很多学校教的知识没用，比如买菜用不到函数，洗碗也不用考虑化学式，但是金锋前世上了二十多年学，读了那么多书，都不是白读的！ 看到小山沟，金锋能够马上想到声波、冲击波等诸多知识点，还可以算出炮弹出膛到达小山沟附近的时间，以及点燃炸药包的时间。 而张凉之前就是个文盲，脑子里根本没有这些理论知识作为支撑，怎么可能想到这种办法？ “凉哥，等打完仗了，回去要记得多学习。” 金锋拍了拍张凉的肩膀，笑着说道：“不光要学兵法，理科知识也要学。” “明白了！”张凉重重点头。 他之前学习的重点主要放在了识字和兵法上，对于数学和机械不是很感兴趣。 现在金锋提醒了，张凉决定等回去后，好好补习一下理科类知识。 “先生，咱们接下来做什么？”大壮问道。 “什么也不做，”金锋摇摇头，目光看向北方：“接下来就看迪迪的了！” 他能做的，现在已经做完了，接下来能不能成功，就看李迪迪的能力了。 …… 党项大营，六号瞭望台。 爆炸毕竟距离较远，休息几分钟后，李凌锐三人也逐渐恢复了听觉。 心情也平复下来。 李凌锐一脸凝重的看向李迪迪：“这就是金锋的新武器？” “是的！”李迪迪自豪地点了点头：“怎么样，六王爷可还满意？”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这个新武器叫大炮！” 其实李迪迪也没想到这次爆炸威力会这么大，这让他对于接下来的谈判更有信心了！ “大炮……”李凌锐眯起眼睛，冷哼道：“这样的大炮，金锋恐怕没有多少吧？” 新 第1230章 互换人质如何？ 李凌锐不知道金锋的计划，还以为他真的弄出来这么大杀伤力的炮弹，一时之间真的被镇住了。 但是李凌锐同样明白一件事——这样的武器，金锋肯定没有多少，要不然还派人来谈判干什么，直接往自己的大营中扔几个炮弹，战争直接结束了。 所以李凌锐笃定，这种武器，金锋也没有多少！ 对此，李迪迪也没有反驳，而是顺着李凌锐的话说道：“六王爷觉得没多少就没多少吧！但是王爷你应该明白我家先生的能力，他能做出来一座大炮，就能再做出来一百座！” 说到这里，李迪迪腰杆挺得更加笔直，声音也拔高几度，铿锵说道：“我家先生为人慈悲，但是不代表我家先生怯懦，等先生腾出手来，六王爷你觉得我家先生会怎么做？” 李凌锐闻言，猛地眯起眼睛。 李迪迪这是明摆着威胁他啊！ 可是李凌锐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因为金锋的成长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得让人害怕！ 短短两年时间，他就成一个默默无名的山野民夫，成长到了如此地步，如果再给他几年时间，党项还能有好下场？ 党项朝堂虽然有不少大臣不支持新皇帝，但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 其实这也是新皇帝和李凌锐能够发动南征的原因。 “你别把我们当傻子！” 情报负责人见李凌锐没有说话，冷声说道：“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等金锋成长起来，他会不动我们吗？” “你们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凌锐冷声说道：“我家先生之前明明有覆灭党项的能力，可是他这么做了吗？他没有！相反，我家先生可怜党项百姓，自己贴钱给你们党项送去了精盐、布匹、铁器！可是你们非但不感恩图报，竟然还反咬一口，真是一群白眼狼！” 这下就连情报负责人也被怼得无话可说了。 的确，海东青出现之前，八百镖师就能杀穿党项，直接打到王城，金锋的确拥有覆灭党项的能力。 可是金锋并没有攻打党项，这一点党项的确理亏。 “金锋之前没有那么做，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没有那么多人手，你也不用把他说得跟菩萨一样！” 李凌锐虽然不太擅长与人辩驳，但能在党项朝堂立足，自然不是傻子。 此时他也意识到谈判的节奏被李迪迪把控了，明白不能再顺着李迪迪的话去说，于是冷声说道： “本王很忙，没兴趣在这里跟你胡搅蛮缠，回去告诉金锋，想让本王撤军是不可能的，你不是一直说镇远镖局和镇远军很难打吗，他金锋要是男人，就带着镇远镖局上战场，跟本王的党项男儿真刀真枪地杀出个胜负，别再用这种小伎俩故弄玄虚，让本王瞧不起！” “我们只有几万人，你们几十万人，也敢说瞧不起我家先生？” 李迪迪冷笑道：“六王爷，你要是男人，敢用几万人跟镖局打吗？” “人多是我们王爷的本事！有本事你们也召集人去啊！”副将反驳道。 “能造出炮弹也是我家先生的本事，有本事你们也造啊！”李迪迪直接把话还给副将。 副将梗着脖子嘴硬道：“金锋不是快到了吗？等我们的大军碾平你们的大营，抓了金锋，看你还嚣张不嚣张！” 他还不知道金锋已经在蜀军大营了，还以为金锋依旧跟着铁虎营，在落羚沟呢。 “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抓我们先生？做梦吧！” 李迪迪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副将，然后转头看向李凌锐：“六王爷，机会已经给你们了，既然你不珍惜，不愿意撤军，那就算了，咱们就在战场上真刀真枪见真章吧！ 不过在此之前，我方要求你们交出被无故关押的镖师和商会工友！” 李凌锐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李迪迪这次来谈判的真正意图。 劝降什么都是假的，索要人质才是真的！ “你回去告诉金锋，死了这条心吧！” 李凌锐毫不犹豫拒绝了李迪迪的要求。 开玩笑，研究过金锋情报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所以被关押的镖师和商会伙计，是党项手里重要的砝码，怎么可能就凭李迪迪一句话就还回去？ “六王爷不要急着拒绝嘛，”李迪迪不慌不忙说道：“我既然来了，肯定不会空口白牙就想着把人要回去，咱们互换人质如何？” “互换人质？”李凌锐眉头微皱。 “对，用安墨元他们，换回我们的镖师，六王爷你赚了！” 李迪迪说完，直接从袖子里抽出纸条，扔给情报负责人。 情报负责人展开纸条，只是飞快的扫了一眼，赶紧把纸条递给李凌锐。 虽然只是扫了一眼，但是他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 李凌锐的表情也同样如此！ 其实在运输队被俘之后，李凌锐和情报负责人就一直担心金锋发现安墨元等人，并以此威胁他们。 但是他们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认为金锋不一定会发现左狼卫的特殊。 镇远镖局很少处决俘虏，所以左狼卫被俘虏后，大概率会被暂时关押起来。 按照李凌锐的计划，等他们打败蜀军，蜀军在撤退的时候，肯定不会带上俘虏，到时候他们救下左狼卫就行了。 现在看到名单，李凌锐心里最后一丝侥幸彻底被击碎了。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但是李凌锐依旧不甘心，冷声说道：“党项男儿没有贪生怕死之辈，他们既然被你们抓住了，那就任由你们处置，害怕的就不是我党项男儿！” “六王爷豪迈！” 李迪迪冲着李凌锐竖起大拇指：“就是不知道朝堂上那些大人们，还有黑隼部落，是不是也这样想。” 李凌锐闻言，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 新皇帝本就根基不稳，能够发动南征已经有些勉强了，如果金锋再拿左狼卫中的权贵子弟要挟，党项朝堂必然大乱！ 可是就这样答应金锋的要求，李凌锐又不甘心！ 一向果断的李凌锐，此时也有些犹豫起来。 新 第1231章 让他走回来 到底要不要交换人质？ 李凌锐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这件事有可能影响到整个战局，甚至影响到党项朝堂的安稳，李凌锐也不敢轻易做出决断。 想了一下，看向李迪迪说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本王要考虑考虑！” 李迪迪也能猜出李凌锐的为难，冲着李凌锐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大王，就这么放他走了？” 副将一闪身挡住李迪迪。 李迪迪瞥了副将一眼，脸上毫无惧色，而是似笑非笑地看向李凌锐：“传闻六王爷治军颇严，看来传言并不靠谱啊！” 在朝堂上，低级官员也有质疑高级官员的权利，但是在军队，低级将领绝对不能质疑高级将领，否则军队就乱套了。 你对长官的命令不满，可以，如果你有后台，战事结束后，你可以让后台向兵部之类的主管部门投诉，甚至可以直接去找皇帝告御状。 但是在战争期间，长官的话就是命令，你必须服从！ 李凌锐明确说了放人，副将却拦住李迪迪，这等于公然质疑李凌锐！ 副将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不等李凌锐发脾气，狠狠瞪了李迪迪一眼，闪身把路让开。 李迪迪冷笑一声，大步离开帐篷。 从头到尾，李迪迪都没有拿李继山说事。 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用，李凌锐不会在乎李继山的。 李迪迪离开，帐篷里只剩下李凌锐三人。 情报负责人有点担心李凌锐收拾副将，拱手请示道：“大王，接下来怎么办？” “给王城传信吧，问问陛下怎么处理吧？”李凌锐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左狼卫里的权贵子弟太多了，安墨元也在其中，不管他们吧，他们的长辈知道了，肯定要闹翻天。 这些权贵遍布朝堂各个部门，他们一旦故意使绊子，李凌锐会非常麻烦。 可是答应金锋，交换人质吧，主战派肯定不同意！ 不管他怎么处理，都会遭人诟病，只能把这个难题抛给他的皇帝哥哥。 其实这件事对于皇帝来说，也非常棘手。 但这也是做皇帝应该付出的代价，如果新皇帝处理好了，说不定还是个不错的铲除异己的好机会。 其实情报负责人已经猜到是这个回答，给副将使了个眼色，躬身告退。 “大王，我也先去忙了！” 副将就算再憨，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赶紧给李凌锐行了个礼，跟着情报负责人一起走出帐篷。 此时李迪迪正大摇大摆的往营地外边走，看到李迪迪的背影，副将的火气又上来了，抬脚要去追李迪迪，却被情报负责人一把拽住了。 “你真想死啊！” 情报负责人见周围没人，对着副将屁股上就踹了一脚。 刚才帐篷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李凌锐可以装作不在意，饶过副将。 但是现在副将再去为难李迪迪，会有无数士卒看到，李凌锐想故意放水都不行了。 “看到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我心里就恼火！”副将气呼呼说道。 “不放了他又能怎么样呢？”情报负责人说道：“安墨元在金锋手里，大王也不敢轻举妄动！再说，这就是个小卒子，金锋让他来，就不会在意他的生死，杀了他反而给了金锋攻击咱们的借口，何必呢？” 这个世界也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潜规则，比如之前党项使者去金川找九公主谈判，九公主虽然恨不得灭了党项，却也没有为难一个使者，只是派人把党项使者驱离出境而已。 “哼，算这小子走运！” 副将狠狠瞪了李迪迪一眼，被情报负责人拉着去了后边。 …… 蜀军大营，自从李迪迪进入党项大营开始，金锋就一直在瞭望台上默默等待。 瞭望台四周无遮无拦，寒风凛冽刺骨，金锋眉毛上都结霜了。 “先生，这上面太冷了，要不您下去等着吧，李迪迪要是回来了，我马上去通知你！”铁锤小声劝说道。 “再等等吧，”金锋摇头。 铁锤无奈叹了口气，正准备下去再找件大氅给金锋呢，突然听到旁边一个镖师兴奋喊道：“出来了！先生，李迪迪出来了！” 铁锤扭头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小黑点走出党项大营。 拿起望远镜一看，不是李迪迪是谁？ “先生，我安排人去接应他！”铁锤兴奋说道。 “不！”张凉却一把拉住铁锤：“这时候不能去接应，让他自己走回来！” “为什么？”铁锤一脸疑惑。 “因为党项人如果要对李迪迪不利，根本不会让他走出大营，现在既然放人，说明李迪迪是安全的！” 张凉解释道：“党项人刚刚受了惊，此时正紧张呢，你贸然派人去接应李迪迪，反而可能刺激到他们，万一打起来了，李迪迪夹在中间，反而危险！” “对对对，还是凉哥你想得周到！”铁锤恍然。 “不过咱们也要防止党项人出尔反尔。”张凉转头看向一名镖师：“通知火枪一连上马，做好随时救人的准备！” “是！”镖师大营一声，转身跑下去了。 火枪一连收到通知，第一时间全员上马，如果党项人有伤害李迪迪的迹象，他们会第一时间去把人抢回来！ 好在党项士卒并未为难李迪迪，他安全的返回蜀军大营。 刚刚进入防线，李迪迪就看到整装待发的火枪一连，也看到了不远处瞭望台上的金锋。 李迪迪冲着一连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大步来到瞭望台！ “先生，我回来了！” 李迪迪登上瞭望台，无奈说道：“李凌锐没有答应交换人质，他说要找李凌轩请示一下。” “这么大的事，李凌锐肯定要请示皇帝，你把话带到，任务就完成了。” 金锋拍了拍李迪迪的肩膀：“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李迪迪笑着摇头：“本来我想劝李凌锐投降或者撤军来着，可惜他没有同意。” 咳咳！ 铁锤直接被李迪迪的话惊住了，瞪眼问道：“你要劝李凌锐投降？” 金锋和张凉也一脸诧异地看向李迪迪。 他们都没想到，李迪迪这么大胆子，竟然在党项大营中，劝党项大帅投降！ “说说，说说，你怎么说的，李凌锐又是什么反应？”铁锤抓着李迪迪的胳膊问道。 李迪迪见金锋没有反对，便把之前和李凌锐的对话说了一遍。 …… 北方党项大营，隐隐传来几声呼哨声，随后几只鹰隼落到党项大营内。 很快，几只信鸽展翅升空，顶着凛冽的寒风飞向北方！ 新 第1232章 如何处置 党项王城，大雪漫天。 王城往南三十里外，有几间几乎被积雪覆盖住的土屋，围成了一个小院子。 一只几乎要被冻僵的信鸽摇摇晃晃地落到院子中。 这是党项军方设立的一个驿站，也算是一个警戒点和通讯中转站。 如今党项北方大雪封城，信鸽体力有限，很难从熙州直接飞到京城，只能采用中转接力的方式来传递消息。 南征军从熙州放飞信鸽，并不直接飞往王城，而是往北飞两三百里，达到驿站就算完成任务了。 驿站取下信件，然后安排新的信鸽继续往北飞，一直飞到王城南边这个驿站为止。 负责值勤的驿站士卒听到动静，赶紧打开房门。 顶着凛冽的寒风飞了一百多里，哪怕是精心训练的信鸽也扛不住，落到地上的时候，冻得都站不起来了。 一个士卒跑过去，心疼的把地上的信鸽捧了起来。 他是驿站负责养鸽子的，也是真心喜欢疼惜鸽子，这只鸽子是他精心喂养出来，两个月前送到南方驿站的，现在看到鸽子几乎被冻僵了，养鸽人心疼的不行。 一边解开羊皮袄，把鸽子往怀里塞，一边抱怨道：“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风，怎么能传信呢？” “肯定是有重要信息啊！”驿站负责人催促道：“快看看什么信！” 养鸽人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把鸽子掏出来。 鸽子腿上的竹管上，赫然画着三道红印和一道紫印。 “是紧急军情！” 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封建时代以紫为贵，三道红印代表最高级别的紧急军情，紫印代表着和皇室有关，要立刻送往皇宫。 驿站负责人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从鸽子腿上把竹管取下来，直奔马厩。 片刻之后，战马便嘶鸣着冲进风雪之中，直奔皇城。 大雪已经下了快一个月，官道上的积雪已经顶到了马肚子，哪怕驿站负责人死命抽打，战马的速度也一直跑不起来。 养鸽人叹了口气，又把鸽子塞进怀里。 虽然只有三十里，但是驿站负责人一直从下午跑到天黑，才终于跑到党项王城的南大门。 此时他座下的战马，屁股已经被抽烂了，等驿站负责人跳下去，战马再也坚持不住了，直接倒在地上，眼看着就不行了。 可是负责人来不及去管它，径直奔向城门。 城门上的士卒也看到了有人骑马靠近，但是因为风雪太大，天又黑了，他们看不清来人的身份，也没敢打开城门。 “我是七号驿站的哈领黑，我有重要军情，必须马上呈送皇城！” 负责人举着手里的驿站旗帜喊道。 即便如此，守城的士卒也没敢开门，而是从城墙上放下一个吊篮，把驿站负责人吊了上去。 党项王城，新皇帝李凌轩坐在桌案后边，看着奏折眉头紧皱。 今年的雪灾比去年更加严重，草原上冻死了很多牛羊和牧民，他每天都能收到大量请求拨款抗灾的奏折。 可是大康已经两年没有向党项进贡了，加上接连发动两次南征，导致皇室现在也没有多少粮食库存。 以前大康进贡来的银子还有一些，可是到了这时候，大雪封城的，皇室有银子也买不到东西啊！ 这一刻，李凌锐突然有些怀念金川商会了。 如果金川商会还在，他们肯定会提前备下大量存货，应该可以缓解一下现在的灾情吧。 可是很快，李凌轩又咬了咬牙，打消这个念头。 作为皇帝，他能够猜出金锋的打算，也因为担心金川商会一步步控制党项，他才会在准备不是很充分的情况下，突然围剿金川商会和镇远镖局。 想起围剿，李凌轩不由暗自咬了咬牙。 其实在围剿金川商会和镇远镖局之前，他以为会大捞一笔，可惜镖师一直提防着党项呢。 围剿刚开始，很多镖师就发现了不对劲，在党项人包围商会的时候，直接放火点燃了仓库。 商会仓库里存放的物资主要以布匹为主，一点就着，而且很难扑灭。 最让李凌轩生气的是，商会在仓库堆放物资的时候，故意把铁器、精盐这种不容易燃烧起来的物资和火油、手雷堆放在一起。 大火不光烧着了布匹，还引爆了手雷。 围剿结束之后，党项除了搜刮到一些烧不坏炸不烂的铁器之外，几乎什么都没落到。 原本他还觊觎铁牛留在党项王陵附近的飞艇，想着偷袭飞行队，把飞艇缴获了。 谁知道飞行队的镖师比老鹰还警惕，发现自己被包围了，第一时间乘坐飞艇想要逃跑。 飞艇被海东青抓破之后，飞行员又非常果断的引爆手雷，把蒸汽机炸散了。 蒸汽机是飞艇的核心部件，没有蒸汽机，党项人就算得到被撕烂的气囊，也不过是一块破布而已。 也就说，党项人忙活了一圈，除了抓了一群镖师和商会伙计，什么都没落着。 而抓住的镖师和商会伙计，李凌轩还不敢随意处决，生怕金锋偷偷把李继山送回来了。 这也算是他和金锋之间的默契吧。 “要不然，把镖师和商会伙计分给各部落？” 李凌轩暗自思忖。 以前党项每年都会从中原掠夺大量百姓来党项做奴隶，几个月前，铁牛打过来，要求党项释放中原奴隶，当时李凌轩迫于飞艇的压力，只能照办。 入冬之前，几乎所有中原奴隶都被金川商会接回去了。 刚开始的时候，党项人还没觉得有什么，到了入冬之后，他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之前，到了冬天，绝大多数室外工作都是由中原奴隶来完成，现在没有奴隶了，只能党项人自己来做这些事情。 对于党项人来说，奴隶的价值还不如牛羊，冻死就冻死了，他们不在意，明年再去中原抓一批就行了。 可是现在没有了奴隶，等到党项人自己上，冻死的就是他们了。 入冬以来，党项不知道冻死了多少人。 就在李凌轩思考着是不是把镖师和商会伙计分给各部落的时候，大太监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 新 第1233章 找人背锅 皇宫是规矩最为森严的地方，可是此时大太监却顾不上规矩了，直接小跑到李凌轩面前。 “陛下，六王爷的紧急军报！” 大太监捧着一个小竹管，递给李凌轩。 南征军是党项现在最重要的事，李凌轩来不及去在意大太监的失礼，马上放下奏折，接过竹管，从里面倒出一个小纸条。 金锋弄出铅笔之后，不光在川蜀极为流行，也随着金川商会来到党项。 因为铅笔携带方便，造价也便宜，很快在党项读书人中间也流行起来。 鸽子可以携带的重量有限，所以飞鸽传书，字写得越小越好。 这封信就是用铅笔写的，也只有削尖的铅笔，才能写出这么小的字。 为了把事情讲清楚，字条上的字写得实在太小了，李凌轩必须凑得很近才能看清。 才看了两行，李凌轩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纸条最前面两行字写的不是运输队，而是黑云部落埋伏金锋的事。 其实落羚沟战斗结束后，李凌锐就派人往京城送战报了。 但这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而且事情已经发生，李凌锐没有启动飞鸽传书，而是派人骑马回来送信。 大雪封山，战马哪里有鸽子飞得快？ 所以李凌轩这是第一次知道落羚沟的事。 在李凌轩看来，黑云部落一万人去伏击金锋一千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失败。 要是金锋死了，南征就胜利了一大半！ 想到这里，李凌轩不由期待起来，赶紧继续往下看。 可是又看了两行，李凌轩脸上的期待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议和愤怒！ 他实在没想到，金锋竟然会派人在黑云部落之前埋伏到落羚沟，反打了一波。 黑云部落非但没有干掉金锋，反而损失了一万精锐！ 对于任何一个部落来说，一万精锐都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黑云部落虽然是个大部落，但是损失一万人，也是致命的打击。 想到这里，李凌锐不由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虽然党项没有镇远镖局那么高的抚恤要求，但是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毕竟其他部落都看着呢。 黑云部落是执行李凌锐的军令导致全军覆没的，如果李凌轩没有任何抚恤措施，任由黑云部落的仇家去寻仇，以后哪个部落还会听从李凌锐的调遣？ 就算迫于皇权压力，表面上听从，真上了战场，恐怕也不会真的出死力。 但是李凌轩明白，事情已经发生，再想这些也没用了，于是便压下心头杂念，继续往下看。 又看了两行，李凌轩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 他看到镖师埋伏运输队，成功烧掉投石车和重弩！ 当看到镖师只有一百多人的时候，李凌轩气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左狼卫都是饭桶吗！还有老六，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李凌轩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黑云部落埋伏失败，他勉强可以接受，因为就算失去了黑云部落一万人，李凌锐手下还有数十万大军呢，对整个南征大局影响不是很大。 可是运输队被劫，对南征的影响就太大了！ 镇远镖局和镇远军可不是大康那些纨绔将领带领的老爷兵，失去了投石车和重弩，南征就算胜利，党项也会损失惨重！ 李凌轩扶着额头，足足做了五六个深呼吸，才总算把心情平复下来，继续往下看。 又看了两行，李凌锐刚刚压下去的火气，腾的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和火气一起冒出来的，还有脑门上的冷汗！ “金锋竟然发现了安墨元他们！” 李凌轩心里一下子慌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自从他登基之后，朝堂一直不稳定，很多权贵不是特别支持。 但是好在宰相讲明了金川商会的利害关系之后，权贵们也不好反对，南征这才得以开展。 发动一场数十万人参战的大型战役，不光有几十万士卒就可以，还需要其他部门的配合。 比如需要户部拨发军饷粮饷，需要工部去打造各种辎重器械，还需要好几个部门联动，调配足够的牧民去运送物资！ 总体来说，此时的大康就好像一台蒸汽机，需要所有部门一起配合，才能够顺利运转，南征也才能持续下去。 但凡有人从中作梗，整个南征都会受到影响。 “老六这次真是给朕出了个大难题啊！” 李凌轩现在恨不得去咬李凌锐两嘴。 可是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李凌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纸条看完。 这一夜，李凌轩完全没有闭眼，在御书房里转了一夜。 一直到黎明时分，大太监过来通知说大臣们已经到了朝堂，李凌锐才停下脚步。 但是他没有更衣上朝，而是让大太监把宰相和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叫了过来。 这三人是李凌轩的心腹，也是因为有他们的支持，李凌轩才勉强坐稳皇位。 三人进来后，李凌轩直接让大太监把纸条递了过去。 三人看完之后，全都沉默了。 他们都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 最后，还是兵部尚书打破了沉默，问道：“陛下，您准备如何处理，答应金锋的要求吗？” 宰相许连偷偷地看了李凌轩一眼，发现皇帝没有接话的意思，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回头说道：“不答应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真的让金锋杀了安墨元他们吗？” 李凌轩闻言，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其实这也是他找宰相过来的原因。 经过昨晚一夜的思考，李凌轩早就想明白了，这件事只能答应金锋，否则党项必然大乱。 但是这个决定不能由他来下，必须找个人来背黑锅。 替领导背黑锅，也是下属的主要工作内容嘛，宰相许连混迹朝堂半辈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主动接下兵部尚书的问题。 户部尚书道行没有宰相那么深，但也是老狐狸，赶紧拱手说道：“陛下，为君者应体恤将士，臣认为，事已至此，陛下应以将士的性命为重！” 兵部尚书虽然是军伍出身，反应稍慢了一些，但前面两人都说话了，他也回过神来，赶紧跟着说道：“臣附议！” 新 第1234章 同意要求 党项是五天一次大早朝，平时文武百官不用每天去早朝，只有枢密院之类的重要官员，才需要每天去皇城办公。 这天早上正好赶上大早朝，但是因为皇帝、宰相、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缺席，原本应该卯时二刻就应该开始的早朝，一直到辰时了还没开始。 李继山当政时期，有时候觉得天太冷，懒得起床，就会取消早朝。 但是李凌轩根基未稳，登基后一直非常勤奋，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最近天太冷了，如果李凌轩生病了或者懒得起床，文武百官也不会太在意，可是李凌轩把宰相和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叫走了，而且没有通知取消早朝，显然有重要事情发生。 党项最近就两件大事，第一是寒灾，第二就是南征。 能站到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没有傻子，寒灾是天灾，皇帝把兵部尚书叫过去也没用，所以绝大多数官员都猜出来，这件事大概率和南征有关。 只不过他们猜不出来是南征取得进展了，还是遭受挫折了。 大部分党项官员都倾向于前者。 因为当初为了说服文武百官同意南征，李凌轩曾在朝堂上大力鼓吹己方的强大和金锋如今的困局。 加上前些年大康军队给党项官员留下的软弱形象，让绝大多数党项官员都认为，金锋现在四面皆敌，又没有了飞艇和热气球，面对党项数十万大军，绝对一击即碎！ 按照时间推算，南征也该开始了。 所以很多党项官员都认为，南征已经取得了胜利，李凌轩把宰相三人叫进去，应该是在商量如何瓜分胜利果实！ 如今天下谁不知道金锋富有？不少党项官员已经开始默默盘算，等下一定要为自己多争取一些利益！ 文武官员们就这么从卯时等到辰时，皇帝才终于带着宰相三人从后边出来。 文武百官们立刻打起精神，向皇帝行跪拜之礼，同时在心里做好了唇枪舌战的准备，结果却发现皇帝和宰相三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等到文武百官起身，宰相在李凌轩的示意下，宣布了黑云部落和运输队被劫的消息。 一时间，党项朝堂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傻了！ 这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那些家里有孩子在左狼卫服役的权贵，更是眉头紧皱。 人都有私心，他们送孩子去军队，说是为了历练，其实也是为了让履历好看点。 左狼卫能成为投石车运输队，也是这群权臣背后使力争取的。 在他们看来，这场南征必胜无疑，运输队不用上战场，却实打实的参与了战斗，为履历增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很多权臣为了在运输队出发前把孩子送进左狼卫，费了不少功夫呢！ 结果谁知道运输队却被镖师伏击了。 “情况就是这个情况，陛下希望大家集思广益，说说怎么办吧？” 宰相说完，侧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然后鸦雀无声的朝堂，立刻变得人声鼎沸。 文武百官你一言我一语，有询问原因的，有责怪李凌锐指挥不力的，甚至还有直接责怪李凌轩不应该听信东蛮使者的谗言，仓促发动南征的！ 最后还是大太监出面敲锣，才制止了文武百官的喧哗。 平时早朝一般辰时就结束了，但是这场早朝一直持续到午时，直到很多年纪大的老官员撑不住了，才终于结束。 通过一上午的争吵，最终通过了兵部尚书的提议——同意金锋交换人质的要求。 当然，也有一些大臣建议攻打关押俘虏的蝎子坡，或者放弃左狼卫，直接向金锋发动总攻，但是最后被李凌轩否决了。 其实李凌轩昨天晚上也想过这么办，但是最后放弃了这个念头。 因为蝎子坡地形易守难攻，火枪二连扼守住关口，党项人很难攻进去。 就算拿人命填，最后攻进去了，但是在这个过程中，火枪二连也有足够的时间处决俘虏。 左狼卫中的权贵子弟实在太多了，李凌轩这么做，就算打赢了南征之战，等战争结束后，党项朝堂恐怕也会陷入混乱之中。 早朝结束后，李凌轩就好像打了一仗似的，一脸疲惫的回到后宫，坐在桌子后边怔怔出神。 一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但是命令已经传达下去，现在信使都已经出了城，不管正确与否，李凌轩都得认了。 如今天气正冷，权臣们担心被俘的孩子冻死在镖师手里，所以这次的命令依旧是紧急军令，仅仅两天时间，就从王城传到了南征大营。 李凌锐其实早就猜到了结果，接到命令后，马上派使者去蜀军大营。 “先生，党项人派使者来了，他们答应交换人质了！” 即便是冷静的张凉，此时也忍不住激动。 镇远镖局是他一手拉起来的，镖师和商会伙计在党项被俘后，他是最着急的一个。 但是张凉尝试了各种办法，甚至派人潜入党项试图营救，最终都没有成功。 本来他已经准备放弃了，谁知道金锋过来，在伏击投石车和重弩的过程中，顺手就解决了这个难题！ 金锋闻言也松了口气，但是脸上的表情却非常淡定，微微点了点头，问道：“党项那边多久可以把人送到？” “老张他们被关在白丘山，应该需要一个多月才能把人送到！”张凉回答。 白丘山位于党项中部，距离熙州大概五百多里，镖师和商会伙计都被集中关押在这里。 五百里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党项人选择白丘山的原因，就是想着让金锋派人去救援，结果金锋并没有上当，反而逼着党项人自己把人送过来。 每次想到这一点，李凌锐都觉得窝火，却又没有办法。 “一个月时间太久了，”金锋想了一下，说道：“告诉二连，让他们把左狼卫的人吊起来，什么时候把咱们兄弟送到了，什么时候放人！ 另外通知李凌锐，咱们要派人全程跟随，他们路上饿死冻死咱们一个兄弟，我就杀两个左狼卫！” 新 第1235章 神秘木箱 张凉也很担心党项在押送过程中虐待被俘的镖师和伙计，金锋的提议正合他的心意，赶紧点头答应。 正准备出去安排人手，又被金锋喊住了。 “我前几天让你安排的事，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如果没有意外，马队应该已经出发了，快则十天，慢则十二天，就能赶到大营！”张凉回答。 “那就好！”金锋点点头，这才示意离开。 片刻之后，党项使者离开蜀军大营，把金锋的要求也带了回去。 李凌锐气得把桌子都掀了，但是最后还是无奈答应。 现在他只想尽快把左狼卫那群少爷们接回来，然后一鼓作气打下蜀军大营，不想再节外生枝。 张凉得到李凌锐的回复，当天中午便派遣一支敢死队，快马加鞭赶往白丘山。 敢死队只有十几人，而且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他们的任务不是作战，而是跟随俘虏队，以免党项在转运镖师的时候虐待俘虏。 在敢死队出发的当天，左菲菲和庆慕岚、陈凤志三人带着女工火枪队、铁虎营赶到蜀军大营。 其实他们应该更早一点过来，但是在他们离开落羚沟后第三天，竟然有一股土匪盯上了黑云部落留下来的战马和物资，为此还杀掉了两个看守的镖师。 有仇必报是镖师成立以来的根本原则之一，而且这条路是川蜀往熙州运送物资的必经之路，不管是为了给镖师报仇，还是为了杀鸡儆猴，都不能饶了这伙土匪。 猴子、庆慕岚、左菲菲、陈凤志商量之后，一致决定带着火枪队和铁虎营杀了回去，包围了土匪窝。 土匪占据了有利地形，火枪队和铁虎营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打下这伙土匪，导致现在才赶到熙州。 听说金锋在这几天时间，不光干掉了党项人的投石车，还逼得李凌锐答应交换人质，庆慕岚和左菲菲都有种时间错乱的感觉。 这才几天啊，她们只是去剿了一伙土匪，金锋竟然做了这么多事？ 战争狂人陈凤志和猴子更是因为没赶上这出大戏，后悔得直拍大腿。 两人准备去找大壮切磋切磋，发泄一下心中的憋屈呢，大壮却主动找上了两人。 “猴子，老陈，先生让你们过去一趟！” 猴子和陈凤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之色。 他们知道，金锋这时候找他们，肯定有大事。 两人赶紧屁颠屁颠的跑到金锋的帐篷。 猴子和陈凤志都是急性子，进了帐篷就问道：“先生，你找我们什么事？” “最近几天，后勤团要从凉安郡运送一批重要物资过来，猴子你从侦察连抽调两个排，组织一次针对党项细作的清缴行动，必须保证物资安全送达！” 金锋安排道：“老陈你带领铁虎营，配合猴子的行动！” “是！”猴子挺直腰板，敬礼答应。 当初在渝关城，铁虎营曾经在金锋的安排下伏击过东蛮单于，陈凤志以为金锋找他，是又要执行类似任务呢，结果金锋却让他去抓细作。 陈凤志心里有些失望，但是他却不敢表现出来，也赶紧挺直腰板，敬礼应命。 当天下午，铁虎营和两个排的侦察兵就离开大营，展开了清缴细作的任务。 其中凉安郡至熙州的那条官道，成了重点清查对象。 第二天，一支由上千人马组成的后勤队离开凉安郡，沿着官道赶往熙州方向。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逃不过党项细作的眼睛。 凉安郡距离熙州不算很远，境内百姓早已被钟鸣小组疏散，要么进了凉安郡城，要么跟着金川商会组织的队伍奔赴川蜀避难。 这时候还在活动的人，不是镖师方面的士卒，八成就是细作，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党项细作传信都是使用信鸽。 可是信鸽数量有限，用了这么久，储备的信鸽快用完了。 现在如果不是重要情报，党项细作不再轻易动用信鸽了。 但是在这一天，党项细作足足放飞了三批信鸽去传信。 封建时代交通落后，运输条件也落后，熙州即将发生数十万人的大型战役，上千人马组成的后勤队运送物资非常正常。 让党项细作如此兴师动众的原因，是这支后勤队运送的物资不是粮草，而是数百个硕大的木箱。 这些木箱尺寸全都一样，而且包裹的严严实实，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 党项细作第一个念头就是，箱子里装了镇远镖局的秘密武器！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情报就太重要了，所以党项细作才在一天之内放飞三批信鸽传信。 在这些飞鸽传书中，细作不光说了自己的推测，还详细的说明了箱子的规格和数量，甚至连后勤队多少人，多少马都说得清清楚楚。 熙州最近没有下雪，李凌锐在当天就收到了飞鸽传书，对此也非常重视，命令情报负责人无论如何都要查清楚镖师后勤队运送的箱子里装了什么。 情报负责人没办法，只好再次紧急启动潜伏在凉安郡内的细作。 结果金锋早就猜到他们会这么做，所以才安排猴子陈凤志组建清缴队。 党项细作这次算是撞到了枪口上，被铁虎营干掉了一大批。 在铁虎营和侦察连的护送下，后勤团经过十天跋涉，如期抵达蜀军大营！ 在这十天里，李凌锐想过很多办法，但是都没搞明白箱子里装的什么。 现在箱子被成功送到蜀军大营，李凌锐只能无奈放弃，把注意力放到交换人质上。 在金锋的施压下，党项人只用了二十天就把镖师和商会伙计送到了前线。 双方按照约定，在距离蝎子坡三十里外的一处空地进行了人质交换。 这个地方是经过猴子反复侦察最终选定出来的。 空地在大康境内，距离党项大营和蜀军大营都比较远，而且方圆二十多里都是荒地，根本藏不住大股人马。 李凌锐派斥候侦察之后，也没有反对。 金锋非常重视被俘镖师，李凌锐也想赶紧迎回左狼卫里的权贵子弟，所以双方都没有再使手段，交换人质的过程进行的非常顺利。 当天下午，在党项被俘的镖师和商会伙计，历经几个月的磨难，终于回到蜀军大营！ 新 第1236章 自行车 “人数清点了吗？” 金锋站在瞭望台上，看着归来的镖师和商会伙计，扭头问道。 “清点了，”张凉叹了口气：“在党项共有七百六十七名镖师和一千七百三十名商会伙计被抓，这次总共回来了五百七十七个兄弟，一千一百七十二个商会伙计。” 那些没回来的，张凉没说，但是金锋知道，他们都死在了党项。 虽然李凌轩为了威胁金锋，没有直接下令杀掉镖师和商会伙计，却也不会把他们当客人，忍冻挨饿自然是少不了的。 党项冬天那么冷，身体强壮的镖师都冻死饿死近两百人，商会伙计更是冻死饿死五六百人。 回来的这些人，很多人也只剩下半条命，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休养回来。 也有可能永远休养不回来了。 之前大壮提议杀一批左狼卫，算是给死在党项的镖师和商会伙计报仇，被金锋否决了。 那时候镖师和伙计还在党项人的控制中，他们可以杀左狼卫俘虏，党项人也可以杀镖师和伙计。 在金锋眼里，镖师和商会伙计的命，比左狼卫重要得多，当时他只想尽快把还活着的镖师和伙计救回来。 不过金锋从来都不是以德报怨的人，所以让人记下了在白丘山看押镖师的党项两个部落。 张凉和大壮当时就明白了，金锋这是准备以后报复这两个部落。 “他们没有私自扣押吧？”金锋又问。 “没有，”张凉摇头：“去接应的兄弟在路上已经找被抓的兄弟证实过了，还活着的兄弟，都被放了，这一点李凌锐倒也说话算话。” “在他眼里，那些权贵子弟比普通的镖师和商会伙计更重要。” 金锋说道：“可能李凌锐觉得他现在占有优势，以后可以抓到咱们更多的俘虏吧。” “他做梦！”张凉说道：“之前要不是在党项境内，实在没有突围的可能，兄弟们肯定会死战到底的！” “是我考虑不周，让兄弟们落入虎穴了！” 金锋叹息道：“把那些没回来的兄弟和商会伙计名单统计一下，按照战亡来进行抚恤，还有因为被俘落下残疾的，也要妥善处理，该补偿的补偿，该安排工作的，安排工作！” “是，”张凉点头，随后问道：“先生，回来的兄弟们听说您在这里，都想见见您，你要去一趟吗？” “不去了，让他们先去吃口热饭，暖和暖和再说吧。”金锋摇头。 这也是他没有去大门口的原因。 被党项人关押这么多天，绝大多数镖师和伙计都非常狼狈，还有不少人身上带着严重的冻疮。 这时候他们最需要的是填饱肚子和温暖，而不是和金锋见面。 所以金锋没有去大门口等着他们，而是远远在瞭望台看着。 等到镖师和伙计都进入大营，金锋又拿起望远镜看向北方。 左狼卫和运输队的马夫此时已经进入党项大营，表上面看来，党项大营和以前一样，看不出什么异常。 但是金锋和张凉都知道，这种平静是表面的。 之前双方手里都有人质，现在各自的人质都换了回来，双方都再无顾忌，都能放开手脚了！ 就好像现在的蜀军大营一样，从表面上看起来也和平时一样，但是私底下，却有好几个帐篷忙活得热火朝天。 “地雷都安排好了吗？” 金锋收起望远镜，一边往瞭望台下边走，一边问道。 “前几天晚上就埋好了，先生只要一声令下，行动马上就可以开始！”张凉回答。 “猴子和陈凤志把周围扫干净了吗？”金锋又问。 “先生放心吧，后勤团把东西送到之后，猴子他们就撤了回来，最近几天，他们把周围五里一点一点排查了一遍，保证党项斥候一个也摸不进来！” “那就今天晚上行动吧！”金锋抬头说道：“再拖下去，变数太多了。” “是！”张凉眼中立刻迸发出兴奋之色。 金锋来的前两天，就制定了这个计划，但是当时被抓的镖师和商会伙计还在党项人手里，计划一直没有执行。 张凉等这一天已经等太久了！ 当天晚上，蜀军大营表面上依旧静悄悄的，但是营地中间却人来人往。 空地上，停放着一排排马车。 伤员和一些无法拆卸的大件物资，被镖师们抬到马车上。 马车装满之后，后勤团的人又走向空地南边的一排帐篷。 周围正在忙活的镖师纷纷转头看过去。 十天前，后勤团运送了一批大木箱过来，送来后就被放到了这排帐篷里。 然后张凉就派人把那排帐篷戒严了。 不光李凌锐好奇那些木箱里是什么，很多镖师也好奇。 现在终于到了揭晓答案的时候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后勤团的人把帐篷的帘子打开了。 只见帐篷里停着一排排造型怪异的小车子。 “这是什么东西？”绝大多数镖师都一头雾水。 “我知道，这东西叫自行车，在村里的时候，我见刘先生和万先生骑过！” 一个西河湾出来的镖师说道。 “对，我也见过，当时刘先生还骑着这个车子，跟大壮赛马呢！”另外一个镖师说道：“当时我还在纳闷呢，这玩意只有两个轮子，立都立不住，怎么可能跑那么快！” …… 是的，后勤团运来的那些大箱子，里面装的都是自行车零件。 满仓派来的技术员躲在帐篷里近十天，才终于把这些自行车组装完成。 其实金锋在京城的时候就把自行车弄出来了，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没把轴承弄出来，做出来的自行车很重，而且骑不远。 几个月前，冶铁车间的机床技术有了突破，终于可以量产造轴承了。 在此之前，大康的车子都是在车轮和车轴上套一个铁环，减轻车轴和车轮的磨损，等到铁环磨坏了，就换一个。 其实这样车子依旧很重，而且铁环磨损也很快。 冶铁车间做出来的轴承，虽然是最初级的滚珠轴承，但是相对于传统套环来说，不管是使用寿命还是运载能力，都有了堪称飞跃的提升。 新 第1237章 互相试探 虽然有了轴承，但是金锋新设计出来的自行车，造型依旧和在京城做的那辆差不多，不是采用链条传动，而是依旧把脚蹬子放在前轮，车座也在前轮斜后方。 金锋自然知道前世普及的自行车更符合人体工学，但是链条传动需要用到的轴承太多，而且需要用到棘轮，制作起来太复杂。 眼前这种结构简单的自行车，才是金锋目前最好的选择。 金锋还给新自行车安装了一个大后座，这样可以驮运更多东西。 此时后勤团的人把自行车推到空地上，便开始往上捆绑粮草和一些箱子。 使用套环和轴套的板车，一辆车子也只能拉一两千斤粮食，再多拉的话不光重，套环磨损也非常严重，走不远就需要把轮子卸下来更换套环。 但是现在，看起来单薄的自行车，后座上却被后勤团的人装上了三包粮食！ 这些粮食都是标准的七十斤一包，也就是说，一辆自行车驮了两百多斤粮食！ 然而让镖师们意外的是，这还没有结束，后勤团的人把后座的粮食绑好后，又在车座下边的横杠两边各自吊了一包！ 这样算下来，一辆自行车足足驮运了三百五十斤粮食！ 接着镖师们看到一个后勤团的班长推着自行车小跑了几步，然后跳到车座上，蹬着自行车在空地上打起转来。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庆慕岚，看到这一幕，嘴巴长得老大。 转头看向身旁的左菲菲：“菲菲，这是什么东西？” “这好像叫自行车，我在村里见鹤鸣骑过。”左菲菲回答道。 “原来这就是自行车！”庆慕岚点头。 她以前听说过，金锋在京城给陈佶做过一辆两个轮的车子，陈佶非常喜欢，但是一直没有见过。 “以前只是觉得自行车好玩，没想到先生把它弄到前线来了。” 左菲菲笑着说道：“不过看样子，自行车用来驮运粮草的确方便！” 听到左菲菲这样说，庆慕岚才注意到，自行车上绑着五包粮食！ 军人世家出身的庆慕岚立刻意识到，自行车的出现，恐怕会改变大康的运输行业！ 在此之前，不管商会还是军方，运输都以马车和板车为主。 中原地区还好，都是平原，马车板车好走一些，但是到了山区，因为山道狭窄，马车板车拉不多不说，速度也很慢。 有时候遇到难走的地形，还需要把物资卸下来，把马车板车抬过去，然后再重新把物资装上去。 自行车的车轮只有手腕那么粗，人能走的地方，自行车基本也能走。 而且自行车的速度比骡子和牛快多了！ 庆慕岚正想着，看到金锋带着铁锤和张凉等人走了过来。 “先生，你弄出来的自行车太好用了，能不能卖给我们一批？” 庆慕岚迎上去问道。 “你个傻丫头，回去了让你哥找陛下申请不就行了，买什么买？” 左菲菲偷偷掐了庆慕岚一下。 “对哦！”庆慕岚也回过神来，看着金锋道：“先生，给我们也发一批呗！” “放心，以后少不了你们的！”金锋瞟了庆慕岚一眼，然后转头看向空地上正在打转的自行车：“要是有橡胶就更好了！” 因为没有制造轮胎的原材料，目前自行车的车轮都是由钢铁直接浇筑成型的，只有轮子，外边并没有轮胎。 这样不仅会浪费大量的钢铁，还会增加自行车本身的重量。 最重要的是遇到复杂地形，没有轮胎缓冲，所有的震动和冲击都会直接作用到车轮上，减少车轮的使用寿命。 金锋比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却找不到可以替代橡胶的东西，只能先对付着。 “橡胶是什么？”庆慕岚好奇问道。 “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美洲吗？”金锋随口解释道：“橡胶是美洲的一种特产，可以包裹在车轮上，让自行车骑起来更舒服，也能增加车子的使用寿命。” 庆慕岚见金锋说话的时候眼睛还在看着自行车，就知道他没心情跟自己闲聊，识趣的不再多问了。 在后勤团忙着往自行车上绑物资的同时，步兵和骑兵也开始了撤退。 为了防止被党项人听到动静，骑兵在马蹄子下边绑上了好几层厚布。 后勤团的人把仓库里的粮食和辎重都绑到自行车上之后，跟着骑兵后边，也驶上官道。 然后是拉着伤员和大件物资的马车。 几里之外，党项南征大营，李凌锐也没有睡觉，而是带着一群幕僚和将领，一脸严肃的围着沙盘，等待着什么。 情报负责人掀开帘子从外面走来，冲着李凌锐行了个礼。 “探出来了吗？”李凌锐问道：“蜀军前段时间运过来的箱子装的什么，探出来了吗？” “没有，”情报负责人一脸为难道：“蜀军最近一段时间就跟疯了一样，不仅巡逻人手增加了好几倍，还在所有大小路口布置了明岗暗哨，咱们的斥候找不到任何潜进去的办法！” 李凌锐闻言，心里不由一阵失望。 不过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李凌锐很快就平静下来。 “现在人质已经交换结束，按照金锋的性格，如果他真有足以改变战场的新武器，今晚或者明天肯定会动手！” 李凌锐交代道：“传令下去，今晚轮值的人都把眼睛瞪大点，夜鹰也全都放出去，一旦发现异常情况，随时准备战斗！” “是！”一群将领同时躬身应命，然后走了出去。 “金锋，你到底准备了什么呢？”李凌锐看着南方，低声自语。 其实战争就和下棋一样，先手虽然有一些主动权，却也容易被人看出虚实。 如果金锋还有未知的新武器，在原地防守比主动进攻对南征军更有利。 之前那次爆炸真的吓住李凌锐了，所以哪怕党项南征军占据绝对优势，李凌锐也没有敢轻易出手，而是在等待金锋先出棋。 李凌锐仔细研究过金锋，通过金锋的性格来分析，人质交换结束后，金锋一定会有所动作。 如果今天晚上或者明天金锋还没有动作，那就说明他是真的心虚，到时候李凌锐会主动发起攻击，以数十万兵马，一举碾平蜀军大营！ 但是李凌锐不知道，其实金锋已经出棋了，只不过他没看到而已。 新 第1238章 不是逃跑 因为铁虎营和猴子的联手封锁，党项斥候根本无法靠近蜀军大营，只能远远打探。 从远处看，蜀军大营巡逻的士兵明显增加了许多，时不时就可以看到一两队士兵从大营里跑出来，有的队伍还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看起来一片繁忙。 这也符合李凌锐的推测——金锋在进行最后的战前准备。 但是李凌锐不知道的是，蜀军大营里人来人往，看起来一片忙碌的士卒，其实就那几队人在来回跑。 他们抬着的大大小小的箱子，里面也是空的。 这几队人是金锋故意留下来迷惑党项的，此时蜀军的主力队伍已经赶到三十多里外的黄铜沟，开始安营扎寨了。 铁虎营和侦察连重点封锁的是蜀军大营附近，但是当几万人的队伍开始赶路，队伍绵延二十多里，天亮之后，还是被党项细作发现了。 可是等李凌锐收到消息，蜀军大营已经搬空了，数万兵马也几乎撤光了！ 「什么？金锋逃跑了？」 李凌锐瞪大眼睛，满脸诧异。 金锋自从出山以来，作战风格一直非常强硬，抵抗态度也很坚决。 李凌锐想过金锋在夜里发动偷袭，也很担心他又弄出了新武器，但是唯独没想到，金锋会直接逃跑。 这让李凌锐的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 早上他才用望远镜看过蜀军营地，虽然看不清里边的情况，却能看到成片的帐篷。 党项斥候也是因为如此，才没有发现蜀军的异常。 谁能想到，金锋竟然连帐篷都不要了？ 「是的，他们的主力队伍，此时已经过了黄铜沟。」情报负责人点头。 「三十里外的那个黄铜沟吗？」李凌锐扭头看向情报负责人，眼神中满是疑问：「他们的帐篷都还在，难道金锋把粮草辎重都扔了吗？」 当初选择在这里安营扎寨，他提前熟悉过周边地形，知道黄铜沟的位置。 三十里说起来并不是很远，骑兵有时候为了送紧急军情，一天可以跑好几百里，就连一些猎人，有时候为了追捕猎物，一天也能跑几十里。 但是大军行进和单人赶路不一样。 大军要保持队形，还要携带粮食辎重，行动起来会慢得多。 在李凌锐看来，金锋只有让士卒扔掉所有装备，甚至连盔甲都脱了，才有可能一夜赶路三十里！ 要不然光是穿着一身盔甲连夜赶路，就能累坏很多人。 可是一般只有发生大溃败，才有可能出现这种丢盔弃甲，夺路而逃的情况。 现在双方都没有正式开战，金锋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不带粮草，他们路上吃什么？ 知道要打仗，熙州境内的百姓早就跑光了，不是去城里投奔亲戚，就是去南方逃难了。 金锋就算想抢都抢不到粮食！ 情报负责人知道李凌锐想偏了，赶紧说道：「大王，金锋并没有扔掉粮草辎重，都带着呢。」 「带着粮草辎重，他怎么可能一夜跑三十里？」李凌锐瞪着情报负责人：「你是觉得本王好骗吗？」 「大王，你还记得蜀军前几天送来的那些大箱子吗？」情报负责人突然问道。 「大箱子？」李凌锐愣了：「对啊，他都准备逃跑了，为什么还大张旗鼓弄来那么多大箱子？」 想到这里，李凌锐盯着情报负责人：「那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知道，情报负责人既然再次说到箱子，应该是已经探查清楚了。 果然，情报负责人点头回答道：「那些箱子里装的都是两轮车！」 「两轮车？什么两轮车？」李凌锐问道。 「就是金锋当初在京城给陈佶做过的那种。」 情报负责人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白纸放到桌子上。 白纸上画着一辆自行车，在自行车后座和横梁两侧，还各自画着一个麻包。 「就是这种车子，一辆车子可以驮几百斤东西，在平地上跑得比马车快多了，山路上能走人的地方，这种两轮车也能走，上坡的时候，一个人扶着，另外一个人在后边推就行了。」 情报负责人指着白纸说道：「有了这种车子，蜀军赶路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好几倍，所以才一夜跑了三十里！」 「该死的金锋，竟然逃跑了！」李凌锐一拳砸到桌子上，然后抬头盯着情报负责人问道：「现在派骑兵去追的话，还能追上吗？」 「其实……」情报负责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不用派人去追，他们到了黄铜沟就停下了，看样子好像要在黄铜沟安营扎寨！」 「停下了？」李凌锐又楞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他想不明白的事情。 但是作为一个老将，李凌锐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转身走到地图旁，看向黄铜沟所在位置。 「原来如此！」李凌锐盯着地图，喃喃自语：「怪不得金锋把帐篷都丢了！」 黄铜沟之所以叫黄铜沟，是因为这里以前是个铜矿。 一百多年前，大康曾经发动了上万人在这里挖了十几年，才把铜矿挖完。 黄铜沟内到处都是矿洞，金锋让士卒住在矿洞里就行了，比住在帐篷里暖和多了。 除此之外，黄铜沟不是峡谷就是悬崖，非常适合防守！ 「原来金锋不是逃跑，而是重新选择了一个对他更有利的战场啊！」 李凌锐此时终于回过了神。 因为海东青的出现，金锋方面应战非常仓促，为了给熙州百姓争取撤退和逃难的时间，金锋不得不派人在边境和党项南征军对峙。 现在熙州境内的百姓几乎都得到了钟鸣小组的通知，该跑的差不多都跑光了，蜀军就没有必要再守在边境了。 所以金锋往后撤了三十里，把大营放在了黄铜沟！ 黄铜沟中间是矿洞，两侧都是悬崖，比现在这个大营更适合防守！ 「该死的金锋，实在太狡猾了！」李凌锐此时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他知道自己上当了！ 如果没有疑神疑鬼，昨天交换人质结束后直接发动攻击，金锋根本没有撤退的机会！ 当时数十万大军，绝对可以碾平蜀军大营！ 可是金锋已经跑了，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第1239章 挫败感 李凌锐扶着桌子，满脸复杂之色。 当初得到李凌轩的调令，得知要来掌控南征军大营，李凌锐激动的一夜没睡着。 他知道，李凌轩这是准备培养他，让他来掌控兵权。 接管南征军之后，李凌锐也信心满满，在心里发誓要打一个漂亮仗。 不光为了自己，也为了他的皇帝哥哥。 所以他没有接手南征军之后就立刻发动进攻，而是费了不少功夫，把主要职位都换成了自己人。 做完这件事之后，李凌锐依旧没有动手。 很多幕僚都以为，李凌锐是在等重弩和投石车就位。 只有最了解他的情报负责人知道，李凌锐等待的不光是投石车和重弩，还有金锋。 因为金锋成长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不干掉金锋，只是干掉对峙的几万蜀军，根本影响不了金锋的根基。 所以，这次李凌轩曾秘密交代过李凌锐，南征的第一目标是干掉金锋。 但是让李凌锐没想到的是，他还没到南征大营，金锋竟然去渝关城了。 这让李凌锐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总不能跑到渝关城去追杀金锋吧？ 不说他有没有那个胆子，他也追不上啊。 所以李凌锐一直向蜀军施压，却一直拖着没动手。 要不然他怕自己一声令下，南征军直接把蜀军灭了，金锋就不敢来了，到时候他只能带领南征军去川蜀找金锋。.. 可是党项南征军以骑兵为主，而川蜀多山，党项人到了川蜀将寸步难行。 何况如今金锋根基已成，整个川蜀都被他和九公主、庆鑫尧完全控制，想在川蜀打败金锋，难度比在熙州难太多了！ 所以李凌锐一直在等金锋过来。 本来以为金锋最快要到明年春天才能从渝关城赶回来呢，结果前后不到一个月，金锋就回来了，而且第一时间奔赴熙州。 李凌锐得知这个消息激动坏了，第一时间命令黑云部落去埋伏金锋。 结果谁知道，黑云部落失败了！ 而且不等他从黑云部落失败的阴影里走出来，金锋又派人劫了运输队，逼得他不得不来交换人质。 不光金锋懂得阳谋，李凌锐也懂。 当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堂堂正正的碾压过去，比任何计谋都有用。 所以李凌锐决定了，如果金锋昨夜和今天不动手，他明天就会发动总攻，哪怕用人命去填，李凌锐也要踏平蜀军大营，活捉金锋！ 可是谁知道，还不等他动手，金锋已经跑了…… 这一刻，李凌锐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虽然从来没有和金锋见过面，但是他却在金锋手里吃了好几次败仗了。 情报负责人发现李凌锐一脸挫败的表情，生怕他被打击得一蹶不振，赶紧岔开话题，问道：「大王，金锋虽然跑了，但是蜀军大营里还应该有不少人，要不要派人去抓了他们？」 李凌锐闻言，抬头看了情报负责人一眼，然后回答道：「当然要抓，但是金锋既然让他们留下来，肯定有所准备，过去的时候小心点！」 「是！」 「另外再派人去黄铜沟附近打探，本王要知道黄铜沟所有情况！」 「是！」情报负责人躬身应命，后退着离开帐篷。 李凌锐转身继续盯着地图上的黄铜沟，眉毛皱成了一个疙瘩。 现在的情况让他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李凌锐知道，越是这时候越不能冲动，于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决定先想清楚再行动。 党项大 营南门，数千骑兵呼啸冲出，直奔蜀军大营而去。 金锋知道数万人的大撤退，不可能完全躲过李凌锐的耳目，所以在离开之前特意跟留下来的镖师交代过，一旦发现情况不对，马上撤退。 蜀军大营瞭望台上，侦察兵一直用望远镜盯着党项大营呢，党项兵马刚刚冲出大营，侦察兵就发现了。 「别演了，党项人发现了，快跑吧！」 侦察兵对着空中放了两枚响箭，转头就往瞭望台下冲。 两军大营相隔不过数里，对于全力狂奔的骑兵来说，几分钟就能跑到。 侦察兵为了节省时间，早就在瞭望台下边准备好了战马。 连蹦带跳的从瞭望台上下来后，直接跳上战马，骑着就往南边跑。 之前在营地里来回巡逻和抬箱子的镖师也不演了，和侦察兵一样，箱子往地上一扔，扭头就往拴在一旁的战马跑。 镖师们前脚跑出营地南门，党项骑兵已经赶到了北门壕沟外。 因为情报负责人提醒过，所以党项骑兵赶到北门之后，没敢直接闯进去，而是先派了一支敢死队，步行跳过壕沟，向蜀军大营最北边的帐篷摸去。 敢死队小心翼翼的摸进蜀军大营，然后用弯刀挑开帐篷帘子。 帐篷里空荡荡的，别说伏兵了，连草鞋都没有留下一只。 接连又挑开几个帐篷，全都是这样。 很快，敢死队就把最北边一排帐篷全都检查了一遍。 还有几人跑到大营中间，开始检查其他左右两边的军械库。 「大哥，一个人也没有！」 敢死队长回去报告：「他们都跑光了，只留下这些空帐篷！」 「大王交代过，咱们还是小心点！」 骑兵队首领冷声说道：「老三，你带人进去再把所有帐篷重新检查一遍，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一个小头目带着手下离开。 「老四，老五，你们带人从两翼包抄，万一老三遭遇不测，你们马上增援！」 「是！」又有两个小头目带着手下一左一右分散。 交代完这些，骑兵队长才带着剩下的人越过壕沟，进入蜀军地盘。 但是他没有进蜀军大营，而是走向壕沟左侧的投石车阵地。 为了防止被党项人发现，离开的时候，金锋没有拆掉阵地前沿的投石车和重弩。 如今党项的投石车被金锋烧了，这一批投石车正好补上空缺。 而且这批投石车还是冶铁车间最先进的一种型号，弄回党项还能交给工匠仿造。 在骑兵首领看来，这也算是一点意外收获了。 可是就在骑兵首领快到要走到第一辆投石车旁边的时候，突然听到战马脚下传来一声脆响。 第1240章 新的对峙 前段时间火枪连伏击运输队，把去增援的骑兵队几乎挡了一夜，事后李凌锐很快就派人在军中宣传镖师又弄出了一种新手雷，一踩就炸，提醒手下士卒注意。 之前敢死队进来的时候就特别小心，每一步踩下去之前都要仔细检查地面。 骑兵首领在听到脆响的第一时间就知道完蛋了，下意识的想要勒住战马。 党项人当时在沙地里清出来不少手雷，骑兵首领作为中高层将领，前两天亲眼见过地雷试验，知道光踩住不松脚，地雷是不会爆炸的。 可是战马不知道啊，就算再听话也没办法跟人一样，虽然马上就停了下来，但还是松腿了。 下一秒，战马和首领一起飞了起来！ 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金锋带不走的投石车，自然不会留给党项人，所以埋地雷的时候，互相都是连接起来的。.z.br> 随着第一颗地雷爆炸，其他地雷也相继爆炸！ 一时间，投石车阵地上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一座座庞大的投石车也被炸得七零八碎。 而且爆炸还顺着壕沟一路蔓延到帐篷区，提前放在帐篷角落里的油坛子也被引燃。 最北侧一排帐篷很快着了起来。 金锋还没来的时候就想到了这天，所以蜀军大营里的帐篷一座挨着一座。 这天北风很大，一排帐篷烧起来，其他帐篷很快也被引燃。 很快，整个蜀军大营都化成一片火海。 那些跟着首领在外面的党项士卒，以及负责右翼掩护的还好些，敢死队、提前进去探路的、以及负责左翼的，都被大火吞没，能跑出来的寥寥无几。 党项大营距离此地只有几里，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场大火。 李凌锐听到外面的动静，第一时间叫来情报负责人。 「怎么回事？」李凌锐的脸阴沉的要滴下水来！ 从早上开始，他就没遇到一件称心事。 「大王，镖师在离开之前，在营地里埋上了地雷和火油……」情报负责人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安奎他们损失如何？」李凌锐皱眉询问。 派出去的骑兵首领，是一个跟了李凌锐很多年的老人。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安奎是他手下比较有能力的人才之一，他准备好好培养，替换掉那个憨不拉几的副将。 这次派他去追杀蜀军，也是为了以后提拔安奎增加履历，谁知道中了地雷。 「安将军踩中地雷……双腿都被炸伤了……」情报负责人低声说道：「不过大王放心，马肚子挡住了绝大多数铁砂，安将军只是双腿受伤，肯定会恢复的！」 听到情报负责人这么说，李凌锐的脸色才终于好看一些。 至于之前在大营里演戏的镖师，李凌锐压根没问。 因为他知道，那些人肯定跑掉了，问了也是让自己更糟心而已。 负责留下来迷惑敌人的镖师，就这样逃掉了。 双方的战事也进入了新的对峙时期！ 黄铜沟，蜀军临时营地。 最为精锐的一批镖师已经占领了山沟北端左右两侧的高地，严阵以待。 山沟南段的矿洞，却一片繁忙。 金锋站在山腰一处背风处，时不时的举着望远镜往北方看一下。 铁锤知道，金锋在担心那些留下来的镖师。 他对敌人非常狠辣，不管是在战场上杀敌，还是打土豪分田地时清算地***贵，金锋杀起来都毫不手软！ 很多作恶多端的权贵，想尽办法想要贿赂金锋，或者托人 说情，金锋都没有理会。 但是在对待自己人的时候，金锋太心软。 其实从整个战略部署来看，金锋在赶到之前，就应该让张凉把战场撤到黄铜沟。 可是为了营救被抓的镖师和商会伙计，金锋没有这么做，而是亲自现身前线，费尽所有心思，完成了人质交换。 从这点来说，金锋不算一个合格的统帅。 因为战争不可避免的会死人，一个合格的统帅，不光要对敌人心狠，对自己人也要心狠。 可是金锋对自己人就是狠不下来。 其实这也是镖师、女兵、女工和金川百姓拥护他的原因。 百姓虽然愚昧，但是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还是分得清的。 金锋自从崛起之后，无数川蜀百姓因此受益。 加上金川日报的宣传，现在几乎所有川蜀百姓都知道，今天的好日子因何而来。 金锋就这样在山巅站到中午，直到看见北方出现镖师队伍，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带着铁锤等人下山。 走到半路，正好遇到上山的左菲菲。 铁锤见状，冲着金锋眨了眨眼，故意带人落后几步。 其实在船上时，润娘曾经好几次故意躲到厨房，给金锋和左菲菲留下独处的机会，但是金锋一直没有把握住，每次润娘和庆慕岚留下两人独处的时候，金锋也都找借口离开了。 从渝关城回来后，庆慕岚还为此骂过左菲菲几次。 左菲菲自己也以为她和金锋的关系已经走到头了。 结果谁知道九公主突然赐了婚。 封建时代，寻常人家订婚了还有悔婚的可能，但是皇帝赐婚，悔婚就是抗旨！ 以金锋的地位，真抗旨也没太大问题，但是九公主刚刚登基没多久，金锋就算对左菲菲不满意，也不能做出抗旨的事。 何况左菲菲无论身段相貌还是能力，都是上乘，金锋对她还挺满意的…… 虽然两人尚未同房，但是军中所有人都把他们当成夫妻，庆慕岚还经常拿这件事来打趣左菲菲。 左菲菲的脸色本来挺正常的，可是看到铁锤冲金锋眨眼，脸一下子就红了。 低着头说道：「先生，饭做好了，我正说上去叫你吃饭呢。」 金锋点点头，然后问道：「你们的营地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挨着镖师女兵的矿洞。」左菲菲回答。 「大家还习惯吗？」 「习惯，」左菲菲说道：「帐篷虽然厚实，却也不如矿洞暖和，大家都挺满意的。」 「那就好！」 金锋点点头，然后并肩而走的两人就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气氛正尴尬呢，猴子从旁边的小路跳了出来：「先生，村里来信了！」 第1241章 矿坑 听说村里来信，金锋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问道：「村里出事了？」 「不是，」猴子赶紧摇头：「就是陛下比较担心咱们的情况，所以让小玉来信问问。」 现在飞艇不能用，信鸽也被党项人的鹰隼阻拦，通信又回到了当初骑兵传信的时候，传信次数也随之锐减。 之前为了防止九公主担心，金锋一直没有派人往西河湾送战报，九公主还不知道金锋他们的情况如何了。.. 现在成功赶到黄铜沟，算是暂时安全了，也该向家里报个平安了。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让凉哥找人写份战报，送回去吧。」 「是！」猴子跳下石头，从小路下山了。 「好好的路不走，偏要走乱石堆！」金锋看着猴子的背影说道。 「要不能叫猴子吗？」左菲菲也笑了：「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 说是小路，其实就是一片乱石堆，猴子在石堆上蹦蹦跳跳，绕过一块巨石不见了。 但是他的出现，也成功打破了金锋和左菲菲之间的尴尬。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下小山，来到黄铜沟南段山谷一方池塘前边。 这里是以前的主矿区，矿工离开之后，就被土匪占领成了土匪窝。 后来党项经常来这边袭扰，土匪也活不下去了，这里就成了荒地。 不过当初矿工和土匪留在这边的石屋都还在，最重要的是，山谷里面还有好几个大小不一的池塘。 这是当初露天采矿形成的矿坑，夏季雨水多的时候，会汇聚到矿坑，长年累月下来，就形成了池塘。 可能因为矿物质的原因，这几方池塘都是青蓝色，清澈见底，从山顶看下去，就和宝石一样镶嵌在荒漠里。 其实边境适合防守的地方不少，正是因为这几个池塘，金锋才最终把营地选在这里的。 西北之地多荒漠，找到有水的地方实在太不容易了，这几个池塘面积不小，足够蜀军日常饮水所需。 更让金锋意外的是，他本来以为矿坑里的水要经过过滤才能饮用，但是向导却说这几个池塘里的水可以直接喝。 而且当年土匪把这里当老巢，还弄了鱼苗放进去。 金锋听说这件事，还专门跑到池塘边去看，还真在矿坑里发现了不少鱼。 可能因为人迹罕至，没人捕捞的原因，矿坑里的鱼还不小，而且成群结队的。 矿坑里有鱼，说明水没有问题，连过滤的步骤都省了。 最大的池塘边缘，有一排石屋，当初矿场的管理者和土匪首领就住在这里。 女工们把石屋收拾干净，这里就成了金锋和张凉等几个高层的临时住所。 庆慕岚带着阿兰从其中一间石屋出来，看到左菲菲和金锋，冲着两人喊道：「你们别看了，快来吃饭了，大家都等先生呢！」 「不是跟你们说了吗，饭好了就吃，等***什么？」金锋笑道。 「你是先生，你不来他们谁敢动筷子？」 庆慕岚瞥了金锋一眼，然后拉住左菲菲的胳膊：「菲菲，让你去喊先生吃饭，怎么去了那么久？」 金锋摸了摸鼻子，跟着往最大的一间石屋走。 虽然金锋多次说过吃饭不用等他，但是每次张凉都坚持等着。 张凉坚持，庆慕岚就算想提前吃也没办法。 这间最大的石屋是土匪造的，门口还放了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聚义厅」三个大字。 当中的「义」字金锋怎么看怎么别扭，仔细一瞅才发现，原来是繁体的义字笔画比较多，当初刻字的土匪可能最开始刻错 了，后来又改成了连笔字，所以看起来有些别扭。 看到这块石碑，金锋不由想起了星爷《大话西游》里的那群蠢匪，不由暗自笑了起来！ 「先生，你笑什么？」庆慕岚好奇问道。 「没什么，去吃饭吧。」金锋摆摆手，跟着走进石屋。 这间石屋是周围最大的屋子，现在不光是高层将领的餐厅，还是临时作战指挥室。 屋子东边摆着一张饭桌，西边则摆着战争沙盘，地图也已经挂到了采光最好的墙壁上。 张凉、猴子、大壮、陈凤志等一干将领，都已经等在了饭桌前，看到金锋进来，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大家恐怕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不要那么拘束，都随意点。」 金锋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桌子上的饭菜很简单，一盆肉汤，一筐馒头，两盘咸菜，如此而已。 左菲菲给金锋盛了一碗肉汤，又拿了一个馒头递过来。 见金锋动筷子，其他人才拿起筷子，气氛也变得活跃起来。 特别是陈凤志和大壮两人，喝汤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金锋掰了一块馒头扔进饭碗，扭头看向张凉：「凉哥，战报的事，猴子跟你说了吧？」 「说了，」张凉放下筷子：「战报早就写好了，刚才猴子跟我说完，就派人送回去了。」 「那就行，」金锋点点头：「另外通知后勤团，再送些煤炭过来，咱们估计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不能把兄弟们冻坏了！」 金锋准备把黄铜沟打造成一个基地，依托这里和党项人打持久战。 矿洞虽然比帐篷暖和，但是依旧很冷。 最好的取暖办法，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烧炉子取暖。 西北边境荒凉，但是煤炭资源很丰富，镖师占领熙州后，金锋立刻安排人过来寻找煤矿，在距离黄铜沟一百多里外的荒山，就找到一处。 虽然只是个小矿，总体规模不大，但是胜在是浅矿，容易开采。 镖师在周边剿匪俘虏的土匪，以及打土豪分田地时清算出来的有罪，却又罪不至死的地主豪绅，有很多都被送到了那座小煤矿去挖煤，如今已经有了一些储备。 后勤团现在有了自行车，运送也更方便了。 「先生放心，我已经安排后勤团尽快送煤了，修炕的工匠也找来了，最大的两个矿洞，今天晚上就可以生火了！」张凉回答。 「凉哥办事就是靠谱，」金锋称赞一句，但还是提醒道：「在洞里烧煤，一定要保证烟道没有漏气的地方，另外再多安排一些人值班，发现不对劲，要马上把人喊起来！」 矿洞密不透风，万一发生煤气中毒就麻烦了。 第1242章 新房 张凉如今掌军已经颇有经验了，金锋交代一些重点问题，便没有再问了。 张凉也没有让金锋失望，各种事情安排的有条不紊。 黄铜沟最北端的阵地严阵以待，中段和南段一片繁忙，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却又井然有序。 只用了一天时间，到吃晚饭的时候，整个蜀军大营已经可以正常运转了。 昨晚连夜赶路，上午又忙着安营扎寨，金锋已经两天一夜没睡觉了，现在大营已经赶到黄铜沟顺利扎营，金锋终于可以放心了。 吃过晚饭从餐厅走出来，便开始打哈欠。 庆慕岚见状，推了左菲菲一把：「你不是把屋子都收拾好了吗，还不快带先生去休息？」 说完把左菲菲往金锋怀里一推，笑着走了。 随后出来的张凉等人也非常识趣，都好像没看到金锋和左菲菲两人似的，各自交谈着离开，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就连铁锤也带着亲卫后退到几十步外，做出一副警惕的样子，盯着面前的矿坑，就好像矿坑里随时要冲出来水怪一样。 石屋门口的空地上，很快就只剩下金锋和左菲菲两个人。 「先生，你的宿舍已经收拾好了，我带你过去吧？」 左菲菲红着脸说道。 金锋点点头，问道：「我的宿舍在哪里？」 整个上午他都在半山腰查看周围地形，等待最后一批镖师回来，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住哪儿呢。 「在后边的院子。」左菲菲回答。 「黄铜沟里有院子？」金锋一愣。 上午他在半山腰把周围地形看了好几遍，根本没有看到院子啊。 「先生跟我来就知道了。」左菲菲笑着在前面带路。 金锋跟着左菲菲绕过这排石屋，果然在后边一个山坳里发现了一处小院。 黄铜沟附近大多是坡地，能建房的地方不多，当初的矿工和后来的土匪，绝大多数都住在矿洞里。 矿区的小官和土匪小头目，住在之前吃饭的那排石屋里，这个小院是矿区主官和大当家住的地方，现在理所当然的成了金锋的住处。 小院不大，只有两间堂屋、一间偏房和一间厨房，但是位置很好，前面是矿坑，后边和左右两侧都是山崖，背风向阳。 而且金锋也终于知道自己在山腰上为什么没看到小院了。 因为小院上方的山崖是往外突出去的，小院被山崖挡住了。 「先生，里边已经收拾好了，床铺被子都换成新的了。」 左菲菲带着金锋走进小院，轻车熟路的直奔堂屋。 金锋跟着进去，发现屋子已经打扫干净，石桌和石凳虽然有些老旧，但是都擦得一尘不染。 堂屋西侧是卧室，卧室北侧是一张硕大的石床，金锋大概看了一眼，这张石床是一体的，至少几千斤，当初矿区主官应该是先把石床摆好，然后才盖的房子，要不然这么大这么重的石床，连堂屋门都进不来。 石床上已经铺上了厚厚的芦苇垫和棉被，一旁的炉子也生好了火，把屋子里烤得暖烘烘的。 看到石床上叠着两床被褥，其中一床还是绣花的，金锋不由挑了挑眉毛。 这床被子他见过，当初去渝关城，在那个小舱房里，左菲菲盖的就是这床被子。 左菲菲发现金锋在看她的被子，刚刚恢复的脸色刷一下又红了。 把偌大的香皂厂治理得井井有条的一个女厂长，此时却两手揉着衣角，盯着脚尖不敢抬头。 两人已经被赐婚，左菲菲又把被子搬过来了，金锋就算再直男，也知道此时该自己 主动了。 于是上前一步握住左菲菲的小手：「别拧了，再拧衣服都被你拧破了……」 说完抱起眼前害羞的人儿，走向石床。 之前金锋一直在全身心谋算，最近一直没有睡好。 现在大局暂定，加上又劳累半夜，金锋一直睡到第二天半上午才醒。 睁眼看向身旁，左菲菲早已不见了踪影，不过枕头和被子上却还带着淡淡的幽香。 躺在床上回了一阵神，金锋这才起床。 接下来的两天，镖师和士卒一直在修建工事，后勤团也用自行车运来一堆一堆的煤炭。 黄铜沟里的条件一天比一天更好。 在金锋来到黄铜沟的第三天下午，小玉也终于收到了张凉送回来的战报。 当时铁世鑫正准备下班，看到小玉拿着战报去找九公主，也赶紧跟到御书房。 两人进去的时候，九公主正在批改奏折，看到小玉手中的战报，赶紧把笔放下。 小玉知道九公主一直在担心熙州，所以不等她询问，便主动说道：「陛下，好消息……」. 说着，便把最近熙州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金锋在落羚沟遭遇黑云部落的伏击，九公主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可是随后小玉就说，金锋不但挫败了黑云部落，还全歼了敌人！ 九公主此时肚子已经很大，行动有些不便，但是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 哪怕她对金锋充满了期待，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一仗金锋依旧出乎了九公主的预料。 打得太漂亮了！ 如果金锋在这里，九公主肯定会好好奖励他的。 可是九公主不知道，落羚沟伏击只是一个开始！ 随后，小玉又说了金锋偷袭党项运输队，俘虏了左狼卫，交换出在党项被抓的镖师和商会伙计，最后成功撤退到黄铜沟。 这下别说九公主，就连站在一旁听着的铁世鑫和珠儿都被震得目瞪口呆。 对于绝大多数将领来说，落羚沟伏击、偷袭运输队、俘虏左狼卫、交换俘虏、安全撤退，随便做到一件，剩下半辈子吹牛都有本钱了。 可是金锋却在这么短的时间，风淡云轻的做成了好几件！ 一向沉稳的九公主，也激动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足足在书房转了好几分钟，九公主才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转头看向小玉：「去，把陈文远和赵岳叫来！」 最近一段时间，党项和权贵细作非常活跃，不断在民间传播九公主牝鸡司晨，颠覆伦常，导致四面皆敌，川蜀快要灭亡的消息。 封建时代持续了数千年，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也持续了数千年，加上九公主登基之后一直在招募新兵，所以不少川蜀百姓被细作蛊惑了。 现在这份战报来的太是时候了！ 第1243章 错失良机 小玉去叫陈文远的时候，九公主把战报递给珠儿。 珠儿不光要保护九公主的安全和生活起居，现在还要从事一些简单的文档归类工作。 虽然刚才已经听小玉口头汇报了一遍，但是再次看到战报，珠儿依旧看得心潮澎湃。 但是她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熙州和渭州不同。 渭州北部数百里都是蜿蜒山脉，党项人想要大规模入侵大康，只有清水谷一条路可以走。 但是熙州以荒漠地形为主，党项人从蜿蜒数百里的边境线上随便挑个位置就能进入大康。 发现九公主心情不错，于是珠儿开口问道：「陛下，熙州之地可以进入大康的地方颇多，先生只守着黄铜沟，万一党项人从其他地方进入大康怎么办？」. 「不用担心，」反正现在也没事，九公主就走到地图前边，指着熙州的位置给珠儿讲解道，「熙州乃是荒漠之地，本就地广人稀，百姓得到钟鸣小组通知，要么躲进熙州郡城或者各县城，要么跟着商队来到川蜀避难！ 李凌锐这次带领的南征军和以前不一样，以前的南征军基本全是骑兵，带上几天口粮，骑马就能跑出熙州。 但是这次李凌锐组织了数十万大军，其中有大半是步兵，而且还有庞大的粮草供给队，如果李凌锐带着数十万大军贸然进入熙州，夫君再带人截断他们的粮草补给，他们连吃的都找不到！」 「这是不是先生以前说的坚壁清野？」珠儿歪着头问道。 「是的，这就是坚壁清野，坚壁就是坚守高大的城墙壁垒，抵挡敌人，清野就是清空四野，疏散百姓，让敌人抢不到物资。」 九公主叹了口气，说道：「一种劳民伤财，却最有用的防御手段。」 「我明白了，」珠儿点头，把战报放到书架上。 站在一旁的铁世鑫见珠儿问完了，开口问道：「说到坚壁清野，老臣也有一个疑问。」 如果还在旧朝为官，大臣和皇帝说话之前，要反复斟酌，要不然说错话的后果太严重了。 但是九公主是个务实的人，在金锋的影响下，养成了有话直说的性格。 铁世鑫这样的人精，来西河湾没几天就发现了这个情况，并迅速作出了调整。 知道金锋和九公主都喜欢有话直说，铁世鑫马上做出改变，尝试改掉之前当官时的各种习惯。 几个月下来，铁世鑫已经习惯了九公主主政的风格和效率，并且喜欢上了这种高效的氛围。 所以心里有了疑问，铁世鑫就直接问了。 九公主点头道：「铁大人请讲！」 「如果李凌锐让步兵留在原地，只派骑兵进入大康，该当如何？」铁世鑫问道。 其实这也是党项人前些年惯用的手段。 骑兵速度很快，就算熙州百姓坚壁清野，他们骑着马几天就能跑出熙州地界，进入秦地。 秦地自古以来富庶，到了秦地，党项骑兵就可以掠夺百姓，以战养战了。 「那就是陈良峰需要操心的事了，咱们只要守好大散关就行了！」九公主冷声回答。 铁世鑫听完，闭嘴退到一旁。 大散关自古以来都是川陕咽喉，只要把党项人挡在大散关之外，党项人就进不了川，就等于把难题甩给了秦王。 秦地现在除了熙州，其他地盘还在秦王手里，的确用不着九公主他们操心。 只不过这样一来，秦地百姓就遭殃了。 其实铁世鑫知道，九公主和金锋都是心怀天下的人，不愿意真的看到秦地百姓遭殃，可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所以他没 有再问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走到这一步。 陈文远是金川日报负责人，对各种消息的敏感度，甚至比小玉这个情报负责人更强。 九公主察觉到的问题，他早就察觉到了。 得知战报到了，第一时间赶到了御书房，拿走了战报，然后当天晚上就撤掉了军事版块原定内容，换成了战报上的消息。 陈文远还亲自操刀，发挥他的特长，硬生生把一份战报改编成了演义。 更狗的是，他还不一次性刊发，而是自主改成了连载模式，今天发几千字，明天再发几千字。 短短几千字的战报，愣是被他水成了几十万字。 川蜀百姓本来就对熙州战事很关心，对金锋也很关心，好不容易等来了消息，结果每天只能看一点，可把川蜀百姓气坏了。 也就是陈文远躲在村里，百姓找不到他，要不然陈文远肯定被读者吊起来打。 然后到这时候，陈文远又开始了骚操作。 他开始卖报纸了。 以前因为印刷厂的规模有限，金川日报都是只念不卖，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富商权贵，想要知道今天的内容，最多安排仆人去听，然后回来复述。 现在印刷厂规模越来越大，工人越来越熟练，效率也越来越高，印刷厂已经开始出现产能过剩的情况。 所以陈文远决定开始接受预定。 虽然陈文远定价很贵，但是依旧供不应求。 金川日报也从需要拨款，正式进入到营利阶段。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后来金锋听说这件事，不由感慨陈文远生错了时代，要是在金锋前世，这货绝对是个合格的网文写手，甚至有可能成神。 当然，也可能在成神之前，就因为吊胃口被读者打死了。 这场战争本来就是抵御入侵的正义之战，加上陈文远的渲染下，变得更加悲壮和沉重起来。 但是陈文远也再次激发了百姓抵抗的决心，川蜀的民心也再次归于平稳。 金锋这边各种工作进行得顺风顺水，李凌锐的南征军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经过落羚沟和运输队之后，李凌锐对金锋已经有些过敏了。 蜀军撤退之后，如果李凌锐当时就派大军追击，当时蜀军才到黄铜沟，党项南征军付出一些代价，或许还有全歼金锋的可能。 可是当时猴子和陈凤志封锁了边境，情报太少，李凌锐害怕再中了金锋的埋伏，所以没有果断下令，而是先派斥候去探路，从而错过了追击的最佳时机。 等党项斥候把路探查清楚，金锋已经在黄铜沟站稳脚跟了。 第1244章 战线前移 其实不光金锋懂阳谋，李凌锐也懂。 只不过金锋依靠的是武器优势，而李凌锐依靠的是人数优势。 现在金锋的武器优势没有了，李凌锐的人数优势依旧在。 发现蜀军南撤，李凌锐没有追击，除了担心中埋伏之外，还因为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没必要冒险。 一直等到斥候把路都探查清楚，李凌锐才下令大军开拔，向南挺进。 而且南征军前进的速度非常慢，蜀军当初只用了一夜就赶到黄铜沟，李凌锐足足用了三天才赶到黄铜沟北方。 这一次李凌锐没有和之前一样，把大营直接顶到蜀军大营前边，而是在距离黄铜沟还有十几里就停了下来，找了一片同样易守难攻的地形安营扎寨。 「难道李凌锐想跟咱们打持久战？」 张凉得到消息，有些想不明白：「他不是应该比咱们更着急吗？」 党项历年南征，基本都是从清水谷进入大康，很少从熙州走，就是因为熙州北边也都是荒漠，党项人从熙州走需要穿越茫茫荒漠才行。 这时候交通落后，大军的粮草是个非常大的难题。 金锋曾经听九公主说过，党项从熙州发动南征，从腹地把粮草运到边疆，路上就需要消耗掉三成半到四成。 也就说从腹地送一百斤粮食到前线，路上运送粮草的士兵就要吃掉三四十斤，送到地方只能剩下六十多斤。 同样的道理，党项人从中原掠夺了粮食，从熙州回去的路上，也要消耗掉三四成。 这个折损率实在太高，所以党项南征一般都会选择清水谷。 现在清水谷被铁牛死死把守，党项实在没有办法，才选择熙州。 这一次党项南征是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作战的士卒加上各种后勤人员，总人数已经超过了四十万人。 四十万的队伍人吃马嚼，每天需要消耗的粮草都是普通人没办法想象的数字。 所以张凉才觉得李凌锐太淡定了。 被张凉这么一提醒，金锋也终于意识过来，这件事的确不对劲。 「是啊，李凌锐为什么不着急？」金锋暗自思索。 可他前世并不是专业军官，之前的战斗基本都是凭着领先的战术和先进的武器主动进攻，一鼓作气干掉敌人。 现在这种持久战，金锋还是第一次面对，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 这就是野路子和正规军的区别。 李凌锐十几岁开始当兵，虽然只是历练，却在军队待了十几年，从基层小兵一步步走到现在。 加上皇家的教导，所以李凌锐称得上一个合格的统帅。 之前接连在金锋手下吃亏，不过是因为他第一次遇到金锋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而已。 反观金锋这边，虽然镖师中有很多老兵，但绝大多数之前当兵时都是普通士卒，百夫长都很少见。 一众将领中除了陈凤志之外，其他的几乎全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让他们带兵冲锋陷阵没有问题，但是缺乏站在整个战场的角度看问题，拥有大局观的帅才。 陈凤志倒是老将，可他也就是个听命行事的忠心武夫。 庆慕岚倒是读过很多兵书，但在遇到金锋之前，她只能带着一群婢女在深闺大院里过家家，第一次剿匪实战，就被土匪围在五郎山，差点围死了。 金锋倒是有大局观，但是他的眼界又太高了。 他学过历史，知道如何去动员百姓，知道如何建立一套更加完善的施政制度，却也不知道如何应对持久战。 好在来到大康的两年时间，金锋几乎一直在战斗，积攒了不少经 验。 如今指望不上别人，金锋只能依靠自己。 他把自己放到李凌锐的位置去分析，如果自己是李凌锐，应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金锋猛地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张凉：「陈良峰最近在干什么？」 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朋友，但是却一定可以联手对付共同的敌人。 如果金锋是李凌轩，遇到现在的局面，他肯定会想办法去联合秦王陈良峰。 「陈良峰？」 张凉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金锋说的是秦王，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最近一直没有注意过他。」 然后金锋看向猴子。 猴子也跟着摇头：「我从渭州赶回来就被凉哥安排去侦察南征军大营，哪里有空去管秦王？」 「钟鸣小组的人呢？」金锋皱眉问道：「难道也没安排人盯着陈良峰吗？」 听到金锋这么问，张凉的脸不由红了。 猴子带领的是侦察兵，不是间谍暗桩，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监控战场，不关注秦王情有可原。 但是钟鸣小组是金锋麾下的情报机构，特别是对外的钟鸣一组，不关注秦王就是失职了。 而钟鸣一组名义上的负责人，正是张凉。 虽然张凉很少过问钟鸣一组的事情，但钟鸣一组犯了错，真要认真追究，张凉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好在张凉倒也没有推卸责任，而是主动认错：「先生，韩风安排了一个小队长给我，是我失职，最近一直没有关注过钟鸣一组。」 金锋也知道张凉和钟鸣小组的情况，所以没有多说什么，摆手说道：「去把小队长叫过来，我有事问他！」 「是！」张凉快步走出石屋，安排亲卫去叫人。 金锋看着张凉的背影，决定这一战结束后，拿掉张凉钟鸣一组组长的头衔。 当初把钟鸣一组交给张凉，是因为钟鸣小组成立时，韩风刚加入镇远镖局，金锋还没办法完全信任他，所以让张凉担任组长。 其实钟鸣一组成立之后，一直都是韩风负责，张凉几乎从不过问。 现在韩风的忠诚已经毋庸置疑，也该把钟鸣一组交给他了。中文網 这是对韩风的认可，也是对张凉的负责。 韩风安排的小队长，很快跟着张凉的亲卫进了石屋。 先是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然后冲着金锋拱手问道：「钟鸣一组第七组小队长郭奇向先生报到！先生请指示！」 「我问你，秦王陈良峰最近可有异常？」金锋盯着小队长问道。 第1245章 大纰漏 「秦王？」 小队长想了一下，然后回答道：「从山里逃回来后，秦王就消停了，没听说他有什么异常。」 「没有异常？」金锋皱眉。 「是的，」小队长点头：「他应该是被咱们炸怕了，回到秦王城之后也不敢住宫殿，而是住在地窖中，每次出门必然带着鹰隼。」 当初金锋派飞艇轰炸秦王城，秦王狼狈逃到山中躲避，现在有东蛮人送来的海东青，秦王终于敢从山里出来了。 可是当初差点被飞艇炸死，宫殿也被炸塌，给秦王留下很深的心理阴影，哪怕现在有了海东青，秦王也不敢住在宫殿里了。 「秦王手下的军队呢，最近可有异常调动？」金锋无奈地看了小队长一眼，又换了个问法。 小队长这才明白金锋问话的真正意图，赶紧回答道：「报告先生，因为咱们的主力撤退，秦地西部几乎没人了，所以那边的兄弟也比较少，我已经十来天没有收到秦地的消息了！」 在海东青出现之前，庆怀带领的铁林军和大壮带领的镖师，打得秦王军望风而逃，极短时间内打下了秦地的西部几郡，而且完成了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 后来党项南侵，为了阻拦南征军，金锋几乎把秦地的人马抽调一空，由新成立的民兵队协助留守镖师维持治安。 秦地百姓在打土豪分田地中得到了实打实的好处，自然发自内心的维护镇远镖局，所以在镖师主力撤退初期，秦地西部几郡的情况还算稳定。 但是等到镖师主力在边境和党项南征军展开对峙，镖师没办法再抽身时，秦王军就不老实了，开始集结人手意图夺回西部几郡。 刚开始的时候，在百姓的拥护下，镖师还能抵抗秦王军，但是随着集结而来的秦王军越来越多，辅助镖师的民兵队开始害怕了，战争的天平也开始向秦王军倾斜。 当时金锋去了渝关城，九公主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人手增援秦地，只能命令镖师集合人手抵抗秦王军，然后让钟鸣小组动员百姓来川蜀避难。: 党项不管从熙州还是从清水谷南侵大康，都需要经过秦地，所以每次党项南侵，秦地百姓都会遭殃。 加上金川日报和舞台剧的宣传，很多秦地百姓响应钟鸣小组的动员，跟着商队奔赴川蜀。 当然，故土难离，也有不少人不愿意背井离乡去川蜀，选择留下来。 对于这样的百姓，钟鸣小组一般会上门再去动员两次，如果两次后还是选择留下来，钟鸣小组就顾不上了。 等愿意离开的百姓走完，镖师也开始撤退，去支援熙州。 等到镖师们离开，那些选择留下的百姓才知道自己选错了！ 秦王军为了泄愤，把怒火都撒到了他们身上，选择留下的百姓，几乎全都后悔了，有条件的马上动身去追商会大部队。 撤退是从北向南开始的，中部和南部一些百姓本来还有些犹豫，想要留下来，可是得知留下来会被秦王军报复，纷纷打消了留下来的念头。 镇远镖局之前夺取的秦地几郡，如今除了熙州郡，其他的又回到了秦王手里。 不过这些地方的百姓几乎全都被钟鸣小组带走了，那些打土豪分田地收缴的粮食，也被百姓一起带走了，秦王军收回去的，只是一片空荡荡的土地而已。 之前百姓在，钟鸣小组可以依托百姓收集情报，现在百姓都没了，钟鸣小组继续留在秦地也没有多少意义了，而且没有百姓掩护，也不好藏身，所以留在秦地的钟鸣小组成员不多了。 就连这个小队长，也把主要精力集中到了打探党项情报上，不再关注秦地了。 「已经十来天没有收到秦地的消息了？」 金锋听到小队长这么说，就知道坏事了，瞪着小队长喝道：「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不及时上报？」 但凡对金锋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他很少发脾气，一旦发脾气肯定是大事。 小队长当时就吓住了，说着就要给金锋下跪，嘴里还不停说着：「我错了！我错了！」 看到这一幕，金锋更无奈了。 小队长承认错误的态度很诚恳，但金锋可以看出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个小队长只是金川的一个普通农夫，因为加入钟鸣小组时间早，心眼比其他农夫稍微灵活点，才被选上做小队长。 如果不是在培训的时候参加了扫盲班，可能他现在连自己的名字还不会写。 他的综合素质，根本没办法跟真正的间谍相比。 金锋也知道现在再跟小队长置气，完全没必要，也不理他了，转头看向张凉：「马上派人去秦地，我要知道秦王在干什么，他手下还有多少军队，都在哪里！」 「是！」张凉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去安排人手。 一炷香之后，一群骑兵便冲出黄铜沟，往东南而去。 为了防止再出问题，张凉这次直接把手下最精锐的暗桩派出去了三分之一，另外还让猴子安排了两个班的侦察兵，协助打探。 出了这么大一个漏洞，金锋也没心情处理其他事情了，一边安排张凉增加南段防守和巡逻力量，一边焦急等待侦察兵的反馈。 虽然黄铜沟本身就属于秦地，但是打探情报需要时间，金锋以为侦察兵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回来呢，谁知道当天半夜，他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先生，侦察兵回来了！」外面传来铁锤的喊声。 「怎么这么快？」 金锋心里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赶紧坐了起来。 左菲菲顾不上给自己穿衣服，裹着一个被单跳下床，把金锋的衣服拿了过来，帮金锋穿衣。 给金锋穿好后，左菲菲也赶紧拿过自己的衣服。 铁锤轻易不会在半夜敲门，她也预感到可能出大事了。 金锋没有等左菲菲，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里屋帘子已经放下去，直接推开房门。 看了一眼站在几步外的铁锤，大步走向临时作战指挥室。 第1246章 处境艰难 虽是后半夜，但作战指挥室里却灯火通明，金锋到的时候，张凉、大壮、猴子等人也到了。 地上放着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侦察兵，女军医正在给他处理腿上的伤口。 侦察兵的脸色苍白，但是见到金锋，不等询问便着急说道：「先生，秦王军到乌头山了！」 「到乌头山了？」 金锋脸色不由变得凝重。 侦察兵这么快就回来了，金锋来之前已经猜到了结果，但没想到敌人竟然已经到了乌头山！ 乌头山距离黄铜沟大概四十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金锋曾考虑过是否把大营放在乌头山，但是因为黄铜沟有可以挡风的矿洞和足够的储水，金锋最终选择了黄铜沟。 黄铜沟和乌头山之间，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秦王军占据了乌头山，就堵死了金锋继续向南撤退的后路。 到时候北边是李凌锐带领的党项南征军，南边是秦王军，黄铜沟就彻底陷入南北夹击的境地，除了往西去的一条小山路，别无他路可走。 往西去的小山路是通往煤矿的，其实以前并没有路，也就是金锋命令俘虏和罪犯去开矿之后才勉强弄了一条路出来。 这条小山路很多地方只有一米多宽，运输队用自行车驮运煤炭经过都要排队，数万蜀军想要从小山路离开，就算没人阻拦也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而且小山路走到煤矿就到尽头了，跑过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一旦后路被堵死，金锋他们的处境会比当初的渝关城更危险！ 因为渝关城东边是海，就算被南北夹击，金锋还可以通过海面来为渝关城输送物资，可是黄铜沟东西两侧都是高耸的山崖，什么东西也送不进来！ 金锋当时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他知道现在事已至此，愤怒和着急不能解决任何事情，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我们发现他们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班长本来想带着我们摸过去侦察侦察，可是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他们的斥候发现了。」 侦察兵说道：「虽然没有探出具体人数，但是我们和对方斥候打起来的时候，他们点了很多火把，最近的火把和最远的火把中间隔了好几里，班长判断至少有上万人！」 说到这里，侦察兵的眼睛红了：「他们好像猜到我们要去，提前有埋伏，我们在队伍最后边，都差点被包围，班长带着兄弟们挡住敌人，让我回来报信……」 「至少上万人？」 听到这个回答，金锋心里更加沉重。 他本来想着如果秦王军人数不多的话，立刻派人突袭乌头山，把这座要塞掌控在自己手里，可是侦察兵却说秦王军至少上万人…… 乌头山的地形太险峻了，而且易守难攻，就算秦王军再不耐打，上万人借助地形优势，蜀军也很难冲过去！ 金锋还想再问，侦察兵却突然往后一倒，晕了过去。 「先生，他腿上和左肩都中箭了，腿上的箭应该刺破了血管，虽然在路上临时绑住了大腿，但失血还是太多了！」 女军医解释道：「他能撑着跑回来，已经是万幸了，我让他去医疗室，他非要坚持先来跟您报告敌情……」 「赶紧抬过去抢救啊！」金锋皱眉说道：「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的命保住！」 「是！」女军医冲着金锋敬了个礼，让镖师把侦察兵抬走了。 金锋这时候才发现，担架下边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金锋默默叹了口气，皱眉走到地图前边。 左菲菲赶到的时候，立刻察 觉到指挥室里的气氛很压抑，就连一向闹腾的猴子和陈凤志，此时也安静下来。 左菲菲看了一眼站在地图前的金锋，默默走到庆慕岚身旁，小声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金锋足足盯着地图看了十几分钟才转过身来看向猴子：「猴子，你亲自带一队人，去摸清楚秦王军到底什么情况！」 「是！」猴子挺直腰板，行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陈凤志张了张嘴，想要请命和猴子一起，但是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术业有专攻，铁虎营擅长的是强攻和冲锋，而不是渗透侦察，他们跟着猴子过去，反而会拖后腿。 猴子冲着陈凤志挑了挑眉毛，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金锋提醒道：「不要走官道！」 黄铜沟和乌头山之间只有一条官道可以走，之前出发的侦察兵原本打算过了乌头山之后再分头行动，结果却在乌头山遇到了对方斥候的埋伏，只跑回来一个人！ 明知道敌人已经有了埋伏，不用金锋提醒，猴子也不会再走官道。 但知道金锋这是在关心自己，猴子转头冲着金锋咧嘴一笑：「先生放心吧！」 「先生，猴子虽然平时不靠谱，但是正事从来不拉稀摆带，乌头山那么大，咱们还有望远镜，他不会有事的。」 大壮看着猴子的背影，安慰道。 金锋看了大壮一眼，没有接话。 因为他知道，大壮这不是在安慰他，而是在安慰自己。 虽然平时大壮天天和猴子拌嘴打架，但是两人的感情却非常深。 「凉哥，通知第六师、第八师去南口集结，等猴子探查清楚，如果有机会，立刻开拔夺取乌头山！」 金锋冷声交代道：「如果没有机会，就让第六师和第八师辅助第七师，驻守南谷口！」 镇远镖局发展到现在，人数已经超过十万，以前的最高单位是团级，现在已经发展到军了。 金锋就是镖局目前唯一的军长，张凉是副军长。 之前防守的重点是北边的党项南征军，蜀军主力也集结在黄铜沟北部，南谷口只有第七师一个师的力量。 南谷口的地形本来就不如北谷口适合防守，现在秦王军到了乌头山，再只让第七师驻守南谷口，肯定不行了。 「是！」张凉赶紧跑出去，亲自去通知第六师和第八师做好战斗准备。 第1247章 采访稿 川蜀多山，不适合骑兵作战，所以蜀军还是以步兵为主，骑兵只有四分之一。 其中第六师、第七师和第八师都是以骑兵为主。 第六师和第八师接到命令，士卒第一时间去马厩取马。 夜里安静，数千匹战马同时行动，很快整个黄铜沟都听到了马蹄声，没有轮值的士卒纷纷走出矿洞，看向谷底。 虽然普通士卒不知道秦王军的消息，但是发现第六师和第八师往山谷南头而去，都猜到南头出事了。 面对数十万的党项南征军，蜀军内部压力本来就很大，如果再公开秦王军的消息，万一造成恐慌就麻烦了。 可是如果什么都不说，士卒的顾虑并不会消失，只会暗地里讨论。 很多时候，猜来猜去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到底要不要公开秦王军的消息呢？ 金锋一时之间也犯了难。 思考再三，金锋让人找来了李迪迪。 李迪迪因为在党项为奴的经历，之前在大营内的地位并不是很高，有时候去采访一些老兵，老兵都不是很配合。 但是自从他孤身前往南征军谈判回来之后，名声大噪，也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 现在蜀军士卒都以接到李迪迪的采访为荣。 李迪迪其实也被马蹄声吵醒了，本来就打算去问问怎么回事呢，得到金锋的通知，便赶紧赶了过来。.c 见到金锋，先是行了一礼，然后便直奔主题问道：「先生，您找我有事？」 「是有点事，」金锋也没隐瞒，快速把目前的情况跟李迪迪说了一遍，然后问道：「迪迪，你觉得我是公开还是不公开更好？」 如果说整个蜀军大营谁最了解镖师和士兵，不是金锋，也不是张凉，而是李迪迪。 因为随着地位提升，不管金锋和张凉是否愿意，他们都不能再和士兵打成一片了，必须保持一定的威严，否则时间长了，会让一些士兵没大没小，打起仗来不好指挥。 李迪迪的身份是战地记者，和士兵们没有任何从属关系，而且他天天和士兵混在一起，从普通士兵到高层将领，他都非常熟悉，采访中还会有深入交流，所以李迪迪是最了解蜀军的人。 金锋找他过来，就是想问问他的意见。 「先生，您曾说过，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成立报社，培养记者，不也是为了让百姓知道金川每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迪迪说道：「所以我觉得，应该告诉大家！」 说到这里，李迪迪突然又话锋一转：「当然，万一公开秦王军的消息，引起恐慌的话，可能会造成士气低落。」 「我就是担心这个问题，才找你过来商量的。」金锋说道：「你可有办法？」 李迪迪这次没有回答，而是低头思考片刻，说道：「先生，要不然容我回去想想吧，明天早上再来给您答复可以吗？」 「可以！」金锋点头。 情况虽然危急，但是秦王军还在乌头山，猴子一时半会儿恐怕也回不来，一夜的时间还是有的。 当天晚上，金锋没有再回去睡觉，坐在指挥室的凳子上，盯着地图思索着各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就这么在地图前边坐到天亮，一直到左菲菲来送饭，金锋才站起来。 之前吃饭都是张凉、大壮一群人，但是此时左菲菲的托盘上只有两个人的分量。 金锋知道张凉他们肯定在忙，也没有问。 早饭还没吃完，李迪迪找来了。 只是半夜没见，李迪迪看起来比金锋还要憔悴，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似的。 李迪 迪先是跟左菲菲打了个招呼，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张稿纸递给金锋：「先生，我写了一篇采访稿，您看一下行不行？」 「采访稿？」金锋放下筷子，接过稿纸，好奇地看了过去。 片刻之后，金锋的眼睛便亮了起来，起身拍了拍李迪迪的肩膀，笑着夸赞道：「迪迪，写得不错！」 不得不说，李迪迪深得陈文远真传，非常懂得如何调动人心。 采访稿开始部分并没有直接写秦王军的消息，而是通过一个普通镖师的视角，讲述了他从一个被地主、土匪压迫的普通百姓，加入镇远镖局之后的变化。 蜀军士卒九成九都来自于普通百姓，李迪迪的采访稿，非常容易引起他们的共鸣。 然后李迪迪依旧没写秦王军，而是态度坚决的去谴责党项南征的入侵行为，强调己方反抗的正义性，以及不反抗的后果！ 党项人摆明了冲着蜀地来的，这一点也很容易得到蜀军士卒的认同。 直到最后，李迪迪才说明了秦地西部几郡的情况，然后公开了秦王军的消息，号召蜀军士卒顽强抵抗，守卫蜀地的胜利果实。 整篇采访稿写得声情并茂，就连金锋的情绪都被李迪迪调动了起来，更何况普通士卒呢？ 于是金锋连饭都不吃了，直接让张凉招来所有文书官，开了一个临时会议。 文书官是金锋模仿前世的政委设立的一个职务，主要职责是进行思想教育工作，保证队伍的忠诚度。 到了战争时期，文书官还承担着监军的职责，如果在战场上发现逃兵和叛变者，文书官带领的督军队伍有就地处决的权利。 文书官是团级以上干部，下边还直接管辖团内的连队指导员。 理论上，文书官和团长的级别一样，两人一文一武，共同治理队伍。 但实际上文书官的权利比团长更大一些，遇到关键问题，文书官和团长的意见相左的话，要以文书官的决定为主。 临时会议上，金锋讲述了目前的局势，然后把李迪迪的采访稿念了一遍。 然后文书官们又提出一些补充意见，对采访稿进行了一些微调。 不过会议结束后，金锋依旧没有当即公开消息，而是继续等待猴子的消息。 对于猴子这种人来说，几十里的距离不算很远，如果是平常时候，猴子早就回来了。 但是可能因为不能走官道，也可能敌人防守严密，猴子很难渗透，金锋一直等到第二天下午，都没有等到猴子回来。 第1248章 红脸白脸 侦察兵就是战场上的眼睛和耳朵，猴子没回来，金锋就不知道乌头山的具体情况，也不能轻易做出任何决定。 在所有人的等待中，猴子终于在第三天上午回来了。 他带了一个班的侦察兵出去，但是只带回来了两个，而且三人全都带着伤，就连猴子走起路来都一瘸一拐的。 陈凤志带着铁虎营在黄铜沟南端值守，看到猴子三人，赶紧带人冲下山坡。 「伤到哪儿了？严不严重？」陈凤志扶着猴子问道。 「腿被敌人的暗箭擦伤了，休息几天就好了。」猴子摆手说道。 猴子穿着伪装服，颜色比较深，之前陈凤志没有注意，现在低头看去，果然在猴子的腿上发现了血迹。 「敌人的斥候这么厉害吗？」陈凤志皱眉问道。 虽然猴子平时不靠谱，喜欢捉弄人，但猴子也真有本事在身。 随着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猴子便减少了骚扰大壮的次数，开始捉弄陈凤志，经常藏起来，故意吓唬陈凤志。 有时候藏在山角，有时候藏在陈凤志经常出现的地方。 有一次竟然藏在陈凤志的被窝，陈凤志半夜值完班回去睡觉的时候，被窝里突然跳出来一个披头发散的白衣人，吓得陈凤志直接抽刀，差点把猴子砍死了。 玩归玩，闹归闹，但是陈凤志真心佩服猴子。 猴子隐藏的本事实在太强了，他每次都仔细注意周围了，可每次都发现不了猴子的伪装。 然而这么厉害的猴子，亲自带队去侦察，却损兵折将的回来了，自己也受了伤。 「不是斥候厉害，是他们人太多了，」猴子无奈说道：「他们直接用人从南到北拉了一道十几里的人墙，隔几步就一个人。」 陈凤志听完，也跟着叹了口气。 猴子的伪装技术再好，这种情况下也不能渗透进去。 陈凤志还想再问，猴子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别问了，老子两天两夜没睡觉了，现在出口气都累，你要是想听，跟老子一起去指挥室，老子跟先生汇报的时候，你跟着听听就行了。」 如果是平时，陈凤志肯定要还嘴，这次却什么也没说，赶紧让人找来三个担架，抬上猴子三人。 从始至终，陈凤志都没有问其他人去哪儿了。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没有回来的人，应该永远回不来了。 陈凤志抬着猴子三人进来的时候，金锋张凉等人已经等在了指挥室。 不等金锋说话，张凉先一步问道：「敌人什么情况？」 「敌人拉了一道人墙……」 猴子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低着头说道：「对不住了先生，我想了很多办法，可是他们防得太严了，我们没办法渗透进去，乌头山周围又都是悬崖，望远镜也看不到……」 金锋正要说话，结果又被张凉抢先一步：「如果简单的话，先生耗费精力财力培养你们侦察连干什么？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困难，我只要结果！ 老子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还不能打探清楚乌头山的情况，你自己去军法堂领罚吧！」 一个队伍里，有人唱白脸，就得有人唱红脸。 金锋对自己人狠不下心，那只能由张凉来扮演红脸。 很多严苛的军令，都是张凉下达的。 比如这次，张凉摆明了要让猴子带着侦察连的人拿命去换情报。 但是金锋知道张凉是正确的。 侦察连的牺牲才能避免更大的牺牲！ 所以金锋没有阻止张凉，而是绞尽脑汁帮侦察连想办法。 一向轻佻的猴子，此时也难得的正经了起来。 张凉没有乱说，侦察连和飞行队一直是所有镖师中待遇最好的。 训练中需要什么，只要镖局能拿出来的，张凉从来没有吝啬，有几次侦察连训练需要飞艇，张凉直接让飞行队停止训练，把飞艇让给侦察连。 侦察兵领的津贴、享受的福利，也是所有镖师中最高的。 关键时刻，侦察连却掉了链子，别说张凉，就是猴子自己都觉得羞愧。 所以猴子没有辩解，而是和几天前一样挺直腰板，冲着金锋和张凉敬了个礼，大声喊道：「侦察连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转头就走了。 金锋看了一眼猴子的背影，转身走到地图前边，专注地盯着地图。 张凉等人都知道金锋在思考事情，全都悄无声息地离开。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金锋、张凉和左菲菲三人。 张凉也准备离开，却听到金锋开口问道：「凉哥，军中带飞艇了吗？」 「飞艇？」张凉楞了一下，然后点头答道：「带了，但是带了多少，我记不清了，现在就让人去问问。」 「顺便让人去看看猴子走了没，如果没走的话，让他再来一趟，我有话跟他说。」金锋交代道。 「好！」 很快，张凉和猴子一起回到指挥室。 「先生，我问了，热气球带了十六个，飞艇只剩下三个了。」张凉说道。 「够用了，」金锋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猴子：「猴子，我有个想法，你听听看能不能行。」 「先生请说！」猴子赶紧点头。 「乌头山周边不是悬崖吗，用热气球远距离侦察如何？」 金锋说道：「让兄弟们背上降落伞，万一敌人使用海东青，就让兄弟们及时跳伞，如何？」 「热气球？」猴子眼睛一下子亮了。 由于海东青的出现，如今镖师已经很少用热气球和飞艇作战了，因为热气球和飞艇飞行速度都太慢了，不等靠近敌人，就被海东青干掉了，得不偿失。 但是如果只是用来侦察的话，说不定能行得通。 其实热气球就算被敌人抓破了，吊篮不是非常重的话，也不会极速坠落，这个过程足够镖师跳伞了。 而且他们可以选择几里外侦察，到时候敌人想要追杀他们，要翻过好几座陡山，等敌人跑过去，侦察兵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谢谢先生！」猴子激动地冲着金锋敬了个军礼。 他刚才都做好了用一队人去冲击人墙，然后趁乱潜入的准备。 这么做就是在用人命去换情报的准备，现在不用了，他已经有了新计划。 第1249章 烟花 乌头山周围也是丹霞地貌，大大小小的山谷不计其数。 猴子带着几个侦察兵藏在乌头山西北方四里外的一条峡谷中。 在他身后，侦察兵正在整理热气球。 明知道这个热气球九成九要被敌人的鹰隼干掉，所以这个热气球尽量减少配重，除了必要的火炉之外，其余的东西都没有准备。 在海东青出现之前，热气球是侦察连最为常用的侦察手段，也是所有侦察兵的必训科目。 几个侦察兵一起动手，很快就完成了准备工作。 两个背着降落伞的侦察兵也在做着最后的检查。 「连长，可以开始了！」 一个侦察兵过来报告。 「降落伞检查过了吗？」猴子问道。 「连长放心吧，都背上了。」 其中一个背着降落伞的侦察兵笑着回答。 猴子上前帮侦察兵整理了一下背带，然后郑重其事的敬了个军礼。 群山可以挡住秦王军的地面部队，却挡不住鹰隼。 这里到乌头山的直线距离只有三四里，以鹰隼的速度，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能飞过来。 不过鹰隼并不是时时飞在天上，发现热气球到放出鹰隼，估计得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便是侦察兵唯一的机会。 等到鹰隼过来，热气球必然会被抓破，上面的两个侦察兵也必须跳伞。 虽然所有侦察兵都经历过严格的跳伞训练，但是依旧非常危险。 万一鹰隼攻击降落伞，那就更危险了！ 其他侦察兵也挺直腰板，跟着猴子一起敬礼。 背着降落伞的侦察兵还了一礼，转身走向热气球吊篮。 片刻后，热气球从山谷中缓缓升起。 为了让上升速度更快，这个热气球的规格是最小的，但是配上的火炉却是最大的。 飞出峡谷之后，热气球上升的速度突然加快。 热气球上的两个侦察兵，一个掌控火炉，另外一个则举起望远镜，对准乌头山。 乌头山，秦王军大营。 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秦王军士卒端着碗，排着队准备打饭。 突然负责警戒的斥候敲响了铜锣。 「是不是镇远镖局打来了？」 「快看，西边是什么？」 「是镇远镖局的热气球！」 「咱们的鹰隼呢，快放出去啊！」 不少秦王士卒都吓得四处张望，当看到西方的热气球，营地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 之前几个月，他们实在被镇远镖局打怕了，不少秦王士卒都对热气球有了心理阴影。 「看你们一个个怂样！」 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中层将领呵斥一声，转头跑向营地中间的大帐：「将军将军，镇远镖局的热气球又来了！」 「他们是来找死吗？」 一个圆滚滚的将军从大帐里钻出来，看了一眼西边：「看到热气球，你不去找东蛮人，来找***什么？」 训练鹰隼需要时间，秦地熬鹰的人远不如草原多，驯鹰的高手更少，所以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训练出自己的鹰隼，对付飞艇，依旧靠东蛮人送来的两只海东青。 其中有一只在秦王身旁，另外一只就在这里了。 刀疤将领此时也回过神来，赶紧跑向旁边另外一座营帐。 距离帐篷还有十几米远，刀疤将领就听到大帐里传来阵阵糜烂之音。 其实按照军规，行军中不能携带女眷，但是这个规矩早就被纨绔子 弟们破坏了。 很多纨绔子弟在军中担任职务的时候，都带着成群的婢女。 东蛮人更加不会在意秦王的军规，何况秦王现在必须依靠东蛮人的海东青来对抗飞艇呢。 来乌头山的时候，直接找秦王要了几个青楼姑娘，带着一起来了。 自从到了乌头山，东蛮的驯鹰人就几乎没出过帐篷。 在他看来，镇远镖局明知道有海东青，肯定不敢过来。 所以听到刀疤将领在门口喊自己，驯鹰人不由愣了一下。 等他穿好衣服，再去旁边的帐篷架出海东青，热气球已经在空中飘好几分钟了。 拿着望远镜的侦察兵，居高临下把乌头山的情况看了清清楚楚！ 看到乌头山出现一个小黑点，两人都知道海东青来了。 「手雷准备好了吗？」 拿着望远镜的侦察兵问道。 「放心吧！」 负责火炉的侦察兵笑道在火油桶上挂了一个手雷：「这次要让海东青变烧鸡！对了，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负责观察的侦察兵把望远镜挂到腰上，再一次检查降落伞。 两人注视着海东青的距离，默默计算着时间。 当海东青距离热气球还有大概一里地的时候，负责火炉的侦察兵拉下了手雷引线，然后两人同时往后一倒，平躺着翻出吊篮。 几秒之后，海东青飞到热气球上空，伸出利爪，朝着热气球抓去。 然而就在此时，下边的手雷突然爆炸了，火油桶也被点燃！ 轰！ 空中爆出一团火海，把夕阳的光线都遮盖住了！ 随后，漫天的火雨从天而降，金锋在这里，肯定会想起前世在手机上看到的浏阳跨年烟火晚会。 可惜他所在的省份不让燃放烟花，只能在手机上看看。 热气球被气浪顶得翻滚，飞在上面的海东青也被热气球顶了一跟头，嘶鸣不已！ 「我的银爪啊！」 听到海东青的嘶鸣声，驯鹰人赶紧捏着嘴唇打了一声呼哨，召唤海东青。 这只海东青是他的身家性命，万一有个差错，他就完了。 海东青哀鸣着落到他肩膀上。 确认海东青只是被烧焦一些绒毛，爪子和翅膀都没事，驯鹰人这才放心下来。 转头冲着秦王将领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派人去把伤害了银爪的贼人抓过来啊！」 其实不用他说，在热气球飞起来没多久，就有秦王斥候冲着热气球的方向过去了。 可是等待他们的，却是一条条峡谷和悬崖。 另外一边，两个镖师也安全降落了。 「可惜了！」 发现海东青没有被炸死，两人都觉得非常遗憾。 其实猴子也跟两人一样遗憾。 如果刚才知道这样对付海东青，他会设计一个更好的计划。 不过他知道这应该是两人刚才临时想到的，倒也没有说什么，问道：「看清楚乌头山的情况了吗？」 第1250章 报仇 「看清楚了！」 带望远镜的镖师兴奋说道：「海东青出来得太晚了，我都看清楚了！」 按照猴子和侦察兵们的预估，他们的热气球升起后，敌人的海东青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但人是会被环境影响的，东蛮驯鹰师刚到大康的时候，还非常警惕，可是秦王麾下的老爷兵纪律太差了，驯鹰师慢慢就被影响了，放出海东青的速度慢了一大截。 侦察兵不光看清楚了秦王大营内的情况，时间还有些空余。 也就是这时候，两个侦察兵突然想到了用火油桶炸海东青的办法。 可惜准备的有些仓促，最终没有成功。 「看清楚了就好！」猴子长长松了口气：「还是先生的心眼多啊！」 如果不是金锋帮忙出主意，他只能用人去硬闯秦王关卡，然后趁乱潜伏。 这样做的话，闯卡的人必死无疑，趁乱潜伏进去的人也会被人墙堵在里面，带着情报逃出来的概率也非常小。 至于海东青没有被炸死，那就没炸死吧，回头再想办法。 「连长，咱们撤吧？」 侦察兵班长请示道。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回去汇报了。 可是猴子却摇了摇头：「小七，你和黑驴带着情报先回去，其他人再等会儿。」 「等什么？」班长纳闷问道。 「等等秦王的斥候！」猴子冷声回答：「咱们的兄弟不能白死！」 之前的两次行动中，张凉派出去的暗桩和侦察兵中了秦王军斥候的埋伏，损伤惨重，猴子咽不下这口气。 班长见猴子心情不好，也没敢再问，安排从热气球上下来的两个侦察兵先一步离开，然后扶着猴子坐到自行车后座上。 金锋一旦做出新产品，侦察连和飞行队一般都有优先使用权，自行车也一样。 在绝大多数镖师还没见过自行车的时候，侦察连已经全都学会怎么骑了。 上次带队出来侦察，猴子发现很多山路不适合骑马，这次出来就换成了自行车。 猴子坐着自行车来到山顶，举着望远镜看向远处。 「哼，我就知道秦王斥候不老实！」 秦王的人墙在三里外，但是此时两里多外的一处隐秘山沟，却冲出一群秦王军。 南方和北方的山坡上，也不断有秦王斥候从各处藏身点钻出来，朝着猴子他们所在的山坡狂奔而来。 秦王大营外更不用说了，足足冲出数百人。 等到距离最近的秦王斥候到了几百米外，猴子才下令撤退。 一群人蹬着自行车，顺着山谷间的小路离开。 山路狭窄，乱石也多，害怕秦王军跟不上，猴子故意让自行车走慢点，让秦王的人跟上来。 双方一追一逃，在山道上展开追逐。 后边聚集起来的秦王斥候也越来越多。 当队伍追到一处山崖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呼啸之声。 追在猴子后边的秦王斥候当即被砸死一大片！ 随后，陈凤志从山崖上露出脑袋，冲着山谷中的猴子咧嘴笑了起来。 「连长，我还以为你要把他们引到黄铜沟再杀呢！」侦察兵班长笑着说道。 其实当猴子说要等等的时候，几乎所有侦察兵都猜到了他的打算，但是他们都以为猴子想把敌人引到黄铜沟，没想到陈凤志埋伏在这里。.五 要知道，这里距离秦王大营只有几里地，万一秦王大军杀出来，铁虎营想跑就难了。 「你当秦王斥候是傻子吗，会追着咱们到黄铜沟？」猴子 没好气说道。 「对对对，连长英明！」侦察班长赶紧拍马屁：「怪不得您让我们再等等，原来早就做好了计划！」 「不是我英明，是先生英明！」猴子纠正道：「这是先生出的主意，要不然你以为我有权利能调动铁虎营？」 「先生英明，连长也英明！」侦查连长笑着说道：「你就跟歌舞团里演的大英雄一样，粗中有细！」 「不会拍马屁就别学人家拍！」 现在完成了任务，也把敌人引到了埋伏圈，猴子的心情大好，冲着班长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跑快点吧，铁虎营用投石机还不是很熟练，要是打偏了把咱们砸死了，就太冤枉了！」 「您坐稳了！」班长答应一声，站起来蹬自行车。 自行车队的速度马上加快了不少。 跟在后边的秦王追兵，则被铁虎营拦在了山崖下边。 秦王斥候纷纷寻找地方躲避。 可是这一段山路是铁虎营精挑细选出来的埋伏点，能躲人的地方非常少。 两个斥候队长躲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下边，脸色都非常难看。 作为老斥候，其实他们心里隐隐猜到了猴子的打算，但是统帅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如果让镖师侦察兵跑了，杀无赦。 昨天晚上，因为猴子三人逃掉了，统帅为了杀鸡儆猴，把负责那个山谷的所有斥候都砍了。 而且他们想着猴子就算有埋伏，也不敢在距离秦王大营这么近的地方埋伏，所以想着再追一段。 谁能想到陈凤志这么大胆，居然埋伏在这里？ 想到这里，两个斥候百夫长都有些后悔追来了。 追不上猴子，他们还可以当逃兵，带着手下去做土匪，也比现在面对铁虎营强得多。 可是再后悔也没用了，陈凤志在山顶上不停催促铁虎营士卒。 「动作都放快点，赶紧把他们干掉，咱们还得跑呢！」 这里距离秦王大营实在太近了，陈凤志已经看到有更多的秦王士卒从大营出来了，耽误的时间长了，他们可能就要死在这里！ 铁虎营士卒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全都拼命地往下扔着石头和火油坛。 片刻之后，整条山路都变成了一片火海。 秦王追兵全都葬身火海之中。 铁虎营士卒炸掉来不及带走的投石车，从火海另外一边跑了。 为了防止被敌人发现，铁虎营都是步行从山里绕过来的，而且他们还都不会骑自行车，都是步行来的，逃跑的速度远远没有猴子他们骑自行车快。 担心敌人翻山追过来，陈凤志下山后，直接用炸药把下山的小路也炸了。 第1251章 困局 猴子和侦察兵们回到黄铜沟已经半夜了，但是金锋和张凉等人依旧等在作战指挥室。 这次张凉没有主动询问，因为他一看猴子嘚瑟的表情，就知道任务完成了。 金锋见张凉没说话，便主动问道：「兄弟们怎么样？」 「托先生的福，这次我们都好好的！」猴子笑着回答。 「那就好，」金锋点点头，这才问道：「秦王军什么情况？」 说到正事，猴子的表情变得正经起来，冲着身旁的侦察兵说道：「黑驴，你上去看的，快跟先生说说。」 「是！」黑驴冲着金锋敬了个礼，说道：「我们侦察的时候，秦王军正好开饭，从他们排队打饭和帐篷数量判断，秦王军大概有五到六万人。」 「五到六万人……」金锋和张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凝重。 先不说秦王军是否在帐篷里藏人迷惑侦察兵，单单是侦察兵看到的这五六万人，占据乌头山的地形优势，就足以挡住蜀军了。 金锋眉头微皱，知道他遇到了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大的一场困局。 「怪不得李凌锐不慌不忙地往这边走，原来他知道后边有人拦着咱们呐！」 左菲菲冷声说道：「秦王这个王八蛋，身为汉人，却和蛮人勾结做叛徒！」 「他又不是第一次做叛徒了！」张凉冷声说道：「秦王和晋王都死不足惜！」 之前金锋被困东海，冯圣带着吐蕃大军突然围了西河湾，要是没有秦王让路，根本不可能做到。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金锋和九公主才决定先放弃秦地比较富庶的关中大地，而是先派人攻打相对贫瘠的西秦几郡。 按照金锋的计划，打通西秦几郡之后，再从西边和南边同时发动攻击，包围关中。 可惜计划才实施一半，西秦几郡虽然打下来了，可还没来得及稳住局势，海东青就出现了。 然后秦王又在金锋背后捅了一刀。 如果是以前，金锋肯定会跟着谴责秦王几句，但是经过最近的这些事，金锋成长了许多，也变得比之前更沉稳。 从东海回来后，金锋对于秦王、吴王等人的行为也非常愤怒，甚至还给庆鑫尧下令，务必活捉秦王，但是秦王、吴王等人却给金锋上了一课。 虽然拥有飞艇等更先进的武器，但是想要抓住这些根深蒂固的老牌权贵，也比金锋想象中难多了！ 前世卫星遍地，***往山里一钻也很难找到，何况金锋只有热气球呢？ 华夏大地大大小小的山脉不计其数，镇远镖局这边的飞艇还没到呢，秦王等人就钻进了深山老林，金锋去哪儿找他们？ 别说这些大权贵了，镇远镖局在打土豪分田地时，抓住的基本都是消息闭塞的土地主，但凡有些底蕴的世家豪族，几乎全都提前得到消息跑掉了。 所以金锋明白，除非彻底掌控中原，否则真的很难挖出这些老牌权贵！ 也因为如此，金锋现在变得更加务实，说的比以前少了，但是做的事却比以前更多。 比如黑云部落伏击和埋伏运输队，在真正发生之前，就连左菲菲和庆慕岚等人都不知道，只有参与其中的人才知道计划。 「对了先生，今天还发生了一件事！」 猴子说着，把火油桶炸海东青的事情说了一遍：「先生，东蛮人肯定不会给秦王太多海东青，你说咱们要是用这个办法干掉他们的海东青，是不是就能拿下乌头山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金锋闻言也有些惊喜。 如果能解决海东青的威胁，不光这里的困局会迎刃而解，整个川蜀的局面都会有 极大的改善！ 「猴子，接下来你来做个计划，争取下次一举干掉海东青！」金锋交代道。 「是！」猴子郑重点头：「我等下就去飞行队再要两个热气球，看看怎么弄！」 「你都几天几夜没睡了，回去先睡一觉养养伤吧。」 接下来，金锋又问了侦察兵一些详细情况，然后就让张凉散会，带着大家回去休息了。 金锋也带着左菲菲回到后边的小院子。 「先生，我给你打点水，洗洗脚吧。」左菲菲蹲下身子一边帮金锋脱鞋，一边说道。 虽然两人有夫妻之名，也有了夫妻之实，但是左菲菲依旧习惯称呼金锋为先生。 为此庆慕岚还取笑过左菲菲两次，但是左菲菲始终没有改口，金锋也就由着她了。 「不用了，你帮我把行军地图拿过来一下。」金锋摆手说道。 左菲菲赶紧跑到堂屋，从桌子上拿起一张手绘的行军地图，递给金锋。 「你别站着了，赶紧睡吧。」 金锋伸手拉了拉左菲菲。 左菲菲是女工队的指挥官，每天要忙的事情不比金锋少，可是她却坚持亲自照顾金锋。 自从去了渝关城之后，左菲菲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左菲菲拗不过金锋，被他拉进了被窝。 本来想陪着金锋一起看地图的，可是她实在太累了，躺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等左菲菲再睁开眼睛，金锋已经不见踪影。 转头往窗户看了一眼，发现天色已经微亮了。 左菲菲快速穿上衣服，推开房门问道：「先生呢？」 守在门口的女亲卫回答道：「先生天没亮就出去了。」 「那你怎么不叫我？」左菲菲责怪道。 「先生说夫人您最近一直没有休息好，不让我叫您。」亲卫一脸无奈的回答。. 按照军中规矩，两个将领下达的命令如果不同，以级别高的将领为准。 左菲菲知道没必要为难一个亲卫，从衣架上拿起帽子就走了。 原本以为金锋在作战指挥室呢，结果到地方却没有找到金锋，问了一圈才知道，金锋上了最高的山顶。 「先生，您怎么来这里了？」左菲菲说着，把帽子戴到金锋头上。 「睡不着，就来山上看看日出。」 金锋笑着说道：「你来得正好，一起看吧。」 昨天晚上，金锋一直在思考猴子提出的建议，天快亮了也没睡着，索性就不睡了，来山顶看看日出透口气。 第1252章 志向远大 在此之前，金锋一直觉得老天爷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 事实上自从来到大康之后，金锋除了东海那次，几乎没有受过什么打击，靠着碾压这个世界上技术和各种理念，一路顺风顺水的走到现在。 这让金锋不由自主产生一种自己肯定能改变这个世界的想法。 但是随着海东青出现，麾下各种势力接连受挫，让金锋渐渐冷静下来。 特别这次被困黄铜沟，是金锋来到这个世界遭遇到的最大一次困难，所以这一夜金锋想了很多，也产生了一些自我怀疑？ 自己就算是重生者，可前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真的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吗？ 可是在太阳升起来的那一刻，金锋突然觉得自己的念头通达了。 站在山顶一眼看去，周围都是红色的悬崖，还有薄薄的浓雾，让金锋有种自己很渺小的感觉。 是啊，相对于广袤无垠的宇宙空间，相对于漫长的历史长河，人类的确非常渺小。 人类都有灭亡的一天，就连赖以生存的这颗星球，也会在几十亿年后被寿命将近的太阳焚烧成为灰烬。 不，等不到那一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所有痕迹都会消失。 伟大的哲学家网友曾经说过，人类总共要经历三次死亡，第一次是生命终结，肉体消失。第二次是最后一个记得自己的人也忘记自己。第三次是自己留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痕迹都消失。. 金锋知道，哪怕自己真的改变了这个世界，关于自己的所有记载也终有消失的一天，没人可以幸免。 这样一想，好像生命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可是人生一世，怎么能没有意义呢？ 坚持自己的本心，记得自己的初衷，并且为之努力，便是人生的意义啊！ 金锋的本心是什么？ 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金锋突然想明白了。 男儿生于乱世，当仗剑而行，守一方平安！ 不管因为心软，还是理想主义，还是受前世教育影响，金锋就是看不得易子相食，看不得饿殍遍野，看不得人活得不像人。 所以满足了生存问题和前世的一些小愿望之后，他想改变这个世界。 哪怕最后没有成功，至少他努力去做了，这一生便也算有了个交代。 想到这里，金锋缓缓开口。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站在后边的左菲菲听到这里，不由抬头看向金锋。 此时朝阳东升，金锋身上好像披了一层霞光，看起来比平时更加伟岸。 左菲菲本就崇拜金锋，这一刻更是差点看痴了。 但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转身就往山下跑。 到了山下正好遇到在门口空地上洗脸的庆慕岚。 「菲菲，这么大冷天你们俩不在屋里待着，偷摸跑山顶上干什么去了？」 庆慕岚把毛巾扔给阿梅，促狭的冲着左菲菲眨了眨眼。 如果是平时，左菲菲肯定会还嘴，但是此时她却没有理会庆慕岚的调侃，着急问道：「有纸笔吗，快点拿给我。」 「怎么了？」庆慕岚也察觉到了左菲菲不对劲。 「先生作诗了，我得赶紧记下来，别等下就忘了。」左菲菲回答。 庆慕岚一听，来不及吩咐阿梅，转头就往屋子里跑，去给左菲菲拿纸拿笔。 她这么紧张，是因为金锋曾经有好几次作诗，都因为没有及时记录，回头就忘了，或者只记住几句。 事后再去问金锋， 金锋就不再说了。 虽然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发明」的各种武器，也是前世所学的知识，但从炼铁到制造，都是金锋一点一点去实验，去做出来的。 而直接抄前世的诗词，让金锋有种抄袭的羞耻感，所以除了有感而发，他很少念诵诗词，甚至连成语使用的也不是很多。 虽然之前他也抄过诗词，但那是为了卖香皂和黑刀攒家底，没办法。 后来有了钱，金锋就没有这么做了。 一是他虽然背过不少诗词，但是现在大多只记得其中比较经典的一两句，二是诗词中很多包含各种典故，而两个世界的历史背景不同，很多历史典故在这个世界不存在。 这也是当初香皂和黑刀上印的诗词大多只有一两句的原因。 不过有时候遇到特殊的场景，金锋也会有感而发，念一两句诗词，可是事后有人问起，金锋就不再说了。 这种情况关晓柔遇到过好几次了，所以现在和金锋关系亲近的人都知道，如果金锋念诗了，就赶紧记下来。 左菲菲接过庆慕岚递过来的纸笔后，迅速在纸上记下金锋刚才念的内容。 庆慕岚没敢打扰，站在一旁看着左菲菲写完，才低声念道：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看到这里，庆慕岚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阿梅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诗词，疑惑问道：「小姐，我记得玉门关和楼兰都在遥远的西域吧，咱们这次不是打党项吗，先生怎么说起了玉门关和楼兰了？」 作为庆慕岚的贴身侍女，庆慕岚去学堂的时候，阿梅也经常跟着，所以听说过玉门关和楼兰。 但是这两个地方，一个在吐蕃深处，一个在党项更西边。 「先生这是以诗明志，表达征战的决心啊！」 庆慕岚解释道：「你想想，如果咱们把玉门关和楼兰都打下来了，吐蕃和党项还在吗？」 「对哦，想去玉门关和楼兰，必须要穿过吐蕃和党项。」 阿梅微微点头：「先生真是志向远大啊，我还在为这里的战事担心呢，他却开始图谋玉门关和楼兰了！」 「所以他才是先生啊！」 庆慕岚跟着感慨，然后问道：「菲菲，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没问……」左菲菲挠了挠头：「我当时光想着赶紧下来把诗记下来，就没来得及问先生。」 「现在记下来了，快去问问。」 庆慕岚催促左菲菲一声，然后转头看向阿梅：「去把李迪迪叫过来，他肯定会对这首诗感兴趣。」 第1253章 那件事 最近几天，猴子和侦察兵接连出动，陈凤志带着铁虎营往南边去了，蜀军中已经开始有了一些流言。 虽然暂时还没有出现恐慌情绪，但是已经有了一些苗头。 猴子已经带回了秦王大营的情报，所以李迪迪的稿子应该快要发出去了。 李迪迪也知道金锋和张凉需要这份稿子来提升士气，所以格外重视，昨天晚上散会后，他也没有休息，而是又把稿子逐字逐句地修改了一遍，然后找来一块泥板，开始进行雕刻。 蜀军虽然远不如党项南征军多，但是也有几万人，指望李迪迪一个个去念采访稿肯定不行，最好的办法就是印刷出来，由文书官发到各个连队，让指导员去念，顺便给士卒们打打气。 李迪迪使用的办法，是活字印刷出现前，大康传统的印刷方式。 简单来说，就是先在泥板上反着刻上字，然后再刷上颜料，铺上纸张用滚轮按压，纸上没有刻字的地方就会沾上燃料，刻字的地方则是空白。 这种印刷方式被称之为阴刻，就是指黑底白字。 还有一种印刷方式称之为阳刻，就是先在泥板上反着写字，然后把没字的地方刻掉。 这样印出来的书就是白纸黑字，看起来更方便。 阳刻对工人的技术要求很高，而且非常耗费时间，大大限制了文化传播。 所以金锋这才弄出了活字印刷。 黄铜沟没有活字印刷的条件，李迪迪只能采用最简单的阴刻来印刷采访稿。 刻到早上还没刻完呢，阿梅就派人来叫他了。 李迪迪在桌子前趴了半夜，腰都快断了，听说庆慕岚找自己，便赶紧去了。 「慕岚姐姐，你找我有事吗？」李迪迪乖巧问道。 庆慕岚在蜀军中没有具体职务，所以很多人都叫她庆小姐或者庆姑娘，只有李迪迪每次见面都叫她慕岚姐姐。 庆慕岚对于这个称呼非常喜欢，所以也就格外照顾李迪迪。 这也是李迪迪能和所有士卒打成一片的原因。 他懂得揣测人心，嘴也甜，知道别人愿意听什么。 「先生新写了一首诗，你来看看！」 庆慕岚拿起稿纸，递给李迪迪。 李迪迪眼睛一亮，赶紧接了过去。 看完之后疑惑问道：「玉门关我听说过，但是青海和楼兰是哪里？」 封建时代信息闭塞，李迪迪虽然读书过，但是一般人还真不知道楼兰这个地方。 「楼兰是西域一个国度，距离中原非常远，在吐蕃和党项更西边。」 庆慕岚说道：「至于青海，指的应该是吐蕃北部的青海湖，据说那边有连绵不尽的雪山，青海长云暗雪山，意思就是青海湖上乌云密布，把雪山都遮住了。」 「慕岚姐姐真厉害，不光能带兵打仗，学问也这么好。」 李迪迪一脸真诚的拍了个马屁，然后低头感慨道：「不愧是先生啊，短短七个字，就描绘出了一副苍凉辽阔的场面，虽然我没去过青海湖，也没看过雪山，但是我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后边两句更是写得豪迈悲壮，念起来就铿锵有力！」 「那是，先生轻易不作诗，作诗必然是传世之作！」 庆慕岚跟着骄傲道：「我喊你过来，就是让你看看，先生新作的这首诗你能不能用上？」 「这首诗雄浑悲壮，又极为贴合现在的处境，当然能用上了！」 李迪迪连连点头，然后迟疑问道：「对了慕岚姐姐，先生同意了吗？」 虽然加上这首诗，恐怕需要重新修改稿子，可能还要重新刻板，但是李迪迪依 旧兴奋不已。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他也知道金锋不喜欢显摆自己的诗词，害怕金锋不同意。 「你又不是不知道先生那个人，心里就算再喜欢，表面上也会说不要，当初人家夸他诗词写得好，你是没看见，他的嘴巴快咧到耳朵上了。」 庆慕岚大大咧咧说道：「你别管他，只管拿去用，回头他要问了，你推到我头上就行了。」 「那就多谢慕岚姐姐了。」 李迪迪对于庆慕岚对金锋的评价，非常认同。 其实说白了，金锋就是有点闷骚。 比如他和左菲菲，两人但凡有一个主动点，都不会拖到现在。 现在皇帝赐婚了，两个人彻底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还不是天天腻在一起？ 其实庆慕岚和李迪迪这是真的冤枉金锋了。 感情上他是有点闷骚，但是诗词上，他是真想低调啊。 当初人家夸他，金锋脚趾头快在鞋里抠出了三室一厅，咧嘴笑不过是缓解尴尬而已，真不是洋洋得意啊。 「慕岚姐姐，还有一个问题，」李迪迪问道：「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呃……」庆慕岚挠了挠头：「你菲菲姐去问了，还没下来呢。」 「先生会说吗？」李迪迪有些怀疑。 「没事，他不说我亲自去问，一定给你问出来！」庆慕岚拍着胸脯保证。 正说着，就看到金锋和左菲菲一起从山上下来了。 左菲菲跟在金锋后边，对着庆慕岚摇了摇头。 庆慕岚刚跟李迪迪保证过，牛皮还热乎着呢，一看左菲菲摇头，只能自己迎了上去，直接问道：「先生，你刚刚作的那首诗叫什么名字？」 可是金锋理都不理，转头就往指挥室走。 昨天一夜没吃东西，肚子都饿了。 庆慕岚一看，快走几步挡到金锋面前：「快说，你不说的话，我就随便起一个了！」 「那你随便起一个吧。」金锋耸了耸肩膀，绕开庆慕岚，继续往前走。 刚才他只是有感而发而已，谁知道左菲菲会记下来，还被庆慕岚知道了。 庆慕岚说随便起一个，只是随便说说，真让她起，她就麻爪子了。 一首诗词，创作者才是最了解这首诗词的，名字由创作者来取才能最贴合诗词的意境。 她一个听诗的起名字算是怎么回事？ 于是庆慕岚快跑几步，又一次拉住金锋。 这次她直接放了大招，凑到金锋耳朵边上低声威胁道：「你要是不说，我就把那件事告诉大家！」 听到庆慕岚这么说，左菲菲等人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第1254章 集中分配 “哪件事？庆慕岚，你不要乱说啊！” 金锋往旁边走了两步，和庆慕岚拉开距离，同时在心里回忆，自己有没有跟庆慕岚发生过什么越界的事。 可是想来想去，他都没有对庆慕岚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结果庆慕岚却说道：“你忘了，咱们第一次去广元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这么一说，原本低着头装作回避的李迪迪，都忍不住偷偷往这边看了两眼。 “去广元的第一天晚上？” 金锋回忆了半分钟，才终于意识到庆慕岚说的是哪件事。 其实以大康的社会风气和金锋目前的地位，就算真的跟庆慕岚发生点什么，旁人也不会说三道四。 可是金锋觉得冤枉啊，如果自己真做了，也就认了，可是那天晚上自己根本没有跟庆慕岚发生什么，只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喝酒，趁着酒劲儿说了一些话，唱了一首《国际歌》，背了一遍将进酒而已。 金锋哭笑不得道：“你就准备用这件事来威胁我？你想跟他们说就说呗！” 当时听到国际歌，庆慕岚和唐冬冬几人都吓得不轻，因为在封建时代唱这样的歌，绝对是造反。 记住网址 可是现在九公主是皇帝，别说他只是唱首歌，就是直接把九公主拉进屋子里收拾一顿也没人敢管。 事实上九公主有喜之前，金锋也没少这么做…… 庆慕岚竟然想拿这件事来威胁自己，让金锋有些无语。 其实庆慕岚也是没办法，以前她还能用阿梅来吓唬金锋，可是现在金锋身份不一样了，她再没大没小的让阿梅去跟金锋动手，别说铁锤张凉不愿意，回去了她哥就能揍死她。 如果是平时，庆慕岚见威胁没用，可能也就放弃了。 可是刚才已经答应了李迪迪要问出诗名，李迪迪还在旁边等着呢。 庆慕岚干脆直接上手搂住金锋的胳膊，撒娇道：“你就跟我说说嘛！” “你干嘛？” 金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抽出胳膊。 庆慕岚平时虎啦吧唧的，就是让阿梅来捆自己，金锋都觉得正常，但是他还真没见过庆慕岚撒娇。 庆慕岚一看这一招有效，直接上去一把搂着金锋的肩膀，半个人都挂到了金锋身上：“说不说，不说我可动手了！” 让阿梅跟金锋动手是没大没小，但是庆慕岚是庆鑫尧的亲妹妹，而且和金锋认识的时间比九公主还早，可以说没有庆慕岚最初的帮助，金锋崛起不会那么快。 她要跟金锋闹着玩，谁也说不出什么。 庆慕岚从小习武，金锋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她，推了几下发现推不掉庆慕岚，只能无奈说道：“行了行了，诗名就叫《从军行》吧。” 这首诗是王昌龄从军行系列诗词的第四首，金锋依旧沿用了原名。 “早说不就完事了吗？” 庆慕岚这才从金锋身上跳下来，拍了拍手，冲着李迪迪挑了挑眉毛。 她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个拿捏金锋的好办法。 “从军行……” 李迪迪点点头，称赞道：“好名字，先生果然文采斐然！” 金锋瞟了瞟李迪迪：“夸人是个好习惯，但是你要记住，任何事都过犹不及。” 李迪迪才十几岁，就展现出了很高的才能，不光为人处世上极为圆滑老道，还有勇有谋，金锋对他期望很高，不希望他成长为一个马屁精。 “先生教训得是，迪迪记住了！” 李迪迪冲着金锋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说道：“不过我刚才的话可不是奉承先生，而是先生给这首诗起的名字真的非常好，不光和整首诗相互呼应，也十分贴合咱们现在的处境！” 李迪迪的表情十分真诚，就连金锋都分不出来他是在奉承还是真的这么认为，点点头，继续往指挥室去了。 指挥室里，陈凤志和大壮几人已经到了，正围着桌子呼噜噜喝粥呢。 金锋有睡懒觉的习惯，所以吃午饭和晚饭的时候，大家会等着金锋，吃早饭就是谁来谁吃。 看到金锋过来，几人赶紧放掉饭碗站了起来。 “先生，我以为你早上不来吃饭呢……” 大壮挠着头解释。 “没事，你们接着吃。” 金锋找了个位置坐下，左菲菲赶紧去盛了一碗白米粥过来。 俗话说大锅米粥小锅面条，炊事班用大锅熬出来的白米粥又香又糯，是金锋最喜欢的早餐。 喝一口白粥，浑身都觉得暖洋洋的。 早上去山上看日出，身上都冻透了，金锋喝完一碗白粥才算彻底缓过来。 左菲菲去给金锋添粥的时候，张凉进来了。 给金锋打了个招呼，然后说道：“先生，我正准备吃完饭去找你呢。” “有事吗？”金锋问道。 “如今乌头山被秦王军挡住了，咱们的粮草补给也被阻断了，所以我觉得应该把粮草集中起来，统一分配，先生觉得如何？”张凉问道。 说起来，这也是金锋自己做的孽。 以前大家行军打仗，都有专门的后勤队，专门负责粮草补给。 可是金锋弄出了飞艇，每次战斗之前，必然先去点了对方的粮草，弄到现在，不管敌人还是自己人，都不敢把粮草集中放到一起了。 蜀军行军时，都是以营为单位，各自携带各营的粮草物资，就算一两个营的物资被细作摸进来点了，也不会影响到大局。 但是这样做的弊端就是各营自己管自己，不利于整体调配。 “我同意，凉哥你尽快去安排吧。”金锋点头回答。 民以食为天，吃喝是人类第一生存需要，其实张凉不说，金锋这两天也会找他说这个事。 之前金锋在吃饭上从来不亏待士卒，不管镖师的饭量多大，一律管饱。 可如今粮草补给路线被敌人阻断了，蜀军必须合理分配物资，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在保证战斗力的前提下，尽量把现有的物资撑更久的时间，不能再让所有人都敞着肚子随便吃了。 这是目前必须马上解决的问题。 张凉答应一声，准备离开，又被金锋叫住了。 “记得提醒后勤团，物资可以集中分配，但是不能集中到一起，必须分散放开，别被人一把火点了！” 第1255章 新型热气球 之前察觉到侦察连和铁虎营异动的，以在黄铜沟南段驻守的蜀军为主。 但是随着集中分配开始，所有蜀军士卒都意识到肯定发生大事了。 随后各团文书官都收到了李迪迪印刷出来的稿子。 这篇稿子的主角并不是金锋，也不是什么高层将领，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镖师，讲述了自己这两年来的生活变化。 但越是这样，越能引起蜀军士卒的共鸣，也开始回忆这两年的生活变化。 之前的大康赋税沉重，各地还有土匪盘剥。 但是自从金锋崛起之后，镇远镖局四处剿匪，首先扳倒了一座压在百姓头上的大山。 随后，金锋又在京城努力，为全大康的百姓减轻了赋税。 虽然这场减税行动被各地藩王抵制，最终只施行了半年，但那是其他藩王统治的地盘，自从九公主建立新大康之后，一直贯彻执行金锋定下的轻徭薄赋策略。 其实这点赋税，对于金锋来说基本上等于没有，如今镇远镖局和蜀军的军饷粮饷，基本都来自于金川商会的积累，以及镇远镖局打土豪分田地时缴获的战利品。 很多权贵豪族在大康立国前就存在了，传承了几百年，他们积攒下来的家底难以想象。 一秒记住https://m. 逃跑的时候，他们能带走的东西有限，带不走的就落到了镇远镖局手里。 这些战利品是新大康最大的收入来源，比金川商会来钱更快。 但是金锋知道，这就是一锤子买卖，金川商会才是可持续发展的生财之道。 而且金川商会不光可以赚钱，还承担着宏观调控和战略物资储备任务。 没有战争的时候，金锋可以通过金川商会来调控物价，防止有人囤货居奇，影响百姓生活。 一旦发生战争或者灾难，金川商会也可以第一时间提供物资补给和救援。 这个工作非常重要，所以金锋一直在全力支持金川商会的发展，唐小北为此忙得脚不沾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村了。 在唐小北的努力下，如今金川商会在基层采用供销社模式，在川蜀绝大多数县城都建立了临时仓库，几乎所有乡镇都建立了分店。 经过这么久的努力，供销社的雏形基本已经搭建完成，百姓也从中获得了非常实打实的实惠。 其他地方的百姓日子越过越难，但是川蜀百姓的日子却越过越好。 特别是镖师和蜀军士卒，因为工资高，一个镖师就可以养活一大家子。 通过金川日报和歌舞团的持续宣传，所有镖师都明白一个道理，现在的好日子，必须要他们自己去守护。 所以哪怕李迪迪在稿子最后说明了秦王军堵住了乌头山的事，蜀军也没有造成恐慌情绪，反而在各连队指导员的引导下，逐渐形成一种同仇敌忾的氛围。 让金锋最担心的士气问题，也得到了有效控制。 稳定了后方，金锋接下来就能全力以赴的去对付党项南征军和秦王军了。 南征军和秦王军摆明了要打持久战，把蜀军困死在黄铜沟，这次金锋没有瞒着九公主，第一时间让猴子派遣侦察兵带着信鸽，翻山越岭绕开乌头山，向九公主求援。 猴子这两天也没闲着，一直拉着几个飞行员捣鼓热气球和火油桶，希望下次一举干掉敌人的海东青。 金锋对这件事也非常重视，而且这是他擅长的领域，所以确认士气问题得到控制，求援的侦察兵也出发之后，金锋就找到猴子，一头扎入临时实验室。 猴子和飞行员大多都是扫盲班水平，让他们上阵打仗没问题，但是让他们去做试验，哪怕这个试验难度并不大，却依旧让他们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一群人忙活了几天，试验却没什么太大进展。 金锋加入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研究热气球，而是先制作了一个相对精密的水漏。 大康没有钟表，计算时间的工具是日晷。 但是日晷记录小时这种比较长的时间还行，记录分秒这种短时间就不行了。 金锋制作的水漏，就是专门记录这种短时间的。 “猴子，你安排人再去一趟乌头山，把海东青的飞行速度记录下来！” 金锋把水漏递给猴子：“我要知道海东青飞一里地需要几滴水。” “是！”猴子赶紧接过水漏。 海东青每天都要放出来飞一阵，因为飞得高，所以侦察兵不用太靠近乌头山，只要找个山沟猫起来，就能清晰看到海东青。 所以这个任务安全性很高。 等到猴子安排的侦察兵离开后，金锋这才开始着手热气球试验。 随着金锋的加入，试验进度得到飞快提升，只用了几天时间，金锋就改装出了一种全新的热气球，还做出了一种新的炸药包导火索。 新热气球体积更小，载重量不高，但是升空速度更快，金锋还在热气球的球囊里加装了一个安放炸药包的地方。 上一次之所以没有炸死海东青，是因为侦察兵点燃火油桶之后，热气球的球囊替海东青挡住了气浪和火焰，只是把海东青撞了个跟头而已，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如果把炸药包装进球囊里，那么爆炸之后，球囊就会爆炸，海东青位于球囊上方，会直接承受爆炸产生的威力！ 不过，爆炸的时机必须要选好，提前爆炸或者爆炸太迟都不行，所以金锋才制作了新型导火索。 新导火索的燃烧速度更加精确，等到侦察兵测算出海东青的飞行速度，驾驶热气球的飞行员就可以根据海东青的距离，配合水漏来选择点燃时机，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保证在海东青靠近的瞬间，引爆炸药包。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遥控炸弹，可是科技发展需要时间和积累，遥控炸弹属于电子时代的产品，金锋哪怕再明白其原理，也没办法凭空变出电子产品，只能使用这种比较笨的办法。 等金锋组装好新的热气球，在黄铜沟经过简单的低空训练之后，这才安装上炸药。 一切准备妥当，猴子派出去的侦察兵也正好返回。 第1256章 雨衣 侦察兵这次的任务只是观察海东青的飞行速度，不用太靠近秦王大营，所以没有出现伤亡，甚至秦王斥候都没有发现他们。 为了保证数据的准确性，金锋让猴子总共派出了三组人，记录了三份数据，通过对比这些数据，金锋大概推算出了海东青各种状态下的飞行数据。 然后金锋又根据这些数据，开始对飞行员进行训练。 黄铜沟北方几十里外，党项南征军也完成了集结，接连占领了五六个大大小小的山谷。 他们没有矿洞可以住，只能住在帐篷里。 各种各样的帐篷，足足在山谷间延伸了十几里。 山谷是南北走向，如今正刮北风，南北走向的山谷就是过风洞，其中滋味儿可想而知，一些党项士卒的手指头都冻掉了。 这不是形容词，而是真实发生的。 绝大多数党项士卒都没有手套，在零下三四度的环境里，如果躲在帐篷里还好一些，但是两军对阵，总不能所有人都躲在帐篷里吧？总要有人值勤的。 那些值勤的党项士卒吹着寒风，手里还要握着长矛之类的武器，刚开始的时候，手指头会冻得疼，然后就麻木了。 等轮岗之后回到帐篷，手指头上的神经可能就完全冻坏了。 首发网址https:// 以党项南征军的医疗条件，遇到这种情况只能把冻坏的手指头切掉，要不然化脓之后，可能整个手掌都保不住了。 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士气都受到了一些影响。 再后来，很多基层军官都扛不住了，只能一级一级向上反应，一直反应到副将这里。 副将也没有办法，只能去找李凌锐。 “王爷，咱们什么时候攻打蜀军啊？” 副将哭诉道：“天太冷了，再这么下去，还没开战，咱们兄弟就得冻坏不少！时间长了，军心都稳不住了……” “没冻死就给本王等着！”李凌锐冷着脸呵斥道：“传令下去，谁再敢祸乱军心，杀无赦！” 副将都知道的问题，李凌锐作为总指挥官难道不知道吗？ 只不过他也没办法。 李凌锐懒得跟副将解释，正准备把副将赶走，情报负责人进来了。 看到副将在这里，情报负责人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听说其他将领撺掇副将来找李凌锐，就知道这货又被人当枪用了，赶紧过来阻拦。 结果还是没有赶上，看李凌锐的脸色，情报负责人就能猜到他说了什么。 看来这次南征结束之后，副将肯定会被李凌锐打入冷宫。 李凌锐看到情报负责人进来，也不再搭理副将，冷声问道：“黄铜沟的情况打探出来了吗？” 自从猴子带着侦察连从渭州赶到熙州之后，双方的侦察兵和斥候就没有停止过交锋。 党项斥候最近一直在想办法打探黄铜沟的情况，但是侦察兵防守极严，黄铜沟的地形又特殊，党项斥候一直没有取得什么有用的情报。 李凌锐担心中了金锋的金蝉脱壳之计，昨天还把望远镜都交给了情报负责人，让斥候去打探情报。 “王爷都把千里镜借给我了，如果再打探不出来，属下就真的该死了！” 情报负责人双手把望远镜捧给李凌锐：“都打探清楚了，千里镜还给王爷！” “蜀军主力是否还在黄铜沟？” 李凌锐一边询问，一边接过望远镜小心检查。 这玩意可是他从皇帝哥哥手里接过来的，整个党项就一个，要是有个磕磕碰碰，他都要挨骂。 “回王爷的话，蜀军主力都在黄铜沟，并没有跑掉！” 情报负责人回答道：“秦王使者并没有撒谎，他们的确占领了乌头山。” “那就好，”李凌锐点点头：“蜀军的状态如何？士气又如何？” “蜀军……”情报负责人犹豫了一下，说道：“蜀军的士气看起来还可以……” “还可以？”李凌锐眉头微皱。 他们的营地是南北走向的山谷，黄铜沟也是。 他们的日子不好过，蜀军被两头围堵，还断了军需补给，日子应该更不好过，士气应该更加低迷才对，还可以是什么意思？ “王爷，黄铜沟以前是矿场，蜀军住进了矿洞，好像还在矿洞里生火取暖了，因为斥候看到矿洞里有烟囱往外冒烟，还看到进出矿洞的人穿的衣服都很薄。” 情报负责人解释道。 “他们的供给路线都被秦王拦住了，哪儿来的柴火生火？”李凌锐更加疑惑了。 西北荒凉，山上连灌木丛都不多，木柴更少。 在他看来，这时候的蜀军难道不应该勒紧裤腰带苦哈哈的过日子吗，怎么还有木柴生火取暖呢？ 金锋就算是半路出家，不懂军略，也不可能犯这么简单的错误吧？ “蜀军防守严密，咱们的斥候不敢靠太近打探，所以目前还不知道他们取暖的木材从何而来。” 情报负责人说道：“属下已经命令斥候继续打探，一旦有消息，会立刻回禀王爷！” “躲在洞里的蜀军可以生火取暖，那在外面站岗的蜀军呢？” 李凌锐继续问道：“他们的状态如何？” “王爷，您也知道，金锋是靠织布起家的，所以蜀军不缺冬衣，而且他们还弄出了一种新的蓑衣，就是之前金川商会卖过的那种雨衣。” 情报负责人无奈说道：“如今站岗的蜀军一人一件，所以……” “什么，蜀军一人一件雨衣？”李凌锐眼睛都瞪大了。 其实雨衣金锋弄出来有段时间了，也曾经在党项的商会分店卖过一段时间。 不过那时候制造雨衣的技术还不成熟，没办法量产，所以价格昂贵，一般的党项牧民根本买不起。 但是经过金锋的指点，纺织厂的雨衣技术越来越成熟，产量越来越高，造价也直线下降，如今已经成了镖师的标配之一。 有一说一，金锋安排金川商会去党项，初期并没有想着赚钱，所以一直以平价销售商品，为此甚至还贴了一些钱。 可是雨衣技术成熟的时候，党项人已经围剿了境内的镖局和金川商会，导致李凌锐还认为雨衣非常昂贵。 听到蜀军一人一件雨衣，李凌锐都忍不住一阵丧气。 第1257章 绕不过去的坎 任何时候，打仗都是打钱。 大军开拔，动辄数万人甚至几十万人，人吃马嚼，战后抚恤，都需要金钱来支撑。 所以两军交战，比拼的并不单单是谁的士兵更加勇猛，有时候比拼的还是装备、意志力，甚至是综合国力。 比如金锋一直所向披靡，主要依靠的就是先进的武器。 其实最开始组建护送队的时候，很多老兵遇到土匪也会忐忑，甚至想逃跑，但是接连打了几次胜仗之后，老兵们的心态就变了。 原来土匪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原来我们也可以不做逃兵，原来我们也能打胜仗！ 慢慢的，老兵们就形成了集体荣誉感。 特别是镖局成立后，金锋对镖师进行了分组，各组之间难免会进行攀比，比如你今天多少人，遇到了多少土匪了，杀了多少，俘虏了多少，缴获了多少物资等等，都能互相攀比。 金锋知道这是良性竞争，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在暗中推波助澜。 在这种氛围下，镖师的战斗力越来越高，再配上先进的装备，才打下现在的地盘，有了和各路藩王以及党项、吐蕃扳手腕的能力！ 反观党项方面，这两年遇到了百年难遇的寒潮，日子本来就难过，本来想打劫大康缓口气，结果南征却被金锋挫败了，日子就变得更加难过了。 记住网址 很多党项士卒出发前，都是把家里的种羊和母羊杀了，把羊皮做成了袄，羊肉风干做成了路上的军粮。 如果这次南征再失败的话，后果太沉重了。 李凌锐原本想着蜀军的补给线路被切断了，金锋肯定撑不了太久，谁知道蜀军的日子比他们好过多了！ “王爷，一直在这里和金锋对峙也不是事啊，”副将建议道：“去大康的路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要不然咱们从其他地方绕到大康去吧？” “闭嘴！” 李凌锐心里正烦躁呢，听到副将的话，直接一脚踹了过去：“什么都不懂的东西，再聒噪，本王把你的舌头割了喂狗！” 李凌锐这一脚用了全身力气，副将直接被踹得翻了个跟头。 可是爬起来后，副将连身上的泥土都不敢拍，低着头走回原位置，意思是李凌锐不解气可以再踢几脚。 “滚，都滚！” 李凌锐烦躁地摆摆手，把副将和情报负责人一起赶了出去。 情报负责人拉着副将来到自己帐篷，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个夯货，怎么就一点心眼都不长呢？” “我又怎么了？”副将不服气问道。 “还怎么了？”情报负责人都被气笑了：“你是不是来跟王爷说士卒都被冻坏了？” “是呀，”副将点头说道：“你难道没看到吗，很多兄弟的手指头都冻死了！” “你说我知道不知道？”情报负责人拍着桌子说道：“不光我知道，王爷也知道，可是你让他怎么办？你又被人当刀用了，知道吗？” 副将一下子噎住了。 是啊，李凌锐就算知道情况又怎么样？ 难道他还能给士卒变出衣服不成？ 不过副将还是有些不服气，梗着脖子说道：“既然如此，那王爷为什么不重新挑一条路去大康？” “你还敢问这个问题？” 情报负责人气得揉了揉眉心，没有去解释，而是反问道：“你知道陛下和王爷南征为了什么吗？”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教训大康，抢大康的粮食布匹草药，抢他们的男人和女人啦！”副将毫不犹豫回答。 “错，大错特错！”情报负责人说道：“咱们这次南征的第一目标是干掉金锋，然后才是你说的那些！ 如果金锋不死，咱们这次就算抢再多粮食布匹，抢再多的大康百姓，也早晚会被金锋抢回去！ 金锋成长的太快了，而且一直敌视咱们党项，如果让他成长起来，对于咱们整个党项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可是我觉得金川商会还不错呀？”副将说道：“东西卖的比那些黑心的行商便宜多了！” “你再傻也应该知道，金锋在党项开商会，就是想用小恩小惠来弱化皇室，这是在谋反你懂不懂！” 情报负责人听到副将这么说，脸色都吓白了：“这句话以后永远不要再说了，特别是在王爷或者陛下面前，知道吗？否则到时候谁也保不住你，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知道了知道了！”副将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是我还不明白王爷为什么非要死磕黄铜沟……我知道你想说金锋在这里，现在是干掉金锋的好时候， 可是咱们要是从其他地方进入大康，然后一路直逼川蜀，我不信金锋不回去救援！ 到时候咱们提前找好地方等着他，不比现在强得多吗？” “你刚才那么问，就是觉得王爷没想到这点对吗？”情报负责人哭笑不得问道。 “难道我说的没有道理吗？”副将反问道。 “有道理个屁！”情报负责人说道：“你知道大军从这里走到秦地有人烟的地方有多远吗？你知道金锋的人早已把秦地西部几郡的百姓都撤到川蜀了吗？你知道这里到川蜀有多远吗？你知道川蜀的地形有多么复杂吗？” 副将再次噎住了。 以前大康防守松懈，党项骑兵都进入大康了，秦王的守军可能还在呼呼大睡呢。 所以以前党项南征，基本都是以战养战。 可是现在秦地西部落到了金锋手里，党项人大军还没来得及集结呢，镇远镖局就在边境做好防守准备了。 副将知道大康一直有坚壁清野的战略，也知道这一招有多么麻烦。 如果金锋真把秦地西部几郡的百姓都撤走了，那么他们就算进入秦地，也要再往前奔行数百里才能看到人烟，才能抢到粮食。 几百里对于骑兵都是不近的距离，更别说携带无数辎重的几十万大部队了！ 副将终于明白李凌锐为什么踹他了。 因为黄铜沟已经成了李凌锐绕不过去的坎，不管愿不愿意，不管这块骨头多么坚硬难啃，党项南征军都必须啃下来才行。 第1258章 收买人心 其实真正害怕和讨厌金锋的，并不是党项百姓，而是党项皇族和权贵。 金川商会出现之前，党项百姓购买食盐布匹之类的东西，只能从小行商手里购买。 而小行商们想把东西从大康运到党项，不光要冒着被土匪打劫的风险，还要打点大康和党项两边的官吏，这都在无形中提升了货物的成本。 金川商会进驻党项之后，有镖师负责押运，土匪和两边的官吏谁也不敢拦劫他们，所以各种货物的价格比小行商们便宜了太多太多。 副将是普通部落百姓出身，所以能够体会到党项百姓对于金川商会的态度。 所以之前他才下意识为金川商会说好话。 但是现在，他跟了李凌锐，已经算是从普通百姓跨越到了权贵阶层。 屁股决定脑袋，既然成了权贵，副将也开始站在权贵阶层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所以他虽然有点不聪明，但是经过情报负责人的解释，也能理解李凌锐的苦衷。 “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你也看到了兄弟们现在有多难！” 副将苦着脸说道：“他们吃不好穿不好，手指头脚趾头都被冻掉了，等打完仗回到部落，他们还怎么骑马牧羊，还怎么生活？” 一秒记住https://m.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打仗总会有伤亡，这是无法避免的！”情报负责人也叹了口气。 “既然战争无法避免，王爷还在等什么呢？”副将说道：“金锋就在黄铜沟，咱们直接打过去不就行了吗？” “你没去黄铜沟看过，不知道那边的地形，”情报负责人无奈解释道：“黄铜沟两边都是悬崖，只有中间一条山沟可以通过，蜀军现在已经在两边的悬崖上架上了投石车，咱们根本冲不过去，就算真的冲过去，伤亡恐怕也会非常非常严重！” “金锋怎么这么好命，又找到一个这样适合防守的地方！”副将气愤说道。 “不是金锋好命，而是金锋知道王爷的目标就是他，所以他只要逃掉，就可以随便选择战场！”情报负责人说道：“熙州和秦地西部群山连绵，金锋就算不找黄铜沟，也能找到白银沟黑铁沟！” “要我说，交换完人质之后，王爷就应该立刻派兵踏平蜀军大营，如果这样就不会有现在的糟心事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情报负责人说道：“如果早知道大康会出现金锋这样的人物，太上皇都不会让他活到现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办？” “没有其他办法，只有等！” “还等什么？”副将纳闷问道。 “等秦王调来更多人，然后从南边和咱们一起夹击蜀军！”情报负责人转头看向南方。 “秦王的手下都是一群怂蛋，他们能行吗？”副将皱眉。 党项地处偏僻，娱乐活动比大康更少，可是他们的时间比大康人更多。 冬天下雪之后，就不能放牧了，为了打发时间，也为了互相依偎取暖，在不放牧的时候，很多部落都会挤在一个大帐篷里听老人讲故事。 党项在数十年间总共发动了近二十次南征，哪个部落没有几个参与过南征的老兵？ 可以说党项孩子就是从小听着南征故事长大的。 在老兵口中，秦王手下的老爷兵不堪一击，曾经一百多个党项骑兵，就俘虏了上千秦王手下的老爷兵。 副将很担心秦王的人拦不住金锋。 “放心吧，秦王现在比咱们还着急，自然会想办法让士卒拼命的！” 情报负责人说道：“何况秦王军现在占据着乌头山，那里的地势甚至比黄铜沟更加险峻，就算秦王军再不能打，几万人也能拦住蜀军！ 而且据我所知，秦王还在不断从各地调集军队向乌头山汇合，所以不用着急，金锋这次插翅难逃！” “金锋要是一直待在黄铜沟呢？” “他的补给线已经被秦王掐断了，他能待到什么时候？”情报负责人嗤笑道：“他撑的时间越长，蜀军的总体实力就会越低！放心吧，他撑不了太久的！” “但愿吧！”副将发愁道：“可是谁知道金锋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兄弟们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要不然这样吧，你再去找找王爷，让他下令把大家皮袄皮靴凑一凑，站岗的多穿一点，不站岗轮值的，就躲在大帐篷里挤一挤，也能暖和点。”情报负责人说道。 “哎，你这个办法好呀！”副将眼睛一亮：“刚才在帐篷里，你怎么不说？” “我还不是想着给你留个表现的机会？”情报负责人没好气说道。 副将虽然有点死心眼，却和情报负责人关系莫逆，如果他能成长起来，对于情报负责人以后的发展也是个助力。 最近副将接连犯错，情报负责人担心他被李凌锐撸了，所以才把这个办法告诉副将，让副将去跟李凌锐提议。 这样的话，李凌锐可能会改变一点对副将的看法。 “谢谢兄弟了！”副将冲着情报负责人拱拱手，转身跑了。 不得不说搞情报的都懂人心，这次李凌锐的确没有再责怪副将，反而表扬了他几句，也采用了他的建议！ 当天晚上，党项后勤队就开始统计各部落的皮袄皮靴和皮手套，和金锋一样采取了资源集中分配。 这样一来，党项南征军被冻伤致残的士卒大幅度减少。 不过李凌锐并未因此放松。 因为大军总是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毕竟这里距离党项腹地太远了，运送物资太不方便，所以李凌锐每天都会派斥候翻山越岭去催一遍秦王军，要求秦王军尽快发动攻击！ 秦王军在乌头山的指挥官现在看到党项斥候就头疼，只能派人去询问秦王。 秦王每次给出的答案都是增援快到了，可是一直等到现在，乌头山也没有看到增援。 一直就这么等了近十天，第二支秦王军才终于赶到。 但是让乌头山指挥官没想到的是，跟着第二支秦王军一起来的，还有秦王的三儿子陈安捷！ 第1259章 陈安捷 秦王和陈佶不光是兄弟，两人的母亲还是亲姐妹。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陈佶才会纵容秦王成为一方藩王。 秦王富贵半生，王妃之类的暂且不说，小妾女婢不知道多少，光是登记在册的儿子就有三十九人。 其中三儿子陈安捷是他最看重的儿子，也是秦王“登基”后立下的太子！ 把如此重要的一个儿子派过来，足以可见秦王对乌头山的重视！ 临阵换帅虽然不好，但是太子到了，指挥官要让权，谁也挑不出毛病。 如果指挥官不让权，才是真的有问题！ 虽然被夺了指挥权，但是之前的指挥官并不生气，反而松了口气。 如今天下谁不知道金锋的战绩？如今金锋就在黄铜沟，万一他打败了，秦王真的会砍了他！ 现在陈安捷来了，他就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了！ 就算真的打败了，也不用他来承担主要责任！ 首发网址https:// 何况陈安捷是秦王诸多儿子中，公认最有能力的一个。 总体来说，陈安捷在秦王城的风评，和九公主当初在京城差不多。 虽然这些风评有很多都是陈安捷派人故意传播的，能力也有不少水分，但是秦地士卒并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太子亲自来前线了！ 当初九公主在大蟒坡擂鼓，西川士卒激动地嗷嗷叫，而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太子亲临前线的规格仅次于御驾亲征，秦王军的士气都因为陈安捷的到来而提升了一大截！ 李凌锐得知陈安捷来了，马上派斥候来传信，要求陈安捷尽快向北挺进，和他一起对黄铜沟发动进攻。 陈安捷又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来，李凌锐是想让秦王军打先锋，消耗蜀军的实力。 在陈安捷看来，秦王军现在只要守着乌头山就能憋死金锋，疯了才会舍弃有利地形，去主动进攻黄铜沟。 所以陈安捷并没有搭理李凌锐，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固守乌头山。 陈安捷不光带了援军过来，还带了一批仿造的重弩投石车，他把这批武器的大部分都装到了乌头山附近！ 李凌锐听说此事，气得直跳脚，然后再次派遣斥候前往乌头山，想要质问陈安捷。 可是谁知道党项斥候这次连陈安捷的面都没见到，只见到了之前的指挥官。 “对不住啊，太子殿下很关心前线将士的情况，昨天去前线检查了！”指挥官解释道。 党项斥候皱眉问题：“去哪个前线了，我过去找他！” “对不住了，太子殿下的行踪关系到安全，所以除了他的亲卫队，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指挥官回答。 党项斥候一听就知道指挥官这是在敷衍自己，不过还是忍着脾气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指挥官依旧摇头。 “你……”党项斥候气得差点当场骂人，语气也变冷了：“我不管陈安捷是真的去前线了，还是躲起来不敢见我，我家王爷让我转告他，不要以为现在有了金锋，你们秦地就能嚣张了！ 我家王爷说了，如果这次陈安捷再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不介意先占领了秦地！” 听到党项斥候这么说，指挥官不由暗自咬了咬牙，但是下一秒又变成了笑脸。 没办法，秦王打不过镇远镖局，也同样打不过党项人啊。 秦王还真不敢得罪党项。 要不然李凌锐真的挥师攻打秦地，秦王哭都没地方哭。 “这位兄弟，不要生气，也不要说气话嘛，太子殿下真的去前线检查了。” 指挥官陪着笑脸说道：“不过太子殿下在出发前留了一封信，交代我转交给六王爷！” 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斥候。 斥候冷哼一声，检查确认书信的火漆上的确盖着陈安捷的印章，这才离开，重新翻山越岭，绕开黄铜沟返回党项大营。 虽然没见到陈安捷本人，但是有这封书信，他回去算有了交代。 不远处的一座帐篷中，一双眼睛正透过帘子缝隙，目送着党项斥候离开。 斥候猜测的不错，其实陈安捷根本没有去什么前线检查，只是不想见党项使者而已。 在这封书信里，陈安捷再一次向李凌锐强调，金锋是双方共同的敌人，并且解释在乌头山安装投石车，也是为了彻底阻断金锋的退路和补给，最大程度保证把金锋弄死在黄铜沟。 在书信的最后，陈安捷还保证，秦王正在继续调集兵马和辎重，等到下一批援军赶到，便会立刻配合李凌锐，向黄铜沟发动攻击。 到时候就算战斗出现了意外，乌头山也会有足够的人手留守，不给金锋任何突围的机会。 李凌锐其实也担心秦王军人手不够，没有打下黄铜沟，反而把乌头山弄丢，让金锋跑了。 收到陈安捷的书信，郁闷了一阵，只能继续派人催促陈安捷。 陈安捷也回信表示会催促秦王。 可是李凌锐不知道，陈安捷压根没有跟秦王说这件事。 他这么做，只是在等李凌锐等不及了，先动手而已。 李凌锐想让陈安捷做前锋当炮灰，陈安捷何尝不是如此呢？ 党项人粮草补给距离太远了，陈安捷不相信党项南征军可以撑过自己！ 三方人马谁都不想先出手，于是就这么陷入了对峙之中。 …… 西河湾。 在上次的战报之后，九公主就没有再收到金锋的消息，但是后勤部门却传来消息，说秦王派大军封锁了前往熙州的所有官道。 九公主立刻意识到可能要坏事，一边尽可能的调集新兵，一边命令小玉去打探消息。 为此，九公主还派人去江南把韩风叫了回来。 可是这次秦王不光动用了麾下最精锐的细作，还得到了其他藩王的帮助。 藩王们积累下来的死士和谋士也不是吃素的，愣是把秦地防得滴水不漏，不光韩风派去的人根本没办法渗透，就连之前安插的暗桩也几乎全都被人拔掉了！ 甚至就连九公主几年前留下的暗桩，也被找到了大半！ 剩下的没有收到九公主的命令，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直到金锋到了黄铜沟半个多月后，九公主才终于收到金锋去熙州后传回来的第二个消息。 第1260章 擅自离营 “你说什么？” 九公主看着眼前的侦察兵，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陛下，小心您的身子！” 珠儿赶紧上前，扶住九公主。 按照金锋的推测，九公主和关晓柔的预产期都在最近，魏无涯和稳婆这几天都住在了金锋家的偏房，随时准备接生。 魏无涯最近几天交代珠儿好几次，要求她照顾好九公主，万万不能磕了碰了。 九公主刚才站起来的动作太急了，把珠儿都吓了一跳。 可是九公主看都没看珠儿，两眼依旧盯着侦察兵：“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陛下，秦王军挡住了乌头山，把咱们的后路堵死了！” 侦察兵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这是大帅让我送回来的战报！” 九公主此时也顾不上皇帝的威仪了，说着就要去拿战报，可是这次珠儿提前有了准备，赶紧跑过去接过战报，递给九公主。 记住网址 九公主连火漆都来不及检查，直接拆开信封。 半晌之后，九公主才放下战报，脸色虽然依旧难看，但是情绪已经基本平复了下来。 之前她以为金锋遭遇了秦王的埋伏，担心金锋遇到危险，但是看完战报之后才知道，原来金锋他们只是暂时被困在了黄铜沟，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这让九公主放心不少。 张凉在信中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九公主对黄铜沟以及熙州的局势，都有了一些基本了解。 但是如何破局，九公主一时之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海东青出现以来，川蜀遭遇了各方围攻，不光党项发动了南征，秦王、晋王、襄王也在不断挑衅。 很多新兵只训练了半个多月，堪堪学会如何控制重弩和投石车，就被送上了战场。 即便如此，川蜀的士兵依旧远远不够用，目前只能借助一些地形优势，被动防守。 九公主想要救援金锋，也无兵可用。 “你先下去吧，”九公主冲着侦察兵摆了摆手，转头看向秦铭：“派人去传铁世鑫和小玉！” “是！”侦察兵和秦铭一起走了出去。 铁世鑫的办公室就在御书房不远处的枢密院，很快就到了。 小玉来的稍晚一些，但是让九公主惊喜的是，韩风也跟着小玉一起来了。 见礼之后，九公主并没有第一时间说黄铜沟的事，而是看向韩风问道：“平江郡如何了？” 平江郡是范文渊的老家，渭州城灭之后，金锋让韩风辅助范大人的侄子范海洲重建范家军，顺便把平江郡和虞山郡占领了。 平江和虞山之前都是吴王的地盘，东蛮人为了让大康内乱起来，给党项、晋王、秦王赠送海东青的时候，也没有忘掉吴王、楚王等和金锋对敌的藩王。 东蛮人赠送海东青的条件就是让吴王等人攻打金锋。 这一点也完全符合吴王的利益，所以吴王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并且很快对平江和虞山发动攻击，意图把两地从范家军手里抢回去。 “回禀陛下，臣返回之前，镖局联合范家军，共击退吴王军七次，目前平江郡和虞山郡依旧在咱们的控制之内！”韩风回答。 “你回来，范海洲说什么了吗？”九公主继续问道。 之前韩风一直在平江郡，名义上是帮助范海洲治理两郡，实际上却也是监督范海洲和范家军。 范海洲心里也明白，却没有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如果不是金锋派铁牛去支援渭州城，他现在就算还活着，也不知道躲在哪个山沟里当野人呢，哪里有能力重建范家军？哪里有能力夺回渭州城，为范将军和范家军报仇？ 现在九公主把韩风调回来，还把平江和虞山的镖师撤回来大半，万一范海洲心生他念，金锋之前的忙活，就等于是在资敌。 韩风没有回答九公主的问题，而是说道：“陛下，范海洲跟着微臣一起来了，此时正在院外等候！” 韩风算是跟着金锋起家的老部下，秦铭又知道事情紧急，这才敢没有经过九公主的同意，带着他直接来御书房，但范海洲是不熟悉的人，秦铭不敢擅自做主带他进来，就让他等在了院子外边。 “范海洲也来了？”九公主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显得有些意外：“让他进来吧！” 秦铭转身走出去，带着范海洲一起进来。 虽然韩风已经说过，川蜀不行跪拜之礼，但是范海洲进来后，还是按照大康旧礼，规规矩矩的冲着九公主跪下磕头见礼。 “微臣未经允许擅自离开平江郡，求陛下责罚！” 按照要求，外放官员和将领，没有得到皇帝允许，是不能擅自离开管辖地和军营的。 带兵的将领，更是忌讳擅自回京。 因为这样有带兵围攻王城的嫌疑，就算不是这么想的，也容易落人口实。 所以真要较真的话，范海洲没有得到召见擅自来西河湾，是不合规矩的。 虽然九公主大概猜到了范海洲此行的目的，但是规矩不可废，冷声说道：“范海洲未经允许擅自离营，罚薪三月，下次再犯，定不轻饶！” “是！”铁世鑫躬身应命，记下此事。 他算是九公主的政务助手，这件事也归他管。 “臣知罪！” 范海洲又磕了个头，表示认罪，心里却松了口气。 范家是平江大族，家底颇厚，虽然金锋给他的工钱很高，但是三个月的工资，范海洲还真没放在心上。 九公主这么做只是个警告而已。 “说吧，你擅自离营来见朕，所为何事？” “承蒙陛下和国师大人恩泽，让臣得以重建范家军，如今范家军成立已有时日，臣听闻党项又来我大康西北作乱，秦王又从中作乱，臣请求陛下，同意臣带领范家军前往熙州，辅助国师大人，共御外敌，平定秦王叛乱！” 范海洲以头磕地，高声喊道：“请陛下恩准！” 九公主嘴角微不可察的翘了一下。 听说范海洲跟着来了，她就猜到范海洲八成是来主动请战的，现在证明，九公主猜对了。 谁也不希望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是个白眼狼，所以九公主对于范海洲的行为，还是比较高兴的。 第1261章 心中有愧 如今九公主正是缺人的时候，平江郡退役的范家军又多，范海洲的到来，算是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但是九公主并没有立刻答应范海洲，而是问道：“你们若是走了，吴王再打平江和虞山该当如何？” “陛下放心，现在平江和虞山大小城池全都装备了重弩、投石车，百姓也拧成了一条心，就算微臣走了，吴王军那些老爷兵也翻腾不出什么浪花！” 范海洲自信说道。 九公主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韩风。 “陛下，平江和虞山的百姓，有不少范家军老兵，作战悍勇，陛下如果再留下部分镖师和范家军负责指挥百姓，应该问题不大！”韩风赶紧说道。 其实这也是韩风自作主张带范海洲回来的原因。 平江郡百姓对范家军的感情本来就深，得知金锋帮范将军报了仇，又重建了范家军，平江百姓都心怀感激。 虞山百姓中的范家军老兵虽然没有平江郡多，但是也有不少。 镖师控制虞山之后，第一时间展开了打土豪分田地的行动，让老百姓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再加上歌舞团和金川日报的宣传，如今两郡的百姓算是彻底归心了。 得知吴王有异动，钟鸣小组一声招呼，两郡的百姓几乎全都第一时间撤到了最近的县城或者郡城。 一秒记住https://m. 封建时代百姓逃难，都会带上全部家当。 百姓进城不光人去了，还带上了家里的全部粮食和所有能带的东西。 百姓带不走的，吴王军也带不走。 镇远镖局和范家军也在吴王军赶到之前，以最快速度把打土豪缴获的粮食送到最近的县城郡城。 平江和虞山两郡，不管郡城还是县府，都准备的非常充分，有粮有人。 如果再有一些经验丰富的镖师和老兵来指挥，对付吴王军问题的确不是很大。 所以韩风才会提出刚才的建议。 “陛下，平江父老都万分感激陛下和国师大人的恩德，微臣来之前，族中长辈再三叮嘱，一定要去熙州增援国师大人，以报皇恩！” 范海洲也再次磕头请求：“求陛下恩准！” 九公主听到这里，终于转头看向铁世鑫：“着兵部传朕旨意，封国师为镇北军统帅，统领北境所有兵马！ 封范海洲为范家军统将，除留下必要防守力量外，调集其他全部兵马，即刻启程前往熙州，增援国师！” 铁世鑫现在还不知道黄铜沟和乌头山的情况，听到九公主这么说，马上知道出事了。 但此时他却什么也没问，而是躬身应命：“是！” 然后便第一时间转身回去通知兵部拟旨去了。 站在一旁的韩风则有些担心地偷看了范海洲一眼。 和范海洲认识这么久了，韩风也算对他有了一些了解。 范海洲请求带领范家军支援金锋，的确有报恩的心思，但是更多的是向九公主和金锋表达归服的态度。 因为范海洲心里很清楚，想要范家军恢复到以前的影响力，必须得到金锋和九公主的信任。 现在九公主手下无人可用，金锋又在西北和党项对峙，正是他表现的好机会。 锦上添花永远都不如雪中送炭。 范家军这次要是真的解了金锋的燃眉之急，范家军不仅有希望恢复到以前的影响力，甚至有希望更进一步！ 但是韩风没想到，九公主的心竟然这么狠。 要知道平江和虞山目前正处于吴王的包围之中，如果不是虞山北侧靠着长江，韩风他们连西河湾都回不来。 九公主刚才虽然说了让范海洲留下一些镖师和范家军守城，却也强调了只让范海洲留下“必要的防守力量”，除此之外的所有兵马，都要去熙州增援金锋。 这么说，等于明说了要范海洲放弃平江和虞山两地，尽全力去增援金锋。 所以韩风很担心范海洲会被九公主逼急了。 可是范海洲在地上跪了一阵，然后磕头说道：“多谢陛下成全，微臣马上回平江，留下一成范家军守城，然后马上带领其余范家军，和所有能召集到的范家军老兵，第一时间前往熙州，还望陛下安排蒸汽船协助！” “可以！”九公主微微点头：“朕会尽快安排蒸汽船去虞山码头等待！” “是！”范海洲冲着九公主磕了个头：“微臣告退！” 然后站起来，弓着身子退出书房，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院子。 很快，院子外边就传来匆忙的马蹄声。 “你应该在平江和虞山安排好人手了吧？” 九公主看向韩风。 “回禀陛下，安排好了！”韩风立刻领会了九公主的意思，点头说道：“我马上派人传信，让平江和虞山的暗桩盯着范家军，一旦范海洲有所异动，镖局会第一时间展开行动！” 九公主没有回答，但是韩风明白，这本身也是一种回答。 “微臣告退！” 韩风冲着九公主拱拱手，转身也走了。 他在平江这么久，不可能没有留下准备。 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到这些后手。 九公主看着韩风的背影，脸上没什么变化，却无意识的摸了摸肚子。 她刚才下达的命令，的确想试探范海洲是否真的归心。 但是不管范海洲听还不听，对于平江和虞山而言，都会非常危险。 韩风这次回来，已经带回来不少镖师，一旦范海洲再带着范家军离开，平江和虞山面对吴王军的围攻，很可能扛不住！ 一旦平江和虞山失守，那些躲进各处城池的百姓会是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所以九公主刚才下达的命令，的确存了放弃平江和虞山的念头。 摸肚子的无意识动作，也是心中有愧。 但她不后悔做出下达这个命令！ 因为在九公主眼里，金锋是最重要的，也是新大康的根基命脉所在！ 别说两个距离川蜀那么远的飞地了，就算让九公主在整个川蜀和金锋之间必须做个选择，九公主也会毫不犹豫选择金锋！ 九公主现在只后悔同意金锋去西北。 早知道这么危险，九公主就算放下身段撒泼打滚，也会把金锋留下来！ 但是现在再说什么也晚了，九公主只想尽快派人去黄铜沟把金锋带回来。 为此，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第1262章 征兵令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只不过有些人的天赋，一辈子也没有被发现。 比如可能有些人天生适合射击，但是他却一辈子都没接触过弓弩，也就没办法发现自己的射击天赋。 有的人运气好，天赋被发现了，还用到了正确的地方。 比如韩风，在遇到金锋之前，他只是金川县的一个普通猎户，而且是技术很一般的那种猎户，直到接管钟鸣小组后，韩风的天赋才终于被发掘。 虽然钟鸣小组依旧存在很多问题，但是一个几乎全都由泥腿子组成，成立不到两年的情报组织，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钟鸣小组能有如今的规模，韩风当居首功。 范海洲刚刚赶回平江郡，韩风留在当地的密探就已经把情报送回来了。 根据密探报告，范海洲回去后第一时间召集兵马，调集粮草，为远征做准备。 九公主得知这个消息，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真的很担心范海洲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什么幺蛾子。 首发网址https:// 还好，从密探传回的消息来看，范海洲并没有生出异心的迹象。 但是即便如此，九公主依旧觉得不放心，经过几天权衡，决定在广元境内重启征兵令。 之前不管是镇远镖局还是镇远军招募，都是百姓自愿报名，这是金锋掌控川蜀以来，第一次主动发动征兵。 九公主知道，金锋回来后，肯定会责怪她这么做，但是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前几天九公主启用了一些当初在京城掌权时留下的暗桩，这几天接连收到了一些反馈。 虽然仓促间收集的信息不是很全面，但是通过这些信息，九公主依旧推测出来，秦王在境内大规模调集军队。 就目前九公主掌握的情报来看，党项南征军和秦王集结起来的兵马，已经超过了五十万人！ 而金锋手里只有几万人，就算范海洲带着所有范家军过去支援，依旧和敌人有着非常大的差距。 哪怕金锋之前一直在招募民兵，但是效果并不是非常理想，经过最初的一波爆发期之后，主动应征者并不是非常多。 加上这些民兵，人手也依旧不够用。 更何况九公主还得到消息，不光党项和秦王在闹幺蛾子，吴王、襄王、晋王也都没闲着，全都在召集军队。 只有和金锋没有地域接触的楚王，稍微消停一些，但是也有一些兵马调动。 但是九公主并没有因此对楚王放松警惕，因为她清楚，如果川蜀一旦露出败相，楚王绝对不会放过分瓜分利益的机会。 这种情况下，九公主已经顾不上以后金锋会不会责怪她了，只想尽快把金锋救回来。 金锋一天没回来，她就一天无法心安。 随着九公主一声令下，整个广元都动了起来。 首先是金川日报，最近加快了连载速度。 按照陈文远的计划，金锋之前送回来的战报，还能连载半个月，但是接到九公主的通知后，短短几天就结束了连载，然后开始通报后续战况，为征兵进行预热。 经过这段时间的引导，几乎所有川蜀百姓都在关心着西北的战事，得知金锋和蜀军被困，百姓都急得不轻。 然后金川日报公布了征兵公告，宣布广元境内所有百姓，不管男女，只要年龄在十六至四十岁之间，必须参加征兵选拔，一旦被选中，必须要去参军。 无故逃脱征兵者，全都以逃兵论处，由军法堂进行审判，家里的赋税也翻三倍，而且三代血亲不能参与任何公职考核！ 炎黄子孙最看重传承，几乎所有父母都期盼着孩子成龙成凤。 一旦逃脱征兵，就等于断送了子孙三代参加公职的机会，这对于很多百姓来说，比任何处罚都沉重！ 所以就算有对征兵不满者，也很少有人敢逃脱。 当然，九公主不光制定了惩罚措施，也制定了奖励措施。 在规定时间内主动报名参加征兵者，可以避免当年赋税。 反正九公主也不在乎这些赋税。 除此之外，公告还宣布了一些特殊情况的处理办法。 比如家有老人无人赡养，或者有幼子无人抚养者，可以暂时免除征兵，等到老人故去或者孩子满了十六岁，再参加征兵。 或者一家父子母女都在征兵之列的，可以留下一人看家。 这样可以保证每家每户都至少有一个壮劳力留在家里照顾老幼。 自古以来，朝廷打仗都要征兵，但是向女性征兵的，九公主是第一个，所以免不了又被不少老学究攻击，说她自己牝鸡司晨就算了，还要祸害整个大康的姑娘。 其实之前也有类似的声音，但是金锋受过现代教育，觉得应该允许百姓发出一些不同的意见，所以哪怕那些老学究反对，金锋也没有太在意。 但是九公主可没有金锋那么好的脾气。 之前有金锋压着，九公主还能有所收敛，现在金锋不在，九公主又心急如焚，这些老学究还跑来叨叨，九公主当时就怒了，直接派人把公开反对征兵令的老学究全都抓了起来，以叛国的罪名，把这些老学究送到菜市口游街示众。 这下很多老学究立刻怂了，纷纷躲了起来。 当然，也有一些骨头硬的，哪怕九公主开始抓人了，依旧和之前一样保持反对。 对于这样的，九公主反而没有太为难他们，只是派人把他们抓起来，却并没有进行游行。 总之，九公主以铁腕政策，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就在广元征召了十五万青壮入伍。 大康男丁凋敝，十五万青壮中，只有不到四万男性，剩下的全都是女兵。 不过镇远镖局和镇远军从成立之初都有大量女兵，在训练女兵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 但是因为大部分女兵都在外地作战，唐冬冬带着纺织厂女工主动请命，参与新兵训练工作。 纺织厂女工现在是第二娘子军，在女工的指导下，第一批新兵很快进入训练状态。 新兵开始训练的第三天，韩风的密探过来汇报，范海洲带领范家军已经赶到虞山码头，第一批范家军已经乘坐蒸汽船沿江而上。 第1263章 落魄皇帝 西北，黄铜沟。 金锋还不知道因为他，九公主把整个广元都闹得鸡犬不宁，而且后续还可能会波及到川蜀其他郡县。 因为陈安捷和李凌锐都想等着对方先出手，消耗金锋的有生力量，所以党项、蜀军和秦王军，陷入了持续的对峙之中。 此时两头都被敌人堵死了，金锋就算有再多手段也无法施展，反而变得清闲起来，每天除了例行检查前线防守，剩下的时间要么在临时实验室做做试验，要么在小院里继续编纂教材。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为了保证小院的保暖，铁锤让人找来泥巴，把石屋的所有缝隙都堵得严严实实。 虽然火炉接了烟囱，但是一直待在密闭空间，时间长了，金锋依旧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 加上教材编纂告一段落，金锋决定出去转转。 因为距离晚饭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金锋就没有走远，只是在小院后边的山沟里随便走了走。 平时金锋出去，一般是去前线检查防务，或者去山顶看看日出日落，这个小山沟还是第一次过来。 这个小山沟也有几个矿洞，但是因为当时没有找到矿脉，所以矿洞都不是很深，住不了什么人，也没必要垒炉子。 让金锋意外的是，他看到其中一个山洞门口，竟然有好几个镖师把守。 记住网址 看到金锋过来，原本躲在山洞里休息的镖师全都站起来向金锋敬礼。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金锋问道。 “回禀先生，我们在这里看守李继山！”其中一个镖师回答。 “李继山？”金锋愣了一下。 他差点都忘了这个人。 现在镖师说起，金锋才想起来，之前他让张凉把李继山送到前线威胁党项南征军，后来一直没有送回去，李继山的确应该跟蜀军大部队在一起。 只不过金锋最近太忙，而且李继山暂时失去了利用价值，金锋就没有关注他。 反正闲着无事，金锋便顺着小路来到矿洞门口。 小小的矿洞，一眼就能看到底。 只见李继山裹着一件破皮袄，蜷缩在草堆上呼呼大睡。 镖师班长走过去踢了踢李继山的屁股：“嘿，别睡了，起来起来！” 李继山翻了个身，揉着眼睛问道：“要吃晚饭了吗？”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镖师班长说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家先生来了！” “哦，原来是金先生来了！” 李继山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稻草：“金先生，过来坐吧！” 金锋虽然没有什么洁癖，但是看到李继山头上钻来钻去的小虫子，还是有些膈应，没有坐过去，而是坐在镖师刚才坐的石块上。 他还记得李继山刚到川蜀的样子。 那时候李继山还非常在意自己的形象，每天都认真整理衣服和头发。 可是现在的李继山蓬头垢面，身上裹着一件破皮袄，脚上的鞋子也不是一双的，其中还有一只脚的趾头都露出了两个。 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和流浪汉一样。 李继山也没有在意金锋的态度，笑着问道：“金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看老朽了？” 金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这时候你竟然还睡得着，难道你就不关心此间战事？” “已经沦为先生的阶下囚，再关心战事又能如何呢，能改变什么吗？”李继山理了理头上的乱发，反问道。 “你倒是想得开。”金锋笑了。 “想不开又能怎么办呢？”李继山也跟着笑了：“说实在的，刚被铁牛那个杂碎从王城带走的时候，我的确觉得很羞愤，但是为了党项的基业，我只能跟着他来川蜀。 一下子没有了政事，没有了勾心斗角，我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是被关押的时间长了，我觉得这样落个清闲也很不错。 老子从落地开始就不愁吃不愁穿，年轻的时候可以说天天过大年，夜夜睡新人，一辈子吃过各种山珍海味，睡过不计其数的女人，享尽了人间富贵，比起那些一出生就要饥寒交迫的牧民，老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就算被铁牛抓住那天就死了，这辈子也值了！现在多活一天就赚一天！” “说的有道理，”金锋微微点头：“你是个有福的人。” 李继山现在都不再自称朕，而是自称“我”，说明他可能真的放下了。 “这还要感谢金先生仁慈！”李继山冲着金锋拱了拱手。 “你的确应该感谢我。”金锋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前世学习宋史的时候，金锋清楚记得金军掳走徽钦二帝后，是如何对待徽钦二帝的。 当时和徽钦二帝一起被掳走的，还有皇后和大量贵妃、皇族贵女以及权贵千金。 沦为阶下囚的徽钦二帝，当年可没有李继山的待遇，金军对待他们就和对待牛马一样，皇后贵妃和贵女千金，也沦为金人随意凌辱的玩物，过得无比凄惨。 金锋让铁牛掳走李继山的时候，并没有让镖师去动其他人，把李继山关押到川蜀后，也没有刻意的去羞辱他，称得上非常仁慈了。 李继山也是明白这点，刚才才对金锋行礼，表示感激的。 如今的李继山活得的确通透，但也被彻底磨平了锐气。 就算金锋现在放他回党项，恐怕他也不会再和李凌轩起什么争端，大概率会做一个逍遥的太上皇，醉生梦死的度过余生。 面对这样一个失去锐气的人，金锋突然失去了交谈的兴致。 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带着铁锤走出矿洞。 还没有走到山下，便看到左菲菲的亲卫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金锋知道亲卫肯定有事找自己，便带着铁锤迎了过去。 “先生，夫人让我请先生赶紧回去！” 亲卫还没跑到地方，便仰着头冲金锋叫喊。 这个亲卫曾经也是铁罐山女工，以前金锋去铁罐山时，也经常和金锋没大没小，但是到了军中却变得规矩了许多。 如果没有急事，不会这么失礼。 所以金锋没有责怪，而是低着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第1264章 家书抵万金 蜀军和党项、秦王军虽然处于对峙状态，但是三方的斥候和侦察兵一直在暗中交锋。 猴子培养的侦察连是高手，党项和秦王军中的斥候也不是吃素的。 而且党项和秦王军加起来几十万人，斥候数量也是侦察兵的十几倍，侦察兵就算再能打，双拳也难敌四手。 最近一段时间的交锋，蜀军侦察连虽然干掉敌人不少斥候，但是本身也出现不少伤亡。 加上之前战斗中的伤亡，如今一个连的侦察兵，只剩下不到七十人，也就勉强凑够两个排。 于是金锋干脆让侦察连放弃靠近秦王军和党项南征大营侦察的任务，缩小侦察范围，只要保证敌人靠近黄铜沟附近，己方能提前发现就行了。 这样一来，侦察连的担子就轻了一大半，敌人斥候摸到黄铜沟附近，还被陈凤志带着铁虎营反杀了几次，也变得消停了一些。 猴子挑选的几个侦察兵，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训练，也对水漏和新型导火索非常熟悉了，但是敌人经过上次的爆炸，如果这次再不成功，以后可能会更难，所以金锋和猴子都没有第一时间去动手，而是在等待时机，准备下一次直接干掉秦王军的鹰隼。 金锋以为亲卫过来喊自己，又是侦察兵和敌人斥候交手了，结果听到亲卫仰头喊道：“先生，陛下派人送信来了！” 九公主和关晓柔的预产期都在最近几天，金锋这两天正在思考是否派人回去问问怎么样了呢，九公主就来信了。 到了指挥室，庆慕岚、左菲菲和张凉几人已经到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书信，旁边的桌子上，还躺着几个信封。 一秒记住https://m. 金锋低头看了一眼，最左边一封就是自己的，然后是大壮、猴子和另外几个高层将领的。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战争时期，所有民间活动几乎全都停滞了，就连金锋和九公主的通信也受到了极大的阻碍，更别说普通士卒了。 普通士卒的家人根本不知道这次行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送信过来的侦察兵，伪装成猎人，背着书信一路翻山越岭，穿越好几个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才绕开秦王的封锁，把书信送过来，根本不可能带太多。 金锋拿起写着自己名字的信封，先是检查了一下火漆上的印戳，然后从左菲菲手中接过裁纸刀，拆开信封。 信是九公主写的，先是关心金锋两句，然后又说金川一切正常，自己和关晓柔也都很好。 紧接着，九公主便说起了正事，告诉金锋他已经收到了战报，而且正在组建援军过来支援，让金锋一定要撑下去。 看完之后，金锋又把信纸翻过来，在左下角看到一串数字和一个小小的“安”字。 不光金锋，张凉和庆慕岚等人看完信后，也都会把信纸翻过来看看。 这是镇远镖局高层都知道的一种加密办法。 两个人会约定一个暗号写在书信某个地方。 比如书信背面的那串数字和安字，就是金锋和九公主约定的暗号，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别人就算能模仿九公主的印戳和字迹，也不知道这个暗号。 金锋收起书信，看到对面的张凉脸色有些凝重，便扫了一眼张凉手上的信封，发现落款是小玉，就问道：“家里有事？” 张凉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孩子着了点风寒。” 在医疗落后的封建时代，对于很多老人和孩子来说，都是个大坎。 人吃五谷杂粮，谁都免不了有个头疼脑热，很多在金锋前世随便吃点药就能好的疾病，封建时代的老人孩子只能硬扛，扛过去了活，扛不过去了就死。 冬天是各种流感高发期，今年又是寒冬，孩子天性好动，很容易着凉。 张凉家之前条件太差，关晓柔的表姐林云芳一直吃不饱，也一直没有怀孕，后来家里条件好了，好不容易怀孕了，但是因为林云芳身子还是有些弱，儿子生下来只有不到五斤重。 这种孩子一旦感染风寒，真的非常危险。 “凉哥，魏先生医术高超，现在又弄出来了抗生素，孩子肯定不会有事的。”金锋安慰道。 几个月前，金锋亲自上手，耗费了不少精力，给魏无涯做出来一个简易显微镜，虽然精度和清晰度都差强人意，却给魏无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之前魏无涯一直沉迷于培育新种子和嫁接技术，可是自从金锋把显微镜交给他之后，魏无涯就把大棚交给了老谭，天天抱着显微镜，看到什么新东西都要割下来一点，做成玻片放到显微镜下看看。 金锋之前讲述的很多道理，魏无涯也都彻底明白了。 原来水里真有肉眼看不到的小虫子，原来一滴血里有那么多东西，原来花粉和花粉也不一样…… 在显微镜的帮助下，魏无涯打开了微生物世界的大门，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微生物。 如今他已经开始着手编纂这个世界第一本微生物目录了。 培养青霉素，魏无涯已经很熟练了。 虽然还没办法量产，没办法大面积普及使用，但是张凉的孩子生病了，肯定能用得上。 “先生说的是，”张凉点点头：“已经找魏先生求了药，暂时无碍了。” 庆慕岚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张凉，知道他在撒谎。 并不是庆慕岚擅长察言观色，而是因为她也收到了九公主的来信。 九公主在信中告诉了庆慕岚川蜀如今面临的形势，然后要求庆慕岚，如果蜀军真的挡不住党项和秦王联军，庆慕岚和阿梅要第一时间强行带着金锋和左菲菲离开战场，从小路返回川蜀！ 九公主在信中说了，张凉会配合她们。 所以庆慕岚知道，张凉脸色凝重的原因，可能并不是因为孩子生病，而是他也收到了九公主的命令！ 庆慕岚猜对了，其实张凉收到的信封中，有两封信，一封是小玉写的，另外一封是九公主写的。 九公主在信中要求张凉，哪怕打光所有人，也要保证金锋的安全！ 第1265章 开小会 不光庆慕岚收到了这样的命令，大壮和猴子，甚至陈凤志，都收到了九公主的命令。 只不过庆慕岚和左菲菲收到的是和金锋一起撤退，必要时刻可以强制控制金锋，而大壮猴子他们收到的命令是必须竭尽全力保护金锋的安全，如果庆慕岚和左菲菲要带金锋离开，他们必须竭尽全力配合。 九公主在信中并没有威胁张凉等人，只是单纯的下达命令而已，但是张凉和陈凤志都知道，如果金锋死在了这里，而他们活着回去了，九公主绝对饶不了他们。 到时候的后果可能比他们直接死在这里更加可怕。 张凉刚才脸色凝重的原因，就是在考虑等下要偷偷找大壮和猴子交代一声，免得两人看不懂九公主的暗示，不知道轻重。 其实他孩子的病已经好了，刚才那么说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九公主知道，以金锋的性格肯定不会同意这么做，所以给金锋的信中没有提及此事。 金锋看完信之后，正好炊事连把饭送了过来，众人就各自收起书信，开始吃饭。 当天晚上，张凉派亲卫去盯着金锋小院，然后把猴子、大壮、陈凤志和庆慕岚等人叫到自己的石屋。 张凉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到门口传来亲卫的声音：“站住！” 然后几人就听到铁锤的声音：“袁老四，你拦着我干什么？” 首发网址https:// “张帅已经休息了，铁锤你就别去打扰他了，有事明天再说！”张凉的亲卫回答。 “狗屁，我明明看到大壮猴子都进凉哥屋子里了，凉哥休息什么？” 铁锤不耐烦说道：“莫非凉哥和猴子大壮他们睡到一个被窝了？” “嘿，这个铁榔头，自从跟了先生后，越来越嚣张了！” 猴子一听就恼了，转头看向大壮：“明天咱俩去找他切磋切磋吧？” 大壮没有理他，而是扭头看向张凉。 看到张凉点头，走过去打开房门，冲着外边说道：“老四，让他过来吧！” 铁锤看了一眼石屋，发现里边站了一屋子人，没好气地指了指张凉的亲卫：“好你个袁老四，看起来浓眉大眼的，没想到说起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赶紧进去，不进去就滚蛋，别在这里咋咋呼呼的！”袁老四没好气地朝着铁锤屁股踹去。 铁锤蹦了一下躲开，然后说道：“袁老四，你也就仗着人多，等明天老子带了人，咱们两个亲卫队切磋切磋！” “你个夯货，不进来就滚！”石屋里传出张凉的声音。 铁锤天不怕地不怕，甚至不怎么怕金锋，但是就怕张凉和九公主。 因为金锋性格随和，开得起玩笑，而张凉和九公主说收拾他，那是真收拾啊。 听到张凉发话，铁锤缩了缩脖子，小跑着进了石屋。 大壮重新把门关上了。 “你们凑到一起商量什么呢？还防着先生！”铁锤故意装出一副笑嘻嘻的样子问道。 因为左菲菲和金锋住在一个屋，所以在小院负责保护金锋安全的，都是女镖师，男镖师负责保护外围。 但是作为金锋的亲卫队长，张凉刚刚派人盯上金锋的小院，铁锤就得到了消息。 然后又发现大壮猴子等人往张凉的屋子集合，就想偷听一下，谁知道刚刚靠近就被张凉的亲卫发现了。 于是铁锤就故意那么问了一句。 在他看来，整个蜀军大营有什么事需要瞒着金锋？ 虽然害怕张凉，但是作为金锋的亲卫队长，铁锤刚才那句话还是表达了质疑和不满。 铁锤表面上笑嘻嘻的，但是那句话却是在点张凉。 张凉瞟了铁锤一眼，没有回答，而是把九公主的信扔给铁锤。 如果事情真到了最后一步，铁锤作为金锋的亲卫队长，也必须得到他的配合。 铁锤看完书信，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现在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背着先生开会了吧？”猴子没好气地问道。 铁锤没有搭理猴子，而是看着张凉问道：“凉哥，情况真的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的确很严重，”张凉点点头：“秦王如今正在集结大军，恐怕不会让咱们轻易回到川蜀！” 铁锤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跟着金锋的这两年，他的眼界比以前高多了，知道秦王集结大军意味着什么。 他们想要回到川蜀，必须要横穿秦地西部。 这表示他们就算冲过乌头山的封锁，那么等着他们的还会有白头山黑头山红头山。 黄铜沟的蜀军只有几万人，想要冲过一道道关卡，打穿大半个秦地，几乎痴心妄想。 “陛下的旨意，大家都知道了吧？” 张凉环顾众人，冷声说道：“先生的重要性我就不说了，万一真有一天，咱们败了，我希望诸位按照陛下的旨意，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先生的安全！ 只要先生能平安回到川蜀，咱们就算死在这里，家人也能得到最好的抚恤，如果先生有个三长两短，后果是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 “凉哥你放心，我们明白应该怎么做！”大壮猴子等人纷纷点头。 “猴子，你从侦察连中挑几个擅长丛林穿插的好手，一旦到了那一天，你亲自带队，负责把先生安全送回去！”张凉命令道。 猴子虽然闹腾，但这种事他的确是最专业的。 “是！”猴子点头。 “还有铁锤，”张凉又看向铁锤：“阿梅猴子他们带先生离开，先生肯定不愿意，到时候你小子别拦着，知道吗？” 铁锤是金锋的亲卫队长，按道理应该无条件服从金锋的命令。 张凉有点担心到时候铁锤站在金锋那边，阻拦他们带走金锋。 “凉哥放心吧，我知道轻重！”铁锤也赶紧保证：“我的职责是保护先生的安全，绝不会阻拦的！” “那就好！”张凉点点头，发现屋子里的气氛不对，话锋一转说道：“大家也不用这么丧气，陛下来信的用意，并不是说咱们必败无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在座的诸位都是跟着先生一步步杀出来的，哪个没有见过先生反败为胜？咱们看起来不可能的事，在先生眼里不过如此，说不定这次咱们又可以见证先生创造新的战绩！” 第1266章 铁血女帝 虽然张凉拿金锋之前的战绩进行过安抚，但是铁锤猴子等人都明白，这次的情况和之前不一样。 之前不管在清水谷还是大蟒坡，金锋都提前占领了地形优势，所以做到了以少胜多。 可是现在秦王军占据着地形优势，他们属于攻打的一方。 当然，他们也能占据黄铜沟，这样敌人想打蜀军也很难，但是秦王军堵死了蜀军的补给线路，他们总不能一直待在黄铜沟吧？ 等到黄铜沟里的粮食吃完了，他们怎么办？ 所以铁锤他们都明白，除非金锋做出来不怕海东青的飞艇，或者解决对方的海东青，他们才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但是金锋和猴子忙活了这么久都没有动手，说明他们也没有把握。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队伍的状态会受指挥者的影响。 开完小会之后，大壮猴子等人的心境都不由自主的发生变化，整个黄铜沟的气氛也随着他们的情绪变化，而变得有些凝重和悲壮。 金锋作为指挥官，自然发现了这种变化，可是他没往这方面想，只是觉得被围在黄铜沟，士卒们担心是正常的。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尽快打一场胜仗，这样就能鼓舞士气了。 记住网址 可是说起来简单，谁不想打胜仗，敌人也不是泥捏的傻子，哪儿有那么容易说打胜仗就打胜仗？ 之前己方的侦察兵和敌人斥候倒是有过数次交锋，也取得了一些胜利，但是那些战斗发生在暗处，普通士卒并不知道。 如今吃过几次亏之后，敌人表面上变得更加嚣张，发现侦察兵收缩侦察范围，便经常跑到黄铜沟附近探查，好像挑衅似的。 但是金锋和张凉都知道，这些斥候后边大概率跟着敌人的伏兵。 所以两人都没有派己方侦察兵再出去和敌人斥候交手，仍是命令前边负责警戒的镖师，一旦对方斥候进入投石车的投掷范围，不用报告，也不用警告，直接启动投石车砸过去就行了。 反正黄铜沟别的不多，就是石头多，几乎可以说用之不尽，根本不用和渝关城一样担心没有东西可以投掷。 敌人的斥候吃过几次亏之后，就不敢再靠近贴近黄铜沟了。 对峙三方也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期。 李凌锐和陈安捷都在等待对方先动手，而蜀军则是比较被动的被压制在黄铜沟，动弹不得。 但是金锋和张凉都知道，这种对峙不会持续太久，因为党项人的大营位于过风洞中，而且他们的粮草补给路线虽然没有被阻断，但是把粮草从党项腹地送到这里，消耗实在太大了。 何况党项腹地现在大雪封山，运输粮草更加困难。 金锋和张凉庆慕岚等人一致认为，李凌锐撑不了太久，大概率会首先发动攻击，所以黄铜沟的布防重点依旧在北端。 但是金锋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九公主对他的重视程度，要超过金锋自己的预判。 九公主之前在京城行事一直很霸道，否则早就被朝堂上那些老狐狸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也就是遇到金锋之后，九公主行事才变得柔和起来。 自从得知金锋被困在黄铜沟，九公主整个人再次变得强硬和霸道起来。 在九公主征兵之前，金锋曾经在川蜀各地招募了一批自愿入伍的新兵，按照金锋的计划，这批新兵至少需要经过三个月的训练，然后再送到秦地去进行一年的剿匪和维稳工作之后，才能送上战场。 如今所有新兵都没有完成金锋规定的训练，有些甚至才入伍连半个月都没有，但是所有新兵队伍都接到了来自兵部的通知，让他们在规定时间内赶到川北集合！ 军令如山，一时间，整个川蜀都动了起来。 要想富，先修路，川蜀的以工代赈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停止过，几乎所有官道都在重修的行列，特别是贯穿川蜀南北和东西的几条主要官道，是重点重修项目。 经过一年多的修整，这几条主要官道基本已经完工，绝大多数路段都能实现至少两辆马车并排行驶，这样的话，对向行驶的商队就不用停留和让行了。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几乎把金锋和九公主的家底都掏空了，也幸亏打土豪收缴不少战利品，要不然还真支撑不住。 不过道路通畅带来的好处，现在也开始显现了出来。 如果在以前，从川南向川北行军，要翻越千山万水，没有几个月不可能到地方，但是现在官道直通南北，新兵可以顺着宽阔的官道快速奔行，沿途还有金川商会提供的临时补给，行军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几倍！ 在新兵们出发后，九公主又致信庆鑫尧，要求他在一个月之内，凑齐二十万新兵。 其实庆鑫尧得知九公主在广元强制征兵之后，就猜到自己可能也要面临同样的处境，可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西川虽然比广元要发达一些，但是也发达的有限，二十万新兵，是经过铁世鑫计算，差不多是庆鑫尧在不拉壮丁的前提下，能征发的最多人数。 庆鑫尧收到信，头皮都是麻的，但是他能感受到九公主的急躁，只能开始宣布征兵！ 直到这时候，不少人才反应过来，九公主让之前那批新兵尽快北上，原来不光是为了增援金锋，还为了给新兵腾教练。 自古以来，强制征兵都是不得人心的，哪怕有金川日报引导，依旧有一些百姓暗地里骂九公主，就连西河湾村都开始有人背后议论，说她是铁血女帝，不如金锋知道心疼百姓。 九公主在颁发征兵令之前就猜到了这个后果，如果有其他办法，她难道不知道体恤民情，做个好皇帝吗？ 她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为了救回金锋，也为了挽救大康，九公主只能默默背负这些骂名。 但要说九公主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也是不可能的。 在给庆鑫尧写信的第三天，也就是腊月十七这一天夜里，九公主批改外奏折，起身准备去休息，突然觉得肚子出现阵阵疼痛。 第1267章 大康的未来 “陛下，你怎么了？” 珠儿最近一直守着九公主，发现她状态不对，赶紧跑过去扶住九公主。 “朕可能要生了！” 九公主的肚子越来越疼，额头上也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来人呐，快去叫稳婆！” 珠儿一把抱起九公主，一边往里屋跑，一边冲着外边喊道。 站在书房外边的女镖师赶紧飞奔出去，很快几个稳婆背着箱子跑进九公主的房间。 随后住在另外一个院子里的魏无涯也跑来了。 但是男女有别，不到万不得已，魏无涯也要避嫌。 魏无涯到了没多久，就看到关晓柔在北千寻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晓柔夫人，您怎么来了？” 一秒记住https://m. 魏无涯赶紧迎了上去。 关晓柔和九公主怀孕的时间差不多，预产期也在最近几天，如今走路都有些不方便了。 “舞阳情况怎么样？”关晓柔问道。 “我也不知道，”魏无涯摇头。 关晓柔点点头，也顾不上和魏无涯客套，直接带着北千寻进了里屋。 她们前脚进屋，庆妃也带着几个宫女赶来了。 然后小玉、村长、铁世鑫等人也都收到消息，先后赶到。 只不过他们没有敢靠太近，远远等在外院，但是都没有进屋，而是在院子门口站着。 屋子里隐隐传出九公主压抑的痛呼声，以及庆妃和关晓柔鼓励的声音。 对于这个时代的女性来说，不管是公主贵女还是平民百姓，生孩子都是闯生死关。 好在关晓柔非常看重生孩子这件事，所以把整个广元出名的几个稳婆都找来了，在这些稳婆的帮助下，忙活到后半夜，等在门口的魏无涯听到了一声明亮的婴儿啼哭声。 直到此时，魏无涯才长长松了口气。 趁着一个侍女出来端热水的时候，魏无涯问道：“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九公主生下的这个孩子，是金锋第一个孩子，母亲又是当朝女帝，所以这个孩子的身份非常特殊。 如果是男孩儿，那就代表着金锋正式有了继承者。 所以听到魏无涯问话，站在一旁的小玉、铁世鑫也都竖起了耳朵。 “回魏先生的话，是女孩儿！”侍女小声说道。 听到这个回答，魏无涯愣了一下，随后不由叹了口气。 外边的村长等人也都沉默了。 封建时代本就重男轻女，九公主虽然是女帝，但严格说起来，并不是正房大妻，如果她生了男孩儿，那么皆大欢喜，作为金锋第一个孩子，倒也勉强有继承帝位的权利。 可是九公主却生了个女孩子…… 如果关晓柔接下来再生个男孩儿，那么关晓柔的孩子就会是金锋的嫡亲长子，按照大康传承千年的规矩，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 到时候如果九公主不同意，恐怕新大康的未来会陷入夺位的混乱之中。 难道九公主之后，下一任还要再来一位女帝？ 这样的话，很有可能会形成惯例，以后会出现更多女帝。 铁世鑫等人不由为新大康的未来感到担忧起来。 屋子里，九公主得知自己生了个女孩儿，并没有表现出失落，而是冲着珠儿招招手。 珠儿赶紧把孩子送到九公主面前：“陛下，您看，这眉眼长得多像您，鼻子像先生！” “眼睛都没睁开呢，你能看出来什么？” 九公主没好气地瞥了珠儿一眼，随后便把孩子抱进怀里。 站在一旁的庆妃看看九公主和孩子，再看看关晓柔的大肚子，脸上忍不住有些担忧。 但是庆妃在川蜀待了这么久，早就认识到了金锋和关晓柔的影响力，所以她也没敢说什么。 关晓柔思想很保守，对于金锋的传承，一直看得非常重。 九公主之前有过流产的经历，关晓柔总是很担心这个孩子也保不住，所以得知九公主要生，第一时间就赶来了。 现在九公主已经生了，她也就放心了，察觉到庆妃好像有话要跟九公主说，关晓柔便交代九公主几句，又冲着庆妃点点头，便带着北千寻离开了。 关晓柔一走，庆妃就坐到九公主床头，气呼呼说道：“舞阳，你看看，你看看，关晓柔就是来找你示威的，还带着北千寻一起过来！” “母妃，晓柔姐姐不是那样的人！”九公主苦笑着回答。 庆妃当年在宫里宫斗惯了，现在看到关晓柔北千寻就天生觉得敌视。 九公主刚开始还劝劝她，后来就放弃了，自己也借口政务太忙，从庆妃所在的院子搬到了村长新盖的院子。 庆妃也察觉到九公主嫌弃她啰嗦，便收敛了一些，平时游游山玩玩水，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可是今天又在这里遇到关晓柔，还是这么个敏感的节点，老毛病又犯了。 “舞阳啊，你还是太单纯了，不知道人心险恶啊！”庆妃继续说道：“你是没看到，刚才发现你生了个女孩儿，关晓柔高兴坏了！” 真不知道如果让朝堂那些老狐狸听到庆妃说九公主单纯，心里会怎么想？ “母妃，晓柔姐姐和父皇后宫里的那些妃子不一样，她才是真的单纯，也是真的关心我。”九公主说道。 “咬人的狗不叫知道不？”庆妃说道：“关晓柔看起来老实，回头她生了儿子，你看她还老实不？ 何况村里的老人可都是站在关晓柔这边的，到时候就算关晓柔不想跟你争，关家湾那批老人也会推着她的孩子来跟你争的！” 其实这种情况在历朝历代都很常见。 有些皇子并不想争权，但是他背后的势力却会推着他出来去争夺。 关家湾算是最早跟随金锋的一批人，镖局、商会、钟鸣小组……金锋麾下所有势力中，都有关家人的影子。 如今随着金锋的势力不断扩大，关家人的职位也越来越高。 这个时代的宗族观念本来就重，以后关晓柔有了孩子，关家人肯定会支持关晓柔的孩子。 其实九公主以前也想过这些问题，但是因为她还年轻，所以没有觉得太迫切。 现在她的孩子已经出生了，的确应该考虑这个问题了。 但是九公主却不想跟庆妃讨论，揉了揉眉心说道：“母妃，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有点累了。” 庆妃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可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北千寻掠了进来。 “稳婆呢，快过来，大夫人也要生了！” 第1268章 放心了 关晓柔是个典型的封建女性，所以是真的关心九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刚才在产房里，她比庆妃还着急。 她的预产期本来就在最近一段时间，刚才一激动，结果羊水也破了。 北千寻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可毕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还曾经跟过京城里的大小姐，对于权贵之间那点小九九再清楚不过了。 庆妃刚才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北千寻瞟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担心庆妃故意刁难，于是让女镖师先送关晓柔回去找润娘，然后自己亲自跑过来叫稳婆。 北千寻已经想好了，如果庆妃敢故意留住稳婆不让去给关晓柔接生，她就直接动手。 九公主其实也担心这个问题，听到北千寻的话，赶紧撑起身子冲正在忙活的稳婆喊道：“你们快去大夫人那里，别耽误了！” 封建时代有三姑六婆的说法，其中稳婆就属于六婆之一。 一个优秀的稳婆不光要有高超的接生技术，还要都是心思玲珑的人精。 能被关晓柔找来的稳婆，都是当地有名气的，也都替大小权贵接过生，有时候遇到难产，主家会迁怒于稳婆，有不少稳婆事后被杀害。 所以她们这一趟不敢求赏钱，只求九公主和关晓柔都平平安安的，她们不要被迁怒。 首发网址https:// 听到九公主发话，稳婆们对视一眼，留下一个人照顾九公主，剩下的都赶紧背着小箱子往门口跑。 庆妃虽然满心不乐意，却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微微侧身把路让开。 稳婆们冲着庆妃行了一礼表示感谢，然后跟着北千寻往外边跑。 “千寻，你也慢点！” 九公主在后边提醒。 北千寻也有了身孕，虽然才几个月，但是也不适合剧烈运动。 “知道了！” 北千寻头也不回的回答一声，然后扛起一个老稳婆越跑越快。 庆妃本来想走的，现在也不走了。 九公主看到庆妃欲言又止的样子，无奈地扭头看了一眼珠儿：“找个人去看着点，晓柔姐姐要是有情况，赶紧来跟朕说！” “好！” 珠儿冲着一个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赶紧走了。 天亮时分，侍女回来了。 “关晓柔生了吗，男孩儿女孩儿？” 庆妃比九公主还要着急。 “回娘娘的话，生了，是个女孩儿！” 侍女躬身回答。 听到侍女这么回答，庆妃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连九公主也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她从十几岁就开始跟人勾心斗角，实在厌倦了，来到西河湾之后，她一直很喜欢这里的氛围，也真的不想跟关晓柔有矛盾。 现在好了，关晓柔也生了个女孩儿，她不用担心了，就算接下来北千寻或者唐小北等人生了男孩儿，对她影响也不是很大。 其实不光九公主松了口气，小玉和铁世鑫等人也是如此。 关晓柔也生了个女孩儿，他们就不用担心未来会出现夺位的混乱局面了。 包括关晓柔本人也是如此。 她在封建落后的山村长大，从小耳濡目染的也是封建思想，嫁给金锋后，关晓柔总是有些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金锋。 她的娘家人也是如此。 当初金锋开办纺织厂，她哥关柱子还想插一脚，还被关晓柔敲打了一顿。 后来随着金锋的地位越来越高，就算关晓柔什么都没说，关柱子自己就不敢指手画脚了，因为关柱子很担心惹怒了金锋。 可是这时候，金锋却主动让他去管理了盐厂。 经过一次敲打之后，关柱子也渐渐明白一个道理，他的能力就那么大，金锋手指头缝里漏出一点，他就不一定接得住。 所以关柱子到了盐厂之后，变得踏实起来，勤勤恳恳去做事，把两个盐厂管理的都还不错。 金锋现在手里正缺人用，上次回来听说这件事，还想着再把他往上提一提，结果关柱子害怕自己能力不够，没敢答应。 不光关柱子如此，关晓柔的父母也是地地道道的乡野村民。 他们之前的目标只是吃饱饭而已，哪里能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女婿能成为这个世界最厉害的人？就连九公主都要给自己的女儿叫一声姐姐？ 九公主是谁？ 那可是皇帝闺女，自古以来第一位女皇帝啊。 这样注定会被写入史册的人，竟然叫自己的女儿姐姐？ 这让关晓柔的父母既骄傲，又有些诚惶诚恐，每次来西河湾走亲戚，都会劝关晓柔不要以正房大妻自居，身段放低点。 不光对九公主如此，也不能欺负唐小北和北千寻等人。 在他们眼里，唐小北也是威风凛凛的大掌柜，姐姐唐冬冬还是厂长，管着几千人，都比关晓柔强。 关晓柔性子本来就弱，又生活在这种环境下，于是变得更自卑了。 但是关晓柔不傻，而且她的所有心思都在金锋和这个家上，想的比九公主更多，其实关晓柔比任何人都希望九公主能生个儿子，结果九公主却生了个闺女。 之前她还在担心自己生了个儿子，会让金锋难做，也会影响家庭和睦。 现在自己也生了个女儿，这下关晓柔就放心了。 可是没有高兴多长时间，关晓柔又开始失落了，因为在她的观念里，男孩儿才算是传香火的，她和九公主都生了女孩儿，金家等于还是没有后人。 于是关晓柔又开始发愁了。 这时候润娘正好抱着刚包好的孩子进来，看到润娘，关晓柔便说道：“润娘，我和舞阳都生了闺女，等当家的回来，你可得抓点，多跟千寻学学！” 按照大康礼法，她是正房大妻，所以她生的孩子比较特殊，润娘等人都是小妾，不管生男孩儿女孩儿影响都不是很大。 所以关晓柔就把传宗接代的希望寄托到了北千寻和润娘等人身上。 润娘和站在一旁的北千寻都听得一头雾水，好好的，怎么扯到自己头上了？ 不过润娘也不在意，抱着孩子说道：“姐姐快看，这孩子长得多好看呐，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我哪里会起名字，还是等当家的回来再说吧！” 说到这里，关晓柔又开始担心了：“也不知道当家的怎么样了，问舞阳也不说，千寻，要不然你去问问小玉吧。” 第1269章 史无前例 九公主知道关晓柔所有心思都在金锋身上，担心她知道金锋的处境之后，情绪波动太厉害，就让所有人都瞒着关晓柔。 北千寻其实知道金锋现在的境况，但是九公主有交代，她也担心关晓柔，所以一直没说。 现在关晓柔又让她去找小玉打听，让北千寻有些为难。 不过关晓柔刚生完孩子，北千寻没有马上告诉她，而是决定回头找小玉商量商量再说。 于是点点头说道：“好的，回头我去问问小玉。” 关晓柔这才放心，伸手从润娘怀里接过孩子，疼惜地抱在怀里。 …… 几百米外的院子里，铁世鑫和小玉等人都集合在这里。 就连在书院教书的方灵均和泡在实验室里的刘不群，也被铁世鑫喊了过来。 “大家说说吧，这件事要操办吗？”铁世鑫问道。 “锋哥儿有了孩子，当然要办！”老村长第一个表态：“不光要办，还要大办特办，冲冲晦气！” 记住网址 金锋是川蜀的定海神针，虽然他不在，但是他有了孩子，依旧是村子里头等的大事。 一般百姓生了孩子，有条件的还会给村民发个红窝窝头，更何况金锋的孩子呢。 虽然九公主和关晓柔都生了女孩儿，让老村长有些失望，但是在他看来，依旧是村里的大喜事。 “办的话，应该怎么办？”铁世鑫问道：“按照哪种规格来办？” 封建时代各种礼法都有严苛的流程和规则，九公主现在的身份是皇帝，更应该注重这些。 可是老村长只是一个乡野村夫，哪里知道这些。 村里人家有了孩子，有钱的就是煮几个鸡蛋，没钱的就是蒸一锅粗粮窝窝头，在鸡蛋或者窝窝头上点个红点，给邻居亲戚分一分，就算完事了。 如果连窝窝头都蒸不起，就把谷子染红，一家分一撮意思意思也行。 所以老村长根本不知道铁世鑫说的规格是什么，挠了挠头问道：“规格？什么规格？” “这个孩子是陛下和先生的第一个孩子，是大康的长公主！按照规矩，为皇家生下第一个孩子的妃子，会进行加封，还要去皇陵谢恩。” 铁世鑫解释道：“可是现在……” 说到这里，铁世鑫没说了，但是村长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九公主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位女帝，完全没有案例可以参照啊。 难道把金锋放到妃子的位置，接受九公主册封，给九公主磕头谢恩吗？ 铁世鑫都不用去问，就知道金锋肯定不会同意。 如果可以，铁世鑫真的不想过问这件事，可是他现在的身份算是九公主手下的大总管，这件事只能他来管。 这也是他把老村长小玉等人都找来，甚至连之前一直不对付的刘不群和方灵均也拉过来的原因。 万一以后金锋或者九公主不满意，也有人跟他一起扛雷了。 可惜方灵均和刘不群根本不上当，从进来之后就一句话不说，根本不接茬。 最后还是小玉说了一句：“如今先生不在，要不然咱们过几天等陛下好些了，咱们去问问陛下吧？” “只能这样了！”铁世鑫点点头，接着道：“小玉，你顺便再问问陛下，这件事是否通知先生。” “好，”小玉点头，然后看向其他人：“大家还有人要给熙州那边写信吗？” 如今侦察兵往熙州送信，必须要翻山越岭走深山老林，每过去一次都要费不少代价，村里高层想给熙州的亲人写信，也得趁着这个机会。 “小玉姑娘，如果你要给先生送信，帮老头子也带一封吧。” 方灵均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小玉。 川蜀大学师范学院已经开办了几个月，第一批学员已培训完成，现在都放假了。 按照金锋的计划，明年开春之后，第一批学员会正式上岗，以广元为试点，开始尝试普及义务教育。 但是师范学院成立之后，金锋就一直没闲着，最近一段更是跑到渝关和熙州，连人影都找不到了。 眼看着就快过年了，方灵均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只能写信请示金锋了。 其实方灵均这么做，有些不合规矩。 他应该先请示九公主，然后再问示金锋的。 可是就像关晓柔的所有心思都在金锋身上，九公主的心思在政务上一样，方灵均所有心思都在教育上。 自从听金锋说过义务教育后，“让大康孩子都有书读”，就成了方灵均最大的心愿。 所以他哪怕知道这么做不合规矩，可还是给金锋写了信。 因为金锋更重视教育，而九公主一心想着平定中原。 普及义务教育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都不小，万一九公主否定了这个计划，方灵均就坐蜡了，金锋也不好直接推翻九公主的决定。 所以方灵均决定越过九公主，直接请示金锋。 之前还在想着怎么把信送到金锋手里呢。 小玉犹豫了一下，可是看到方灵均真诚的眼神，还是把信接了过去。 “谢谢小玉姑娘！” 方灵均冲着小玉行了一礼。 他不求官职，但是小玉还要在九公主手下工作，日后如果九公主怪罪，等于连累了小玉。 这让方灵均有种利用了小玉的愧疚感。 “方先生快起来！” 小玉赶紧扶起方灵均。 铁世鑫等人都以为九公主刚刚生完孩子，肯定要休息几天呢，结果散会出来，小玉就得到手下汇报，九公主刚才让人送了一批奏折去房间。 “陛下这不是胡闹嘛，”老村长看向自家女儿：“小玉，你去劝劝陛下，让她好好坐月子！” 普通人家的女子生了孩子，还要休息几天再下床的，结果九公主今天就开始工作了。 铁世鑫和村长都是男人，去探望不合适，只能小玉过去。 “好，”小玉点点头，转头去了九公主的房间。 此时房间里血水的味道还没完全散去，一进屋就看到九公主坐在床上，面前放着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摞摞奏折。 九公主低头看着奏折，旁边的摇床里，孩子睡得正香。 第1270章 我要住进来 “陛下，龙体重要，您现在应该多休息！” 小玉行过礼后，小声劝说。 可是九公主只是抬眼看了小玉一下，然后又低头看向奏折：“有事就说，没事别打扰我！” 自从得知金锋被困之后，九公主说话做事都变得严厉了许多。 小玉自知失言，也不敢再劝，赶紧说正事：“是这样的，臣想请示陛下，是否给先生传一份喜报，如果传的话，臣便去安排！” 九公主闻言，这才终于抬起头，想了一下说道：“安排人通知吧，别忘了晓柔姐姐！” 金锋作战风格一直非常强硬，九公主很担心金锋会死守熙州。 把自己和关晓柔生下孩子的消息告诉金锋，他心里就会有更多牵挂，说不定会尽早回来。 “是！”小玉点点头，接着问道：“那长公主是否举办满月……” 还没说完就被九公主打断了：“如今川蜀四面皆敌，夫君又不在，不适合大操大办，一切等夫君回来再说！” “是！”小玉发现九公主又低头看向奏折，便躬身行了一礼：“臣告退！” 一秒记住https://m. 可是九公主又把头抬起来，看着小玉说道：“不要告诉晓柔姐姐朕在批改奏折！” 金锋不在，如今能管着九公主的，只有庆妃和关晓柔。 她昨晚还有一些紧急政务没有处理完，好不容易把庆妃哄走了，不想再把关晓柔招来。 可惜九公主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传来侍女的声音：“晓柔夫人！” 刚才还一脸严厉的九公主，脸色一下子变了，就好像偷偷做坏事被家长发现的孩子一样，赶紧示意珠儿收拾奏折。 可是奏折实在太多了，珠儿才收拾一半，就看到关晓柔在北千寻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后边跟着一个满脸惶恐的侍女。 侍女的身上袖子还破了一块。 整个大康敢硬闯九公主卧室的人屈指可数，关晓柔就是其中一个。 只不过关晓柔性格柔弱，平时见了谁都笑眯眯的，说话也柔声细语的，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刚才关晓柔突然要硬闯，侍女想要阻拦，直接被北千寻推开了。 这个侍女只是普通侍女，哪里挡得住北千寻？直接被推了一个趔趄，袖子挂到门环上都撕破了。 等侍女站稳，关晓柔已经进屋了。 珠儿看到侍女想要解释，挥挥手示意她先出去了。 “晓柔夫人，陛下，我先去忙了！” 小玉也行了一礼，一脸轻松的闪人了。 刚才她还在担心，西河湾就这么大，万一关晓柔听说了九公主的事找过来，就算不是她说的，恐怕也解释不清楚了。 现在好了，她还没走关晓柔就来了，九公主这下可怪不到她头上了。 “姐姐，你怎么过来了？”九公主说道：“你刚刚临盆，应该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让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了，怎么能自己过来呢？珠儿，快扶姐姐去坐下。” “我不自己过来，其他人说话你能听吗？” 一向温柔的关晓柔，此时却板着脸说道：“你还说我，你看看你在干什么？孩子的头发还没干呢，你就让人把奏折送到床上了，你的身子还要不要了？” “姐姐，有点紧急政务我昨晚上没处理完，处理完就好了。” 一向强势的九公主，此时却小心翼翼的解释。 “什么政务比你的身子还重要？”关晓柔说道：“当家的不是找铁世鑫来帮你吗，有事你交代给铁世鑫小玉他们不行吗？” “姐姐，有些事能交给他们去办，但是有些事必须我亲自去做，要不然很快我就会变得和父皇一样，被群臣蒙蔽双眼，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还以为天下太平呢。” 九公主说道：“送到我手里的奏折，都是需要我亲自过目批阅的。” “我不懂政务，但是我知道你刚刚生完孩子就干活，会累坏身子的！”关晓柔皱眉说道。 “姐姐说的是，舞阳知错了，珠儿，把奏折都收起来吧，我不看了！” 九公主准备打太极，先把关晓柔哄走再说。 可惜关晓柔根本不吃这一套，扭脸冲着北千寻说道：“千寻，你去把奏折都收了！” 九公主一看北千寻要动手，一下子急了，伸手按住奏折：“姐姐，这些奏折真的非常重要，你让我看完，我保证看完了就去休息。” “什么奏折比你的身子还重要？”关晓柔说着，又对北千寻使了个眼色。 “姐姐，这是给夫君运送粮草冬衣的奏折，必须要尽快批复。”九公主解释道：“姐姐你也知道现在北方严寒，夫君率军在外征战，咱们帮不上别的忙，但是粮草冬衣得供应上。” 听到奏折的事关系到金锋，关晓柔沉默了。 “姐姐，看奏折又不是干体力活，累不住人。” 九公主见状赶紧趁热打铁：“我跟你保证，看完这些就不看了！” 关晓柔想了一阵，抬头看向珠儿：“珠儿，把旁边那间屋收拾一下，我要跟舞阳一起来坐月子！” 金锋虽然没有给九公主建造宫殿，但是单独给她弄了一个大院子，主卧旁边还有三个偏房。 其中一个偏房作为临时书房，另外两个偏房住着珠儿和九公主的另外两个贴身侍女。 “姐姐，你怎么能住偏房呢？”九公主一听更着急了。 要是让关晓柔住进来，她以后都别想好好批改奏折了。 可是关晓柔却依旧坚持：“偏房怎么了，比我在娘家住的屋子好一百倍！” 说完也不等九公主反对，直接冲北千寻说道：“千寻，让润娘把囡囡抱过来，我要在舞阳这里住到满月再回去！” 北千寻点点头，转身走了。 珠儿则一脸为难地看向九公主，不知道该怎么办？ 出身皇家，亲情就是奢侈品，庆妃一直忙着宫斗，忙着讨陈佶的欢心，忙着帮衬庆家，对她关心很少。 陈佶虽然喜欢九公主，但是皇子公主加起来共有好几十，九公主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来到西河湾之后，九公主才算真正有家的感觉。 这让九公主非常珍惜。 关晓柔要住进来，九公主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却也知道关晓柔是真的关心她，苦笑着冲珠儿点点头，示意她去收拾屋子。 第1271章 喜报 从这天开始，关晓柔就住到了九公主的院子，润娘也跟着住进来，专门帮她们做饭。 九公主出身皇家，规矩森严，除了小时候偶尔去庆府跟庆慕岚睡一张床之外，几乎从来没跟其他人同屋住过。 关晓柔刚搬进来的时候，她还有些不习惯，可是住了两天之后，发现关晓柔除了提醒她休息之外，并不怎么干涉她的生活，九公主慢慢也就习惯了。 最重要的是，关晓柔允许她每天批改两个时辰的奏折。 在关晓柔住进九公主院子的第三天，第一批范家军抵达了金川码头。 但是范海洲没有再来拜见九公主，而是顺着嘉陵江继续北上了。 为了多拉点人，范海洲和当初的金锋一样，把镇远二号甲板上都站满了人。 镇远二号沿着嘉陵江逆流而上，停靠在上游一处临时码头。 这个码头已经到了嘉陵江的上游，再继续往上走，水面太窄也太浅，镇远二号弄不好就要搁浅。 这条线路是当初金川商会向北送货的主要线路，于是唐小北就在码头旁边建造了好几个仓库，用来向秦地和党项中转货物。 现在这条路线又成了蜀军入秦的主要路线，商会的仓库也成了蜀军和粮草的中转站。 首发网址https:// 前几天韩风带着江南撤回来的镖师，也是在这里上岸的，然后稍微修整了一夜，便步行赶路，奔赴大散关。 而范家军到了之后，连修整都没有修整，只是吃了顿饭，便直接走了，想要去追赶韩风。 镇远二号如今是运送蜀军和士卒的主力，范将军上岸的时候，镇远二号的锅炉都没有熄火，补充完燃煤之后立刻调头，顺流而下去拉第二批范家军。 当范海洲带着范家军赶到大散关，镇守大散关的镖师却告诉他，韩风带着一支精锐镖师出发，钻进了西北群山的深山老林，绕过秦王关卡，去熙州寻找金锋去了。 范海洲放弃那么多，就是为了立功，他也很想直接去黄铜沟和金锋并肩作战，但是韩风敢这么做，范海洲却不敢，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九公主的命令待在大散关，准备等其他范家军和正在赶来的川蜀新兵。 …… 黄铜沟，金锋还不知道川蜀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还一心想着怎么完善热气球，干掉秦王军的鹰隼，从而提升士气呢。 为了尽最大可能做到一击命中，金锋已经带着猴子和几个工匠在一处矿洞连续忙活好多天了。 就在金锋计划着是否发动攻击的时候，铁锤过来报告，说韩风带着一队镖师赶到了。 此时能改进的地方基本已经全都完善得差不多了，得知韩风过来，金锋便离开矿洞，回到作战指挥室。 见到金锋，韩风啪的一声敬了个军礼，然后大声说道：“钟鸣一组没有及时发现秦地的异常，请先生责罚！” 虽然韩风最近一直在江南负责帮范海洲重建范家军，无暇顾及秦地，但是作为钟鸣小组一直以来的负责人，钟鸣一组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韩风的确有责任。 所以韩风见到金锋的第一件事就是认错。 “你和凉哥的责任，军法堂战后自然有审判。”金锋说道：“回头写一份书面报告交给军法堂！” 金锋非常清楚，任何一个组织想要走得长远，必须要有规矩。 如果一切赏罚都按照首领的心意随意胡来，这个组织可能会发展的很快，但是绝对走不远就会出现各种管理混乱的问题。 军法堂就是他为镖师和蜀军立下的规矩。 上次张凉请罪，金锋也没有直接判罚，同样让张凉交了一份报告给军法堂。 这样不仅省事，而且公平。 “是！”韩风在请罪之前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刚才不过是走个过场，表达一下态度而已。 “老韩，你是从村里过来的吗？”金锋随后问道。 “是的，”韩风点头。 “村里怎么样？舞阳和晓柔生了吗？” “村里目前还好，我来的时候，陛下和晓柔夫人还没生。”韩风回答。 刚才张凉已经交代过了，韩风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说完之后，还故意岔开话题：“不过我走的时候，见了魏先生一次，魏先生说陛下和晓柔夫人都快了，说不定现在报喜的兄弟已经上路了。” 金锋闻言，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不由扭头看向川蜀的方向。 两世为人，金锋都是第一次做父亲，想到九公主和关晓柔就要生孩子，北千寻肚子里的孩子也在一天天长大，金锋不由有些开始思念西河湾了。 不过作为统帅，金锋很快回过神来，接着问道：“平江和虞山如何了？” “一切都好，百姓非常团结，范海洲主动找陛下请命，带领范家军来秦地增援先生。”韩风回答。 “胡闹！”金锋眉头微皱：“范海洲带着范家军走了，吴王攻打平江和虞山怎么办？” “先生放心，平江和虞山百姓自发联合起来……” 韩风向金锋解释了一下平江的情况。 金锋闻言，心中既担心又欣慰。 担心的是光靠百姓和留守的镖师、范家军守不住平江和虞山，欣慰的是平江和虞山百姓愿意主动帮忙守城，说明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是正确的，是行得通的。 担心也好，欣慰也罢，金锋知道九公主既然已经颁发了圣旨，这件事就已经成了定局，再说无益，便不再多问，而是问起了其他事情，以及韩风接下来的安排。 韩风现在的业务已经很熟练了，在路上也想好了计划，金锋问起来的时候，称得上对答如流。 金锋又问了一些其他情况，就安排韩风去休息了。 但是韩风并没有休息，而是第一时间派人去联系九公主以前埋在党项和秦王军中的暗桩。 这些暗桩算是九公主当初在京城积攒的最后家底之一了，现在为了帮助金锋，九公主把所有暗桩的资料和联系方式，都告诉韩风了。 好像为了验证韩风的话似的，在韩风到来的第三天，小玉派来送喜报的侦察兵就随后赶到了。 第1272章 终于要动手了 猴子带着侦察兵赶到的时候，金锋和张凉庆慕岚等人正在指挥室商量事情。 “先生，喜事！大喜事！” 猴子一进来就忍不住喊道：“陛下和晓柔夫人都生了！” 送信的侦察兵也赶紧从怀里取出一沓书信放到桌子上，然后拿起最上面三封，双手捧给金锋：“先生，这是您的信。” 金锋下边就是庆慕岚的信，但是她来不及看，盯着侦察兵问道：“陛下生了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女孩儿，”侦察兵回答。 庆慕岚有些失望，然后接着问道：“晓柔夫人呢？” “也是女孩儿！” “也是女孩儿？”庆慕岚一愣，心情有些复杂。 张凉左菲菲等人的心情也一样。 在他们观念中，女孩子终究要嫁人，所以男孩子才是后人。 记住网址 他们都希望金锋能有个后人，这样新大康才能稳定下来。 可是谁知道天不遂人愿。 金锋接受过前世教育，对于男孩女孩倒没在意，有些内疚的问道：“舞阳和晓柔都顺利吗？” 相对男孩女孩来说，金锋更关心这个问题。 其实来熙州之前，金锋就猜到自己可能来不及在九公主和关晓柔生孩子的时候赶回来，但是没办法，不管是为了稳定军心，还是临阵指挥，金锋都必须来熙州一趟。 “听小玉姑娘说，挺顺利的，魏先生都没出手。” 侦察兵回答道：“我听说陛下第二天早上就让人把奏折送到房间里，开始工作了，晓柔夫人也搬过去和陛下一起住了！” “舞阳真是胡闹，刚生完孩子第二天就开始工作！” 金锋皱了皱眉头，但是心里的石头却算是放下来了。 九公主还能工作，说明的确恢复的不错。 确认两人都没有危险，金锋这才低头开始拆信。 第一封信自然是九公主写的，和之前的一封内容差不多，就是多说了几句孩子的事，让金锋不要担心。 第二封信是关晓柔写的。 这也是关晓柔第一次亲笔给金锋写信。 关晓柔之前不识字，金锋开始扫盲班之后她才开始学习，所以字体有些青涩，但非常清秀，一看就经常练习。 关晓柔的信比九公主长得多，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一些家长里短，还有交代金锋不用担心家里之类的内容，却非常真挚温馨，如同关晓柔本人。 在信的最后，关晓柔让金锋给孩子取个名字，还提醒金锋别忘了给九公主的孩子也取个名。 金锋又把关晓柔的信看了一遍，这才拿起第三封信。 第三封信是小玉写来的，但是拆开信封之后，里面竟然还有个信封，落款是方灵均。 金锋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回过神来。 最近一直忙着行军打仗，他的确忘了师范学院的事。 算算日子，学院应该已经放假了，方灵均写信，应该是询问明年的安排。 拆开信封，果然和金锋想的一样。 金锋不是傻子，方灵均把信放到小玉的信封寄过来，显然是担心九公主不同意普及教育，所以避开了九公主，直接来请示金锋。 金锋想了一下，来到旁边桌子，首先给关晓柔回了封信。 从关晓柔的信中，金锋判断出她不知道自己目前的困境，所以金锋也没说，而是重点说一下西北群山的壮阔和行军打仗中的一些趣事。 九公主和关晓柔生孩子他没赶上，已经挺内疚了，所以金锋在信中没有给孩子取名，准备等见了孩子之后再说。 给关晓柔写完信，金锋又给九公主回了封信。 之前才给九公主回过信，该说的事都说完了，九公主又不喜欢家长里短，所以给九公主的回信不是很长。 最后，金锋才给方灵均回信。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想要彻底改变这个世界，不能光靠金锋一个人。 给九公主的信中，金锋没提方灵均来信的事，而是交代她要配合方灵均，克服困难，先在广元试行义务教育。 然后才给方灵均回了封信，提醒了一些具体工作，然后让他有什么困难先去找关晓柔，关晓柔解决不了再去找九公主。 金锋在九公主的信纸背面写好暗号，信封上写好收信人，然后把信交给左菲菲。 他的信如今也算是机密文件，不光要用火漆封起来，火漆上还要留下独有的印戳。 来到这里之后，这些工作就是左菲菲在做。 “猴子，尽快安排人把这封信送回去。” 金锋又看向猴子。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再不开展工作，明年开春的开学恐怕就要耽误了。 如果金锋在金川，很多工作都应该已经完成了。 不过金锋早就安排过钟鸣小组在各地寻找合适的地方做学堂，老师也已经培训结束，现在只要把教材送到每个地方就行了。 如今金川日报的邮差早就遍布川蜀各处，运送教材不算什么难事，邮差送报纸的时候顺手就带过去了。 然后在年后再让金川日报出一个公告，说一下普及义务教育的事就行了。 左菲菲用火漆把信封好，把信封交给猴子。 “先生，等凉哥他们回好信，我就马上安排兄弟送回去。” 猴子接过信封回答。 “好，”金锋点点头，接着说道：“还有，最近派兄弟们再去探探路，尽快把乌头山的鹰隼干掉，咱们不能一直被动的困在这里。” 九公主猜的不错，得知自己有了孩子，金锋哪怕再克制，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也有些想家了。 毕竟两世为人，他都是第一次有孩子。 猴子一直等着干掉秦王军的鹰隼，可是金锋想着一击即中，所以一直没有动手。 等了这么久，金锋终于要出手了。 如果不是张凉还在旁边站着，猴子肯定会蹦起来。 “先生你放心吧，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猴子兴奋地拍着胸口：“我这就去找老韩一起动手，保证把乌头山的动静摸清楚！” 最近这段时间，侦察兵缩小了侦察范围，但是并没有完全闲着。 猴子从侦察兵中挑了几个好手，最近一直在总结秦王军斥候的行动规律，现在终于可以用上了！ 第1273章 为了新生活 漆黑的夜色下，两个侦察兵顺着山沟小心的前进着。 两人身上都披着黑色伪装，前进的速度也非常缓慢，尽量控制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就这么小心的在寒风中走了大半夜，直到黎明时分才重新回到蜀军的防线。 猴子没有睡觉，一直和陈凤志等在前线的一处矿洞。 见到两人，猴子赶紧问道：“石头，栓子，怎么样，摸清楚了吗？” 按照金锋的计划，这次轰炸不光要解决海东青，在干掉海东青之后，最好马上派遣飞行队去乌头山轰炸一波，最大程度杀伤敌军。 飞艇上使用的蒸汽机虽然是经过改良过的小型机器，但是依旧沉重，加上海东青的存在，黄铜沟的蜀军仓库中只有两台蒸汽机，配件也只够组装一台。 所以执行这次轰炸计划，只能由造价更低，数量更多的热气球来完成。 热气球飞行需要依靠风力，动手之前，必须要把热气球和相关设备送到上风口。 而且炸掉海东青之后，那个热气球上的镖师必须要跳伞。 如今黄铜沟和乌头山之间的山路上到处都是敌军斥候，跳伞的镖师必须要躲开他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一秒记住https://m. 刚刚回来的两个侦察兵就是负责去探查敌军斥候行动规律的。 “报告连长，摸清楚了！” 其中一个侦察兵走到旁边的手绘地图前，拿起铅笔开始标记每个地方的斥候数量和轮值规律。 为了打探清楚这些东西，他们两个人足足在乱石堆里趴了两天两夜。 这两个侦察兵离开后，又先后有四队侦察兵返回。 吃早饭的时候，猴子带着侦察兵打探的情报来到作战指挥室，一直到半上午才离开。 中午时分，计划正式启动。 黄铜沟南段阵地一处不起眼的小山坳中，有三个侦察兵笔直站在金锋面前。 “三位，保重！” 金锋主动向三个侦察兵敬了个礼。 跟在他后边的张凉左菲菲等蜀军高层，也跟着敬礼。 三个侦察兵回了个军礼，冲着金锋笑了一下，义无反顾的转身离开。 金锋看着三人的背影，不由咬了咬嘴唇。 这三个侦察兵这次去执行的任务极其危险，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是九死一生。 如果是以前，金锋会排斥这种主动让自己人去送死的任务，但是海东青的出现改变了金锋的很多计划，也改变了金锋的想法。 通过渝关城和熙州的战斗，让金锋成长许多，也让他真正明白，战争中，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他作为指挥者，为了胜利，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来，有时候不得不看着自己人去送死！ 比如这次，这三个侦察兵就可以说是去送死的，而且是金锋亲自下的命令。 虽然在行动之前，猴子已经向三人说了行动的危险性，三人也是自愿去执行这次任务，但是金锋心里依旧不舒服。 但是他却强迫自己去接受！ 所以金锋没有回避，而是亲自带人来为三人送行！ 他要让自己记住现在的无力感，也要提醒自己，以后要尽全力避免再出现类似的局面！ 三人侦察小队在山石的掩护下，悄悄潜入南方。 可是才前进了三里多，这支侦察小队就在峡谷中撞上了一队秦王军斥候。 秦王斥候二话不说，仗着人多直接发起了攻击，侦察兵当时已经走到了峡谷中间，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应战。 虽然侦察兵只有三个人，但是他们有火枪啊！ 在这种峡谷地形中，三把火枪并排开火，铁砂几乎可以覆盖整条峡谷，敌人连逃都没地方逃。 三声枪响过后，敌军斥候被直接打死大半，剩下的几个也全都被铁砂击中，丧失了战斗力。 但是这三声枪响也彻底暴露了侦察兵的位置。 周围的秦王斥候立刻向峡谷位置涌来。 这个位置远远超过了投石车和重弩的打击范围，侦察兵只能发射响箭求救。 黄铜沟南段阵地上，陈凤志早就准备好了，看到响箭，马上带着铁虎营杀了出去。 秦王斥候之前被铁虎营埋伏过好几次，早就做好了准备，一看铁虎营出动，埋伏在暗处的秦王士卒马上动身，也向峡谷赶去。 一时间，那条小峡谷成了一处局部战场，双方不断向那边集合兵力，增援己方。 当所有敌人的目光被峡谷战场吸引的时候，另外一支侦察兵队伍在金锋和张凉等人的目送下悄然出发。 之前那三个侦察兵不过是个诱饵而已，这一支队伍才是轰炸计划的真正执行者。 他们每个人背后都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趁着敌人斥候向峡谷聚集的时候，快速从山谷中穿插过去， 敌人斥候主要集中在黄铜沟外围和乌头山附近，穿过黄铜沟南端的封锁带之后，队伍速度立刻加快，在半下午成功抵达乌头山北方四里外一处山洞。 这里是猴子他们早就侦察好的地方，也是猴子上次来打探乌头山情况的备用地点之一。 侦察兵们赶到山洞之后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安排人在山顶潜伏警戒，确认周围安全之后，山下的镖师才开始组装热气球。 这几个侦察兵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组装速度非常快，不到十分钟，两个热气球就组装好了。 “祝四位旗开得胜！” 在其他侦察兵给热气球充气的时候，小队长冲着四个背着降落伞的侦察兵郑重行礼！ 按照计划，等下热气球升空，其他人就可以撤退了，剩下的任务就由眼前这个四个背着降落伞的侦察兵去完成。 他们四人的危险程度比之前负责充当诱饵的三人更大！ 之前三人行动的地方距离黄铜沟非常近，铁虎营可以及时救援。 事实上，峡谷的局部战斗已经结束，三个侦察兵活下来了两个。 但是这里是敌人的腹地，就算他们成功炸死海东青，也很难逃过敌人的追杀！ “为了新生活！” 四个侦察兵还了个军礼，然后义无反顾的走向热气球。 片刻之后，两个热气球相继升空，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飘向乌头山！ 第1274章 首次交锋 这次的热气球虽然经过改装，体型变得小巧许多，但是依旧称得上是个庞然大物。 乌头山上的秦王军隔着老远就看到了。 这次他们也来不及去请示上级了，转身就朝东蛮驯鹰师所在的帐篷跑。 经过上次的侦察事件，东蛮驯鹰师比之前收敛了许多，听到外边在喊热气球，赶紧提上裤子，架着海东青跑了出来。 驯鹰师发现热气球越来越近，正准备把海东青放出去，陈安捷带着人快步走了过来，高声喊道：“等一下！” “怎么了？”驯鹰师皱眉问道。 “镖师明知道咱们有海东青，却依旧派热气球过来，你不觉得有问题吗？”陈安捷问道。 “有道理！”驯鹰师露出思索之色。 是啊，镖师明知道他们有海东青，还敢派热气球过来，的确有问题。 陈安捷发现自己说的这么明显了，可是驯鹰师依旧一脸迷茫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蛮人愚蠢。 东蛮人的教育普及程度比大康还低，虽然大康这些年被东蛮人按在地上揍，但是很多大康读书人在心里看不起东蛮人。 首发网址https:// 吐槽归吐槽，该提醒还是要提醒的，毕竟秦王军现在还要依靠东蛮人的海东青来抵御热气球。 于是陈安捷解释道：“镖师敢这么做，八成是想用上次那一招，来轰炸海东青！” 不得不说，陈安捷能被秦王看重，不是嫡子，却被秦王立为太子，脑子转得的确很快。 看到热气球后，他只是愣了一下，就猜出了金锋的打算。 其实金锋也知道，这个计划可能瞒不住秦王军的指挥官，但是他也没打算偷袭。 这就是个阳谋，秦王军就算明知道他的打算，也只能派出海东青，否则镖师会直接轰炸乌头山！ “还要炸我的海东青？”驯鹰师一听，眼中满是怒火，随后又浮现出担忧。 上次的热气球爆炸，把海东青炸伤了，休养了好几天才好起来。 海东青就是他的命，要是再来一次，把海东青炸伤了或者炸死了，他也完蛋了！ 想到这里，驯鹰师竟然不知道怎么办了，扭头看向陈安捷问道：“那怎么办？要不然咱这次不把海东青放出去了？” 陈安捷心里又骂了驯鹰师一声蠢货，嘴上却说道：“热气球马上就要飞过来了，只有海东青可以对付它，不放的话，镖师在上面扔往下扔手雷的话，咱们都完了！” “有道理，”驯鹰师点点头：“可要是放出去，海东青被炸死了怎么办？” “这……”陈安捷也被问住了。 金锋这次使用的依旧是阳谋，不管他们是否看出来，都必须要放海东青。 看着越来越近的热气球，陈安捷心思急转：“这样，你让海东青先飞过去，然后快要靠近热气球的时候，再把海东青叫回来！” “为什么？”驯鹰师问道。 “你别管为什么，不想死就这么做！”陈安捷瞪着驯鹰师怒吼道：“快点，否则就来不及了！” 秦王军需要依靠海东青来克制热气球，所以之前陈安捷对待驯鹰师也算客气，这是第一次以命令的语气跟驯鹰师说话。 陈安捷长居高位，此时又带着一群侍卫，驯鹰师竟然被镇住了，下意识抬了抬胳膊，把海东青放了出去。 海东青啼鸣一声，冲着热气球飞扑而去。 前面的热气球上，两个侦察兵相视一笑：“来了！” 站在篮筐边缘的侦察兵左手拿出一个火折子，右手从头顶上拉过一条导火索。 但是他并没有点燃导火索，而是看着面前的水漏，又看看海东青的位置，默默计算着点火的时机！ 当海东青距离热气球还有一千米左右的时候，侦察兵这才点燃导火索，然后两人对视一眼，一起跳出篮筐。 乌头山上，陈安捷看到镖师跳出篮筐，瞳孔不由一缩。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侦察兵果然要炸海东青！ “快，把海东青叫回来！” 陈安捷抓着驯鹰师的胳膊吼道。 驯鹰师对于陈安捷这种命令式的语气非常不爽，但是发现陈安捷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驯鹰师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把手指头塞进嘴里，吹出声声口哨。 此时，海东青距离热气球只剩下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了，听到口哨声，不由有些迷茫。 这只海东青之前经过专门针对热气球和飞艇的训练，在那些训练中，见到热气球就要攻击。 可是现在又听到驯鹰师让它回去的口哨声，这让海东青不算复杂的大脑，有些转不过来圈了。 足足犹豫了好几秒钟，当距离热气球只剩下不到十米时，海东青才做出决定，调头往回飞去。 “他怎么又回去了？” 后边的热气球上，两个侦察兵都急了。 可是他们之前担心被爆炸误伤，故意拉开了距离。 此时他们距离前面一个热气球足足有两三百米远，再着急也无能为力。 然而就在此时，热气球爆炸了！ 虽然此时海东青已经飞到了二十多米外，但是这次爆炸不是发生在吊篮，而是装在热气球内部的炸药包直接炸了！ 巨大的气浪把海东青拍得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 为了增加命中率，金锋这次还在炸药包里填充了不少铁砂。 海东青左侧的翅膀有两处地方被铁砂击中，虽然因为铁砂细小，不足以打断海东青的翅膀，但是海东青的飞行速度也因此降低不少。 最重要的是，海东青被爆炸惊住了，稳住身子之后，悲鸣一声，调头向驯鹰师飞去。 就像在外边被人欺负了的孩子，第一个念头是回去找家长一样。 “别让它回来，快让它去把后边那个热气球也干掉！” 陈安捷再次冲着驯鹰师怒吼。 驯鹰师虽然也很心疼海东青，想把它叫下来看看是否受伤，但是他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必须得干掉后边那个热气球，否则他们都得死！ 想到这里，驯鹰师再次把手指塞进嘴里，吹出催促海东青攻击的口哨。 可是海东青刚刚经过近距离爆炸，耳朵被震得什么都听不见了，依旧径直朝着驯鹰师飞来。 第1275章 炸怕了 “快让它回去啊！” 陈安捷看到海东青还在继续飞来，急得差点跳起来。 “我也想啊，可是没用啊！”驯鹰师也急了。 “殿下，近距离听到爆炸，耳朵会很长时间听不见！” 陈安捷的亲卫队长小声提醒道：“海东青可能被炸聋了！” “炸聋了？”陈安捷一愣。 他作为太子，还真没近距离感受过手雷爆炸。 两人说话的空当，海东青已经飞回来了，摇摇晃晃的落在驯鹰师的肩膀上。 “快，现在让它去把另外一个热气球也干掉！” 陈安捷催促驯鹰师。 驯鹰师把海东青放到胳膊上，然后猛地抬了一下胳膊，又指了指热气球。 记住网址 这是命令海东青攻击的信号。 海东青扑棱几下翅膀飞了起来，却没有朝热气球飞去，而是扑腾几下，又落到驯鹰师肩膀上。 驯鹰师急了，再次把海东青放到胳膊上扔了出去。 担心它再落下来，驯鹰师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鞭子。 海东青看到小鞭子，赶紧往上飞了几米，却依旧没有去攻击热气球，而是在驯鹰师头顶嘶鸣盘旋。 “完了！” 陈安捷就算不懂驯鹰，也知道海东青这是被炸怕了。 没有海东青，热气球就是无敌的！ 为了维护自己的太子形象，陈安捷很少大步走路，但是此时意识到热气球要来，陈安捷转头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高喊：“快，所有人立刻撤退！” 乌头山并不算很大，却集合了好几万秦王军，人口密度非常大。 热气球飞过来都不用怎么瞄准，闭着眼睛往下扔炸弹，一颗就能炸一大片！ 秦王军几乎都曾经见识过热气球的可怕，发现热气球越来越近，而海东青却没有去攻击，不用陈安捷下令，秦王军都马上涌向下山的道路！ 这一刻，他们想起了曾经被热气球和飞艇支配的恐惧！ 乌头山易守难攻，上山的路只有一条，而且并不是很宽，当初秦王军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排着队上来，现在想撤退哪儿有那么容易？ 下山的路口被挤得水泄不通，就连陈安捷都被挡在了人群后边。 “让让！给太子殿下让条路出来！” 陈安捷的亲卫对着人群拳打脚踢。 可是现场实在太混乱了，别说前面的人不知道陈安捷在后边，就算知道，也未必会让路。 太子的命是命，他们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留在这里只能等死，逃掉了，他们还有一线活命的机会！ 陈安捷的亲卫队长一看情况不妙，拔出战刀准备动手砍人，却被陈安捷拉住！ 这时候军心已经散了，如果亲卫队长动手杀人，很可能会激起士兵哗变。 现场情况这么混乱，要是有人铤而走险发起攻击，他们只有这点人，在数万大军面前不值一提。 何况以热气球的速度，就算士兵给他们让路，他们也很难逃下山了！ “走，往回走！” 陈安捷拉着亲卫队，逆着人群向大营后方跑去。 亲卫队长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过来了。 此时秦王军大营里的士卒都在往下山的山口跑，如果他是热气球上的镖师，也会优先轰炸人口密集的山口，而不是去轰炸已经跑空的后方大营。 这时候，躲在大营里的确要比在山口更加安全。 陈安捷带着亲卫队刚跑到大营中间，第二个热气球已经飞到乌头山北侧边缘了。 而此时海东青还在驯鹰师头顶上盘旋呢，不管驯鹰师怎么召唤，它都不愿意落下来了。 看到热气球靠近，海东青竟然嘶鸣一声，转头往南飞走了！ 热气球吊篮中，两个侦察兵看着下边乱成一团的乌头山，激动地差点喊出来。 金锋之所以安排两个热气球过来，出于两种考虑。 首先，如果第一个热气球轰炸失败了，第二个热气球可以进行补错。 如果第一个热气球成功炸死了海东青，那更好，第二个热气球就可以轰炸乌头山了！ 所以第二个热气球的吊篮里装了不少手雷和炸药包，就是为轰炸做准备的。 第一个热气球虽然没有炸死海东青，却把海东青吓得不敢靠近了。 两个侦察兵虽然有些失望，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两人果然和陈安捷想的一样，没有打算去轰炸乌头山北部的大营，而是决定把炸弹手雷集中起来，去轰炸南端敌军集中的山口。 不过两人本着走过路过不能错过的原则，经过营区上方的时候，朝着下边营帐最密集的区域扔了几颗火油坛。 好巧不巧，其中一个火油坛砸中了秦王军其中的一个粮草帐篷。 粮草一点就着，顷刻间，乌头山北侧就冒出滚滚狼烟。 而且今天还是北风，乌头山上的帐篷又密集，火势一旦形成便很难扑灭。 更别说秦王军都急着下山，也没人来灭火。 路过营地中部的时候，一个侦察兵拿着望远镜不停寻找什么。 当看到到处乱窜的驯鹰师时，侦察兵不由眯起了眼睛！ “终于找到你个杂碎了！” 蜀军现在如此被动，都是海东青和背后的驯鹰师害的。 所以灭不掉海东青，那就一定要灭掉驯鹰师。 所以自从海东青落到驯鹰师肩膀开始，侦察兵就盯上了他。 不过现场实在太混乱了，想要在几万人中锁定一个人并不容易。 好在驯鹰师是东蛮人，不管发型和衣服都和秦王军有很大区别，侦察兵费了一番功夫，还是把他找了出来。 “先送他上西天！” 侦察兵冷笑一声，从脚下的弹药箱里拿出一个炸药包，去掉保险然后扔了下去。 这个炸药包是通过撞击来引燃的，落地之后便直接爆炸了！ 虽然炸药包在下落的过程中被风吹斜了，没有落在驯鹰师旁边，而是落在他南边十几米外，但是这个炸药包的威力很大，驯鹰师和一群秦王士卒直接被爆炸的气流掀飞了！ 落地之后，驯鹰师觉得全身都酸痛不已，但是他来不及查看伤势，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咦，还没死？” 热气球上的侦察兵冷笑一声：“那就再尝尝这个！” 说完，侦察兵从脚下拿出一个布兜。 第1276章 他们成功了！ 布兜里装的不是什么新型武器，也是普通的撞击手雷。 之所以用布袋装着，是因为如今吊篮里只有两个人，一个人还要控制火炉和热气球，只剩下一个人往下扔手雷速度太慢。 用布袋装着，一次就可以往下扔一兜。 只见侦察兵一手握着布袋的口子，一手握着布袋底部，把布袋抱到篮筐外边，随后松开布袋口子。 袋子里装着的数十枚手雷如天女散花一般坠落。 此时热气球在一百多米高的空中，手雷离开篮筐的时候距离很近，但是落到地面上，彼此的距离已经很远。 数十枚手雷覆盖了大概两百多平方的区域。 此时秦王军都急着下山，两百多平方的地面上，至少站了四百多人。 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四百多人至少被放倒三百人。 虽然被炸死的只有小部分，剩下的都只是被炸伤了，但是炸伤比直接被炸死更悲惨。 乌头山医疗条件落后，物资恐怕也会被连绵的大火烧得差不多。 一秒记住https://m. 现在天气又这么冷，等待伤员的，只有持续不断的痛苦和寒冷，最后才是死亡！ 驯鹰师这次的运气没有那么好了，被两颗手雷夹到了中间，脖子都被炸断了。 侦察兵在热气球上用望远镜确认驯鹰师死亡，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快，发响箭，让班长快点过来！” 他们这支小队不光携带了两个热气球，还携带了一个飞艇。 如果热气球干掉海东青，飞艇就会迅速升空，轰炸乌头山。 如果热气球行动失败了，飞艇则继续隐藏，等待下次的机会。 此时海东青虽然没死，却受了惊，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东蛮的驯鹰师也死了，这只海东青差不多算是废了。 地面上的秦王军挤在乌头山上，正是轰炸的好时机！ 控制热气球的侦察兵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响箭，对着西方扣动扳机。 西方几里之外，和他们一起过来的那些侦察兵，正拉着绳子在悬崖上攀爬。 热气球升起的地方，肯定会被秦王斥候围攻，所以热气球起飞之后，他们就撤离了。 为了防止敌人追上，他们没有走山路，而是顺着提前准备好的绳索，连续翻越了两道悬崖。 到了悬崖顶上之后，他们再把绳索去掉，这样就算秦王斥候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 此时他们正在翻越第三道悬崖，听到热气球爆炸的声音，他们都暂时停止了攀爬，默默等待着结果。 按照约定，不管第一个热气球是否炸死海东青，都会给出消息。 正在他们等得心焦的时候，远处天空爆出两团烟花，一红一黑。 “班长，老三他们干掉了驯鹰师，伤了海东青！” 一个侦察兵兴奋喊道：“老三他们成功了！” “所有人动作都给我放快点！” 班长脸上满是兴奋，手上的动作也变得快了几分。 热气球只能随风飘行，飞过乌头山再折回去，就要拔升高度去寻找新的风向才能折回去。 但是风向不是固定的，想要找到正好适合的风向没有那么容易。 执行轰炸任务，还是可以自主控制方向的飞艇更加合适。 在班长的带领下，其他侦察兵也加快攀爬速度，翻到悬崖顶上。 留下一人解开拴在石头上的绳子，防止追兵顺着绳子爬上来，剩下的侦察兵则迅速往下跑。 在山腰位置，有一个不大的山洞，本来就很不起眼，又被侦察兵进行了伪装，变得更难发现了。 蒸汽机的部件几乎都是铁的，极为沉重，背着他们很难逃命。 所以在赶来的路上，他们就把飞艇和弹药藏在了这个小山洞，然后才去放飞了热气球。 如果热气球计划成功，他们会第一时间赶来驾驶飞艇，去轰炸乌头山。 如果计划失败，他们则会继续逃命，把热气球留在这里，等待下次动手的机会。 在班长的带领下，侦察兵们三下五除二就搬开山洞口的伪装，冲了进去。 把东西放进来的时候，他们就提前把飞艇各部件组装完成了，现在只要把东西抬出来，把微型锅炉里的水烧开，飞艇就能起飞了。 乌头山上空，热气球上的侦察兵把响箭打出去之后，注意力又回到了地面上。 他们的战斗还要继续！ 地面上，之前受伤的秦王士卒的惨嚎声也在继续，侦察兵在热气球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但是他们都是老镖师了，非常清楚这时候不能心软，发射完响箭之后，一人继续往下扔手雷，另外一人则尽量控制热气球飞慢点。 此时乌头山上的秦王士卒太密集了，每一兜手雷砸下去，都能炸死一大片。 可惜北风实在太大了，就算侦察兵努力控制，热气球依旧很快飞过了乌头山。 直到此时，秦王军士卒才终于停止拥挤。 提前跑到营地后方躲起来的陈安捷，看着越来越远的热气球，也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以前他只是听说热气球和手雷配合起来非常可怕，今天算是亲身领教到了。 陈安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混乱的营地，连续下达命令：“第一，马上组织人手灭火！” 再不灭火，他们的帐篷就要被烧光了！ “第二，统计战损，看看伤亡情况多少，让郎中全力救治伤员！” 手雷落地之后被撞击了才会爆炸，所以除了正好在手雷旁边的倒霉蛋，其他被击中的秦王士卒，大部分都是腿部受伤，说不定还能抢救一下。 “第三，去把驯鹰师找过来，我要知道海东青什么时候能养好伤！” 热气球的可怕他已经见识过了，不想再见识第二次。 刚才如果海东青不畏战，继续攻击，他们就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 所以他必须要跟驯鹰师好好谈谈，不能再出现这样的失误了！ 秦王最近也收集了不少鹰隼，但是因为秦地没有什么驯鹰高手，所以进展不是很大。 如果有可能，他还想收买驯鹰师，帮秦王驯服鹰隼。 可是就在陈安捷想着怎么收买驯鹰师的时候，亲卫队长抬着驯鹰师的尸体过来了。 第1277章 如何抵抗？ 看着驯鹰师的尸体，陈安捷觉得脑子嗡一下就炸了，如果不是亲卫队长及时扶住，他肯定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倒不是说他和驯鹰师的感情有多好，驯鹰师死了他伤心，而是他清楚驯鹰师此时对于秦王军的重要性。 东蛮人只派了两个驯鹰师和两只海东青过来，一只在这里，另外一只在秦王城，负责保护秦王。 没有驯鹰师，等到下次热气球再打过来，他们用什么来抵抗？ 他们又不会驱使海东青。 想到这里，陈安捷赶紧问道：“对了，海东青呢？” “海东青飞走了……”亲卫队长苦涩回答。 陈安捷听到这个回答，脑子又嗡了一下。 不等他回过神来，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正准备发脾气，却发现旁边的亲卫队长也看着远处直发愣。 陈安捷顺着亲卫队长的声音看过去，整个人也愣了。 首发网址https:// 他看到，北方的天空中，正有一个小黑点正在迅速靠近，而且隐隐传来阵阵蒸汽机的声音。 “飞……飞艇……” 陈安捷的头皮都麻了！ 之前的热气球已经让他们损失惨重了，何况机动性更强的飞艇呢？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乌头山，再次变得混乱起来！ 而且比刚才更加混乱。 因为秦王士卒也知道，飞艇比热气球更加可怕！ 陈安捷也顾不上考虑其他了，赶紧冲亲卫队长喊道：“快，送本王下山！” 热气球不能调头，所以他们上次可以躲在大营后方。 但是飞艇是可以调头的，他们再躲在大营里就不安全了！ 所以陈安捷知道，此时只有下山，他们才能活下去！ “殿下，咱们可能来不及下山了！” 亲卫队长看着南方，一脸无奈。 此时下山的路再一次被大量士卒堵住了，他们就算能挤过去，时间也来不及了。 陈安捷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看着越来越近的飞艇，他根本没办法冷静。 倒是亲卫队长此时冷静了下来，转头看了看周围，拉着陈安捷的胳膊就往大营深处跑，最后停在一处地窖前边。 看着眼前的地窖，陈安捷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个地窖是一个天然石洞，之前被“御厨”用来堆放蔬菜等物资。 地窖顶上是厚厚的岩石，手雷不可能炸开，火油也烧不进来，可以说是目前乌头山上最好的一处避难点。 而且这里位于大营深处，普通士卒都不知道，也不会向这里聚集，引起飞艇的注意。 地窖有个小门，亲卫队长上前掀了一下，结果没掀开。 “谁？”里面传出一道发颤的声音。 “赶紧把门打开，否则老子把门劈了！”亲卫队长冷声说道。 躲在里面的人显然认识亲卫队长的声音，闻言，赶紧把小门打开。 陈安捷往里边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来是给他做饭的“御厨”和两个帮工躲在里边。 也是，其他人不知道地窖，但是厨师和帮工肯定知道。 三人看到陈安捷和亲卫队长，都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们滚出去！” 亲卫队长呵斥道。 “大人，这里地方挺大的，就让我们躲一躲吧？” 飞艇马上就来了，这时候出去就是死。 御厨虽然害怕亲卫队长，但还是磕着头哀求道：“大人，大人开恩，让我们躲一躲吧，我们保证不发出声音，不会影响到大人……” 亲卫队长眉头一皱，正准备发火，却听到陈安捷说道：“这里挺大的，就让他们一起躲一躲吧。”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御厨冲着陈安捷磕了两个响头，带着帮工躲到了地窖角落。 亲卫队长看了看陈安捷，有些迷惑。 这个时代的冬天，新鲜蔬菜非常少，所以地窖里存放的蔬菜不多，也的确有不少空地方。 可是陈安捷是个非常在意上下尊卑的人，怎么可能和几个下人一起挤在这里呢？ 不过毕竟跟了陈安捷这么久，亲卫队长只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陈安捷的意思。 如果这三个人跑出去，外边人可能就会知道地窖的位置，到时候围拢过来，肯定会引起飞艇的注意。 所以陈安捷才会留下这三个人。 想明白这些，亲卫队长也不再说什么，护着陈安捷走进地窖。 他们刚刚关上地窖的小门，飞艇便飞到了乌头山上空。 但是飞艇没有第一时间轰炸，而是继续飞行，直到飞到下山的路口上空，上面的镖师才开始往下投掷了一个炸药包！ 乌头山上下只有一条山路，山路两侧都是山崖。 炸药包正好落在山路中间，然后爆炸了。 山路两侧的山崖直接被炸塌了，滚落的巨石把不宽的山路彻底堵死了！ 然后飞艇才调转方向，飞了回来。 唯一下山的路被飞艇炸塌了，秦王士卒都慌了，四散而逃。 可是乌头山就这么大，他们能往哪儿逃？ 飞艇就这么飞在天上，不停往下边扔手雷。 因为可以自由转向，飞艇扔手雷的时候从容了许多，不需要用布袋，而是一枚一枚往下扔。 哪里人群密集，他们就往哪里扔！ 不少秦王士卒被挤下了山崖！ 飞艇就这么在天上飞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携带的手雷和火油坛全都被扔下去，这才离开。 亲卫队长听到爆炸声停息，蒸汽机的声音也远去，这才推开地窖的小门。 “殿下，出来吧，镖师的飞艇飞走了！”亲卫队长说道。 陈安捷这才从地窖里出来，皱眉看着四周。 此时乌头山上已经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火光和哀嚎声。 “该死的飞艇！” 陈安捷脸色阴沉的可怕。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秦王的儿子那么多，他好不容易才击败其他兄弟，登上了太子之位。 原本想着依靠这一战来巩固太子的位置呢，谁知道却落到这个结果！ 其实现在乌头山还有不少秦军士卒没有受伤，但是陈安捷知道，这一战他已经败了！ 从海东青被吓跑开始，他就败了！ 就算他把残兵拢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先不说残兵的士气，就说下次飞艇个再来，他们没有了海东青，如何抵抗？ 第1278章 老子跟他打 陈安捷环顾四周，内心比此时的寒风更加冰凉。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也很有能力。 可惜封建时代讲究立长不立幼，他虽然夺得了“太子”之位，但是位置一直不稳固，他的两个哥哥以及背后的支持者，一直拿他排行老三来说事。 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陈安捷主动要求来前线。 因为只要搞定金锋，他的位置就彻底稳固了！ 所以到了前线之后，陈安捷一直尽心尽力表现，争取打一个漂亮仗。 可是谁知道他还没计划好呢，驯鹰师就被炸死了，海东青也不知所踪。 没有海东青，镇远镖局的飞艇和热气球就是无敌的！ 这让他还怎么打？ 除非能找到新的鹰隼来对付热气球！ 其实东蛮总共给秦王送了两只海东青，秦王身边还留了一只，可是陈安捷不用想也知道，秦王不可能把那只保命的海东青送过来支援他！ 记住网址 可是就这么回去，陈安捷又不甘心。 “太子殿下，飞艇可能去补充火油和手雷了，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咱们先撤吧？”亲卫队长提醒道。 陈安捷咬了咬牙，一脸不甘地跟着亲卫队长离开。 在他们背后的地窖里，御厨和两个帮工都已经断了气。 见过“太子殿下”狼狈的样子，怎么可能再让他们存活呢？ 此时的乌头山，浓烟滚滚，几乎所有的帐篷都被点燃了。 放眼望去，遍地都是尸体和躺在地上惨嚎的伤员，宛如人间地狱！ 陈安捷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一路上不知道反胃了多少次，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强撑着来到出山口，陈安捷终于忍不住了，跑到路边，扶着石头狂吐不已。 之前集中在出山口的秦王士卒最多，也是飞艇轰炸的重点位置。 其实当看到飞艇的时候，不少秦王士卒也知道挤在出山口不行，可是等他们想走的时候，却发现走不掉了。 后边的人太多了，发生了踩踏。 飞艇还没来得及攻击呢，被踩死的秦王士卒便达到了数百人。 他们的尸体又绊倒了更多人，场面无比混乱。 然后飞艇到了…… 飞艇携带的炸药，有大半都倾倒在了这边区域。 此时小小的出山口，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水顺着地上的沟壑，流向悬崖。 偌大的悬崖，此时已经被染红了大半！ 别说陈安捷，就连久经沙场的亲卫队长，此时也忍不住皱眉。 不过毕竟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亲卫队长很快就镇定下来，强忍着不适，冲陈安捷说道：“殿下，咱们必须得走了！” 陈安捷也知道该走了，可是山石染上鲜血太滑了，刚走两步，就被摔了一跤。 在血水中滚了一圈，陈安捷整个人都变成了血人，看起来极为狰狞。 亲卫队长没办法，只好让一个死士背着陈安捷，继续赶路。 山路虽然被炸塌的石头挡住了，但是这难不住身手高强的死士。 亲卫队长一行人顺利翻过塌方路段，来到乌头山下。 直到此时，亲卫队长才彻底放心下来，让死士找了安全的地方放下陈安捷。 “殿下，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安排人去找几匹马，”亲卫队长说道：“等下咱们就可以回王城了！” 可是陈安捷却摇了摇头：“不，本王现在还不能回去！” “不回去？”亲卫队长愣了一下：“那殿下准备去哪儿？” “找两个熟悉路的斥候，本王要去党项大营见李凌锐！”陈安捷说道。 “去党项大营？”亲卫队长被吓了一跳。 去了党项大营，生死就不是他们说了算了。 “殿下，你想好了吗？”亲卫队长又问了一遍。 “想好了！”陈安捷认真点头。 刚才下山的路上，他想了很多。 如果不能在这里解决金锋，就算他逃回秦王城之后，又有什么用呢？ 金锋能炸掉这里的海东青，也能炸掉秦王身边那一只。 到时候局面又会回到之前，他又要和秦王一起躲进深山老林。 那种日子陈安捷实在过够了，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金锋留在这里。 亲卫队长见陈安捷坚持，只能去寻找战马和斥候。 斥候都散在山外，倒是没有太大伤亡，亲卫队长很快就找来两个去过党项大营的斥候，带着陈安捷从小路奔赴北方。 与此同时，飞艇也兜了一个大圈子，降落到乌头山西方七八里外的一处山谷。 之前那个热气球也在这里。 飞艇上，一个侦察兵皱眉问道：“班长，咱们直接飞回去多好，来这里干什么？” 这里距离黄铜沟有十几里，中间还有不少悬崖和山沟，走回去恐怕得大半天。 “下次问话之前先动动脑子，”班长没好气地瞟了侦察兵一眼：“党项人一直盯着黄铜沟呢，咱们直接开着飞艇回去，不是跑过去给人送菜吗？” 侦察兵挠着头笑了笑，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蜀军带的飞艇和热气球不多，他们这次的行动只是试验，党项人的鹰隼更多，他们还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 飞艇降落之后，班长第一个跳下吊篮，招手叫来两个侦察兵：“老三，老四，你们路最熟，跑得最快，快点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先生！” “是！”老三老四敬了个礼，转身就跑。 当天傍晚，在黄铜沟焦急等待的金锋等人，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得知乌头山的海东青被热气球炸伤逃窜，驯鹰师也被炸死了，临时指挥室里，顿时一片欢腾。 这次的试验不光解决了乌头山的难题，还让张凉等人看到了彻底解决海东青的希望！ “先生，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张凉问道：“是立刻撤退，还是继续留守黄铜沟？” “走还是留呢？”金锋也低头思考起来。 乌头山已经被打通，他们现在想撤退，就可以撤退了，想留守黄铜沟，物资也有了保证。 想了一阵，金锋抬头说道：“安排侦察兵去给大散关传信，让他们尽快送一批粮草和热气球过来！” “党项人不是要打吗，老子这次就跟他打！” 第1279章 来救你的 金锋决定留下来，原因有二。 第一，矿洞里的煤炉已经搭建好了，也储备了足够多的煤炭，现在离开，很难找到比黄铜沟更好的驻军点。 秦王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金锋返回川蜀，沿途肯定会派人阻拦。 如果到时候找不到合适的驻军点，形势会比现在更加被动，还不如待在这里，多熬死几个党项人。 第二，海东青的出现，让金锋意识到了危机，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手段太仁慈了。 之前他一直想着用怀柔的政策来慢慢收复东蛮党项和吐蕃，这样对于敌我双方来说，损失都最小，收复三地之后，恢复起来也更快。 但是东蛮和党项的权贵看出了他的意图，接连发动南征。 因为他们的南征，秦地超过百万百姓不得不背井离乡，仓皇南下。 就算有金川商会沿途救援和组织，但是天气实在太冷了，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走不到川蜀就倒下了。 如果不是侦察兵拼死炸伤了海东青，炸死了东蛮驯鹰师，他们现在还被秦王军堵得动弹不得。 所以金锋在送侦察兵离开的时候，就在心里做出决定。 一秒记住https://m. 如果这次试验成功了，他一定把党项南征军留下来！ 去年在清水谷，他虽然打赢了，但是陈佶却释放了被俘的党项人。 加上金锋之前的手段也不够强硬，这才让党项人对于失败没有敬畏之心。 他这次要把党项人打怕，让他们知道南征失败，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金锋没有选择撤退，而是让人运送粮草过来，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金锋在蜀军中的威信实在太高了，虽然有个别将领觉得应该及时返回，但是见金锋态度坚决，也没敢说出来。 当天晚上，张凉又派出了两队侦察兵，一队赶往大散关，通知大散关守将尽快运送粮草和热气球，第二队回去给九公主报信。 李迪迪知道现在的川蜀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人心，也第一时间赶了一篇稿子出来，让侦察兵带回去。 第二天，黄铜沟的工作重点开始从防守慢慢向进攻倾斜。 只要热气球一到，蜀军就主动会向党项南征军发起进攻！ 也就是在这天中午，陈安捷在斥候的带领下，从东边绕过侦察兵的封锁，赶到了党项大营。 李凌锐还不知道乌头山的事，得知陈安捷来了，颇为意外。 之前他一直让陈安捷主动发起进攻，但都被陈安捷拒绝了，这让李凌锐非常不满。 为了杀一杀陈安捷的锐气，李凌锐故意晾了他半个时辰才去见他。 来的路上还在想着怎么逼迫陈安捷主动进攻黄铜沟，可是在帐篷里见到陈安捷，李凌锐一下子愣了。 因为陈安捷一行人实在太狼狈了。 亲卫就不说了，就连陈安捷也满身泥土，头发也乱得和野草一样，身上还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看起来非常凄惨。 如果不是见过陈安捷的党项斥候在旁边介绍，李凌锐都不敢相信，这是秦王最看重的儿子。 “太子殿下，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匆忙的来找本王？” 李凌锐都不知道怎么跟陈安捷打招呼了。 难道直接问他，你怎么弄的这么凄惨狼狈吗？ 陈安捷能有今天的地位，自然有他的不凡之处。 不说别的，就凭他有来党项南征军的勇气，就比秦王其他儿子强得多。 在来的路上，陈安捷就猜到了李凌锐会是这个反应，一脸平静的说道：“金锋找到了对付海东青的办法，偷袭了乌头山！” “什么？”李凌锐的声音不由拔高了几度，眼神中也满是震惊。 要知道他来南征最大的依仗不是人多，而是有鹰隼可以克制飞艇和热气球。 如果金锋找到了对付海东青的办法，南征军别说干掉金锋了，自己能不能回到党项都还两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凌锐盯着陈安捷问道。 陈安捷也没有隐瞒，把热气球炸伤海东青，然后飞艇轰炸乌头山的过程跟李凌锐说了一遍。 李凌锐听完，久久不语。 乌头山因为面积有限，秦王军的密度很高，南征军大营也差不多。 峡谷里实在太冷了，风也很大，在几个避风点，南征军的帐篷也非常密集。 乌头山下山的路只有一条，峡谷也只有南北两个出口。 如果飞艇把这两个出口一堵，数十万南征军也会挤在峡谷里，等着挨炸。 可是附近几十里，除了山谷就是山崖，南征军就算想迁营，也是差不多的地形。 而且这件事还是陈安捷的一面之词，李凌锐还没有去找人确认。 李凌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陈安捷问道：“那太子殿下过来，是……” 这也是李凌锐想不通的地方。 乌头山被攻破了，陈安捷不是应该往秦地逃跑吗，跑到自己这里来干什么？ “本王是来救六王爷的！”陈安捷回答。 “救本王？” 李凌锐上下打量陈安捷一眼，眼中满是质疑。 陈安捷的朝堂经验比李凌锐丰富多了，瞟一眼就猜到李凌锐在想什么。 不过他既然敢来，也早就想好了说辞，笑了一下，然后问道：“六王爷是不是觉得，本王都混成这样了，还好意思来说救王爷？” 李凌锐没有回答。 但是没有回答，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陈安捷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本王知道，王爷在怀疑本王说的是否属实，没关系，王爷只管派人去乌头山看看……不，本王相信，王爷一定在乌头山附近布置了斥候，相信王爷很快就会收到消息，知道本王没有撒谎。” 李凌锐的确在乌头山附近布置了斥候，时刻盯着秦王军。 只不过斥候需要确认秦王军的伤亡情况，向李凌锐汇报，所以暂时还没有赶回来。 所以李凌锐其实已经相信了陈安捷没有撒谎。 因为陈安捷没道理从乌头山跑过来，跟自己撒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谎言。 “那依太子殿下所见，本王应该如何应对？”李凌锐问道。 陈安捷闻言，眼角不由闪过一丝精光。 他冒险来见李凌锐，等的就是这句话！ 第1280章 寻求合作 “王爷，金锋既然找到了对付海东青的办法，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陈安捷说道：“如果我是王爷，此时应该及早准备，以免和乌头山一样，被金锋打了个措手不及！” “准备什么？”李凌锐问道。 “准备进攻黄铜沟！”陈安捷回答。 “说了半天，原来在这儿等着本王呢？”李凌锐斜了陈安捷一眼。 之前他多次要求陈安捷发兵黄铜沟，和他一起南北夹击，但是都被陈安捷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现在陈安捷又要求他主动进攻黄铜沟……李凌锐忍了几次才忍住把陈安捷扔出去的冲动。 “六王爷，以前的确是我不对，我给您认错！” 陈安捷姿态放的非常低，连本王都不说了：“我已经为我的错误付出了代价，王爷您是没看到，乌头山上血流成河……” “所以你想让本王的南征军也血流成河？”李凌锐冷笑。 “王爷，咱们之前有海东青，金锋这次过来又是匆忙而来，携带的热气球肯定不多，现在是咱们对付金锋最后的机会了！” 首发网址https:// 陈安捷说道：“如果让金锋从后方调集大量的热气球和飞艇过来，到时候他哪怕用一个热气球换一只海东青，咱们也换不过他啊！” 李凌锐闻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他虽然对陈安捷有意见，却知道陈安捷说的是实话。 现在可能真的是解决金锋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但是陈安捷摆明了让南征军去当炮灰，让李凌锐非常不爽，所以他依旧没有接话。 陈安捷知道李凌锐的想法，主动表态：“六王爷，我从乌头山离开的时候，命令副将收拢人马，应该还能聚拢一万多人出来。 只要王爷答应，我马上回去带着这一万多人堵死黄铜沟南头！” 飞艇轰炸虽然凶残，但是携带的弹药毕竟有限，不可能把乌头山挨着犁一遍，所以依旧有不少秦王军存活下来。 陈安捷之前还在山下的几个山洞留下不少粮草，足够幸存的秦王军维持一阵子。 李凌锐听到陈安捷这么说，不由有些心动了：“你只有一万多人，能堵得住金锋？” “六王爷，咱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你放心，就算把这一万多人全埋在黄铜沟，本王这次也不会后退一步！” 陈安捷咬牙说道：“除了乌头山的一万多人，本王来之前还派人去铜安郡调集兵马了，最迟十天，本王就可以再调集五万人马过来，保证不让金锋逃出黄铜沟！” 为了弄死金锋，这次来之前，秦王给了陈安捷很大的权限。 凭借秦王给的兵符，陈安捷可以不经过秦王批准，调集边境三郡的人马！ 李凌锐闻言，更加心动了。 南征军在山谷里过得苦不堪言，虽然经过集中分配，把羊皮袄和皮靴优先给值班的人用，但是每天依旧有不少人冻伤甚至冻死。 如果不是陈安捷故意推脱，他早就向黄铜沟动手了。 但是作为一个老兵，李凌锐非常明白兵不厌诈的道理。 虽然陈安捷的提议让他非常心动，但是在没有得到自己人确认的情况下，李凌锐依旧没敢答应陈安捷。 “太子殿下，此事关系重大，本王需要考虑考虑！”李凌锐说道。 “可以，”陈安捷点头：“还麻烦王爷给我安排个住处。” “当然！”李凌锐招手叫来一个亲卫：“带殿下去营帐休息！” “殿下随我来！”亲卫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安捷离开之后，李凌锐马上派人去找情报负责人。 其实不用去找，情报负责人得知陈安捷来了，早就跑到李凌锐的帐篷外边等着了。 陈安捷前脚离开，他后脚就跟着李凌锐的人进来了。 “王爷，陈安捷怎么过来了？” 情报负责人问道：“是不是乌头山出事了？” “这个问题不应该是你来告诉本王答案吗？”李凌锐眯眼问道。 “属下知罪！”情报负责人说道：“属下马上派人去乌头山，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冲着李凌锐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南征军和乌头山中间隔着黄铜沟，互相来往需要从东边绕路，最快也得两三天才能跑个来回。 可是让李凌锐意外的是，当天晚上，情报负责人就带着两个斥候过来找他了。 “王爷，乌头山战后，他们留下来统计秦王军的伤亡情况，回来的晚了些！” 情报负责人解释一声，然后看向其中一个斥候：“快跟王爷说说，乌头山发生了什么事！” “是！” 斥候答应一声，随后把发生在乌头山上的事情又讲了一遍。 因为他们观察的时候距离乌头山较远，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总体来说，和陈安捷讲述的差不多。 李凌锐听完，不由暗自咬了咬嘴唇，心中满是后悔。 早知道金锋可以找到对付海东青的办法，就算秦王军不配合，他也会发起攻击！ 结果为了让己方损失小一点，为了逼陈安捷先动手，一直拖到现在。 如今再打起来，恐怕损失会比之前独自强攻更大！ 也不知道这一仗打完，数十万南征军还能活着回去多少？ “该死的金锋，怎么花样就这么多呢？” 李凌锐咬了咬牙，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这件事再一次证明，金锋是党项必须要除掉的敌人，就算把南征军打光，也必须把金锋永远留在黄铜沟。 如果让金锋回到川蜀，等待党项的只有灭亡！ 想明白这些，李凌锐开口问道：“乌头山的秦王军还剩下多少？” “能继续作战的，大概还有一万多人吧。”斥候回答：“属下从乌头山离开的时候，他们正在集结。” 斥候的话也算是验证了陈安捷没有说谎。 李凌锐挥挥手，示意斥候离开，然后说道：“去把陈安捷叫过来吧！” 陈安捷为了尽快赶过来找李凌锐，两天两夜都没有睡觉，他也以为党项斥候需要两三天才能回来呢，所以此时正在睡觉。 但是得知李凌锐要见自己，陈安捷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 第1281章 借人 陈安捷知道，李凌锐主动找自己，就是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情报，而且已经做出了决定。 至于是什么决定，陈安捷也有了一些把握。 因为党项和秦王小朝堂一样，也没有退路了。 果然，李凌锐见到陈安捷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当然是越快越好！”陈安捷回答：“如果王爷同意一起围攻金锋，我等下就连夜出发，返回乌头山，带领兵马挺进黄铜沟！ 王爷可以派人去跟着我，等确认了我这边行动之后，再跟着行动！” 这个保证可以说非常有诚意了，李凌锐点头说道：“可以！你们这边出发之后，本王也会开拔！” “王爷爽快！”陈安捷笑着拱了拱手，然后说道：“不过我这边没有海东青了，万一金锋派飞艇和热气球轰炸，我们恐怕走不到黄铜沟就全军覆没了，所以我想请王爷帮忙，借几只鹰隼！” 李凌锐闻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党项虽然和东蛮一样，也有驯鹰打猎的习惯，但是可以和海东青一样攻击热气球的猛禽也不是遍地都是。 整个南征军中携带的鹰隼也是有限的，借给陈安捷几只，要是金锋打来了，自己这边的鹰隼不够用怎么办？ 记住网址 可是不借给陈安捷，万一金锋派飞艇轰炸秦王军，秦王军又如何抵挡？ 秦王军本来就是纪律散乱的老爷兵，现在又刚打了败仗，陈安捷能把队伍收拢起来，已经称得上是奇迹了，如果再被飞艇轰炸，恐怕人就要跑光了！ 到时候金锋如果从南边跑了，他在北边打生打死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足足思考了好几分钟，李凌锐才开口说道：“直接把鹰隼借给你不可能，这样吧，如果你发现了飞艇，第一时间点燃狼烟，本王看到狼烟，会马上派鹰隼过去，如何？” 其实陈安捷也知道让李凌锐直接把鹰隼送给他不可能，刚才的提议不过是试一试而已，对于这个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 但是他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王爷不肯借鹰隼给我，我也不勉强，但是能不能借两个驯鹰师给我？” “你是想驯服鹰隼吗？”李凌锐说道：“如果这样的话，本王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驯鹰需要时间，你现在手里就算有现成的鹰隼，也肯定来不及了！” “不，”陈安捷摇头：“我借驯鹰师不是为了驯服鹰隼，而是为了对付飞艇！” “对付飞艇？”李凌锐满脸疑惑。 “这几天我仔细想了一下，热气球之所以能伤害到鹰隼，靠的是计算好了鹰隼的飞行速度，然后再点燃炸药包，这样的话，等到鹰隼靠近的时候，炸药包正好爆炸！” 陈安捷解释道：“如果有驯鹰师在现场指挥，等到快要靠近热气球的时候，把鹰隼叫回来，就可以避免鹰隼被炸死炸伤！” 李凌锐其实已经做好了用一头鹰隼换一个热气球的打算，听到陈安捷这么解释，不由点了点头：“那本王就安排两个驯鹰师给你！” “多谢六王爷！”陈安捷闻言，心中大喜。 其实上次热气球过去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这点，可惜东蛮驯鹰师反应太慢了，要不然鹰隼可能就不会受伤了。 “本王可以借给你驯鹰师，但是你也要答应本王一个要求！” “六王爷请说！” “本王听说陈文儿在川蜀集结大军，正在向秦地集结，本王要求你们必须拦住他们，让他们不能来黄铜沟增援金锋！”李凌锐说道。 各个势力之间互相安插间谍再正常不过了，李凌锐负责南征大康，要是连九公主强制征兵，大规模调集兵马都不知道，才是真的奇怪了。 想了一下回答道：“六王爷放心，我父皇一直在关注陈文儿，早就调集人马准备好了，川蜀兵马绝对不可能越过大散关！”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李凌锐冷哼。 他不光在川蜀安插了细作，在秦地也有，知道陈安捷没有说谎，秦王最近的确在调集人手向大散关逼近。 刚才只是觉得不能那么随意就答应陈安捷的要求，随口提了一句而已。 “六王爷您就放心吧，金锋活着回到川蜀，最先报复的就是我们秦地，所以我们这次肯定会拼死一战的！”陈安捷一脸真诚的说道。 秦地和蜀地挨着，又是出名的粮仓，的确是金锋和九公主的第一目标。 如果不是东蛮人突然弄出来海东青，恐怕现在秦地已经有大半都落到金锋手里了。 “你们早点明白，也不至于被人炸了乌头山！”李凌锐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情报负责人：“安排两个驯鹰师跟他一起回乌头山！” “是！”情报负责人点点头，走了出去。 很快，两个驯鹰师便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六王爷，事不宜迟，我就告辞了！” 陈安捷冲着李凌锐拱了拱手：“希望咱们下次见面，是在黄铜沟！” “肯定的！”李凌锐也还了一礼：“大捷！” “大捷！”陈安捷再次拱手，然后带着驯鹰师离开。 来之前陈安捷就猜到了结果，陈安捷带着驯鹰师回到之前休息的营帐，亲卫队长早已备好了战马。 一行人连晚饭都来不及吃，趁着夜色开始返程。 经过两夜一天的绕行，陈安捷终于再次回到乌头山。 山上被炸伤的秦王士卒，此时几乎已经全都被冻死了，侥幸活下来的幸运儿，则被前指挥官收拢了起来，分散躲在周围的山洞和峡谷内。 得知陈安捷回来，指挥官赶紧带人过来迎接。 “下边人还老实吧？”陈安捷一脸疲惫的问道。 为了尽快赶回乌头山，一路上都是换马不换人。 陈安捷这样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 连续赶路几十个小时，陈安捷都快被战马颠散架了。 “太子殿下放心吧，粮食在咱们手里，他们谁敢不老实？” 指挥官一边回答，一边把战刀拄在地上，让陈安捷踩着他的胳膊下马。 第1282章 太子哥 乌头山被攻破，陈安捷的副将之所以还能把残兵败将归拢起来，不是他们有信仰，而是因为陈安捷控制了山路和粮食。 乌头山顶地方有限，粮草运过来之后，陈安捷为了节省空间，也为了防止被人点了，便在山下找了一些山洞，把粮草放了进去，然后派遣嫡系人马看守。 飞艇轰炸乌头山的时候，这些粮草得以幸免。 秦王军之所以守在乌头山，就是因为从这里回秦地，只有一条官道可以走。 飞艇轰炸之后，山下的副将第一时间派人封堵了这条官道。 从乌头山上逃下来的士兵，不熟悉周边地形的，根本走不掉。 就算熟悉地形，知道小路的，也不敢轻易离开。 如今秦地西部几郡的百姓都被钟鸣小组撤到了川蜀，从黄铜沟往东数百里都没有人烟，周围又都是寸草难生的荒山，他们离开乌头山恐怕连吃的都找不到。 比起活活饿死，还是继续待在乌头山更容易接受一些，待在这里，至少不会被饿死。 绝大多数士卒都以为，镖师的飞艇可以用了，肯定快撤军了，没看到陈安捷都不见了吗？ 可是谁知道他们没等到撤军，却发现陈安捷又回来了，而且当天晚上就召集幸存的高层将领开会，把幸存的士卒重新进行了整编。 一秒记住https://m. 秦王军以前便有编制，只不过乌头山死人太多，所有编制都发生了减员而已。 之前的百人队，现在可能只剩下了几十个人，甚至只剩下十几个人。 所谓的整编，就是把以前的两个或三个百人队，合并为一个百人队，之前的两个或者三个大队，合并为一个大队而已。 两个百人队之间的士卒，基本上都认识，所以在陈安捷的强压下，只用了一天时间，整编就完成了。 这一次陈安捷没有再和李凌锐耍滑头，整编完成的第二天一大早，陈安捷便下令全军向黄铜沟开拔。 这下可把那些士卒吓坏了。 前几天的轰炸还历历在目，他们都等着撤军回去呢，谁知道陈安捷却让他们主动去进攻黄铜沟？ 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秦王军大营当即一片哗然！ 可是陈安捷并不是脑子一热的那种纨绔将领，从南征军大营回来的路上，他就预料到了这个局面。 秦王士卒刚刚开始哗变，一个陈安捷的心腹校尉就带人冲了出来，抓住跳得最欢的几个士卒，二话不说，直接砍了。 剩下的士卒马上老实了。 陈安捷发现火候差不多了，便主动带着两支心腹队伍，开始向黄铜沟出发。 人都有从众心理，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太子殿下都主动带头了，剩下的人便主动跟了过去。 很快，一万多秦王残军，在陈安捷的带领下，赶往黄铜沟。 李凌锐派来的党项斥候在陈安捷动身之后不久，便有两道狼烟袅袅升起。 这是斥候和李凌锐约定的信号，表示陈安捷开拔了。 南征军大营，李凌锐在陈安捷离开后就开始准备，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直接宣布大军向南挺进。 秦王军和南征军这么大的动作，自然瞒不过镖师侦察兵和韩风的情报小组。 党项斥候点燃狼烟一个小时后，金锋就得到了秦王军和南征军挺进的消息。 “秦王军什么时候这么有血性了？” 金锋得知消息后，有些诧异。 党项南征军可能会来，金锋早有预料，也做好了足够的应对准备。 但是秦王军的反应，却让金锋非常意外。 不是金锋轻敌，而是镖师和秦王军打过太多次交道了，乌头山这支秦王军也曾经两次和镇远镖局发生过战斗。 之前的两次战斗中，这支秦王军每次都被打得溃不成军。 特别是第二次，飞艇距离大营还有两三里远，就发生了溃逃。 一支队伍的作风很难在短期内发生改变，当初镇远镖局刚成立的时候，也是通过一次次剿匪，才逐渐建立自信，变得凶猛起来。 按理说这次乌头山伤亡那么大，就算秦王麾下最精锐的队伍也应该被打散了才对，结果这支秦王军非但没有逃跑，反而来主动进攻黄铜沟，这让金锋想不通。 “猴子，你确认乌头山伤亡惨重？” 这种情况实在太反常了，不光金锋想不通，就连张凉也有点怀疑侦察兵说谎了。 虽然他知道这个可能性很低，但是除了这个解释，张凉实在想不到其他可能。 “凉哥，你也认识老三老四，他们肯定不会撒谎的，”猴子说道：“而且我昨天也去乌头山附近看过一次，血水把乌头山崖壁都染红了，肯定死了不少人！” 金锋派飞艇轰炸乌头山，除了实验热气球轰炸海东青之外，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打通后勤补给线。 所以最近几天猴子一直在关注乌头山的情况。 一旦乌头山下的秦王残军散得差不多了，他就会派人通知后勤团，往黄铜沟运送物资。 为了这件事，还带着伤的猴子前两天还专门跑了一趟乌头山，昨天下午才刚刚赶回来。 “那怎么回事？”张凉皱眉说道：“一支队伍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大改变呢？” “猴子，马上派人去看一下秦王军的大旗，看看主帅之人是谁！” 金锋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一支军队突然从老爷兵变得这么有种，最大的可能就是主帅变了——从一个软弱者，变成了一个强硬者！ “是！”猴子赶紧走出指挥室。 虽然如今秦王斥候撤掉不少，但是想要看清秦王军的大旗，就必须要抵近侦察。 所以一直等到第二天下午，猴子才收到消息。 “先生，你猜得太准了，秦王军的帅旗换成了镶边金龙旗！” 封建时代，金龙是皇家专属的标志。 整个秦地，能使用金龙旗的，除了秦王本人，只有太子和皇子而已。 按照规矩，镶边的金龙旗，是太子的代表。 金锋只是一瞬间就想明白了——秦王小朝廷的太子来了！ “凉哥，秦地的太子哥是谁来着？” 金锋扭头看向张凉。 秦王的儿子实在太多，小朝廷成立的时间又太短，金锋实在不知道秦王立了哪个儿子作为太子。 第1283章 学精了 张凉最近一直在熙州待着，对秦王的情况比较了解。 回答道：“秦王立了他的三儿子陈安捷为太子！” “三儿子？”金锋愣了一下，随后感慨道：“看来这位太子哥有点手段啊！” 封建时代立长不立幼，历史上能从嫡长子手中夺走太子之位的，几乎都不是善茬。 “陈安捷的确是个心机深沉的人，”站在一旁的庆慕岚说道：“小时候我曾经在京城和他一起上过几个月的学堂，当时就连陈泽佑和陈征都斗不过他，舞阳……连陛下也吃过他的亏，后来秦王担心陈泽佑以后报复陈安捷，就把他带回去了。” “连陈征和舞阳都在他手下吃过亏，怪不得能当上秦地太子哥。” 陈泽佑是陈佶的嫡长子，也是当初的大康皇太子，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四皇子陈征和九公主也都是心思玲珑之辈，陈安捷能让他们吃亏，足以证明他的手段。 “凉哥，有陈安捷的资料吗，找过来我看看。” 金锋转头看向张凉。 虽然现在还没足够的证据证明秦王军这次的改变一定和陈安捷有关，但是金锋还是想多了解陈安捷一些。 首发网址https:// 毕竟统帅会很大程度影响到队伍的作风。 “有，但是不怎么详细。” 张凉说着走到旁边的文件柜前，从里面找出一沓卷宗。 翻看了一下，从里边抽出一张递给金锋。 金锋接过来一看，陈安捷的资料的确很简单，只有出生年月，母亲是谁，根本没有太多有用的资料。 金锋放下资料，转头看向庆慕岚：“舞阳是怎么评价陈安捷的？” “陈安捷在京城的时候，我和陛下都才七八岁，陛下只是说陈安捷不是好人，后来陈安捷回了秦地，我们就没再见过他了，陛下也没跟我说过他了。” 庆慕岚说道：“不过在我去金川之前，我哥倒是说起过一次陈安捷。” “庆大人怎么说的？”金锋问道。 庆鑫尧执掌西川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也称得上毒辣，否则也不会在金锋还没崛起的时候，就让庆慕岚去西河湾找金锋学习兵法。 金锋对于他的评价，还是比较看重的。 “当时我哥说，陛下这些兄弟叔伯中，最难缠的不是老一辈的秦王楚王襄王吴王，而是还年轻的晋王，以及秦王的三儿子陈安捷。” 庆慕岚说道：“我哥应该是调查过陈安捷，但是当时只是闲聊，我也没仔细问，先生要是实在想知道，我可以给我哥写封信。” “算了，不用了。”金锋摆手。 从这里写信回西川，还不如直接传信问九公主呢。 庆鑫尧都曾经调查过陈安捷，九公主肯定也调查过。 “凉哥，我记得镇远军中有一些秦地的旧将吧，你找人去了解一下。” 镇远镖局在秦地打了几个月，收编了不少俘虏，一些表现好的俘虏，通过考核之后，也加入了镇远军。 其中一些俘虏还是当初秦王军中的中层将领，有可能认识陈安捷。 “好，”张凉点点头，随后问道：“先生，咱们是否应该调些人马去南边？” 黄铜沟的防守重点一直在北边，特别是轰炸乌头山之后，南边的守军又被撤走了一大半，现在只有两个营在南边值守，万一秦王军打过来，两个营根本挡不住。 虽然明知道秦王军从乌头山走过来还要好几天，但是金锋依旧不敢大意。 想了一下，回答道：“把七团和十二团也调过去吧。” 镇远军一个团的标配是一千五百人，两个团再加上之前的两个营，大概有三千六七百人，再借助地形优势，就算陈安捷采取通突袭，也可以撑一阵子。 “猴子，侦察营也该动起来了！” 金锋又看向猴子：“你给我盯死秦王军和南征军，绝对不能让他们偷偷摸过来！” “是！”猴子挺直腰板敬了个礼，然后跟着张凉一起离开。 仅仅半个小时之后，驻扎在三号矿洞的七团和十二团就动身向黄铜沟最南头的七号矿洞转移。 比七团十二团动作更快的，是猴子麾下的侦察营。 之前因为秦王斥候数量太多，侦察营不得不缩减侦察范围，大部分侦察兵都难得休息了几天。 随着金锋一声令下，所有侦察兵都立刻取消了休假，分头从南北两头潜入群山之中。 韩风手下的钟鸣小组也行动了起来，先后从秦地各处传回情报。 但是通过侦察，不管秦王军还是党项南征军，都没有偷袭的征兆，而是派遣大军，缓慢挺进。 “看来陈安捷和李凌锐想用人数优势来堆死咱们啊！” 金锋放下手中的情报汇总，看向猴子：“有没有查出来，李凌锐手里还有多少鹰隼？” 听到金锋这么问，张凉等人也转头看过来。 这是他们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不是考虑到鹰隼，金锋早就出动飞艇了。 黄铜沟南北两侧多峡谷，秦王军和南征军很多时候都在峡谷中行进，面对飞艇只有挨打的份儿，跑都不好跑。 “没有，”猴子摇头：“鹰隼现在应该是南征军中的最高机密，李凌锐看守得非常严实，最近连遛鹰都取消了，兄弟们蹲守了一天一夜，都没看到一只鹰隼飞出来！” “驯鹰师呢？”金锋又问道：“你们看到了多少驯鹰师？” 在草原上，驯鹰师是一种职业，也有专门的服装。 如果能确认驯鹰师的位置和数量，也可以大概估算鹰隼的位置。 “也没看到，”猴子接着摇头：“不知道他们也藏了起来，或者也换了衣服。” 金锋闻言，有些无奈。 “看来李凌锐学精明了啊。” 之前在落羚沟，侦察兵们就是用这一招确认了黑云部落中的鹰隼位置和数量，同样的错误，李凌锐自然不会再犯第二次。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李凌锐命令驯鹰师全都换成了普通士卒的衣服，也取消了遛鹰，每天只是让鹰隼在帐篷里活动活动，根本不让出帐篷。 别说侦察兵了，就连南征军中的党项士卒，都不知道李凌锐手里有多少鹰隼。 第1284章 自杀式任务 一个热气球只能爆炸一次，最多炸死一只鹰隼，而蜀军之前携带的热气球数量有限，查清楚南征军鹰隼的数量，金锋才能更好的制定战略。 可惜李凌锐严防死守，侦察兵们想尽了办法，也没查出来。 “先生，我等下安排人想办法渗透到南征军大营里边去，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查出来！”猴子保证道。 “算了，没必要让兄弟们去做无谓的牺牲了。”金锋摇摇头说道：“咱们让李凌锐自己把鹰隼放出来就行了。” 李凌锐防守这么严密，侦察兵想要渗透到南征军内部，几乎是痴人说梦。 侦察兵或许不怕死，金锋也调整好了心态，但是他不希望侦察兵去白白送死，死得一点意义都没有。 “让李凌锐自己把鹰隼放出来？”猴子一愣：“怎么做？” “很简单，陈安捷和李凌锐同时逼近，八成已经勾结起来了，让热气球往陈安捷那边飞一趟就行了。”金锋回答。 猴子一听，恍然大悟：“对啊，咱们的热气球一飞起来，李凌锐或许就会安排鹰隼出来……对了先生，要是李凌锐不管陈安捷怎么办？” 兵不厌诈，陈安捷和李凌锐这种没有任何基础的合作，一方在背后捅刀子，把对方当成炮灰，实在太常见了。 “他不管咱们就直接灭了陈安捷！”金锋冷声说道。 记住网址 后路被堵死，一直让金锋觉得心里没底，如果能灭掉陈安捷，对于蜀军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 何况在金锋的计划中，已经做好了用热气球换鹰隼的打算。 最近一直是北风，热气球想要轰炸南征军，必须要先找到合适的高度和风向，先飞到北边，然后再降落下来利用北风才可以。 秦王军在南方，轰炸秦王军就简单多了，热气球只要在黄铜沟升空，很快就能飞到秦王军上空。 就算没有这档子事，金锋也会让热气球去炸秦王军，而不是费劲去攻击李凌锐。 “也对，李凌锐要是不管，咱们就灭了陈安捷。”猴子微微点头：“我马上去安排兄弟们准备热气球！” 金锋点点头，没有说话。 上次在乌头山炸伤海东青的两个侦察兵，跳伞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凶多吉少了。 再让用热气球轰炸秦王军，就算成功炸死了鹰隼，控制热气球的侦察兵大概率也会落到敌军腹地，活着回来的概率非常小。 哪怕金锋知道这是牺牲最小的一种方式，但是命令自己人去送死，依旧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只是他现在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猴子离开后不到半个时辰，一个热气球便在黄铜沟缓缓升空。 “咦，天上怎么有个热气球？” “这个热气球怎么和以前的不太一样？” “是哦，这个热气球看起来小一些，起飞的速度也比以前快了许多！” “前段时间我听侦察营的兄弟说，先生在研究对付海东青的热气球，难道研究成功了？” “八成是的，要不然先生让它起飞去送死吗？” “太好了，咱们的飞艇热气球终于又可以用了！” “咦，侦察营的人怎么都在朝着天上行礼？” “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自从海东青出现后，蜀军使用热气球的频率就断崖式下降，很多蜀军士卒都已经好久没看到飞艇和热气球了，现在突然在大营上空看到热气球，都有些好奇。 毕竟知道轰炸乌头山的士卒比较少，很多士卒都不知道乌头山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侦察兵们在向空中敬礼，不少轮值休息的蜀军士卒就跑过去询问为何敬礼。 然后他们这才知道金锋的计划。 听完之后，所有蜀军士卒都沉默了。 然后也不知道谁带的头，侦察营周围的蜀军士卒也举起右臂，冲着天空敬礼。 周围的气氛都变得悲壮肃穆起来。 再远一点的蜀军士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到这么多人敬礼，也被气氛感染，就跟着一起举起手臂。 一时间，黄铜沟内，到处都是敬礼的士兵。 空中，两个侦察兵低头看着下边，热泪盈眶！ 刚才猴子集合所有侦察兵，进行了一次抓阄，决定谁去执行这次自杀式的任务，他们是数字最大的两个。 没人愿意去送死，要说他们心中没有一点怨怼是假的。 但是在这一刻，他们看着下边密密麻麻向自己敬礼的战友，他们突然释怀了！ “老爬叉，你说咱们现在是英雄了吧？”控制热气球的高个侦察兵问道。 “当然了，如果咱们能活着回来，绝对和唐飞那厮一样，是活着的一等功！”另外一个侦察兵回答。 “哈哈，没想到老子竟然也有做英雄的一天，”高个侦察兵笑着说道：“先生曾经说过，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什么照什么来着？” “留取丹心照汗青！”矮个侦察兵嗤笑道：“你自己的名字都还没写明白呢，就别学人家拽文了！” “哈哈哈，那就不拽文了，”高个侦察兵哈哈一笑：“为了新生活，干他娘的！” “对，干他娘的！”矮个侦察兵也笑了。 热气球带着两人的笑声，越飞越远。 北风呼啸，带着热气球快速飞往南方，十几分钟后，热气球越过一个山头，两个侦察兵看到了秦王军的斥候小队。 在斥候小队南方一里之外，他们看到了秦王军的先头部队。 侦察兵们看到了秦王军的斥候，斥候自然也看到了他们。 只见其中一个斥候立刻调转马头，向后奔去。 其实不用他回去报信，秦王军的先头部队也看到了热气球。 短短几分钟之后，秦王军中就冒出一道狼烟。 狼烟是即时通讯技术出现之前，最快的传递消息的方式，缺点就是只能肉眼观察，每隔几里或者十几里就需要设置一座烽火台，否则远处的人看不清。 秦王军和党项南征军中间相隔几十里，中间必须需要烽火台来中转。 果然，又过了几分钟，西北六七里外一处无人山谷中，也冒出一道狼烟。 热气球上，侦察兵知道这是秦王军在向李凌锐求援，但是他们却没管，而是继续飞向秦王军的主力部队。 第1285章 任务失败 陈安捷会向李凌锐求救，在金锋的预料之中。 所以侦察兵在出发之前，猴子已经交代过他们，一旦看到秦王军，什么也不用说，直接过去炸。 在李凌锐的鹰隼赶到之前，如果能炸死陈安捷最好，就算找不到陈安捷，也能炸多少炸多少，最大程度的让秦王军感受到恐惧！ 所以发现秦王军的狼烟，两个侦察兵没有任何停留，高个侦察兵控制着热气球以最快速度飞向南方，矮个侦察兵则举着望远镜，观察秦王军的先头部队。 可是他只看到了队伍最前面的陈安捷镶边金龙旗，却无法确认陈安捷的位置。 更让他意外的是，发现他们之后，秦王军立刻向山道两侧的崖壁跑去。 从高空往下扔手雷，手雷很容易打飘，要么落到崖壁顶上，要么落到山道中间，很难炸到崖壁边。 这也是陈安捷吃过一次亏之后，想出来对付热气球的办法。 “没想到秦王军也变得这么鸡贼了！” 高个侦察兵嘴上骂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依旧控制着热气球继续往南飘。 矮个侦察兵也没闲着，把脚边的弹药箱全部打开。 一秒记住https://m. 等热气球飞到秦王军主力上空，手雷就好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扔去。 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陈安捷的帅旗，直接被炸得支离破碎。 高个侦察兵一边尽力控制着热气球的飞行方向，一边注意着北边。 不光是他，披着黑色大氅，躲在人群中的陈安捷也在看着北方。 他现在只祈祷李凌锐能够守约，看到狼烟之后，尽快安排鹰隼过来干掉热气球。 老天好像听到了陈安捷的祈祷似的，没过几分钟，他就看到空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直到此时，陈安捷的心才终于放松下来。 热气球上，高个侦察兵也发现了这个小黑点。 拿起旁边的望远镜对准一看，正是一只展翅飞行的鹰隼！ “来了来了，鹰隼来了！” 高个侦察兵踢了踢正在往下扔手雷的同伴。 “他娘的，怎么过来这么快？” 矮个侦察兵扭头看了一眼，直接把最后两箱手雷一下子扔了下去，然后转身接过望远镜，对准鹰隼。 鹰隼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刚刚还是个望远镜都看不清的小黑点，仅仅过了半分钟，就飞到了两里之外。 矮个侦察兵放下望远镜，先是把水漏翻过来，然后左手拿起导火索，右手拿起火折子，做好了随时点火的准备。 当鹰隼距离热气球还有一里左右的时候，矮个侦察兵毫不犹豫的点燃了导火索，然后和高个侦察兵一起背着降落伞，跳下吊篮。 鹰隼越来越近，导火索距离热气球中的炸药包也越来越近！ 可是眼看着鹰隼距离热气球还有一百米左右的时候，下边的山谷中突然传出一道尖锐的口哨声。 原本正在飞往热气球的鹰隼听到口哨声，马上调转方向，俯冲了下去。 两人心中同时咯噔了一下。 但是他们现在已经在半空中，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鹰隼越飞越远。 几秒之后，热气球爆炸了。 但是此时鹰隼已经飞到了几百米外，毛都没被炸掉一根！ 此时下边的口哨声又变了一种声调，鹰隼当即朝着侦察兵的降落伞飞了过去。 “完了！” 两个侦察兵心中都涌起一阵绝望。 不光因为自身的安危，还因为任务失败了！ 下一秒，两人的降落伞接连被抓破，开始急速坠落…… 山下边几里外，两个侦察兵躲在山石中间，通过望远镜看到了整个战斗过程，也眼睁睁的看着两个战友从高空坠落，摔得支离破碎。 但是他们来不及悲伤，而是第一时间向北赶路，回去向金锋报告。 自从热气球起飞之后，金锋就一直站在指挥室前边的空地上。 当鹰隼从黄铜沟经过的时候，金锋也看到了，甚至还组织了火枪队对空中开了很多枪。 可惜火枪的射程实在太短了，鹰隼又飞得太高，根本打不中。 等他得到侦察兵的汇报，天已经黑了。 得知损失了两个侦察兵和一个热气球，却连鹰隼的一根毛都没炸掉，指挥室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足足过了几分钟，金锋才叹了口气，看向猴子：“安排人去看看能不能把兄弟的尸首收殓回来，轰炸计划就暂时停止吧。” 如果一个热气球和两个侦察兵可以干掉一只鹰隼，金锋心里就算自责，也可以接受。 可是敌人现在明显有了防备，再派热气球过去，纯粹就是毫无意义地去送死了！ 接下来的两天，金锋便不再派遣热气球，而是在不断加筑黄铜沟南北两段的工事，做好了大战的准备。 秦王军和南征军也在不断地靠近。 哪怕金锋没有继续派出热气球，李凌锐和陈安捷也没敢大意，行军的时候都故意让士卒分散赶路，防止人员密度过大。 特别是南征军，人数达到了数十万，前锋队伍已经赶到了距离黄铜沟不到五里的地方，后边的队伍还在以前的大营中没有动身。 就连秦王军的一万多人，也足足把队伍拉了十多里长。 这样一来，就算飞艇进行轰炸，也很难造成大面积伤亡。 腊月二十七这天下午，秦王军和南征军几乎同时兵临黄铜沟，一南一北把蜀军堵死在黄铜沟内。 老天爷好像也感受到了凝重的气氛，在傍晚时分飘起了小雪花。 “先生，他们都到门口了，打不打？” 陈凤志闯进指挥室，一边拍着雪，一边问道。 此时秦王军和南征军立足未稳，而且队伍拉得太长，蜀军如果打出去，打赢的可能性非常大。 “打什么打？”庆慕岚白了陈凤志一眼：“咱们占着有利地形，为什么要下去跟他们拼命？他们多少人，咱们才多少人？就算咱们一命换他们十命也不划算。” “咱们的人太少了，”张凉也跟着说道：“这时候下去肯定会被他们咬死，然后后边的敌人会一拥而上，不如坚守防线，等着他们打过来再打！” 第1286章 正面交锋 陈凤志就是个好战分子，现在敌人到了门口，可是庆慕岚和张凉却不让打，让他觉得心里就好像猫挠了一样，抬头看向金锋。 然后他看到金锋也摇了摇头：“咱们和南征军的人数悬殊太大，目前的确不适合主动出击！” “是！”陈凤志有些失望地点头。 “别着急，接下来有你打的。” 金锋瞥了陈凤志一眼，然后看向张凉：“通知兄弟们最近小心点，李凌锐来势汹汹，大概率会在近期发起进攻！” “是！”张凉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韩风：“大散关有消息了吗？热气球什么时候可以送过来？” 在张凉看来，这一战的关键还是热气球。 如今西河湾已经有了量产热气球的能力，而党项的鹰隼虽然多，但是驯服需要过程，杀一只就少一只。 只要有足够的热气球，把党项南征军的鹰隼拼完了，才能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所以大散关那边能不能尽快把热气球送过来，至关重要！ “我今天刚刚接到消息，护送热气球的兄弟三天前已经出发了，老唐亲自带队。”韩风回答：“担心秦王阻拦，他们走的小路，估计得十天左右可以送过来！” 首发网址https:// “十天……”张凉点点头：“应该问题不大！” 秦王军和南征军都刚刚赶到，安顿起来也要好几天。 再制定一下作战计划，可能十天就过去了。 到时候唐飞带人过来，蜀军集中力量先把秦王军击溃了，然后把热气球接过来，争取以数量优势，拼光李凌锐的鹰隼。 站在一旁的金锋听着张凉和韩风说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按照金锋的设想，一个热气球，至少要换一只鹰隼，才是划算的。 可是之前的行动证明，敌人已经有了防备，可能需要两三个甚至三四个热气球才能换掉一只鹰隼！ 按照张凉的策略，想要用热气球换掉南征军的鹰隼，不光需要热气球，还需要控制热气球的侦察兵！ 之前的行动中，又牺牲了两个侦察兵，按照这个伤亡比例，这一战打完，估计整个侦察营都要打没了。 虽然金锋调整了心态，但能避免的伤亡，他还是想避免。 这次行动失败，在金锋看来已经足以证明他的设想是错误的。 但是他目前实在没有太好的办法。 在西河湾的时候，他曾经尝试过用声音来驱赶鹰隼，这也是前世机场常用的办法。 可是前世机场使用的是电子音箱播放一些鸟类害怕的声波，金锋现在哪里有条件弄电子音箱？ 他尝试过敲锣打鼓或者放炮来驱赶鹰隼，可是敌人的鹰隼都是经过训练的，根本不害怕这些声音。 金锋还试过在热气球表层盖上一层铁丝网，以此来抵挡鹰隼的利爪，可是热气球的球囊面积实在太大了，全部用铁丝网覆盖的话，重量会增加好几倍，热气球就很难再飞起来了。 金锋甚至还尝试过在飞艇顶部安装两个小空中平台，然后让镖师拿着枪在平台警戒，鹰隼靠近的时候，用火枪猎杀鹰隼。 可目前使用的球囊太软，没办法支撑平台的搭建，而硬质球囊制作难度比较大，以西河湾目前的工业水平，没办法制作出来。 其实如果给金锋足够的时间，他肯定可以找到对付鹰隼的办法，可问题是敌人没有给他时间。 从东海回来后，金锋就一直忙着征战，根本没时间去研究。 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他才同意在热气球上安装炸药包的办法。 现在张凉竟然打算用几个热气球和好几个侦察兵来换一只鹰隼，让金锋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如果他早点动手进行研究，说不定早就制造出了新的武器，现在也不会这么被动。 所以散会之后，金锋又一次钻进了那个充当实验室的小山洞，希望在战斗爆发之前，找到彻底解决鹰隼的办法。 金锋和张凉都觉得陈安捷和李凌锐最快也要几天后才发动攻击，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秦王军和南征军赶到之后，仅仅修整了不到一个时辰，连帐篷都没有搭建，就突然发起了攻击！ 或许因为本身的战斗力不行，也或许因为人数太少，所以秦王军的攻势不算凶猛，蜀军借助地形优势轻易就挡住了。 但是北端的党项南征军，攻击从一开始就极为疯狂。 在李凌锐的强势威逼下，无数士卒抬着巨大的盾牌，顶着头顶的落石和火油坛，吼叫着向黄铜沟北端的蜀军工事发起冲锋。 还有无数的党项士卒就和蝗虫一样，密密麻麻地向两侧山峰攀爬，准备攻击架在山谷两侧高地上的投石车和重弩。 哪怕张凉反复提醒做好战斗准备，但是绝大多数蜀军军官其实都和金锋张凉想的一样，认为敌人需要几天来安顿，不会那么快发起进攻，结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蜀军大部分都是老兵，又提前在黄铜沟两端构筑了工事，回过神来之后，马上展开还击。 山峰两侧的投石车同时启动，往山谷中扔下一筐筐石头和手雷。 高地上，蜀军士卒也推下早已准备好的石头。 圆滚滚的石头顺着山坡往下翻滚，那些攀爬的党项士卒被砸得骨断筋折。 经过近半个时辰的激战，蜀军士卒利用地形优势，成功击退了敌人。 本以为敌人这下总该撤回去休整了，结果仅仅十几分钟后，南征军又发起了第二轮攻击！ 战斗从二十七夜里，一直持续到二十八早上才暂时告一段落。 不是李凌锐心软了或者被打怕了，而是赶来的南征军已经全部被打光了，后边的队伍因为下雪，暂时没有跟上来。 黄铜沟北端的工事下边，尸体已经堆得和工事一样高了！ 这让金锋不由想起了渝关城！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来李凌锐的决心！ 黄铜沟就是一条山沟，蜀军构筑的工事，也不过是用石头在山沟中间临时垒出一道石墙而已。 如今敌人的尸体已经堆得和工事一样高了。 趁着战斗暂时结束，张凉立刻组织蜀军士卒清理工事前的敌人尸体。 第1287章 不得不应战 李凌锐虽然还在后方没有赶到，但是一直派心腹盯着战场呢。 发现张凉派人清理尸体，立刻命令后边的队伍加快赶路速度。 腊月二十八上午巳时左右，第二波党项士卒赶到黄铜沟。 但是这次李凌锐没有再次直接发起攻击，而是命令小部分士卒搭建帐篷，另外大部分士卒则在投石车的攻击范围外，开始搬运石头。 通过之前的战斗，李凌锐已经发现了，黄铜沟两侧的高地上架着不少投石车，可以完全覆盖整个山沟。 如果不解决这些投石车，山沟里有再多人也不够投石车砸的。 原本他打算用人爬山去攻击高地，但是两侧的山峰太陡了，太难攀爬，党项方面伤亡惨重，爬的最高的一个士卒也才爬了两丈多高而已，就被砸下来了。 李凌锐思考再三，决定用石头在黄铜沟外再垒一座山出来，这样蜀军的高地优势就不在了，党项军可以从垒起来的石头山上，直接攻击两侧的高地。 黄铜沟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石头。 虽然南征军没有大型机械，但是此时赶来的党项士卒已经超过了一万多人，搬起石头来，还是非常快的。 一万多人同时动手，不到一个时辰，就在北方垒出一座十丈长，三丈多宽，高两米的石头墙。 记住网址 随着赶来的党项人越来越多，石头墙的高度在不断提升，边缘也开始向黄铜沟方向靠近。 蜀军阵地前线，得到消息的张凉等人全都一脸担忧的看着北方。 就连金锋也匆匆赶了过来。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让党项人把山垒了起来，和黄铜沟两侧的山峰连起来，那么他们就将彻底失去高地优势，不得不和党项人展开肉搏。 党项人的数量是他们的好几倍，哪怕用人去堆，也能堆死蜀军。 从李凌锐现在表现出来的狠辣来看，他绝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先生，把热气球派出去吧！”张凉扭头看向金锋：“党项人垒墙的速度太快了，咱们要不阻止的话，恐怕最多一天时间，他们就能把墙垒得和两边一样高！” “投石车打不到吗？”金锋皱眉问道。 “打不到，石墙的位置已经超过了最北边投石车的攻击范围！” 一直在现场负责指挥的大壮回答道。 金锋闻言眉头紧皱，半晌之后叹了口气：“那就让热气球准备吧，等到鹰隼出现之后，尽量弄出些响动，不要让鹰隼再听到驯鹰师的声音！” 这也是金锋听完侦察兵汇报后，暂时想出来的应对办法。 上一次的任务之所以失败，主要原因就是在鹰隼即将靠近热气球的时候，被驯鹰师叫了回去。 如果他们制造出声音，盖过驯鹰师的口哨声，说不定就能把鹰隼炸死了。 “是！”猴子答应一声，冲着使了个眼色。 片刻之后，黄铜沟中部位置，一个热气球缓缓升空。 党项人在北边，但是此时是西北风，想要飞到北边去，就需要提升高度，寻找新的风向层。 为了防止热气球向南边飘太远，侦察兵在下边拴了一条绳子。 热气球体积太大了，当升到十几丈高的时候，秦王军和党项人都看到了。 仅仅片刻之后，北方几里外的天空就出现一个小黑点。 “鹰隼来了！”大壮放下望远镜向后边喊道：“所有人都准备好！” 当鹰隼距离热气球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蜀军的锣鼓队全都铆足了劲开始敲锣打鼓，地上还有好几座烟花同时燃放。 但是鹰隼受过噪音训练，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下边的锣鼓队，便继续飞向热气球。 热气球上的镖师发现鹰隼没有逃走，马上点燃了导火索，然后两人同时跳伞。 党项阵地上，两个驯鹰师把腮帮子都快吹破了，可是鹰隼依旧在冲向热气球。 不是鹰隼不听话，而是锣鼓队和烟花的声音，盖住了他们的口哨声！ 看着鹰隼距离热气球越来越近，两个驯鹰师的冷汗都下来了。 但是他们再着急也没用了，鹰隼已经飞到了热气球上空，冲着球囊就是一爪子。 下一秒，热气球突然爆炸了！ 鹰隼距离这么近，直接被炸得支离破碎，宛如一块破布似的落了下来。 “成功了！” 黄铜沟内，无数蜀军士卒举着手臂欢呼！ 自从海东青出现之后，他们一直都打得太憋屈了，现在亲眼看着一只鹰隼被炸死，对于蜀军士卒来说，宛如打了一支强心针！ 金锋看着跳伞的两个侦察兵安全落到黄铜沟内的空地上，也尝尝长长松了口气。 “猴子，快，再放一个热气球上去！” 一向沉稳冷静的张凉也被鼓舞到了，转头冲着猴子说道。 猴子更不用说了，手舞足蹈的冲着后边打了个手势。 几分钟之后，第二个热气球再次升空！ …… 几里外的党项队伍中部，李凌锐一脸凝重的放下望远镜！ “王爷，金锋又放了一个热气球出来，咱们怎么办？” 副将请示道：“还放鹰隼吗？” “不放怎么办，眼看着他们用热气球来炸咱们吗？” 李凌锐怒声说道。 其实这也是张凉让大散关尽快送热气球过来的原因。 除了鹰隼，热气球目前就没有对手，所以只要他放热气球和飞艇出来，党项人必须要应战，否则热气球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轰炸党项阵地！ 副将就算再傻也看出来李凌锐发怒了，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跑了出去。 片刻之后，又一只鹰隼从党项队伍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飞了出去。 当鹰隼飞到黄铜沟附近的时候，蜀军锣鼓队故技重施，又开始了敲锣打鼓和燃放烟花。 这只鹰隼稍微胆小一些，被烟花惊了一下，但是它没有听到驯鹰师的召唤，只能拔升了一些高度，躲开爆炸的烟花，从热气球上空开始了攻击。 然后，热气球爆炸了！ 这只鹰隼也被炸死了！ 紧接着，黄铜沟内，又飞出了一只热气球 “没完没了是吧？” 李凌锐此时心疼的要滴血，但是就和金锋必须要阻止他垒墙一样，他哪怕明知道这是金锋的计谋，也必须派出鹰隼！ 第1288章 热气球没了 张凉的策略就是用热气球来换鹰隼。 李凌锐也别无选择，只能派出鹰隼应战，否则热气球就会飞到党项大军上空进行轰炸。 现在双方比的就是蜀军的热气球多，还是李凌锐的鹰隼多了，没有其他选项。 李凌锐连思考对策的时间都没有。 随着一个个热气球升空爆炸坠落，党项人的鹰隼也一只只被炸死。 当热气球还剩下最后一个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最后一个热气球升空了。 但是让金锋他们失望的是，热气球才升到十几丈高，就看到一只鹰隼从党项大营中飞了出来。 一分钟之后，热气球爆炸了，鹰隼也被炸死了。 “先生，凉哥，热气球没了……”大壮报告道。 “该死的党项人怎么会准备这么多鹰隼？”陈凤志咬牙说道：“他们是把整个党项的鹰隼都弄过来了吗？” 一秒记住https://m. “党项本来就有养鹰打猎的习惯，他们的鹰隼实在太多了。” 张凉无奈地看向金锋：“先生，现在就剩下飞艇了，还让飞艇上吗？” “飞艇还有几艘？”金锋问道。 “乌头山附近留了一艘，现在营地里还有两艘。”张凉回答。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留下一艘应急，剩下的一艘放出去吧，万一党项人也只剩下最后一只鹰隼了呢？” “是！”张凉点点头，冲着猴子使了个眼色。 很快，一艘飞艇从黄铜沟中间缓缓升空。 党项队伍中部，李凌锐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长长松了口气。 他们的鹰隼也没剩下几只了，李凌锐刚才的心都揪了起来。 还好，蜀军现在开始放飞艇，说明热气球已经没有了。 飞艇需要蒸汽机来驱动，光是一个蒸汽机的重量就是热气球的好几倍，蜀军肯定不会带太多！ 果然，当飞艇和鹰隼同归于尽后，蜀军方面再也没有热气球和飞艇升空了。 李凌锐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却也没有轻敌，而是命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天空，防止蜀军杀个回马枪。 “派人以最快速度传信回去，请陛下立刻下令多征用一些鹰隼，然后尽快送过来！” 李凌锐交代道：“另外再派人去通知陈安捷，金锋肯定会让人从蜀地往这边送热气球，让他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拦住金锋的人！ 还有，告诉陈安捷，现在他的人少，本王不逼着他强攻，但是十天后如果他的援军还没到，别怪本王翻脸！” “是！”情报负责人点头答应。 随后，垒墙的党项士卒也接到命令，重新开始工作！ “先生，现在怎么办？”陈凤志瞪眼问道。 他很想请命，带着铁虎营去赶走垒墙的党项士卒，可是看看对面的石墙，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时党项人的石墙已经快垒到一丈高了，他现在带人过去，就等于在攻城。 到时候党项人都不用下来，直接站在石墙上朝他们扔石头，就能砸死他们。 陈凤志虽然冲动好战，却不是真傻，不会带着铁虎营白白去送死。 金锋看着北边，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以金锋的知识和动手能力，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解决鹰隼轻而易举。 可是现在他被困在黄铜沟，军中的物资实在匮乏，金锋就算有再大本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而且李凌锐也不会给他那么多时间，让他去研究新武器。 足足盯着对面看了好几分钟，又看了看己方的阵地，金锋指着黄铜沟西边的山腰说道：“铁锤，看到那块黑色的石头了吗？” 铁锤举起望远镜看向金锋手指的方向，在距离地面一丈半左右的位置，看到了一块泛着黑点的石块，和周围的石头颜色大不相同。 “看到了！”铁锤放下望远镜。 “你能不能把那块石头炸掉，弄出来两个安放重弩的地方？”金锋问道。 大刘在东海牺牲之前，铁锤一直在都江堰帮忙，其中主要工作就是炸山，对于爆破非常有经验。 铁锤又举起望远镜，冲着黑色石头观察片刻，点头说道：“应该问题不大。” “大壮，派人准备好重弩，等铁锤把那块石头炸了，你们就在那个位置安装上重弩！”金锋又看向大壮。 重弩从上向下攻击，一支箭矢一次只能杀死一个人，性价比太低，所以镖师就没有在两侧山头安装重弩，而是全都安装上了投石车。 投石车杀伤范围大，但是攻击距离远不如重弩，根本够不到石墙。 “先生，要装几座重弩？”大壮问道。 “能装几座装几座！”金锋回答。 黄铜沟西侧的小山上，铁锤腰间绑着绳子，背上背着雷管，下降到了黑色石头上。 围着黑色石头看了一阵，然后在黑色石头下边找了一个裂缝，把雷管放了进去。 然后他拿出成盘的导火线，冲着上面招了招手。 上边的镖师马上扯着绳子，把他拉了上去。 半分钟之后，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那块黑色石头被炸成了几瓣，滚落山下。 之前石头所在的位置，则空出来一块四五平方大的平台。 等落石平静下来，几个镖师拴着绳子，从山上索降到平台上。 这个平台虽然坑坑洼洼的，但是垫上石头和木板后，架设重弩完全没有问题。 于是镖师冲着上边打了个手势，上边的镖师立刻又吊了几个箱子下去。 平台上的镖师撬开箱子，从里边搬出一个个重弩组件。 组装重弩是镖师的基本功，镖师们已经非常熟练了，不到十分钟，第一架重弩就组装完成。 不用金锋下令，镖师直接装填上箭矢，对着北方砸下扳机。 嗖！ 箭矢呼啸着飞了出去，直奔北方的石墙。 石墙上，密密麻麻的党项士卒正在搬运石头，箭矢直接扎进了人堆之中。 平台的高度只比石墙的高度高一点，重弩在平台上发射，差不多等于是平射。 以重弩的威力，垒墙的党项士卒直接被犁出一道空白！ “好！” 蜀军阵地上立刻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第1289章 爆破箭 垒墙的党项士卒实在太多了，重弩这一箭射过去，直接射杀十几人。 对于数十万的党项大军来说，十几个人不值一提，但是对于士气的打击却非常大。 毕竟重弩是可以持续发射的，一箭射死十几个人不算什么，那十箭百箭呢？ 而且那个平台此时已经被石头和木板垫平了，完全可以再装一座重弩出来。 事实上，平台上的镖师已经开始组装第二座重弩了。 在这个过程中，第一座重弩除了上弦和填充，一刻没停的在攻击。 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至少有上百党项士卒被杀死了。 党项人打起仗来的确勇猛，但是再勇猛也没人愿意白白送死啊。 负责现场指挥的党项将领害怕引起哗变，赶紧把石墙上的士卒暂时撤了下来。 来不及去请示李凌锐，党项将领直接下令让人拆了两辆马车，把车板制作成巨大的盾牌，由几个人抬着再次登上石墙。 不得不说，这一招非常有用，马车木板足足有十几公分厚，往前边一放，再用木头顶着，重弩箭矢也射不穿。 首发网址https:// 于是党项将领下令又拆了十几辆马车，全都制作成木盾，竖在石墙前边。 有一排木盾挡着，党项将领就放心了，再次驱赶士卒去搬运石头。 对面蜀军前线，刚刚欢呼的蜀军士卒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先生，我还去炸山吗？”铁锤小心翼翼问道。 黄铜沟左右两侧都有小山，刚才他的炸的是西边小山，回来后，金锋让他去东边小山也找个地方，想办法炸个平台出来。 结果铁锤还没来得及过去呢，党项人就把盾牌抬上来了。 既然重弩射不穿木盾，那还有炸平台的必要吗？ “继续炸！”金锋转头看向大壮：“带的有爆破箭吗？” 所谓的爆破箭，是金锋专门为水战制作的一种重弩箭矢，这种箭矢杆子被掏空了，里面塞上了炸药和燧石。 当箭矢射中物体之后，因为冲击力，燧石会引燃炸药，炸开敌人的船板。 听到金锋说起爆破箭，张凉和铁锤等人眼睛都猛地一亮。 普通重弩箭矢破不开木盾，爆破箭肯定可以。 可是大壮却摇了摇头：“爆破箭是水上用的，我们用的非常少，这次出来得太匆忙，没有来得及带上。” “铁锤你继续去弄平台，我来想办法做几个爆破箭！” 金锋交代一声，转身就走下工事，直奔临时实验室。 西河湾的冶炼车间里，有一台专门制作爆破箭的机床，一分钟可以制作两杆爆破箭的箭杆出来。 可惜临时实验室没有机床，甚至连很多基础工具都没有，金锋只能用简单的工具来制作。 好在炸药和燧石是女工火枪队常用的工具，实验室里不缺。 耗费了半小时，金锋才弄了一支简易爆破箭出来。 让人把爆破箭送到平台上，金锋也跟着来到前线。 这半个小时内，平台上的镖师也没闲着，一直在射击，对面的木盾已经被射成了刺猬，密密麻麻的插满了箭矢。 这么多箭矢，偶尔也有一两支射穿木板的，可是射穿木板后，箭矢的动能也消耗殆尽了，最多射杀一两个党项士卒就会停下来，根本无法和之前一样形成那么恐怖的杀伤力了。 这让平台上的镖师又愤怒又无奈。 拿到爆破箭之后，镖师们第一时间打了出去！ 包括金锋在内，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对面！ 随着一声呼啸声，爆破箭重重钉在了木板上。 经过半小时的射击，垒墙的党项士卒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呼啸声，原本没有太在意，全都在继续工作。 可是谁知道这道呼啸声过去之后，被射中的木板一下子爆炸了！ 厚实的木板被炸得七零八碎，不少靠近这块木板的党项士卒被崩飞的木屑刺伤了！ 更重要的是，平台上的镖师趁着这块木板被炸碎的空当，开始疯狂攻击！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两座重弩发射了三枚重弩箭矢过去！ 这块木板后边的党项士卒，直接被射杀了大半！ 剩下的也连滚带爬的躲到其他木板后边！ 搬运石头的工作再次暂停下来。 金锋发现这种简易爆破箭也有用，马上转身回到实验室。 这次他不再自己制作，而是找来几个帮手，指导着帮手一起动手。 这几个帮手基本都在冶炼车间工作过，都有了一些工作经验，也知道如何使用工具，学起来非常快。 金锋又按照流水线的模式，把制作过程分成了好几个部分，每个人只要负责其中的一部分就行了。 这样不仅制作流程更快，帮手学起来也更快。 实验室里，金锋在教帮手学习制作爆破箭，实验室外边，铁锤也没闲着，腰间绑着绳子，从东边的小山顶上吊了下去。 适合目前射击的位置，高度必须在一到两丈左右，太高或者太低，都会影响到重弩射击的角度。 但是这个位置就是一大块巨石，铁锤根本找不到适合爆破的位置。 这里也没有钻孔的设备，铁锤没办法，只能使用原始的办法，在石头上浇上火油进行煅烧，然后等烧得差不多了，再马上浇上凉水。 烧热的石头猛地受凉，便有可能裂开。 忙活了快一个小时，铁锤才终于在石头上弄出一条裂缝。 有了裂缝，就有了可以下雷管的地方。 随着一声巨响，铁锤在东边的小山上也炸出来一个凹坑出来。 只不过这个凹坑面积比较小，只有不到三个平方，只能安装一座重弩。 在镖师们安装重弩的时候，实验室里，金锋临时组建的流水线也做出来了第一支爆破箭。 有了第一支就有第二支、第三支…… 很快，北边的战场上时不时的响起爆炸声。 一旦用爆破箭炸开木板，重弩就会抓住机会，冲着空当进行射击。 党项人的不得不经常停下工作，躲避重弩的射击，垒墙的速度大大减缓。 但是金锋需要的不是减缓，而是让他们停下来，于是让张凉找来一群镖师，又成立了三条流水线，全部用来生产爆破箭。 第1290章 雪中有人 有了专门的流水线，爆破箭的生产效率大大提升，虽然还供不上三座重弩随便使用，却可以保证每几分钟就能发射一支。 一旦有木盾被炸破，重弩就会马上顺着炸开的空洞，朝里边射击。 但是党项人也很快发现了这个规律，当盾牌被炸破后，他们马上会往两边的盾牌后边闪躲。 而且李凌锐也得到了汇报，从后方调集了大量板车过来，制作了更多的盾牌，布置了两层盾牌。 这样一来，即便第一层盾牌被炸破也不会伤到人，然后再派人把盾牌补上去就行了。 张凉一看，就让人继续烧山，又弄了个平台出来，在两边各自又加了一台重弩。 双方各施手段，斗得你来我往。 党项方面垒墙的速度也因此减缓，却始终没有停止过。 石墙的高度和长度也在缓慢的增加，不停的靠近两侧黄铜沟两侧的小山。 所有人都知道，当石墙和小山交接的那一刻，就是决战爆发的时候！ 按照中原习俗，今天是大年三十，但是战争并未因此停止，反而打得越来越激烈。 记住网址 距离黄铜沟一百多里外的一处山沟中，唐飞带着一个连的镖师，顶着风雪向北跋涉。 他们全都背着巨大的白色包裹，身上也穿着白色的雨披。 “营长，前边的雪太大了，把小路都埋住了。” 一个负责在前边探路的斥候回来报告。 立过个人一等功之后，唐飞最近被提拔成了营长，负责组建第二侦察营。 但是因为最近金川战事频繁，他实在挑不到太精锐的士卒，唐飞的招募要求又和猴子的第一侦察营一样严格，所以第二侦察营成立到现在，才招募了一个连的镖师。 之前第二侦察营一直在大散关，这次向黄铜沟运送热气球的任务就落到了他们头上。 他们背后的包裹里，装的都是热气球的球囊。 为了防止被敌人发现，他们没有走官道，而是选择偏僻的小路前进。 “前边有适合休息的地方吗？”唐飞问道。 “有个山坳可以避风。”镖师回答。 “告诉一排长，让他带着一班二班去把路清理一下，其余人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最近几天接连下了几场大雪，山中有些地方的积雪比人还深，以前的道路也全都被积雪覆盖，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所以唐飞他们赶路的速度非常慢。 一排没有背球囊，他们的任务就是应对可能爆发的战斗，以及在前面探路。 虽然没背东西，但是一排的镖师可能比其他人还累。 比如现在，别人都可以休息，但是他们需要去清理积雪，等路面清理完成后，大部队出发的时候，他们也要跟上。 好在镖师都是穷苦人家出生，也都曾经吃过苦，所以没人抱怨，所有人都在拼命努力。 为了尽快把热气球送过去，他们不光白天要赶路，夜里在积雪的映照下也要走到半夜才休息。 这时候每天负重越野的效果就体现了出来。 如果不是镖师坚持每天锻炼，一下子让他们背着这么重的东西奔行好几天，一般人都要累趴下去。 在唐飞的带领下，侦查二营来到一处山坳。 这个山坳三面环山，背面的山峰还往前凸出来两三米，山坳内没有积雪也没有风，是理想的宿营地。 最近几天，侦查二营几乎天天睡在雪窝中，而且为了防止被敌人发现，他们还不敢生火。 虽然有雨衣隔着，但是到了夜里，他们还是觉得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这个山坳是他们出发以来，遇到的一个最适合宿营的地方，唐飞都想下令大家在这里住一晚了。 但是抬头看看天色还早，唐飞打消了这个念头，而是说道：“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半个时辰后出发，今天还要再赶二十里，到十七号位置再休息！” “是！”镖师们回答一声，纷纷取下包裹，瘫坐在地上。 有不少人还脱下靴子，一脸舒爽地揉着脚。 山坳里顿时弥漫出一股浓浓的臭脚丫子味儿。 他们的靴子都是用牛皮做的，虽然防水，却一点不透气，连续赶路好几天，很多人的靴子里都汗唧唧的。 “这时候要是能生堆火烤烤脚就太美了！” 一个镖师忍不住说道。 这个小镖师才十五岁，连续走了几天，他的脚底板都磨破了。 “再忍忍吧，已经走了一大半，再有几天就能赶到黄铜沟了，到时候让你好好歇几天！” 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镖师揉了揉少年镖师的脑袋：“咱们不能点火，否则被敌人发现就不好了！” “达叔，我明白。”少年镖师笑了笑：“我就是随便说说。” “来，吃点馒头。”中年镖师从怀里拿出一个馒头：“我放在怀里捂着的，还热乎着呢！” “谢谢达叔！”少年镖师接过馒头咬了一口，随后就吐了出来：“达叔，你刚才是不是摸脚了？” 周围的镖师全都大笑起来。 中年镖师闻了闻自己的手，也有些不好意思，走到一旁抓过一把雪洗了洗手，然后从少年手里拿过刚才的馒头，又重新递了一个过去：“你吃这个。” 说完，中年镖师还蹲下去，把少年刚才吐出来的一口馒头捡起来，毫不在意地塞进嘴里。 “达叔，都脏了。”少年镖师皱眉。 “牙子，这有什么脏的。”达叔毫不在意道：“你忘了前些年咱们过得什么日子了？那时候别说白面馒头了，就是有人给我一口杂粮粥喝，我都恨不得给人磕个头。” 周围镖师的笑声停止了，少年镖师也羞愧地低下脑袋。 他虽然才十几岁，但也是吃过苦的人，他的父亲几年前死在战场上了，母亲一个人拉扯他和两个弟弟妹妹，曾经有一段时间，他饿得路都走不动，看到桌子腿都想去啃两口。 要不是后来母亲在纺织厂找了一份工，他们家还不知道要饿死几个人呢。 结果现在他却嫌弃白面馍馍上有臭味。 少年镖师刚准备说话，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积雪中，突然有个人站了起来！ 第1291章 烧坏了 “雪地里怎么有人？” 少年镖师毕竟还是太年轻了，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愣了。 中年镖师发现少年的眼神不对，扭头看了一眼。 下一秒，中年镖师的眼睛便瞪得滚圆，直接把手里的馒头砸向那个人，然后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手弩。 侦查二营进山坳之前，一排的人曾经仔细侦察过周围。 但是周围的环境太简单了，除了三面的山壁，其他地方都是石头和积雪，别说树林了，连灌木丛都没有一个，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一排的镖师在山壁顶部布置了几个警戒哨，就安排镖师们进来休息了。 其实镖师们在检查的时候，也看到了积雪，可是当时他们看到周围的积雪都非常自然，没有人为动过的痕迹，就没有在意。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藏在雪中的这个人要在上次下雪前就躲在这里，然后在下雪的过程中，他一点都没有动过，否则上面的积雪不会这么自然，多少会出现一点松动或者褶皱。 侦察二营培养的就是侦察兵，伪装潜伏是他们的主要训练科目，营长唐飞当初获得个人一等功，也是因为伪装潜伏在敌人旁边发动突袭立功的。 如果发现积雪不对劲，提前来侦察的镖师肯定会检查的。 一秒记住https://m. 结果他们没有。 不是来检查的镖师不仔细，而是藏在雪下边的这个人定力实在太强了，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来。 来的路上，漫山遍野都是积雪，镖师也不可能挨个检查每一堆积雪吧？ 谁能想到积雪堆中会藏着一个人？ 周围其他镖师也回过神来，纷纷伸手去取自己的武器。 可是他们终究晚了一步。 只见藏在雪下边的那个人从身旁提起两个大坛子，二话不说朝着众人砸了过来。 每一个大坛子都至少有百斤重，但是在这个人手里，竟然就像是两个空坛子似的，毫不费力的就扔到了众人背后的石壁上！ 一左一右！ 啪！啪！ 坛子被砸得粉碎，里面装的火油溅了众人一身！ 随后，偷袭者又翻手取出一枚手雷。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常胜将军，如今蜀军四处作战，难免会吃败仗。 如今手雷已经成了蜀军的标配，吃了败仗，武器弹药也难免会被敌人缴获。 偷袭者扔出来的手雷，就是西河湾军工厂出产的撞击型手雷。 “他娘的，快跑！” 中年镖师冲着敌人射了一箭，然后也来不及去看一下是否射中，拉着少年镖师就往一旁扑了过去。 其他镖师也纷纷朝着敌人射击。 雪中这个人能轻易把两个那么大的油坛子扔过来，显然是个高手。 朝他射箭的镖师并没有几个，如果他此时躲避的话，是有机会躲开的。 然而他就好像没看到箭矢似的，根本没有闪躲，而是扯掉保险拉环，把手雷扔了出去！ 下一秒，这个人的脖子和面门都被箭矢射中，但是手雷也飞了过来。 “他娘的！” 镖师们喝骂着想要闪躲，可是他们原本是坐在地上的，不等他们站起来，手雷已经砸到了石壁上。 嘭！ 手雷炸了！ 其实手雷并没有炸伤多少人，但是爆炸的手雷却引燃了火油。 这个人扔坛子之前，显然就计算好了，两个坛子一左一右扔过去的，山坳里休息的镖师几乎都没躲开，身上多多少少都粘了一些。 一时间，山坳里火光四起，镖师们被烧得上蹿下跳，在地上打滚灭火。 场面变得极为混乱。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此时又有一个人从另外一堆积雪中站了起来，冲着火势比较小的两个地方，又扔了两个火油坛。 这下山坳中的火势更大了！ 唐飞刚才在外边巡视，没有进来，等他听到动静跑过来，火势已经没办法控制了。 看到积雪中的敌人又提起了两个坛子，唐飞立刻抬起手弩！ 解除保险、上弦、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敌人的视线被火焰挡住了，没有看到唐飞，刚刚举起油坛，脖子就被射中了，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倒了下去。 “一排，快回来救人！” 唐飞大喝一声，自己也飞快跳上一处高地，举着手弩左右扫视，防止再有敌人冒出来。 正在不远处清理积雪的镖师狂奔回来，拿着打湿的衣服，帮着其他镖师灭火。 十几分钟后，山坳中的火焰全都被扑灭了。 一排的镖师也用铲子把周围其他积雪全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敌人。 唐飞从高地上跳下来，黑着脸问道：“伤亡如何？” “有十六个兄弟被烧死了，还有五十多个兄弟被烧伤了，其中有十几个情况比较危险，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一排长低着头回答。 哪怕是在金锋前世，烧伤也是非常难缠的伤势，不仅非常痛苦，后期一旦出现溃烂和发炎，非常危险。 魏无涯虽然弄出了消炎药，但是唐飞他们携带的并不是很多，而且他们也没有处理烧伤的经验。 “营长，这次是我们没有提前检查出敌人，请营长责罚！”一排长低着头承认错误。 “人都这样了，你现在说这话有个屁用！” 唐飞对着一排长踢了一脚：“等回去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按照镇远镖局的规矩，上级可以关下级小黑屋，却不能进行体罚。 但是唐飞这次实在是太生气，忍不住了。 这一脚用上了全力，一排长被踹得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但是一排长却不敢反驳，一声不吭地又站了起来。 事已至此，唐飞也知道就算他把一排长砍了也没用了，做了两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问道：“热气球怎么样了？” “热气球……热气球差不多全都被烧坏了……” 一排长头更低了。 以人为本一直是金锋的理念，所以镖师在进行消防培训的时候，也一直强调发生了火灾，先救人，再去救其他东西。 所以刚才镖师们看到起火，都是先去救人，等救完人之后，才去看装着球囊的包裹。 可是那时候，包裹已经着火很长时间了。 第1292章 巴不得 热气球的球囊是用防火布做的，但是这种防火布主要特点是气密性好，耐高温，但是并不是真的不怕火烧。 因为用不上。 热气球的球囊并不挨着吊篮和火炉，而是在火炉上空好几米的地方，依靠火炉燃烧的热气飞行。 热气的温度比明火低得多，不会点燃防火布。 但是如果把防火布放到火上去烧，时间长了防火布也扛不住。 更何况包裹上粘了火油呢？ 等到一排长灭掉火去检查包裹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热气球都被烧坏了。 唐飞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护送热气球去黄铜沟，他也非常清楚这批热气球对于黄铜沟来说意味着什么。 金锋带着几万人，还在黄铜沟等着热气球救命呢。 结果现在热气球没了…… 唐飞此时已经明白过来了，敌人就是奔着热气球来的。 首发网址https:// 偷袭的两个人能在雪中一动不动待那么久，力量又那么大，九成九是权贵世家培养的死士。 这里是秦王的地盘，而且川蜀还在跟秦王作战，所以这两个死士大概率是秦王派来的。 如今镖师对于对付死士已经非常有经验了，不管是弩弓箭阵还是火枪，都是死士的克星。 可是对方只派了两个死士过来，显然没想着能干掉这么多镖师，而是料定他们会在这里休息，提前准备好火油埋伏，目的就是为了烧掉热气球！ 如果是刚开始的那几天，遇到这样的情况，镖师可能会仔细检查一下，可是连续在雪山中跋涉这么多天，眼看着距离黄铜沟只剩下几天的路程，不光镖师放松警惕了，就连唐飞这个指挥者也有些疲惫了。 敌人的死士之所以埋伏在这里，可能也是这个原因。 而且敌人显然很了解镖师，知道镖师先救人在救物资的惯例！ 想明白这些，唐飞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该死，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么好的宿营点，为什么不仔细检查检查呢？” 可是跟刚才他教训一排长时说的一样，现在热气球已经没了，再后悔也晚了！ 经过这么久的锻炼，唐飞也不再是当初小山村里那个内向的猎户了，虽然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但是唐飞并没有选择逃避，而是暗自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一排长，你立刻带着一班回去报信，告诉范将军和岳先生，咱们的热气球被烧坏了！” 唐飞迅速安排起任务：“一排其余人，以及没有受伤的，原地留守，照顾受伤的兄弟。” 刚才被烧伤的镖师超过了大半，没烧伤的镖师一人背一个也背不完，根本没有转移伤员的能力。 其实就算人手够用，这时候也不能转移。 因为烧伤患者轻易不能移动，否则在移动的过程中，本就溃烂的伤口很容易被磨烂，加重伤势。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做法就是原地驻守，由没受伤的镖师留下来照顾伤员，然后等待救援。 “是！”一排长答应一声，马上叫来一班长，把唐飞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一班长也没敢耽误，当即集合自己的人手，准备返程。 “敌人既然在这里埋伏，很可能会猜到你们会回大散关，所以你们不能再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唐飞提醒道：“你们走三号路线回去吧！” 金锋在给镖师们培训的时候经常说，从来不要小看任何敌人，镖师的培训教材上也用粗黑体写着，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是要在战术上尊重敌人！ 所以在出发之前，唐飞他们研究了好几条路线，目前走的这条并不是最近的，也不是最好走的，而是好几个方案中比较居中的一个。 结果还是被敌人发现了。 现在敌人已经知道了这条路线，肯定不能再原路返回了。 三号路线比这条路更难走，也更隐蔽。 虽然需要花费的时间更长，但是为了安全，唐飞愿意多花一些时间。 因为他们现在承受不起第二次失败了。 金锋和黄铜沟的数万将士恐怕也承受不起了。 “是！”一班长冲着唐飞敬了个礼，然后连饭都来不及吃一口，就带着一班离开了。 唐飞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然后转身看向一排长：“接下来这里就交给你了！” “营长，你要去哪儿？”一排长问道。 “先生和黄铜沟里的兄弟还等着热气球呢，咱们就算没保住热气球，也应该去跟先生说一声，让他早做打算。”唐飞回答。 一排长听完，再次羞愧的低下脑袋：“要是我仔细检查一下就好了……” 他知道，唐飞这次过去，挨训是肯定的。 “现在再说这些屁话还有什么用？” 唐飞瞪了一排长一眼，提醒道：“敌人既然埋伏在这里，肯定知道这个地方，我走之后，你们一定要注意警戒，小心他们找过来！” “营长您就放心吧，老子正愁着找不到他们呢，他们要是敢找过来，老子一定把他们全留下来！” 一排长咬牙说道。 唐飞让一排长和伤员原地驻守，除了这里适合扎营，以及烧伤的伤员不适合移动之外，其实也抱着这个心思的。 如今大雪封山，这里又人迹罕至，根本不适合大规模行军，别说秦王手下的老爷兵了，就算是秦王麾下最精锐的定安军也来不了，最多派遣一些死士过来。 权贵手下虽然不缺死士，但是培养一个死士也不容易，秦王手下的死士也不是大白菜，所以不可能派太多过来。 侦察营作为金锋的重点培养对象，不光人员都是从镖师各连队中挑选出来的尖子兵，武器装备也是最好的。 比如短支的火枪，二营每个班的班长手中都有一把。 手弩、手雷、闪光弹之类的更不用说了，每个人都带的有。 加上平时针对死士进行的严格训练，就算来一群死士，一排长也自信有能力挡下来。 这次吃了这么大亏，还有可能连累金锋和黄铜沟里数万蜀军士卒，侦查二营的镖师心里都憋着一股火，巴不得死士过来，他们好报仇呢。 第1293章 反跟踪 安排好一排长带人留守后，唐飞孤身一人走出山坳。 “营长，你还是带几个兄弟吧，万一路上有点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 一排长担忧道。 “不用了，你们这里更需要人。” 唐飞摇了摇头，背着小包裹走进风雪中。 他本来就是一个很不错的猎人，加入镇远镖局一年多来，又接受了系统的培养，虽然比起猴子还有一点差距，但是已经是镇远镖局中最为出色的几个侦察兵之一了。 否则也不会获得个人一等功，金锋更不会把侦察二营交给他。 这时候他一个人赶路速度才是最快的，带其他人反而是累赘。 侦察营不光训练镖师的渗透潜伏和侦察，跟踪和反跟踪也是必训科目。 唐飞离开山坳后没多久，就察觉到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 但是他并没有慌张，而是装作没发现的样子，继续快速赶路。 记住网址 在唐飞身后一里多外的山路上，两个穿着白色蓑衣的年轻人正顺着地上的脚印不断前进。 “这个唐飞怎么跑那么快？”左侧年轻人抱怨道：“雪这么深，路都看不清，他就不怕踩空了摔死吗？” 山中的积雪很厚，很多山沟都被积雪填平了，山路也被积雪完全覆盖了。 在赶路的时候，万一踩空了，的确非常危险。 可是唐飞赶路的速度非常快，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似的。 这可苦了跟在后边的两个死士。 死士的主要责任就是保护权贵，而权贵一般都在城里活动，几乎没人会闲着没事进山。 所以绝大多数死士从小接受的训练主要以护卫和打斗为主，擅长暗杀的人不是很多，要不然之前也不会只有两个死士躲在山坳中埋伏了。 跟踪唐飞的这两个人就是典型的死士，他们从小在深宅大院里长大，虽然武艺高强，但是从未接受过丛林作战的相关培训。 如今山里的积雪，很多地方都没过了膝盖甚至大腿，要不是他们身强力壮，恐怕现在已经跟丢了。 现在虽然勉强跟得上，但是他们却不敢随便在雪中乱走，只能循着唐飞的脚印前进。 这也是唐飞发现他们的原因。 这种跟踪技术实在太拙劣了。 其实两个死士也是没办法。 他们不是不懂跟踪，而是害怕踩空摔死了。 “没事少说两句，”右侧的年轻人皱眉说道：“咱们现在这么跟着，已经非常冒险了，要是再被唐飞听到了咱们说话，就真的暴露了！” “大哥，咱们跟唐飞差着一里多地呢，而且他在上风口，又带着厚厚的帽子，能听到咱们说话才怪呢！” 左侧死士揉了揉耳朵，说道：“早知道山里这么冷，我也准备一顶帽子了。” 山里本来就冷，这两天又起了大风，他们的耳朵都冻烂了。 “你就知足吧，咱们两个人只要跟着一个唐飞就行了，要是被分到南队，咱们就倒霉了。”右侧死士说道。 其实埋伏在山坳附近的死士共有四组。 第一组就是直接埋伏在山坳里，烧掉热气球的那两个人。 他们是第二组，负责跟踪并解决去黄铜沟报信的镖师。 第三组的任务和他们差不多，负责解决掉回大散关报信的人。 而第四组，则继续埋伏在山坳附近，寻找机会，把留在山坳里的镖师干掉。 向北去黄铜沟报信的只有唐飞一个人，而去大散关报信的则是一个班。 而且最近是北风，他们在南边跟着，位于下风口，就算偶尔说说话，也不会被唐飞听到，比起南队来说，他们的确要轻松得多。 左侧死士听到同伴这么说，心里果然好受了许多，随后又问道：“大哥，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干掉唐飞？” “唐飞现在才刚出发，比较警惕，现在动手把握太低。”右侧死士说道：“唐飞从小在山里长大，对山林太熟悉了，要是被他跑了，咱们再想干掉他恐怕就不容易了。” “有道理，”左侧死士点了点头：“那咱们就再跟一阵，等他夜里睡觉了再动手！” 右侧死士点了点头，刚准备说话，山里刮起了一阵急风，他们头顶山石上的积雪被吹落不少，迷得两人睁不开眼睛，都赶紧用胳膊挡住脸。 急风持续了大概一两分钟的样子就结束了。 “这该死的妖风，把雪都吹到我脖子里了！” 左侧死士一边清理着脖子和头发上的落雪，一边抱怨。 可是刚抱怨完，就听到右侧死士呵斥道：“别说话了，唐飞不见了！” 左侧死士一听，赶紧抬头看向前方。 之前一直走在前边几百米外的唐飞，此时一点影子都没了。 “大哥，这小子不会发现咱们了吧？”左侧死士皱眉问道。 “有可能！”右侧死士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里的荒山连个树林都没有，咱们又跟得这么近，很容易被发现。” “那咱们怎么办？”左侧死士问道。 “没办法了，咱们必须干掉唐飞，否则回去没办法向苏先生交代！” 右侧死士冷声说道。 权贵不光培养死士，还会培养谋士。 死士是执行者，谋士则是策划者和指挥者。 策划这次活动和现场指挥的就是一个姓苏的谋士。 只不过谋士体质孱弱，苏先生留在了山坳附近的一处山洞，负责坐镇指挥。 这位苏先生深得秦王器重，拥有生杀大权。 临行之前，苏先生要求两人必须带着唐飞的脑袋回去。 如果他们让唐飞跑掉了，回去苏先生可能就会要了他们的脑袋。 所以右侧的死士有些急了，直接加快了脚步，向前冲去。 “大哥，你刚才不是说先跟着他，然后等夜里他睡觉了再动手吗？”左侧死士一边狂奔跟上，一边问道。 “咱们都被发现了，还跟个屁啊！”右侧死士说道：“我不信唐飞能比咱们跑得快，追上去直接砍了他完事！” “你早这么说，咱们还跟着他跑这么远干什么呢？”左侧死士搓了搓手掌：“早点把他干掉，咱们还省得再跑那么远的路回去。” “你懂什么，这里离山坳那么近，万一惊动了其他镖师咱们怎么办？” 右侧死士冷哼一声，再次加快速度，顺着唐飞的脚印追了过去。 第1294章 雪山之战 死士身强体壮，速度也比一般人要快得多。 如果不是担心在山坳附近动手会惊动其他镖师，两个死士全力奔跑起来，早就追上唐飞了。 现在距离山坳已经比较远，既然唐飞已经发现了他们，两人决定速战速决，早点带着唐飞的人头回去复命，也省得在这荒郊野地里受冻。 随着跑过一个山角，再次看到了唐飞的身影。 只见唐飞正在积雪中快速奔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 看到两人之后，唐飞跑得更快了。 “这小子果然发现咱们了！” 左侧死士看着唐飞的背影，就好像猫看老鼠似的。 “别大意，镇远镖局的侦察兵都配有手雷和火枪，咱们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右侧死士提醒道：“从镇远镖局缴获的手弩带了没？” “带了！”左侧死士从腰间取下一把手弩。 一秒记住https://m. “那等下你早点放箭，别让他有开枪的机会。” 右侧死士说着话，也从腰间取下一枚手雷。 “放心吧！”左侧死士说道：“不得不说，镇远镖局做的这个弩弓真的很好用，省力而且很准，射的还远，可惜就是这两块铁板太容易坏了。” 其实以西河湾现在的冶铁技术，完全可以制作出更加结实耐用的钢材，取代现在的零件，但是这种钢板也算是弩弓独有的防盗技术之一，金锋就没有换。 这样的话，敌人就算夺走了弩弓，没有零件进行更换也没法用。 死士手里这把弩弓就是从镖师手里缴获的，零件是新更换过的，还能用很长一段时间。 这个死士擅长骑射，当初一拿到这把手弩就喜欢上了。 经过金锋的几次调整，手弩变得更加便携，威力和准度却比之前更强。 如果箭矢不够用了，还可以发射小石块，非常方便。 左侧死士把手弩上弦，然后加快速度不断逼近唐飞。 右侧死士也握着手雷紧紧跟在后边。 唐飞虽然在镇远镖局接受过体能训练，但是比起从小就锻炼的死士来说，速度还是差了一大截。 阿梅当初才去西河湾和镖师进行对抗训练的时候，她一旦跑起来，就连猴子都没她跑得快。 眼看着唐飞就要进入手弩的射程，跑在前面的死士突然觉得脚下踩住了一个硬东西。 他以为是石块，就没在意。 可是下一秒，死士就听到一声巨响，随后身子一轻，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落地之后，死士才察觉到两条腿和小腹、后背传来阵阵剧痛！ 镇远镖局和秦王的人摩擦就没有停止过，前段时间地雷研发出来后，大散关的镖师也开始使用。 死士也听人说起过，但是因为地雷使用的还比较少，他没有在意。 现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中招了！ 因为害怕踩空，死士追杀唐飞的时候，一直踩着唐飞的脚印前进。 唐飞肯定也是想到了这点，提前在自己走过的地方埋下了地雷。 “他是什么时候埋下来的呢？” 死士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问题。 然后他想起了刚才那股急风。 唐飞肯定是趁着那段时间埋下去的。 所以，唐飞应该早就发现了他们！ 想到这里，死士想看看唐飞在哪里，可是他的整个身子都陷入了半米多深的积雪中，什么都看不到。 死士正准备强忍着伤痛撑起身子去看看呢，突然又接连听到了两声巨响。 随后另外一个死士也噗通一声落到了他身边。 但是和第一个死士不同的是，第二个死士受伤的地方不是腿脚和小腹，而是上半身。 只见第二个死士的胸膛和脑袋都被打得血肉模糊，此时已经断了气。 二十多米外，唐飞左侧半边身子已经被血染红了，左侧的耳朵也出现一个豁口。 但是唐飞就好像没察觉到一样，左手端着火枪，右手飞快地进行装填。 装填结束后，他没有第一时间靠近两个死士，而是隔着二十多米，冲着第一个死士落地的位置又开了一枪。 还没死的那个死士只觉得两条腿同时往下沉了一下，随后便传来钻心的剧痛。 但是他咬着牙没有发出惨嚎，而是默默抬起左手，运足力气猛地朝地下拍去，整个人竟然弹了起来。 弹起来的瞬间，死士就举起了右手的手弩。 来之前，谋士苏先生给他们讲解过火枪，他知道火枪使用之后填充起来比手弩麻烦得多。 他的手弩已经上好了弦，只要给他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就能射中唐飞！ 可是当他看到的唐飞的时候，后背上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只见唐飞两只手各持了一把火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死士还没来得及调整手弩的方向，就看到唐飞右手中的火枪冒出了一股黑烟。 随后，死士就好像被疾驰的马车撞了一样，直接倒飞了出去。 临死之前，他终于知道另外一个死士是怎么死的了…… 但是他想不明白，唐飞怎么会携带两把火枪。 其实不光唐飞带了两把火枪，去大散关报信的镖师也每人携带两把。 毕竟之前在山坳中，镖师伤亡惨重，很多镖师的火枪都用不上了。 直到此时，唐飞依旧没敢大意，而是两手交替，飞快的给两把枪全都填充上弹药，然后才小心翼翼上前，对着两个死士的脑袋又各自补了一枪！ 确认两个死士都死的不能再死之后，唐飞这才找了一块大石头避风，咬着牙开始检查伤口。 刚才第一个死士听到的两声巨响，第一声是死士扔出的手雷，第二声则是火枪发出的。 唐飞虽然用火枪打死了第二个死士，但是他也被手雷中迸溅的铁砂击中了左肩和左耳。 左耳虽然被打出一个豁口，其实并不是很严重，用纱布包住就行了，但是左肩的铁砂必须尽快取出来，否则走一步就会疼一下，而且很容易造成感染。 唐飞从腿上取出军用匕首，取出藏在刀柄中的针线。 然后他咬住火枪的木质手柄，用军刀在左肩划了个小口子，然后硬生生用手指头从里面抠出一枚米粒大小的铁砂！ 第1295章 进入攻击范围 处理完伤口，唐飞也没去管两个死士的尸体，穿好衣服便再次走入风雪之中。 在风雪中又跋涉了两天，终于赶到黄铜沟外围。 又花了一夜时间绕开秦王军的斥候封锁，在大年初三这天早上，唐飞终于进入蜀军的地盘，遇到了一队巡逻的镖师。 唐飞是少有的活着个人一等功，在镇远镖局的名气很大，巡逻的镖师班长一看到他就认了出来。 “唐营长，您这是怎么了？” 镖师班长赶紧上前扶住唐飞。 带着伤在大雪中跋涉几天几夜，饶是唐飞此时也到了强弩之末，脸色非常难看。 “先生呢？”唐飞拉着镖师班长的胳膊说道：“快带我去见先生！” 镖师班长见唐飞着急，赶紧副班长带着其他人继续巡逻，自己扶着唐飞转身回去找金锋。 此时金锋正在指挥室和张凉等人吃早饭，听说唐飞来了，赶紧看向门口。 看到唐飞一个人过来的，还是被人扶着，金锋心里不由一紧。 首发网址https:// 张凉皱眉问道：“唐飞，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热气球呢？” “我们中了死士的埋伏，热气球被烧坏了！” 唐飞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满脸愧疚的回答。 刚才来的时候，他已经听镖师班长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才知道黄铜沟的局势比他猜测的更加危急，也更需要热气球。 可是他们却把热气球弄丢了。 这让唐飞心里更加内疚了。 黄铜沟现在就指望着热气球救命呢，结果等了这么久，却等来了这个结果。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金锋心里都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绝望！ 但是金锋马上把这种负面情绪压了下去，示意铁锤拉起唐飞，问道：“怎么回事？” 唐飞便把山坳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指挥室里，一下子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最近几天，党项南征军一直没有停止垒墙。 而且党项军改变了策略，不再增加长度，而是持续增加宽度和高度。 超过万人一起动手，垒墙的速度非常快，高度每天都在增加。 石墙的高度增加，之前布置的重弩就很难打到了，铁锤必须重新去炸山布置重弩。 短短几天时间，黄铜沟两侧的小山北端都被炸得面目全非，但是依旧赶不上敌人垒墙的速度。 如今石墙的高度几乎快要和小山持平了，恐怕再过一两天，高度就会超过小山。 到时候党项人就可以居高临下攻击黄铜沟，蜀军的重弩和投石车则很难打到石墙上去。 为了预防出现这样的局面，金锋昨天便开始着手对投石车进行改装。 可是投石车的结构实在太简单了，潜力几乎已经被金锋挖掘干净了，改装的余地并不大。 金锋为此已经在实验室加班了一天一夜，却也没想出太好的解决办法。 所有人都指望着唐飞尽快把热气球送过来，然后展开反攻呢，谁知道热气球却被烧坏了…… 猴子和唐飞关系不错，也很关心侦查二营的情况，问道：“老唐，你派人去通知大散关那边，再送热气球了吗？” “我安排了一个班的兄弟去大散关了，但是既然有人盯着我，估计也有人盯着他们，但是我相信兄弟们肯定可以完成任务！”唐飞自信说道。 “就算他们完成任务，去通知了大散关又有什么用？”张凉冷声说道。 就算去大散关报信的镖师速度比唐飞还快，今天就把消息送到大散关，大散关那边马上安排人送第二批热气球，并且路上也一切顺利，再送过来恐怕也来不及了！ 何况那一队镖师也不可能在今天赶到大散关，因为山坳距离大散关的路程比距离黄铜沟远多了，唐飞的速度也比普通镖师更快。 敌人也不会让镖师那么顺利的赶回去，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镖师再往黄铜沟送第二批热气球。 他们肯定会在路上进行阻拦。 “准备打硬仗吧！”金锋开口说道：“通知后勤营准备好炸药包，一旦石墙进入投石车的攻击范围，马上用炸药包把听他们的石墙炸塌！” 党项人垒的石墙非常简单，没有使用任何粘合剂，就是士卒搬着石头垒在一起，全靠下小上大的结构保持稳定性。 如果使用炸药把下边的石头炸开，上边的石头就会坍塌下去。 这也是金锋现在还坐得住，没有同意张凉派遣敢死队去炸墙的原因。 “是！”张凉点点头，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唐飞张了张嘴，想要主动请罪认罚，却被猴子拉住了。 这时候张凉正在气头上，万一发火把唐飞的职务取消了，那就太可惜了。 也就是在这天，李凌锐也收到了陈安捷的消息。 黄铜沟里的热气球没有了，南征军中剩下的鹰隼也不多了。 最近这段时间，李凌锐一直在担心金锋得到新的热气球，所以一直在催促陈安捷去盯着大散关。 这也是他同意陈安捷在黄铜沟南头打酱油的条件之一。 现在确认大散关送来的热气球已经被秦王派出的死士烧掉，李凌锐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最近几天随着降雪，天气越来越冷，南征军携带的粮食也越吃越少，为了尽快干掉金锋，李凌锐再次增加了垒墙的人手。 大年初三这天中午，石墙的南段终于进入了投石车的攻击范围。 张凉第一时间下令展开攻击。 一个炸药包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到石墙的南段。 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石墙底部被炸出一个大豁口，垒在上边的石头纷纷滑落，连带着石墙上的党项士卒也有不少滑了下去，被石头砸死砸伤。 可是李凌锐压根没有停止垒墙，救援伤员的想法，反而又调拨了更多士卒补了上去。 一时间，石墙上密密麻麻全是党项士卒，从空中看下去，就好像一只只蚂蚁似的，搬着大大小小的石头，从石墙边缘扔了下去。 那些滑落下去的党项士卒，直接被埋进了石墙之中。 人多力量大，随着李凌锐不断增加人手，哪怕蜀军不停投掷炸药包进行轰炸，石墙的长度依旧在缓慢增加着。 第1296章 炸不动 在石墙刚开始进入投石车攻击范围的时候，炸药包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如果在墙根爆炸，可以直接把最前面一段的石墙直接炸塌。 但是随着轰炸的次数增加，炸药包的效果越来越弱。 毕竟炸药包的威力并不是无限的，爆炸之后，石头被崩飞的距离就那么远。 炸过几次之后，石墙前段出现一个环形的爆炸坑，周围到处都是被崩飞的大小石块。 李凌锐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让人往后撤了十几米，离开炸药包的爆炸范围，然后把石墙继续加高，让人站在高高的石墙上，把石头滚落到爆炸坑中。 这样一来，大大避免了党项士卒被坍塌的石墙带下去。 而且之前党项士卒搬运的大多是几十斤的小块石头，这样每个人每次都至少能背一块，上下石墙也方便。 但是当李凌锐发现这种小石块挡不住炸药包之后，就下令几个人甚至十几个人抬一块石头上山，每块石头的重量都在数百斤以上。 党项士卒上下石墙都依靠一条条临时修建的斜坡路，之前每个人背一块石头，排成单人队就行了，现在需要多人抬一块石头，斜坡路就显得有点狭窄了。 为此，李凌锐还专门下令，让人对斜坡路进行了加宽。 虽然这样耗费了不少时间，但是效果也非常明显。 记住网址 大石块更大更重，炸药包最多让它们翻个身，根本没办法把它们炸飞。 随着爆炸坑里的石头越来越多，炸药包也炸不动了。 就算有些大石块被炸裂炸碎炸飞了，也会被之前炸到远处的环形小山丘挡住，重新滚落到爆炸坑中。 李凌锐利用这种办法，硬生生把石墙又往前推了几十米。 金锋虽然很着急，但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太好的应对办法，只能看着石墙一点点靠近己方的阵地。 当双方合拢的那一刻，就是决战爆发的时候！ 夜里吃晚饭的时候，就连铁锤都开始担心了。 “先生，要不然我带人摸过去，给他们来一次爆破吧？” 铁锤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还经常和金锋开一些看起来没大没小的荤段子，实际上，他是一个非常有分寸的人。 以金锋现在的身份，想要找他办事的人实在太多了，铁锤作为金锋亲卫队长，陪伴金锋的时间比关晓柔九公主她们还多，算是金锋最亲近也是最信任的人。 有些人想办事找不到金锋，就会去找铁锤。 可是自从做了金锋的亲卫队长之后，铁锤一心都放在护卫工作上，刻意远离金锋的其他工作，也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的请托，在金锋耳边吹过风。 这也是金锋一直看重铁锤的原因之一。 可是现在连铁锤都开始担心了，主动提出摸到敌人阵地进行爆破。 金锋闻言，不由有些心动。 之前修建都江堰，需要在玉垒山上开一个口子出来。 这个工作就是由铁锤带队来做的，完成的非常出色，铁锤的爆破经验也非常丰富了。 党项人的石墙连粘合剂都没有，纯粹就是石块堆叠起来的，对于铁锤来说，炸倒它毫无压力。 但是从李凌锐这些天表现出来的手段来看，他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石墙的重要性连铁锤都知道，李凌锐不可能不派人看守，铁锤几乎没有潜入的可能。 “铁锤，你想抢我们侦察营的功劳吗？那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吧？” 猴子嗤笑道：“就你小子那点潜伏手段，连侦察营的及格线都够不着，也好意思说摸过去炸人家的工事。要去爆破，也是我们侦察营的任务，轮不到你小子来做！” 当初侦察营成立，铁锤闲着没事也去参加了两次选拔考核，结果两次都被刷了下来，都是因为潜伏成绩不合格。 “可是你们侦察营知道怎么爆破吗？” 铁锤还击道：“你们知道把炸药包埋在什么地方，威力才能达到最大吗？” “看不起谁呢，爆破也是我们侦察营的必训科目好吗？” “你们学爆破的那个小册子，还是老子和先生一起写的呢！”铁锤说到这里，眉飞色舞地指着金锋：“不信你问问先生。” 实践出真知，铁锤是所有镖师中最有爆破经验的，当初给侦察营编写爆破流程的时候，金锋的确找铁锤咨询了很多问题。 那个小册子，的确有一大半来自铁锤的总结。 “你小子摸不到墙下边就被人发现了，再懂爆破有屁用？”猴子继续打击铁锤。 “那老子不去，你知道最佳爆破位置吗？”铁锤还是不服气。 “咱们的工事到城墙才多远？别说用望远镜了，就是两个眼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你告诉老子不就行了？” 猴子斜了铁锤一眼，然后看向金锋：“先生，侦察营请求去对石墙进行爆破，请先生指示！” “先生，我觉得咱们可以试一下。”张凉跟着说道。 金锋尚未做出决定的时候，张凉很少会表达自己的看法。 这是对金锋的尊重，也是担心影响了金锋的判断。 但是这次他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主动赞成猴子和铁锤的提议，说明他真的很认同。 最近几天，金锋他们商量过很多次，如何反制敌人的石墙，但是一直没有想出太好的解决办法。 铁锤的提议算是目前所有人提出的办法中，最合适的一个，也是性价比最高的一个。 就算失败了，也最多损失几个镖师而已，但是一旦成功了，就可以破坏敌人的石墙。 虽然这么做对于那些负责潜入的侦察兵来说非常不公平，打仗也不是一件讲究性价比的事情，但是战争总是无法避免牺牲，金锋必须做出选择。 要么现在同意让少数的侦察兵去冒险，要么等到石墙和小山合龙，更多的士卒伤亡！ 哪个选择更划算，一目了然。 金锋闭上眼睛平复一下情绪，然后点了点头：“铁锤，你去把最佳的爆破地点标记出来，猴子，你去安排一下，组织一支敢死队，执行本次爆破任务！” 第1297章 侦察兵和神箭手 “是！” 猴子和铁锤同时挺直腰板，冲着金锋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两人一起跑出指挥室，猴子跑向侦察兵营地，而铁锤则拿着望远镜跑向北边的前线。 他必须要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透，为敢死队标注出最佳爆破点，还要标注出几个备选位置。 其实铁锤这两天已经观察过石墙很多次了，早就在心中有了标注位置，现在不过是再去确认一下而已，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完成了任务。 等铁锤赶到侦察营，猴子的敢死队也组织完成了。 敢死队由四名侦察兵组成，每个人背着一个炸药包，从不同位置潜伏靠近。 就算有人被发现了，或者最佳爆破位置无法接近，剩下三个人也能继续执行任务。 “你们跟我来！” 铁锤带着四个人又重新回到北边前线，然后为四人指出最佳爆破点和备选点。 入夜之后，四个敢死队员便穿着白色的伪装服，离开黄铜沟。 一秒记住https://m. 但是他们并没有直接从北边向石墙潜伏，而是绕到了黄铜沟西侧的山沟里，从西边潜入。 最近几天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为敢死队员提供了很好的掩护，他们穿着白色的伪装服，在雪地上很难被看出来。 潜伏最考验耐心。 四名敢死队员在雪地中前进的速度非常慢，而且为了防止身后出现脚印被敌人发现，他们每人还携带了一把被白布包着的小扫把，每前进一步，都会把身后的脚印处理掉。 如果不是凑到近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脚印。 特别是距离石墙还剩下最后二十丈的时候，敢死队员们变得更加小心了，每走一步都至少需要一两分钟的时间，生怕被石墙上警戒的党项士卒发现了。 为了尽快让石墙靠近小山，石墙上哪怕在夜里也没停工，依旧热火朝天的。 负责警戒的党项士卒的注意力也不由被垒墙的动静分散，完全没发现二十丈之外有人在靠近。 可是他们没发现，不代表其他人也没发现。 在石墙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两个人影正蹲在火炉旁边小心地翻烤着羊肉。 在两人身边，端坐着一个穿着皮袄的汉子。 汉子眼神锐利，双臂粗壮有力，旁边放着弓箭，时不时地往下边看一眼。 搬运石头的党项士卒路过这里，闻到烤肉的香味，都会不由自主地狂咽口水，却没人敢靠近。 因为他们都知道，那个端坐的汉子是一个神箭手。 神箭手是党项很难获得的一种称号，地位也非常高，李凌锐统领的数十万大军，总共也没多少神箭手。 “拖岩大哥，肉烤好了！” 火炉旁一个士卒把烤好的羊肉放到盘子里，双手捧到神箭手面前。 神箭手从腿上拔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切下一块羊肉塞进嘴里，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又习惯性地往下扫视了一眼。 这样的动作他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但是这一次，神箭手的眉毛突然跳了一下。 想要成为一名神箭手，不光需要箭法好，眼神也必须要好。 如果你连目标都看不清，更别说射中了。 李凌锐安排一个神箭手在这里，就是防止有人偷偷靠近石墙。 刚才神箭手往下看的时候，正好有一个敢死队员移动。 如果是平常人，肯定发现不了。 但是神箭手不是普通人。 神箭手放下小刀，伸手捞起身旁的弓箭。 在这个过程中，神箭手的双眼一直死死盯着下边。 下边的敢死队员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过了一分钟左右，又悄悄往前移动了一步。 这下神箭手确认了，自己没有看错，果然有人在潜伏靠近！ 此时最前面的一个敢死队员，距离石墙只剩下十几丈的距离，以神箭手的箭法，闭着一只眼也能轻松射中。 但是神箭手却没有动手，而是冲旁边烤肉的士卒打了个手势。 士卒会意，马上快步跑了出去。 不到十分钟，情报负责人带着两个亲卫，跟着士卒快步走来。 神箭手看到情报负责人，不由愣了一下。 神箭手地位的确高，但是比起情报负责人还是要差一截。 毕竟李凌锐麾下的神箭手有好几个，但是情报负责人只有一个，是绝对的心腹。 神箭手顶着寒风在这里盯着，就是情报负责人安排的。 神箭手之前还有些抵触，觉得情报负责人小题大做，但是现在他服了。 因为情报负责人猜对了，蜀军真的派人摸过来了！ 神箭手握着弓箭，冲着情报负责人行了一礼。 情报负责人随意回了一礼，然后问道：“拖岩，你发现了有人在靠近咱们？” “是的！”神箭手回答道：“对方使用了白布伪装，移动速度也非常慢，而且还处理了脚印，如果不是我一直盯着下边，恐怕也很难发现。” “辛苦了，他在哪儿？” 情报负责人点点头，想要凑过去看看下边，却被神箭手拦住了。 “大人，对方应该也是个高手，您还是别看了，免得被他发现了。”神箭手解释道。 “好吧，”情报负责人也没坚持去看，而是问道：“他们有几个人，从哪个位置过来的？还有多远？” “总共有四个人，从西边过来的，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距离咱们墙根还有十三丈，最远的一个还有二十二丈左右。”神箭手回答。 “没有看漏吧？”情报负责人问道。 “大人放心吧，不会漏的，我看得很清楚！”神箭手自信回答。 他刚才盯着下边仔细看了好久，确认了所有侦察兵的位置。 “大人，现在怎么办，干掉他们吗？”神箭手问道。 “有把握吗？”情报负责人问道。 “让他们跑掉一个，大人你来砍了我！”神箭手更自信了。 情报负责人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动手吧！” 神箭手是一个必须依靠自身本事取得的称号，情报负责人相信他的判断。 “是！” 神箭手站了起来，先是活动了一下双臂，然后一脸自信的举起弓箭，瞄准最前面的一个侦察兵。 第1298章 射杀 夜里的黄铜沟，气温达到了零下十几度，周围站岗警戒的党项士卒都冻得瑟瑟发抖，但是神箭手持弓的手却纹丝不动。 嗖！ 一道箭矢从石墙上飞射而出，直接命中最前面那个侦察兵的脖颈！ 鲜血渗出，染红了侦察兵身下的积雪。 直到此时，其他党项士卒才终于发现侦察兵。 石墙上立即响起了铜锣声，其他负责警戒的党项士卒马上探出脑袋，朝城墙下边观望。 还有人直接把火把扔了下去，以免有人靠近石墙。 总之，石墙上乱成一团，但是神箭手完全不为所动，射杀第一个侦察兵之后，马上又取出第二支箭矢，弯弓搭箭。 石墙下边，第二个侦察兵距离被射杀的同伴只有十几米远。 发现前边的人被射杀之后，第二个侦察兵心中浮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暴露了，下意识想跑。 可是他心里明白，此时他已经距离城墙太近了，一开始跑的话，敌人马上会发现他。 首发网址https:// 草原牧民擅长骑射，到时候石墙上来一波齐射，他不可能跑得掉。 不光自己跑不掉，连他身后的另外两个同伴也跑不掉。 而且这个侦察兵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奢望，期望党项士卒只是凑巧发现了第一个侦察兵，没有发现自己。 所以第二个侦察兵半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希望等到敌人的注意力被引开之后，再进行潜伏或者撤退。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早就被神箭手发现了。 石墙上，神箭手已经瞄准了第二个镖师，正准备松开弓弦的时候，却被情报负责人拦住了！ “剩下的三个不用直接射死，射瘸了就行！”情报负责人说道。 “为何？”神箭手疑惑问道：“大人是不相信我的箭术吗？” 对于神箭手来说，箭术就是他们最骄傲的本事，也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神箭手可以接受情报负责人安排的任务，却不能接受他质疑自己的箭术。 “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情报负责人也不想平白无故的得罪一个神箭手，便解释道：“金锋素来以爱惜士卒出名，咱们不射死这个几个人，只是射瘸了，我要看看他派不派人来救！” 神箭手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情报负责人是想围点打援。 侦察兵已经到了石墙脚下，不管金锋派多少人来救都是送死。 如果金锋不派人来救，就会让蜀军其他士卒寒心，从而影响到金锋在蜀军心目中的地位。 “还是大人想得周到啊！” 神箭手点点头，微微调整弓箭角度！ 嗖！ 箭矢带着呼啸之声，精确命中第二个侦察兵的大腿！ 侦察兵痛得低呼一声，歪倒在地上。 这一箭也彻底击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了。 想到这里，侦察兵反而不再害怕，而是重新爬起来，毅然决然的朝着石墙蹦去。 可是才蹦了两步，石墙上又飞出一道箭矢，侦察兵另外一条腿也被射中了！ 这下侦察兵连蹦都蹦不起来了。 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两手撑着地，一下一下朝着石墙爬去，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一条鲜红的痕迹。 嗖！ 又是一道箭矢飞来，侦察兵的左臂直接被钉到了地上。 不等侦察兵把箭矢拔出来，又是一道箭矢飞来，右臂也被钉了上去！ …… 黄铜沟，金锋和张凉等人在敢死队出发后就登上了工事，一直在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第一个侦察兵被射杀后，他们就发现了。 但是他们当时也和第二个侦察兵一样，心里还有一丝奢望，希望党项人只发现了第一个侦察兵，想着再等等看。 现在他们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击碎了。 “先生，找到放箭的家伙了，是党项的神箭手！” 猴子举着望远镜说道：“他在石墙西北角第三堆篝火旁边！” 如今天已经黑了，第一个侦察兵被射杀的时候，金锋他们根本没看清箭矢从哪儿射出来的。 后来神箭手又接连放了四箭，猴子终于找到他的位置。 神箭手和驯鹰师一样，都有专门的帽子和服装，猴子看到了他的服装。 “放响箭，让剩下的兄弟赶紧撤回来吧！”金锋冷声说道。 他虽然对草原了解不多，却也听说过神箭手的箭术。 箭术好的人，视力一定不会太差。 所以金锋明白，这次潜伏已经彻底失败了！ 趁着现在最后两名侦察兵还有机会，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尽快撤离。 张凉这次没有反驳金锋，而是冲着后边招了招手。 咻！ 随着一道尖锐的呼啸声，一枚黄色的响箭在空中炸裂。 这是敢死队出发前，猴子和他们约定好的撤离信号。 但是后边两个侦察兵非但没有按照约定及时撤离，反而不管不顾地朝着石墙，以z字型路线，猛冲而去。 其实后边两个侦察兵在第二个侦察兵被射中大腿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己大概率也已经被发现了。 没有看到响箭之前，他们还想着要不要逃回去，可是看到响箭之后，明白金锋并没有抛弃他们，两个侦察兵反而不想回去了。 一是能逃回去的可能性比较低，二是他们不想做逃兵！ 所以他们选择了冲向石墙！ 石墙距离他们只剩下不到二十丈，以侦察兵的速度，只需要十几秒就可以冲过去。 只要炸掉石墙，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z字型是侦察兵训练中专门应对弩弓射击的前进路线，神箭手也是第一次遇到，接连射了两箭都没有射中。 侦察兵在快速奔跑中，也露出了背后的炸药包，情报负责人看到后，头皮一下子麻了！ 转头冲着其他党项士卒嘶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老子射死他们啊！” 神箭手出手的时候，一般士卒不敢出手，否则这是对神箭手的不敬。 所以刚才周围的党项士卒都站在石墙上看热闹，没人敢放箭，听到情报负责人的喊话之后，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举起弓箭，对准下边。 此时，第三个侦察兵已经跑到了石墙下边！ 第1299章 不再是口号 第三个侦察兵此时距离石墙只剩下不到三米远，也听到了头顶上的喊声。 z字型路线可以躲避神箭手的射击，却躲不开齐射。 第三个侦察兵很清楚他不可能活着回去了，所以他根本没有解开炸药包，而是背着手拉响了炸药包的引线。 也就在此时，头顶上的齐射到了。 侦察兵直接被箭雨笼罩，头顶、肩膀都多处中箭，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但是依靠之前奔跑的惯性，侦察兵的尸体依旧向前滑行了两米多，几乎靠到了石墙上才停下来。 几秒之后，侦察兵背着的炸药包爆炸了！ 轰！ 一朵蘑菇云冲天而起，整个石墙都微微摇晃了一下！ 但是因为没有到达预定的爆破点，炸药包也没有紧贴着石墙爆炸，石墙并没有被炸塌，只是摇晃了一下，摇掉了一些不稳固的碎石，并没有对石墙主体造成太大的伤害。 不过这次爆炸也为最后一个侦察兵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记住网址 爆炸发生之后，石墙上的党项士卒为了躲避火焰和冲击波，都吓得蹲了下去，就连神箭手的视线也被爆炸的火光挡住了！ 趁着这个机会，最后一个侦察兵立刻放弃z字型路线，换成了直线奔跑，加速猛冲。 但是当路过第二个侦察兵的时候，最后一个侦察兵放慢了速度。 此时第二个侦察兵还没有咽气，但是因为两个手掌都被钉在了冰冻的地面上，他完全没办法移动。 看着战友如此痛苦，最后一个侦察兵停下脚步，拔出了腰间的匕首，蹲到第二个侦察兵身边。 “三林子，别恨我！” “老张，别啰嗦了，给老子一个痛快，你赶紧去把这个该死的石墙炸了，给老子报仇！” 第二个侦察兵扭过头，咧着嘴傻笑道：“你要是不给老子一个痛快，让老子钉在这里给他们当猴看，老子才恨你！” “兄弟，走好！” 最后一个侦察兵哽咽着，用匕首划过战友的脖子。 然后来不及擦掉眼泪，取下腰间的炸药包，继续冲向石墙。 等党项人重新趴到石墙上往下看的时候，最后一个侦察兵已经把炸药包塞到了石墙的一处缝隙中。 这个缝隙并不是铁锤给的最佳爆破点，甚至不是备选爆破点。 但是侦察兵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也没有时间了，他只能把炸药包塞在这里！ “新世界万岁！” “金先生，照顾好俺娘！” 侦察兵高喊着口号，回头看了一眼黄铜沟。 然后又仰头看向石墙上边，满脸狰狞的喊道：“党项蛮子，都给老子去死吧！” 话音刚落，炸药包爆炸了！ 虽然不是最佳爆破点，但毕竟塞进了石墙里。 这段石墙被顶得往上鼓了一下，随后乱石崩飞，石墙也好像流沙一样，开始崩塌滑落！ 之前站在石墙边缘向下射箭的党项士卒，全都随着石头一起滚落下去。 绝大多数士卒还没滚到下边，就被石头砸死了！ 而且塌陷还在继续向两侧蔓延！ 神箭手和情报负责人所在的位置距离爆炸点稍微有些远，侥幸逃过一劫。 发现塌陷在向自己这边赶来，神箭手一把拉住情报负责人，向着斜坡路狂奔。 刚刚跑到斜坡路上，他们之前站立的地方就塌了下去！ 坍塌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才停下来。 党项人好不容易垒起来的石墙，也被炸塌了几十米。 剩下的地方也出现了不少松动，需要重新稳定。 “该死的金锋！” 情报负责人心里一阵后怕，也有些发愁。 李凌锐一直在催促石墙的进度，结果眼看着石墙就快要接近黄铜沟了，又被炸塌了这么长一截。 加上那些需要重新稳固的地方，恐怕要耽误好几天的进度。 李凌锐知道了，肯定要跳脚骂娘。 情报负责人作为石墙上职务最高的官员，首当其冲。 大半夜的，在帐篷里抱着软乎乎的婢女好好睡觉不行吗，非要跑到石墙上凑什么热闹？ 被冷风吹得脑仁疼不说，还差点被炸死了，现在回去还要挨骂！ 情报负责人有些后悔来石墙上了。 但是现在再后悔也没用了。 情报负责人在心里骂了一声晦气，然后顺着斜坡路跑下去，找李凌锐汇报情况。 …… 黄铜沟的工事上，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都目睹了两次爆炸，也隐隐听到了最后一个侦察兵的喊声。 “为了新世界！” “兄弟！走好！” 张凉高喊一声，举起独臂，冲着北方敬了个军礼！ “为了新世界！” “兄弟！走好！” 张凉身后的大壮、猴子、左菲菲等人，也跟着敬礼。 然后是陈凤志、庆慕岚……以及他们身后的其他蜀军士卒。 就连一向冷漠的阿梅也学着张凉的样子，举起了手臂。 所有人中，只剩下金锋没有敬礼。 金锋看着爆炸发生的位置，心中感慨万千。 为了新世界！ 这不过是金锋为了提升士气，想起来的一句口号而已。 直到刚刚最后一个侦察兵喊出这句话的时候，金锋才意识到，现在这句话已经不再单单是口号了。 在金川日报和指导员的持续宣传下，“为了新世界”慢慢成了很多蜀军士卒的信仰！ 如果没有经历过金锋和九公主推出的新政，他们在各种苛捐杂税和土匪的盘剥下，可能也还可以继续挣扎求生。 但是经历过金锋和九公主的新政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美好。 没有土匪，没有各种苛捐杂税，官府还开办报社，每天告诉他们千里之外发生了什么事。 金川日报上还说了，金先生已经在筹备开办新学堂，以后所有的孩子都可以免费去学堂读书，只要肯努力，不管是谁的孩子，以后都有机会去当官！ 自从金锋崛起之后，一直在川蜀推行以工代赈，以及轻徭薄赋的政策，在百姓中已经形成了很强的影响力。 新政不光减轻了百姓的生存压力，还让他们感受到了尊重。 原来他们这些“贱民”也会被重视，也可以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如果没有感受过温暖，他们可能还能继续忍受严寒。 可是他们感受到了温暖，感受到了被尊重的滋味，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日子了。 宁死也不愿意。 所以，为了新世界，不再是一句口号！ 第1300章 人间遍种自由花 这一刻，黄铜沟内充斥着一种肃穆而凝重的气氛。 金锋心中也隐隐生出悔恨和愧疚。 如果他更勤奋一些，不说弄出飞机大炮机枪，就算把后填式步枪弄出来，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现在使用的火枪属于前装式燧发枪，射程实在太近了。 后填式步枪就是金锋前世常见的枪械，采用后填式装弹，配有专门的子弹，不仅填充速度更快，枪膛内还有螺旋膛线。 膛线不仅可以增加枪械的射程，还可以大大的提升精准度。 在后填式步枪面前，鹰隼和山鸡没什么区别。 如果金锋早点把步枪弄出来，今天的牺牲或许就可以避免。 左菲菲一直站在金锋身旁，感受到金锋的情绪变化，上前一步握住金锋的左手，小声说道：“先生，战争总是会死人的，没有牺牲的胜利，不是真正的胜利，他们都是英雄，我们现在不应该悲伤，而是应该顺着英雄的足迹继续前进！” “对，他们都是英雄！” 金锋点点头：“凉哥，写个申请报告，向总部为四位兄弟申请个人一等功！” 一秒记住https://m.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几位英雄做的事情。 有了个人一等功，他们的家属会得到更好的照顾。 只要金锋还在，只要新大康还在，他们的父母会一直被照顾，直到离世。他们的孩子也会被官府抚养，直到长大成年。 这是英雄应得的礼遇！ “是！”张凉放下手臂，示意亲卫记下这件事。 “先生，凉哥，要安排人去给兄弟们收尸吗？”猴子上前两步，小声问道。 自古以来，生死都是人生中最大的两件事。 何况大康封建文化根深蒂固，对鬼神比较敬畏，人死之后讲究入土为安。 之前天灾人祸的，活人都活不下去了，也就管不上死人了。 但是随着川蜀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又开始关注后事了。 如今在川蜀的大小道路旁边，已经看不到尸体。 就算有人暴毙在路边，住在附近的百姓或者路过的行商，也会挖个坑把尸体埋了。 在百姓看来，这也是为自己和子孙积德。 镇远镖局每次战斗结束之后，也都会尽快打扫战场，一来救治伤员，二来便是收殓遇难同伴的尸体。 金锋深知大康人对鬼神敬畏了上千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而且这种行为可以凝聚人心，所以他非但没有阻拦，还主动在西河湾后山的镇远镖局总部设立了灵堂，专门祭奠阵亡的镖师。 之前的行动中，后边动手的两个侦察兵，尸体已经被炸碎了，但是前两个侦察兵的尸体还在雪地上。 按照大康习俗，应该尽快把尸体收殓回来，否则这两个侦察兵会被阎王判定为枉死者，不入轮回。 但是侦察兵的尸体距离石墙太近了，虽然现在石墙上的党项士卒也乱成一团，顾不上去管两具尸体，但是贸然派人去收殓尸体，依旧有很大的风险。 张凉刚准备开口拒绝猴子，却看到金锋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这两位兄弟的尸体距离石墙太近了，我想两位兄弟也不愿意看到再有战友因为他们牺牲。” “可是这样的话，阎王会让判官判他们为枉死者的……”猴子小声说道。 “阎王？”金锋手指脚下，怒声说道：“阎王敢判不让他们入轮回，等老子死了之后，老子就带着兄弟们平了阎王殿！” 话音一落，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按照大康传说，对阎王不敬，下地狱后是要拔舌头，同时还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而金锋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是对阎王老爷的大不敬。 只有庆慕岚扭头看着金锋，眼睛亮得跟天上的星星一样。 金锋没有看到庆慕岚的眼神，他此时正看着北方，朗声念道：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北国烽烟数十年，此头须向国门悬。 后死诸君多努力，捷报飞来当纸钱。 投身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 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 左菲菲刚才本来打算提醒金锋赶紧给阎王老爷赔个不是的，但是听到金锋念诗，赶紧从兜里取出一个小本子，飞快记下这首诗。 这首诗的风格依旧简单直白，但是却表现出了为国为民的胸怀，以及勇往直前，至死无悔的决心和豪情。 左菲菲把诗记到小本子上之后，也打消了劝金锋的念头，想着回去后要给关晓柔写封信，让关晓柔抽空多给阎王老爷烧烧香，以免阎王老爷怪罪。 如果能让九公主也去烧几炷香，那就更好了。 封建统治者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往往会宣传君权神授那一套。 封建时代的皇帝还有另外一个称呼，那就是天子。 顾名思义，就是老天爷的儿子，是替老天爷下凡管理百姓的，百姓必须得听从天子的号令，否则就是和老天爷作对。 按照大康的神话传说，阎王老爷是阴间的鬼王，天子则是阳间的人王，级别是一样的。 在左菲菲看来，九公主这个人王亲自为金锋烧香道歉，阎王老爷肯定会给九公主一个面子，不再记恨金锋。 庆慕岚没有和左菲菲一样想那么多，金锋刚才说要带人平了阎王殿的时候，她就觉得特别豪爽，现在又听到金锋念了这首诗，激动的几乎忍不住发抖。 此情此景，配上这首诗，简直太绝了！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先生这首诗写得真是太好了！” 庆慕岚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了，一把抱住金锋的右臂，问道：“先生先生，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她也目睹了刚才的事情经过，心里既震撼又悲愤。 金锋之前那句话和这首诗算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庆慕岚决定了，一定要把这首诗告诉李迪迪，然后让他给金川日报写篇稿子，把这首诗传遍川蜀，传遍天下！ 李迪迪是文职，没有上来，没办法问金锋诗名，只能由庆慕岚来问了。 第1301章 奶娘 “名字？”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就叫黄铜沟吧。” 这首诗是老革命家、十大元帅之一的陈毅所作的《梅岭三章·其一》。 当时陈元帅的处境和金锋现在差不多，被敌人重重围困在梅岭。 陈元帅表现出了革命者的大无畏精神，尽管自身处境极为危险，却作诗明志，表达对投身革命的决心，以及对革命必胜，新世界必然会到来的坚定信念！ 陈元帅用被困地点来命名，金锋也决定效仿。 用黄铜沟来命名虽然说不上惊艳，但是也算贴合，庆慕岚点点头，记了下来。 然后从左菲菲手中拿走小本子，转身就往后边跑了。 李迪迪虽然没去前线，却也听说今晚有行动，所以一直没睡。 庆慕岚赶过去的时候，李迪迪正在写稿子。 听说金锋又作诗了，李迪迪立马放下手中的工作，接过左菲菲的小本子。 首发网址https:// 看完这首诗，又听庆慕岚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李迪迪沉默了。 他能以奴隶的身份在党项立住脚，现在又成为金川日报第一记者，李迪迪具有很强的共情能力。 虽然没有去前线亲眼看到战斗经过，但是听到金锋明明已经下令让敢死队撤退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后退一步，反而是背着炸药包慨然赴死，李迪迪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当时的画面。 于是他也顾不上庆慕岚在场，马上拿起铅笔开始写稿子。 庆慕岚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也拿起纸笔给九公主写信。 第二天，韩风正好要安排人去大散关送信，便一起带上了李迪迪稿子和庆慕岚写给九公主的信。 因为这次袭击，党项人垒石墙的工作不得不暂停下来。 黄铜沟一直以来的凝重气氛，也终于得到了一丝缓和。 韩风到来之后，不光对钟鸣小组进行了整顿，还按照九公主提供的名单和暗号，成功接收了九公主以前培养的暗桩。 这些暗桩大多已经潜伏了好几年，经营了完整的情报网络和传送渠道，让黄铜沟和川蜀的通讯变得畅通了不少。 虽然远远比不上之前飞艇送信的速度，但是比起前段时间纯粹依靠镖师背着信件翻山越岭快多了。 只用了四天时间，暗桩就把信件送到了大散关。 此时和唐飞一起出发的那一个班的镖师，也不过刚刚赶到大散关而已。 这倒不是侦查二营的人偷懒，也不是他们的路太远或者路不熟，而是他们从山坳出发的时候就被死士盯上了。 他们没有唐飞的手段和经验，被死士跟了一天，直到死士在夜里动手后，他们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然后他们又和死士在山里缠斗了两三天，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才干掉对方的死士。 一个班的镖师，只有两个活着赶到了大散关，其中一个人还丢了一条胳膊。 负责在大散关坐镇指挥的是郑方，得到消息之后，郑方急得差点跳起来。 冷静下来之后，郑方立刻重新安排一队镖师，带着新一批的热气球立刻上路，同时又安排了一支镖师队伍护送暗桩去嘉陵江码头。 去码头的这支队伍非常顺利的赶到了地方，当天就乘坐快艇顺流而下，回金川报信去了。 但是北上送热气球的这支队伍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从大散关往北的地方，已经重新落到了秦王手里，而且秦王经营秦地多年，对秦地的情况比镖师更加熟悉。 尽管负责运送热气球的镖师队伍已经非常小心，没有走官道，而是选了一条隐秘的小路北上，但是刚刚离开大散关没有多久，还是遇到了袭击。 好在镖师指挥官早就有了准备，成功击退了偷袭者，却也因此耽误了不少时间。 当天夜里，送信的暗桩都赶到金川码头了，送热气球的这队镖师才走了不到三十里而已。 按照这个速度，就算他们最终把热气球送到黄铜沟，恐怕也得到半个月之后了。 …… 西河湾，九公主正趴在桌案上看着奏章，旁边摇篮里的孩子突然大哭了起来。 庆妃担心九公主给孩子喂奶之后会影响身材，便自作主张的找来两个刚刚生孩子的女子，给九公主的孩子做奶娘。 九公主本来有些不乐意，可是她的工作实在太忙了，很多时候来不及给孩子喂奶，最后便同意了。 两个奶娘一个白班一个夜班，轮流照顾孩子。 夜班的奶娘正坐在一旁给孩子做衣服，听到孩子哭了，赶紧放下针线，上前轻轻抱起孩子。 九公主也放下奏折站了起来。 “怎么了，孩子哭什么？” 关晓柔拿着一双绣花鞋，从屏风后边走了出来。 自从发现九公主在房间里查阅奏折之后，关晓柔就搬过来和九公主住在了一起。 刚住进来的时候，关晓柔总是管着九公主，让她多休息。 后来发现九公主休息的时候也的确挺无聊，后来庆妃又找了奶娘，关晓柔便不再管那么严了，九公主也终于可以正常办公了。 “晓柔夫人，孩子可能是饿了，没事的，我喂喂就好了。” 奶娘先是摸了摸孩子的尿布，发现孩子没有尿床，就抱着孩子坐到一旁，也不避讳关晓柔和九公主，解开衣襟给孩子喂奶。 关晓柔见孩子不再哭了，这才放心。 “姐姐，你怎么还没睡呢？”九公主问道：“二妞呢？” 因为两个孩子都还没有起名字，关晓柔就干脆叫九公主的闺女大妞，叫自己的闺女二妞。 庆妃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气得眉毛都差点飞了。 堂堂长公主，怎么能叫一个如此土气的名字呢？ 可是九公主不以为意，天天大妞大妞的叫着，庆妃气了两天，也懒得过问了。 “二妞睡着了，奶娘和润娘看着呢，我睡不着，就给孩子做双鞋子。” 关晓柔笑着说道。 九公主找奶娘是因为工作太忙，而关晓柔则是因为身体底子太差，生完孩子后奶水严重不足，没办法，只能也找了两个奶娘。 “我昨天不是看你绣好鞋子了吗？” 九公主看着关晓柔手里的鞋子问道。 第1302章 不瞒了 “昨天绣好的那双给大妞，这双给二妞。” 关晓柔笑着回答。 “谢谢姐姐。”九公主也笑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太生分了！” “对，都是一家人。” 九公主的眼神变得温柔了一些。 皇宫之中只有勾心斗角，没有什么亲情，所以九公主从小的性格就有点冷漠，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 来到西河湾之后，九公主才渐渐感受有了家的感觉。 关晓柔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家人看待。 “舞阳你赶紧忙吧，早点忙完，早点去休息。” 关晓柔看到孩子不哭了，拿着小鞋子便准备回去。 记住网址 “姐姐，珠儿熬了汤，一直在火炉上温着呢，正好我也饿了，姐姐陪我一起吃点东西再走吧？”九公主挽留道。 人心都是肉长的，关晓柔真心待九公主，九公主也知道关心关晓柔。 知道她嫁给金锋前吃了很多苦，关晓柔住过来之后，九公主就让庆妃当初从宫里带出来的御厨专门给关晓柔制定了一份食谱，让御厨熬汤给她调理身体。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 关晓柔揉揉肚子，也不客气，坐到九公主的书桌旁边。 珠儿马上冲侍女使了个眼色，让侍女过去端饭。 “姐姐的手真巧，这花绣得真好看。” 九公主坐到关晓柔身旁，和她一起看关晓柔绣的小鞋子。 “我也不会别的，舞阳你别嫌弃。” 关晓柔红着脸摆了摆手。 哪怕生了孩子，关晓柔偶尔还会害羞。 九公主今天心情挺好，见状不由想逗逗关晓柔。 可是她还没说话，珠儿快步走了进来。 九公主见她空着手进来，便问道：“汤呢？” 珠儿看了关晓柔一眼，回答道：“陛下，小玉来了。” 九公主闻言，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变得严肃起来。 小玉很少在夜里来找九公主，每次在夜里找她，都是有很要紧的事情。 九公主下意识的想到了金锋和黄铜沟。 这是川蜀目前最大的事情。 如果是平时知道九公主要忙正事，关晓柔一般会选择回避，但是这次她却没有离开，而是主动问道：“是不是当家的有消息了？快让小玉进来！” 珠儿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九公主一眼。 “让她进来吧！” 九公主微微点了点头。 金锋被困黄铜沟的时候，关晓柔还没生，害怕她太激动，九公主一直瞒着她。 现在关晓柔的孩子已经出生，九公主决定把实情告诉关晓柔。 否则以后关晓柔知道了，肯定会埋怨自己。 九公主不想让金锋为难，也很珍惜和关晓柔之间的感情，所以不想和关晓柔之间有隔阂。 而且关晓柔作为金锋的原配妻子，也有权利知道金锋目前的状况。 小玉跟着珠儿走了进来。 看到小玉扎着马尾，衣服扣子也漏扣了一个，九公主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小玉知道自己的年纪小，为了服众，自从领导钟鸣小组之后，小玉就慢慢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平时出门都会收拾得非常齐整。 现在只是绑了个简单的马尾就来见自己，说明小玉已经睡了，是临时起床过来的，而且非常匆忙，连扣子漏扣了一个都没有发现。 “小玉，是不是有当家的消息了？” 关晓柔放下手中的针线，看着小玉问道。 小玉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地看了九公主一眼。 九公主之前跟她交代过，黄铜沟的事情不能告诉关晓柔。 夹在关晓柔和九公主中间，让小玉非常为难。 现在看到九公主微微点头，小玉长长松了口气，扭头看向关晓柔：“是的，韩大哥派人回来了。” “他在哪儿呢？”关晓柔着急问道。 “就在门口等着呢。” “那快让他进来啊！”关晓柔说完，看向九公主。 九公主冲着珠儿点点头，珠儿转身走了出去。 片刻后，暗桩便跟着进来了。 “参见陛下，见过晓柔夫人，见过小玉大人！” 暗桩冲着屋子里的人一一行礼。 “当家的怎么样了？”关晓柔着急问道。 小玉知道九公主和关晓柔之间的事情，但是暗桩却不知道，当即从怀里掏出一沓书信递给九公主。 其中不光有张凉让人写的战报，还有庆慕岚和韩风写给九公主的信。 九公主先是拿过战报，快速阅读起来。 才看了几行，九公主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关晓柔也顾不上避讳了，伸着脑袋凑了过去。 可是让她尴尬的是，她看不懂…… 关晓柔虽然参加了扫盲班，学着认了不少字，但是扫盲班教的字体都是一笔一画书写的楷书。 而这封战报是张凉手下一个文吏写的。 这个文吏年纪大了，不光习惯了大康之前的文书写作方式，而且一手毛笔字也写得龙飞凤舞，关晓柔看了好几行，只认识其中七八个字。 这让关晓柔有些脸红，默默退到了一旁，一直等到九公主看完了，才小声问道：“舞阳，当家的怎么样了？” “姐姐你先别急，我把剩下的信看完，再一起跟你说行吗？”九公主安慰道。 文吏在战报里把黄铜沟最近发生的事情写的很清楚，但是战报是正式文件，需要留档，甚至有可能载入史册，所以需要避讳一些事情。 比如有些将领喜欢虐杀俘虏，如果不是数量太多，这些都不会写进战报里。 还有一些比较机密的消息，比如为了保护暗桩的安全，和暗桩有关的信息也不会写进战报。 九公主准备先看完庆慕岚和韩风的来信，全面了解黄铜沟的情况之后，再跟关晓柔解释。 关晓柔虽然着急，可是九公主都这么说了，她只能忍着性子等待。 九公主放下战报，想了一下，先拿起韩风的来信。 韩风在信中说了最近发生的事，还向她详细说了唐飞运送热气球失败的经过。 在信的末尾，韩风提醒九公主，如果没有及时收到热气球，这一战会非常危险。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韩风的信让依旧让九公主非常担心。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九公主拆开了庆慕岚的来信。 庆慕岚的信和韩风的差不多，只不过庆慕岚在信的末尾向九公主保证，如果战争失利，绝对会和阿梅一起带着金锋离开。 第1303章 关晓柔点将 九公主放下庆慕岚的信，秀眉紧紧蹙起，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她知道金锋在黄铜沟的处境会很艰难，但是没想到会这么难。 九公主平时总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关晓柔很少见到她这种表情，看到她看完了信，再次问道：“舞阳，你快说吧，当家的到底怎么样了？” 九公主没有说话，而是给小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带着暗桩先下去。 等到小玉和暗桩离开，九公主把韩风的来信递给关晓柔。 韩风也是最近才通过扫盲班学会读书写字的，所以他的信都是一笔一画写的，语句也和平时说话一样，关晓柔看起来没有任何障碍。 关晓柔才看了个开头，脸色就变了。 当看到金锋被数十万党项南征军和秦王军堵死在黄铜沟的时候，关晓柔差点没站住，要不是九公主早有准备扶了一把，她可能就坐到了地上。 “姐姐，你别担心……” 九公主想要安慰关晓柔，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关晓柔打断了。 “你闭嘴！” 一秒记住https://m. 一向温柔恬静的关晓柔，此时却好像一头愤怒的母狮子似的，一把甩开九公主。 然后抖着信纸，狠狠得瞪着她：“你不是说当家的没有危险吗？……舞阳，我从来不想跟你争什么，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你做其他事，我都不会指手画脚，但是和当家的有关的事，你为什么也瞒着我？” “姐姐，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当时你有身孕，我怕你激动，就没有敢告诉你。” 九公主解释道：“现在姐姐你生完了孩子，身子也恢复了，我不是马上告诉你了吗？……” 话还没说完，关晓柔拿起桌上的针线，转身走了。 九公主想要去追，可是追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她知道关晓柔现在正在气头上，现在追过去很可能会激化两人之间的矛盾。 很多伤人的话就是在这种时候话赶话说出来的。 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九公主不想和关晓柔闹到这一步，准备等明天她平静下来之后再去找关晓柔道歉和解释。 关晓柔离开之后，九公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地图前面站了很长时间，然后让珠儿再去找小玉。 小玉刚才就没有离开，一直在院子门口等着，很快就跟着珠儿一起进来。 发现关晓柔已经不在了，小玉想问问，但是看到九公主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小玉又没敢打听。 “马上派人去通知郑方，让他集结所有人马，除了留下必要的人手守卫大散关之外，其他所有人立刻出发北上，去黄铜沟增援先生！” 最近一段时间，九公主一直在不断向大散关调兵。 但是因为这些基本都是新兵，秦王又在秦地调派人手，提前占据了有利地形，做好了阻拦准备，郑方就没有贸然出兵北上，而是在等待时机。 现在九公主等不了了。 “告诉郑方，朕不管他用什么办法，死多少人，都必须把夫君安全的带回金川，如果夫君有个三长两短，朕让他们所有人都给先生陪葬！”九公主冷声说道。 “是！” 小玉知道九公主这次是真的动怒了，赶紧点头离开。 可是还没走到门口，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鼓点声。 九公主和小玉的脸色同时变了。 她们都听了出来，这是点将鼓。 从鼓声大小和传来的位置来看，应该是纺织厂有人敲鼓，召集人手。 “快去纺织厂看看，怎么回事？” 九公主冲着珠儿使了个眼色。 珠儿来不及走门，纵身一跃跳上墙头，朝着纺织厂飞掠而去。 几分钟之后，珠儿回来了。 “陛下，晓柔夫人要带着娘子军去救先生！” “坏了！” 九公主一听就急了，帽子也顾不上戴，匆匆走了出去。 赶到纺织厂的时候，九公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高台上的关晓柔。 此时的关晓柔已经换上了盔甲，旁边站着同样身穿盔甲的唐冬冬。 一支支女工队伍奔跑着集合到高台下边。 有的穿着纺织厂的工装，有的则穿着便装。 穿工装的是正在上夜班的女工，穿便装的则是正在宿舍睡觉的白班女工。 但是不管穿工装还是便装，女工们手里都提着武器。 要么是长刀，要么是手弩。 九公主从场地边缘快步走到高台下边，冲着关晓柔说道：“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关晓柔低头看了一眼九公主，冷声说道：“我要去救当家的！” “姐姐，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也很着急，但是行军打仗乃是军国大事，不能儿戏，你不要这么冲动啊！” 九公主说道：“姐姐你先下来，咱们从长计议如何？” “舞阳，我就是一个乡野村妇，不懂什么军国大事，也没时间从长计议，我只知道，当家的是我男人，是我孩子的爹，也是我的天，他有危险了，我就得去救他！” 关晓柔低着头说道：“你要从长计议，去找别人从长计议吧！” “姐姐，夫君也是我的男人，也是我孩子的爹，也是我的天，他有危险，我跟你一样着急，也和你一样想救他！” 九公主说道：“姐姐，我知道你以前带着娘子军打过土匪，但是这次夫君被困的地方距离咱们太远了，你知道怎么走吗？知道要走多久吗？这么多人路上吃什么？你都想好了吗？” 关晓柔愣了一下，被问住了。 得知金锋有危险，关晓柔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救人，然后就换上衣服，让人敲响了点将鼓，九公主刚才说的那些问题，她的确没想过。 但是这些问题又真的很重要。 “姐姐，我求求你，你先下来，咱们商量一下这些问题应该怎么解决，行不行？” 九公主仰着头说道。 听到九公主这么说，关晓柔的脸色才终于缓解了一些，缓缓走下高台。 但是见到九公主后，关晓柔再次强调了自己的立场：“舞阳，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去救当家的，你不能拦着我，也拦不住我！” 第1304章 不能不多想 “姐姐，我和你一样想救回夫君，为什么要拦着你？” 九公主说道：“我向你保证，不惜一切代价，一定把夫君救回来！” “那就好！”关晓柔伸手拉住九公主：“刚才我太着急了，说话可能重了点，舞阳你不要生气。” 关晓柔虽然见识不如九公主，但是她并不是傻。 刚才听说金锋遇到危险，她一下子慌了神，现在冷静下来想想，金锋不光是她的依靠，也是九公主的依靠，九公主肯定也和她一样希望金锋平安归来。 “没事，灯不点不亮，话不说不明，说开了就好了。” 九公主握住关晓柔的手，心里也长长松了口气。 其实她也很担心和关晓柔出现隔阂。 不光因为她重视和关晓柔之间的感情，还因为关晓柔的影响力。 虽然关晓柔没有担任任何职务，平时也几乎从来不过问政事，但是关晓柔在西河湾的影响力却非常大。 不光关家村的人，还有很多西河湾的老人也是站在关晓柔这边的。 首发网址https:// 今天的事情就是一个证明。 点将鼓的意义和烽火台差不多，不是说谁想敲就能敲的。 严格说起来，关晓柔没有任何职务，是没有资格敲点将鼓的。 可是她不光敲响了点将鼓，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召集来了这么多人。 不光纺织厂的女工几乎全来了，村民们也在陆续赶来。 只不过村民的动作没有纺织厂女工那么快而已。 但是九公主相信，过不了多久，村里的人都会到的。 西河湾是金锋起家的地方，或许这些村民也没有太高的职务，但是他们的家人却分散在金锋麾下各个势力，担任重要职务。 他们的态度，也几乎可以代表他们家人的态度。 这就是关晓柔的影响力！ 这也是九公主一直努力和关晓柔保持良好关系的原因之一。 她们俩一内一外，可以说是金锋的左膀右臂。 两人和睦则万事大吉，如果两人闹了矛盾，受到影响的不仅是金锋的这个小家庭，还有可能会影响到刚刚建立的新政权。 之前关晓柔气呼呼的走了，九公主非常担心，现在关晓柔主动道歉，九公主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舞阳，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关晓柔问道。 她刚才脑子一热就让人敲了点将鼓，根本没想过其他的。 直到九公主问出那些问题，关晓柔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姐姐，我刚才已经让小玉给郑方传信，让他集结所有人马去增援夫君了，你就先别去了吧？” 九公主拉着关晓柔的手说道：“熙州太冷了，你现在还在月子里，万一落下病根怎么办？” “舞阳，你不用再说了，熙州我肯定要去，谁劝都不行！” 一向温柔似水的关晓柔，此时却一脸坚定的说道：“你若是愿意帮我，我记着你的好，你若是不愿意帮我，我去找其他人！” 后山的镇远镖局大营里，还有不少镖师留守，其中有不少来自关家村和西河湾，关晓柔相信自己只要开口，肯定有人愿意跟她一起去救金锋。 “姐姐，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在跟你商量，又不是不让你去，你怎么又急了呢？” 九公主无奈说道：“既然姐姐心意已决，那我来安排。” “怎么安排？”关晓柔问道。 “这个姐姐就不用管了，等你集合好人手，带人去金川码头就行了。”九公主说道。 “好！” 关晓柔点点头，发现唐冬冬站在高台上冲自己招手，便和九公主打了个招呼，登上了高台，开始进行战前动员。 纺织厂女工一直在和铁罐山女工较劲，铁罐山女工不仅参与过剿匪，还在渝关城立了大功，从渝关城回来后，立马获得了番号，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去支援熙州。 其实九公主也给纺织厂女工钦定了番号，但是很多纺织厂女工并不满意，反而更加不服气了。 因为铁罐山女工的番号是第一娘子军，而纺织厂女工的番号则是第二娘子军，听起来就比铁罐山女工低了一头似的。 其实九公主一直很清楚铁罐山和纺织厂在较劲，当初制定番号的时候，就知道纺织厂女工肯定不会服气。 在九公主看来，这算是一种良性竞争，给纺织厂弄个第二娘子军的番号，本身就存了拱火的心思在里边。 现在证明，九公主的决定是正确的。 纺织厂女工一直都在心里憋着一股气，所以不需要关晓柔如何动员，一听说要去熙州支援金锋，全都变得亢奋起来，恨不得马上飞到熙州，让金锋看看她们并不比铁罐山的第一娘子军差。 九公主知道关晓柔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是真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她也断了继续劝说关晓柔的心思，而是马上在心里盘算着怎么保证关晓柔的安全。 想到这里，九公主没有留下来参观关晓柔进行战前动员，而是转身回去。 进了院子，就发现小玉和铁世鑫站在书房门口。 “陛下，纺织厂怎么了？”小玉问道。 她刚才去传达命令了，然后又回来向九公主复命，还没来得及去打听纺织厂的事。 “晓柔姐姐要带着第二娘子军去熙州支援夫君。” 九公主随口回答一声，带着两人走进书房。 跟在后边的小玉一听就急了：“这怎么行，陛下你怎么不劝劝晓柔夫人？” “你觉得朕没有劝吗？”九公主无奈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晓柔姐姐的脾气，除了夫君，谁能劝得动她？” 小玉听完也沉默了。 她比九公主更了解关晓柔，知道她的脾气。 跟在最后边的铁世鑫眉毛不由挑了一下。 从九公主和小玉的谈话中，他已经猜出来，九公主同意让关晓柔出兵了。 想到这里，铁世鑫不由偷偷看了九公主一眼，眼神中充斥着一丝怀疑。 他在怀疑九公主是否想借刀杀人。 毕竟关晓柔的存在，对于九公主是个不小的威胁。 不是铁世鑫敏感，而是这种事在朝堂争斗中太常见了，铁世鑫曾经在京城做过官，不能不多想。 第1305章 用不上了 九公主从小在勾心斗角的皇宫里长大的，铁世鑫都能想到的问题，她怎么可能想不到？ 她很清楚，如果关晓柔在北方有个三长两短，肯定会有很多人质疑她的动机。 这也是九公主不愿意让关晓柔北上的原因之一。 可是她拦不住啊。 现在九公主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保证关晓柔的安全。 “小玉，让人去找一下赵岳老爷子，告诉他晓柔姐姐要带兵北上的消息，让他赶紧收拾东西，跟随晓柔姐姐一起北上！” 九公主虽然同意让关晓柔北上，却不可能让她单独带着娘子军去熙州。 关晓柔严重缺乏带兵经验，纺织厂女工也是第一次出征，必须要有一个懂军略的人跟着她们。 赵岳就是西河湾目前最好的人选。 他曾经跟着范将军在渭州城做了几十年幕僚，不光熟悉军阵，对西北局势也极为了解。 关晓柔不是个刚愎自用的人，只要让她去熙州，她肯定能听进去专业人士的意见。 记住网址 有赵岳跟着，娘子军会安全许多，至少不会犯一些低级错误。 “还有，再派人通知郑方，让他务必保证姐姐的安全，如果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他的脑袋！”九公主又补充了一句。 在九公主的计划中，娘子军要先坐船去大散关和郑方汇合，然后再去黄铜沟，这样的话，郑方就可以保护关晓柔了。 “是！” 小玉答应一声，又跑了出去。 九公主又扭头看向铁世鑫：“你这边务必要保证前线的粮草供应，不能有任何闪失，明白吗？” “陛下放心，大散关一带的粮草非常充足！”铁世鑫回答。 关中大地自古以来就是中原王朝的粮仓之一，当初镇远镖局在秦地打土豪分田地，缴获的粮食堆积如山。 这些粮草陆续被运到大散关一带，准备通过嘉陵江运回川蜀，只不过由于船只不够用，一直没来得及运回来。 战争爆发后，这些粮食就成了军粮。 “你再去和满仓协调一下，再调一批热气球和飞艇送到大散关，留作备用。”九公主再次说道。 韩风和庆慕岚都在信中说了金锋用热气球对付海东青的办法，九公主有点担心大散关里储备的热气球不够用。 “是！”铁世鑫答应一声，也离开书房，找满仓去了。 …… 金川日报办公室，赵岳还没睡觉，正趴在桌子上校对李迪迪刚刚送回来的稿子。 看完稿子，正准备站起来活动活动，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这么晚了谁来报社干什么？” 赵岳赶紧放下毛笔，走出办公室。 看到小玉从战马上跳下来，赵岳赶紧迎了上去：“小玉姑娘，是不是黄铜沟有新消息了？” 小玉是西河湾的情报负责人，半夜过来，赵岳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又有突发新闻，需要重新改稿子或者临时增加内容。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但是这次小玉却摇了摇头，看着赵岳说道：“不是，我今天是来找赵老爷子的！” “找我？”赵岳问道：“有事吗？” “进去说！” 小玉带头走进办公室，然后把关晓柔要带领娘子军去支援金锋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娘子军这是第一次出征，陛下有些担心，希望老爷子可以随军出征！” 当初赵岳就是因为伤病才从渭州城回来的，现在又要让他回去，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所以小玉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劝说赵岳。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赵岳听完她的话，激动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找晓柔夫人报到！” 自从跟着金锋参与了清水谷战役之后，赵岳就对金锋在战斗期间使用的战术非常好奇。 清水谷战役之后，赵岳花费了很长时间，把那一战的所有细节都整理了出来。 来到西河湾后，他得知金锋为张凉写了一本兵法手册，就赶紧跑去找张凉借了过来。 这本兵法是金锋结合《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编纂出来的。 哪怕是在金锋前世，这两本书的影响都非常深远，被无数人封为经典，有的人就是因为看了这两本书，从一个鱼贩子成长为一方大佬。 金锋编纂的小册子算是结合了两本书的精锐，当时就把赵岳镇住了。 从此之后，赵岳对金锋佩服的五体投地，专门对小册子进行了逐字逐句的研究。 越研究，赵岳就越震撼，心里一直盼着什么时候再跟金锋一起打几场仗，再亲眼见证一下金锋的用兵之术。 金锋从渝关城回来后，赵岳就想着跟他一起去熙州，可是他没想到金锋走得那么匆忙。 金川日报和印刷厂在西河湾老南边，金锋出发的时候，也没人来通知他。 等赵岳知道消息的时候，金锋已经带着铁虎营和女工火枪队走远了，赵岳骑马追了十几里没追上，被后来赶到的陈文远拉了回来。 因为这件事，赵岳没少埋怨陈文远。 现在九公主让他跟着关晓柔去熙州，正中赵岳下怀。 小玉准备了一路的说辞，一点也用不上了，不禁有些郁闷。 “老爷子，你不准备准备吗？” “军令如山，有什么好准备的？”赵岳大手一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倒也没有那么着急，夫人还在进行战前动员呢。” 小玉说道：“此去熙州路途遥远，先生还是带几件衣服吧，可别冻着了。” “对对对，熙州比较冷，是应该准备两件厚衣服。”赵岳点点头，转身冲向自己的宿舍。 还没等小玉跟陈文远说几句话呢，赵岳就背着一个包裹跑过来了。 步伐轻盈得像个年轻人。 把包裹背到身后，赵岳翻身骑上战马，然后不断催促小玉快点走，生怕走慢了，陈文远阻拦。 小玉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赵岳驱马离开。 回到纺织厂，关晓柔已经结束了战前动员，对于赵岳的到来，关晓柔非常惊喜，姿态也放得非常低，表示路上一定听赵岳的。 第1306章 北上 虽然关晓柔可以直接带兵北上，但九公主毕竟是新大康的皇帝，按照流程，大军开拔必须要有皇帝的圣旨和兵符才行。 否则谁想调兵就调兵，政权很快就会乱套。 关晓柔不懂这些，又着急金锋，没有想到这点。 唐冬冬虽然读过书，但她也是第一次带兵上战场，也不知道这些规矩。 这时候赵岳的作用就体现了出来。 他趁着关晓柔回去安排孩子的时候，偷偷提醒了唐冬冬一声。 唐冬冬这才赶紧带人去找九公主，以第二娘子军统帅的身份，请求批准出兵。 九公主此时依旧不想同意让关晓柔去熙州，但是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只能把圣旨和兵符交给唐冬冬。 当天夜里，第二娘子军就在关晓柔和唐冬冬的带领下奔赴金川码头。 她们将会在金川码头乘坐镇远二号赶到大散关，然后跟随郑方率领的大部队北上。 九公主站在村口的高台上，一直目送着队伍完全出村才回去。 一秒记住https://m. …… 黄铜沟。 经过几天的加班加点，党项南征军把之前被炸塌的石墙重新垒好了，松动的地方也进行了加固，然后又开始马不停蹄的开始了垒墙。 为了防止蜀军再派人潜伏过去破坏，李凌锐直接在石墙下边安排了三千精锐，把石墙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 这种情况下，别说侦察兵了，老鼠也别想溜到石墙下边。 不光如此，李凌锐为了加快施工进度，又往石墙上增派了不少士卒。 从空中看下去，石墙顶上几乎人挨着人。 叮叮当当砸石头的声音日夜不息。 看着石墙一天天向黄铜沟靠拢，张凉也有些坐不住了。 “热气球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秦地的密探早就确认过，东蛮人当初只给秦王送了两只海东青。 其中一只在乌头山被炸伤了，驯鹰师也被炸死了，然后那只海东青就不见了踪影。 也就是说秦王手里现在只剩下了一只海东青。 以秦王惜命的性格，张凉不信他舍得把这只保命的海东青送到前线。 其实就算送过去了，张凉也不在乎。 他已经下达了用热气球换海东青的命令，让飞艇载着热气球从大散关直接飞到黄铜沟。 就算秦王把海东青送到前线，又能挡得住几个飞艇？ 按照飞艇的速度，就算逆风行驶，也早该到黄铜沟了，结果一直到现在都没来。 “大帅，我正准备跟你汇报呢。” 韩风一脸凝重的说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咱们的补给站被偷袭了，一二四六七号补给站的仓库都被烧掉了……” “怎么会这样？”张凉一听，脸色一下子变了。 就连金锋也忍不住站了起来。 飞艇需要火油来驱动蒸汽机，热气球也需要火油才能升空。 但是因为载货能力有限，飞艇和热气球每飞一段时间就需要补充火油。 如果没有火油，飞艇和热气球就是摆设。 之前镇远镖局占领秦地西部之后，在大散关到熙州这段路上设立了不少补给站，提前储备了不少物资。 金川商会的骡马队前往党项的时候，可以在补给站休息一下。 后来镇远镖局从秦地撤回川蜀，绝大多数补给站都跟着撤了回去，只把一些关键节点的补给站留了下来，并且进行了搬迁，为后续的战争提供物资供应。 当时张凉就想到敌人可能会袭击这些补给站，所以在镖局撤退之前，把原本靠近官道的补给站挪到了地势险要的位置，而且把每个补给站都打造得和堡垒一般。 不光装上了投石车和重弩，还提前储备了大量粮食和弹药火油。 在张凉看来，就算秦王派大军围了补给站，这些补给站也能坚持很长时间。 “秦王让人在各个补给站上风口烧火生烟，然后又让人抬着投石车，向补给站投掷火油坛。” 韩风解释道：“兄弟们被浓烟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也看不见上风口的情况……” 听到韩风这么说，金锋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在上风口点烟，的确是对付关卡很好用的办法，当初金锋还没弄出热气球时，张凉经常用这一招来对付那些扼守关卡的土匪。 没想到现在被秦王学了去，用来对付自己。 “没办法飞过来，那就派人背过来啊！”张凉说道。 “郑将军派人来送了，但是送热气球的兄弟被挡在了九连沟。” 韩风说道：“秦王在九连沟布置了上万大军，大帅你当初也从九连沟过来的，知道那边的地形，兄弟们根本冲不过来啊！” 九连沟在大散关西北七十多里，由一大片小山和山沟组成。 光是大的山沟就有九条，小山沟更是数不清，是方圆百里出名的土匪窝。 二十多年前，秦王一个手下给秦王进贡生辰礼物，经过九连沟附近，被这伙土匪打劫了，秦王极为恼怒，立马调集数万大军进行围剿。 可是九连沟内大沟连小沟，和迷宫一样，秦王不光剿匪失败，还被土匪干掉了几千人。 从此之后，九连沟土匪名声大噪。 九连沟内有一条古道连通南北，从大散关到熙州，如果走这条古道至少可以节省三天时间。 但是因为这伙土匪，行商们宁愿多花三天时间绕路，也不愿意走九连沟。 后来镖师们打下大散关，开始向秦地西部进军，这才派兵剿灭了这伙土匪。 九连沟的地形对于秦王军来说复杂无比，但是对于拥有热气球的镇远镖局来说就是小儿科。 当时大壮都没有派人进去，直接安排十几个热气球来了一轮轰炸，土匪乖乖的就出来投降了。 现在为黄铜沟挖煤的劳改犯中，就有不少九连沟土匪。 “难道郑方没让他们背点应急用的火油吗？”张凉说道：“把九梁沟给老子炸了不就行了？” “大帅，你也知道蒸汽机都是铁打的，太重了，兄弟们为了尽快把东西送过来，背的都是热气球，没有背蒸汽机，偏偏九连沟最近风很大，热气球也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风向……” 韩风无奈回答。 第1307章 不对劲 热气球没有机动能力，移动全靠风。 最近是冬天，基本上天天都是北风，想要逆风行驶，必须要上升到不同的高度去寻找风层，能不能找到合适的风层全靠运气。 而那队镖师的运气显然不太好，这几天一直在不停的尝试，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风层，也就没办法冲过九连沟。 “九连沟过不去，那就走其他路啊！”陈凤志说道：“又不是只有九连沟一条路可以过来！” “陈良峰挡住了九连沟，你猜他会不会封其他路？” 猴子瞪了陈凤志一眼。 “是的，陈良峰这次是真的急了，几乎把手下一半的兵力调过来了。” 韩风点头说道：“所有来熙州的路上都被布置了重兵，大大小小的路几乎都被封死了，这几天送信的兄弟都被抓了好几个！” 为了安全起见，送信的镖师一般都走小路，但是现在连各种小路都被秦王安排了人手。 “派人通知郑方，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必须尽快把热气球和飞艇给老子送过来！” 张凉直接给韩风下了死命令。 首发网址https:// 他也没办法，党项人的石墙眼看着就要靠过来了，热气球再不送来就来不及了！ “是！”韩风和猴子同时敬礼应命。 很快，韩风手下的暗桩和猴子手下的侦察兵就先后出发，以最快速度去给郑方传信。 其实不用张凉下令，郑方在得到九连沟的情况之后，马上就派人背着拆散的飞艇往九连沟赶了。 以川蜀如今的情况，镖师都被分散到各个战场了，除了黄铜沟和渝关城，很难找到成营的镖师了。 可是为了保证运送队的安全，郑方还是在大散关里凑了一个营的镖师出来保护运输队。 这个营不光要保护运输队，还承担了重建补给站的任务。 本以为这样就能万无一失了，结果他还是小看了秦王的决心。 秦王深知这一战将会关系到他的生死，所以也给手下人下了死命令，为此还处理了很多纨绔将领。 所有秦地将领都知道，秦王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也开始以各种方式严厉要求手下。 在各种高压之下，以前一打就跑的老爷兵，竟然也有了一些战斗力。 依靠着人数和地形优势，不断袭扰运输队。 虽然每次镖师都能击溃敌人，但是根本没办法全力赶路。 最要命的是，陈安捷还把火攻的办法告诉了李凌锐。 于是李凌锐也开始在上风口放烟。 党项人用的都是湿柴，怄起来浓烟滚滚，顺着黄铜沟往蜀军大营里飘。 虽然因为距离的原因，浓烟飘到蜀军大营之后，已经散开不少，但是依旧很呛人。 金锋每天早上起来，脸上都是黑乎乎的。 那些北方前线的蜀军更难熬，被熏得眼睛都睁不开，鼻子上必须绑上布条才能呼吸。 党项人的石墙也在这种情况下越靠越近，虽然金锋一直命令投石车和重弩阻拦，但石墙最终还是和黄铜沟两侧的小山靠在了一起！ 战斗也随之爆发！ 李凌锐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和蜀军短兵相接的机会，一上来就杀红了眼。 密密麻麻的党项士卒就像下饺子一样，从石墙跳到黄铜沟两侧的小山上！ 金锋也知道这一战避无可避，早早做好了准备。 镖师们组成经典的长矛方阵，一次次击退党项人的进攻。 但是党项人就好像无穷无尽一般，杀了一批，马上又补上来一批。 尸体顺着山坡滚到山脚，堆积成山。 小山两侧的石壁也完全被鲜血染红了。 镖师的盔甲虽然坚实，武器虽然锋利，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啊。 而且还有浓烟呢？ 很多镖师连眼睛都睁不开，战斗力受到很大影响。 交战的第一天，蜀军的伤亡人数就超过一千三百人。 金锋本来以为这是战争刚爆发，比较激烈的原因，可能第二天会好一些，谁知道第二天的战斗竟然比第一天更加激烈。 在李凌锐的威逼利诱下，无数党项士卒就像丧尸一样，不停冲击着蜀军的工事。 蜀军士卒也知道没有退路了，只能拼死抵抗。 随着双方不停向前线增派人手，战斗的激烈程度也在不断升级。 仅仅五天时间，黄铜沟两侧的尸体就堆得和小山一样高了，蜀军的伤亡也超过了万人，几乎达到了总兵力的两成。 黄铜沟目前的蜀军队伍中，新兵占了很大比例，如果不是因为后路被陈安捷堵死了，恐怕已经发生溃逃了！ 战斗开始的第六天，早会的时候，陈凤志提议先攻打南边的陈安捷，从南边进行突围。 之前的战斗中，陈凤志这个战斗狂人一直带着铁虎营冲在最前面。 五天下来，铁虎营伤亡过半，可是党项人就好像杀不完似的，绵绵不断！ 陈凤志都打得有些绝望了，不由萌生了向南突围的念头。 毕竟南边的陈安捷只有一万多人，战斗力也比党项人弱得多。 可是不等金锋说话，张凉就直接否决了陈凤志的提议。 “咱们现在伤亡已经很大了，很多新兵都是知道退无可退，才提着一口气在打，要是在南边打开口子，说不定马上就会形成溃逃！” 张凉说道：“何况咱们早就说过这个问题如题了，就算离开黄铜沟，陈良峰也会派人在路上阻拦，咱们还是会被党项人追上。 到了那时候，咱们未必能找到黄铜沟这样的地方，处境会比现在更加艰难。” 陈凤志也知道张凉说的有道理，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金锋没想着打陈安捷，陈安捷却先动手了。 之前陈安捷到了黄铜沟之后，一直在苟着没有敢招惹金锋，但是在战斗爆发的第七天早上，陈安捷竟然派人向黄铜沟南端的蜀军防线发起了进攻。 秦王军的战斗力一直很弱，所以金锋和张凉都没把秦王军太当回事，在南边布置的人手较少。 谁知道这一次秦王军却好像被人灌了兴奋剂一样，竟然也和党项人一样疯狂攻击。 要不是他们没有石墙，黄铜沟南边的防线恐怕就被秦王军冲散了。 第1308章 观念不同 “不对劲，秦王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种了？” 大壮一直在秦地带领镖师进行打土豪，对于秦王军最了解，首先察觉到不对劲。 秦王军是出了名的老爷兵，就算陈安捷再治军有方，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支老爷兵训练的悍不畏死。 之前攻击的时候，绝大多数秦王士卒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手里也没有武器，拿着一两块石头就往黄铜沟的工事上冲。 “先生，他们肯定不对劲，咱们应该派人去查一查！”大壮说道。 “不用查了，他们是被陈安捷逼着来的。” 韩风从外面走进来：“我刚刚得到消息，陈安捷把乌头山活下来的残军分成了两营，第一营都是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大概三千多人，剩下的一万多人是第二营。 陈安捷把武器粮食衣服都优先供给第一营，让他们管理看守第二营，攻城的时候，第一营是督军，押着第二营往上冲。 陈安捷说了，如果第二营的士卒作战不够勇猛，就换第一营上。 第一营的秦王军害怕陈安捷真的派他们来进攻，所以下手非常狠，看到第二营的士卒跑得慢了，当场就动手砍人。” 其实韩风一说陈安捷把乌头山残军分成两部分，金锋就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记住网址 陈安捷先给第一营一些好处，用来收买人心，也会让第一营的秦王军面对第二营产生出来一种优越感。 这样的话，再让第一营来管理第二营，第一营自然就听话了。 然后陈安捷再给第一营施压，第一营自己就会逼着第二营来拼命。 其实这种管理模式非常粗糙，却非常有用。 不光是陈安捷，李凌锐和当初在渝关城的东蛮单于，都是用的这一招。 拉拢一部分人去压迫另外一部分人。 第一营的秦王军不管是因为优越感还是因为恐惧，都会主动去替陈安捷压榨第二营。 其实铁世鑫也曾经向金锋提出过这种管理模式，但是金锋没有采用。 因为在金锋看来，压抑的越久，爆发起来的时候就越可怕。 这种模式注定无法长久。 其实说白了，还是金锋和陈安捷李凌锐等人的观念不同。 陈安捷李凌锐从小接受的就是封建贵族教育，在他们眼中，普通百姓就是贱民，是他们手里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金锋在和平时期长大，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人人平等，而且一直在上学，工作的经历很短，没有遭遇过太多不公。 虽然他明白，完全平等是只是一种理想，但是他愿意去实现这种理想，至少愿意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去推动这个理想的进程。 哪怕只是前进一小步也行。 陈安捷李凌锐他们使用的办法，金锋不是不懂，也不是不明白，他的观念不适合做一个将军。 所以金锋在一开始就把军权交给了张凉，让张凉去管理镖局和镇远军。 只是党项和秦王他们没有给金锋足够的时间，也没有给张凉时间。 张凉指挥剿匪这种小规模战斗还可以，但是指挥大型战役的经验不够，影响力也有些欠缺。 在说书人和金川日报的宣传下，金锋在很多蜀军心目中已经被神化，别的不说，金锋亲自来到熙州，对于士气的提升，就是张凉完全无法比拟的。 其实相对于指挥作战，金锋更喜欢窝在西河湾实验室搞发明。 但是没办法，不管当初的大蟒坡之战，还是最近的渝关城和熙州之战，对于川蜀都太重要了，任何一次都不能失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金锋只能亲自来前线。 “先生，南头的秦王军已经退走了，能不能暂时把第七师和十一师调到北边去？” 大壮问道：“李凌锐完全疯了，打了这么多天，死了那么多人，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北边的压力太大了。” “第七师和十一师不能动，”金锋摇头说道，“不光他们不能动，咱们还要再往南边增调一些兵力！” “还往南边调人？”大壮疑惑问道：“为什么？” 金锋没有回答大壮，而是转头看向韩风：“陈安捷的援军是不是快到了？” “先生果然料事如神，”韩风顺手拍了一记马屁，然后说道：“我刚刚得到暗桩传来的消息，陈良峰把波纹湖的十六万白虎军调过来了！” “怪不得陈安捷突然这么爆种，原来是援军来了！”大壮恍然点头。 “十六万大军调动，你怎么现在才得到消息？”张凉皱眉问道。 十六万人说起来是一个数字，但是当十六万人聚在在一起的时候，可以站满几个山头。 大军进发可能绵延几十里。 这么大的人马调动，很难不被发现。 “凉哥，秦地西部的百姓都撤光了，白虎军走的又是山路，所以我们得到消息晚了一些。” 韩风解释一句，但还是主动承认了错误：“不过这次的确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我愿意接受惩罚。”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张凉问道：“白虎军到哪儿了，还有多久可以赶到？” “已经到狼头山了，从暗桩传回来的消息来看，快的话今天下午就可以赶到黄铜沟。”韩风回答。 以前陈安捷手下只有一万多乌头山残军的时候，蜀军随时都可以突围离开，但是随着十六万白虎军赶来，蜀军他们算是彻底被堵死在了黄铜沟。 左菲菲见指挥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便问道：“送热气球的兄弟到哪儿了？” 这么问的本意是想鼓舞一下士气，让大壮陈凤志等人知道，他们也有援军。 可是谁知道韩风却回答道：“还被挡在九连沟。” 于是指挥室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了。 韩风随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赶紧补充道：“不过郑方将军带领的援军，今天应该也可以赶到九连沟。” 听到韩风这么说，气氛果然变得轻松了一些。 郑方他们的大军中携带了蒸汽机，九梁沟肯定挡不住他们。 等冲过九连沟，援军就可以继续北上了。 第1309章 九连沟 秦地西南方向，一支绵延数里的大军正顶着寒风赶路。 关晓柔穿着盔甲，骑马走在队伍中间。 唐冬冬和赵岳一左一右，跟在关晓柔稍后一点的位置。 路过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峰之后，赵岳踢了踢马肚子，快走几步赶上关晓柔。 “夫人，过了这座小山就是九连沟了。” “老爷子你来过这里吗？”唐冬冬好奇问道。 “以前在渭州城当差，每次回来都会经过附近，但是前些年九连沟的土匪闹得很凶，我们都是从前边那条三岔路绕开九连沟。” 赵岳说道：“过了九连沟，后边几乎就全是荒山了，夏天一刮起大风，沙子打得人睁不开眼睛。” 关晓柔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扭头问道：“老爷子，送热气球的兄弟是不是就被秦王的人拦在九连沟？” “是的，”赵岳点头：“郑将军是这么说的。” “阿莲，找个人去把郑大哥叫过来！”关晓柔扭头说道。 一秒记住https://m. 跟在后边的亲卫队长阿莲答应一声，冲着身后一个亲卫打了个手势。 亲卫骑着马离开大队，向前跑去。 结果没跑多远，就看到郑方带人从前边过来了。 “夫人，前面就是九连沟了，敌人活动很频繁，要不您还是去马车里吧。” 距离关晓柔还有几十米的时候，郑方控制战马调了个头，跟在关晓柔身侧。 秦王手里也有投石车和重弩，虽然没有镇远镖局的那么先进，但是也非常危险。 得知关晓柔要来，郑方专门为她准备了一辆马车。 这种马车是金锋当初为九公主设计的，底部顶部和四周全都加装了钢板，一般的弓箭根本不可能伤害到里面的人。 就算敌人动用了重弩，除非正好射中窗户，而马车里的人也正好在窗户前边，否则就算重弩也无可奈何。 金锋设计马车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把窗户设计在比较靠上的位置。 而且每个窗户都很小，敌人想用重弩隔着过百米的距离射中窗户，概率太低了！ 关晓柔只要坐上马车，安全基本就没有问题了。 可是谁知道关晓柔竟然不同意，非要和唐冬冬赵岳一起骑马。 郑方又不敢强迫她，劝说了几次之后，只能放弃了。 但是九连沟附近沟壑纵横，就算两侧已经有侦察兵提前探路，郑方也不敢保证没有遗漏。 万一有敌人躲在哪个小山沟里，用重弩或者投石车给关晓柔来一下，回去了九公主非砍了他不可，郑方只能硬着头皮又来了。 “夫人，郑将军说的有道理。” 赵岳也跟着劝道：“您的安全非常重要，老朽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没办法向先生和陛下交差不说，对于士气的打击也会非常大，您还是去马车吧。” 郑方听完，感激的看赵岳一眼。 其实之前郑方也去找过赵岳，希望他能帮着劝劝关晓柔，但是赵岳没有答应。 因为他跟着范将军的那些年，范将军在行军过程中，从来没有坐过马车，而且赵岳还听说金锋在行军中也是和普通士卒同吃同住，所以他认为一个优秀的将领，就不能搞特殊化。 哪怕这么做的本意只是去做做样子，士卒们看到之后，也会更有凝聚力。 关晓柔既然主动要求上前线，那就不能怕吃苦。 如果关晓柔自己要坐马车，赵岳不会说什么，但是关晓柔既然要求骑马，他也不会帮着郑方去劝，而是让关晓柔穿上普通女兵的盔甲。 九连沟这个地方实在太危险，而且又是敌人频繁活动的区域，赵岳也不敢让关晓柔再冒险了，这才帮着郑方劝说关晓柔。 “赵先生，咱们走了这么多天，应该没事吧？” 关晓柔还是有点不想去坐马车。 “夫人，您来之前可是说好了，路上愿意听老朽的安排，莫非夫人想食言？”赵岳说道。 关晓柔听到赵岳这么说，只好点了点头，跟着郑方登上马车。 队伍又往前走了半个多小时，彻底进入九连沟地界。 从小窗户中看着外面，关晓柔终于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叫九连沟，也终于知道当初土匪为什么要选择这里当老巢，以及送热气球的镖师为什么被会拦在这里了。 山道左侧的大地就好像被耙子耙过一样，大大小小的沟壑连绵不绝，一眼看不到尽头。 这种地方太适合藏人，也太适合埋伏了。 大部队又往前走了十几分钟，眼看着就要和送热气球的镖师队伍汇合了，山道右侧一条不起眼的小山沟里，突然飞出一片石头，朝着关晓柔所在的马车呼啸而来！ “小心，是投石车！”郑方怒吼道：“保护夫人！”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石头就已经到了。 马车直接被飞石笼罩，外边包裹的木板被打得支离破碎，里边的钢板都露了出来。 拉车的战马直接被石头砸死了，跟在马车周围的亲卫队，也牺牲了四个，还有两个被石头砸死了战马。 好在钢板足够结实，坐在马车里的关晓柔没有受伤，只是受了一些惊吓。 但她只是死死抓着马车内壁上的扶手，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夫人，马车的座子下边是逃生口，快从马车里出来！” 赵岳也顾不上危险，跳下战马朝着马车方向跑来。 其实赵岳之前不愿意劝关晓柔坐马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觉得马车太显眼了。 坐在马车上，反而容易被敌人盯上，成为攻击目标。 现在看来，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好在马车的质量不错，扛住了投石车的攻击。 “赵先生，马车有钢板保护，夫人现在待在马车里才是最安全的，你让她下来干什么？” 郑方听到赵岳让关晓柔下车，有些急了。 “你糊涂啊，敌人发现石头砸不破马车，他们难道就不会用火油吗？” 赵岳跺着脚说道。 郑方闻言，眼睛也一下子瞪大了。 是啊，马车上的钢板可以挡得住石头，却挡不住无孔不入的火焰。 到时候关晓柔就会成为活靶子！ 第1310章 意外的救兵 “盾牌手，快去挡在前边，掩护夫人！” 郑方高声喊道：“一连，快去把他们的投石车给老子干掉！” “是！” 队伍中立刻冲出一队盾牌手，提着沉重的盾牌，朝着马车跑去。 还有一队镖师则提着武器，向着投石车出现的位置跑去。 可是盾牌手还没冲到马车前边，远处又传来呼啸之声。 众人扭头看去，又看到一片石头从山沟中飞了出去。 更让郑方和赵岳着急的是，飞石中还有几个火团，明显就是已经被点燃的火油坛子。 “完了！” 郑方抬头看着天空，心如死灰。 他算是第一批跟随金锋的老镖师，对于投石车和火油坛太熟悉了。 首发网址https:// 这也是一对经典组合，比投掷石头更加可怕！ 火油坛子一旦砸过来，马车周围就会被火焰吞没。 关晓柔此时还没有从马车里出来，到时候她想出来都难了！ “我怎么同意让夫人上马车了呢？” 赵岳心中也满是悔恨。 刚刚郑方劝关晓柔进马车的时候，赵岳心里曾犹豫过，为了关晓柔的安全，他才开口劝说的。 因为金锋和万鹤鸣等人的持续改进，便携式重弩的体积已经非常小了，九连沟地形特殊，能够布置重弩的地方实在太多。 而且重弩的射程比较远，侦察兵在前面探路的时候，也不敢保证没有遗漏。 投石车的体积比重弩大得多，哪怕是便携式的，也很难隐藏。 镇远镖局倒是也有一些迷你投石车，比如侦察兵在落羚沟埋伏黑云部落的时候，使用的就是迷你投石车。 但是迷你投石车的攻击范围很小，可以投掷的弹药也少。 当初侦察兵的目标只是黑云部落的鹰隼和首领，最后进行大规模杀敌的，还是热气球和手雷组合。 援军队伍在前进的时候，山道两侧的树林、山峰是重点排查区域，所以在赵岳看来，如果敌人想要埋伏偷袭援军首领，使用重弩的概率更大。 结果他猜错了。 此时赵岳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可是此时再后悔也晚了。 最多再过几秒钟，火油坛就会砸到马车上，哪怕关晓柔现在从马车里逃出来也来不及了！ 就在郑方和赵岳心如死灰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的草丛中冲出一道人影，提着盾牌冲马车飞掠而来。 对方的腿脚看起来有些不方便，跑起来的时候有点一瘸一拐的，但是速度却非常快，眨眼间就掠到了马车顶上。 关晓柔的亲卫队长阿莲刚才没有受伤，此时正在拉扯马车门。 可是马车门被刚才的石头砸得有点变形，她根本拉不开。 赵岳也是看到这样，才提醒关晓柔从车座下边的紧急逃生口出来。 看到有人飞掠而来，阿莲惊得背后汗毛都立起来了，一把抽出腰间黑刀。 可就在此时，头顶却传来一声冷喝：“是我！” 阿莲定睛一看，站在马车顶上的人竟然是沁儿！ 沁儿本来是九公主的贴身侍女，后来在保护九公主的行动中受了伤，就偷偷离开西河湾，不知所踪。 阿莲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她很想问问沁儿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飞石和火油坛子已经呼啸着飞了过来！ 只见沁儿侧身躲过飞石，然后抡起盾牌，狠狠拍在火油坛子上！ 嘭！ 火油坛子被拍得粉碎，火油四散迸溅，盾牌上的火油最多，当时就着了起来。 沁儿一把扔掉盾牌，然后又从车顶上捡起一块被石头打断的木板。 好在投石车扔出来的火油坛子飞过几百米距离，已经非常分散，只有一个火油坛子正好落到马车顶上，其他的都落到其他地方去了。 这个火油坛子已经被沁儿拍碎，马车也侥幸逃过一劫。 原本已经绝望的郑方和赵岳，此时惊喜得差点跳起来。 如果可以，他们恨不得抱着沁儿亲两口。 但是他们没有顾上跟沁儿打招呼，而是赶紧喊道：“夫人，快从紧急逃生口出来！” 敌人两次的攻击都在同一位置，说明这个地方是他们早就实验过，调整好投石车角度的。 投石车在几百米外的山沟里，一连赶过去之前，敌人至少还能攻击好几次，他们必须趁着下次攻击之前，把关晓柔弄出来。 沁儿显然也明白这件事，确认这一次攻击已经过去之后，马上从马车顶上跳下来，一把拽住马车门。 莲儿拉了半天没打开的车门，被沁儿一把拽开了。 马车里，关晓柔因为平时没有使用过紧急逃生口，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到，此时还在找车座的开关在哪里呢。 听到有人拉开车门，关晓柔抬头看见沁儿，不由愣了一下：“沁儿，你怎么在这里？” “这些回头再说，现在快跟我走！” 沁儿一把把关晓柔拉出来，扛着就走。 确认关晓柔好好的，郑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马上指挥士卒尽快转移刚才被石头砸中的伤员。 赵岳则快步迎上沁儿和关晓柔：“夫人，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沁儿姑娘，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 话还没说完，沁儿突然飞起一脚，踹在了赵岳胸口。 赵岳直接被踹得倒飞了出去！ 沁儿也扛着关晓柔，朝着一旁扑了过去！ 下一秒，一道重弩箭矢呼啸着从沁儿身旁飞过，重重钉在路旁的石头上，然后反弹着抽飞一名镖师之后才停下来。 沁儿刚才踹赵岳的那一脚是巧劲，看起来赵岳被踹得倒飞了好几米，却没有大碍，落地之后来不及起身，便冲着沁儿喊道：“沁儿，快带夫人躲起来！” 其实不用他提醒，沁儿接受过专业的安保培训，躲过重弩箭矢之后，扛着关晓柔便冲进旁边的树林中，躲到一棵大树后边。 郑方此时也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喊道：“二连，去把重弩干掉！” “是！” 二连长答应一声，带着一群镖师朝着重弩飞出来的灌木丛跑了过去。 可是才跑了几十米，灌木丛中又呼啸着飞出来一道箭矢，直奔二连而来！ 第1311章 沁儿的帮手 这个世界上没人比镖师更懂投石车和重弩了，二连的镖师在上山的时候，就已经提防着对方了。 但是重弩的速度比投石车快太多了，等镖师发现灌木丛异常的时候，重弩箭矢已经到了。 重弩箭矢宛如标枪一般，钻入二连队伍之中。 二连就算已经有所提防，却依旧被连续射中四个镖师。 除了最后一个被射中大腿，其他的全都当场死亡了！ “快，躲避！”二连长着急怒吼道。 二连镖师纷纷就近躲在山石或者树木后边。 他们刚刚躲起来，敌人的重弩又对着郑方所在的位置射了过去。 虽然没有射中郑方，但是郑方身后的一个亲卫却被重弩射中了肩膀，半边身子都被重弩轰成了碎肉。 “该死！” 二连长一拳砸在石头上，怒吼道：“烟雾弹，掩护！” 记住网址 嗖！嗖！ 两枚烟雾弹扔了出去，周围顿时冒出浓浓白烟。 趁着这个机会，镖师们再次集合起来，朝着灌木丛冲去。 可是几秒之后，又有一道箭矢从灌木丛中飞出，直奔白烟而来。 二连足足有一百多镖师，敌人都不用瞄准，只是对着白烟放了一箭，便又有三个镖师被射中。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再往上冲就是给敌人当靶子，二连只能再次躲避起来。 可是他们刚刚躲起来没多久，对方又向山道上放箭了！ 另外一道山沟里的投石车也没闲着，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开始攻击其他位置的镖师。 奔向投石车所在山谷的一连，也被另外一座重弩偷袭，被射杀了六个镖师后，不得不和二连一样躲了起来。 “该死，这群无耻的小偷！” 一个镖师愤怒地拍了一下面前的石头。 以前都是他们用重弩和投石车压制敌人，这还是第一次被敌人用重弩压制得抬不起头。 这让镖师们觉得非常憋屈。 更憋屈的是，这座重弩还极有可能出自镇远镖局！ 镖师在打土豪分田地的过程中，难免会有一些伤亡，丢失一些器械。 大康以前也有重弩，只不过上弦速度非常慢，可是灌木丛中的重弩，攻击速度很快，九成九就是镇远镖局丢失的器械之一。 山道上，躲在石头后边的郑方看到一连二连被重弩压制，也有些急了。 转头冲着后边喊道：“重弩呢，投石车呢，给老子还击啊！” 随着郑方一声令下，后边几辆蒙着粗布的车子被推了过来。 掀开粗布，露出里面的重弩和便携式投石车。 调整好角度之后，当即展开还击。 可是敌人显然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重弩和投石车架设的位置都在便携式投石车的射程之外。 灌木丛的位置也很刁钻，从上边可以封锁山路，阻止镖师上山，从下边的山道上攻击，却被一块巨石挡住了。 攻击一连的那座重弩也差不多，位置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躲在大树后边的关晓柔发现队伍被拦在这里，冲着不远处的赵岳喊道：“老爷子，咱们被拦在这里可不行，您能想想办法吗？” 赵岳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了敌人的布置，叹了口气说道：“夫人，敌人准备的很充分，咱们恐怕暂时很难冲过去了！” 虽然敌人目前只暴露了两座重弩和一座投石车，但是赵岳认为山路上肯定还有伏兵，只不过现在还没露头而已。 就在赵岳准备提醒关晓柔一声的时候，他看到沁儿笑了一下：“夫人别着急，马上就有人解决他们了！” “沁儿，你还有帮手？”关晓柔惊喜问道：“他在哪儿？” “我只知道他在山上，但是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沁儿摇了摇头：“夫人看着就是了！” 话音刚落，关晓柔就听到山上传来一声爆炸声。 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一团硝烟从灌木丛中升腾而起。 藏在其中的重弩被炸倒了，还有几个秦王士卒也被炸死了。 二连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冲了出来，继续往山上冲。 然而此时，前方一条山沟中，突然冲出来密密麻麻的秦王士卒，挡在了山道上。 “兄弟们，抄家伙，送死的来了！” 二连长冷笑一声，反手拔出腰间黑刀。 刚才被重弩压着打，他心里憋屈坏了，却没有办法。 可是面对面拼刺刀，二连长才不怕秦王军呢。 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把刚才攒下的怒火发泄一下。 随着二连长一声令下，二连立刻组成经典的三角战阵，迎着敌人冲了过去。 关晓柔对于镖师的战斗力还是非常信任的，她相信秦王军绝对不是镖师的对手。 事实也是如此，山沟里冲出来的秦王军数量虽然是二连的两三倍，却被二连打得头都抬不起来，连五分钟都没撑住，就死了三四十人。 剩下的秦王军也直接被杀散了，纷纷抱头鼠窜，开始了溃逃。 溃逃一旦形成，镖师跟在后边只管杀就是了。 关晓柔和沁儿的嘴角都微微翘了起来。 只有赵岳的眉头微微皱起。 从敌人目前的布置来看，显然有高手策划。 如果不是沁儿和帮手的出现，如果不是秦王军的战斗力太拉胯，己方的处境现在会非常困难。 他不相信能策划出这样一场伏击的高手，会这么容易让他们逃走。 好像为了印证赵岳的猜测一般，下一秒，他听到后边传来一阵震天的喊杀声！ 转头看过去，便看到后方冒出滚滚浓烟。 “不好，粮草被攻击了！” 赵岳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郑方这次集结了数万人去支援金锋，整个队伍绵延了好几里那么长。 关晓柔他们走在前边，负责运送粮草和器械的后勤团则走在队伍的后半段。 从浓烟的位置判断，正是后勤团所在的位置。 赵岳也瞬间明白过来，敌人在这里埋伏的主要目的，并不光是斩首，更重要的任务恐怕是袭击后勤团，阻止他们给黄铜沟送飞艇和热气球！ 只不过后勤团大大小小的马车超过百辆，他们很难一次攻击，所以才会先攻击关晓柔的马车，逼迫队伍停下来，然后再集合人手去攻击后勤团！ 第1312章 老子要炸平九连沟 郑方本来躲在一块大石头后边，发现后勤团起火了，再也坐不住了，冲出来朝着后勤团方向跑去。 敌人刚才多次射击郑方，摆明了想要斩首，发现他突然从藏身点跑出去，亲卫队长吓了一跳，连盾牌都来不及去拿，带着亲卫队跑上去组成一道人墙，挡在郑方前边，跟着他一起朝着后勤团跑去。 负责保护后勤团的是第四师三团，郑方赶到的时候，三团长正在前边指挥作战，负责留下来灭火的副团长得知郑方来了，赶紧跑了过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郑方问道。 “报告师长，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纵火的敌人也被消灭干净了！” 副团长回答道：“肖团长带人去追杀逃兵去了！” 郑方听到副团长这么说，这才放心下来。 两人正说着话，肖团长带着一身血污回来了，一边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肖团长原本是广元郡的府兵都尉，后来在护送九公主去吐蕃的路上，遇到了袭击，他手下的府兵被吓得四散而逃。 肖都尉虽然没逃，但也因此被撤了职。 在家闲了几个月，肖团长加入了镇远镖局。 一秒记住https://m. 毕竟是做过都尉的人，本身就有带兵经验，再加上正好赶上镖师和镇远军大规模扩张，都不用铁锤去打招呼，肖都尉凭自己的本事，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就从一名普通镖师成长为一名连长。 前段时间九公主大规模扩充兵马，肖连长又直接跳过营长，成为第四师第三团的团长。 这种升迁速度，在之前的大康基本不可能出现，哪怕是有国公做靠山的纨绔子弟，也不可能升这么快。 但是在镇远镖局和镇远军，这种升迁速度却非常常见，有些甚至比肖团长更快。 这就是新老政权的最大区别之一。 之前的大康各阶层已经完全固化，每个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算你有后台，也得等别人腾出位置之后，你才能补上去，因为其他人也有后台。 而金锋和九公主的新大康是一个全新政权，很多岗位都处于空缺状态。 在之前的大康朝堂，别说一个尚书的位置了，就是一个侍郎的位置，都能让各大权贵世家打破头，但是现在的铁世鑫一个人就兼任了宰相和好几个尚书的职能和权力。 军队方面的情况也和朝堂差不多，随着队伍的不断扩大，面临着很大的人才缺口。 最开始跟着金锋的那一批镖师，只要不是太笨的，现在最低也是个连长。 有些脑袋比较灵活的，或者识字的，不少都成了团长、旅长甚至师长。 这也是那么多人愿意跟着金锋的主要原因之一。 新旧政权的交替，其实就是资源和权力的一次重新分配，让很多原本已经绝望的寒门百姓，重新看到了崛起的希望，想要跟着金锋拼个富贵出来。 肖团长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一。 当初在广元郡做府兵都尉的时候，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没少找借口向铁锤他们敲竹竿，也就是后来和铁锤的关系熟了，才没有那么过分。 得知肖都尉加入镇远镖局，铁锤本来还有点担心他把府兵的不好风气带过来，专门派人注意了一段时间。 后来铁锤发现，肖都尉加入镇远镖局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不光没有靠着铁锤的关系狐假虎威，还彻底改掉了好吃懒做的坏毛病，每次战斗的时候都冲在最前边。 金锋听说之后，还夸了一句，说肖都尉是聪明人。 肖都尉的确是个聪明人，知道金锋和张凉需要什么样的镖师，想要什么样的人才，也知道怎么做才能升的最快。 果然，他升得很快，而且没人能挑出来任何毛病。 肖团长也越来越喜欢镇远镖局的氛围。 在这里，他不用和以前一样卑躬屈膝的去讨好上司，也不用昧着良心去从老百姓嘴里抠好处。 只要你有真本事，敢拼命，在镇远镖局就会被重视。 所以哪怕现在已经成了团长，他依旧保持着每次战斗都身先士卒的习惯。 现在身上的一身血污就是在刚才战斗时留下的。 看到郑方，肖团长赶紧挺直腰板，冲着郑方敬了个礼：“师长！” “怎么样了？”郑方问道。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都已经被打跑了！” 肖团长说道：“就他们也敢来伏击咱们镇远镖局，要不是这群兔崽子跑得快，老子非把他们全留在这里不行！” “行了！”郑方斜了他一眼：“你现在是团长了，团长就要有团长的样子，你的主要任务是指挥战斗，不是和土匪一样喊打喊杀，一点都沉不住气！” “师长，您这可是错怪肖团长了！” 副团长笑着说道：“前边一停下来，肖团长就猜到敌人很可能会偷袭后勤团，提前让我们做好了准备，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击退敌人，灭掉大火！” “是啊师长，我们团长可厉害了，看一眼就猜出来敌人会从哪里杀出来，提前让我们把重弩推过去对准那个山口，后来敌人果然从那边出来了！” “师长，我们团长真的不是莽夫，他的心思细着呢，我跟着他打了一年仗，一次都没有被偷袭过！” 军中出英雄，军人也更加崇拜英雄。 平时打仗的时候，肖团长总是一马当先，所以镖师都非常服他，在团里也非常有威信。 听到郑方责怪，士卒纷纷替团长说话。 结果肖团长却不领情，抬腿踹了一个说话的镖师一脚：“你们干什么呢？师长骂两句，咱们听着就是了，再犟嘴老子舌头给你拔了！” 被踹的镖师也不生气，揉揉屁股退到一旁。 “镇远镖局不能体罚不知道吗？” 郑方板着脸踹了肖团长一脚，然后转头就走。 转过身之后，嘴角却浮现出一丝微笑。 肖团长能有这样的改变，他也非常欣慰。 这说明肖团长真的获得了手下镖师的认可。 现在后勤团的危机已经解除，也该开始反攻了。 “通知后勤团，马上组装飞艇，老子要炸平九连沟！” 第1313章 去哪儿了？ 蒸汽机通体都是铁铸的，背着太重，所以由后勤团用马车拉着。 按照郑方之前的计划，和之前的运送队会合后再组装，但是现在遭遇敌人埋伏，郑方不想再等下去了。 随着郑方一声令下，后勤团马上开始卸货，就地组装蒸汽机。 匠师们忙得热火朝天，队伍前边的关晓柔和赵岳也在沁儿及亲卫队的保护下，从大树后边转移到一块巨石下边。 在这个位置，不管是重弩还是投石车，都不可能伤到关晓柔。 唐冬冬作为娘子军统帅，没有跟着进来，而是指挥娘子军架起重弩和投石车，掩护其他镖师进行反攻。 关晓柔也终于找到机会，问出了压在心里的问题：“沁儿，你这么长时间去哪儿了？” 当初沁儿不告而别，九公主和金锋都非常担心，派了很多人去打听，却一直没有找到沁儿。 她就好像从人间消失了似的。 “从西河湾出来后，我去了很多地方，后来听说晋王在陛下和先生背后捅刀子，还害死了渭州城的范将军，我就去了晋地，想着帮先生把晋王找出来干掉。” 沁儿缓缓说道：“可是晋王藏得太深了，我在晋地找了一两个月，也没有找到他的行踪，后来他终于敢露头了，结果他身边的高手实在太多，我实在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首发网址https:// “那你怎么又到这儿了？”关晓柔又问道。 她也算比较了解沁儿，知道沁儿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既然决定要杀晋王，就不会轻易放弃。 “我听说铁牛带人夺回了渭州城，本来想去找铁牛要点人手帮忙的，结果还没到渭州城，就遇到了老鹰。 当时老鹰崴着了脚，还被晋王派出的大军搜捕，我只能先带着他逃命。” 沁儿说道：“我们本来还想去渭州城，可是晋王为了搜捕老鹰，把所有去渭州城的路都封死了，我们没办法，只能想着先回来，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回来的路上，我们发现秦王调集大军往这边赶，我们就悄悄的跟在了后边，想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没想到遇到了夫人。” “什么，老鹰还活着？” 听完沁儿的话，关晓柔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老鹰是第一批飞行员，当初金锋制作的第一个热气球，就是他进行试飞的。 后来金锋成立飞行大队，老鹰也一直担任飞行大队的队长。 得知老鹰带领的飞行队在发传单的时候被海东青击落，金锋还为此伤心不已。 关晓柔也认为老鹰已经牺牲了。 因为那是海东青第一次出现，老鹰他们完全没有准备，肯定会被击落。 晋王选择那个地方动手，就肯定有充足的准备，老鹰断然没有存活的可能。 谁知道沁儿却说她遇到了老鹰。 这个结果让关晓柔既意外又惊喜。 “要是当家的知道老鹰还活着，肯定很高兴！” 关晓柔拉着沁儿的手问道：“除了老鹰，还有其他飞行员活着吗？” “没有了，”沁儿摇头：“老鹰说当时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除了他之外，其他飞行员都没有反应过来……牺牲了！” 听到沁儿这么说，关晓柔沉默了。 但是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现在得知老鹰还活着，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所以关晓柔很快就平静下来，问道：“所以刚才就是老鹰和牛奔炸掉了敌人的重弩？” “牛奔？”沁儿愣了一下：“没有牛奔啊，只有老鹰一个人。” “牛奔没跟你在一起？”关晓柔也愣了。 “没有啊，”沁儿满脸迷惑：“他不是在西川吗，怎么会和我在一起？” “看来你还不知道啊，”关晓柔说道：“你离开西河湾没多久，牛奔也走了，说要去找你，我还以为他找到了呢。” 听到关晓柔这么说，沁儿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她当初选择不告而别，一是觉得九公主已经成了皇帝，不再需要她了。 第二就是觉得自己已经毁容，又成了瘸子，而当时的牛奔已经被金锋重用，注定了前途无量，她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牛奔。 谁知道牛奔竟然会为了她放弃大好前程，出来找她。 这让沁儿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担心。 “这个憨货，他去找我干什么？他知道我在哪儿吗？” 沁儿低声骂了一句，然后看向关晓柔问道：“夫人，你知道这个憨货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关晓柔摇头：“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托金川商会的伙计给村里传个口信什么的，但是后来战乱四起，口信也没了，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那他最后一次传信回来是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沁儿着急问道。 虽然在西河湾的时候，她一直对牛奔爱答不理的，两人约会的时候，基本都是牛奔在说她在听，但那是因为沁儿的性格本来就冷。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牛奔，她压根不会跟牛奔一起出去。 刚才她还能勉强撑着，但是听关晓柔说牛奔失去了消息，沁儿终于忍不住了。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他传信都是给铁锤，我也是听当家的说起过两次，没有仔细问。” 关晓柔说道：“铁锤一直和当家的在一块，我要去熙州找当家的，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吧？” “那行吧，”沁儿无奈地点点头。 如今天下大乱，她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牛奔，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不如跟着关晓柔去找金锋，先去问问铁锤，牛奔最后一次传来口信的位置，然后再让金锋找钟鸣小组和金川商会帮忙。 “沁儿，你也别担心，牛奔从小就跑江湖，是个有本事的，不会有事的。” 关晓柔安慰道：“再说如今到处都是咱们商会的驻点，就算他遇到了麻烦，也能找商会帮忙。” “嗯！”沁儿点点头，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两人正聊着，外边隐隐传来一阵轰鸣声。 关晓柔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这是蒸汽机的声音，赶紧走了出去。 朝着声音传来的位置看过去，果然看到一艘飞艇正在缓缓升空。 第1314章 善良和底线 看着飞艇升空，关晓柔不由握起了拳头。 旁边的阿莲等人也一脸紧张的看着天空。 几十米外的女工队，刚刚架起来的数十架便携式重弩也同时对准了天空。 鹰隼的速度实在太快，单个的重弩很难射中，只能用数量来弥补这个不足。 只要发现鹰隼的影子，所有重弩都会一起击发，封锁鹰隼出现的空域，尽量把鹰隼打下来。 之前在西河湾已经用这种办法干掉过一只鹰隼，证明了此法可行，只是成功率有些低。 因为射击角度的原因，在地面上相距只有一米多的两根重弩箭矢，到了空中可能就相差十几米。 鹰隼的反应速度也比较快，很容易就能躲过去。 镖师们在西河湾使用这种办法的次数超过三十次，只成功了一次。 而且这种办法需要大量的重弩，所以很难推广，女工们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才不得不这么做。 飞艇上的飞行员也都做好了和鹰隼同归于尽的准备。 记住网址 可是一直等到几艘飞艇全部升空，也没有看到有鹰隼出现。 “看来陈良峰还是把海东青留给了自己啊！” 赵岳长长松了口气。 他们都知道东蛮人给秦王送了两只海东青，第一只在乌头山受了惊，不知道飞到了哪里，第二只则在秦王身边，以免金锋派飞艇去轰炸秦王。 他们之前一直有点担心，秦王会不会把海东青送过来阻拦他们，现在他们知道结果了。 既然没有鹰隼出现，那么飞行员就完全放开了手脚，全速飞向九连沟上空。 “娘老子的，九连沟里竟然藏着这么多人呢？” 最前面那艘飞艇里，飞行员放下望远镜，指着右前方说道：“赶紧飞过去，别让他们跑了！” 藏在九连沟内的秦王士卒可以躲开地面侦察兵的侦察，却逃不过飞行员的观察。 从空中看下去，好几条山沟里都藏着密密麻麻的秦王士卒。 为了防止被探路的侦查兵发现，这几条山沟距离山道有点远，刚才正在向山道靠近，准备偷袭已经停在山道上的第四师。 但是看到飞艇升空，这些秦王士卒差点吓尿了，转头就开始逃跑。 可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飞艇？ 在第一艘飞艇的带领下，前面几艘飞艇直接封锁了他们的退路。 紧接着，第二批飞艇也相继升空。 “夫人，接下来怎么办？” 郑方跑过来请示关晓柔：“这些人是俘虏了做工，还是歼灭？” 虽然郑方很想直接干掉这批秦王士卒，但是关晓柔是出了名的善良，郑方有点担心他私自下令全歼敌人，会引起关晓柔的不满，思前想后一番，还是决定来请示一下。 “全杀了吧！”关晓柔冷声回答。 语气虽然平淡，却没有任何犹豫！ 如今金锋危在旦夕，她恨不得马上飞到黄铜沟，哪里有时间来收编战俘？ 至于放掉，那更不可能了。 她前脚放掉，秦王后脚就会把残兵归拢。 关晓柔是善良，但她的善良不是没有底线的。 如果必须要有人死，那就让敌人去死吧！ 郑方冲着关晓柔敬了个礼，冲着后边打了个手势。 后边早已准备好的传令兵，立刻往空中放了一枚红色响箭。 随后，轰炸开始了！ 自从海东青出现之后，飞行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这让飞行员们都憋了一肚子火。 现在，他们的怒火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一箱箱手雷和火油坛，好像不要钱似的倾倒了下去！ 爆炸声和秦王士卒的惨嚎声不绝于耳！ 巨石下边，赵岳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战争永远是残酷的，刚才他真的很担心关晓柔一时心软，下令让郑方放过这些秦王士卒。 这样的话，第四师必须要分出很大一部分人手去押送俘虏，会严重削弱第四师的实力。 虽然关晓柔说过一路上都会听赵岳的，但是赵岳知道，这种话听听就行了。 他要是当真了，一路上事事都和关晓柔唱反调，那离回家也不远了。 好在关晓柔并没有心软，赵岳也就不用再劝了。 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冲着沁儿行了个礼：“多谢姑娘仗义出手！” “不用客气，当初在西河湾，晓柔夫人对我很照顾，我出手是应该的！” 沁儿摆手说道，心里也有些不爽。 赵岳这个架势，弄的她像个外人似的。 “不，我感谢姑娘不是因为今天的事，而是感谢姑娘在西北仗义出手。”赵岳说道。 “嗯？”沁儿闻言，一脸疑惑地看向关晓柔。 赵岳去西河湾的时候，沁儿已经离家出走了，所以她不认识赵岳。 “沁儿，这位是赵岳赵老爷子，曾经是范将军的搭档，当家的在清水谷对抗党项人的时候，赵老爷子帮了不少忙，后来当家的知道老爷子回乡，就请他出山，现在是金川日报的负责人之一。” 关晓柔简单介绍了一下赵岳，然后说道：“舞阳知道我和冬冬都没有行军经验，就让赵老爷子过来指点我们。” 沁儿听完，恍然大悟。 原来赵岳是听到刚才自己说要为范将军报仇，才给自己行礼了。 “老爷子你别这样，我只是有帮范将军报仇的想法，最后还没成功，晋王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沁儿再次摆手。 “不管如何，姑娘有这份心便够了。”赵岳再次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我替范家军的兄弟感谢姑娘！” 沁儿这次没有阻拦，而是同样郑重其事的回了一礼。 在几人聊天的过程中，外面的轰炸片刻没有停止，一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才结束。 在这半个多小时里，十几艘飞艇把藏着秦王士卒的那几条山沟足足犁了两遍！ 秦王士卒被炸死大半，侥幸没有被炸死的，也完全丧失了战斗的勇气。 “夫人，轰炸已经结束了，要派人去补刀吗？”郑方再次过来请示。 关晓柔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前面的路打通了吗？” 在第四师前边，还有一支运输队，已经被拦在九连沟多日了。 “打通了，”郑方回答道：“范海洲刚才已经安排人过来传信了。” 第1315章 穷寇莫追 “既然前面的路被打通了，那就不用去补刀了，赶路吧！” 关晓柔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救金锋的身上，只想尽快去救金锋。 这些侥幸活下来的秦王士卒分布在好几条山沟，其中最远的一条在好几里之外，飞艇飞过去几分钟就行了，但是派人过去补刀，需要翻过好几条大大小小的山沟，光是赶路恐怕就得一两个时辰。 再加上补刀和从山沟里回来，最少要耽误好几个时辰。 关晓柔一刻也不想等了。 “郑大哥，能让飞艇先飞到黄铜沟去吗？”关晓柔问道。 “不行，”郑方回答道：“咱们的补给点都被秦王的人偷袭拔掉了，最近一直是北风，飞艇往北飞不光慢，需要消耗的火油也是顺风飞行的好几倍，就算吊篮里其他东西都不带，光带火油也飞不了很远。” “那咱们现在带的火油够用吗？”关晓柔问道。 “夫人放心，后勤团有一个营专门来运送火油，绝对够用的。”郑方回答。 “那就留下几艘飞艇别降落了，就飞在前面探路吧。”关晓柔说道。 秦王士卒这次的伏击虽然失败了，却也耽误了他们不少时间。 一秒记住https://m. 关晓柔不想再浪费任何时间了。 “是！”郑方敬了个礼：“我马上传令让大家尽快开拔。” “沁儿姑娘，你穿这身衣服吧。” 阿莲拿着一套镖师制服递给沁儿。 沁儿要与关晓柔同行，穿上和娘子军一样的制服，可以防止被敌人盯上。 “好！” 沁儿点点头，接过制服。 阿莲招招手，几个女镖师马上跑过来，用粗布把周围围了起来。 趁着沁儿换衣服的空当，关晓柔向赵岳问道：“赵先生，您觉得我刚才的决定对吗？” “夫人是说补刀吗？”赵岳问道。 “是的，”关晓柔点头。 “我觉得夫人的决定没什么问题。” 赵岳回答道：“首先，敌人已经被炸死了七成以上，侥幸活下来的，也多多少少带着伤，难成气候了，咱们现在的第一要务是去支援先生，没必要在这些人残兵败将身上浪费时间。 第二，先生曾经说过，穷寇莫追，围师必阙，山沟里的那些秦王军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咱们再派人去补刀，他们为了活下去，肯定会拼死一战，到时候咱们会不可避免的出现伤亡。 咱们的人本来就少，不值得在这里跟他们拼命。 第三，先生还说过，用兵之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秦王军已经被大壮他们打怕了，如果没有海东青，他们根本没有勇气跟咱们动手。 这些人活着回去之后，肯定会对外说起今天的战斗，秦王手下没有什么硬骨头，到时候秦王再派人来对付咱们，那些将领和士卒就会有顾虑，甚至直接抗命或者逃跑。 一旦有人带头，说不定就会有更多人跟随，到时候可能都不用咱们动手，秦王自己就乱了。” “有道理。”关晓柔赞同的点头。 她刚才不让去补刀，只因为不想浪费时间，所以有点担心赵岳责怪她任性。 没想到赵岳竟然从中解读出那么多道理出来。 沁儿换好衣服后，队伍重新开始出发。 又往前走了一个时辰，遇上了范海洲带领的范家军。 他比关晓柔更早到大散关，后来郑方就把护送热气球的任务交给了他，结果被挡在了九连沟。 最近一段时间，秦王军向他们发起过数十次大大小小的进攻，虽然每次都被击退了，但是他们也被拦在九连沟，一直到现在。 刚才听到后边传来爆炸声，还从望远镜中看到后方有热气球升空，赶紧带着范家军和运输队过来准备支援。 “郑将军，你们刚才遇到秦王军的埋伏了？” 范海洲朝郑方敬了个礼，担忧问道：“怎么样，伤亡大吗？” “咱们有飞艇，他们又没准备鹰隼，你说打起来会怎么样？” 郑方有些得意的说道：“除了他们最开始的偷袭，老子一个人也没伤亡，直接把他们炸死一大半，要不是夫人嫌补刀耽误事，老子让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陛下御驾亲征了？”范海洲一愣。 他没见过关晓柔，在他的理解中，九公主才是金锋的第一夫人。 也只有九公主才能配上金锋。 “不是陛下，是晓柔夫人！” 郑方偷偷的指了指关晓柔，然后小声提醒道：“晓柔夫人是先生明媒正娶的第一个夫人，虽然平时不管事，但是在先生心中的地位很重，在村里的影响力也很大，这次支援行动，便是由晓柔夫人亲自率队！” “多谢郑将军！” 范海洲冲着郑方抱了抱拳，表示感谢。 他曾经跟着范将军，接触过不少纨绔将领，非常清楚豪门间的争斗多么残酷。 现在和郑方汇合了，范家军肯定要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 关晓柔是这次行动的话事人，如果让她听到自己刚才的话，万一给自己，给范家军穿小鞋就麻烦了。 所以范海洲是发自真心的感谢郑方提醒。 郑方点点头：“走，我带你去拜见晓柔夫人！” “是！”范海洲赶紧整理好衣服，跟到后边。 “不用紧张，晓柔夫人生性温良，只要你别说先生的坏话，肯定不会难为你的。” 郑方发现范海洲有些紧张，笑着安慰道。 可是范海洲因为刚才的失言，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跟着郑方来到关晓柔前边，范海洲还没来得及说话，赵岳就从马上跳了下来。 范海洲不认识关晓柔，却认识赵岳啊。 在他加入范家军的第一天就认识了。 “赵先生，你怎么在这里？”范海洲一惊。 赵岳也穿着镖师制服，范海洲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关晓柔身上，没注意到赵岳。 “我奉陛下之命，跟着夫人前去支援先生。” 赵岳解释一声，然后重重拍了拍范海洲的肩膀：“你能重建范家军，真的太好了，范将军在九泉之下如果得知，也该瞑目了！” “赵先生放心，有生之年，我一定手刃晋王，为二爷爷报仇！”范海洲咬牙说道。 第1316章 李广难封 “晋王以后再说，目前最要紧的是支援先生，只要有先生在，晋王早晚跑不掉！” 赵岳指了指关晓柔，介绍道：“这位是晓柔夫人，也是金先生的结发之妻！” 当初在渭州城，范海洲的性格就是出了名的执拗，说好听点是耿直，说难听点就是缺心眼。 所以赵岳看到他才赶紧迎上来。 赵岳不知道郑方已经提醒过范海洲了，介绍关晓柔的时候，故意在结发之妻四个字上加了点重音，提醒范海洲不要说错话。 这样还不放心，还偷偷给范海洲使了个眼色。 “范海洲拜见夫人！” 范海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关晓柔重重磕了个头。 关晓柔虽然不太关心政事，却也听说过范家军和范海洲。 如果是平时见面，范海洲给她磕头，关晓柔肯定会急得手忙脚乱。 但是此时她对于范海洲有些不满，连马都没有下，只是淡淡说道：“范将军起来吧，镇远镖局不兴跪拜，你这样我可承受不起！” 首发网址https:// “如果不是金先生仗义出手，我范海洲早已死在荒郊野岭中，尸首恐怕都被野狼啃掉了！先生不光于我有救命之恩，还帮忙重建范家军，大恩大德，范海洲即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范海洲又给关晓柔磕了个头，羞愧说道：“先生有难，郑将军命令我等带着热气球去支援先生，我们没有及时完成任务，求夫人责罚！” 关晓柔对范海洲态度冷淡，也是因为这件事。 她到大散关就听说范海洲已经带着热气球出发几天了，结果到现在，范海洲还在九连沟。 这让一心牵挂金锋的关晓柔非常不满，虽然她知道这其中肯定有原因。 如果范海洲见了她就找借口解释，关晓柔会更加生气，结果范海洲没有那么做，而是主动认错，磕头也是咚咚直响，这让关晓柔心中的怨气消散了不少。 但是关晓柔还是问道：“听说范将军也是从军多年的老将军了，明知道敌人肯定会在路上埋伏，出发的时候，为何不带几艘飞艇？” “夫人，这个怪我！” 跟着过来的郑方解释道：“蒸汽机都是铁铸的，当时我只想着让范家军轻装简行，以最快的速度去支援先生，所以就没给范将军他们准备飞艇。” 赵岳闻言，不由转头看了郑方一眼。 郑方的话或许可以骗得过单纯的关晓柔，却骗不过赵岳。 他知道，郑方之所以不给范家军配飞艇，最大的原因恐怕还是不信任范海洲和范家军。 毕竟飞艇和蒸汽机是镇远镖局目前最核心的技术，可范家军并不是金锋的嫡系，范海洲之前和金锋也没有交情，万一带着飞艇和蒸汽机跑了，这个损失是无法弥补的。 但是这些话不能明说，而且赵岳也能理解郑方的担忧。 因为金锋设计的重弩和投石车，已经被敌人仿造了，知道防火布制造流程的魏老三也被吐蕃人掳走了。 如果不是尕达被牛奔弄死在西川城外，让吐蕃重新陷入混乱之中，川蜀的形势绝对比现在更加困难。 听完郑方的解释，关晓柔心里的怒气这才平复下来。 冲着范海洲抬抬手：“范将军起来吧，其他事以后再说，现在尽快赶路吧！” “是！范家军愿意为夫人做开路先锋！” 范海洲答应一声，爬起来冲着关晓柔抱了抱拳，转身走了。 很快，范家军就调转方向，走在最前边为大部队开路。 “夫人，海洲这孩子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有些憨，但绝对是个忠厚可靠的好孩子。” 赵岳担心范海洲给关晓柔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上了马之后便替他说起了好话。 关晓柔不置可否的低声嗯了两声，没有接话。 赵岳一看关晓柔这反应，就知道自己的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关晓柔对范海洲的印象肯定不是很好。 但是赵岳看得出来关晓柔不想再说这个话题，这时候再劝只能弄巧成拙，所以便识趣的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范海洲的背影，只能怪他运气不好。 有时候打仗的确需要一些运气。 比如金锋前世的飞将军李广，勇猛无双，治军有方，对汉天子也忠心耿耿，但是偏偏运气不好。 卫青霍去病在前方大杀特杀的时候，李广却带着队伍在草原迷了路，而且不止一次，严重贻误了战机，最后羞愤自杀。 所以金锋前世有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的说法。 虽然这其中有李广自身的原因，但也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范海洲带兵打仗的确是一把好手，也是真心想去支援金锋，可惜性格过于耿直，又没有得到金锋和麾下元老的信任，所以才会被拦在九连沟。 但是战争没有借口，只有输赢，败了就是败了，赵岳也没有办法，只能想着回头找机会多教教范海洲。 接下来的两天，在关晓柔催促下，队伍一直在全速赶路。 中间也遇到过一次秦王军的埋伏，但是有飞艇跟着掠阵，大部队连停都没停，秦王军就被飞艇击溃了。 黄铜沟，陈安捷一直派人注意着大散关的动向，九连沟的埋伏失败之后的第二天，陈安捷就收到了消息。 得知金锋的援军携带了大量飞艇，陈安捷当时就急了，当天晚上就不顾危险，从东边的小路绕过黄铜沟，跑到党项南征军大营去找李凌锐。 之前秦王军驻兵乌头山的时候，陈安捷一直在和李凌锐拖延时间。 但是这次陈安捷是真的没有耍心眼，秦王派来的十六万援军尚未赶到，陈安捷就开始对黄铜沟南段发起了疯狂攻势，逼得金锋不得不从北边调集人手去防守南端，给党项南征军减轻了不少压力。 上次陈安捷过来，李凌锐故意晾了他半天，但是这次听说陈安捷来访，李凌锐大半夜的从被窝里爬起来，头发都来不及整理，就跑过去迎接。 他知道陈安捷大半夜的跑过来，肯定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 对陈安捷的态度也称呼也变了：“太子殿下深夜到访，有何指教？” 第1317章 踏平黄铜沟 陈安捷对于李凌锐的态度变化嗤之以鼻，却没敢表现出来。 毕竟目前双方处于合作关系，李凌锐需要他堵死黄铜沟南头，他也需要李凌锐的南征军在北方不停进攻。 双方必须通力合作，谁离开谁都不行。 何况陈安捷现在也没有心思去踩李凌锐一脚。 随意的抱拳冲着李凌锐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六王爷，本王刚刚得到消息，金锋的援军已经过了九连沟，快要赶过来了！” “他们来了多少人？”李凌锐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大概七八万人的样子。”陈安捷回答。 虽然九公主前前后后招募的新兵已经达到了数十万，但是很多还在训练中，或者还在赶路。 关晓柔赶到大散关的时候，大散关的老兵新兵加起来，总共还不到九万。 秦王最近频繁调动兵马，郑方还要防止他偷袭大散关，所以又留下部分人马镇守大散关。 所以最后跟着关晓柔一起支援金锋的，只有七万多人，加上范家军也才刚刚八万左右。 记住网址 “只有七八万人，你们难道就挡不住吗？”李凌锐皱眉。 “他们有飞艇护送！”陈安捷叹了口气：“我们的鹰隼还没训练出来，根本挡不住啊！要不是我们提前摧毁了金川商会的补给站，恐怕他们的飞艇早就飞过来了！” 李凌锐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除了鹰隼，他们的确没有其他克制飞艇的办法。 蜀地和秦地毗邻，金锋崛起，第一个打的就是秦王。所以李凌锐知道陈安捷应该没有撒谎，也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 如果他们有鹰隼的话，恐怕早就派出去了。 “太子殿下可有办法应对？”李凌锐问道。 陈安捷既然大半夜的跑过来，大概率已经想到了办法。 “实不相瞒，我来找六王爷，便是商议此事。”陈安捷说道：“我们秦地出兵，六王爷出鹰隼，咱们一起阻拦金锋的援军，如何？” 这个回答，和李凌锐猜测的差不多。 凭心而论，陈安捷这个要求一点不过分，甚至可以说非常有诚意了。 毕竟党项只是出一些鹰隼，而秦王这边需要出动数以万计的士卒去跟金锋的援军短兵相接。 但是李凌锐却没敢一口答应下来，而是说道：“太子殿下，事到如今，本王也不瞒着你了，其实本王手里也没有几只鹰隼了，上次都快拼光了……” 在大战开始之前，张凉安排热气球升空，逼着李凌锐不得不放出鹰隼和热气球同归于尽。 虽然最后李凌锐他们赢了，把黄铜沟的热气球耗光了，但是党项人的鹰隼也被炸死好几只，现在只剩下几只而已。 这几只鹰隼还需要留下来防着金锋手里还有热气球呢，怎么可能借给陈安捷？ 陈安捷来之前就猜到了李凌锐会这么说，也早就想好了说辞。 “六王爷，我知道你们的鹰隼肯定不多了，但是你想想，要是让金锋的援军带着飞艇赶来了，咱们怎么办？” 陈安捷说道：“就我目前得到的消息，金锋援军手里的飞艇至少超过二十艘。” “二十艘？”李凌锐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上次热气球和鹰隼互换，差不多一只鹰隼才能换一个热气球。 虽然最近驯鹰师正在训练鹰隼改变速度和攻击方式，但是如果金锋的援军一下子弄来二十多艘飞艇，就算他把鹰隼拼光了，也拼不过啊。 “太子殿下的消息可属实？”李凌锐问道。 “绝对属实，六王爷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去九连沟附近查一查。” 陈安捷说道：“二十多艘还只是我们看到的，我们没看到的或许还有！” “那本王手里的鹰隼也不够用啊。”李凌锐说道。 他相信陈安捷没撒谎，也相信陈安捷的判断。 如果他是援军指挥官，也不会一下子把所有飞艇都放出来。 更让李凌锐担心的是，热气球重量轻，占的地方也小，援军携带的热气球肯定更多。 “党项素来以出产鹰隼闻名，六王爷能不能多调一些鹰隼过来？”陈安捷问道。 李凌锐深深看了陈安捷一眼，终于知道陈安捷此行的真正目的了。 “太子殿下，本王早就派人回去征调鹰隼了，只是最近北方大雪封山，把鹰隼送过来需要时间啊。” 经过训练后的鹰隼其实也有归巢的本能，但是党项的鹰隼没有来过黄铜沟，随便它们飞，它们只能飞回巢穴或者驯鹰师所在的位置。 所以想要鹰隼在黄铜沟效力，只能让驯鹰师赶过来。 黄铜沟到党项王城超过千里，北方又大雪封山，就算驯鹰师拼命赶路，也需要很长时间。 “需要多久？”陈安捷问道。 “不知道，”李凌锐摇头：“最近风雪太大了，我已经好几天没有收到北方的消息了。” “这……”陈安捷沉吟片刻：“这样的话，咱们只有一种路可以走了！” “什么路？”李凌锐问道。 “拼死一搏！”陈安捷说道：“从明天开始，咱们都全力进攻，争取在金锋的援军赶到之前，踏平黄铜沟，灭掉金锋！” 前几天双方虽然一直在猛攻黄铜沟，但都还有所保留。 援军的消息让他们彻底坐不住了。 “一言为定！” 李凌锐拔出腰间匕首，在手掌划了一刀，然后说道：“明天一早本王便下令全力进攻，如违此言，天诛地灭！” 这是草原上的一种习俗，在手上划一刀就要履行承诺，否则会被天神责罚。 李凌锐说完之后，把刀子递给陈安捷。 其实陈安捷心中对于这种习俗非常鄙视，但是碍于双方的关系，还是接过刀子，学着李凌锐的样子，在手掌上划了一刀。 然后保证道：“六王爷放心，本王等下回去后就给父皇传信，让他尽量再调派一些人马过来，就算用人堆，本王也要堆平黄铜沟！” “那本王留下两只鹰隼应急，剩下的鹰隼全都交给太子殿下，以供调遣！”李凌锐又补充了一句。 “那本王也写信通知父皇，尽量调集人马去阻拦金锋的援军！” 陈安捷朝着李凌锐拱了拱手：“同心协力，踏平黄铜沟！” 第1318章 都疯了 当天夜里，陈安捷就离开党项南征军大营，顶着寒风连夜返回黄铜沟南端。 自从北端的石墙和黄铜沟两侧的小山靠上之后，战斗就片刻未曾停止。 在李凌锐的驱使下，党项士卒排着队登上石墙，冲击蜀军阵地，意图拖垮蜀军。 这一招很简单，不说金锋和张凉，就连陈凤志和很多基层将领都能猜出来李凌锐这是疲敌之计。 但越是这样简单的招数，越难破解。 刚开始的时候，蜀军士卒借助重弩投石车和武器优势，稳稳压制敌人。 但是时间长了，党项人的攻击一直没有停止，蜀军慢慢有些扛不住了。 打仗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蜀军也不是铁打的，依靠激情和信念扛过第一天，然后就有些扛不住了。 负责在前线指挥的大壮很快发现了这个情况，想要把顶在最前面的士卒换下来休息，可是党项人完全不给他们机会。 一发现蜀军有换人的迹象，党项人的攻击就会变得格外凶猛，死死咬住蜀军，完全不给他们换防的机会。 第一批顶上去的蜀军一直坚持了两天一夜，到了第三天早上实在扛不住了，伤亡逐渐加大，大壮不得不强行进行换防。 一秒记住https://m. 蜀军的第一次大规模伤亡，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但是不换防损失更大，大壮就规定每天进行两次换防。 随后的两天，蜀军付出了近两成伤亡的惨重代价之后，终于总结出了一套完整的换防流程，伤亡也终于降低下来。 党项人发现没有什么机会了，攻击也终于不再那么猛烈了。 双方算是进入了一种常态化战争阶段，双方的伤亡也都因此降了下来。 但是在陈安捷回到秦王军大营的第二天早上，黄铜沟南北两端的战斗，都一下子又变得猛烈了起来。 比战斗之初更加猛烈！ 不管党项南征军还是秦王军，全都如同潮水一般，拼命冲击蜀军阵地。 特别是北边的党项南征军，不光从石墙发起攻击，还有不少人顺着绳梯爬下石墙，攻击蜀军建在黄铜沟内的工事。 蜀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最后守住了阵地，但是伤亡却非常严重。 “李凌锐和陈安捷都疯了吗，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啊！” 左菲菲盯着地图，一脸凝重的说道：“照这个打法下去，就算他们攻下黄铜沟，伤亡也会非常高吧？” 蜀军占有地形和武器优势，杀掉一个蜀军士卒，党项南征军和秦王军就至少得死三四个人。 所以在左菲菲看来，李凌锐和陈安捷现在的打法，完全是一种伤敌一百，自损三四百的自杀式袭击。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咱们的援军快到了，所以才会如此孤注一掷！” 金锋冷声说道：“命令第五师和十三师做好准备，随时去增援前线。” 为了应对敌人的疲敌之计，金锋暂时把黄铜沟里的蜀军分成了三个作战编队，轮流作战。 一个白班一个夜班，还有一个轮休，这样可以保证镖师有最好的状态迎战。 第五师和十三师就是现在轮休的两个师，一个驻扎在南边，一个驻扎在北边。 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应急。 万一敌人发动了突然袭击，他们要在第一时间顶上去。 “我刚才已经给他们传令了，第五师和十三师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张凉回答道。 “那就好。”金锋问道：“援军走到了哪里？” “不知道，”韩风摇了摇头：“陈良峰最近也跟疯了似的，把能调的人马都调过来了，大堰河和娘娘山那一段的所有山路，都被他封死了，咱们在秦地的信鸽不多，最近也用完了，我暂时没有收到消息。 不过先生也不用太担心，老郑这次携带了很多飞艇，陈良峰手里又只剩下一只鹰隼，他们挡不住老郑的！” “陈良峰也是狗急跳墙了。”张凉冷笑道：“咱们只要坚持到援军赶到，他们就完了！” 这也是支撑蜀军坚持到现在的最大原因。 在文书官的宣传下，所有蜀军都知道己方的援军快来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援军面临着怎样的困难。 秦王军中的谋士发现不能跟援军硬刚，就开始跟援军打游击战，或者搞破坏。 其中最阴狠的一招就是在援军必经之路上的水源中下毒。 按照金锋的要求，在外行军的时候，遇到所有水源，都要煮沸之后再饮用。 但是沸水可以杀死水源中的病菌，却不能完全灭掉毒素。 好在郑方在大军饮水之前，都会安排两匹骡马试毒，发现了水中有毒，避免了大军中毒。 但是西北本来就缺水，发现水中有毒，也不能解决饮水问题啊。 幸好援军随行的负责组装蒸汽机的技术员中，有两个人曾经在盐厂工作过，知道怎么制作过滤器。 为了不耽误赶路，关晓柔让后勤团腾了两个马车出来，专门给他们制作过滤器。 在这个过程中，援军士卒只能喝之前水囊中存的水。 好在过滤器并不是很复杂，在士卒水囊耗光的第二天，他们把过滤器做了出来。 经过试验，过滤器是有用的，只是过滤的速度非常慢。 关晓柔没办法，又让后勤团在夜里加班加点赶制了两辆水车，一辆储存有毒的水，一辆储存经过过滤的净水。 但是一台过滤器的产能，根本不够数万大军使用。 眼看着就要断水，老天爷下了一场大雪。 秦王军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给所有雪花下毒。 这场大雪算是解决了援军的燃眉之急，却也阻拦了援军的脚步。 秦地西部也多山，很多地方的山道本就狭窄，平时经过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特别是马车经过的时候，一旦轮子掉下路基，后边的队伍都停下来。 现在又被大雪淹没，走得就更慢了。 而且秦王手下的死士也变得活跃起来，纷纷躲在积雪中，偷袭援军后勤团。 侦察兵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把所有积雪都翻过来查一遍吧？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哪怕后勤团和侦察兵已经非常小心，这几天依旧被秦王死士得手了一次。 第1319章 防线后撤 在海东青出现之前，飞艇和手雷、火油坛组合，一直是镖师作战的王牌组合。 手雷的杀伤力主要依靠铁砂，如果不是正好处于爆炸中心点，躲在盾牌或者掩体后边就能挡住铁砂。 但是盾牌或者掩体却很难挡得住火油坛破裂后的火焰。 而且火油坛制作简单，又是飞艇和热气球的飞行燃料，所以后勤团携带的火油数量非常多。 死士的第一目标也是这些火油坛。 郑方自然也知道这点，所以又加派了一个团去保护后勤团，负责探路的镖师数量也增加了好几倍。 大军行进之前，不光有飞艇在天上侦察，防止大规模伏兵，探路的镖师还会把路边的积雪全都用长枪刺一遍，以防里边藏了人。 秦王的谋士很快也发现了这点，于是便不再派遣大规模士卒偷袭，而是派遣精锐死士躲在山路数十米外的积雪中，希望凭借死士的速度优势，冲进后勤团中纵火。 可惜援军中配备了火枪。 死士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死士的偷袭行动接连以失败告终，直到秦王派人送来了一座迷你投石车。 首发网址https:// 死士躲在数十米外，当后勤团经过的时候，死士使用这座迷你投石车往后勤团的火油车队中扔了一筐火油坛。 当热气球在天上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被砸中的火油车直接炸了！ 幸好后勤团长有所防备，为了防止引起连环爆炸，没有把火油车集中在一起，而是分散开赶路，被炸掉的火油车只是波及了前后的粮车，没有波及到其他火油车。 燃烧的火油车和粮车很快被扑灭，纵火的死士也被镖师围杀了。 但是援军队伍也因此停下来修整了半个时辰才重新上路。 最要命的是，秦王谋士发现这个办法好用之后，就反复使用，让援军防不胜防。 关晓柔急得直跳脚，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命令飞艇发现可疑地点，直接先扔两个手雷过去。 援军这边进展不顺利，黄铜沟的形势则更加危险。 总攻开始的第二天，秦王派人给陈安捷和李凌锐送了一批重弩和投石车。 小部分是之前从镇远镖局手中夺走的，大部分是秦王手下的匠人仿造的。 夺走的那部分就不说了，虽然使用一段时间后需要更换关键零件，但是在更换零件之前，这些重弩投石车就和蜀军使用的一样，完全可以和蜀军对着轰。 但是最让金锋头疼的还是秦地匠人仿造的投石车。 其实投石车的原理非常简单，仿造起来并不难。 虽然秦地匠人仿造的投石车极为庞大笨重，组装和移动都很困难，射速也非常缓慢，但是配重却是蜀军投石车的两倍多。 配重增加了，射程和投掷量也随之增加！ 一直以来，金锋都在提倡“把敌人消灭在进攻路上”的作战理念，以前打仗，都是镇远镖局占据射程优势，现在一下子反了过来。 敌人的投石车射程，超过了己方！ 好在增加配重不是太难的事，金锋连夜对己方的投石车进行了改装，才勉强稳住阵地。 但是也就是在这一天，南征军在攻击的同时，又开始垒墙了。 如今黄铜沟的北端已经被石头填满了，一直在向蜀军的工事逼近。 山沟两侧小山的优势已经因为石墙失去了，如果再让石墙靠上工事，那么工事的优势也将彻底丧失。 而且工事后边就是蜀军大营，万一工事失守，党项士卒就会如海啸一般涌进去。 金锋和张凉等人想了很多办法都阻止不了，只能下令让蜀军在第一道工事后边又建了一道工事。 第二道工事建好的当天，第一道工事就失守了，蜀军不得不向后撤退几十米，进入第二道工事。 可是谁知道李凌锐并未停止，石墙又开始向第二道工事逼近。 金锋没办法，只能下令修建第三道工事。 就这样，每隔两三天，蜀军的工事就需要向后移动几十米，生存空间也被压缩了几十米。 但是因为最近牺牲的蜀军士卒非常多，黄铜沟内的人均生存空间却在不断增加。 以前士卒们夜里休息，都要挤着才能睡得下，现在大通铺明显变得松散了起来。 很多昨天还睡在两边的士卒，今天就回不来了。 而且随着战斗继续，床铺变得越来越松散。 决战开始的第十二天，蜀军已经放弃了七条防线，阵地也向后撤了几百米，只剩下了中心几百米的区域。 但这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伤亡率和弹药储备。 打仗没有不死人的，特别是这种需要正面拼刺刀的白刃战，牺牲不可避免。 尽管金锋一直在想办法保全实力，为此甚至不断后撤防线，但是这么多天打下来，蜀军的伤亡还是超过了六成！ 哪怕是加上后勤团，目前黄铜沟里还能打的所有人手加起来，也只有不到两万了，弹药储备更是因为之前的狂轰滥炸，消耗了七成多。 之前文书官还可以用“援军快来了”“援军带了很多飞艇和热气球”之类的话，鼓励蜀军士卒，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援军的影子都没看到，别说普通士卒，就连很多基层军官都开始怀疑，是否真的有援军了。 如果不是因为前后路都被堵死，实在没有地方逃跑，可能蜀军已经发生了溃逃。 如今蜀军士卒虽然还在坚持抵抗，但士气却一天比一天差。 特别是发现手雷和火油供应也开始出现限量之后，士气更是低到了谷底。 偏偏在这个时候，南边的陈安捷暂时停止了攻击，并且让人在蜀军的工事外进行喊话，说秦王的目标只是金锋，蜀军士卒现在离开，可以既往不咎！ 不仅如此，陈安捷还真的让开了一条路。 黄铜沟的蜀军不光有老镖师，还有很多新兵。 连续作战这么多天，死了那么多同伴，很多新兵的心理防线已经快被击溃了。 现在突然有了一条“生路”，虽然很多人都猜到这可能是陈安捷的计策，但是依旧有不少新兵动心了。 第1320章 口袋也得钻 “兄弟们，要看清楚陈安捷的歹毒用心，不能相信他们啊！” “大散关的郑将军很快就会带人赶过来了，大家再坚持一阵，胜利一定属于咱们的！” “金先生还在黄铜沟呢，他一定有办法打败党项人和秦王军！” “是的，李凌锐和陈安捷就是害怕先生，所以才会狗急跳墙的！” “咱们现在还有地形优势，如果离开黄铜沟，他们肯定会在半路拦杀的！” “指导员，谁敢妖言惑众，都给老子记下来，一律按照逃兵处理！” “二连长，你们是守卫南边出口的，谁敢擅自离开黄铜沟，不用汇报，就地格杀！” “当逃兵的，老子全都用名单记着，就算逃回去了，老子也会把名单传回去，老家的兄弟会找你，找你全家算个总账！” …… 不用金锋和张凉安排，各团文书官马上行动起来，带着各自手下的指导员和教导员展开思想教育工作。 有人给士卒讲解当前局势，分析陈安捷的计策，也有人粗暴的直接进行威胁。 记住网址 大壮更是直接抽调了一个团的精锐镖师赶到黄铜沟南段的工事上，做好了处决逃兵的准备。 加上平时的思想教育工作一直没有放松，场面终于稳定了下来，没有出现逃兵。 “先生，前边都安排好了，没有人逃跑！” 大壮知道金锋一定很担心，安排好南边的防守之后，马上跑到作战指挥室向金锋汇报。 两军交战，最怕的情况就是出现溃逃。 听到大壮这么说，庆慕岚和陈凤志等人都长长松了口气。 但是金锋和张凉的脸色却依旧凝重。 “先生，不是没有出现逃兵吗，你怎么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庆慕岚问道。 “南边有两道工事，就算有人心里想跑，也跑不掉，咱们也不可能让出现逃兵！” 金锋说道：“陈安捷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最开始的目标，也不是想着靠吆喝几声，就让咱们出现逃兵！” “那他弄这么一处是为了什么？”庆慕岚问道。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张凉。 张凉知道金锋这是在考验他，开口说道：“先生曾经说过，战争之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陈安捷这便是在攻心！” “攻心？” “是的，”张凉说道：“打了这么久，咱们伤亡惨重，别说新兵，就算很多老兵都打疲了，打怕了，但是咱们被困在这里，不打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就算心里再害怕，也只能继续作战。 可是现在陈安捷网开一面，虽然很多人明知道陈安捷这么做肯定没安好心，但是当咱们派人去阻拦的时候，还是会引起士卒的不满。” “陈安捷的心思比小时候更毒了！”庆慕岚忍不住说道。 张凉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 陈安捷这么做摆明了就是在挑拨蜀军内部矛盾。 金锋和张凉就算看出来这是个口袋，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钻，因为他们不敢说，谁想走就走！ 万一真有人带头要走，可能马上就会失控。 黄铜沟南边，陈安捷让人吆喝了一个时辰，眼看着没有一个蜀军士卒出来，又派人重新把路堵死了！ “太子殿下给过你们机会，可是你们抓不住啊！” 负责喊话的秦王军将领喊道：“那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说完，秦王军又开始了新一轮攻击！ 阵地后边，陈安捷虽然获胜了，但是脸上却没有一点胜利的表情，脸色反而比此时的金锋还难看。 因为他已经得到消息，关晓柔带领的援军已经走过了最难走的山区，接下来会进入很长一段荒漠区。 山区中随处都可以藏人，前进也往往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非常适合死士埋伏。 而荒漠区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地，死士不容易埋伏不说，还到处都是路，只要方向正确，往哪边走都行。 接下来再想拦截就没有那么容易了，金锋的援军很快就会赶过来。 虽然走过荒漠区之后还要再走一段山路，而且这段山路非常难走，地面行军需要好几天，但是如果乘坐飞艇的话，这段山路的距离并不是很长。 当初金川商会在山区南段建立了一个补给站，北边的补给站则在山区北方几十里外。 这说明以飞艇的续航能力，完全可以飞过这片山区。 如果是平时，穿越这片荒漠非常困难，因为接连几百里都没有任何水源，大军想要前进，必须携带大量饮水。 但是偏偏最近下了大雪，关晓柔他们根本不用担心缺水的问题。 一边下令驱赶秦王军疯狂攻击蜀军工事，一边再次赶到南征军大营，寻找李凌锐！ “六王爷，您的鹰隼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一见面，陈安捷就催促道：“金锋的援军已经过了备马营，鹰隼再不来，咱们就来不及了！” 备马营是一百多年前，建在山地和荒漠交界处的一座老军营，到了这座军营，就可以备马向北狂奔了。 后来党项南侵，把这座军营灭掉了，但是这个名称一直保存了下来，这个地方也成党项南侵的重要休整点之一。 过了备马营，就要进入山区了，过了山区，才算进入秦地。 李凌锐作为本次南侵的指挥官，自然清楚备马营的位置，也明白陈安捷为何如此着急。 等到飞艇一来，他们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关晓柔的援军赶到之前，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太子殿下放心，我昨天刚刚接到消息，鹰隼已经到了白银沟，最多五天时间就能赶到！”李凌锐安慰道。 陈安捷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五天时间，金锋的援军不可能走过荒漠区。 他们还来得及！ “六王爷，金锋的援军带的飞艇可不少，你们送来了多少鹰隼？”陈安捷又问道。 “你就放心吧，皇兄知道轻重，从各部落征调的鹰隼超过百只，而且皇兄还在继续征调，后续还会送更多的鹰隼过来！” 李凌锐回答：“这次送来的不光鹰隼，还有一批驯鹰师，他们会帮你们驯服一批鹰隼出来！” 第1321章 一个条件 “驯鹰师？” 陈安捷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秦王盘踞秦地数十年，底蕴比金锋这个刚刚崛起两年的后生深太多了。 但是镇远镖局和秦王军的战斗中，秦王军总是输得一塌糊涂。 主要原因就是镇远镖局有热气球和飞艇，而他们没有对付的武器，只能节节败退。 秦王手下共有数十万大军，虽然绝大多数都是纨绔将领带领的老爷兵，和党项人交战的时候，总是被打得溃不成军，但士兵是可以训练和调教的。 比如秦王给陈安捷调来的这支秦王军，以前也是老爷兵，但是在陈安捷的强压下，照样会拼命往上冲。 如果金锋没有热气球和飞艇，秦王手下的数十万大军就算用人堆，也能堆平镇远镖局。 所以自从知道鹰隼可以对付飞艇之后，秦王就非常希望也能拥有鹰隼。 可是秦地没有擅长驯鹰的人才，东蛮来的两个驯鹰师又太抠门，不管秦王许诺何种好处，就是不愿意教秦王的人驯鹰。 秦王还要依靠东蛮人的驯鹰师来对付飞艇，虽然憋屈，却也不敢逼迫东蛮驯鹰师，只能好吃好喝好玩的伺候着。 一秒记住https://m. 陈安捷作为秦王的太子，自然也知道不能受制于人的道理，所以和秦王一样渴望拥有自己的驯鹰师。 现在李凌锐不仅愿意支援鹰隼，还愿意支援驯鹰师，让陈安捷喜出望外。 当即躬身朝着李凌锐行了一礼：“六王爷的大恩大德，陈安捷没齿难忘！” “太子殿下，我们培养驯鹰师也不容易，所以皇兄提出了一个条件！” 李凌锐说道：“太子殿下和令尊答应了皇兄的条件，我们才能把驯鹰师交给你！” 陈安捷早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党项人不可能平白把驯鹰师送给自己，所以他刚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拱手问道：“什么条件，六王爷请说！” “很简单，此战之后，秦王必须昭告天下，向我党项称臣，年年纳贡，听从皇兄的所有命令！”李凌锐回答。 陈安捷闻言，不由暗自握紧拳头。 之前大康虽然也年年向党项纳贡，但是对外的名义上，那是大康给党项的“赏赐”。 而且这种习俗由来已久，在党项刚立国的时候，大康正值强盛时期，那时候党项每年都会向大康进贡，以示服从。 党项人进贡的东西往往只是羊皮之类的不值钱东西，大康为了表示中原大国的气度，每次还礼都是丝绸布帛粮食药材之类的值钱物件，名曰赏赐。 后来大康腐朽，而党项逐渐强盛起来，党项便开始自己拟定名单，要求赏赐的物品和数量。 其实这时候，所谓的赏赐已经变成了敲诈勒索，但是不管怎么说，名义上党项依旧是大康的附属国，也算给大康朝堂留下了一条遮羞布。 一直到金锋出现之前，大康每年还要“赏赐”党项和东蛮。 虽然一直被党项东蛮按在地上摩擦，但是在中原贵族的心目中，不管党项还是东蛮，都是一群尚未开化的野蛮部落，落后、愚昧，只知道逞强斗狠，完全不懂礼义廉耻。 现在李凌锐却要求秦王向党项俯首称臣，这让陈安捷觉得屈辱！ 可是如果他不答应，李凌锐肯定不会把驯鹰师交给他。 这让陈安捷非常为难。 “六王爷，此事关系重大，不是本王可以做主的，但是本王会把消息传给父皇，由父皇来定夺！”陈安捷拱手说道。 其实陈安捷内心是排斥李凌锐提议的，但是他却不敢直接拒绝。 一是他的确做不了这个主，二来还需要党项的鹰隼来对付金锋的援兵。 就算要拒绝，也要等这一仗打完再说。 李凌锐也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说道：“那本王静候佳音！” “六王爷，你们可要小心点，莫要再让金锋的人偷袭了鹰隼和驯鹰师！”陈安捷提醒道。 “太子殿下放心吧，皇兄这次派了三千御林军亲自护送，鹰隼和驯鹰师绝对安全！”李凌锐自信说道。 有了上次运输队被劫的前车之鉴，党项新皇帝这次也下了血本。 党项骑兵素来善战，御林军又是党项最精锐的队伍之一，不光装备精良，而且个个都是精兵强将。 虽然只有三千人，但是战斗力却比左狼卫强太多了！ 如今金锋的主力全都被堵在黄铜沟，根本不可能抽调那么多人去伏击御林军。 “既然有御林军护送，那本王就放心了！” 陈安捷又朝李凌锐拱手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两人谁也没提联手进攻的事，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场仗和双方都生死相关，他们谁都不会再耍心眼。 “王爷，中原人向来看不起咱们党项，您说秦王会同意陛下的条件吗？”副将问道。 “不知道！”李凌锐摇了摇头。 “他们要是同意了，咱们真的把驯鹰师给他们吗？”副官又问。 “当然，咱们草原人说话向来算话！”李凌锐点头。 “那也太便宜他们了吧？”副官嘀咕道：“秦地那些怂货，不配驾驭雄鹰！” 这次李凌锐没有搭理他，转头就走了。 情报负责人看着李凌锐离开，无奈地拍了拍副将的肩膀：“你以后在王爷面前少说点话吧！” “我又怎么了？”副将不服气问道。 “蜀地和秦地相接，秦地又和咱们相接，金锋如果死在黄铜沟，陈文儿一定会攻打秦地为金锋报仇！” 情报负责人解释道：“就算金锋死了，蜀军依旧可以制作热气球，如果秦王没有鹰隼，早晚要被陈文儿占领，到时候陈文儿肯定会攻打咱们！” “我明白了，陛下给秦王鹰隼，就是想让秦王和陈文儿狗咬狗，咱们在后边捡好处，对吗？”副将恍然大悟。 “你还算有点救！”情报负责人又拍了拍副将的肩膀：“以后有什么问题别直接问王爷了，先来问问我吧！” 说完摇了摇头，也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儿？”副将在后边追着问道。 “这批鹰隼不容有失，我得多派点人去盯着。” 情报负责人回答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1322章 未必完全是坏事 虽然知道党项人的鹰隼快要送到了，但是关晓柔的到来，依旧给了李凌锐和陈安捷非常大的压力。 党项南征军和秦王军之前的攻势虽然从未停止，但是攻击的强度时强时弱。 自从陈安捷回到秦王军，秦王军和南征军的攻势同时变得猛烈起来，而且再也没有弱下去。 短短三天时间，蜀军两侧的阵线都不得不又各自往后退了过百米，被压得只剩下中间一段区域。 不光阵地被迫后撤，伤亡也非常严重！ 这三天战斗结束，蜀军又伤亡了数千人，如今还能打的，只剩下一万士卒左右。 战争是检验士兵的最好方式，经过这么久的苦战，还能活到现在的这一万多士卒，不管新兵老兵，都经受住了重重战火的洗礼。 当然，也有意志不坚定的，这两天夜里已经抓住了好几个想要逃跑的士卒。 张凉都没有请示金锋，直接下令在食堂门口的空地上，当众处决了这些逃兵。 “都给老子看清楚了，这就是逃兵的下场！” 张凉站在巨石上，黑着脸举着铁皮喇叭喊道：“文书官给我记着，取消他们之前的所有津贴和奖金，他们的直系血亲，三代之内不能再参军，也不能再参与任何公务考核！” 首发网址https:// “是！”文书官点点头，记下逃兵的名字。 巨石下边，所有士兵都一脸凝重。 自古以来，中原百姓都非常重视后人，希望后代能够成龙成凤，光宗耀祖！ 在百姓心目中，不能参加任何公务考核，就等于失去了做官的可能。 对于很多士卒来说，这个惩罚可能比直接杀了他们还严重。 “你们看看那些女兵，人家的伤亡不比男兵少，可是有一个女兵当逃兵了吗？” 大壮也黑着脸喊道：“如果再让我发现逃兵，全班一起受罚！” 听到大壮这么说，在场的男兵纷纷低下脑袋。 而女兵们则高高地昂起脑袋。 这几天出现的逃兵，的确全都是男兵，一个女兵也没有。 “大帅，师长，你们放心吧，我要是发现我们班里谁想当逃兵，我先砍了他！” “逃兵都是没良心的，忘了咱们以前过的什么日子！” “是啊，要是没有金先生，我一家老小早就饿死了！”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反正我这条命是交给金先生了！” “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怕个鸟！” “党项人和秦王军也就仗着人多，等郑师长带着援军来了，揍死他们！” …… 空地上的镖师高声喊道。 张凉知道，有些人可能只是随大流，跟着喊喊口号，内心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但是张凉不管他们怎么想，只要能立威，遏制住逃兵的势头就行。 从现在的气氛来看，效果还算理想。 把铁皮喇叭交给大壮，张凉跳下巨石。 回到山腰，看到金锋和左菲菲站在空地边缘，静静的看着下边。 “先生，我没有经过您的允许，擅自处决了逃兵，还请先生责罚！” 张凉走到金锋身边，低着头说道。 按照流程，就算是逃兵，也要经过军法堂的审判，然后才能处决。 可是张凉没有经过任何审判，直接把逃兵砍了。 真要较真起来，是不符合规矩的。 “凉哥，这里没有外人，就不用说这些场面话了。” 金锋回头看着张凉，脸色平静。 他知道，张凉是故意没来请示的，因为一直以来，都是金锋唱白脸，张凉唱红脸。 如今形势危急，其实心里边害怕，想要逃跑的蜀军士卒，绝不止刚才被砍的几个。 张凉当众处决逃兵，就是为了震慑这些士卒。 这么做肯定会有效果，但是肯定也会有很多士卒恨张凉。 特别是那些逃兵的同乡和亲人。 “先生，这不是场面话，”张凉摇了摇头，愧疚说道：“您信任我，从镇远镖局成立第一天，就把军权交给了我，军饷粮饷也从来没有缺过，我却没有带好队伍。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您给镖师那么高的工钱和地位，现在该他们报效先生的时候，竟然出现了逃兵，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我应该检讨！” “凉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金锋闻言，不由笑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想法，老话说人一上百，形形色色（shai），何况数万人呢，出现几个意志不坚定的很正常，你要是因为这件事自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趋吉避祸是人的本能，怕死也是人的本能。 虽然金锋一直很注重思想教育工作，指导员每天都会诵念金川日报，但是改造一个人的思想哪儿有那么容易？ 别说金锋只是让人念念报纸，做做思想工作，前世那么多宗教，利用各种教义来蛊惑百姓的，一旦打起仗来，依旧会有逃兵出现。 很多士卒都是才参军不久的新兵，面对如山如海的敌人，出现恐惧心理很正常。 “多谢先生体谅！” 张凉朝着金锋行了一礼，心里暖烘烘的。 “凉哥，其实这次的失败，对于咱们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左菲菲说道。 “失败还能是好事？”张凉有些担忧的看了左菲菲一眼，害怕她受到了什么刺激。 “没有牺牲的胜利，不是真正的胜利。” 左菲菲说道：“自从镇远镖局成立以来，一直都太顺了，导致很多镖师乃至军官都开始膨胀了，对战争失去了应有的敬畏，遭遇挫折后也很容易产生沮丧甚至绝望。 这个世界上哪儿有永远不打败仗的队伍？只能打顺风仗，不能接受败仗的队伍，也不是一支真正厉害的队伍！ 所以我觉得这次失败对于咱们来说，不完全算是一件坏事，至少他能让很多人重新看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战争！” 张凉闻言，若有所思的点头。 左菲菲的话虽然有些残忍，但是的确很有道理。 就连金锋都诧异的看了左菲菲一眼。 左菲菲平时不吭不响的，却早就透过表象看到了本质。 这也是金锋最近在考虑的问题。 第1323章 先生该走了！ 不管是真的意志坚定，还是被震慑住了，反正张凉处决过逃兵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逃兵了。 但是敌人的攻势却越来越猛烈，而且片刻不停。 此时蜀军的阵线已经退到了黄铜沟的中心区域，已经不能再往后退了。 好在能活到现在的蜀军士卒，不管经过大浪淘沙留下来的精锐，一直死守着最后一道阵线，没有再后退半步。 这时候新问题又出现了。 尽管张凉从几天前就开始对弹药进行管控，但是敌人的攻势实在太猛，弹药消耗还是非常严重。 特别是手雷和火油坛，存量都不多了。 张凉不得不再次减少手雷和火油坛供应，让投石车以投掷石头为主，只有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再投掷手雷和火油坛。 黄铜沟里最不缺的就是石头，只不过石头投掷起来，杀伤力没有手雷和火油坛那么大而已。 陈安捷和李凌锐最近都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蜀军，张凉这边刚刚调整策略，两人就都意识到蜀军的手雷和火油坛不多了，都变得兴奋起来。 特别是陈安捷，他一直在派人盯着关晓柔带领的援军，暗桩早上来报，最多三天，关晓柔他们就会走出荒漠区！ 记住网址 而按照李凌锐传来的消息，护送鹰隼和驯鹰师的队伍因为遭遇了雪崩，被拦在了一座雪山后边，现在正在绕路。 陈安捷非常担心鹰隼不能在关晓柔之前赶来，到时候几十架飞艇同时轰炸起来，他们有多少人也不够炸的！ 就算回头鹰隼赶到，消灭了飞艇，他们的人都被炸死了，用什么来跟蜀军打？ 现在看来，金锋可能扛不到援军赶过来了。 果然，随着手雷和火油坛的减少，蜀军的战斗力马上出现了大幅度下降。 陈安捷和李凌锐不约而同的把准备好的巨盾送上了前线。 这种巨盾由厚重的木板为主体，表层还安装了铁板，每一个巨盾都需要二十多个人一起钻到下边，才能顶起来。 一般的石头砸上去，很难砸破巨盾。 “给我用火油烧他们！” 负责在前线指挥的大壮赶紧下令。 这也是对付巨盾和战车的最好办法。 火油坛砸破之后，里面的火油会顺着盾牌淌下去，烧死里面的敌人。 “师长，我们的火油没有了！” 一个团长哭丧着脸说道：“早上发的火油和手雷本来就没多少，之前他们攻得太猛，早就用光了！” “我现在去找火油，在我回来之前，用重弩、用大石头给我轰，绝对不能让他们靠近工事！” 大壮交代一声，转头就朝后勤团跑。 可是到了后勤团才知道，仓库里的火油和手雷也所剩无几，如果随便用的话，可能连一个时辰都坚持不了，就全都用光了。 大壮不用去请示金锋和张凉也知道，肯定要留点手雷和火油来应急，不能真的全用光了。 没有办法，大壮只能赶紧回到前线。 “从现在开始，单号投石车全都投掷大石头，目标就是那些巨盾！” 之前投石车主要以投掷碎石为主，因为这样的杀伤最大，石头携带着投石车的投掷之力从高空落下去，只需要鸡蛋那么大一颗，就能砸死人。 重型投石车一次可以装数百颗鸡蛋大的小石头，一筐砸出去可能就砸死一大片。 而投掷大石头，不仅效率低，填充也麻烦。 大石头太重了，一块石头需要好几个人才能抬到投掷筐中。 费劲装进去了，可能一次也就砸死一两个人而已，比起小石头来说，太不划算。 但是现在大壮已经没有办法了，小石头砸到巨盾上就和挠痒痒一样，一点用都没有。 随着大壮的命令传达下去，编号是单数的投石车纷纷改用大石头。 大石头从高空落下，就算巨盾也挡不住，算是暂时缓解了一下敌人的攻势。 但是李凌锐和陈安捷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太久，砸碎一个巨盾，后边又会出现两个，无穷无尽！ 作战指挥室门口的空地边缘，张凉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一脸凝重。 默默思考了几分钟，开口说道：“去把庆慕岚姑娘和猴子韩风叫过来，再去先生那边看看，如果铁锤没有值班，让他也来一下！” 亲卫队长答应一声，转头走了。 最近双方已经完全开始正面战斗，侦察兵也没有侦察的必要了，所以猴子韩风反而清闲了下来。 得知张凉找他他们，两人赶紧跑过来了。 庆慕岚在蜀军中没有担任职务，比猴子来得还快。 铁锤是最后来的。 其实他刚才还在值班，但是他隐隐猜到了张凉找他的原因，便找人替他守在实验室门口，自己赶紧赶了过来。 到了空地边缘，不用张凉说话，铁锤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从山腰看下去，南北两条前线都尽收眼底。 此时的战场已经完全成了绞肉机，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党项士卒和秦王军抬着一面面巨盾，就好像一只只丑陋的甲壳虫爬行在尸山血海中。 整个场面宛如修罗地狱一般，庆慕岚都不敢用望远镜去仔细看。 “诸位也看到了，咱们可能撑不到老郑来支援了！” 张凉一脸平静的说道：“先生该走了！大家都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 听到张凉这么说，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这是他们早就制定好的计划。 一旦战事无法扭转，就由庆慕岚和阿梅带着金锋先行离开。 猴子和韩风安排侦察兵给他们带路，铁锤带领亲卫队负责安全问题。 “凉哥你放心吧，撤离路线早就规划好了！” 猴子指着西边说道：“我早就在那边的悬崖上准备好了绳索，先生从那边下去后，顺着……” 结果猴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凉打断了：“猴子，你不用跟我说这么仔细，撤离的路线，你们几个人知道就行了，你没有跟旁人说吧？” 他有点担心阵线被攻破后，敌人抓住了知情者，透露了金锋的逃生路线。 “没有！”猴子赶紧摇头保证道：“除了老韩，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第1324章 我不会离开的 “这件事关系到先生的安全，容不得半点马虎，你可不能撒谎？” 张凉冷冷盯着猴子。 “凉哥，我向你发誓行不，除了老韩，我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撤退路线！”猴子举起手发誓。 猴子虽然平时喜欢捉弄人，却不是不分轻重的人。 张凉这才点点头，深深地看了庆慕岚等人一眼：“既然大家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那就行动吧！……大家保重！” “凉哥，你也保重！” 庆慕岚和韩风等人也郑重向张凉回礼。 送金锋离开，是完全看不到胜算，不得已才为之的选择。 按照计划，张凉和大壮等人要留下来继续抵抗。 从敌人目前的攻势来看，阵地随时可能失守，到时候留下来的蜀军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所以这一面可能是庆慕岚韩风等人和张凉的最后一面。 一秒记住https://m. 他们也不再称呼张凉为大帅，而是称呼张凉为凉哥。 听到这个称呼，张凉也笑了，不由想起大家刚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金锋刚刚崛起，镇远镖局还没成立，张凉和刘铁带着村里的打虎队，组建了一支运输队，帮纺织厂把纺好的线团送到县城，再把葛麻之类的原料拉回来。 当时大家都叫张凉为凉哥。 随着职务改变，张凉的头衔也开始多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不再叫他凉哥，而开始叫他“总把头”“团长”“师长”“张帅”。 现在突然再听到韩风猴子他们叫自己凉哥，张凉觉得很亲切。 如果可以，张凉宁愿不做张帅，而是做凉哥。 他知道，金锋也和他的想法一样，并不想做什么一字并肩王，也不想做国师，但是他们都没有办法。 之前的大康，阶级已经完全固化了，以金锋的性格，肯定不会向贪官和土匪低头。 只要铁罐山有土匪存在，县府里有贪官存在，他们就没办法安生开厂子做生意，早晚会和这些人起冲突。 因为社会的财富总和是有数的，金锋想要发展，想要带领西河湾百姓过上好日子，就必然会影响到其他人的利益。 所以不管金锋做出何种选择，都会走到目前这一步。 张凉对此并不后悔，只是觉得遗憾。 遗憾见不到金锋曾经描绘的太平盛世了。 从始至终，张凉都相信金锋一定可以打造一个真正的盛世出来！ 这也是张凉愿意跟着金锋南征北战的原因。 猴子看了一眼还在前线指挥的大壮和陈凤志，一瘸一拐地走了。 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大壮下达完作战命令之后，抬头朝山腰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猴子等人离开的背影。 “保重！” 大壮也参加了张凉当时的小会，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默默在心里跟猴子告别，然后眼神变得比之前更加坚毅决绝！ 扭头冷声说道：“通知一连，准备好闪光弹，天黑行动！” 就算死，大壮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从敌人嘴里咬一块肉下来！ …… 山腰上，庆慕岚一群人来到金锋居住的小院。 自从海东青出现，金锋就一直想着尽快把后填式步枪弄出来，但是一直在到处奔忙，根本没有时间。 到了黄铜沟之后，虽然前线战事激烈，但是金锋作为领袖，此时能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时间反而变得充裕起来，开始动手制作后填式步枪。 哪怕是全部采用手工磋磨，他也要先弄一把步枪出来。 目前黄铜沟内还剩下一艘飞艇，是上次轰炸乌头山留下来的。 只要有步枪可以射击鹰隼，这一艘飞艇就足以让金锋他们翻盘！ 所以金锋最近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这件事上边。 之前临时实验室在一个山洞中，暖和而且安全。 但是山洞里空气流通不畅，匠人的汗臭味儿，制作步枪子弹的火药味儿，以及其他一些气味儿，熏得金锋脑子发蒙，就让人在小院西边的空地上又垒了一座石屋，用来替代临时实验室。 庆慕岚他们赶到的时候，金锋还在实验室里忙活，两个女镖师守在门口。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左菲菲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见到这么多人一起过来，左菲菲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没好气的白了庆慕岚一眼。 正常情况下，金锋会跟着大家一起吃炊事班的大锅饭，但是他最近在忙活着做枪，经常加班到深更半夜。 左菲菲便把工作交给了副手，最近专门在家照顾金锋的生活。 她的厨艺虽然不如润娘，但是比炊事班的大锅饭好吃多了，庆慕岚没事就会跑过来蹭饭，左菲菲也习惯了。 只是没想到庆慕岚自己来蹭饭就算了，竟然还带着人来。 灶上就一锅肉汤和一锅白粥，根本不够猴子这些大胃王造的。 所以左菲菲又白了庆慕岚一眼，压根不提留猴子他们吃饭的事，而是说道：“大家先去堂屋坐一下，我给大家烧点茶水！” 但是猴子等人并没有动，庆慕岚也一反常态的严肃说道：“菲菲，我们不是来蹭饭的，是来找先生的！” “找先生？”左菲菲皱眉问道：“前边出事了吗？” 金锋在实验室工作的时候，一般是不见人的。 庆慕岚韩风他们都知道这一点，没有大事不会来找金锋。 “不是前边出事了，”庆慕岚想跟左菲菲说实话，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摆了摆手说道：“菲菲你也去收拾东西吧，路上再跟你说！” “路上再说？”左菲菲更迷糊了：“咱们要离开？我怎么不知道？” “菲菲，你就别问了，赶紧去收拾东西，时间快来不及了！” 庆慕岚催促着把左菲菲往堂屋的方向推。 猴子和韩风没有去管她们，两人一起来到石屋门口。 守门的女镖师本来想说什么，可是看到铁锤也跟在后边，而且猴子和韩风也都不是外人，他们真想害金锋，机会太多了。 所以女镖师见猴子和韩风并没有推门，只是站在门口，也就没有管他们。 猴子刚准备喊金锋出来，却看到石屋的房门从里边打开了。 金锋走了出来，瞟了一眼猴子和韩风，又看向正在推着左菲菲进屋的庆慕岚，开口说道：“慕岚，你别折腾了，我不会离开的！” 第1325章 步枪 左菲菲本来就云里雾里，不怎么配合，庆慕岚见金锋出来了，便也不再推她了。 “先生，这件事可不能由着你。” 庆慕岚指了指阿梅：“你配合一点，要是阿梅动手弄疼你了不太好。” 当初庆慕岚才到西河湾，没少用阿梅来威胁金锋，把金锋压得死死的。 但是现在的金锋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势单力薄的山野青年了。 只见金锋咳嗽了一声，厨房走出来两个女工，隐隐把猴子几人包围了起来。 虽然她们手里没有任何武器，但是腰上都挂着短柄火枪。 近距离交战，火枪就是死士的克星，真要打起来，两把火枪完全可以威胁到阿梅。 现在把枪挂在腰上，是因为金锋说过，镖师的枪口不能对着自己人。 韩风和猴子同时扭头看向铁锤。 按照计划，除了守在石屋门口的两个女镖师，铁锤应该把其他镖师都调走才对。 首发网址https:// 现在她们出现在这里，说明铁锤没有执行计划。 铁锤咬了咬嘴唇，却没有解释什么。 一直以来，铁锤都是个有分寸的人，也永远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 金锋让他去都江堰进行山体爆破工作，铁锤就加班加点的了解各种炸药的性能和特点，学习爆破知识。 玉垒山爆破工作结束后，张凉又让他去负责西川周边的官道沿线剿匪工作，保护驿站的安全。 铁锤又马上全身心的研究官道路线和驿站分布位置，以及沿线的大小土匪势力，在极短时间内接连剿灭好几伙大规模土匪，震慑住了那些宵小之徒。 以前行商赶路必须要成群结队才行，就算如此，也要经常被土匪拦路勒索。 如今这种情况几乎没有了，一两个行商也可以放心大胆的行走在官道上，再也不用担心土匪了。 做了金锋的亲卫队长之后，铁锤又迅速转变思想，全身心的投入到金锋的安保工作中。 铁锤很清楚，如果他把计划告诉金锋，猴子和韩风以后再有事，肯定不会跟他说了，甚至张凉也有可能排斥他。 但是那天开完小会回来，铁锤考虑了半宿，最后还是把事情告诉了金锋。 因为亲卫队长是金锋最亲近的人，也是金锋最信任的人，可以说金锋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了铁锤。 信任是相互的，他不能辜负金锋对他的这份信任。 庆慕岚一看这情况，直接恼了，瞪着铁锤说道：“铁锤，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的，还是个反骨崽！” “好好说话！” 金锋呵斥庆慕岚一声，又看向韩风和猴子：“你们也别这样看着铁锤，阿娟她们是菲菲的亲卫，今天是菲菲叫她们来帮忙烧锅做饭的。” 金锋知道，铁锤把实情告诉自己，肯定做出过心理斗争，他也要为铁锤想一下。 所以他让左菲菲从铁罐山女工火枪队里找了两个女兵过来。 “真的？”庆慕岚有些怀疑的看看铁锤，再看看女兵。 韩风和猴子闻言，都不由苦笑了一下。 他们都知道，这是金锋给铁锤打的掩护，也是给他们留的台阶。 毕竟真要说得太直白，谁都不好看。 做人嘛，该糊涂的时候就要糊涂一点。 韩风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也就不再纠结，而是劝说道：“先生，前边的局势已经很危险了，咱们的防线随时可能被冲破，您必须要离开了！” 听到韩风这么说，左菲菲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一向对金锋百依百顺的她，这次竟然和韩风一起劝起了金锋：“先生，韩大哥说得对，你快点走吧，我马上去收拾东西！” “菲菲，你也要跟我们一起走！”庆慕岚说道。 左菲菲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 说完便要回去收拾东西。 “你们别费力了，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是不会走的！”金锋再次说道。 “先生，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你就别任性了！” 庆慕岚说道：“你之前不是说过吗，专业的人就应该做专业的事，这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你的专业不是拿着刀去跟人拼命，你的专业是坐镇指挥，是在实验室做出更多新武器，是写出更多鼓舞人心的诗词文章！ 你现在就是整个川蜀的顶梁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知道会死多少人吗？” “我没有逞英雄，做的也是自己专业的事！” 金锋转身拿出一杆长枪：“咱们现在如此被动，不就是因为鹰隼吗，我已经做出了克制鹰隼的武器！” 听到金锋这么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手中的武器吸引了。 他们都接触过火枪，所以一眼就看出来，这应该也是一把火枪。 但是事实已经证明，鹰隼飞得太高了，火枪根本打不到！ 不过出于对金锋信任，韩风还是问道：“先生，这把枪真的可以对付鹰隼？” “当然！” 金锋从兜里拿出一枚黄澄澄的子弹，从后边塞进枪膛中。 端着枪看了看周围，金锋选定了一处山崖：“你们看见那个小山上的红石头了吗？” 庆慕岚等人顺着金锋的手指看过去，只见远处的小山上，的确有一块红色石头。 那块石头个头应该还不小，只是距离他们比较远，所以看起来有点小。 “先生，你不会想说，这把枪可以打到那块红色石头吧？” 庆慕岚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就连韩风和猴子也是如此。 这块石头距离他们至少有两百丈，除了重弩，他们还没见过什么东西能打这么远。 “你们看着就行了！” 金锋笑了笑，抬起步枪，把枪托顶在肩膀上，开始瞄准。 韩风他们见金锋不像开玩笑，赶紧拿出各自的望远镜，对准红色石头。 金锋虽然了解枪械构造，在军工厂实习的时候也经常接触枪械，但是射击经验却不多，好在红色石头比较大，瞄准并不难。 微微做了一个深呼吸，调整好状态之后，金锋缓缓扣动了扳机。 巨大的冲击力把金锋的肩膀顶得生疼，但是他却没有在意，而是和韩风他们一样，赶紧拿出望远镜，对准红色石头。 第1326章 让阿娟试试吧 对于金锋来说，枪械的结构并不是很复杂，唯一的麻烦就是缺少工具，很多部件只能一点点用手去磨。 很多前世用车床几秒钟就能车出来的零件，金锋需要用手磨好几天。 其实在去渝关城的船上，金锋就在抽空打磨步枪零件和工具了，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终于把步枪所有零件磨出来，组装成功。 耗费了大量时间不说，手磨的零件精度也远远比不上车床，所以金锋不太确定是否能够命中目标。 金锋还没从望远镜中找到弹孔，就听到庆慕岚大声喊道：“打中了，打中了！” “我也看到了！”猴子也跟着喊道：“先生你太厉害了，这么远都能打中！” “弹孔在哪里？”金锋问道。 他刚才被步枪的后坐力顶得趔趄了一下，子弹打在石头上的瞬间，他没有看到。 但是庆慕岚和猴子他们一直用望远镜看着石头，所以看到了子弹打在石头上迸溅出来的火花。 “弹孔在右上角，那块黑色斑点下边！”猴子回答道。 金锋顺着猴子说的位置看过去，果然在石头上看到一个小小的弹坑。 记住网址 “先生，这把枪也太厉害了吧，竟然可以打这么远！” 庆慕岚从金锋手里接过步枪，抱在怀里小心的摩挲着。 韩风眼中也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海东青为什么难缠，主要原因就是它和鹰隼飞得太高了，除了重弩，其他武器都够不着。 可惜重弩射速还是太慢了，而且箭矢太大太重，鹰隼容易发现并且躲避，重弩想要直接击中鹰隼太难了。 火枪的射击速度倒是比重弩快得多，铁砂也小，但是射程太短，连鹰隼的毛都够不到。 而步枪的射程，远远超过了之前的火枪。 韩风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红石头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超过两百丈，而且子弹还在石头上打出那么明显的弹痕，说明红石远不是这把枪的最大射程。 这么远的射程，足够去打鹰隼了！ 怪不得先生不愿意离开黄铜沟，原来早就有了准备。 想到这里，韩风不由一脸崇拜的转头去看金锋。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金锋却满脸失望。 “先生，怎么了？”韩风赶紧问道。 “其实我刚才瞄准的是那个白色斑块。”金锋有些沮丧的说道。 白色斑块位于红石左侧，结果子弹却打在了右上位置。 如果不是这块红石足有一面墙那么大，金锋可能就脱靶了！ 猴子等人听到金锋这么说，也全都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兴奋不起来了。 鹰隼在高空中就只是一个小黑点，这种误差的确有点太大了。 “先生，要不然让阿娟试试？” 左菲菲说道：“她是我们厂箭法最准的姐妹了，连续两次运动会射击比赛都是前三名！” 言外之意，就是左菲菲觉得金锋的枪法可能不太行。 金锋倒也没有在意，所谓术业有专攻，他的箭法枪法的确有点差强人意。 在五十米以内，箭法还说得过去，超过五十米，能不能打中就全靠运气了。 庆慕岚看到金锋点头，赶紧把步枪递给左菲菲后边的女兵阿娟。 阿娟早就对步枪好奇不已了，赶紧接了过来。 “这把枪和之前的火枪不一样，不用从前面填充火药和铁砂，要从这里把子弹放进去。” 金锋上前给阿娟讲解着步枪和燧发枪的不同，然后从兜里又掏出一枚子弹，放在掌心。 庆慕岚韩风等人也都赶紧围了上来，好奇的打量着金锋的手心。 子弹大概有手指头那么长，通体黄澄澄的，头部尖尖的。 “先生，这子弹是黄铜做的吗？”猴子迟疑着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 其实前世国内的子弹壳绝大部分都是覆铜钢和深冲碳素钢做成的，因为这样造价便宜，但是西河湾目前不具备这种工艺，金锋只能选用造价更高的，但是相对来说工艺简单的黄铜制作弹壳。 金锋之前经常说打仗就是打钱，猴子现在算是真的理解了这句话。 大康此时流通最广的货币还是铜钱，用黄铜来制作弹壳，可不就是在打钱吗？ 不过以金锋现在的身价来说，这点黄铜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如果能击落鹰隼，别说用黄铜做弹壳，就算用黄金来做也值得。 毕竟热气球造价也不便宜，用来和鹰隼同归于尽，也很让人心疼。 后填式步枪和之前的燧发枪最大的不同，就是子弹填充方式。 金锋先是给阿娟示范了一下装弹过程，然后又开始给阿娟讲解瞄准镜的使用方法。 之前的燧发枪属于滑膛枪，连膛线都没有，根本没有什么准头可言，完全靠喷射出来的铁砂覆盖面积来杀敌。 所以之前的火枪上，瞄准器非常粗糙。 后填式步枪精准度要比燧发枪强太多了，所以金锋用心做了一个瞄准器。 讲解完瞄准器的使用办法之后，金锋问道：“学会了吗？” “我试试吧……”阿娟有些腼腆的回答。 “那就先试试！”金锋看了看周围，指着院子外边的一个旗杆说道：“就先打那个旗杆吧！” “不行不行！”阿娟吓得连连摆手。 那个旗杆上挂的是金锋的帅旗，某种程度上代表着金锋。 帅旗无故折断，在战场上是大不祥！ “没事，打吧！”金锋向来不信这些东西，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还是打旗杆旁边那块石头吧。” 阿娟还是不敢对旗杆开枪，指了指旗杆旁边一块西瓜大小的石头。 “随你吧。”金锋把子弹退出来，步枪交给阿娟。 不得不说，每个人的天赋都是不同的。 比如万鹤鸣在机械一道上就很有天赋，而阿娟的天赋则是在射击上。 当初第一次接触到弩弓，她就比别人射得准，后来加入了火枪队，她也是最早熟悉火枪，打得最准的几个人之一。 也正是因为枪法和箭法都很出众，左菲菲才会让她跟在身边，保护自己和金锋的安全。 接过步枪之后，阿娟的精气神好像都不一样了，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第1327章 许诺 虽然只看金锋演示了一遍，但是阿娟填弹，解开保险，拉枪栓的动作却一气呵成，看起来比金锋还要熟练。 然后她学着金锋刚才的样子，把枪托顶在右肩上，闭起左眼，呼吸也变得缓慢起来。 几秒钟之后，阿娟扣动了扳机。 砰！ 随着一声枪响，几十米外的石头直接翻滚起来。 “好！” 猴子和庆慕岚同时为阿娟叫好。 金锋也跟着竖起大拇指。 阿娟是第一次使用步枪，却能直接命中目标，的确很不容易。 虽然她也被后坐力顶得摇晃了一下，但是从始至终眼神都盯着目标，没有像金锋一样，开完枪都不知道有没有打中。 “感觉怎么样？”金锋问道。 一秒记住https://m. “呃……我也说不好，”阿娟挠了挠头，小声问道：“先生，我能再试一次吗？” “可以！”金锋又从兜里掏出一把子弹：“这次你找一个远点的目标！” 说完看了看周围，然后指着自己刚才射击的那块红石头说道：“就它了，你也打左边那个白斑吧！” 阿娟小心翼翼问道：“这不合适吧？” 金锋刚才打偏了，她要是打中了，不是显得金锋打得不准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是做枪的，你是打枪的，你打得比我好很正常。” 金锋笑着鼓励道：“打吧，这几发子弹打完，如果你能打中白斑，这把枪以后就归你用了！” “真的吗？”阿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刚才她还在想着是不是放放水，头两枪故意打偏点，给金锋留点面子呢，现在这个念头直接被她抛到了脑后。 她实在太喜欢这把枪了，而且跟在左菲菲身边，她和金锋接触的机会也多了起来，知道金锋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更不会因为这件事为难她。 所以阿娟决定全力以赴！ 金锋看着阿娟一脸认真的端起枪，嘴角不由也翘了起来。 他虽然不擅长察言观色，可是阿娟对这把枪的喜欢是个人就能看出来，所以金锋才会如此许诺，刺激阿娟。 金锋前世在兵工厂实习过，非常清楚绝大多数神枪手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 可是他现在没有生产子弹的流水线，所有子弹都是他用模具一枚枚浇筑组装起来的，效率非常低。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有那么多子弹去培养一个神枪手。 所以金锋最开始打算把枪留下来，自己亲自上阵射击鹰隼。 但是阿娟刚才的表现，让他改变了想法。 如果阿娟真的能隔着几百米，打中那块白斑，把步枪交给她绝对比留在自己手里强得多！ 阿娟从金锋手里拿过一枚子弹，正准备往步枪里塞，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阿娟赶紧放下步枪，金锋等人也转头看过去。 只见张凉带着一群镖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刚才在山腰上听到这边传来枪响声，张凉吓坏了。 他还以为金锋不愿意离开，和韩风他们起冲突了呢。 现在看到金锋毫发无伤的站在那边，张凉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看着院子里的情景，张凉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以张凉对金锋的了解，知道金锋大概率不会同意离开，所以在张凉的推测中，小院此时的气氛应该非常紧张才是。 他来之前也做好了承受金锋怒火的准备。 可是见了金锋却发现，他的脸色非常平静，根本没有愤怒的迹象。 庆慕岚韩风等人脸上也隐隐充斥着惊喜和期待。 一切都完全和张凉想的不一样啊！ 在来的路上，张凉还在心里想着过来后怎么劝架呢，结果准备了一路的台词，现在一点用都没有了。 “猴子，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张凉好奇的问道。 “凉哥，你来得正好，先生又做了一种新枪，可以打鹰隼的枪！” 猴子兴奋地指了指阿娟手里的步枪。 “真的吗？”张凉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 作为蜀军统帅，张凉太清楚猴子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了。 “当然是真的！” 猴子刚准备给张凉说刚才发生的事情，就被金锋踹了一脚！ “你们去那边聊！”金锋收回右脚，冲着阿娟说道：“你别管他们，接着开枪！” 猴子也不生气，拉着张凉走到一旁，眉飞色舞地讲述起来。 张凉一边听着，一边打量步枪。 当看到阿娟取出一枚子弹塞进步枪，张凉微微点了点头。 之前的燧发枪专门需要一个人来填充火药，还需要一个人来把火药捣结实，实在太不方便了。 而现在阿娟一个人就能完成填充过程，速度还比之前快。 别的不说，光是这一点，就已经是个非常大的进步了。 旁边，阿娟收摄心神，再次把枪托顶到肩膀上，闭上左眼开始调整呼吸。 这是她第一次打几百米外的靶子，所以也有一点紧张，足足调整了好几分钟，猴子都跟张凉讲完了刚才的事情，她才终于扣动扳机！ 砰！ 遗憾的是，子弹并未击中白斑，也没有击中红石，而是打在了红石几十米外的石壁上。 “没事，你是刚刚摸到这把枪，误差这么小已经很厉害了！” 金锋鼓励阿娟一声，然后又递了一颗子弹过去：“再试一次！” 其实这也不是鼓励，阿娟能有这个表现，的确让金锋很意外。 要知道前世他第一次摸到步枪的时候，一个弹夹快打空了，才打中一百米外的靶子。 而阿娟打的是几百米外的靶子，第一次射击误差只有几十米，的确很厉害。 如果不是形势所逼，金锋根本不会提这么过分的要求。 阿娟冲着金锋笑了一下，做了深呼吸，伸手接过子弹。 旁边，张凉放下望远镜，呼吸都不由自主变得粗重了一些。 听猴子说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他是真没想到，那个小小的枪杆子里竟然会迸发出那么大的能量，不仅把子弹打到几百米外，还能在石头上打出一个弹坑！ 虽然没有击中目标，但是已经足够让张凉兴奋了。 因为射击是可以练习的，只要有武器，早晚可以培养出神枪手！ 看着阿娟再次端起步枪，张凉也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 第1328章 后悔了 或许因为刚才的失误，阿娟好像有点紧张，端着枪瞄了好几分钟，却依旧无法平静下来。 金锋没有催促，示意其他人也不要催。 阿娟慢慢平静下来，呼吸逐渐变得平缓。 砰！ 随着一声枪响，金锋看到红石上崩出一片火星。 火星一闪而逝，在石头上留下了一个手指头大小的弹坑！ “好！” 金锋忍不住拍了拍阿娟的肩膀，鼓励道：“打得不错！” 虽然这次依旧没有击中白斑，只是击中了红石右下角，比金锋刚才的误差还大，但是依旧让金锋激动不已！ 虽然红石足有一面墙那么大，但是距离这边超过两百丈。 这么远的距离，已经超过很多常规步枪的有效杀伤距离，金锋都不敢保证次次击中红石，而阿娟却在第二枪就击中了，足以说明她的射击天赋！ 首发网址https:// 阿娟有点内向，虽然在铁罐山被那群女流氓熏陶了这么久，但是被金锋拍肩膀还是有点害羞，红着脸小声说道：“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蒙的……” “那就再试一次！”金锋又往阿娟手里塞了一枚子弹。 阿娟的脸更红了，根本不敢看其他人，赶紧接过子弹，重新端起步枪。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阿娟这一次明显从容了许多，只酝酿了不到一分钟，就再次扣动扳机！ 但是这次她却没有击中红石，而且偏的比第一次更远。 这让阿娟非常沮丧，低着头不敢看金锋。 “没事，你刚摸到这把枪，还不熟悉，多练几次就好了！” 金锋又拿出一枚子弹递过去：“来，再试一下！” “阿娟，没事的，再试试！” 左菲菲也跟着鼓励。 阿娟轻轻的嗯了一声，再次接过子弹。 这次金锋不再用望远镜去看红石，而是转头看着阿娟。 然后他就发现了问题所在——阿娟的射击姿势不正确！ 金锋轻轻拍了拍阿娟的肩膀：“等一下！” 阿娟松开扳机，有些紧张地看着金锋。 “把枪给我！”金锋从阿娟手里接过步枪，又给阿娟示范了一次瞄准的流程，然后说道：“瞄准应该是这样的，而且枪托也要顶在肩膀上顶紧一点，如果撞得疼的话，就在肩膀上多垫两层衣服！” 为了增加这把枪的射程，金锋制作子弹的时候，填充的火药比较多，子弹的个头也比前世常规的步枪子弹大一点，后坐力也大。 阿娟可能是刚才开枪的时候被顶疼了，所以枪托到肩膀有一小段距离。 子弹底火在爆炸的一瞬间，会产生巨大的后坐力，枪托如果没有顶结实，枪口很容易发生偏移！ 开枪的时候枪口哪怕偏离一点点，子弹飞到几百米外可能就偏了几十米！ 前世新兵入伍练枪，班长都会严格要求把枪托紧紧顶在肩膀上。 所以很多新兵在最开始打靶的那段时间，睡觉都不敢往右边翻身，因为右边的肩膀都被枪托顶肿了！ 其实很多老兵习惯了步枪的射击节奏之后，可以找到卸力的办法，不仅可以打得准，还不会伤害到肩膀。 但是那需要长时间的积累，以及大量的子弹来喂。 金锋没有那么多时间，现在也没有那个条件，只能严格要求阿娟。 左菲菲听完金锋的话，赶紧进屋拿出一件衣服：“来，垫在肩膀上！” “厂长姐姐，不用了，不疼！” 阿娟摇了摇头，重新从金锋手里接过步枪，把枪托紧紧顶在肩窝，然后回头问道：“先生，是这样吗？” “对的，”金锋又指了指准星：“你把右脸贴在枪托上，然后眼睛从这里看过去，眼睛，准星和目标要在一条直线！” “好的！”阿娟点点头，按照金锋的要求重新瞄准。 片刻之后，扣动了扳机！ 金锋刚才没有看红石，而是在看阿娟。 在开枪的一瞬间，他明显看到阿娟的右肩被枪托撞得往后退了一下，但是阿娟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喊疼，眼睛甚至都没有看一下肩膀，而是紧紧盯着前边。 其实这才是一个枪手应该具备的素质，金锋刚才直接被后坐力顶得失去目标，真要在战场上，说不定就挂了。 现在阿娟已经收枪，金锋正准备看看结果呢，就听到猴子喊道：“打中了，离目标不远了！” 金锋赶紧拿起望远镜看过去，果然在距离白斑不远的地方看到了一个新的弹坑！ 第一次击中可能是蒙的，但是这一次不可能是蒙的！ “阿娟，你真是太厉害了！”金锋忍不住夸赞。 阿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眼中却充斥着浓浓的兴奋之色！ 燧发枪的威力虽然大，但是准头根本没办法跟手弩相比，阿娟一直非常遗憾，不止一次的想跟金锋建议一下，把火枪的威力和手弩的精准度结合一下，做一个新的武器出来。 但是因为性格内向，还没鼓起勇气跟金锋说呢，金锋今天就让她来试枪了。 这把枪和她想象中的一样，甚至比她想的更完美，让她有一种和金锋想到了一块的感觉。 “再来！” 金锋把兜里的子弹都掏了出来。 阿娟轻轻地点了点头，再次端起步枪。 第五枪！ 第六枪！ …… 阿娟又接连开了好几枪，一直到把金锋拿出来的子弹全都打光了才停下来。 把步枪放下来，阿娟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金锋刚才说了，只要她用这些子弹击中白斑，这把枪就归她了。 但是她已经把子弹打光了，却没有一颗子弹击中白斑！ 金锋最怕女孩子哭，特别是这个女孩子因为他才哭的。 看到阿娟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金锋心里就有点发慌。 但是他此时和阿娟是上下级关系，不能像安慰关晓柔一样安慰阿娟。 正想着怎么说话呢，就听到左菲菲说道：“别哭了！你现在是一名军人，军人只能流血，不能流泪！” 阿娟听到左菲菲这么说，赶紧抬起袖子擦了擦脸，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然后依依不舍的双手捧着步枪，还给金锋。 但是金锋却没有接：“你先留着吧，回头我找到更合适的人，再过来找你拿！” 其实金锋现在有点后悔刚才的承诺了。 第1329章 这次必须听我的 正常情况下，射击应该越打越熟练才是，可是阿娟太想要这把枪了，打最后几颗子弹的时候，明显紧张了，成绩反而还不如最开始几枪。 即便如此，阿娟后边的几枪也全都击中了红石，没有一枪打到外边。 如果不是太紧张，说不定就击中白斑了！ 所以金锋有些后悔了，刚才不应该做出那种承诺的。 可是他又不能把承诺收回来，只能说暂时把枪交给阿娟保管。 阿娟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可是听到金锋这么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真的？” “当然是真的！”金锋点头说道：“这两天你就好好熟悉熟悉这把枪！” “嗯嗯！”阿娟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晚上睡觉都搂着它睡！” 说完之后，阿娟又鼓起勇气问道：“先生，你能再给我一点子弹吗？” 其实她自己也意识到刚才的问题了，所以有点不甘心，也觉得辜负了金锋的期望，想着回去再练习练习。 金锋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也没子弹了……” 记住网址 之前的燧发枪使用的子弹都是铁砂，这把枪使用的却是步枪子弹，全都是金锋用黄铜一枚一枚浇筑成型，然后又组装起来的，只来得及做了这么多，现在都被阿娟打完了。 这也是金锋把枪交给阿娟的原因之一。 或许女兵和镖师中有人比阿娟的射击天赋更高，但是金锋却没有足够的子弹和时间去筛选。 阿娟是铁罐厂射击比赛脱颖而出的选手，刚才的表现也足以证明了她的能力，其他镖师和女兵比她强的概率本来也不大。 与其用子弹去筛选其他人，不如把子弹留给阿娟练习。 阿娟听到金锋说子弹用完了，不由露出失望之色。 金锋安慰道：“没事，你先去熟悉熟悉枪，一个时辰后再来，我再给你做一批！” 子弹各部分零件的模型他已经做好了，只要把黄铜浇在模型里，冷却成型，然后再填上燧石和火药，把弹头组装起来就行了。 虽然一枚一枚浇筑组装，完全没办法和流水线相比，但是给阿娟一个人使用足够了。 “先生，这种子弹在雨天可以用吗？”阿娟问道。 燧发枪需要填充火药，如果火药被打湿就点不着了。 前几天下小雪的时候，女工火枪队就因为火药被打湿了，不得不撤下战场。 火枪队负责的阵地比较重要，也是敌人的重点攻击目标，因为临时换人，导致蜀军伤亡惨重。 当时阿娟就想着要是火药不怕打湿就好了。 刚才她注意看了一下子弹的构造，又想起了这个事情，就顺嘴问了一下。 然后她就看到金锋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子弹是防水的，下雨天也可以正常使用！” 话音一落，金锋就听到周围传来一片粗重的呼吸声。 只见韩风猴子等人脸色通红，一向冷静的张凉脸色也抑制不住的惊喜。 经过这段时间的苦战，燧发枪的战斗力已经得到了充分证明。 燧发枪一打一大片，两把火枪轮流射击就能守住一大段防线，敌人根本冲不过来。 女工火枪队虽然只有几百人，但是防守的战线比其他蜀军一个团还长，击毙的敌军数量也比一个团还多。 最近这段时间，其他蜀军在食堂见了火枪队的女工，都会让她们优先打饭。 大壮还调了一个连的蜀军，专门负责火枪队的物资供应，如果有女兵牺牲了，这些人还需要顶上去负责填充火药和捣药，让之前负责这些工作的女兵去负责开枪。 但是遇到下雨下雪天，火枪队就哑火了。 不管他们采取什么措施，都不可能完全避免火药被淋湿。 最近蜀军伤亡惨重，各处都出现了人手短缺的问题，这几天又一直是阴天，随时可能下雨下雪，张凉和大壮一直在发愁如果火枪队撤下来，派谁顶上去。 如果金锋能够解决火药被打湿的问题，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所以韩风猴子他们才会如此激动。 庆慕岚更是直接抓着金锋的胳膊问道：“先生，这种子弹难做吗，要不要我找人来帮你！” “模具只有一套，我一个人就够了。”金锋摇了摇头：“不过可以找几个人来跟着我学一下，我已经让人加班制作模具了，等模具出来后，他们就可以动手了，这样也更快一点。对了，记得找几个细心点的！” 手工制作子弹是个技术活，要是粗心大意弄错了，炸膛可是会出人命的，而且这支金锋手工磨了几个月的步枪也算是彻底废了。 “先生你就放心吧，我去找大壮，一定给你找几个细心的！” 庆慕岚拍着胸脯保证一声，就要离开，可是却被张凉叫住了。 “凉哥，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庆慕岚问道。 “不用去找人了，你们还是赶紧带着先生走吧！” 张凉有些无语地看了庆慕岚一眼。 庆慕岚一愣，这才回过神来，是啊，他们是来带金锋离开的，怎么突然又被金锋绕进去了呢？ “凉哥，我刚才说了，我是不会走的！”金锋摇头说道。 “锋哥儿，对不住了，这件事我不能听你的！” 一向对金锋言听计从的张凉，这次却摇了摇头，对金锋的称呼也变了：“如果我还能活着回去，到时候任由锋哥儿你处置，要杀要剐，我张凉都绝不皱一下眉头，但是现在，锋哥儿你必须得听我的！” 金锋知道张凉的心思，所以也没有生气，而是说道：“凉哥，你也看到了，我做出了可以打鹰的枪，咱们还有一艘飞艇，很快就可以反攻了！” “锋哥儿，来不及了！” 张凉摇了摇头：“且不说你做子弹需要多长时间，敌人会不会在这个时间攻上来，就算你把子弹做出来了，阿娟她也不一定能打中鹰隼！到时候我再想送你走都来不及了！” 旁边的阿娟闻言，不由低下了脑袋。 是啊，她连一块不动的石头都打不中，鹰隼飞得那么快，又飞得那么高，她的确没有把握打中。 张凉又看了看猴子和韩风，冷声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第1330章 再探一趟 “先生，这里真的不安全了，您跟我们走吧！” 韩风看着金锋，满脸诚恳。 “先生，对不住了！” 猴子也冲着金锋鞠了一躬，然后往前走了一步。 左菲菲咬了咬嘴唇，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其实她心里也是赞同猴子和韩风的，但是作为金锋的妻子，她不能和金锋对着来，哪怕她知道金锋的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左菲菲最终也没有表态，而是上前一步，挽住金锋的胳膊。 阿娟和另外一个女工则站到左菲菲身侧，手也放到了腰间的短枪上。 在场的都是金锋麾下的得力助手，也是金锋关心的人，一旦擦枪走火，伤了谁都不好。 金锋一看气氛紧张起来，赶紧开口说道：“凉哥，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死在这里，是为了我好，但是凉哥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是真的走了，士气马上就会散了！” 这不是金锋自恋，而是事实如此。 一秒记住https://m. 蜀军最近伤亡惨重，士气已经低到了谷底，金锋作为主帅，要是真的走了，士气绝对会立刻崩溃！ 随之而来的就是阵线的崩溃。 如果在平原之类的地方作战，溃败的一方可能还可以逃掉一部分士卒，但是黄铜沟两端都被堵死了，如果蜀军战败，逃都没地方逃。 这次战斗打得太惨烈了，党项南征军和秦王军的伤亡比蜀军更多，一旦攻陷黄铜沟，落败的蜀军恐怕一个都活不了。 “我们不说，没人知道你走了！” 张凉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了乞求：“锋哥儿，算我求你了，赶紧走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就真的完了！” “先生，您曾经说过，胜败乃兵家常事，一场战争的胜败不能代表着什么，只要先生您还在，咱们以后绝对能击败党项和秦王，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就真的全完了！” 韩风也情真意切的跟着劝说。 “凉哥，现在这形势，你以为我还能走掉吗？”金锋无奈说道。 “先生，我已经派人探好路了，咱们从西边的悬崖离开！”猴子说道：“那边没有敌人。” “陈安捷和李凌锐都是老将，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 金锋摇头说道：“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派人穿着我的衣服去试试！对了，记得带上火枪！” 听到金锋这么说，猴子一脸不服气，可是想起自己师父，又一脸挫败地低下脑袋。 猴子现在的本事，都是小时候跟着一个跑江湖的风水先生学的。 那个风水先生曾经是权贵家族培养的一个死士，后来在任务中断了一条胳膊，任务也失败了。 任务失败的处罚非常严酷，死士害怕回去被权贵灭口，就逃掉了，流落在江湖上做了一个风水先生，有一次来金川遇到了猴子，觉得这孩子机灵，又有眼缘，就带在身边培养了两年。 猴子也跟着师父听说了一些权贵家族的八卦和秘辛。 不管李凌锐还是陈安捷，底蕴都比金锋深太多了。 虽然权贵训练的死士主要以护卫为主，但是也有擅长伪装的暗杀死士。 猴子训练出来的侦察兵对于普通士卒来说是精锐，但是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还是差了一大截。 如果李凌锐和陈安捷派了高手在悬崖下边埋伏，猴子手下的侦察兵真的未必能发现。 听到金锋这么说，张凉也回过神来，心中一下子冒出来四个字——围城必阙！ 所谓围城必阙，是指在围城的时候，故意留一个口子，否则城内的敌人会拼死抵抗，增加己方伤亡。 故意留一个缺口，城内的敌人会心存侥幸，想着从这里逃走，从而分化敌人的斗志。 之前陈安捷故意在南边留一个缺口，是围城必阙，现在不派人去守着悬崖，也可能是围城必阙。 只不过前者比较明显，后者比较隐晦。 “猴子，你现在马上带人下去再把路趟一遍！” 张凉冷着脸说道。 “夫人，麻烦您给我取一套先生的衣服！”猴子看向左菲菲。 “把我的内甲也拿过来！”金锋提醒道。 左菲菲赶紧跑回堂屋，取出金锋的备用内甲和一套长袍。 “大伟，你来扮先生！” 猴子后边走出一个镖师，接过内甲和长袍套到自己身上，然后又戴了一个渔夫帽，遮住头盔。 这个镖师的身高和体型都跟金锋差不多，穿上金锋的衣服，再用渔夫帽遮住脸，一般人还真分不出来他。 猴子绕着大伟转了一圈，确认没有问题，这才点了点头。 十几个镖师把大伟围在中间，走向西边的悬崖。 韩风给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这个手下也跟了上去。 仅仅过了不到十分钟，西边就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 韩风的手下飞快跑了过来，一脸慌张的汇报道：“先生，张帅，西边真有高手埋伏！” “他们有多少人？”韩风问道。 “悬崖附近埋伏了七个，大伟身上中了四箭，如果不是穿着内甲，就被射死了！”手下说道：“三里外的那个山洞也钻出来很多人！” 张凉脸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如果不是金锋提醒，韩风猴子他们带着金锋从悬崖下去，可能就钻进了敌人的圈套。 虽然金锋识破了敌人的计谋，没有中埋伏，但是这下最后一条退路也被堵死了，金锋怎么离开？ 韩风想问问张凉是否还有备用计划，可是却看到张凉的脸色比自己还要凝重！ 倒是金锋的脸色比较正常。 “先生，你是否还有计划？”韩风赶紧问道。 张凉也一脸期待的看过来。 按照金锋的性格，既然提前猜出了敌人会埋伏，肯定会做出安排的。 “这个先不说，”金锋摇头说道：“你们先给我找一架战鼓，送到前边的空地上。” 韩风想再问问金锋要战鼓做什么，但是金锋已经往院子外边走了，他只能跟在后边。 铁锤的动作很快，等金锋来到作战指挥室门口的空地上时，他已经带着几个人抬着战鼓过来了。 韩风还在疑惑金锋抬鼓干什么呢，就听到黄铜沟两边都传来整齐的吼声。 “金锋逃跑了！” 第1331章 我有安排 西边的战斗才刚刚发生，敌人就开始喊话，而且不管秦王军还是党项南征军，喊声都整齐而洪亮，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 直到这时候，韩风才明白过来，金锋为什么要抬鼓！ 原来金锋早就想到了陈安捷和李凌锐会这么做。 “什么，金先生逃走了？” 蜀军本来就被打得节节败退，士气已经跌到了谷底，现在又听说金锋逃走了，士气果然和金锋想的一样，立马出现了大规模骚动！ 几乎所有蜀军士卒都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山腰。 就在这时候，金锋走到了崖壁边缘。 随后左菲菲、张凉、庆慕岚、韩风等人也相继出现在士卒视野中。 “铁锤，擂鼓！” 金锋回头说了一声，铁锤赶紧拿起鼓槌！ 咚咚咚！ 首发网址https:// 沉闷的战鼓声回荡在山间，也回荡在蜀军士卒心中！ 因为以前严苛的征兵制度，很多蜀军士卒都曾经当过兵，非常清楚那些纨绔将领的作风。 欺压士兵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凶残，但是遇到危险了，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所以秦王士卒喊金锋逃跑的时候，其实很多蜀军是相信了的。 可是现在金锋出现了，而且还在给他们擂鼓！ 蜀军士卒的心情一下子从失望变成了惊喜，士气也随之达到了巅峰。 “哈哈，我就知道金先生不会当逃兵的！” “该死的党项人，还想污蔑金先生！” “党项人就算了，秦王军那些杂碎竟然也敢造谣，他们以为金先生是那些怕死的官老爷吗？” “兄弟们，金先生千金之躯，都没有后退一步，咱们烂命一条还怕什么，跟他们拼了！” “人死鸟朝上，干他娘的！” 前线的蜀军士卒怒吼着冲了出去，原本随时可能被突破的阵地，也再次被他们守住了！ 张凉转头看着金锋，脸上既有羞愧，也有崇拜。 自从跟了金锋之后，张凉几乎就没有打过败仗，虽然他一直在提醒自己保持谦逊，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张凉也难免有些自得。 但是现在他再次意识到了自己和金锋之间的差距。 刚刚如果不是金锋出手，黄铜沟现在肯定已经沦陷了！ 现在金锋只是带着他们往这边一站，让士兵能够看到自己，战场的局势立刻被扭转了。 这份从容和淡定，让张凉自愧不如。 左菲菲也在看着金锋，但是她眼中更多的是担忧。 蜀军虽然守住了阵地，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蜀军肯定顶不了太长时间。 敌人早晚会攻陷黄铜沟！ 到时候金锋怎么办？ 正担心着呢，左菲菲看到韩风朝自己走了过来。 左菲菲赶紧迎上去，小声问道：“韩大哥，你还有其他计划吗？” “为今之计，只能组织一支精锐队伍，护送先生杀出去了！” 韩风说道：“我来找夫人，就是希望夫人能给火枪队下令，保护先生突围！” “火枪队？”左菲菲下意识地看向下边。 火枪队防守的位置都非常重要，要是把火枪队撤下来，阵线恐怕马上就会崩溃。 那么金锋刚才的努力，也将毫无意义！ 韩风一眼就看出了左菲菲的顾虑，飞快说道：“夫人，您应该也能看出来，最多再坚持一天，咱们就撑不住了，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死！ 夫人，你快点下令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韩风的话虽然残忍，却是实话。 蜀军虽然暂时稳住了阵地，但是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死！ 想到这里，左菲菲咬了咬牙，从腰间解下兵符，递向韩风。 韩风刚准备伸手去接，却发现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把兵符拿走了！ “先生，我求您了，您走吧！” 韩风都快急哭了：“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韩大哥，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金锋淡淡说道：“放心吧，我有安排！” 听到金锋这么说，韩风不由有些迟疑。 是啊，金锋做事从来都是谋后而动，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金锋抬头看向东南方：“韩大哥，你要是相信我，就别再动这些心思了！” 韩风知道，金锋这是在最后一次警告他了，如果他还要坚持送金锋离开，金锋可能真的会撤了他。 韩风顺着金锋的目光看向东南方，结果什么也没看到。 他知道金锋肯定在等什么，也很想问问，但是发现金锋没有解释的意思，只能把好奇压在心底，默默退到一旁。 金锋这边气氛压抑而凝重，而几里之外的秦王军大营，陈安捷却暴跳如雷，隔着几十米都能听到他的吼声。 “我不是给了你们金锋的画像吗，你们都是瞎子吗，竟然能认错人了！” 之前埋伏在西边悬崖的死士，正是陈安捷安排的，已经在悬崖下边埋伏了好几天，就连猴子都没有发现他们。 按照陈安捷和李凌锐的计划，金锋一死，他们马上让人喊金锋逃跑了，打击蜀军士气。 结果死士却认错了人，计划功亏一篑。 不光损失了十几个死士不说，蜀军的士气反而因此提了起来。 “殿下恕罪，那个人穿着金锋的衣服，头上还戴着带面纱的帽子，我们真的没想到他是假扮的啊！” 逃回来的死士队长跪在地上解释。 在死士队长看来，蜀军的败局已定，黄铜沟随时可能被攻破，金锋肯定该跑了。 黄铜沟南北两端都被堵死了，东边又是一片高地，金锋想要离开，只能走西边的悬崖。 而且封建时代等级观念森严，衣服代表着身份，有严格的规定，所以他们看到大伟穿着金锋的衣服，便直接出手了。 谁知道他们打的却是个赝品！ 而且镖师早有准备，火枪都是填充好的，死士当时就被击毙了一大半！ 事情已经发生，再说什么都晚了。 陈安捷挥了挥手示意亲卫把死士队长带下去，然后叫来自己的副手：“传我命令，今天天黑之前，必须打下黄铜沟，否则所有校尉以上将领，自己来本王这边领罪！” 伏击金锋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就算失败了，陈安捷依旧有把握打下黄铜沟。 只不过多死一些人而已。 陈安捷最不在乎的就是贱民的命。 第1332章 先生不会骗咱们 在陈安捷的强令下，秦王军的攻势立刻变得更加猛烈起来。 另外一边，李凌锐也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好在金锋刚才的出现，让士气得以提升，蜀军士卒拼死再次守住了防线。 金锋见战况暂时还能稳住，便转身离开，回去给步枪制作子弹去了。 士气这种东西其实就是一腔血勇，随着伤亡越来越多，弹药越来越少，蜀军的士气渐渐又跌落下去。 金锋虽然人在石屋做子弹，却安排亲卫一直关注战场，发现战况有崩溃的迹象，亲卫赶紧跑去把金锋叫了出来。 金锋上来先是看了一下战况，又转头看了看旗杆上旗子的风向和太阳的位置，在心里盘算片刻之后，朝着身后的亲卫打了个手势。 片刻之后，山腰的空地上便有两道狼烟冲天而起，一黑一红。 “兄弟们，再坚持坚持，先生已经点燃了狼烟，咱们的增援马上就要来了！” 不管是文书官还是连队指导员，全都冲到前线去给蜀军士卒加油鼓劲。 “哈哈，我说对了吧，咱们肯定有援军！” 记住网址 “兄弟们，都别怂啊，等咱们的援军来了，他们就完蛋了！” “老张，你可要顶住啊，援军来了，咱们就可以给你大哥报仇了！” …… 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的蜀军士卒，看到狼烟立刻变得兴奋起来。 但是张凉和韩风却依旧满脸担忧。 前几天韩风手下的暗桩曾经汇报过援军的位置，按照当时的位置计算，就算关晓柔他们不吃不睡，全力赶路，最快也要后天才能赶到这里。 张凉一直负责军务，对于金锋麾下的兵力极为清楚，除了关晓柔他们，金锋已经没有别的援军了。 所以张凉和韩风都觉得金锋点燃狼烟是在虚张声势，目的是再一次提升士气。 在张凉看来，这种办法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最多暂时延缓一下而已，敌人早晚还是会攻上来。 事实也和张凉预料的一样，两堆狼烟已经燃尽，烟柱也完全消散，但是连援军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此时还能继续作战的蜀军已经不足五千人了，大壮和陈凤志都做好了随时往山腰撤退的准备。 一旦撤到山腰上，蜀军就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后退的空间了！ 战斗持续到半下午，北边阵地的女兵火枪队开始出现火药短缺的情况，最开始大家还能互相匀一匀，但是又坚持了几分钟，所有人的火药都见底了。 无奈之下，大壮只能派人来请示金锋和张凉，申请撤退。 打到现在，除了女兵火枪连，蜀军士卒差不多个个带伤，全靠火枪队撑着。 如今火药用光了，火枪就几乎成了摆设。 没有火枪连的火力压制，蜀军肯定撑不住。 按照目前的战况，张凉只能同意大壮的撤退申请。 大壮一退，北边就再也没有任何屏障了，南边的陈凤志也必须跟着一起撤。 用脚趾头想一想，张凉也知道陈安捷和李凌锐不会放弃这么好机会，肯定会趁势追杀。 张凉思考再三，最终还是下达了死守的命令。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传令兵还没跑到前线，北边火枪队的火药就彻底耗光了。 原本密集的枪声变得越来越稀，最后彻底沉寂下来。 火枪队的女兵来不及撤退换人，也没有人可以替换她们了，只能拔出佩刀继续作战。 可是女兵们之前负责的防线实在太长了，没有了火枪，她们根本守不过来！ 党项南征军立刻抓住机会，突入防线以内。 北侧防线立刻变得摇摇欲坠！ “完了！” 大壮握着已经崩断的黑刀，心如死灰。 山腰上的庆慕岚和韩风等人也露出绝望之色。 只有张凉还算冷静，反手抽出战刀：“还能动的都跟我来！” 从山脚到山腰只有一条小山路可以走，金锋和张凉等人的亲卫队加起来还有几十人，倒也勉强可以守住。 虽然面对如山如海一般的敌人，他们恐怕最多只能守十几分钟，但是张凉宁愿战死，也不愿意被党项人活捉。 “阿梅，阿娇，咱们也去帮忙！” 庆慕岚也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带着亲卫队跟上张凉。 左菲菲看向后边的小院，想要再看金锋最后一眼，却没有看到。 金锋还在石屋里做子弹，她只看到了守在门口的阿娟。 “当家的，来世再见！” 左菲菲在心中默默和金锋告了个别，也抽出腰间的火枪，义无反顾地走向小路。 然而就在此时，张凉突然看到北边传来一道剧烈的爆炸声。 随后便看到北边的天空中出现一团火光。 这种火光张凉再熟悉不过了，那是炸药包爆炸后产生的。 火光的位置这么高，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爆炸发生在高空。 想到这里，张凉也来不及去守山路了，赶紧眯起眼睛看向北方。 只见北边的天空中，隐隐出现一片黑点。 张凉赶紧拿起望远镜，对准那些黑点。 片刻后，面对生死都能从容以对的张凉，眼角却流出了两行热泪。 但是韩风等人却没有笑话他，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张凉的表情，此时他们眼中只有那些小黑点！ 因为一个小黑点就是一个热气球！ 上面还印着镇远镖局的标志。 刚才的爆炸声就是热气球和鹰隼同归于尽后发出的！ “援兵来了！咱们的援兵来了！” 张凉身后的镖师嘶吼着大喊，脖子上的青筋都暴突出来了！ 此时正是北风，热气球被风吹着，速度非常快，很快不用望远镜就能看清了。 “原来我们真的有援军啊！” “可是援军怎么从北边过来的？” “别管从哪儿过来，只要是咱们的援军就好！” “兄弟们，援军真的来了，再守一阵，咱们就赢定了！” “党项人有鹰隼，热气球能飞过来吗？” “鹰隼又不是山上的石头，到处都是，党项人的鹰隼肯定不多了！” “咱们来了这么多热气球，就算一个热气球换一只鹰隼，也能把党项人的鹰隼换光！” “哈哈哈，我就知道金先生不会骗咱们！” 第1333章 想不到的援军 张凉和韩风等人对视一眼，都知道自己错怪了金锋。 之前他们都觉得金锋燃放狼烟，是为了提升士气，根本不会有援军，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蜀地能抽调的士兵都已经被调来了，除了关晓柔他们之外，没有其他能调动的援军了。 结果现在援军出现了！ 虽然他们也和其他蜀军士卒一样，不知道己方援军为何从北边而来，也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但是没关系，只要是援军就行了！ 张凉和韩风都不知道援军是谁，战场北边的李凌锐更加不知道。 但是和蜀军士卒的惊喜不同，李凌锐看着密密麻麻的热气球，心里充斥着无尽的恐惧！ 之前陈安捷传来消息，告诉李凌锐，秦王答应了党项的请求，愿意向党项俯首称臣，年年纳贡。 李凌锐对此非常高兴，为了奖赏新收的小弟，也为了整体战场的局势，便留下两只鹰隼来应急，其余的鹰隼全借给陈安捷，让他去阻击关晓柔了。 在李凌锐看来，金锋的援军也只有关晓柔一支，就算过来，也是陈安捷顶在前边。 张凉都想不到金锋的援军会从北边过来，更何况李凌锐呢？ 可是偏偏援军从北边来了。 一秒记住https://m. 其实李凌锐比张凉更早发现热气球，也马上把鹰隼放了出去。 可是他只留下两只鹰隼，哪里挡得住数十只热气球？ 之前的两次爆炸，就是热气球和鹰隼同归于尽炸出来的。 现在两只鹰隼都被炸死了，密密麻麻的热气球还在继续飘来，眼看着就快到南征军大营北边了，李凌锐心急如焚，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只能在亲卫队的保护下，躲进旁边的山洞！ 几分钟之后，热气球飞到了南征军大营上空。 随后，轰炸开始了！ 密密麻麻的热气球排着队掠过南征军大营上空，随后，手雷和火油坛不要钱似的，从热气球上倾泻而下。 南征军士卒被炸的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可是大营前边是黄铜沟的阵地，北边是热气球的轰炸区，东西两侧又是山峰，根本无处可逃，只能尽量去找山洞。 可惜他们这边没有几个矿洞，而且每个矿洞都又小又浅，根本藏不了几个人！ 数十万南征军打到现在，依旧有三十多万人，只能挤在又窄又长的营地中挨炸！ 李凌锐作为南征军统帅，占到了一个山洞，当热气球飞过的时候，他黑着脸举起望远镜，对准热气球。 就算输，他也要知道自己输给了何方神圣。 “铁林军！”李凌锐放下望远镜，满脸诧异：“竟然是铁林军！” 当初的清水谷一战，就是金锋带着铁林军打的，可以说，金锋是靠着铁林军起家的。 当初四皇子在京城发动政变，不光篡位夺权，还处决了一大批之前的政敌。 庆怀的父亲庆国公一家全都被四皇子谋害了。 庆怀得知消息，立刻带领铁林军挥师南下，想要杀回京城为家人报仇。 可是刚刚走到秦地边缘，九公主在蜀地称帝了，并且第一时间派人向庆鑫尧和庆怀传信，要求他们归顺。 庆氏兄弟本来就和九公主是表亲，双方一直是攻守同盟关系，庆鑫尧和庆怀又都非常清楚金锋的本事，所以很快就做出决定，选择臣服。 当时庆怀依旧想着去京城找四皇子复仇，也不知道九公主是怎么劝的，反正庆怀最后暂时放弃了复仇计划，带着铁林军奔赴大散关，镇守这一川蜀咽喉。 后来郑方到了大散关，庆怀又带着铁林军继续北上，和大壮带领的镇远镖局一东一西，同时进入秦地。 大壮和镇远镖局负责西边战线，庆怀带着铁林军负责东边战线。 当时很多人都以为金锋要让大壮和庆怀一东一西，共同占领秦地。 但是后来大家发现，大壮带领的镇远镖局不仅有源源不断的兵源补充，还有钟鸣小组负责负责善后。 每打下一个地方，钟鸣小组都会打土豪分田地，把这个地方消化掉之后再去打下一个地方。 但是铁林军则正好相反，金锋没有给他们补充兵源，也没有给他们派遣钟鸣小组去分田地。 甚至没有给他们提供粮草。 铁林军全靠缴获地主和土匪的物资来以战养战。 他们就像是一只脱离了狼群的孤狼，孤军北上，无依无靠却又义无反顾！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目标，很多人猜测，金锋在故意针对铁林军，想要弄死庆怀。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这种情况在历史上并不少见。 金锋是金川人，而金川又是庆怀之前的封地，镇远镖局第一批镖师几乎全都来自于铁林军退役的老兵，如今这些人都是镇远镖局的骨干。 甚至包括张凉、韩风、大壮等这些高层将领，也都曾经跟过庆怀。 庆怀在这些老兵中的威望极高，他一日不死，对于金锋来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金锋完全有弄死庆怀的动机和理由。 很多权贵谋士经过分析，都认为庆怀之所以带着铁林军孤军北上，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想要返回清水谷，去投奔关系要好，利益又一致的范将军。 可惜还不等庆怀回到渭州城，范将军又被晋王谋害了。 那时候庆怀和铁林军刚刚杀穿秦地，赶到秦地和晋地的边缘。 得到范将军被害的消息，铁林军便停止了行进，在庆怀的带领下全军缟素，修整了三天，然后突然不再北上，而是转头进入秦晋之间的群山之中，消失在茫茫群山之间。 权贵谋士一致认为，庆怀大概率无处可去，最终会带着铁林军占山为王，呼啸山林。 不知道多少人为此扼腕叹息，觉得庆怀生不逢时，可惜了。 晋王本来对铁林军非常忌惮，一直派遣细作盯着铁林军的动向，同时调集军队守在边境，准备对抗铁林军。 但是这件事之后，晋王就降低了对铁林军的警戒级别，把集结在秦晋边境的大军也调走了一部分。 可是谁知道铁林军竟突然出现在这里！ 第1334章 从容撤退 “别管天上，继续往前冲啊！” 李凌锐站在山洞门口，扯着嗓子冲下边怒吼。 可是在热气球飞临的那一刻，党项士卒就乱了，传令兵都被踩死了，他的命令根本传达不下去。 “完了！” 李凌锐抬头看着热气球，心中五味杂陈。 有愤怒，有不甘，但是更多是绝望！ 清水谷之战的结果传回党项的时候，很多党项将领都觉得当时的南征统帅无能，数万人竟然被三千铁林军打得溃不成军。 李凌锐也是其中一员。 接到本次南征军统帅任命的时候，李凌锐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把金锋留下来，一雪前耻。 所以当金锋带着蜀军大部队连夜撤离的时候，李凌锐后悔不已，生怕让金锋跑了。 结果金锋并没有逃跑，只是把阵地转移到了黄铜沟。 首发网址https:// 其实那次交锋，李凌锐就完全被金锋打败了。 但是李凌锐并没有气馁，反而被激起了胜负欲，更加渴望击败金锋了。 一直到现在，李凌锐才不得不在心里承认。 他败了！ 不管他之前占据多大的优势，当热气球出现的那一刻，他都彻彻底底失败了！ 不光秦王军看到热气球闻风丧胆，党项士卒也是一样。 毕竟镇远镖局的飞艇曾经炸掉了他们的皇宫，后来还在党项王城盘旋了几个月，一直到海东青出现，飞艇才终于消失。 但是那几个月是所有党项权贵的噩梦！ 现在，噩梦再次降临了！ 刚刚在这里扎营的时候，李凌锐还故意让士卒分散开，防止被轰炸。 后来经过那次热气球和鹰隼的大战之后，李凌锐便猜出金锋没有热气球了，制定作战计划时又故意试探了几次，然后胆子便越来越大。 特别是得知关晓柔带领的援军即将赶到，李凌锐就更加急迫，强令南征军一拥而上，想要尽快攻陷黄铜沟。 此时几乎过半的党项士卒都挤在狭长的黄铜沟里，另外一半也在大营内集合，人员密度非常高。 热气球上的铁林军简直不用瞄准，随便往下扔一颗手雷，都不可能炸空。 李凌锐害怕被炸死，拼了命的往山洞里躲，普通士卒也是人，他们也会怕。 南征军的士气瞬间崩溃，全都和无头苍蝇一样，四处逃窜，寻找地方躲避轰炸。 而原本已经绝望的蜀军士卒，却兴奋的怒吼起来，纷纷提着刀就要往外冲。 这么多天打下来，牺牲的蜀军实在太多了，几乎每个蜀军士卒都有亲朋好友死在了党项人和秦王军手里。 如今党项人开始溃逃，正是追杀他们，为牺牲的同伴报仇的最佳时机！ 就连女兵们也扔掉碍事的火枪，准备全力追杀。 可是就在此时，大壮却让传令兵敲响了铜锣，下令收兵。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士兵守则的第一条。 就算蜀军再不甘心，依旧提着刀返回阵地！ 虽然蜀军士卒不敢抗命，但是在撤退的过程中，纷纷向指导员抱怨，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追杀机会！ 其实大部分基层指导员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过这么多人中，总有聪明人。 一个指导员一边往回跑，一边喊道：“你们难道没看到热气球来了吗？咱们要是和党项人搅在一起，铁林军的兄弟还怎么往下扔炸弹？” 被他这么一说，其他蜀军恍然大悟。 是啊，这时候杀敌最快的办法不是追杀逃兵，而是热气球从天上往下扔手雷。 如果他们去追杀党项人，双方就会发生接触，铁林军再往下边扔手雷，不是把他们一起炸死了吗？ 军法也不允许铁林军这么做。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撤回山腰，然后只要守住山脚那条小路就行了。 当他们撤退到山路附近的时候，发现陈凤志带着南边的蜀军也撤了回来。 如果是热气球到来之前，大壮他们想要撤退，敌人必然会疯狂追击，但是此时不管南边还是北边，竟然连一个追击的敌人都没有。 秦王军比党项人跑得更快！ 蜀军的撤退非常从容，但是速度却一点不慢。 张凉此时已经回到了山腰的空地上，看着最后一群蜀军士卒退了回来，用重弩和投石车封锁住山路，就好像一瞬间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似的，一屁股坐回到旁边的石头上。 铁林军的轰炸太密集了，加上地形原因，这次轰炸之后，南征军和秦王军至少被炸死大半。 就算陈安捷和李凌锐把残兵败将收拢起来，暂时也很难重新发动攻势了！ 其实有这么多热气球在，就算他们再打过来也是来送死的！ 张凉知道，大局已定！ 此时，一只热气球缓缓降落在山谷中，庆怀带着钟五从篮筐中跳了出来。 “庆候！” “将军！” 守卫山路的蜀军士卒赶紧让开一条通道，不少曾经在铁林军中服役过的士卒还激动地跟庆怀打招呼！ “你们都是好样的，没有丢铁林军的人！” 庆怀点点头，然后大步走上山路。 但是他身后的钟五却被拦了下来。 当然，不是恶意的阻拦，而是很多铁林军老兵不敢跟庆怀造次，只能把兴奋的心情发泄在钟五身上。 “钟五，你小子怎么还没死呢！” “钟五，你他娘的怎么不早点过来，在路上磨叽什么呢，知不知道咱们死了多少兄弟！” “钟五……” 钟五被老兵们你推一把，我踹一脚，推着揣着，不少老兵眼睛都红了起来。 这一仗他们打得太难了。 也有太多昔日的战友死在这里了！ 庆怀没有去管钟五，径直走到山腰的空地上。 “庆怀哥哥，你怎么也上热气球了？” 庆慕岚首先迎了上去，语气也有些责怪。 要知道李凌锐之前还有鹰隼，万一鹰隼攻击了庆怀所在的热气球，庆怀必须要跳伞逃生。 虽然降落伞的事故率很低，但是依旧危险。 “铁林军没有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我又怎么能退缩呢？” 庆怀笑着说道。 这也是庆怀备受铁林军士卒敬重的原因。 不管大仗小仗，只要战况需要，庆怀都会亲临前线。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党项人暗算，不得不把铁林军交给金锋。 第1335章 都杀了吧 “庆侯！” 张凉走过来，用仅剩的手臂向庆怀行了个军礼。 庆怀还了一礼，笑着说道：“你现在是兵部侍郎，镇远镖局统帅，官职比我高，以后不能先给我敬礼了！” 金锋和九公主手下现在无人可用，张凉现在的头衔一大堆，兵部侍郎和镇远镖局统帅只是其中两个，如果较真的话，庆怀的确归张凉管辖。 昔日的下属变成现在的上司，庆怀倒也没有觉得心态失衡，他知道这是张凉应得的。 金锋还在山里打兔子的时候，张凉就跟着他了，一直以来都任劳任怨，对金锋也忠心耿耿。 “如果没有侯爷，我可能早就死在战场上了，敬礼是应该的。”张凉笑着摇头。 他知道金锋曾经向九公主提过让庆怀也在兵部任职，但是九公主可能为了避嫌，便说庆怀对川蜀没有太大的战功，不足以胜任兵部侍郎的职位，拒绝了。 张凉甚至怀疑，铁林军这次的支援，就是金锋为庆怀安排的功勋。 铁林军这次的增援太及时了，再加上庆怀本身的军事才能和影响力，就算金锋让庆怀去做兵部尚书，也够资格了。 大部分将领遇到现在的情况，多少会谦虚一下，再说点奉承张凉的话。 记住网址 但是庆怀一直不太喜欢官场，也不太喜欢官场上的客套，直接生硬的岔开话题，问道：“先生呢？” “先生在屋里！” 张凉指了指空地后边的小院。 点燃烽火之后，金锋就再次回到小院，专心的制作子弹，任由外边的轰炸声响彻山谷，他也没有出来看看。 因为金锋也知道，大局已定，他出不出来都一样。 金锋想要平定的不是黄铜沟这一处战场，而是整个天下。 所以他要尽快把步枪和子弹量产化，这样才不会有第二次黄铜沟之战。 “那我去找先生汇报一下战况。” 庆怀转身就要往小院走，可是才走两步，就看到金锋从石屋里出来了。 刚才金锋交代过守在门口的阿娟，如果庆怀来了叫他出来。 不是想听庆怀汇报战况，而是很久没见庆怀了，金锋想见见他。 这一战牺牲了太多曾经熟悉的人，金锋虽然很清楚这是战争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但是心里依旧不舒服。 庆怀大步迎上金锋，挺直腰板向金锋敬了个军礼，大声喊道：“铁林军庆怀向先生报到！” “庆侯，辛苦了！” 金锋拍了拍庆怀的肩膀：“走吧，进屋喝口热水吧。” 别人不知道庆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金锋知道。 金锋虽然有些理想主义，却不是完全的理想主义者。 他知道党项同意和川蜀展开贸易，并不是发自真心的，所以金锋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金川商会在向党项运货的时候，曾经在好几处山洞里提前藏了一些战略物资，主要以粮食、热气球、手雷和火油为主。 当初庆怀带着铁林军进入深山，很多人以为他们落草为寇去了，其实他们只是去找那些物资去了。 只不过金锋和唐小北都没想到这么快就会用到这些东西，所以计划不是很完善。 这些物资所在的山洞都非常偏僻，这个时代又没有导航定位，甚至连地图也没有，能找到山洞的，只有当初负责去藏东西的商会伙计。 庆怀要先和这些伙计汇合，然后才能来支援金锋，耽误了不少时间。 虽然庆怀没说，但是金锋知道这一路上肯定很不容易。 庆怀脸上手上都是冻疮，耳朵也又红又肿，刚才庆慕岚都差点没认出来他。 一行人走进作战指挥室，围着火炉坐下后，金锋提起火炉上的茶壶，给庆怀倒了一杯热水。 庆怀赶紧起身，双手接过水杯，然后问道：“先生，我留下了十个热气球在铜钱口，接下来怎么办？” 铜钱口是北边十几里外的一处关口，只有十几米宽，地形比黄铜沟更加易守难攻，只是因为长度不够，而且附近没有水源，想要用水只能来黄铜沟取，金锋当初没有选择那边，而是选择了更适合驻军的黄铜沟。 热气球无法自主移动，没办法和飞艇一样来回轰炸，庆怀在来之前就知道光靠一次轰炸，不可能炸死所有党项人，便在铜钱口留下了十个热气球。 南征军想要逃回党项，铜钱口是必经之路。 堵住铜钱口，就堵死了李凌锐的唯一退路。 事实也和庆怀预料的一样，热气球的轰炸之后，的确还有不少党项士卒活了下来，他从热气球上下来，就是想请示金锋，怎么处理这些人。 张凉、庆慕岚、韩风等人也纷纷抬起头看向金锋。 他们都知道金锋性格善良，镇远镖局对待俘虏的政策也一直以招降为主。 这么做不仅可以为川蜀建设带来一批免费的劳动力，还可以分化被围敌人的意志，以免他们狗急跳墙，拼死一搏。 招降也渐渐成了镇远镖局对待俘虏的常用准则之一。 但是这一次死在黄铜沟里的蜀军士卒实在太多了，还活着的士卒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想着替战友报仇呢。 张凉担心金锋心软，正准备自作主张下令呢，就听到金锋说话了。 “都杀了吧！” 张凉转头看过去，发现金锋头也没抬，依旧提着水壶再给自己倒水。 说话的语气也非常平淡，但是却透着一股腾腾杀气。 “是！” 庆怀喝了一口金锋给他倒的水，然后起身走出指挥室，来到空地上，朝着刚刚过来的钟五打了个手势。 钟五点点头，从腰间取出一枚烟花，点燃引线。 空中爆出一团紫色烟雾，随风而散。 随后张凉他们就看到空中的热气球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继续顺风向南飞行，追杀溃逃的秦王军，另外一部分则快速升空，寻找合适的风层。 很快，第二批热气球就升入高空，成了一个个小黑点。 张凉等人都走出指挥室，抬头看向天空。 但是金锋依旧坐在屋子里，不紧不慢的喝茶。 左菲菲走过来，轻轻握住金锋的左手。 第1336章 唯一的意外 可能在张凉韩风等人眼中，金锋终于变得成熟了，不再那么理想主义了，但是作为金锋枕边人，左菲菲能够察觉到金锋和之前的不同。 金锋回头看了一眼左菲菲，没有故作坚强，也没有诉说悲伤，只是冲着左菲菲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或许有人喜欢这种可以支配其他人生死和命运的感觉，但是金锋不喜欢。 比如这次，金锋知道必须要处决党项南征军和秦王军。 因为牺牲在这一战的蜀军实在太多了，他必须给还活着的蜀军士卒，以及牺牲士卒的家人一个交代。 其次，哪怕经历过轰炸，南征军和秦王军还活着的士卒数量也太多了，他没有那么多人来看管俘虏，贸然招降，很容易给敌人哗变的机会，到时候很可能会失控。 最后，他也必须要给敌人一个足够惨痛的教训，把党项人打疼了，让他们知道进攻川蜀是需要付出代价，否则说不定他们还会继续派人南征。 不管出于哪一条考虑，金锋都清楚，他必须做出杀人的决定，但是心里依旧不舒服。 说到底，金锋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才两年而已。 来之前，金锋只是一个整天和机械打交道的工程师，见到领导都不知道怎么去套近乎。 说难听点，他就是高学历的宅男。 一秒记住https://m. 但是来到这里的两年，金锋被形势推着不断争斗，地位越来越高，权力越来越大，杀掉的人也越来越多。 两年时间里，他亲自下令处决的人，自己都记不起来有多少了。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但是金锋并不后悔，没有牺牲的胜利，不是真正的胜利。 这是获取和平的必经之路。 轻轻的拍了拍左菲菲的脸颊，金锋也走出指挥室。 但是他没有去看天上的热气球，而是示意铁锤叫来庆怀。 “先生，有何吩咐？” “你在北边留人了吗？”金锋问道。 “留了，”庆怀点头：“我把最能打的三千兄弟留在了黑石山。” 金锋在清水谷接管铁林军的时候，只有三千人，虽然后来进行了扩充，但是庆怀本着宁缺毋滥的态度，对于士兵选拔很严格，铁林军的人数最多时也就才一万多人。 经过持续的战斗和转移，如今只剩下七千人左右。 庆怀在北方接到的命令不仅有来支援，还有埋伏在黑石山，于是庆怀找到物资之后，就把铁林军分成三部分。 一部分乘坐热气球以最快速度赶来支援黄铜沟，第二部分步行赶来，第三部分则继续北上，赶往黑石山。 其中第三部分的三千人，一大半都是铁林军最初的的班底，也是最能打的三千人。 “先生，党项最近一直大雪封山，真的会再送鹰隼过来吗？”庆怀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有备无患嘛。”金锋摇头说道，转头看向北方。 和他一样看着北方的，还有刚刚从山洞里出来的李凌锐。 此时热气球已经飞了过去，正在高空寻找合适的风层，所以轰炸暂时停止了。 原本四处乱跑的党项士卒也停止了逃窜，心有余悸的抬头看着天空。 李凌锐发现人数还不少，立刻命令亲卫队找来一面战鼓，敲响了集结的信号。 但是赶来集结的党项士卒并不多，更多的党项士卒听到战鼓声，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就往北跑了。 热气球好不容易停止了轰炸，他们再聚集起来，不是故意去给热气球寻找目标吗？ 而且刚才的轰炸中，党项人垒的石墙是重点轰炸目标，现在已经被炸塌了。 想要重新垒起来，谈何容易？ 还不如趁着现在热气球停止攻击，赶紧逃命，要不然等下热气球找到合适的风层，再来一轮轰炸，他们未必能和刚才一样好命躲掉了。 所以绝大多数党项士卒听到集结的战鼓声，跑得更快了，赶过来集结的党项士卒竟然连一千人都没有。 “都是一群蠢货，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逃掉吗？” 李凌锐愤怒的踢了一脚身旁的尸体：“金锋就算是傻子，也会在北边留下伏兵的，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生擒金锋！” 其实李凌锐的思路是完全正确的。 铁林军虽然来支援了，但是人并不多，而且还在热气球上没有下来，如果南征军能够集结起来，冲上山腰生擒金锋不算什么难事。 可惜南征军的士气彻底被热气球打散了，他们也没有李凌锐这种思维高度，绝大多数南征军士卒现在只剩下求生的本能了。 李凌锐仰头叹了口气，知道他失去了最后一次反败为胜的机会。 南征彻底失败了！ 他现在唯一的期待，就是增援的鹰隼能够及时赶到，这样的话，他们可能还有机会活着回去。 党项近两年天灾不断，李凌轩的地位也不稳定，可以说是倾尽了国力才集结数十万人马，发动南征。 如果南征军都死在这里，对于党项和李凌轩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虽然这些士卒背叛了他，但是李凌锐依旧希望他们能多回去一些。 可惜，金锋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此时的黑石山，战斗已经爆发了。 一方是铁林军的老兵，一方是党项御林军。 参战的双方都是三千人，都是精锐，也都明白这一战的重要意义，所以遭遇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开打了，而且一上来就都使出了全力。 御林军的主要任务是拱卫皇城，每个士卒都是各个部落挑选出来的高手，真要公平的一对一单挑的话，御林军的综合战斗力绝对比铁林军更强。 可惜打仗不是擂台比赛，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只有不择手段。 御林军在积雪中跋涉了几十天，就算再精锐，一个个也都快累虚脱了。 而铁林军则是以逸待劳，虽然发现御林军带了很多鹰隼，他们没办法使用热气球和飞艇，但是占据地形和武器优势，依旧把御林军按在地上打。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便结束了。 一切都和金锋计划的一样，唯一的意外就是在战斗的最后阶段，御林军指挥官发现败局已定，下令打开笼子，把所有鹰隼都放了出去。 第1337章 重见天日 “团长，他们把鹰隼放走了，怎么办？” 一个浑身是血的铁林军连长跑到高地上问道。 铁林军已经向川蜀效忠，队伍也按照镇远镖局的编制进行了改编。 奉命指挥这次埋伏的就是铁林军最精锐的第一团。 “鹰隼一旦起飞，就连先生都没有办法，要不然咱们也不用在这里了。” 团长无奈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让它们飞吧，咱们把驯鹰师留下来就行了！” “把驯鹰师留下来？”连长眼睛不由一亮。 是啊，鹰隼飞得太高太快了，他们没办法，但是驯鹰师又不会飞，只要杀掉驯鹰师，就没有人指挥鹰隼了，鹰隼要么飞散掉，要么飞回出生的地方。 但是不管哪一种，都算解决了黄铜沟的困局。 等党项人再把鹰隼送过来，至少又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候金锋早就回到川蜀了。 随着团长一声令下，铁林军再次发起冲锋，一鼓作气端了敌人的指挥部，把藏在其中的党项将领和驯鹰师全都击毙了！ 首发网址https:// 团长下令让铁林军清理战场，收殓己方战友尸体，然后再给每个敌人脖子补上一刀。 “团长，牺牲的战友埋在哪里？” 连长过来请示道。 虽然铁林军是提前埋伏，虽然他们有武器和地形优势，但是党项御林军的反应速度也很快，战斗结束后，铁林军依旧牺牲了超过两百人。 “不能埋，”团长摇头说道：“庆侯前段时间收到过陛下的密信，信中说陛下会劝先生暂时放弃秦地，先回秦地发展起来后再图党项东蛮，把兄弟们留在这里，万一咱们走了，党项人掘坟怎么办？ 兄弟们已经牺牲了，不能再把他们的尸体放在这荒郊野岭里挨冷受冻，把投石车炸了，板车腾出来把兄弟们拉上吧。” “拉到哪儿去？”连长问道。 “先拉到黄铜沟，如果可以，就拉回川蜀。”团长回答。 “是！”连长敬个礼，转身跑过去了。 随后，架在山谷里的投石车被挨个炸毁，连长带着下属把一具具尸体抬到板车上。 因为板车有限，尸体只能和货物一样摞成好几层。 即使如此，最后还有几十具尸体拉不完，连长就让人背着抬着，跟在队伍后边。 一只只鹰隼盘旋在他们头顶，时不时便发出一两声茫然的嘶鸣，等待着驯鹰师的召唤。 可惜驯鹰师都被击毙了，天上的风又大又冷，鹰隼也又冷又累，最后纷纷转头飞向北方。 黄铜沟。 铁林军驾驶着热气球一直飞到了云层之上，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风层，只能降落下来。 一时间，黄铜沟内到处都是硕大的热气球。 李凌锐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反击机会，立刻下达命令。 “铁林军的热气球落下来了，此时正是进攻的最好时机，快给本王荡平黄铜沟！” 此时最先逃跑的那一批党项南征军，已经逃到了铜钱口。 可是等在这里的，依旧是噩梦般的热气球。 而且铜钱口的热气球是用绳子拴在地上的，当热气球从北边飞到南边之后，地上的士卒会利用绞轮，再把热气球拉回来，进行第二轮攻击。 这也是热气球唯一的逆风作战方式，只不过这种办法适合防守战，增援黄铜沟的时候没法用，因为黄铜沟战线太长了。 从最北端的党项南征军粮草队，到最南边的秦王军粮草队，足有几十里那么长，铁林军找不到那么长的绳子，就算找到了，热气球也带不起来这么重的绳子。 但是铜钱口只有几百米长，是可以使用这种办法的。 党项残军此时也终于意识到他们逃不掉了，所以得到李凌锐的命令之后，竟然又开始聚集起来。 就在这时候，黄铜沟里传来一阵蒸汽机的轰鸣声。 随后，一艘飞艇缓缓升空。 这艘飞艇就是当初去轰炸乌头山的那一艘，后来热气球和鹰隼互换的时候，这艘飞艇没有参加，而是被金锋留了下来，留作应急之用。 之前李凌锐手里还有鹰隼，黄铜沟里的火油和弹药又所剩无几，张凉就一直没有动用飞艇。 现在铁林军带来了大量的火油和弹药，党项的鹰隼也被炸死了，飞艇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李凌锐刚刚升起的反攻念头，在看到飞艇的瞬间，就一下子熄灭了。 如果是战争刚爆发的时候，南征军还有可能冲过飞艇的封锁，但是此时南征军的士气已经被打散了，这一艘飞艇足以改变战局！ “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早晚会打回来的！咱们走吧，要不然等飞艇发现咱们，就走不掉了！” 情报负责人跑过来说道。 张凉他们为金锋准备了逃生的后路，党项情报负责人也给李凌锐准备了一条。 之前副将还嘲笑过情报负责人，说他多此一举，还说这么做是不祥之举。 没想到这么快李凌锐就用到了这条后路。 李凌锐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跟着情报负责人走进一条小山沟。 党项残军本来已经集结起来一部分，结果等他们集结之后，却发现李凌锐不见了。 士气本就跌到谷底的党项残军，一下子崩溃了。 不少士卒甚至主动的扔掉武器，跪在地上投降。 他们都听说过镇远镖局不杀俘虏，上一次的南征也证明了这点。 当时金锋带着铁林军在清水谷俘虏了数以万计的党项南征军，最后通过党项和大康的交涉，这些俘虏都回去了。 政治本来就是可以互相交换筹码的。 他们以为这次也会和上次南征一样，投降了，等着党项方面找金锋交涉，把他们换回去就行了。 可惜他们想错了，金锋不是陈佶，也不想用俘虏来跟党项交换什么，所以压根就没有打算留俘虏。 飞艇吊篮里的镖师无视党项残军的投降，看到地上有人就拿着手雷往下扔。 见了庆怀之后，金锋又回到石屋，继续制作子弹去了，把现场指挥权交给了张凉。 按照张凉的打算，他准备把黄铜沟犁一遍，可是真实施起来，却发现不现实。 第1338章 一样的决定 黄铜沟战线实在太长了，飞艇只有一艘，想要把黄铜沟战线从南到北犁一遍，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 于是张凉和庆怀商量一番，两人又重新制定了一个新的策略。 之前热气球降落，不少党项人重新集合起来，准备响应李凌锐的号召，进行反攻。 如今这些聚集点便成了飞艇的目标。 飞艇轰鸣着加速，飞到聚集点上空，镖师立刻成箱成箱向下倾倒炸弹。 刚刚聚集起来的党项士卒，再次被炸散了，然后再也不敢聚集了。 张凉没办法，只能让飞艇飞回来，从南向北重新轰炸。 不过这次张凉安排了一支铁林军士卒跟在飞艇后边，在飞艇轰炸之后，他们再对没炸死的党项残军进行补刀。 飞艇的载货量又有限，每向北轰炸一段距离，就要回去重新落下来补给弹药和火油。 黄铜沟战线实在太长了，飞艇行进速度又慢，一直轰炸到天黑，也没有轰炸多远的距离。 但是张凉并不在意，命令飞艇持续不断的轰炸，一点点向前推进。 记住网址 …… 黄铜沟南方几十公里外，陈安捷如同丧家之犬一样，沮丧的跟在队伍之中。 秦王军的纪律性比党项南征军差远了，之所以悍不畏死的攻击黄铜沟，全靠陈安捷把秦王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作战，另外一部分负责监督，谁敢后退就当场格杀。 热气球出现的时候，负责督军的那部分跑得比谁都快，秦王军直接原地溃散了。 陈安捷也不得不混在大部队之中，一起向南逃窜。 好在庆怀也觉得他们太菜了，派来追杀他们的热气球数量不是很多。 而且往南跑了几里地，山道向西拐了个弯，热气球只能顺风往南飞，便停止了追击。 秦王军也得以幸存了一大半。 陈安捷也和李凌锐的想法一样，想要组织秦王军回去反攻，可惜根本组织不起来，就连陈安捷的亲卫都跑掉了两个。 陈安捷尝试了几次，最终放弃了反攻的念头。 黄铜沟的失败，已经够让陈安捷沮丧了，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逃亡开始的第二天中午，他正坐在山沟里休息，却突然发现周围的秦王军士卒骚动起来。 陈安捷本来就郁闷，见状更加烦躁了，招手叫来亲卫队长：“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不好了，飞艇来了！”亲卫队长着急地看向周围，寻找可以藏身的山洞。 “飞艇？”陈安捷心里一咯噔，下意识看向北方。 可是北方天空却空荡荡的，什么也看不到。 突然，陈安捷想起了什么，往旁边跑了几十米，绕过山脚看向南方。 只见南方的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黑点，正在快速向这边飞来。 陈安捷从怀里掏出望远镜对准其中一个小黑点，不是飞艇是什么？ 陈安捷立刻明白过来，关晓柔带领的援军到了！ 想到这里，陈安捷调整望远镜，在小黑点中来回搜寻，果然找到了一个全是女兵的篮筐。 “他们怎么会来这么快？” 虽然陈安捷从来没见过关晓柔，但是他心里非常确定，关晓柔必然就在这个篮筐中。 当知道关晓柔带人来增援的时候，陈安捷就知道自己拦不住，他只期待能在关晓柔赶来之前，干掉金锋，断掉川蜀继续发展的势头。 如今秦地已经有了重弩和投石车的图纸，秦王也派了密探去吐蕃寻找曾经叛变的魏老三。 冯先生曾经利用魏老三制作了大量热气球去攻打金川，如果让他们找到魏老三，他们就可能获得防火布的制作办法。 不仅如此，秦王还派遣了好几个谋士，带着死士深入蜀地和嘉陵江沿岸，寻找机会埋伏快艇。 只可千日做贼，不可千日防贼。 被谋士惦记上的人，很难有逃脱的。 陈安捷相信，只要耐心等待，谋士和死士早晚可以抢到快艇，把蒸汽机带回来。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和仿制重弩投石车一样，一比一仿制蒸汽机了。 这也是陈安捷和李凌锐明知道金锋的增援马上就要来了，不计代价也要攻打黄铜沟的原因。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只有干掉金锋，他们以后才有反攻的机会。 如果让金锋回到川蜀，就算他们赢得了这次战争，甚至连支援的关晓柔等人都一起杀了，也没有用。 金锋会做出更厉害的武器，彻底覆灭他们。 陈安捷对于关晓柔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关晓柔怎么会来的那么快。 按照探子汇报来的情况，关晓柔应该还要两天才走出荒漠区啊。 他也派人去荒漠区埋伏了，李凌锐送给他的鹰隼，也被伏兵带走了。 关晓柔此时应该还在荒漠区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陈安捷想不明白。 但是他也不用想了，不管关晓柔为什么赶到，他都必须要赶紧逃命了，因为关晓柔肯定盯上这里了。 陈安捷没有猜错，关晓柔的确在他看到的那个篮筐里，而且也正拿着望远镜在看着秦王军。 “夫人，下边的人应该是秦王军，看来庆侯已经赶到了！” 站在关晓柔身旁的阿莲放下望远镜：“是杀了还是招降？” “咱们只有这点人，怎么招降？而且他们敢对当家的动手，就死有余辜！” 关晓柔向下看了一眼，做出和金锋同样的决定：“全炸了吧！” “咱们是先解决他们，还是先去支援先生？”阿莲又问道。 “当家的要救，他们也要杀！” 关晓柔冷声说道：“传令给一营，让他们去收拾秦王军，咱们继续前进！” “是！” 关晓柔身后的传令兵立刻挥舞旗子，传达她的命令。 随后，十几艘飞艇脱离队伍，朝着秦王军飞了过去。 飞行的过程中，十几艘飞艇又分成三队，一队堵住秦王军前方的去路，另外一队飞向秦王军后方的退路，第三队则飞向秦王军集中区域。 没有招降，没有喊话，上来就是直接开始轰炸。 而关晓柔则带着其余飞艇，继续前进。 第1339章 夫人来了 黄铜沟，轰炸一直在持续。 飞艇上的镖师已经换了三班，除了下来补充手雷和火油，飞艇就没有落地，夜里也在保持轰炸。 可惜党项人被炸久了，也有了经验，看到飞艇过来，老远就开始躲避。 飞艇只有一艘，没办法进行覆盖式轰炸，只能和党项人兜圈子。 后来党项人发现手雷很难炸穿尸体，便干脆藏到尸体下边。 这样一来，除非手雷正好近距离击中尸体，否则很难造成致命杀伤。 飞艇轰炸的效率飞快降低。 就在张凉和庆怀商量着对策的时候，突然听到外边传来喧哗声。 两人走出作战指挥室，便看到门口的空地上，所有士卒都对着南方天空指指点点。 张凉抬头看过去，一眼便看到空中出现一片飞艇。 “哈哈，我就知道先生不会骗咱们，真的有援军！” 一秒记住https://m. “老郑他们终于来了！” “等下见了老郑，我得找他好好聊聊，这龟儿子来得也太晚了！” “对对，要不是庆侯及时赶到，等他们赶过来，咱们的尸体都凉了！” “这也不能怨老郑，他们也不容易，从大散关过来可不近。” “我不管，这件事没有三顿大酒过不去！” “老郑等下肯定会说，还不如不来救你，让你死在党项人手里好了！” “咦，我怎么看到吊篮里都是女兵呢？” “真的都是女兵，哎呀，我看到了夫人？” “快去叫先生过来，夫人来了！” …… 这么多飞艇过来增援，就算党项人再把鹰隼送过来，他们也有了反抗的实力，蜀军全都变得轻松起来，指着天空你一言我一语的胡侃，发泄着最近的压力。 等到飞艇近了，从望远镜中看到了吊篮中的关晓柔，几个镖师赶紧跑过去给铁锤报信。 金锋虽然知道关晓柔要带援军过来，却没想到她亲自坐着飞艇赶来了。 得到报信，赶紧从小院跑到空地上。 空中，关晓柔乘坐的飞艇也到了黄铜沟上空。 虽然现在战事已经停止了，但是战斗的痕迹还在。 看着堆积如山的尸体，以及被冻成冰的血河，还有那已经被炸塌了的高大石墙，关晓柔可以想象到战斗的激烈程度。 一向温柔恬静的关晓柔，此时内心不由升起阵阵怒火。 站在身后的阿莲感受到关晓柔的情绪变化，赶紧指着下边的空地说道：“夫人你看，先生！” 飞艇一路从荒漠逆风飞到这里，燃料都不多了，阿莲真的很担心关晓柔一冲动，让他们先去追杀党项人。 不得不说，阿莲非常了解关晓柔。 见到金锋，关晓柔心中的怒火瞬间平复了，示意飞艇降落。 阿莲心里松了口气，赶紧让传令兵挥舞旗子。 飞艇缓缓降落高度，然后往下边扔了一条绳子。 下边的镖师赶紧拉着绳子，把飞艇栓到一块大石头上。 吊篮刚刚着地，关晓柔就打开护栏冲了出来，冲着金锋跑去。 跑到金锋面前，先是确认金锋没有受伤，然后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不管不顾地一头扑进金锋怀里。 金锋搂着关晓柔，眼中也满是温柔和心疼。 关晓柔一向羞怯，如果不是真的压抑不住，肯定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搂搂抱抱的。 一路赶来，关晓柔始终都在最前面，哪怕带着面纱，两腮和耳朵还是被寒风冻得红丢丢的。 “傻姑娘，你不好好待在村里坐月子，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金锋心疼地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 算起来，关晓柔才生完孩子没多久，此时还在月子里呢。 “你还说我，要不是你在这里，我跑过来干什么？” 关晓柔说到这里，朝着金锋的胳膊咬了一口。 看似凶猛，但是真咬上去，却又舍不得了。 “下次你要是敢这样不要命，看我怎么收拾你！” 关晓柔抬头看着金锋，小声说道：“你现在是当爹的人了，你就算不管你自己，不管我，总要管我们的女儿吧！” 其实周围还有很多镖师，关晓柔这么说是不合适的。 金锋是家里的顶梁柱，其他镖师也是家里的天。 好在关晓柔的声音很低，周围又热闹，没有其他人听到。 金锋也知道现在不是讲大道理的时候，笑着又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保证道：“不会了，以后我就留在村里陪你和女儿！” 关晓柔这才满意，红着脸看了看周围，发现庆慕岚正冲着自己挑眉毛，赶紧推开金锋。 “姐姐，一路上冻坏了吧，快进屋去暖和暖和。” 左菲菲上前一步，拉住关晓柔。 关晓柔转头想跟阿莲交代一声，却被金锋拍了拍肩膀：“你进屋去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嗯！”关晓柔点点头，这才跟着左菲菲进屋。 在看到飞艇的时候，空地上的镖师就准备好了，飞艇停稳之后，马上有人推着板车过来，为飞艇补充火油和弹药。 侦察营的士兵也三人一组上前，替换之前的飞行员。 “兄弟，你们一路过来辛苦了，进去休息休息吧，接下来交给我们就行了！” 一个侦察兵来到飞艇驾驶舱门口，正准备办理交接，突然惊呼出声：“卧槽，老鹰队长，你怎么在这里？” 侦察兵属于金锋打造的特种作战队，驾驶飞艇和热气球是必训科目。 当初负责给这个侦察兵培训的，就是老鹰。 后来听说老鹰在渭州牺牲了，侦察兵为此还难过了很长时间。 结果现在却在这里看到老鹰，侦察兵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上下打量。 “别瞅了，老子没死，不是鬼！” 老鹰没好气地踹了侦察兵一脚，从驾驶舱里走了出来。 他几乎连续飞了一天，现在的确有点累了。 侦察兵被踹了一脚也不生气，而是激动的还了老鹰一锤：“还真是老鹰队长啊，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别说这个侦察兵，就连金锋和张凉见到老鹰也颇为意外。 他们也想不到老鹰怎么会和关晓柔一起过来。 “镇远镖局飞行队老鹰向先生报到！” 老鹰挺直腰板，冲着金锋敬了个军礼。 第1340章 再次失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金锋给老鹰回了个礼，心里也非常高兴。 这段时间他经历了太多牺牲，再次见到老鹰，把金锋心中的阴霾吹散不少。 就连一向高冷的张凉，此时也满脸笑容，重重拍了拍老鹰的肩膀。 但是老鹰却一脸沉重：“先生，凉哥，我把飞行队带到渭州，却没有把兄弟们带回来，辜负了先生和大帅的信任，请先生和大帅责罚！” 听到老鹰这么说，刚刚还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先进屋再说吧。” 金锋带头走进指挥室。 老鹰低着头跟在后边。 进了指挥室，张凉问道：“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老鹰便把当初遭遇海东青的事情说了一遍。 首发网址https:// “我作为飞行队长，没有及时反应过来，指挥兄弟们跳伞逃生，都是我的错！” 老鹰一脸自责地跪下去，头都埋到了地上。 有时候在战场上侥幸活下来，并不是一种幸运。 比如老鹰，自从队友全都牺牲之后，一直活在自责中。 自责当时反应太慢了，如果早一点提醒大家跳伞，可能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金锋示意铁锤把老鹰拉起来，问道：“老鹰，其实你不用自责，陈永泽既然提前组织了埋伏，就算你们提前跳伞，恐怕也很难逃得掉。” “对啊老鹰，你怎么从晋地跑回来的？”铁锤好奇问道：“难道陈永泽没有派人追捕你吗？” 飞行队遇袭的地方，算是位于晋地腹部，想要回到川蜀，必须穿越晋地和秦地才行。 作为同一批的退役老兵，铁锤很清楚老鹰最擅长的是飞行，而不是潜伏渗透，很难躲开晋王的追捕逃回来。 “陈永泽的确派人追捕我了，而且我跳伞的时候还崴了脚，差点被抓住了，幸好我遇到了沁儿姑娘，她带着我躲开了追捕，又一路翻山越岭回川蜀，走到九连沟的时候遇到了晓柔夫人。”老鹰说道。 “什么玩意，你遇到了沁儿？” 金锋等人更加诧异了。 再次见到老鹰已经让他们非常意外了，没想到又得到了沁儿的消息。 “当家的，如果不是沁儿姑娘出手相助，我恐怕就见不到你了！” 关晓柔也跟着把遇到沁儿的经过说了一遍。 “那我得好好感谢一下她。”金锋问道：“沁儿人呢？” “沁儿说她最拿手的是探路，所以没有坐飞艇，留在后边和冬冬、郑大哥一起走了。”关晓柔回答。 当初陪着九公主乘坐飞艇的时候，金锋就发现沁儿有些别扭，只不过九公主坐上去了，她只能跟上。 其实不光沁儿，同为高手的北千寻也非常排斥飞艇。 北千寻曾经跟金锋聊过，说她的一身功夫大半在下盘，双脚离地后就没有了安全感。 沁儿应该和北千寻一样，不愿意坐飞艇也正常。 “老鹰，按照计划，你们应该明天或者后天才赶过来，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张凉问道。 就连金锋也看了过来。 金川商会提前藏火油和弹药的计划才实施不久，还没有进行到荒漠区，按照金锋的情报，关晓柔他们此时应该还在荒漠上跋涉才是。 老鹰看了关晓柔一眼，说道：“夫人担心黄铜沟的战事，所以带着我们连着赶了两个夜路，提前走出了荒漠……” 听到老鹰这么说，金锋不由扭头看了关晓柔一眼。 刚才见面的时候，金锋就发现关晓柔眼中全是血丝，知道她一路上都没有休息好，但是没想到他们连着赶了两天两夜的路。 “那你们路上顺利吗，可曾遇到埋伏？” 张凉又问道。 秦王一定不会看着关晓柔他们一路顺利赶到黄铜沟，路上肯定会埋伏他们。 “遇到了好几次，但是刚开始他们没有鹰隼，根本拿我们没办法，但是走出荒漠区的时候，遇到了一群秦王军，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一群鹰隼，好在夫人提前有防备，我们拼掉了七艘飞艇才炸死它们！” 老鹰回答道。 “我原本以为李凌锐只剩下两只鹰隼了呢，”张凉冷声说道：“李凌锐倒是大方！” 铁林军带着热气球打来的时候，党项南征军只飞出来两只鹰隼，张凉当时以为剩下的鹰隼都被热气球拼掉了呢，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借给秦王军去埋伏关晓柔他们了。 “不是李凌锐大方，而是他害怕晓柔姐姐的支援，也没想到庆怀哥哥会带着铁林军从北边杀过来。”庆慕岚说道。 “这倒是，”张凉点头：“要是让李凌锐知道庆侯从北边过来，就算陈安捷说破天，他也不会借鹰隼！” “对了当家的，我们在路上遇到了逃跑的秦王军。” 关晓柔弱弱的看了金锋一眼：“当时我想着没有人手去招降，就让一营留下来把他们全炸了……你要是觉得不妥，现在派人过去阻止应该还来得及。” 当时关晓柔心中牵挂金锋，又恼怒秦王军围攻金锋，就下了死令，现在平静下来，她觉得当时有点冲动了。 不过秦王军在山路上跑了一两天，直线距离并没有跑太远，飞艇顺风过去，可能半小时不用就到了。 “你的命令没有不妥，咱们的确没有那么多人手去看守俘虏，也的确应该给陈良峰一点颜色看看，也必须要给牺牲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金锋说道：“这一战，我没有打算留俘虏！” 关晓柔听到金锋这么说，这才放心下来。 几人在指挥室聊天的时间，外面却一片繁忙。 飞艇排着队降落下来，重新补充了燃料和弹药，也替换了飞行员，然后便再次升空，去和之前的飞艇汇合，共同进行轰炸。 之前只有一艘飞艇，没办法进行全方位轰炸，现在有了关晓柔的增援，飞艇完全够用了。 庆怀指挥着飞艇排成三队，一队去北方守死铜钱口，另外两队则一南一北，对黄铜沟展开覆盖式轰炸！ 轰炸一直持续了五天才结束。 在这五天里，飞艇编队几乎把黄铜沟犁了两遍。 在第五天下午，郑方带着大部队赶到，轰炸才算告一段落。 此时除了那些躲在山洞里的敌人，党项南征军几乎全军覆没了。 党项的南征计划，再次彻底失败！ 第1341章 应该提一提 郑方带领援军赶到，表示黄铜沟战役彻底结束。 有了援军带来的武器和人员补充，就算党项和秦王再派大军过来，蜀军也不会和之前一样艰难。 “赢了！” “我们赢了！” 蜀军士卒挥舞着手臂欢呼。 欢呼着欢呼着，很多人的眼睛就红了。 这一仗打得太艰难了。 他们只有几万人，党项南征军和秦王军加起来数十万，总兵力是他们的十几倍。 当看着敌人密密麻麻如同蝗虫一般往己方阵地上冲的时候，要说他们不怕是假的。 但是他们坚持下来了！ 他们击败了十倍于己的敌军，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记住网址 这是注定会被载入史册的一战，蜀军士卒发自内心的骄傲。 但是这场战斗牺牲了太多战友，很多连队甚至营级队伍都是成建制的阵亡。 这是镇远镖局自成立以来，对峙时间最长，打得最为惨烈，牺牲人数最多的一战！ “这一仗打完，党项至少十年不敢南下！” 庆怀看着下边绵延的援军队伍，心生感慨。 毕竟是庆国公的儿子，庆怀的眼界比一般士卒，甚至比张凉大壮等人要高得多，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 大壮他们在为这次胜利欢呼，但是庆怀却看到了这一战带来的深远影响。 他从十几岁就开始在渭州抵抗党项，亲眼看着党项人的胃口一步步变大。 最开始的时候，党项三五年才南征一次，后来变成两年一次，最近这几年因为天灾，又变成了一年一次。 陈佶还在的时候，庆怀一直很担心党项的胃口会越来越大，最终吞下中原。 现在他不担心了。 和党项对抗这么多年，他非常了解党项的情况。 新皇帝李凌轩几乎是倾国之力才发动了本次南征，结果却被金锋打得一败涂地，没有十年别想翻身了。 以金锋的能力和川蜀的发展速度，党项和川蜀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拉越大，再也没有追上来的可能了。 想到这里，庆怀不由看了一眼背后的小院。 关晓柔的支援赶到之后，金锋除了和关晓柔团聚了一天，然后又把自己关进了石屋，而且铁锤还派人把石屋后边的小山沟封锁了起来，每隔一会儿便会从里边传出一声枪响。 还有人发现到了饭点，阿娟会背着一个枪袋从山沟出来。 阿娟本来就是火枪队的一员，绝大多数蜀军士卒都知道阿娟大概率是在山沟练枪，也没有在意。 但是庆怀却知道，阿娟练的肯定不是火枪队那种制式枪，要不然也不会偷偷躲在小山沟里练。 庆怀知道应该是金锋又弄出新武器了，不过他也没有去打听，而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在郑方带着支援赶来的第二天，负责在黑石山狙击的铁林军一营也回来了。 其实黑石山距离黄铜沟不算很远，但是他们走到铜钱口，就停下来帮忙阻拦党项逃兵溃逃，一直等到轰炸结束才过来。 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牺牲在黑石山和铜钱口的铁林军士卒。 当时庆怀正在南边指挥打扫战场，一营长赶到山坡的时候，首先见到了刚吃完饭的金锋。 “末将徐骁见过金先生！” 一营长单膝跪地，冲着金锋行了一礼。 “徐骁，好久不见了！” 金锋伸手拉起徐骁：“咱们不兴跪拜，起来吧！” 徐骁一直是庆怀的副将，当初金锋在清水谷掌管铁林军，徐骁和钟五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两人也是老熟人了。 只不过后来金锋离开清水谷，就再也没有见过徐骁了。 张凉也上前一步，主动跟徐骁打了个招呼：“徐将军，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 “徐骁见过张帅！” 徐骁也没有托大，赶紧抱拳回礼。 等两人打完招呼，铁锤大壮猴子等人也围了上来。 徐骁一直是铁林军的大管家，性格也没有庆怀那么高冷，当初就一直和下边的人打成一片。 铁锤大壮他们见到庆怀还有点犯怵，不敢造次，但是见到徐骁和钟五就要随意许多。 看到金锋还和以前一样平易近人，张凉也没有摆谱，当初的一众兄弟都跟着金锋越过越好，徐骁心里也非常高兴。 “铁林军恐怕要在黄铜沟待一段时间，你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 金锋拍了拍徐骁的肩膀：“兄弟们这次辛苦了，炊事连那边有热饭热汤，赶紧带兄弟们去吃一口热的吧。” “吃饭不急，还是先安顿一下牺牲的兄弟吧。” 徐骁转头看向张凉：“张帅，义庄在哪里？我先把兄弟们送过去。”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徐将军，我带你去吧。”大壮拿起头盔。 战后清理工作从三天前就开始了，南边的秦王军阵地由庆怀负责，北边的党项阵地由大壮负责。 阵亡的蜀军士卒已经被收敛了一部分，暂时集中在一个没有火炉的矿洞。 徐骁冲着金锋和张凉抱了抱拳，跟着大壮离开了。 “先生，徐骁是不是应该往上提一提了？” 等到徐骁离开，张凉小声说道：“其实徐将军的能力比我和老郑都强，现在只是一个营长，有点儿埋没他的本事了。” “的确应该提一提了。”金锋微微点头。 铁林军算是金锋麾下比较特殊的一支队伍。 金锋靠着铁林军起家，镇远镖局和镇远军的骨干，也几乎都来自铁林军。 可以说没有铁林军，就没有现在的镇远镖局。 但是后来因为一直没再见到铁林军，庆怀也几乎不回川蜀，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存在感，金锋事情又多，的确忽略铁林军了。 庆怀、徐骁、钟五等人的能力，绝对不比张凉郑方差，可是因为人数只有几千人，一直是团级编制。 郑方大壮刘铁都是师长了，庆怀还是团长。 虽然铁林军的人数比两个团都多，但是真要较真起来，庆怀见到张凉郑方他们都得敬礼。 庆怀的感受如何且不说，张凉和郑方见了庆怀也有点不自在。 就在金锋思考怎么安排庆怀的时候，一直在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左菲菲开口了：“先生，要不这件事还是回去跟陛下商量一下吧？” 第1342章 生擒秦王 “跟舞阳商量一下？” 金锋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左菲菲的意思。 金锋的心思主要都在实验室里，忘记了庆怀，但是九公主的心思都在政务上，不可能也忘了。 但是金锋从来没听九公主说过要提拔庆怀的意思。 以前金锋没在意，现在想想，九公主肯定是故意的。 至于原因，其实也不难猜。 庆鑫尧已经是掌管西川的封疆大吏，庆怀在金川和镇远镖局中的影响力又这么大，如果把他提上来，很容易造成庆家势力过大。 西川州牧和铁林军统领，都是手掌实权和兵权的重要职务，而且现在还是金锋起家初期阶段，随着川蜀的势力越来越强，地盘越来越大，麾下将领的权力也会越来越大。 到时候庆家如果有其他想法，后果会非常严重，甚至有可能颠覆政权。 这种案例在历史上不胜枚举。 自古财帛动人心，很多人为了一两银子就能去杀人，何况整个天下呢？ 一秒记住https://m. 金锋说到底还是个理工男，没有往这边想太多，但是九公主生于帝王家，从小就听过见过太多的权利斗争了。 所以哪怕九公主和庆家兄弟是表兄妹，九公主也没有大肆提拔他们。 金锋甚至有点怀疑，九公主在故意打压庆家。 因为自从庆家兄弟臣服之后，九公主一直没有给他们安排大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反而一直让金锋提拔新人将领。 之前金锋没有往这方面想，现在想来，九公主这么做本来就是在削弱庆家的影响力。 其实他也能理解九公主的担忧。 前世历史上，开国皇帝们要么为了巩固皇权，要么为了给子孙铺路，平定天下之后诛杀开国功臣的事情并不少见。 刘邦继位后大杀功臣，朱元璋火烧庆功楼……就连建立凌烟阁的李世民，也曾因为猜忌，杀了开国大将李君羡。 相对来说，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算是温和的了。 九公主现在就辖制庆家兄弟，总比以后他们势大了，心野了，再去扑杀更好。 或许庆怀庆鑫尧这一代的庆家不会造反，但是谁能保证他们的后人也是如此呢？ 终日忙碌只为饥，才得饱来便思衣。得了良田千万顷，又无官职被人欺。一品当朝为宰相，又慕称王做皇帝。 人的贪念是没有尽头的。 金锋也不想以后有一天和庆家兄弟或者他们的后人刀兵相见。 于是冲着左菲菲点点头，不再提这件事，准备回去后跟九公主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之后，再做决定。 张凉本来想再替庆怀说点好话，可是见金锋这样，便也借故离开了。 金锋看着张凉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张凉平时话不多，更不会主动要求金锋去提拔谁。 其实站在张凉的角度来说，把庆怀提上来对他不利，但是金锋能够感受出来，张凉刚才是诚心实意的在帮庆怀说话。 这可能是创业初期才会出现的情况吧，现在大家还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全都一心想着平定天下。 九公主如果能提前避免兄弟相残的事情发生，也挺好的。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办，金锋摇了摇脑袋不再想这件事，陪着左菲菲喝了一会儿茶，又一头钻进了小石屋去倒腾子弹去了。 虽然战斗已经结束，但是后续的扫尾工作却远没有结束。 不说别的，光是党项南征军和秦王军留下来的数十万尸体，就是个大难题。 现在是冬天还没事，要是放在这里不管，等到天热了，肯定会形成瘟疫。 蜀军的尸体数量也太多了，全都拉回去不现实，只能在附近找个地方掩埋。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张凉指挥郑方带来的援军，在黄铜沟旁边找了一处山腰，开始建造烈士陵园。 黄铜沟一战，不仅关系到川蜀和党项、秦王，还关系着所有藩王和周边列国。 不仅吴王楚王襄王等人派了探子关注黄铜沟，就连东蛮和吐蕃也是如此。 蜀军建造烈士陵园的同时，黄铜沟战役的相关消息，也随即向外传开。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距离最近的秦王。 黄铜沟之战结束的当天中午，秦王就接到了飞鸽传书。 得知黄铜沟战败，自己最看重的儿子也被飞艇扔下的火油烧死了，秦王整个人都蒙了。 但是来不及心疼儿子，秦王很快意识到，蜀军攻破了黄铜沟之后，很可能会带兵来攻打秦王城。 于是秦王毫不犹豫的带着一众亲随逃出王城，一直逃到太行山才停下来。 这不是秦王第一次逃命了，只不过上次逃亡太匆忙，什么都没带，日子过得很凄惨。 吃一堑长一智，有了上次的教训，秦王逃回去之后，派人在太行山里建造了好几个藏身点。 这个山洞就是其中之一。 这里不仅准备了充足的酒肉粮食，还凿了一口水井。 秦王还带上了七八个年轻貌美的侍女。 就算一辈子躲在山里，山里的物资也足以让他逍遥自在的度过余生。 可惜这种好日子才过了没几天，秦王还没睡习惯新床铺呢，镇远镖局的飞艇就找来了。 曾经让秦王逃掉过一次，九公主怎么可能让他逃掉第二次呢？ 其实九公主早就猜到秦王一旦得知鹰隼无法克制热气球之后，肯定会逃跑，所以早就派高手在秦王城盯上他了。 不过秦王逃走的时候，九公主安排的飞艇还没到，而且九公主也不想再轰炸一座王城，便命令高手悄悄跟着秦王。 秦王以为他这次准备的藏身点比上次更隐秘，却不知道早就暴露了。 就连周边的逃跑路线，以及秦王侍卫队的岗哨分布，都被九公主派来的高手用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 然后镇远镖局的飞艇就来了。 秦王的侍卫队虽然都是高手，但是为了逃跑时不引起注意，侍卫队人数不是很多，加上九公主手下高手提供的情报，秦王侍卫队在第一轮轰炸就被炸死了一大半。 随后镖师带着火枪进入山谷，又解决了剩下的一半，生擒了秦王和他的小朝廷。 第1343章 不再掩饰 抓捕秦王的行动算是金锋麾下几个势力的第一次联合行动。 负责盯梢的高手是九公主和庆鑫尧以前秘密培养的，情报是韩风手下的钟鸣小组负责传递的，飞艇是从黄铜沟过去的，实施抓捕的是猴子手下的侦察营组成的特种作战小队。 金锋本来以为第一次联合行动，互相之间需要磨合，可能不会很顺利，但是让他意外的是，这次联合行动格外成功。 特战小队已经做好了用一艘飞艇换鹰隼的准备，可是在他们赶到之前，九公主派去的高手先一步潜伏过去，用手弩把秦王手里唯一的鹰隼射杀了。 特战小队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直接飞到山沟上空，以最小的代价生擒了秦王。 抓住秦王之后，飞艇没有顺风南下，而是带着秦王返回了黄铜沟，被秘密关押了起来。 “先生，先生，黑狗子他们回来了，抓住陈良峰了！” 猴子激动地跑过去向金锋汇报：“你要去看看吗？” “一个阶下囚有什么好看的？” 金锋当时正在和庆怀张凉几人看地图，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派人盯着他点，别让他自尽了，这个人后边还有用。” “先生你放心吧，这货怂得要死，看到黑狗子直接尿裤子了，再给他两个胆子也不敢自杀。” 首发网址https:// 猴子一脸鄙夷的说道。 以前在他心目中，秦王这种人就是天上的大人物，举手投足间都充满威仪。 现在他才知道，一旦失势，这些所谓的大人物比乡野村夫更加不堪。 “先生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哪儿来那么多闲话？” 张凉瞪了猴子一眼：“其他地方有消息了吗？” “目前还没有。”猴子摇头。 这次抓捕行动不光针对秦王，还有晋王楚王襄王之类的其他藩王。 其实张凉还想派飞艇再去轰炸一次党项王城，最好把李凌轩也抓过来，却被金锋拒绝了。 因为党项的鹰隼实在太多了，他们就算把黄铜沟现在所有飞艇都派过去也打不下党项王城。 黄铜沟一战，牺牲的蜀军已经太多了，金锋不想再平白增加伤亡。 至于东蛮更不用说了，他们不光鹰隼多，而且一向居无定所，单于一般也不住在王城里，而是随着部落在草原到处流浪。 单于的大帐在哪里，东蛮的王庭就在哪里。 当初金锋在渝关城打败东蛮，活捉单于之后，就火速来熙州了，如今东蛮王庭在哪儿，甚至新单于是谁，金锋都不知道。 九公主和韩风倒是尝试着派暗桩去找过，可惜东蛮全境，现在几乎都被厚厚的大雪覆盖，暗桩根本不能出门，就算勉强出了门也走不远。 都找不到对方的位置，自然谈不上轰炸了。 所以这次抓捕行动主要是针对大康境内其他藩王的，只不过秦地距离黄铜沟最近，行动速度最快。 “先生，其他地方一旦有消息，我马上过来通知你。”猴子说道。 “你也注意保密，别咋咋呼呼的！”张凉皱眉提醒。 这次抓捕是秘密行动，秦王抓回来后也是秘密关押的，就是担心被晋王楚王等人察觉到异常，提前窜了。 虽然九公主也派了高手盯着他们，可是谁也不敢保证一定能盯得住。 “凉哥你就放心吧，金川那边动手比咱们更早，说不定现在已经抓住襄王他们了，只不过咱们还没收到消息而已。” 猴子说道：“铁牛那边应该也动手了，就算让探子看到秦王，也来不及通知他们的主子了。” 抓捕秦王的飞艇从黄铜沟出发，而抓捕晋王的飞艇，则是从渭州城出发，两边是约定好时间一起行动的。 渭州城到晋王城的距离不算很远，现在侦察营已经把秦王带回来了，铁牛那边的行动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至于襄王楚王吴王等人，都在南方，抓捕他们的飞艇由金川总部提供，早就从水路运到地方了。 所以猴子才会这么自信。 “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一点好。”张凉提醒一声，摆了摆手。 “是！”猴子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从头到尾，金锋都没有抬一下头，两眼始终在地图上。 站在一旁的庆慕岚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金锋时的情景。 当时金锋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可是现在抓住了秦王，金锋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说明他根本没把秦王放在心上。 这种态度的转变，让庆慕岚意识到了金锋发自内心的那种自信。 金锋察觉到庆慕岚在看自己，这才抬头摸了一下脸：“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更自信了。”庆慕岚回答。 “有吗？”金锋又摸了摸脸。 其实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初步了解之后，金锋就一直很自信。 以他的能力，只要站稳脚跟，就不用惧怕任何人。 这也是金锋最初见到庆慕岚和庆怀，谨小慎微的原因。 因为那时候的他才刚来，还很弱小，无法对抗这个世界上的老牌贵族。 可是现在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做事，也不用再掩饰什么了。 其实在镇远镖局成立之后，金锋便再也没有把秦王楚王之类的藩王当做对手，他的眼光是整个世界。 秦王楚王之类的藩王，在金锋眼里只不过前进路上的小土包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阻碍。 庆怀抬头看了金锋一眼，犹豫了一下，提醒道：“先生，其实咱们也不能小觑这些藩王，他们能雄霸一方，肯定有自己的厉害之处！” “我明白。” 金锋点点头，再次把目光投向地图。 这些藩王都是出身宫廷，每一个都有八百个心眼，也都是权力斗争和压榨百姓的好手。 如果金锋当初进朝为官，恐怕早就被这些人坑死了。 可惜金锋很清楚自己不是当官的料，一开始就没想着去跟他们斗心眼，而是选择发挥自己的特长，去走堂堂正正的那条路。 他能制作出领先时代的武器，也愿意把好处分给百姓，金锋不信斗不过这些豪门权贵。 第1344章 突袭襄王城 金锋当初就知道，他选择的这条路会很难走，特别是在开始阶段，一旦被权贵察觉到他的意图，马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被所有权贵围攻。 好在金锋一直很谨慎，直到镇远镖局和镇远军成了气候，有了足够的自保之力，才开始下令打土豪分田地。 这条路虽然难走，却是金锋认知中能够走得最远的那条。 事实证明，金锋的选择是正确的。 打土豪分田地成了他致胜的法宝，所到之地，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夹道相迎。 如今金锋大势已成，拥有更先进的武器，还有民心，秦王等人根本不可能再扳倒他。 就算金锋这次真的死在黄铜沟，他留下来的火花也会在日后燃起熊熊大火，所有权贵都注定会葬身其中。 庆怀虽然不擅长察言观色，却也生于官宦之家，一眼就看出来金锋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心里。 不过庆怀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和金锋一起讨论起情报。 与此同时，多部门联合组成的斩首行动，也纷纷告一段落。 襄王城内，守城的士卒突然看到北方天空升起七八个热气球，在热气球后边还跟着三艘飞艇，顺着北风缓缓飘向襄王城。 记住网址 自从海东青出现之后，襄王城内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飞艇和热气球了，守城的士兵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敲响铜锣进行示警。 当初为了分化大康权贵，让各地藩王去对抗金锋，东蛮给晋王赠送鹰隼的时候，也给其他藩王和大权贵家族也送了鹰隼。 襄王的地盘位于蜀地南边，东蛮人足足赠送给他四只鹰隼，是所有权贵中最多的，目的是想让他扼住三江口，断掉金锋的水路。 可惜襄王和他手下的人都不争气，哪怕有了鹰隼，也不敢去拦镇远镖局的船队。 但是守城的士卒都曾经目睹过鹰隼抓破飞艇的战斗过程，所以绝大多数士卒都没有太把飞艇和热气球当回事，甚至在嘲笑镇远镖局又派人来送死了。 只有一小部分士卒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 镇远镖局不是傻子，明知道襄王城内有鹰隼，却依然派遣热气球过来，肯定有所依仗。 不过这种话说出来会动摇军心，所以这些士卒也不敢乱说，只是纷纷找借口溜下城墙。 就算来不及溜下城墙，也都跑到瓮城之类的地方躲避。 襄王军虽然不堪，但是这里毕竟是襄王居住的地方，还是有一两支精锐的。 听到城墙上的铜锣示警，“皇宫”外的“御林军”立刻行动起来，一边安排襄王去地下安全屋躲避，一边传令放飞鹰隼。 为了防止镇远镖局偷袭鹰隼和驯鹰师，襄王干脆把他们安排到了御林军大营内。 即便如此襄王还不放心，命令御林军不能把四只鹰隼放到一起，而是分开放，还要二十四小时派最忠诚的士卒看管。 实际上九公主和庆鑫尧的确派了高手，意图干掉鹰隼，可惜襄王看守得太严实了，他们根本找不到机会。 御林军的看守太严，高手就算再厉害，也总不能去硬闯御林军大营吧？ 热气球距离襄王城还有好几里远，四只鹰隼便从御林军大营的不同位置起飞，在驯鹰师的指挥下，朝着北方飞去。 驯鹰师也在御林军的保护下，骑着快马赶往北城墙。 鹰隼的速度比战马快多了，驯鹰师们还没跑出大营呢，鹰隼已经飞过了北城墙，冲着热气球飞扑而去。 随后，守城的襄王士卒便看到空中爆出四团火光，几秒钟之后，剧烈的爆炸声才在耳边响起。 然后又过了几秒，火团下边出现几个降落伞。 整个北城墙都为之一静，随后便陷入混乱之中。 虽然隔着很远，他们没有看到鹰隼被炸死的情况，却看到了跳伞的镖师。 而且除了爆炸的那四个热气球，其他热气球和飞艇就再也没有落下一个！ 不仅如此，他们还看到一直躲在后边的三艘飞艇突然拔升了高度，越过前方的热气球，加速朝着襄王城飞了过来。 傻子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襄王军不由想起被飞艇和热气球支配的恐惧！ 片刻之后，北城墙就彻底乱了起来。 襄王军本来就不是什么有纪律的队伍，负责守城的府兵更是垫底的存在。 要不然也不会干，在冬天守城的这种苦活。 他们最大的本事就是敲诈出城入城的商贾百姓，真要遇到了打仗，他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密密麻麻的襄王军士卒不顾督军的叫喊，冲着楼梯跑去。 后来督军士卒一看自己拦不住，干脆也跟着往下跑。 东蛮的驯鹰师赶到北城墙的时候，根本找不到上去的路，反而差点被蜂拥而下的襄王士卒撞倒。 最后还是跟着过来的御林军小队长砍翻了两个府兵才稳住局面。 “你们逃什么？” 小队长揪住一个府兵的领子，喝问道：“刚才的爆炸声是怎么回事？” “镇远镖局用热气球炸死了海东青，大人您也快跑吧，要不然等热气球飞过来，就跑不掉了！” 府兵喊了一声，然后挣脱小队长的拉扯，转头跑了。 小队长没有去追杀这个府兵，而是愣在了原地，脑子中全都是府兵刚才说的话。 能成为御林军小队长，他也来自于军武世家，太清楚府兵刚才的话如果是真的，后果多么严重了！ “快，去通知统领，不能带陛下去安全屋，让统领马上带着陛下出城！” 小队长叫来一个手下，怒吼道：“一定要快！” 这个士卒骑马离开后，小队长又冲着另外一个士卒喊道：“你马上回去通知大营，就说海东青被镇远镖局炸死了，让所有人立刻撤离大营，分散藏起来！” 飞艇入城，御林军必然是首要攻击目标，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镇远镖局不伤害百姓，御林军只有化整为零，躲在百姓家里才是唯一生路。 不得不说，这个小队长的反应很快，只是可惜他来的太晚了。 两个士卒还没跑远，第一艘飞艇已经飞到了他们头顶！ 第1345章 朕要出城 镖师们也知道守城墙的府兵是什么货色，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弹药和时间。 他们也没想着去炸开城门或者占领襄王城，飞艇路过北城墙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进行轰炸，甚至连停都没有停一下。 飞过北城墙之后，负责观察地面的镖师却喊了起来：“老隋，停一下停一下！” “怎么了？”负责驾驶的飞行员嘴上问着话，手上却没有迟疑，赶紧降低飞艇的速度。 “你们看下边，是不是东蛮人的驯鹰师？” 观察手放下望远镜问道。 御林军是襄王最看重的队伍，也是砸钱最多的队伍，他们的银色盔甲在杂乱的府兵队伍中，就好像黑水中的白色石头一样格格不入，飞艇还没飞过北城墙就注意到了他们，也认出了这是一队御林军。 九公主的高手密探虽然没办法提前干掉鹰隼，却把御林军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 他们这艘飞艇的任务就是协助第二艘飞艇一起轰炸御林军，观察手原本没有打算理会这一小队御林军，准备先去解决御林军大营再说。 可是就在准备移开望远镜的时候，观察手看到了被御林军小队保护在中间的那个东蛮驯鹰师。 东蛮压着大康揍了这么多年，东蛮人面对大康时，天然会有一种优越感。 一秒记住https://m. 驯鹰师在东蛮的地位就比较高，到了这里又被襄王奉为上宾，这种优越感就更强了。 驯鹰师的这一身衣服就是他的招牌，也是通行令。 穿着这身衣服，驯鹰师在襄王城可以说畅通无阻，除了襄王的后宫，哪里都可以去。 驯鹰师这身衣服太显眼了，观察手想忽略他都难。 要说镇远镖局飞行队最痛恨的人是谁，驯鹰师绝对排第一。 负责指挥的小队长确认了驯鹰师的身份，立刻下达了投弹命令。 早已准备好的投弹手二话不说，以驯鹰师为中心，直接倾倒了半箱子手雷。 御林军小队长发现飞艇减速就知道要坏事了，怒吼着让御林军散开，可惜周围都是逃窜的府兵士卒，他们根本跑不掉。 几秒之后，驯鹰师和御林军便被手雷覆盖，连带着他们周围的府兵也遭了殃。 驯鹰师的衣服虽然光鲜，却只是丝绸做成的，爆炸的手雷喷出密集的铁砂，就连穿着盔甲的御林军都扛不住，更别说丝绸了。 驯鹰师直接被炸得面目全非，脖子都被炸掉了一半，死得不能再死了。 御林军因为穿着盔甲，倒是还有几个没有死掉，但都被炸伤了腿。 投弹手一看这个情况，又往下扔了几个手雷。 但是手雷没有扔向御林军，而是扔到了城墙上。 府兵原本就被吓破了胆，又被手雷这么一刺激，宛如决堤的洪水，直接把躺在地上的御林军淹没了。 这种情况下，御林军别说腿上受了伤，就算完好无损，也得被踩死。 驯鹰师和这一小队御林军对于飞艇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 解决完他们之后，飞艇便再次加速，带着后边另外一艘飞艇，直奔御林军大营。 至于第三艘飞艇，则直奔“皇宫”。 飞艇在天上直线飞行，比骑马在地上跑得快得多，小队长派去报信的士卒还没跑到御林军大营，飞艇已经先赶到了。 轰炸随后开始。 御林军是襄王麾下最强力量，如果日后发生战斗，很可能会对己方战友造成伤害，此时多炸死一个御林军，日后和襄王打起来，遭遇的抵抗就少一点。 所以飞艇上的镖师一点也没留手，手雷不要钱似的朝着御林军大营倾倒。 另外一边，襄王此时刚刚躲进地下安全屋，听到外边传来的爆炸声，紧张问道：“又有川蜀细作来闹事了？” 前段时间，九公主派来的密探一直在想办法接近鹰隼，为此曾经在城内策划过两次爆炸，一次针对宰相，一次针对兵部尚书。 其实真实目的是为了吸引御林军的注意力，想要潜伏进御林军大营。 虽然两次行动都失败了，襄王麾下的兵部尚书却被密探炸死了。 从此之后，襄王手下的文武百官人心惶惶，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如果必须出门，也要封锁街道，让家丁开路，生怕什么时候飞过来一个炸药包把他们炸死了。 襄王为此心烦不已，下令全城搜查川蜀细作。 可是搜查活动还没结束，热气球和飞艇就来了。 襄王对鹰隼非常有信心，以为爆炸声又是川蜀细作闹出来的，正准备下令让御林军去加大搜查力度呢，大太监匆匆跑了过来。 “陛下，不好了，海东青被川蜀的热气球炸死了！” “什么？” 襄王一听，整个人都傻了。 要说金锋崛起，最害怕的人是谁，襄王绝对能排进前三。 虽然他从来没见过金锋，但是却曾经在金锋从东海回来的路上阻击过，而且他的地盘就在川蜀东南，不管是出于大局还是私仇，金锋都会拿他开刀，而且这一天不会太远。 所以当金锋回到川蜀后，襄王马上躲进了山里，惶惶度日。 直到驯鹰师带着海东青出现，襄王亲眼看着海东青撕碎热气球和飞艇，心中的恐惧才终于消散。 那时候金锋已经开始推行打土豪分田地，成了全天下地主阶级的眼中钉，还和东蛮党项吐蕃都结下了死仇。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在襄王看来，没有飞艇和热气球，金锋会被所有权贵围攻致死。 事实也是如此，海东青出现之后，川蜀的形势立刻直转之下。 不光麾下的金川商会被大康所有豪族针对，晋王和秦王还首先发难，向金锋的地盘展开攻击。 东蛮和党项也随后而至，攻击金锋麾下的渝关城和熙州。 特别是知道金锋被党项南征军和秦王军联手围在黄铜沟之后，襄王更加觉得，金锋彻底完蛋了。 他甚至在考虑是否出兵川蜀，抢夺好处了。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去川蜀，镇远镖局先打过来了。 而且还炸死了他最大的依仗——海东青！ “快，通知御林军，马上过来护送朕出城！” 回过神来的襄王立刻意识到城内不能再待了，扭头就往安全屋外边跑。 第1346章 甲七 襄王冲出安全屋，发现门口只有一小队御林军，当时就怒了。 “御林军呢，快让他们过来护送朕啊！” “回禀陛下，御林军大营遭遇飞艇轰炸，恐怕赶不过来了！” 大太监跟在后边气喘吁吁的回答。 安全屋出来后是一段走廊，襄王还没看到飞艇，听到大太监这么说，赶紧跑出走廊朝着御林军大营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两艘飞艇飘在御林军大营上空，飞艇上的镖师正在向下倾倒着手雷和火油坛！ 后边还有密密麻麻的热气球，也朝着御林军大营飞过去了。 襄王这才意识到，刚才的爆炸声，就是御林军大营方向传过来的！ “朕的御林军啊！” 襄王觉得心在流血。 为了对抗镇远镖局，襄王耗费了巨大的代价去打造御林军。 光是御林军身上的那种银色铠甲，一套就要过百两银子，还有御林军使用的兵器，也是镇远镖局以外最好的。 首发网址https:// 结果耗费这么大的代价造出来的御林军，还没来得及跟镇远镖局正面交手呢，就这么没了…… “陛下，赶紧走吧，有一艘飞艇朝着皇宫过来了！” 大太监发现襄王发愣，赶紧跑过来拉扯。 襄王也终于回过神来，马上带着大太监往后院方向跑。 大太监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恍然之色。 此时飞艇已经快到皇宫了，现在去正门等于自投罗网，而皇宫后院有一道后门，菜农肉贩平时给皇宫送菜送肉，就是走这道后门。 虽然从后门离开不符合襄王的身份，但是现在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活命最重要。 可是到了后院，大太监发现襄王并没有去后门，而是朝着后宫的方向去了。 大太监一看就急了：“陛下，您去后宫干什么？” 为了防止有人祸乱宫闱，后宫只有一个门，进出都只能走这道门，其余地方连个狗洞都没有。 如果飞艇直接把后宫的大门堵住，襄王就会被堵死在里面。 “别问那么多，跟着朕走！” 襄王头也不回的冲进后宫。 大太监跺了跺脚，只能带着亲随跟上。 他本来以为襄王回来是想带着哪个贵妃离开呢，却发现襄王到了后宫之后，头也不回的奔着后花园去了，最后停在一座假山前边。 “来人，把这块石头搬开！” 襄王指着一块巨石说道。 几个亲随赶紧上前，合力搬开巨石。 然后他们发现，巨石下边竟然压着一个铁链子。 襄王又示意亲随拉动铁链子，随后大太监等人便看到一旁的假山竟然移开了，露出了一条黝黑的密道。 大太监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从七八岁就开始跟着襄王，陪伴襄王的时间比任何一个妃子和孩子都长，却压根不知道襄王后院还有一条密道。 大太监仔细看了一眼锈迹斑斑的铁链子，再看看密道石壁上已经快要腐烂的木头撑子，便明白这条密道不是襄王修建的。 事实的确如此，这条密道是上一任襄王修建的，专门用来逃命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用。 之前金锋派遣飞艇轰炸襄王城的时候，他就没用密道，而是从城门离开的。 可是现在皇宫都被飞艇封锁了，城门更不用想，襄王只能从密道离开。 不过这样一来，密道也就彻底暴露了。 襄王站在密道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皇宫，眼神复杂。 他知道，这次离开，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看到飞艇已经飞到皇宫门口，襄王叹了口气，带着大太监和一队亲随钻进密道之中。 一个亲随点燃火把，一群人借着火把的光亮走了一百多米，然后停了下来。 襄王在右侧石壁上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一扇小门，露出里面的一个扳手。 襄王深吸一口气，示意一个亲随上前，压下扳手。 轰隆！ 无数碎石落下，把密道前段五十米全都塞满了。 这样一来，就算镖师们发现了密道，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清理出碎石去追击。 这段密道非常长，襄王带着大太监和亲随，沿着密道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看到密道出口传来的一丝光亮。 这道密道可以说是襄王最大的秘密之一，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密道的出口并没有派兵看守，而是放在城外一处不起眼的小院中。 小院的主人是襄王最信任的死士之一，密道的出口就在死士的床铺下边。 小院距离襄王城西城墙不远，飞艇和热气球一出现，死士就发现了。 意识到襄王很难从城门逃走，死士赶紧跑回去，在床铺边缘默默等待。 片刻之后，死士果然听到密道中传来脚步声，马上把床铺上的被褥稻草全都挪开，然后握着长刀等在一旁。 如果从密道中出来的人不是襄王，死士会一刀干掉对方。 又等了几分钟，床板被人推开了。 “甲七，是朕！” 襄王的声音从密道中传出，随后扔出来半块令牌。 其实死士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襄王，也记不清了襄王的声音，但是甲七这个代号，只有襄王一个人知道。 所以死士此时基本可以确认，来人应该就是襄王。 但是他依旧从怀里掏出半块令牌，和地上的半块令牌对在一起。 两块令牌的断裂处严丝合缝的拼在一起。 死士赶紧把刀扔掉，匍匐在地上高声喊道：“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密道中传来脚步声，但是上来的却不是襄王，而是几个亲随。 亲随们上来后，立刻对卧室和小院检查了一遍。 一直等到亲随确认安全之后，襄王才从密道中出来。 死士从始至终都匍匐在地上，连头也没敢抬。 “甲七，这些年辛苦你了，以后你就跟着朕走吧！” 襄王瞟了一眼死士，缓缓开口。 “是！”死士这才直起身子：“陛下，我已经准备好了衣服，还请陛下屈尊换上。” 襄王叹了口气，说道：“拿来吧！” 既然是逃命，肯定不能再穿龙袍和御林军的衣服。 死士赶紧起身，从密道中扛了一个箱子出来。 第1347章 为何出卖朕？ 一行人换好衣服，襄王假扮成行商，其余人扮成保镖和随从。 襄王走进院子，又回头看了一眼王城，眼神复杂。 镇远镖局既然有对付鹰隼的办法，肯定不会只用在他这里。 虽然目前他还没有接到黄铜沟的消息，但是襄王已经能够猜到结果。 尽管心中有万分不甘，但是襄王不得不承认，金锋和九公主的大势已成，又摆脱了鹰隼的克制，已经没有人再能阻止川蜀的崛起了。 这也意味着，他可能余生都要在逃命中度过。 “走吧！” 襄王叹息一声，示意死士在前面带路。 当初选择把密道出口放在这里，就提前考虑过退路。 襄王城依山而建，小院后边就是一座小山，翻过这座小山，后边就是连绵不绝的群山。 小院在襄王城外西北方向，虽然距离西城墙不远，但是距离西城门和北城门却都不近，平时很少有人来这边，也就是城墙上的府兵偶尔会朝着下边喊两嗓子。 记住网址 现在连府兵都逃跑了，城墙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襄王身后的随从都是绝对忠诚他的心腹，又是通过密道离开的，完全杜绝了被人跟踪的可能。 只要进了群山之中，金锋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在茫茫群山之中找到他。 一行人在死士的带领下，从小院走入小山。 沿着狭窄的山路走了几百米，前面出现一片林子。 “陛下，穿过这片林子，就是白莲河，我准备好了渔船，陛下可以乘坐渔船去浪头山。” 死士在前面带路。 秦王提前在山中准备了后路，襄王自然也准备了。 浪头山就是他准备的退路之一，里边囤积的物资比秦王更多。 一行人在死士的带领下穿过树林，看到一条小河，河边拴着一艘渔船。 襄地多河流湖泊，很多百姓家里都有渔船，在空闲时会打渔来补充家用。 但是一般百姓家里的渔船都以主板木筏为主，襄王本来以为死士准备的也是这种小船，然而眼前的渔船足有七八米长，在襄地寻常百姓人家，算是一条很大的渔船了，足够襄王一行人乘坐了。 御林军小队长先上去检查了一遍渔船，确认没有危险之后，这才躬身冲着襄王说道：“陛下，请！” 襄王点点头，登上渔船。 船舱中堆放着渔网，还散发着浓浓的鱼腥味儿。 “陛下恕罪，小人不知道陛下今天要来，没有提前收拾船舱，委屈陛下了！” 死士一边往外边拖着渔网，一边解释。 “无妨，朕不是那种娇气的人，何况如今是特殊时期，没有那么多讲究！” 襄王摆摆手，夸赞道：“你做的不错！” 说完，冲着大太监使了个眼色。 大太监会意，从怀里摸出一枚金豆子，递向死士。 “谢陛下赏赐！” 封建时代，君王赏赐是不能随便推辞的，死士赶紧放下渔网，跪在地板上，双手举过头顶，接过金豆子。 又冲着襄王磕了个头，然后重新抱起渔网走出船舱。 襄王看了一眼旁边的凳子，没有落座。 大太监见状，赶紧蹲下去，用袖子使劲的擦了擦凳子。 等大太监站起来之后，襄王这才坐下。 “大家也上船吧，都注意点，别被飞艇看到了！” 御林军小队长冲着手下说道。 其实这里到襄王城的直线距离只有一两里，他们还可以清晰地看到飞艇，这表示从飞艇上也可以看到他们。 好在渔船停在树林边缘，上船的地方被树林挡住了，而且周围停靠的渔船不少，飞艇的注意力都在轰炸御林军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 御林军士卒都弓着腰登船，然后挤进船舱中。 甲板上只剩下御林军小队长和死士两个人。 “开船吧！”小队长冲着死士点点头，死士跳到岸上，解开拴在树上的绳子。 然后又重新跳回渔船，拿起竹竿一撑，渔船便缓缓移动起来。 小队长看着不停倒退的树林，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襄王城内的轰炸还没停止，爆炸声接连传来，如果留在城里，只有死路一条。 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目前他们已经脱离了危险。 小队长收回目光，准备进船舱，突然听到两声呼啸。 小队长下意识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可惜什么都没看到，就觉得自己好像被奔跑的蛮牛给撞上了一般，直接飞了出去。 随后，胸口和后背传来一股剧痛。 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洞。 一直等落到水里的时候，小队长立刻意识到自己中箭了，而且是重弩箭矢！ “有埋伏！” 小队长呢喃一声，随后意识沉入黑暗之中。 说起来缓慢，实则极快。 从箭矢出现到小队长落水，总共不过几秒钟而已。 “有埋伏！”大太监脸色大变，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护着襄王，一边呼喊道：“保护陛下！” 船舱里的御林军士卒立刻分成两队，一队冲上来把襄王和大太监围在中间，另外一队则守住船舱入口。 甲板上，死士俯身躲在船舷下边，两眼死死盯着左岸的树林。 其实刚才还有一道箭矢是射向他的，只不过他正好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加上反应速度快，就地一滚躲开了箭矢。 “陈沛君，我知道你在船上，别躲了，出来吧！” 树林里传出一道冷喝声，随后十几个镖师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手里都端着火枪。 “有人出卖陛下！” 大太监转头看向死士。 其他御林军也是如此。 从镖师的装扮和语气可以推断出来，这一队镖师早埋伏好了，就等着襄王呢。 而他们从飞艇出现就跟着襄王，片刻没有停留，而且他们根本不知道密道的存在，就算想要出卖襄王，也没有机会。 只有死士知道密道的存在，而且刚才御林军小队长被重弩射死了，他却活了下来。 在大太监等人看来，这是死士和镖师串通好了。 “为什么要出卖朕？” 襄王也咬牙看向死士。 可是死士却一脸委屈地说道：“陛下，小人没有出卖您啊！” 第1348章 逆子 “你还狡辩！” 大太监怒视着死士：“我们都不知道密道的所在，而且一直跟着陛下，除了你，还有谁给镇远镖局报信？” “镇远镖局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襄王也跟着气急败坏的质问。 御林军士卒们更是握紧武器，只要襄王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杀掉叛徒，给小队长报仇。 “陛下，小人再说一次，我没有出卖您！” 死士怒吼一声，竟然直接站了起来，而且举起手中的竹竿，就要朝着岸边投掷。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岸上就接连响起几声轰鸣。 白莲河不是什么大河，只有不到四十米宽，死士距离镖师只有不到二十米，燧发枪的射程虽然不算远，但是隔着二十米打死士完全足够了。 几乎在枪声响起的同时，死士身上脸上就崩出团团血雾，死得不能再死了！ 以死明志！ 一秒记住https://m. 这是封建时代死士惯用的手法。 御林军士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难道他的家人被镇远镖局威胁了？”大太监小声说道。 权贵们控制死士惯用的手法就是洗脑和用家人威胁。 大太监以为镇远镖局也是这么做的。 “不，他没有家人！” 襄王摇了摇头：“他是孤儿，而且从未婚配，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这种死士是最干净的，也是最难被策反的。 “那怎么回事？”大太监疑惑道：“可是只有他和陛下您知道密道啊，除了他还能是谁？” 总不能是襄王自己出卖自己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襄王听到大太监这么说，呼吸不由自主的变得粗重起来：“不，不是只有朕和甲七知道密道！” 大太监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有继续追问。 因为他已经猜出了答案！ 这种权贵世家最重传承，很多秘密都是父传子的。 所以除了襄王之外，能够知道密道的，只可能是襄王的儿子，而且很可能是极为重要的嫡亲儿子！ 襄王接下来的反应也证明了大太监的猜测。 “逆子啊！” 襄王一拳砸在船帮上，再也没办法故作镇定了！ 知道密道的，只有他和死士、太子三人而已。 死士已经以死明志，那么就只剩下太子了。 这一刻，襄王心若死灰。 不光因为岸边的镖师，还因为亲儿子的出卖。 “陈沛君，我再数十个数，如果你还不出来投降的话，老子就把这艘破船打成筛子！” 岸边再次传来镖师的喊话：“十！” 镖师以为至少要喊到一半，襄王才会有所行动呢，结果才喊了一个数，就看到几个御林军士卒突然冲了出来，手里还举着从镇远镖局流落出去的手弩。 镖师们早已有了准备，御林军士卒还没来得及瞄准，岸上的镖师就已经扣动了火枪扳机！ 随着一阵枪响，冲出来的几个御林军士卒直接被打成了血人！ “陈沛君，别给脸不要脸，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岸上负责指挥的镖师连长怒喝道。 本来以为襄王会再拖延一阵呢，可是镖师连长的话音刚落，就看到襄王走了出来。 只是襄王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镖师连长看着襄王的样子，有些纳闷。 “金锋和陈文儿应该是让你们活捉朕吧？”襄王满脸狰狞的喊道：“带陈泉来见朕，否则朕就自杀！” 襄王不能忍受亲儿子的背叛，就算是死，他也要找陈泉问个明白！ “陈泉？” 镖师连长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陈泉是襄王的嫡长子，也是襄王自立为王后封的太子。 “连长，现在怎么办？” 一个排长小声问道。 连长想了一下回答道：“问问城里的兄弟，如果他们找到了陈泉，就带过来吧！” 襄王说的不错，九公主给他们的命令中的确说了，尽可能抓活口。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九公主明确交代了，连长就尽最大努力去完成任务。 镖师排长答应一声，带着两个人朝着树林边缘跑去。 但是他并没有直接去王城，而是跑到旁边的小山上，先是从怀里取出两面令旗，然后又解下腰间的弩弓，冲着空中发射了一枚响箭。 王城内，飞艇的观察手一直在注意着周围，很快发现了响箭，也发现了镖师排长。 虽然不认识这个排长，也不知道这个排长的任务，但是观察手却看懂了排长挥舞的旗语。 “营长营长，下边有个兄弟说要找本次行动的指挥官。” 观察手放下望远镜，看向身旁的营长。 营长原本正在看着下边的战斗，听到观察手的话，赶紧调转望远镜，看向外边。 观察手不认识排长，不知道排长的任务，但是营长作为本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却是知道的。 确认是自己人，营长下令让人放了一枚蓝色响箭，回应排长。 排长看到响箭，再次开始挥舞起令旗。 令旗能够传达的意思非常简陋，但是营长手下的观察手却看懂了。 “营长，这位兄弟说他们抓到了一号目标，现在询问我们是否抓到了二号目标。” 观察手转头看向营长：“他们说的一号目标，难道是襄王？” “除了襄王还有谁？”营长说道：“你难道没看到河上那艘船吗？” 观察手闻言，赶紧拿起望远镜对准白莲河。 此时渔船已经驶出了树林遮挡范围，观察手清楚的看见甲板上站着一个人，正用匕首抵着自己脖子。 他看过襄王的画像，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人的确是襄王。 “这个老小子什么时候跑掉的？” 观察手诧异问道。 要知道此时襄王城的所有城门都被热气球封锁了，观察手想不通，襄王是怎么出城的。 “还能怎么跑的，肯定是走密道啊，要不然还能飞出去吗？” 旁边另外一个镖师说道：“营长，城外兄弟说的二号目标是谁？” “除了太子陈泉还能有谁？” 营长调转望远镜看向下边：“通知兄弟们动作快点，襄王已经跑了，进了襄王府之后，先去东宫抓住陈泉！” 第1349章 时代改变了 如今川蜀到处作战，人手紧缺，被派来攻打襄王城的镖师，还是从守卫村子的镖师中勉强抽调出来的。 其实守村的镖师之前已经被金锋和九公主抽调过一次，关晓柔去熙州又抽调了一次，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但是为了干掉襄王、楚王、吴王等藩王权贵，九公主还是下令又抽调了一批，执行本次任务。 九公主也很清楚，单靠飞艇和热气球上的这点人，根本不可能占领襄王城，所以她给营长的任务就是活捉襄王。 擒贼先擒王，只要干掉襄王，襄地必乱。 襄王的“皇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以前靠着襄王积攒的底蕴，还能勉强镇得住手下那些权贵，一旦襄王没了，他的一群儿子很难撑的起台子。 说不定这些儿子自己都会乱起来。 想要活捉襄王，光靠轰炸肯定不行，所以九公主还提前准备了两个特战小队，提前潜伏进入襄王城，以执行抓捕任务和应对一些突发情况。 随着营长的命令传达下去，一个热气球缓缓降落在距离皇宫不远的一处商铺后院。 两支作战小队就躲在这里。 只不过他们可以混在百姓中混进襄王城，却没办法把武器盔甲带进来，只能等到行动开始后，热气球送进来。 首发网址https:// 作战小队的动作很快，热气球落下后不到三分钟，他们就换好盔甲从商铺后门跑了出来，直奔皇宫。 但是他们并没有奔向皇宫正门，而是在飞艇的指引下，冲向一段城墙。 封建时代等级森严，衣食住行都有严格的规定，比如制作衣服的料子和颜色，出门乘坐的马车长宽高，都不能超过规定的数据，超过规定就是僭越。 所谓的“皇宫”就是以前的襄王府改造的，虽然没有京城的皇宫墙壁的高度那么高，却也有一丈多高，顶部还有铁打的尖刺，想要翻过去并不简单。 此时城内一片混乱，不少路过的百姓看到作战小队，都以为他们要翻墙进入皇宫，可是作战小队并没有这么做。 只见队伍中冲出来两个人，一人从腰间取出锤子和凿子，朝着宫墙砸去。 “他们难道想用锤子砸倒宫墙？” 一个路过的小官见状，不由摇了摇头。 他曾经在工部任过职，知道眼前这面墙壁有多结实。 虽然襄王没有混凝土，但是当初垒墙的时候，掺杂了糯米汁，砖头也是特制的，很多砖石上都印了制造者的名字，每隔一段还会找一块砖石刻上其他相关责任人的名字和籍贯。 一旦哪一段墙壁出事，就可以迅速锁定到责任人。 这样一来，不管是砖石制造者，还是垒墙的工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使用这种方法垒起来的墙壁，虽然造价非常高昂，但是结实程度完全不输混凝土，想要用拳头大小的锤子砸开，恐怕要砸到猴年马月。 镖师只是在城墙上砸出来一个小洞就停了下来，就在小官以为镖师们打算放弃的时候，他看到旁边一个镖师从怀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包裹，塞进了刚砸出来的小洞中。 随后，镖师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都让开！” 点火的镖师喊了一嗓子，带着砸墙的镖师一起跑开。 轰！ 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砖石纷飞。 坚实的墙壁直接被炸出一个两丈多宽的巨大豁口。 烟尘散尽，两支作战小队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那个小官看着巨大的豁口，目瞪口呆。 如今手雷已经成了镇远镖局的常用武器，小官也听说过手雷，但是他没办法想象，那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小方块，竟然会迸发出如此强大的威力。 这一刻，小官隐隐约约意识到，时代开始改变了。 作战小队没有去管这个小官，从豁口里钻进去之后，立刻奔向不远处的太子东宫。 自古以来，皇帝和太子的关系都非常微妙。 作为皇储，太子是皇帝的重要培养对象，但是几乎所有皇帝都又担心太子势力太大后谋权篡位，对太子处处掣肘。 襄王和太子陈泉也是如此。 定下陈泉的皇储之位后，襄王就把陈泉的权利几乎全都收了回去，美其名曰是让他在东宫静心学习治国之术，实际就是怕陈泉和京城的四皇子一样，干掉老子篡位。 所以陈泉的东宫就是一座空壳子，到现在才刚刚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结果还没来得及逃跑呢，就被作战小队堵住了大门。 …… 白莲河上，襄王和镖师小队还在对峙。 一艘飞艇缓缓飞了过来。 飞艇没有落地，而是降落高度后，用绳子拴着一个人，从空中放了下来。 地面上的镖师赶紧跑过去，确认被放下来的人是陈泉后，连长冲着空中竖了个大拇指。 飞艇上，观察手回了个手势，示意飞艇飞离。 “陈沛君，你不是要找陈泉吗，我们给你找来了，把刀子放下来吧！” 镖师连长拖着陈泉来到岸边。 岸边，陈泉不由瞪大眼睛，看向襄王，眼中一半是怒火，一半是疑惑。 襄王和镇远镖局是死对头，陈泉刚才被抓后并没有多想，毕竟他是太子嘛，镇远镖局抓他很正常。 可是听到镖师连长这么说，陈泉才回过味儿来，原来镇远镖局抓他，是襄王要求的啊。 陈泉这下就想不明白了，襄王逃跑不带上他就算了，被抓了为什么还要把他咬出来。 图啥啊！ 父皇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襄王本来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当看到陈泉被捆着从飞艇上放下来的时候，襄王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想到密道除了他和死士之外，只有陈泉一个人知道，襄王又变得愤怒起来，冲着陈泉怒吼道：“逆子，你为什么要把密道告诉镇远镖局？” 听到陈泉的话，不光陈泉傻了，就连站在一旁的镖师连长也愣了。 “呜呜……呜呜呜……” 陈泉的手脚虽然都被捆了，但是依旧瞪着襄王，又蹦又跳。 哪怕嘴里塞着布团，镖师连长也能猜到他在破口大骂。 真是父慈子孝的一对啊。 第1350章 诛心 “陈沛君，你以为是陈泉告诉我们密道位置的？” 镖师连长哭笑不得地看向襄王。 “难道不是吗？”襄王问道。 “当然不是，”镖师连长摇头：“我们是询问百姓得知的！” “胡说，当初建造密道的百姓都被父王处决了，不可能有百姓知道！”襄王怒声说道。 上一代襄王征召了上千民夫，以改建后花园的名义，秘密修建了这条密道。 密道完工后，老襄王又把这些民夫连同监工的士卒一起派去修建水坝。 然后不出意外的，这些人出意外了，民夫和士卒都被大水吞没了。 “陈沛君，你是不是觉得当时所有民夫都淹死了？” 镖师连长冷笑道：“你错了，他们中有人活了下来。” 上千人中，总有水性好的，只不过活下来的民夫不敢去揭发襄王，甚至不敢回家，而是隐姓埋名躲了起来。 记住网址 蜀地距离襄王的地盘最近，成了幸存民夫的首选目标。 其中一个民夫的孙子加入了镇远镖局，把这个情报报了上去。 然后才有了这次埋伏行动。 “是谁出卖了朕？”襄王红着眼睛问道。 “怎么，你还想报复吗？”镖师连长冷笑道：“别说老子不会告诉你，就算告诉你了又怎样？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先想想自己吧！” 嘴上这么说，但是镖师连长终究没有说出那个人是谁。 毕竟襄王家族根系庞杂，这些年也培养了不少心腹，保不定会有死士替襄王报仇。 所以韩风对于提供情报的镖师实施了最严格的保护，其实镖师连长自己也不知道是谁。 刚才那么说，只是打击襄王的心理防线而已。 果然，听到镖师连长这么说，襄王就好像被人抽掉了全身力气似的，一屁股坐到甲板上。 原本他以为是陈泉为了早日继位，和镇远镖局勾结到了一起，或者镇远镖局威胁了陈泉。 可是当看到陈泉像猪猡一样被捆绑着从飞艇上放下来，襄王就隐隐明白，自己可能错怪陈泉了。 虽然他痛恨金锋，却不得不承认，金锋不是背信弃义的人。 如果陈泉真的和镇远镖局勾搭一起了，镖师不可能这么对待他。 现在镖师连长的话，也证明了这点。 看到岸边的陈泉面目狰狞，怒视着自己，襄王心中又羞又怒，悲愤交加。 “泉儿，为父错怪你了！” 襄王朝着陈泉摆了摆左手，右手握着匕首猛地一用力，匕首便深深的陷入脖子之中！ “陛下！” 大太监从船舱中冲出来，抱住襄王悲呼不已。 骂骂咧咧的陈泉也委顿在地，脸色苍白。 襄王妻妾成群，儿子女儿好几十，陈泉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其实陈泉对于襄王并没有多少亲情，特别是得知襄王独自逃跑，没有带上他和母亲不说，还让镖师把他抓了过来，陈泉恨不得咬死襄王。 可是当襄王在他面前自尽，陈泉又突然不恨他了，而是躺在地上，扭头怒视着镖师连长。 “看什么看？舍不得你的父皇？” 镖师连长冷笑地掏出火枪，对准陈泉的脑袋：“那老子就送你去见他好了！” “你敢！” 大太监在船上怒吼道：“金锋从来不杀俘虏，而且太子殿下是陈文儿的堂兄，你要是敢伤害太子殿下，陈文儿饶不了你！” “是吗？” 镖师连长咧嘴一笑，然后直接扣动了扳机！ 陈泉的脑袋近距离被射中，像西瓜一样当场爆开了！ 镖师连长一边填充火药和铁砂，一边冷声下令：“干掉他们！” 一时间，岸边枪声大作。 对准木船的重弩也纷纷击发。 短短十几秒，船舱的墙壁和顶盖就被打得千疮百孔。 躲在其中的御林军士卒也全军覆没。 抱着襄王的大太监也被铁砂击中，只不过暂时还没死而已。 即便如此，镖师连长也没敢大意，让人从旁边拖来两艘渔船，靠过去补刀。 “陈文儿……让你……灭口的吗？” 大太监死死瞪着镖师连长，拼尽最后的力气问道。 他之前喊出九公主的名号，只是为了威胁镖师连长，希望镖师连长顾忌九公主和陈泉的关系，保住陈泉一条命。 可是镖师连长却一点不在乎，这让大太监瞬间明白——九公主要斩草除根！ 至于亲情？ 皇权争斗中根本没有亲情！ 别说襄王只是九公主的堂叔，就算是亲叔，九公主也不会手软！ 镖师连长却没有回答大太监，而是对准他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确认襄王和所有随从都死掉之后，镖师连长这才把藏在暗处的镖师召集起来。 从头到尾，镖师连长都没有露出担心的表情。 因为大太监猜对了，九公主给镖师连长的命令不光是活捉襄王，还有杀掉襄王所有嫡亲和拥趸者。 如果金锋问起来，镖师就说这些人负隅顽抗，他们不得不动手。 与此同时，城内的轰炸也结束了。 只有特种作战小队还在继续追杀襄王的嫡亲和拥趸者。 飞艇和热气球按照早就制定好的计划，从空中抛洒出大量传单。 传单上印着两段公告，第一段讲述金锋已经在黄铜沟挫败了党项南征军和秦王军，很快就会来襄地，警告襄地权贵地主，以后不得再横征暴敛，肆意压迫百姓，否则镇远镖局杀到，必然清算！ 第二段内容则是针对老百姓的，主要内容就是讲解金锋制定的打土豪分田地，以及轻徭薄赋的政策。 在第二段末尾，陈文远还以金锋的名义，号召襄地百姓去蜀地参观，学习新知识。 只要在镇远镖局设定的学堂毕业之后，就可以回乡建立工农合作社，主动和权贵豪族作斗争，等到镇远镖局打过来，这些人可以优先挑选田地，优秀者还可以成为官员。 王城一处大宅院中，一个老者捡起地上的传单，看完之后久久不语。 良久之后，感慨道：“金锋和陈文儿不光要擒王，还要诛心啊！” 传单是陈文远执笔的，内容依旧直白易懂，普通百姓也能听得懂。 只不过老者曾经做过官，看得更远。 他知道，这份传单带来的影响力，绝对会比襄王被杀更加深远、可怕！ 第1351章 奔赴川蜀 飞艇和热气球刚进城的时候，很多百姓都跑出来看。 海东青出现之前，飞艇也来过襄王城，百姓并不是很害怕。 可是当飞艇往下扔手雷，不少百姓都被吓住了。 然后他们又发现，飞艇攻击的是御林军，根本不伤害其他人，百姓又三三两两聚集起来看热闹。 “御林军这下要倒霉喽！” “可不是，那些大鸟在御林军上边飞了那么久，往下扔了那么多神雷和火油坛，御林军不死完也得死一大半！” “这群霸王兵天天去我店里又吃又拿，从来不给钱，早就该死了！” “还有襄王，也该死！” “你们嘴上把点门，非议君王可是死罪！” “怕什么，咱们都是多少年的老街坊了，谁会往外说？再说，以后恐怕就没有襄王了！” “怎么说？” 一秒记住https://m. “不光御林军，皇宫也被镇远镖局攻破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隔壁的老张家，有个闺女在宫里当婢女，刚才她跑回来了，说镇远镖局的人杀进了皇宫，把宫墙都炸塌了！” “这闺女糊涂啊，就算宫墙塌了，她也不能跑回家啊，这不是给家里人招灾吗？” “怎么说？” “一代新王换旧王，镇远镖局赶走了襄王，肯定会立新王，但是不管新王旧王都得有人去伺候，镇远镖局的人占了皇宫后，新王清点人数，到时候发现她跑了，肯定会派人来她家找人啊！” “不会的，张家闺女说是镇远镖局的人放她跑的，当时镇远镖局的人还喊话说念了一段什么释奴令，说他们回头会毁了奴籍文书，让太监宫女不要担心，回来后该干嘛就干嘛，不光是张家闺女，宫里的太监宫女差不多都跑光了！” “啥是释奴令？” 当初金锋推行释奴令，只在京城一带展开，还没来得及推广到襄地，四皇子就篡位了。 就在百姓们讨论释奴令的时候，发现热气球和飞艇散开了，向下抛洒传单。 传单如同雪花一样，飘得到处都是，别说现在御林军被炸，府兵逃窜，就算是以前，他们也挡不住百姓去捡拾。 虽然百姓大多不识字，但是谁不认识一两个识字的人？ 一个中年百姓拿着传单，跑向邻居家。 邻居家的大儿子是读书人，去年还考中了秀才，是周围一片的名人。 “四海四海，你是读书人，快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中年百姓一边喊着，一边冲进邻居家院子。 进了院子才发现，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人人手里都拿着传单。 “茂才叔也来啦？” 院子中间站着一个年轻人，虽然衣服上打着补丁，但是腰杆挺得笔直，笑着说道： “这上面写着金锋先生带领镇远镖局在北边击败了党项人，让襄王手下的权贵地主不要压迫咱们百姓，否则等金先生带着镇远镖局打过来，会找他们算总账！ 金先生还说了，等镇远镖局打过来，就给百姓做主，把地主占了百姓的地，还给老百姓！……” 每说一句，下边的百姓就激动一分。 等到四海说完，不少百姓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他们这些年的日子实在太苦了，现在终于有人愿意来给他们做主了。 当然，这里毕竟不是川蜀，还有很多百姓不知道金锋和镇远镖局，也不相信传单上的内容。 “四海，你是读书人，见多识广，你刚才说的金先生是谁啊，说话的口气也太大了吧？” 一个佝偻着腰的百姓问道。 “三爷，您竟然连金锋先生和镇远镖局都不知道？那去年的新政你知道吗？” 去年春上，金锋在京城说服陈佶推行新政，虽然藩王们百般抵触，但是圣旨下来了，他们就算再不乐意，也只能在城门的告示栏里张贴新政内容。 只可惜新政才实行了不到半年，四皇子就篡位了，随后各地藩王相继自立，新政也就被废了。 虽然新政只执行了半年不到，而且在执行期间被各地权贵处处加码，但是对于百姓来说，新政依旧让他们有了几个月喘息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新政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新政我知道，可是和这位金先生有什么关系？”老人问道。 “三爷，新政就是金先生在京城当官的时候，劝说皇帝陛下颁发的……” 年轻人又跟周围的百姓普及了一遍金锋的过往。 言语中，对金锋的崇拜几乎掩饰不住。 襄王还没称帝的时候，没有禁止说书人传颂金锋的事迹，也没有禁止金川商会来襄地做生意。 普通百姓对于金锋了解不多，但是四海是读书人，早就听说过金锋，还曾经和一群读书人到处收集金锋的诗句。 他们买不起香皂，于是就凑钱找一个人去青楼寻找香皂盒摘录。 今天看到热气球和飞艇的时候，很多百姓恐慌不已，但是也有很多百姓和四海一样，激动万分。 等到院子里的邻居都走了，四海扭头看向自己父母：“爹，娘，我想去川蜀！” “现在世道这么乱，去川蜀干什么？”母亲担忧问道。 “金先生在传单上说了，川蜀举办了学堂，去学堂学习之后，回来就能组建工农联合会，以后金先生过来，我就可以优先挑地，还可以当官！” “那要是金先生打不过来怎么办，你就成反贼了！” “不会的，”四海指着天上的热气球说道：“娘，你看看，这就是金先生做出来的武器！这种武器，谁能挡得住？川蜀又不远，金先生一定会打过来的！” “那等他打过来再说！”母亲还是不愿意。 “娘，金先生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现在去了才能建功立业，等金先生打过来，就没有机会了！”四海说道。 “孩他娘，这次就听孩子的吧。” 一向老实木讷的父亲开口了：“孩子长大了，懂的道理比我们多，让他去吧！” 襄地百姓已经快被权贵地主压得活不下去了，放孩子出去闯闯，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襄王城各处。 接下来的时间，无数襄地百姓离开家乡，翻山越岭奔赴川蜀。 第1352章 两头为难 西河湾，九公主正在书房批改奏折，小玉在珠儿的带领下，快步走了进来。 “陛下，襄地传消息回来了！陈沛君自尽，手下一众余孽负隅顽抗，也尽数被镇压！” “自尽了？” 九公主放下奏折，眉头微皱。 干掉襄王嫡亲和拥趸者的命令，是九公主下的，活捉襄王的命令也是九公主下的。 不是九公主想要留这个堂叔一命，而是襄王曾经下令在长江上伏击过金锋，九公主想把他留下来，交给金锋处置。 但是九公主没想到襄王竟然有勇气自杀。 可能他也明白，落到九公主手里会生不如死吧，自杀至少可以给自己一个痛快和体面。 “本就死有余辜，自尽就自尽了吧。” 九公主问道：“其他地方有消息了吗？” 这次斩首行动不光针对秦地和襄地，楚地、吴地、晋地和鲁地也在同步进行。 首发网址https:// 目标也不仅仅是藩王，还有一些盘踞在地方上的大豪族。 有些传承久远的豪族，在地方上的势力和影响力甚至比藩王更强，也是金锋和九公主必须拔除的毒瘤。 “还没有，”小玉摇摇头：“不过应该最近一两天就会传消息回来。” 为了防止藩王和权贵得到消息逃窜，各地的斩首行动约定在同一天执行，只不过襄地距离川蜀最近，消息传回来的也最快，其他地方的消息，如今还在路上。 虽然找到了对付海东青的办法，但是因为以前建立的补给站都被捣毁了，飞艇和热气球的续航难以保证，目前传信依旧依靠快艇在水路进行，小玉推测需要晚一两天才能传回西河湾。 “有消息了第一时间通知朕！” 九公主说道：“另外，襄地的宣传工作也不能落下，还要派人盯着，看看接下来谁跳得最欢！” 襄王和儿子都是死了，九公主又抽不出人手去接管，接下来襄地必然会陷入混乱之中，百姓也会跟着受苦。 斩首行动是九公主提出和主导的，在动手之前九公主就知道会是这个后果，所以九公主准备挑选几个典型出来，用来杀鸡儆猴。 其实在行动开始之前，铁世鑫曾经提出过另外一个计划——干掉藩王，然后从藩王的儿子中挑选一个听话的出来做傀儡，等川蜀发展起来之后，再废掉傀儡。 但是这个建议被九公主否决了。 铁世鑫的提议虽然可以尽量保证权利平稳过渡，但是其中的变数太多了。 九公主生于皇室，太了解这些权贵子弟了，川蜀势大的时候，傀儡可能会听话，但是一旦出现变故，这些傀儡很可能会反咬一口。 秦王和陈安捷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当初金锋刚刚做出飞艇，就派遣飞行队去秦王城捉拿秦王，秦王和一众亲随都吓得把尾巴夹了起来，躲进深山。 但是海东青一出现，他们就跳了出来，在很短时间内纠集了数十万大军，围堵金锋。 如果当初不计代价杀掉秦王和陈安捷等子嗣，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比如襄王及其子嗣和拥趸者都被杀之后，不管是谁想要重整襄地，没有几年时间都不可能。 在这段时间里，襄地会陷入混乱之中，不管发生什么变故，都很难威胁到川蜀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苦了襄地百姓。 想到这里，九公主叹了口气，又提醒小玉一句：“接下来可能会有很多襄地百姓来川蜀，你多派些人手去襄地和川蜀交界的地方巡查，一旦发现有人阻拦他们，就地格杀！” “是！”小玉掏出小本本，记下九公主的吩咐。 接下来小玉又请示了几件事，等到快吃中午饭的时候才离开。 刚走到门口，被铁世鑫叫住了。 “小玉小玉，你见到陛下了吗？” “见到了，”小玉点点头：“铁大人你要找陛下吗，那就赶紧进去吧，再过一会儿陛下就要吃饭了，然后还要午休。” “陛下的心情如何？”铁世鑫又问道。 “挺好的呀，”小玉上下打量铁世鑫两眼：“铁大人，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自从金锋在黄铜沟挫败党项人和秦王军的联合围攻之后，好消息一个接一个，无论高层管理者还是普通村民，出门的时候都满脸笑容。 但是此时的铁世鑫却一脸愁容。 “还不是我那个祖宗一样的师兄，最近一直缠着我要钱，说要给先生发工钱，还要修学堂！” 铁世鑫拍着手说道：“你也知道，因为打仗，咱们的家底都快被打空了，我哪里有钱给他啊！” 铁世鑫说的师兄就是方灵均。 得到金锋的指示之后，方灵均就在广元开始普及义务教育，效果非常不错，于是他又开始把目光投向了广元郡旁边的两个郡城。 可是普及义务教育要聘请先生，还要修建学堂，处处都要钱。 方灵均就跑过来找铁世鑫要，铁世鑫不给，他就赖在铁世鑫家里，弄的铁世鑫有家不能回。 “你没钱，直接跟方先生说不就行了吗？”小玉纳闷问道。 “我能没说吗，可是方灵均有先生的手信，他根本不听我的啊！”铁世鑫苦着脸说道：“我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实在没办法了，想求陛下帮我劝劝这块臭石头！” 小玉一听就明白了。 方灵均有金锋的信，按道理来说，铁世鑫就必须配合方灵均，否则等金锋回来了，铁世鑫没办法跟金锋交代。 可是他手里又没钱，方灵均又不听劝…… 方灵均在西河湾的地位非常特殊，其他人说话还真不一定有用，也就九公主可能劝得动他。 不过铁世鑫这么做，等于是把难题抛给了九公主，有点不地道，所以他才问九公主心情如何。 要是九公主心情不好，他就不往枪口上撞了。 “陛下现在心情不错，你要去就赶紧吧。” 小玉看着铁世鑫的背影，有些同情。 九公主现在的心情是不错，但是见了铁世鑫之后还好不好就难说了。 小玉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两天见了九公主得注意点，同时她也意识到，西河湾的管理可能要出现问题了。 第1353章 分歧 金锋自从崛起之后，发展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就占领了整个川蜀。 不，确切的说，金锋前期发展西河湾和金川就耗费了一年多时间，占领金川之外的其他川蜀区域，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 如果不是海东青突然冒出来，金锋恐怕连秦地都已经拿下来了。 发展太快的最大弊端就是消化不良。 秦地就是最好的例子。 顺利的时候什么都好说，镇远镖局在秦地势如破竹，打得秦王军丢盔弃甲，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占领秦地西部好几个郡，几乎占领了一半的秦地。 但是没有足够的时间沉淀，一切都是空中楼阁，但凡出现一点变故，就会倾刻崩塌。 海东青出现之后，秦王立刻反扑，镇远镖局和钟鸣小组不得不撤回川蜀。 好在他们趁着秦王把人马调去对付黄铜沟，把秦地的百姓也一起带回了川蜀。 人口是一切的基础，没有百姓，秦王要那么一片土地也没用。 其实秦王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更清楚，一旦让金锋回到川蜀，就算他把百姓留下来也没用。 记住网址 反之，如果他能在黄铜沟干掉金锋，跑到川蜀的秦地百姓也得乖乖回来。 可惜他失败了。 那么秦地百姓如何，也跟他没有关系了。 虽然没有拿下秦地，但是金锋的发展依旧太快。 如果不是庆鑫尧辅助，金锋手下这点人，恐怕连广元都很难完全吃下去。 九公主虽然对外宣称登基，但是手下根本没有几个可用的人，金锋又是个甩手掌柜，很多事情都需要九公主来做决定。 可是九公主做出的决定，未必是金锋想要的。 这也是必然会出现的情况。 因为金锋和九公主接受的教育完全不一样，三观可能也不一样。 两人最大的区别就体现在对待百姓这件事上。 金锋接受的现代教育，想法难免有些理想化，而九公主从小接受的是帝王教育，虽然和金锋认识之后，九公主受到金锋影响，认识到了百姓的重要性，从来不做草菅人命的事情，但是受帝王教育影响多年，在九公主内心深处，还是缺乏对生命的敬畏。 平常时候，九公主会照顾金锋的感受，但是有些事却不会。 比如这次的斩首行动，必将导致整个大康陷入混乱，届时必然军阀割据，土匪横行，民不聊生。 九公主提前就知道这个结果，而且也有时间和金锋沟通，但是她却没有告诉金锋，而是私自给镖师小队下令，要求他们执行斩首任务。 因为九公主很清楚，她一旦跟金锋商量，金锋大概率不会同意她的做法。 以金锋的性格，八成会同意铁世鑫的意见，扶持傀儡，以震慑为主。 这样虽然可以尽量平稳的过渡权利，对百姓的伤害也最小，但是在九公主看来，不确定性太多。 如果再次发生海东青之类的变故，川蜀将会再次面临之前的困局。 这一次运气好，找到了用热气球换鹰隼的办法，铁林军也及时赶到。 但是下一次呢？ 九公主不想冒险，也不敢冒险。 在九公主看来，她现在的决定可能会导致很多百姓身死，但是只要金锋活着，早晚可以平定天下，然后只要休养生息个几十年，甚至只需要十几年，百姓就可以恢复过来。 而如果金锋没了，川蜀的顶梁柱也就塌了，大康也会陷入旷日持久的混乱之中，什么时候才能稳定下来，谁也不敢说。 也可能大康还没稳定，整个中原就被北方的游牧民族吞并了。 所以，九公主才背着金锋，私自做出处决藩王和权贵子嗣的决定。 九公主知道，金锋回来后，大概率会非常生气，后世的史书记载中，可能也会对她进行批判。 但是九公主不在乎。 她宁愿承受金锋的怒火，宁愿背负史书的骂名，也不想看到看到大康失去最后的希望，被北方的游牧民族践踏。 所以，九公主要为金锋的成长，为川蜀的发展，争取时间。 小玉正是察觉到了九公主的想法，也了解金锋的性格，才发愁的。 在小玉看来，金锋和九公主的想法都没错。 希望两人不要闹起来吧。 小玉在心中祈祷。 金锋和九公主一旦闹起来，最后受难的还是川蜀百姓。 但是不管金锋还是九公主，都是小玉的上司，她再着急也没用。 只能暗自叹了口气，回家吃饭去了。 铁世鑫进了御书房就开始哭诉，最后把九公主哭烦了，直接把他撵了出去。 但是九公主也知道这件事必须解决，于是吃过午饭之后，九公主没有去午休，而是带人去了铁世鑫家。 铁世鑫的官职虽然不大，但是职权非常大，可以说是九公主麾下第一大臣，相当于朝堂首辅大臣。 如果在陈佶当政时期，这种级别的官员住所，怎么也得是个大庄园。 但是铁世鑫在西河湾住的地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院茅草屋，还是从村民手里租的。 金锋本来以为铁世鑫会住不惯这样的地方，但是铁世鑫并没有嫌弃，只是稍微修补了一下，保证不漏水漏风，就带着老伴住了进去。 九公主进去的时候，方灵均正坐在堂屋里吃饭，铁世鑫的老伴拿着碗在给他盛汤，而铁世鑫则气鼓鼓地蹲在门口，瞪一眼方灵均，扒一口饭。 好像碗里的米粒就是方灵均似的。 看到九公主进来，三人赶紧都放下饭碗，朝着九公主行跪拜之礼。 “快起来！快起来！” 三个人的年纪加起来快两百岁了，而且金锋对方灵均非常敬重，九公主也不敢托大，赶紧示意身后的侍女上前扶起老妇人和方灵均。 可是铁世鑫却不愿意起来，指着方灵均哭诉道：“陛下，你也看到了，方灵均这老匹夫就是个无赖，赖在我家不走了，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堂堂首辅大臣，此时却被逼得和孩子一样告状，让九公主哭笑不得。 能把铁世鑫逼成这样的，全天下恐怕也只有方灵均一人了。 第1354章 为官之道 “铁大人，你快起来吧。” 九公主说道：“你也知道，咱们川蜀不兴跪拜之礼了。” 结果谁知道铁世鑫也开始耍无赖了：“陛下不把方灵均弄走，老夫就不起来了！” 铁世鑫来到西河湾之后，说话做事都谨小慎微，要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他也不会这样。 “陛下，他愿意跪你就让他跪！” 方灵均斜了铁世鑫一眼：“他自从当了官，就忘了父亲的教诲，忘了初心，也的确该跪下来好好反思反思了！” “你个迂腐的老匹夫知道什么？民以食为天，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发展教育，而是想办法把世道稳下来，让百姓吃饱饭。”铁世鑫反驳道。 “金先生说过，百年大计，教育先行，孩子读了书，有了见识可以明辨是非，大康才能更快发展，也能更快稳定下来。” 方灵均说道：“你看广元，自从推广义务教育后，百姓哪个不夸陛下英明，不对先生感恩戴德。 别的不说，陛下开始征兵后，广元是不是响应最快的？ 老百姓不是傻子，谁对他们好，他们都知道……” 一秒记住https://m. “你别跟我说大道理，我当然知道推广教育的好处，可是推广教育需要花钱啊！” 铁世鑫打断方灵均的话，拍着手说道：“盖学堂、请先生，哪个不要花钱，钱从哪儿来？” “你是当官的，管账的，你问我一个教书的钱从哪儿来？” 方灵均怼道：“是你在当官，还是我在当官？” 铁世鑫气得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蹦到方灵均面前，跟他辩论起来。 两个在川蜀乃至大康都有着不错清名的学者，此时却和骂街的泼妇一样，吵得口水横飞。 “陛下，让您见笑了！” 铁世鑫的老伴无奈说道：“老铁跟我哥年轻的时候就看互相看不顺眼，吵了几十年了，没想到老了还在吵。” 铁世鑫曾经跟着方灵均的父亲读书，两人算是师兄弟。 如果只是这样的关系，方灵均也不好直接赖在铁世鑫家，毕竟要避嫌嘛。 可是偏偏铁世鑫的婚事，也是方灵均的父亲当年撮合的，他老伴是方灵均的堂妹。 所以方灵均才敢肆无忌惮的赖在铁世鑫家里，不怕别人说闲话。 “老夫人不必介怀，如果不是方先生，朕还不知道，铁大人会这么跟人吵架呢。” 九公主不再去管争吵的两人，而是看了看周围：“老夫人，朕不是重新给你们安排住处了吗，你们怎么还住在这里？” 金锋从来没有想着用俭朴的生活去作秀，相反，他一直提倡让有钱人去盖房子。 虽然前世他非常痛恨房地产，但是不得不承认，房地产是推动经济发展的最有效手段之一。 能与之相提并论的，恐怕只有全国大基建。 这不是屠龙少年终成恶龙，而是经济发展必经的阶段。 发展基建和房地产，不光参与其中的工人可以获得工钱，还能带动大量的相关产业，比如冶炼业、矿业、运输业。 这些行业的从业者，也能从中获取报酬，改善生活。 老百姓挣到钱了，就会去消费，这样一来，又可以刺激服务行业、饮食行业、娱乐行业等相关产业。 金钱只有流动起来，经济才能持续发展，社会综合财富总和，才能持续提升。 就拿金锋前世来说，他上小学的时候，整个村里都只有一辆摩托车，但是等他参加工作的时候，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了私家车。 买车的钱几乎都是在工地或者工厂中挣来的。 这就是地产开发和全国大基建带来的改变。 只不过后来有些过度依赖地产来刺激经济，导致地产行业有些畸形，严重透支了民众潜力。 金锋前世也做过一段时间的房奴，深知其中的滋味。 为了避免大康也出现这种情况，金锋决定把发展重点放在基建上，把路修好，把水利和一些民生相关的基建设施弄好之后，手下的班底积攒了一些经验之后，再尝试着发展地产行业。 但是有钱人愿意盖房子，改善自己的居住条件，他也是鼓励的，甚至带头这么做。 如今西河湾到处都是泥瓦房，其中九成都是金锋的产业。 这么多房子，金锋自己肯定住不了，大部分用来给纺织厂和镖师当宿舍，还有部分用来安置外来人口了。 铁世鑫作为九公主的得力助手，自然也分到了一套非常不错的住房。 只不过铁世鑫两口子没有搬过去，依旧住在租来的茅草房里。 “老铁说这里到先生家近，来回都方便。” 老妇人笑着说道：“其实我们就两个人，要那么大房子也没用，住在这里挺好的。” “老夫人，我刚才看您还是自己做饭盛汤，怎么不雇两个佣人呢？”九公主又问道。 川蜀虽然推行了释奴令，但是很多奴仆从小就被东家训练的只会伺候人，没有其他生存本领，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家人，所以金锋没有一刀切，而是允许有钱人雇佣佣人。 只不过以前的奴仆没有地位，东家想打就打，打死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现在的佣人有了合法地位，和东家属于雇佣关系，东家要发工钱。 佣人如果对工作或者工钱不满意，随时都可以离开，东家不得阻拦。 按照铁世鑫的地位和工资，不说多，雇佣三五个佣人非常正常。 但是他一个都没有雇佣，家里的事都是老伴在做。 “我虽然老了，但是手脚还算便利，用不着雇佣人。” 老伴说道：“而且老铁说了，大康现在还困难，先生和陛下虽然给的工钱很高，但是他作为朝堂大臣，不能带头铺张浪费。” “那他的工资呢，都存起来了吗？”九公主问道。 “没有，他说我哥需要用钱，让我把工钱都给我哥了。” 老伴指了指方灵均。 九公主闻言，不由转头看了铁世鑫一眼。 其实九公主早就开始关注铁世鑫了，还派人了解过当初他在京城做官时的所作所为。 那时候的铁世鑫，生活虽然说不上多奢靡，却也绝对说不上寒酸。 为了和京城的官员搞好关系，他也没少去青楼请客吃饭。 如今这么大的改变，不是铁世鑫真的变了，而是他深谙为官之道，懂得和光同尘。 当初在京城，上司们喜欢花天酒地，他便陪着花天酒地。 来到西河湾，发现大家过的俭朴，铁世鑫也能过得俭朴。 第1355章 逃掉了 其实九公主早就看透了铁世鑫的作风，但是她并没有点破，也没有反感。 因为她当初在京城见过太多这样的官员，这也是在官场立足的必备素质。 水至清则无鱼，九公主不在乎铁世鑫的性格如何，只要他听话，能把自己交代的事情办好就行。 但是九公主没想到，铁世鑫竟然把自己的工钱都给了方灵均。 “铁大人自己生活如此俭朴，却把工钱都捐给了方先生去推广教育，真是高风峻节啊！”九公主夸赞道。 “来到金川之后，老铁的确变了。” 老妇人说道：“他不止一次的说过，您和金先生是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明主，新大康在您和金先生的带领下，必然会成为史无前例的盛世。 当初从京城回来，老铁就心灰意冷了，整日借酒消愁，喝醉了就骂骂咧咧，可是自从来到金川之后，他一次酒也没有碰过，每天看卷宗都看到半夜。 陛下，不是老婆子故意给老铁说好话，我跟了他快一辈子了，能看出来他这次是真的想跟着您和金先生，成就一份事业。” “朕知道，”九公主点点头：“铁大人为大康所做的一切，朕都看在心里。” 老妇人笑了笑，正准备说话，突然看到方灵均推了铁世鑫一把，差点把铁世鑫推倒。 首发网址https:// 铁世鑫也不认输，从院子旁边拿起扫把，就要去打方灵均。 “有话好好说！” 老妇人赶紧冲过去，一把夺下扫把：“一把年纪了还打架，也不怕陛下笑话！” 九公主看到这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别吵了！” 其实铁世鑫和方灵均吵架，不过是演一场苦肉计给九公主看，如果九公主当时去劝架，两人肯定会让九公主评理。 可是九公主看出来了他们的小心思，压根就没有去劝架，而是和老妇人聊了起来。 两人一看这样九公主不上当，只能由动嘴升级到动手。 听到九公主开口，铁世鑫和方灵均都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九公主要是再不给两人找个台阶，他们恐怕真得打一架才行。 毕竟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 “陛下，您比我更清楚咱们的账目，您来评评理，现在哪儿有钱给这个老匹夫？” 铁世鑫委屈说道。 九公主没有搭理铁世鑫，而是转头看向方灵均：“方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完也不等方灵均答应，径直走进堂屋。 方灵均整理一下衣冠，也跟着走了过去。 铁世鑫见状，赶紧拉着老伴走到院子口。 九公主和方灵均坐在餐桌旁，聊了十几分钟。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反正方灵均出来后直接走了。 方灵均离开后，九公主也走了。 飞艇和热气球在襄地斩首的同一天，楚地、吴地、鲁地、晋地等藩王，包括四皇子所在的京城，也都被飞艇光顾了。 斩首行动结束后，各地的镖师小队长立刻动用快艇或者信鸽，第一时间把结果往回送。 其中鲁地和晋地距离川蜀都很远，小玉以为需要两三天时间才能把消息传回来呢，结果第二天夜里，两地的情报和楚地吴地一起送了回来。 当时已经是后半夜，小玉就没有去打扰九公主，而是等到第三天早上，拿着几地的情报一起去找九公主进行汇报。 “陛下，楚王、吴王、鲁王三人全都带着亲随负隅顽抗，尽数伏诛，但是陈征和陈永泽逃掉了！” 九公主当时正在逗孩子，闻言把孩子交给奶娘，皱眉问道：“他们怎么逃的？” 陈征是四皇子，陈永泽是晋王。 他们两个是九公主最痛恨的人，结果两人全都逃掉了。 “咱们的人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逃掉了。” 小玉说道：“涂连长审问了京城皇宫的太监，陈征在咱们动手前三天就逃了，铁牛那边传信过来说，陈永泽走得更早，七天前就离开了晋王城。 涂连长和铁牛一致认为，可能是他们得知了乌头山的情况，察觉到咱们有了对付海东青的办法，所以才提前逃跑的！” 侦察兵在乌头山用飞艇炸鹰隼是临时起意，襄王、楚王、吴王等人觉得战斗发生在西北，距离他们的地盘非常远，没有太在意。 但是晋王和四皇子都一直全力关注着西北战场，派去的密探也最多，心思也最为灵活。 所以他们得到秦王军在乌头山打败的消息，就意识到金锋可能要翻盘。 这份警觉也救了他们一命。 “盯梢的人呢，为什么没有发现陈征和陈永泽跑了？”九公主拍着桌子问道。 “根据审问得知，陈征是化妆成给宫里送菜的菜农离开的，陈永泽则是躲在妃子的马车中离开的。” 小玉说道：“咱们的密探只能在宫门口盯着，而且他们的行动极为隐秘，就连身边的人知道的都不多，所以……” 密探说起来好像非常高大上，其实有些见不得光。 陈永泽和陈征都是非常谨慎的人，他们短时间内很难潜伏进皇宫，只能在皇宫门口盯着。 想要维持一个皇宫运转，需要消耗的物资很大，所以每天进出皇宫的车辆也很多，密探们不可能去检查这些车辆，最多对可疑进出者，以及可疑车辆进行跟踪。 可是密探能有多少人？不可能跟踪每一辆马车，每一个可疑者。 四皇子和晋王都是聪明人，肯定猜得到九公主会派人盯着他们，有心避开密探太简单了。 事已至此，再发脾气也没用，只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九公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传令给铁牛和涂永，朕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必须找到陈征和陈永泽！” “是！”小玉点点头，心里却默默叹了口气。 以晋王和四皇子的手段，他们既然已经逃掉，再想抓住他们实在太难了。 “行了，你下去吧。”九公主揉着眉心说道：“对了，把这次行动的报告汇总一下，安排人给夫君送过去。” 这次行动的很多细节，九公主都没有跟金锋商量。 现在行动已经结束，必须要告诉金锋了。 第1356章 严重后果 小玉的行动很快，回去后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行动报告都整理好了。 这次的行动涉及到好几个藩王和权贵世家，内容非常多，飞鸽传书根本写不下，只能用飞艇来送信。 如今川蜀到黄铜沟的补给点已经重新建立起来，也具备了飞艇送信的条件。 于是小玉拿着整理好的行动报告，赶到了机场。 自从海东青出现之后，西河湾机场就变得冷冷清清。 因为东蛮人不光给秦王等人送了鹰隼，还派驯鹰师带着海东青潜入金川，让他们封锁西河湾的通信。 那一段时间，别说飞艇了，就连信鸽都很难进出西河湾。 不过鹰隼不可能永远飞在天上，总要降落。 它们降落的地方，就是驯鹰师所在的位置。 发现这一点之后，小玉发动金川百姓，对西河湾周边进行了好几次大清洗，接连干掉了四五个驯鹰师，捕获和猎杀了好几只鹰隼，西河湾周边才消停下来。 但是机场依旧冷冷清清。 记住网址 因为东蛮驯鹰师并没有死心，而是在权贵死士的帮助下，潜入了金川周边的偏远深山老林之中，飞艇在金川附近飞飞还行，一旦飞远了，还是会被海东青盯上。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前天才结束。 当时各地的斩首行动已经开始，热气球可以炸海东青的消息也不用再瞒着了。 于是飞行员们重新聚集在机场，驾驶着热气球飞向四面八方。 离开金川没多久，他们就遇到了海东青。 但是这次飞行员们早有准备。 前天那一战结束之后，飞行员们又做了几次尝试，一只鹰隼也没有再看到了。 不知道是全都被炸死了，还是驯鹰师被吓住了，不敢放它们出来。 于是西河湾机场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小玉把整理好的行动报告送过去没多久，一艘飞艇拖着两个热气球从机场出发了。 这是飞行队新研究出来的办法。 这两个热气球是特制的，个头比之前的热气球小得多，飞艇拖着它们飞行，不会减缓太多速度。 路上如果遇到鹰隼，飞行员们就会控制热气球提升高度，挡在飞艇上边和鹰隼同归于尽。 如果遇到的鹰隼袭击超过两只，那么飞行员便会炸掉飞艇，用降落伞逃生。 不过根据小玉推测，敌人应该没有鹰隼了，要不然在之前的战斗中就会用上，不会留到现在。 让飞艇带上热气球，不过是防范于未然罢了。 事实上小玉猜对了，飞艇一路安全飞到黄铜沟，一只鹰隼都没有遇到。 飞艇赶到的时候，金锋正在陪着关晓柔和左菲菲吃完饭，得知村里送信来了，金锋也没在意，直接在饭桌上展开报告。 可是看着看着，金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左菲菲很想看看报告上写了什么，可是金锋没说话，她也不敢凑过去偷看。 但是心思单纯的关晓柔没管那么多，直接擦擦手坐到金锋身旁，和金锋一起看起来。 左菲菲发现金锋没有生气，这才跟着凑上去。 “哈哈，该死的襄王楚王吴王，终于死了，可惜让晋王和陈征跑了！” 关晓柔看完报告，激动的小脸都红了。 九公主最恨的人是晋王和四皇子，但是关晓柔最恨的人却是襄王楚王吴王三人。 因为他们的地盘都在长江沿岸，当初金锋从东海回来的时候，他们百般阻拦，逼得金锋走到半路，又不得不返回东海，去做蒸汽机，然后才得以返回川蜀。 当时冯先生正在疯狂围攻金川，如果不是金锋回来的及时，恐怕金川都会被冯先生打下来。 所以得知三人被斩首，关晓柔非常高兴。 发现金锋眉头紧锁，左菲菲也一脸凝重的样子，关晓柔有些纳闷的问道：“当家的，菲菲，他们死了，你们看起来不太高兴啊？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左菲菲见金锋皱着眉头在思考问题，便小声回答道：“姐姐，襄王他们都该死，只不过他们死了之后，襄地楚地吴地必然会陷入大乱。” 关晓柔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左菲菲的意思。 襄地大乱，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 想到这里，关晓柔又低头看了一遍报告，然后问道：“当家的，难道舞阳在下令之前没有跟你商量？” 听到关晓柔这么问，左菲菲不由咬了咬嘴唇，意识到了她和关晓柔的区别。 其实左菲菲刚才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她不敢问。 因为这么问会有挑拨金锋和九公主的嫌疑。 可是关晓柔毫无顾忌的问了出来。 关晓柔这么问，不光因为心思单纯，还因为她有底气，根本不用去考虑这么问有什么不妥。 关晓柔不光问了，发现金锋没有回答，还有些着急的推了金锋一把，再次问道：“当家的，舞阳到底有没有跟你商量嘛！” 金锋微微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没有！” 去抓捕秦王的飞艇和队伍，都是从黄铜沟出发的，金锋知道这次的行动。 但是他和铁世鑫的想法一样，还曾经写信跟九公主说过，为了各藩王地盘的稳定，最好先在这些地方扶持一两个傀儡。 然而襄王楚王吴王等人，以及他们的嫡亲和亲随，都被杀了！ 虽然报告中说了，是因为襄王等人带领亲随负隅顽抗，镖师小队不得不击杀他们，但是金锋又不是傻子。 一两个藩王负隅顽抗就算了，所有藩王都负隅顽抗？ 如果他们真的这么有种，大康也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局面！ 所以金锋马上意识到这份报告有问题。 有了这个判断，再去反推，金锋很快就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他皱眉不仅因为各藩王的地盘会陷入混乱，还因为九公主没有和他沟通，擅自做出了决定！ 如果是一个稳定的政权，出现不同的意见没什么，有人反对，还可以防止一家独大。 但是川蜀政权还不稳定，需要所有人拧成一股绳，朝着一个方向共同努力，才能最快成长起来。 这时候如果他和九公主出现分歧，后果非常严重，甚至导致川蜀政权分崩离析！ 第1357章 早晚会有这一天 金锋虽然不擅长察言观色，大部分心思都用在了实验室中，但是不代表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其实决定让九公主登基为帝的时候，金锋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因为九公主是个有能力，有主见的人，比自己更适合担任领导职位。 只有把大权交给这样的人，川蜀才会更好的发展。 但是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成为傀儡。 九公主有自己的想法，一旦认定某件事，就会不择手段去完成。 比如这次，她猜到金锋可能不会同意自己的决定，便直接来了个先斩后奏。 “这么大的事，舞阳竟然不跟你商量，真是太过分了！” 关晓柔气坏了：“当家的，等我回去了，我一定好好说说她！” 九公主登基之后，关晓柔从来没有跟她争过什么，反而变得更加低调。 这么做除了自卑之外，关晓柔也不想让金锋为难。 一秒记住https://m. 只有涉及到金锋的事情，关晓柔才会寸步不让。 得知九公主没有和金锋商量，私自做出这么大的决定，关晓柔是真的生气了。 “晓柔，别生气，舞阳这样做，肯定有她的原因，等回去了，我去找她谈谈。” 金锋拍了拍关晓柔的肩膀，以示安慰。 其实站在政治层面来说，九公主的决定是对川蜀最有利的，可以用最小的代价，为川蜀换回长时间的安稳和发展。 只是苦了川蜀以外的大康百姓。 可是历史上哪个开国皇帝和中兴之主，威名不是用尸山血海堆出来的？ 数百年后的百姓看到这段历史的时候，可能只会看到九公主的功绩，看到她一步步从一个要去吐蕃和亲的落魄公主，成长为一代女帝，成为大康的中兴之主，而不会在意因为她的这个决定，死了多少百姓。 因为只要天下太平，人口发展是很快的，死掉的这些百姓数量，很快就会重新成长起来。 后人学习历史时，这些年发生的事，不过是一串串需要背诵的数字。 绝大部分人都不会去深究这串数字的意义，不会关心这些数字对于当时的百姓意味着什么。 以前金锋学习历史时，便是这样。 可是当他亲身经历乱世时，才会明白那一串串数字是多么沉重！ 每一个数字都代表着一个人间惨剧，如同他当初第一次从东海返回川蜀时看到的那样。 也正是因为那次的经历，让金锋体会到了什么是人命如草芥，明白了“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的真正含义。 其实这些年，造成大康人口损失最严重的原因，并不是直接死在战场上的士兵，而是饿死病死冻死，被土匪杀死，被苛捐杂税逼死在家乡的百姓。 生活在这个时代的百姓，没有尊严，只有求生的本能。 金锋的记忆中，曾经看到过村里有一对父母为了十斤粗粮，把自己不到十岁的女儿卖给了邻村一个泼皮。 然后过了几天，他听说有人在邻村外的石桥下边看到了那个孩子的尸体。 当时金锋才七八岁，正是好奇的年纪，几个小伙伴就去看了。 然后他看到那个女孩儿躺在乱草堆中，身上一片布条都没有，全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 当时金锋和小伙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叫唤几声就跑了。 哪怕到了现在，金锋都不敢去细想那个孩子，在被卖掉的几天经历了什么。 当时的她该有多么绝望！ 从东海回来的路上，金锋看到过太多这样的悲剧。 那时候他就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可以，要尽全力去阻止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哪怕发展慢一点，哪怕自己承受一些危险。 金锋都可以忍受。 所以他做出计划的时候，才会束手束脚。 这对于一个刚刚崛起的势力，其实非常危险。 也正是明白自己的缺点和局限性，金锋才选择让九公主登基掌权。 在金锋看来，他和九公主的目标是一致的，至少在平定中原和周边这个大方向上，两人是一致的。 就算发生分歧，也是平定了中原和周边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到时候大康已经发展起来，也可以承受一些变动了。 可惜事与愿违，分歧来的比他预料中早了太多。 不过让金锋感到安慰的是，九公主并没有打算瞒着他，要不然以九公主的能力，完全可以把事情做得更加隐秘。 既然没有隐瞒，那应该也做好了被金锋问责，甚至架空的准备。 这也说明九公主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出于私心，而是的确在为大局着想。 真要说起来，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只不过双方的理念不同罢了。 这并不是没有沟通的可能，事实上九公主让小玉送报告过来，本身也是传递了一种想要和金锋沟通的信号。 关晓柔见金锋眉头紧锁，显然在思考事情，便也不再说话，而是握住金锋的手，坐到金锋身旁。 左菲菲看了两人一眼，缓缓走出屋子。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金锋没有再提这件事，而是和之前一样泡在实验室中，每天带不同的学徒学习制造子弹。 外边的镖师也没闲着，一直在打扫战场。 这一战中，敌我双方伤亡达到数十万，现在天气还冷，尸体都被冰冻了起来，暂时还没事，但是再过几天就立春了，到时候天气一天暖一天。 数十万尸体一旦开始腐烂，发生瘟疫是必然的。 所以在天气暖和起来之前，必须要把尸体处理好。 关晓柔和郑方带领来的援军，最近就一直在处理这件事。 己方尸体先被清理了出来，挨个登记、然后安排墓坑，派人雕刻墓碑。 至于敌方士卒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援军们找了一个靠近崖壁的矿坑，把敌人的尸体全都扔进大坑，然后用炸药炸塌崖壁，再用水泥浇灌起来就行了。 足足耗费了一个多月，援军们在黄铜沟中部的空地上建了一座陵园出来。 战亡在黄铜沟的蜀军士卒都被安葬在这里。 敌人的尸体也都被扔进了矿坑。 “先生，凉哥说陵园那边都准备好了，就等你过去了！” 第1358章 墓碑和里程碑 清晨，山间飘着薄薄的晨雾。 金锋带着关晓柔左菲菲等人，顺着山间小路往西走了一百多米，来到一处相对平缓的山坡。 山坡最下边的崖壁上，刻着“黄铜沟烈士陵园”几个鲜红的大字。 在大字的左侧，则刻着黄铜沟战役的起因、战斗过程和结果。 这块崖壁，其实就是烈士陵园的纪念碑。 山坡上，则是成排的坟墓。 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头。 最前面的几排坟墓都立着石头墓碑，但是后边的坟墓，前边都只是立着一块块木牌。 金锋见状，不由眉头微皱。 “先生，打石碑和刻字太慢了，因为时间有限，我们就先用木牌记着每位兄弟的信息，后边再把墓碑补上去。” 郑方赶紧解释道：“先生，我们已经在二十里外找到了合适的石灰矿，兄弟们已经开始挖窑了，等水泥生产出来，我们马上开始制作墓碑。” 首发网址https:// 金锋这才微微点头。 缺乏机械的情况下，石碑需要人工一块块打出来，然后再用凿子把字刻上去。 制造每一块石碑都会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时间。 这次阵亡在黄铜沟的蜀军士卒达到了数万人，就算把整个川蜀的石匠都调过来，制作数万块石碑也需要很长时间。 如果用水泥的话，那就简单多了。 用模具生产出来的水泥墓碑不仅大小形状可以做到完全一样，还省去了刻字的步骤。 只要在水泥凝固之前，用硬笔把字写上去，然后等水泥凝固就行了。 西河湾的石匠现在对水泥已经很熟练了，做出来的水泥在硬度、耐腐蚀度上比起石头差不了多少。 而且省时省力。 在纪念碑下边，摆着一张巨大的石桌，桌面上摆着整只的马牛羊，用来祭奠。 在石桌前边，是三座巨大的铜炉，铜炉旁边是两排火盆。 石桌、铜炉和火盆都有些简陋和粗犷，把周围的气氛衬托得更加肃穆和悲壮。 郑方取出一支手臂粗，一人多高的巨大立香，双手捧向金锋。 其实金锋平时是不信鬼神的，但是他依旧一脸肃穆的整理好衣冠，然后双手接过巨香，放在火盆上边点燃。 张凉、关晓柔、庆怀等人也从士卒手中取过正常的立香，走到一旁的火盆点燃。 他们的香都是正常的立香，很快就点好了，然后张凉等人又退到后边，并排站成一排。 金锋在火盆前站了好几分钟，才把巨香完全点燃。 然后金锋后退一步，郑重其事的朝着陵园方向拜了三拜。 “鼓！” 郑方喊了一声，早已准备好的锣鼓队便整齐地敲响战鼓。 沉闷的鼓声响彻山间！ 金锋在沉闷的鼓声中，把巨香插入中间的铜炉中！ 然后又冲着陵园方向拜了三拜，这才退到一旁。 张凉作为大康兵马大元帅，也是本次战役总指挥，带着庆慕岚、庆怀、郑方等人，一起进行了拜祭，然后排着队把香插入香炉。 穿着一身盔甲的关晓柔、左菲菲和唐冬冬也跟在队伍中间。 此时她们的身份不是金锋的妻子，而是女兵将领。 高级将领上完香，接下来就是中层将领。 仪式从早上一直进行到半上午。 这个过程中，金锋就一直站在一旁。 但是金锋没有不耐烦，而是入神的盯着纪念碑，在脑海中复盘和反思这场战斗。 在后世的史书中，把黄铜沟战役称为大康中兴的转折点和里程碑。 经过黄铜沟战役之后，党项彻底失去了南征的实力和勇气。 距离川蜀最近，威胁最大的秦地，也在黄铜沟一战中被打得一蹶不振，加上秦王被俘，也陷入混乱之中，彻底失去了对抗川蜀的可能性。 而且这一战，对于镇远镖局和整个蜀军也是一次锤炼。 镇远镖局自从成立之后，凭借金锋制作的武器，打仗一直顺风顺水，哪怕当初在大蟒坡，镇远镖局的伤亡率也不是非常高。 这让很多蜀军生出了骄兵情绪。 从高层将领到普通士卒，这种情况都非常普遍。 但是黄铜沟一战中，蜀军的伤亡率达到了恐怖的九成！ 如果不是南北两端都被堵死了，逃无可逃，恐怕早就溃散了！ 不过能坚持到最后的士卒，不管战斗力还是意志力，都可以称得上真正的精锐了。 而且经过这一战，彻底平息了蜀军上下的骄兵情绪，让蜀军士卒再一次认识到了战争的残酷。 这也为蜀军后期征战天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当然，后世史书对于亲临前线的金锋，也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 黄铜沟一战中，敌我力量悬殊十几倍，而且敌人准备充分，川蜀一方则是临时应战，准备的非常仓促。 不光士卒是临时调集过来的，后勤补给方面也是问题百出，困难重重。 但是金锋却带着蜀军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在这场战斗中，最被后世的史学家和军事学家津津乐道的不是死守黄铜沟，而是从北方前线，撤退到黄铜沟这个决定。 很多军事学家认为，金锋这个决定奠定了整场战役胜利的基础。 如果蜀军当时没有撤到黄铜沟，而是选择李凌锐准备的战场进行战斗，那么就算金锋占据飞艇优势，也不可能取得胜利。 因为李凌锐选择的战场是一大片空地，不光有利于骑兵冲锋，还可以最大程度的发挥出南征军的人数优势，直接把蜀军四面包围了。 这种情况下一旦打起来，蜀军就会四面受敌，就算金锋有飞艇，也不可能打得过。 而撤到黄铜沟之后，因为地形限制，党项南征军只能排着队前进，不仅失去了地形优势和数量优势，还为后边的轰炸埋下了伏笔。 但是这些都是后话，金锋不知道，也不关心。 上香活动一直从早晨持续到半上午，三座铜炉都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香火。 此时祭奠活动也来到了最后一项。 “把陈良峰父子带过来！” 郑方冲着后边喊道。 “是！” 后边的士卒答应一声，拉了两辆囚车过来。 囚车上，拉的正是秦王陈良峰和秦地太子陈安捷。 第1359章 祭奠 秦王统领秦地数十年，是无数人眼中的大人物，但是此时却蓬头垢面，看起来和逃荒的灾民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到底是曾经的秦地之王，哪怕被关进了囚车，秦王依旧挺着腰板，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不堪。 另外一辆囚车上，陈安捷就差了点道行。 虽然勉强还在站着，浑身却止不住的颤抖，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冻的。 负责押送的蜀军士卒打开囚车门，呵斥道：“下来！” 发现秦王和陈安捷磨磨唧唧，后边的蜀军士卒直接提着黑刀，用刀鞘把他们捣了下去。 秦王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瞅了一圈，目光锁定金锋。 虽然他从来没见过金锋，但是这么多年朝堂也不是白混的，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哪个是金锋。 “贤侄便是金锋吧？” 秦王看着金锋说道：“文儿打小就是个聪明孩子，眼光果然不错，挑选的夫婿仪表堂堂，器宇轩昂！” 被镖师抓住之后，秦王立刻开始思考如何自救。 记住网址 逃跑肯定是不可能了，所以秦王只能依靠自己的口舌，来争取活命的机会。 党项不管从哪个方向入侵大康，都要经过秦地，可是秦王一次都没有阻拦。 秦王可以说是大康的罪人，然而这么多年来，秦王却一直没有受到处罚。 主要原因就是秦王擅长揣测人心，知道怎么说话哄陈佶开心，也舍得为陈佶花钱。 所以秦王一直等着金锋去见他，哪怕是审讯他也行。 只要见到金锋，他就会尝试说服金锋，留他一条命。 秦王在被抓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可是谁知道来到黄铜沟之后，金锋压根就没有见他，让人把他往牢房里一关就不管了。 一直到今天上午，看管他们的蜀军士卒才把秦王父子从牢房出来，送进囚车。 发现囚车把他们拉到陵园，秦王当时差点吓尿了。 幸好，他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金锋。 不过秦王没有一上来就去发表自己准备好的说辞，而是决定先利用他和九公主的关系，跟金锋套套近乎，看看金锋的反应再说。 可惜金锋压根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冷冷的瞟了他一眼。 不知道是冻着了，还是被金锋的眼神吓着了，秦王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金锋刚才看他的眼神，就好像看死人一样。 然后他看到几个镖师抬着一座铡刀走了过来，放在崖壁前边的空地上。 秦王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 他猜出金锋要做什么了！ “金锋，本王乃大康皇族，陈文儿的长辈，也是你的长辈，你不能这样对待本王！” 秦王之前还在强撑着，可是现在再也撑不住了，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自立为王之后，秦王最大的爱好就是自称“朕”，现在也不敢这么自称了，而是换成了本王。 “就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先生和陛下的长辈？也好意思说是大康皇族？” 郑方朝着地上呸了一口，然后冲着押送的士卒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拉过来！” 士卒闻言，拖着秦王就往铡刀旁边走。 “金锋，金锋，你不能杀本王！求求你不要杀本王！” 一向巧舌如簧的秦王，此时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本王愿意向你臣服，本王也可以帮你去治理秦地！” 秦王纵横秦地数十年，在秦地没人比他的底蕴更深了。 如果他愿意帮助金锋，金锋拿下秦地的速度至少可以提升几倍！ 这也是秦王打算跟金锋谈判的底气。 按照秦王的计划，他要慢慢和金锋谈判，尽可能为自己争取利益，可惜金锋一直没有找他，现在还要直接斩了他。 秦王也顾不上什么谈判的技巧了，直接把自己的底牌扔了出来。 可是金锋依旧没有搭理他。 其实金锋也明白，如果把秦王收为傀儡，整治秦地的速度绝对会快很多，但是黄铜沟之战中，陈安捷带领的秦王军堵死了黄铜沟南端，死在秦王军手下的蜀军士卒虽然没有死在党项人手里的多，却也达到了数千人。 如果是吴王襄王楚王求饶，自愿做傀儡，金锋可能还会考虑考虑，但是秦王根本不可能！ 自从秦王当初借道给冯先生，让冯先生带着吐蕃士卒潜入川蜀，金锋就不可能再留他了！ 所以金锋一句话也不想跟秦王说。 跟死人有什么好说的呢？ “金锋，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派死士一刻不离的盯着本王，本王一定全心全意为你效力，绝对不会有二心！” 看着越来越近的铡刀，秦王直接吓得尿裤子：“对了，本王还有藏宝，那是本王一辈子的积蓄，金锋，只要你留本王一命，本王就把它们全都给你！” 听到秦王这么说，郑方不由转头看向金锋。 金锋弄出飞艇后，虽然多次派遣飞艇去秦王城，但是飞艇过去的主要目的是震慑和探查情报，为了飞行员的安全，从来没有在秦王城内降落过。 后来海东青出现，秦王意识到秦王城也不是百分百安全，从山里回来后，就把这些年搜刮来的民脂民膏都运到了山里藏了起来。 秦地周边多山，想要在群山之中找到这些藏宝，和大海捞针差不多。 川蜀现在正缺钱，如果能找到这批金银，可以极大的缓解金锋的压力。 “陈良峰，你觉得我们能找到你，难道就找不到你藏宝的地方吗？” 韩风冷笑道：“放心吧，你搜刮的民脂民膏，我们一个铜板也不会浪费，会把他们全部从山里带出来的！” 九公主一直派人盯着秦王城呢。 秦王以为他做的隐秘，可是运送财宝的马车那么明显，早就被九公主的密探盯上了。 只不过这件事一直由韩风负责，郑方不知道罢了。 听到韩风这么说，秦王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虽然突然变得癫狂起来，破口大骂道：“金锋小儿，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还没骂完，铁锤就一脚踢到了他脸上。 秦王的鼻梁骨直接被踢断了，骂声也戛然而止。 两个镖师拖着他扔到铡刀前，抬着铡刀往下一压，一代秦王就此身首分离！ 第1360章 回家 秦王好歹还能喊两句，轮到陈安捷的时候，这位秦地太子更加不堪，吓得又哭又喊，但最终也没有逃脱铡刀。 鲜血染红了地面，刻着烈士陵园的崖壁也被喷上了不少。 “兄弟们，我知道还没有抓到李凌锐，你们再等等，有朝一日，我定然覆灭党项，为诸位报仇！” 金锋端起一碗清酒倒在地上：“诸位，安息吧！百姓不会忘记你们的牺牲！” “兄弟们，安息吧！” 张凉也往地上倒了一碗酒：“你们的家人，镖局会照顾好的！” 嘭嘭嘭！ 烟花在空中炸裂，祭奠仪式也彻底结束。 从陵园回来，关晓柔回到小院开始收拾东西。 她们该回去了。 作战指挥室中，张凉也在安排工作。 一秒记住https://m. 战斗虽然结束，但是大部队撤离后，需要留下来一部分镖师处理陵园剩下的工作，以及照顾伤员。 金锋负责大的战略方向，很少参与具体的日常工作。 这次也一样，从陵园回来后，金锋没有来指挥室开会，而是回到石屋，收拾自己的图纸和实验器械。 制作子弹的流程并不复杂，经过这些天的培训，金锋已经培训出来一群帮手。 帮手制作的子弹已经达到了金锋的标准，速度也比金锋自己一个人生产快得多，阿娟再也不用担心子弹问题了。 金锋前段时间已经写信回去，让满仓准备新的生产线。 等金锋回去后，就可以开始着手进行后填式步枪的研制工作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队伍便开始返程。 金锋本来想乘坐飞艇，这样回去的速度可以快好几倍，但是被关晓柔和张凉等人阻止了。 虽然说最近一直没有见到鹰隼，但是谁也不敢保证没有党项细作藏在暗中。 飞艇和降落伞虽然都是金锋制作出来的，但是金锋本人一次跳伞经验都没有，万一在路上遇到鹰隼袭击，万一鹰隼再攻击了金锋所在的飞艇，那就太危险了。 黄铜沟战役如此凶险，金锋都撑过来了，要是死在凯旋回去的路上，那就太冤枉了！ 金锋见关晓柔等人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答应乘坐马车回去。 “冬冬，你也来坐马车吧！” 关晓柔掀开马车窗帘，冲着唐冬冬喊道。 “不用了，”骑在马上的唐冬冬摇了摇头：“马车里太闷了，我骑马就行了！” 关晓柔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金锋低着头看图纸，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不由叹了口气。 唐冬冬是最早搬到金锋家里的，当时村里所有人都认为，唐冬冬会是金锋的第一个小妾，可是两人都一直回避这个问题，拖到九公主赐婚，才算确立关系。 关晓柔原本以为被赐婚后，两人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比如左菲菲，到了黄铜沟，就自觉的和金锋住到了一起。 谁知道唐冬冬来到黄铜沟之后，并没有住进小院，而是住进了女兵所在的矿洞，理由是她第一次带兵出来，要和女兵同吃同住，才能最快的熟悉军务。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关晓柔就算不高兴，也不能去女兵营地把唐冬冬硬拉出来吧？ 原本想着回去的路上，把唐冬冬和金锋弄到一辆马车上，结果又被唐冬冬拒绝了。 关晓柔知道，唐冬冬和金锋都是老毛病又犯了，心里也颇为无奈。 放下帘子气呼呼说道：“反正舞阳已经赐婚了，我看你们能拗到什么时候！” …… 党项，王城外。 一支队伍顶风冒雪，来到南城门。 李凌锐裹着一件破旧的羊皮袄，走在队伍中间。 当初意气风发的党项六皇子，此时饿得只剩下皮包骨，裹着一件破旧的羊皮袄，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 虽然已经是二月，但是党项依旧遍地积雪，有时候走好几天都看不到一个人。 刚从黄铜沟离开的时候，他们还能找到党项设立的秘密据点，获得一些补给，还在第二个据点找到了两匹战马，用来驮运物资。 可是草原上的雪实在太大了，一眼望去，前后左右都是茫茫雪原，就连他们这些从小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也迷失方向了，再也找不到补给点了。 天气实在太冷了，战马又没有衣服，走了几天之后，也被冻死了。 他们只能背着补给，用两条腿往回走。 从黄铜沟逃掉的时候，他们还有三十多人，但是在风雪中跋涉的这一个多月，他们冻死饿死了十几人。 党项王城虽然没有封城，但是大雪遍野，平时根本没人进出王城。 守城的士卒老远就看到了他们，但是他们没有望远镜，没认出来是他们的六皇子南征回来了。 李凌锐的皇帝哥哥已经知道了黄铜沟战败的消息，却没敢向外透露。 因为党项倾国之力才发动了这次南征，如果让百姓知道南征失败了，原本就不稳的民心，恐怕一下子就会散掉。 于是李凌锐把这个消息压了下来，还派了一个太监等在南城门，一旦发现李凌锐或者其他南征军回来，不能让他们和城内百姓接触，直接用马车接走。 但是太监在南城门等了一天又一天，李凌锐一直没有回来，太监也就松懈了。 安排守城的士卒替他看着，自己则跑到瓮城楼里去烤火取暖了。 得知有人从南边来了，太监赶紧跑了出来。 此时李凌锐他们距离城门已经不远了，太监眯着眼睛一看，来人不是李凌锐是谁？ 太监赶紧叫来马车，把李凌锐等人接走了。 不过太监出来的太晚了，依旧有守城士卒认出了李凌锐。 “老魏，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六皇子？” “怎么可能，六皇子带着南征军去大康了，你看错了吧？” “六皇子当初在左狼卫历练的时候，我跟他一个帐篷住了好几个月，怎么可能认错？” “我也看到了！” “不会吧，六皇子不是南征去了吗，怎么会只有这么几个人回来了？还这么落魄？” “南征不会失败了吧？” “我听说南征军有几十万人呢，就算失败了，也不可能只回来这几个人吧？” “老魏，你哥不是在皇宫当差吗，你打听打听吧！” 第1361章 无人可挡 几辆马车载着李凌锐等人，缓缓驶进王城，然后顺着主干道一路向北。 车轮压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车厢里有暖炉，帘子也是厚重的棉布做成的，极为暖和。 在风雪中跋涉了一个多月，风餐露宿的，李凌锐又饿又累又冷，要是再走几天，说不定李凌锐他们就累死在路上了。 李凌锐不由舒爽地瘫坐下来，闭上眼睛，一边休息，一边思考等下见到李凌轩如何应对。 马车一直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停了下来。 太监拉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殿下，到了！” 李凌锐以为马车会把他拉到皇宫，可是下了马车才发现，眼前并不是皇宫，而是一处陌生的院子。 “难道皇兄要囚禁我？” 李凌锐心中浮现这个念头。 这次南征惨败而归，他作为总指挥，自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首发网址https:// 李凌轩就算砍了他都正常。 可是随后李凌锐又觉得不像。 如果李凌轩要囚禁他，肯定会派人押送。 可是来接他的只有一个太监和几个马夫，一个士卒都没有，眼前的院子也静悄悄的，完全不像有埋伏的样子。 “这是哪里？”李凌锐皱眉问道。 “回禀殿下，这里是雄鹿坊丁三街。”太监回答。 党项曾经是大康的附属国，受大康文化影响非常深，党项王城内部的区域划分也仿照大康京城，划成一个个小方块，以xx坊来命名。 雄鹿坊距离皇宫不远，距离皇宫只隔了一条街，很多党项大臣都住在这里。 “你不带本王去见皇兄，来这里干什么？”李凌锐问道。 “回禀殿下，陛下命令小人把殿下带这里来。”太监躬身回答：“至于陛下为何如此，小人不知！” “本王知道了！”李凌锐点点头，环顾四周。 这个院子不小，几辆马车停在院子中间，一点都不显得拥挤。 “殿下，这里是后院，您的住处在中院。” 太监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介绍院子。 但是李凌锐根本不在意这些，他只想尽快见到李凌轩。 正准备跟太监打听打听李凌轩的情况呢，却发现太监停了下来，然后直接跪在了地上。 李凌锐抬头，发现卧室的屋檐下，站着一个人，正是党项新皇帝李凌轩。 “罪臣李凌锐拜见皇兄！” 李凌锐顾不上地上的积雪，噗通跪到地上，以头触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进来吧！”李凌轩冷冷瞥了李凌锐一眼，转身进了屋。 李凌锐从地上爬起来，跟着进屋。 进了屋子，李凌锐再次跪伏在地上：“皇兄，南征败了，求皇兄责罚……” “责罚你要是有用，朕早就把你碎尸万段了！” 李凌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凌轩打断：“李凌锐啊李凌锐，朕给了数十万大军，结果你连几万蜀军都打不过，还被庆怀堵死了后路，你的心眼是被马粪塞住了吗，铜钱口那么重要的地方，为什么不派重兵把守？为什么不派人巡查北方？” “皇兄，你都知道了？”李凌锐抬头看着李凌轩，有些诧异。 当初铁林军突然杀出来，养信鸽的营地是铁林军重点轰炸目标，李凌锐还没来得及给李凌轩传信，信鸽所在的位置就被飞艇炸平了。 后来南征军就彻底乱了，李凌锐只能带着亲卫队逃命。 他以为李凌轩还不知道南征军战败的消息呢，可是李凌轩却说出了庆怀和铜钱口。 这说明李凌轩非常了解战斗经过。 这说明李凌轩在南征军中安排了眼线，而且没有告诉李凌锐。 想到这里，李凌锐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过随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次南征关系到党项的命运，李凌轩非常重视，安排几个眼线很正常。 于是李凌锐把头埋得更低了：“皇兄，臣弟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皇兄宽恕，只愿皇兄赐我一死，平息朝堂和百姓的怒火！” 这也是李凌锐跋涉千里返回党项的原因。 他逃回来并不是求生，而是为了求死。 因为这次南征是党项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也是伤亡最为惨重的一次。 李凌轩登基时间太短，地位本来就不稳定，所以必须有人为这次的失败来承担责任，否则李凌轩的帝位恐怕都坐不稳。 这个责任太大了，一般的将领就算想担也担不起来。 李凌锐作为南征军总指挥，还是李凌轩最看重的皇子，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分量勉强够了。 所以他要逃回来，希望用自己的生命来平息朝堂和百姓的怒火，稳固李凌轩的地位。 李凌轩闻言，不由深深的看了李凌锐一眼。 皇室里向来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但是他和李凌锐却是一个意外。 李凌锐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边，每次打架都冲在他前边保护他，每次他闯了祸，也是李凌锐背锅。 “凌锐，你要是没有遇到金锋该多好？” 李凌轩上前扶起李凌锐：“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我走了，皇兄怎么办？如何向群臣和百姓交代？”李凌锐摇头问道。 “其实交代不交代的，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李凌轩一脸绝望的说道：“党项已经完了！” 李凌锐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凌轩。 他不敢相信，“党项完了”这句话竟然会从党项皇帝嘴里说出来。 “凌锐，别这样看着朕，”李凌轩苦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金锋在黄铜沟击败你之后没多久，派飞艇在同一天袭击了大康各地的藩王和权贵世家，击杀了吴王、楚王、鲁王，还灭了中原的赵家、裴家、费家，又在黄铜沟斩了秦王父子祭奠死掉的蜀军。 除了晋王和陈征，大康其他藩王和权贵世界，基本上都被金锋灭掉了，如今整个大康乱成一团，和川蜀最近的吐蕃同样如此。 东蛮更不用说了，现在单于还在西河湾关着呢。 也就是说，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拦金锋和川蜀了！” 李凌锐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听懂了李凌轩的意思。 第1362章 取名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南征之前，李凌锐曾经专门派人搜集过金锋的资料，研究过金锋的过往。 哪怕是敌人，但是李凌锐不得不承认，金锋非常厉害。 从细作打探出来的情报看，在遇到庆怀之前，金锋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山野平民，虽然读过几年书，却一直没有考中功名。 但是遇到庆怀之后，金锋的人生就好像开挂了一般，不光表现出了高超的指挥作战能力，在制造武器方面，更是一骑绝尘，先后制作出了一个又一个让他们胆寒的新武器。 只是短短两年时间，从一个山野村民，成长到了如今的地步。 如果让金锋再发展几年，天下谁还能挡得住他的镇远镖局？ 李凌锐终于知道李凌轩刚才为什么会说出破罐破摔的话了。 换位思考一下，李凌锐也觉得阵阵无力。 “皇兄，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李凌锐低声问道。 “你有办法吗？”李凌轩反问道。 记住网址 李凌锐愣了一下，随后低下脑袋。 “行了，你走吧，”李凌轩拍了拍李凌锐的肩膀：“朕在城外为你准备好了盘缠和人手，等下朕把霖儿带过来，你带着霖儿一起走，永远不要回来了！” 皇帝绝大多数都是绝情的，为了夺位可以不择手段，死几个皇子和站队的大臣太正常了。 可能李凌轩的帝位不是争夺而来的，而是铁锤抓走了老皇帝，他捡来的。 所以李凌轩的杀性还没有那么重，还能想着为党项皇族留条血脉。 霖儿是他的嫡亲长子，也是他继位后钦定的太子。 李凌锐还想说什么，但是李凌轩却不想听了，摆了摆手，走入里间。 李凌锐想跟上去，却被两个太监挡住了去路。 这两个太监不是去城门接他的普通太监，而是党项皇族培养的死士，个个都是绝顶高手。 片刻之后，宫女抱着一个沉睡的孩子走了过来。 李凌锐咬了咬牙，再次跪下来冲着里间磕了几个头，带着宫女离开了。 来到后院，发现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人站在马车旁边：“殿下，陛下在城外准备好了人马和补给，殿下跟小人走就行了！” 李凌锐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中院，抱着侄子登上马车。 半个时辰后，马车从西门驶出王城。 …… 作为川陕咽喉，大散关经历过太多战火摧残。 特别是最近半年，秦王一直在派人袭扰，山道上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迹。 战争结束之后，川蜀和秦地直接之间的阻碍又被打通，这里再次成了蜀军聚集点和物资转运基地。 每天都有大量的人马押送着物资进入秦地。 他们不是去秦地做生意的，而是为了重建补给点。 但是忙碌的大散关，今天却变得安静下来。 所有运输物资的队伍都停了下来，开始打扫军营，整顿内务。 十几里外，金锋遥遥看着大散关，感慨万千。 只要过了大散关，就算是进了川蜀的地盘。 当初为了尽快增援熙州，去的时候，金锋带着铁虎营和女工火枪队快马加鞭，回来的时候，大部队的速度却非常慢。 晃晃悠悠，一直走了快二十天，才终于走回大散关。 郑方已经先一步回到大散关，等金锋带着大部队赶到的时候，郑方已经带人等在了山道上，军营里也早就杀牛烹羊，准备迎接凯旋的远征队了。 当天夜里，金川舞蹈团还表演了新编排的剧目，慰问归来的战士。 在大散关修整了两天，队伍再次出发，在嘉陵江上游，乘坐镇远二号顺流而下，返回金川。 “终于回来了！” 关晓柔站在甲板上，看着周围逐渐泛着绿色的江岸，柔声问道：“当家的，你马上就可以看到大妞二妞了！” 说起孩子，关晓柔脸上不由浮现出母亲特有的微笑。 金锋眼中也浮现一丝期待和愧疚。 两世为人，他都是第一次做父亲。 可是他不仅没赶上孩子出生，连满月也没赶上。 算算时间，孩子现在恐怕已经两三个月了。 “对了当家的，你还没给孩子起名字呢。” 关晓柔催促道：“马上就见孩子了，总不能还叫她们大妞二妞吧？” 大妞二妞只是关晓柔当时随便叫的，结果九公主也跟着这么喊，俩姑娘的小名算是就这么定下来了。 每次想到自己给俩孩子取了这么土的名字，关晓柔就觉得对不起孩子。 所以对于孩子的正式名字就格外在意，刚到黄铜沟就催着金锋给孩子起名字，可是金锋一直说想想，然后就想到了现在。 “大妞二妞怎么了？又简单又好听，我觉得挺好的。”金锋不由笑了起来。 “二妞是咱俩的孩子，叫什么都没关系，但是大妞是你和舞阳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咱们大康的长公主，总得一个响亮的名字才行。” 关晓柔斜了金锋一眼：“当家的，你不会忘了给孩子取名字吧？” “怎么会！”金锋赶紧摆手：“我只是还没想好！” 其实他是真的忘了。 “那你赶紧想，要是见了孩子还没想好，我就不理你了！” 关晓柔怀疑的看了金锋一眼，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想好了，想好了！” 金锋目视前方，缓缓开口道：“大妞就叫太平，二妞就叫永乐吧。” “太平？永乐？”关晓柔重复一遍，问道：“是天下太平和永远快乐的意思吗？” “是的！”金锋点头：“希望从此之后天下太平，大妞二妞以及所有百姓都可以永远快乐！” 其实太平还有太平洋的意思，金锋希望有朝一日，大康的版图可以横跨太平洋，把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海洋，用大康的国土圈起来！ 这也算是金锋目前最大的目标了。 “当家的不愧是读书人，起的名字就是好听，还有寓意，不像我，给孩子起的名字太土了！” 关晓柔对于这两个名字也非常满意。 镇远二号速度本来就快，加上是顺流而下，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镇远二号就进入金川境内。 第1363章 兑现了 镇远二号沿着嘉陵江向下行驶了半个小时，金锋在江边看到了一座座巨大的仓库。 江面上的船只也变得多了起来。 “那些都是咱们盐厂的仓库。” 关晓柔指着仓库说道：“我哥说现在整个川蜀百姓吃的盐巴都是咱们的盐厂做出来的，那些大船都是来拉盐巴的！” 说到这里，关晓柔脸上有着一丝骄傲。 食盐是生活必需品，重要性堪比粮食。 在金锋开办盐厂之前，购买食盐是很多百姓家里最大的开支之一。 金锋曾经亲眼见过有人为了收集盐巴，去刮旱厕上的污垢，虽然回去后会进行蒸煮和简单的过滤，但是那种味道可想而知。 如果有其他办法，他们也不会这么做， 可是食盐太贵了，很多百姓根本买不起，为了摄取盐分，他们只能使用这种办法。 自从金锋开办西河湾盐厂之后，川蜀的盐价彻底被打了下来。 一秒记住https://m. 金锋当初印在盐袋子上那句“让百姓吃得起放心盐”，也算兑现了。 关柱子如今是盐厂的总负责人，可以说功不可没。 现在十里八乡的百姓说起关柱子，谁不竖个大拇指？ 这次他依靠的不是金锋，而是自己的努力。 虽然以西河湾盐厂的价格和品质，躺着就能赚钱，但是关柱子以前只是一个地里刨食的山民，把盐厂打理得井井有条也很不容易。 自从接管盐厂之后，关柱子几乎就泡在了厂子里，关晓柔去年一年只见了他两次。 关晓柔正想着要不要顺路去看看她哥呢，突然看到岸边一艘快艇疾驶而来。 虽然知道大概率是自己人，但是负责警戒的镖师还是行动起来，微微调整重弩方向，做好随时应对的准备。 随着身份提升，现在任何人想要见他都需要提前打招呼，衣食住行也都要经过重重检验。 不是金锋摆谱，而是为了金锋的安全着想。 现在想杀他的人太多了，不得不防。 “大家别紧张，是我哥！” 关晓柔从兜里取出一个袖珍望远镜，兴奋说道。 “的确是关厂长，”铁锤确认快艇甲板上那个汉子的确是关柱子，便示意镖师调整重弩方向，以免误伤了关柱子。 “夫人，是你通知了关厂长，咱们今天回来吗？”铁锤问道。 “不是，”关晓柔摇头：“可能是他看到了镇远二号吧。” 快艇速度比镇远二号快得多，很快便靠了过来。 甲板上的镖师抛下一根绳子，下边的镖师接过绳子，把快艇拴在镇远二号后边，然后关柱子攀着绳梯爬了上来。 “哥，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 关晓柔迎上去，欣喜问道。 “我老远就看到了镇远二号的烟囱，算着日子你们快回来了，就过来看看，然后就看到了妹夫的大旗。” 关柱子上下打量妹子，确认关晓柔没有受伤，这才笑着说道：“回去了抽空去看看咱娘。” 得知关晓柔带兵去增援金锋，可把她娘吓坏了，最近这段时间天天吃斋念佛，祈祷关晓柔和金锋平安回来。 “知道了，明天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关晓柔吐了吐舌头，有点心虚。 关柱子这才跟着关晓柔来到甲板上，见到金锋，也是先打量一番，确认金锋也没有受伤，这才憨笑着打了个招呼：“妹夫，路上还顺利吧？我看报纸上说，你们在黄铜沟这一仗打得非常辛苦，接下来还要打仗吗？” “哥，这是军机要务，怎么能随便问？”关晓柔皱眉说道。 关柱子问的的确可能涉及到金锋后边的军事部署，有些不合适，但是金锋摆了摆手，并没有在意：“大哥是自己人，没事的。” 然后看着关柱子回答道：“中原尚未平定，还有很多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仗肯定还会打的，但是什么时候打，就看各地的地主豪绅是不是作妖了！” “哥，你现在都学会看报纸了？”关晓柔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便故意扯开话题，打趣问道：“哥，你现在认识多少字了？” 金锋闻言，也笑了起来。 关柱子以前就是个大老粗，现在不光学会了管理盐厂，还学会了看报纸。 身上穿得衣服虽然还是粗布的，却整整齐齐，非常干净，透着一股干练，和金锋刚认识的他时候，可谓是天壤之别。 其实不光关柱子，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西河湾和关家湾很多人也都在这两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很多人都会在下工之后，主动参加扫盲班。 盐厂是劳动密集型产业，总共有好几个扫盲班，关柱子从去年开始，也参加了扫盲班。 “晓柔你也知道，你哥笨，也没数认识多少字，不过金川日报上的字大部分都认识了，就是有时候写起来会忘记笔画。” 关柱子挠了挠头，憨笑回答。 “能无障碍阅读已经很厉害了，再说大哥你也不笨，铁大人跟我夸了你好几次呢，说你把盐厂治理得很好，盐厂是咱们西河湾最赚钱的项目之一，我们当兵的有吃有喝，你们盐厂功不可没啊！” 金锋也笑着夸赞了两句。 在玻璃、黑刀和香皂没办法大量圈钱，税收也不多的情况下，食盐和铁器农具成了金川商会主要营收项目。 食盐的利润其实非常薄，前期甚至一直亏损。 但是现在盐厂已经形成了规模，运输问题也得到了解决，慢慢开始了盈利。 虽然利润不高，但是销量非常大，金川商会在各地办的供销社，食盐是出货量最大的商品，没有之一。 积少成多，利润就比较可观了。 而且食盐是消耗品，所以这个利润是持续性的。 其实跟九公主和唐小北也夸过关柱子好几次，但是金锋没说。 毕竟关柱子是关晓柔的哥哥。 “铁大人谬赞了，咱们的盐又便宜又好，只要做出来，百姓就抢着买，我也没做什么。”关柱子摆着手，话说的也很谦虚。 因为在黄铜沟战死了太多人，金锋一路上心情都不是很好。 可是见到关柱子，见到欣欣向荣蓬勃发展的金川，金锋心里的阴霾终于消散了一些。 第1364章 排场 关柱子经营盐厂之后最大的改变不是外观，而是在和形形色色的商贩交往中，学会了察言观色。 其实他上船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担心金锋和关晓柔，听说金锋回来了，就来看看。 不过发现金锋今天心情似乎不错，说话都比平时多了一些，就留了下来，陪着金锋一起去金川码头。 再次见到熟悉的人，金锋心情的确好了许多，就在甲板上陪着关柱子聊了一些和盐厂有关的话题，对于盐厂也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快到金川码头的时候，关柱子才告辞。 “哥，都快到码头了，你不回去看看娘和嫂子吗？”关晓柔问道。 “西川那边最近要准备再建一个厂子，庆大人派来的人还在厂子里等着我呢，下次再回去吧。” 关柱子摆摆手，跳上快艇。 其实盐厂最大的成本不是把盐矿提炼成可食用的精盐，而是运输。 目前金锋麾下的蒸汽船主要肩负着转运士卒和粮草的军事任务，运送盐巴依旧需要依靠传统的木船。 木船沿着嘉陵江顺流而下还好，但是想要把盐巴运输到西川或者川蜀内部郡县，就需要从渝州改道，雇佣纤夫拉着木船逆流而上。 首发网址https:// 这无疑大大增加了运输成本。 关柱子决定在川蜀多开办几个盐厂，这样就可以把运输成本降下来了。 他今天来找金锋，也算是确定一下这件事，刚才金锋已经同意了。 “天天就你忙，你比皇帝还忙！” 关晓柔不耐烦地骂了一句。 关柱子笑了笑，又冲着金锋摆摆手，示意镖师启动快艇。 “夫人你还别说，柱子哥可能真的比陛下还忙。” 铁锤看着快艇在江面上划出一道水痕，笑着说道：“去年先生让我剿匪，我跟着商会的运输队，在盐厂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我才知道，柱子哥每天要处理的各种单子，摞起来真不比陛下的奏折少。 那时候柱子哥识字还不多，算账也不利索，可是他偏偏每笔账都要核对，我在盐厂那段时间，他几乎都是后半夜才睡觉。” 关晓柔知道铁锤这是在帮她哥说好话，不由感激地看了一眼铁锤。 眼神中还有着一丝骄傲。 自己哥哥也能帮上金锋了，这让关晓柔觉得脸上有光。 “回头得跟大哥说一声，工作重要，家庭也很重要，回头嫂子该生气了。” 金锋笑着提醒。 关晓柔都能意识到铁锤在替关柱子说好话，金锋自然也发现了。 其实铁锤很少在金锋面前夸赞一个人，因为这会影响到金锋的判断，现在既然替关柱子说好话，那说明关柱子表现的确不错。 “我倒是不担心嫂子生气，我只是比较担心我哥骄傲自大。” 关晓柔说道：“当家的，我哥这个人从小就喜欢翘尾巴，以后你不能总是夸他，时不时地敲打他一下，我可不想有一天去军法堂大牢看他。” 金锋闻言，不由诧异地转头看了关晓柔一眼。 他没想到关晓柔会这么想。 俗话说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 其实这种情况在历史中非常常见，包括很多公司在创业期间，老板和员工都起早贪黑，充满了干劲。 可是公司成长起来之后，一些公司高层就开始变得懒散和腐败了，最后甚至走上了犯罪道路。 现在的川蜀一片欣欣向荣，那是因为之前大家的日子过得太苦了，现在有了奔头，便会不由自主地拼命努力。 人的欲望是无止尽的，等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可能就会有人不满意了。 特别是手中有权利的那批人。 所以关晓柔的担心并不是无的放矢。 以关柱子手里的权力，一旦犯事就不会小。 只不过金锋没想到关晓柔会想这么远。 “晓柔，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金锋皱眉问道。 关晓柔很少关心政事，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句，让金锋不由思考，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在提醒自己？ “没有，只是有点担心我哥，想让当家的敲打敲打他，当家的如果没时间，也可以找个人去看着他，别让他犯错误。” 关晓柔摇了摇头。 “好吧，”金锋点了点头，有点明白关晓柔的意思了。 关晓柔应该是发现什么了，这是在提醒他加强对内部的监察。 其实这个工作金锋很早以前就开始了，由小玉负责的钟鸣二组负责。 但是自从打土豪分田地工作开展之后，钟鸣二组现在不光要负责各种情报工作，还要在镖师打下地盘之后，第一时间去对百姓开展思想教育工作，以及后续的分田的工作。 钟鸣二组从小玉到下边的基层办事员，都几乎忙得连轴转，内部监察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便放到了一边。 很多势力的腐烂都是从内部开始的，金锋不想看到自己麾下的势力也是如此。 “看来回去得找舞阳和小玉好好谈谈了。” 金锋在心里做出决定，转头看向前方。 此时距离金川码头已经不足三里远，就算不使用望远镜，金锋也能看到高高竖起的九公主的金龙旗，以及岸边密密麻麻的人群。 看到镇远二号，岸边立刻响起震天的锣鼓声和欢呼声。 金锋不由想起了前世宋丹丹那句名言。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红旗招展。 江面上，航道已经被封锁，镇远二号缓缓减速，停靠在早已清理出来的空白区域。 从头到尾，欢呼声就没有停止。 九公主站在金龙旗下，等到镇远二号停稳，第一时间迎了上来，郑重其事地冲着刚刚下船的金锋行了一礼：“祝贺夫君凯旋！” “祝贺国师大人凯旋！” 跟在九公主身后的镖师也跟着齐声喊道。 “凯旋！” “凯旋！” 岸边的百姓也跟着齐声欢呼。 “舞阳，这排场也太大了吧？” 金锋微微皱眉。 他算是一个宅男，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大排场，甚至有点抵触。 “夫君这可是你误会我了，百姓不是我安排的，他们是自发来迎接你和远征队的，”九公主摇了摇头：“不信你问问小玉。” 第1365章 君王无私事 金锋闻言，不由深深看了九公主一眼。 九公主是个骄傲的人，平时遇到问题，最多跟金锋解释一下，基本不会说出“不信你问小玉”这种话。 现在这幅状态，正好说明她有些心虚。 小玉也发现了这个情况，担心金锋当众斥责九公主，便赶紧岔开话题，解释道： “先生，百姓的确不是陛下和我们安排的，而是看到报纸，猜到你们近期会回来，自发组织过来迎接的。 很多百姓在这里等了好几天，还有一些士卒家属等了十多天，码头的镖师兄弟都知道。” 金川日报最近一直在持续报道熙州相关的战事，歌舞团最近也一直在各地巡演，主要剧目以军事题材和宣传爱国主义为主。 金川百姓本来就敬重金锋，知道金锋亲自在前线指挥，都揪心不已，在金川日报和歌舞团的大力宣传下，都非常担心金锋。 当初黄铜沟大捷的消息传过来，金川百姓为此激动了好几天,后来从金川日报上得知金锋开始返程，很多百姓都嚷嚷着要来迎接金锋。 最先行动起来的是参加熙州之战的蜀军家属。 很多距离金川比较远的蜀军家属，从金川日报登出金锋即将返程的消息后，就开始拖家带口往这边赶。 记住网址 从半个月前，码头周围就开始有百姓聚集。 九公主得知消息之后，马上让小玉调派钟鸣小组过来维持秩序，安排军属的吃住问题。 其实就算小玉不打岔，金锋也不会当众斥责九公主。 不光因为两人的感情，还因为九公主现在是川蜀名义上的领袖，而且因为以工代赈，在百姓中的地位非常高。 金锋要是当众斥责她，会严重影响她的威信。 九公主会不会怨恨先不说，对于大局也非常不利。 虽然金锋没有什么政治智慧，但是这点大局观还是有的。 金锋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抱了抱九公主：“舞阳，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我在家里有什么辛苦的，夫君在外征战才辛苦了，是舞阳没用，让夫君在外还要担心家里。”九公主摇头说道。 这番话显然是在认错，但是金锋却没有接茬，拍了拍九公主的后背：“回去了咱们找个时间好好聊一聊，现在先不说这个了……对了，孩子来了吗，我还没见过孩子呢。” 九公主太了解金锋了，知道他是个耿直的家伙，其实也有点担心金锋当众骂她。 此时听到金锋这么说，心里的石头一下子就落了地。 她能听出来，金锋对她擅自下令击杀吴王等人的确有些生气，不过并没有打算深究，否则就不会跟她聊了。 话不说不明，既然金锋愿意沟通，那九公主就可以让金锋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想明白这些，九公主觉得心结一下子打开了，笑着冲后边招了招手：“珠儿，润娘，把孩子抱过来。” 后边的马车上，珠儿和润娘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走了下来。 关晓柔见状，也快步走了过来。 “夫君，这是二妞，是姐姐的孩子。” 九公主先是从润娘手里接过关晓柔的孩子，把孩子递给金锋后，又从珠儿手里接过另外一个孩子：“这是大妞，是咱们的孩子！” “来！”金锋左手抱着二妞，右手抱着大妞，脸上满是柔情。 两世为人，他都是第一次当父亲，而且一下子有了两个孩子。 这让金锋有种不现实的感觉。 两个孩子都被之前的呼喊声吵醒了，但是并没有哭闹，而是都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金锋。 大妞还伸出小手，紧紧抓着金锋的衣服。 君王无私事，有没有孩子更是关系到政权是否稳固。 所以看到金锋抱起孩子，周围的欢呼声更大了。 “舞阳，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按照正常流程，这时候需要金锋发表演讲，但是金锋向来不喜欢演讲，而且他此时的注意力都在怀里的孩子身上，怎么看都看不够。 于是抱着孩子走向马车，把接下来的流程交给了九公主。 演讲是政客的必修课，也是九公主擅长的领域。 通过演讲，也能增强九公主的影响力。 九公主深深看了金锋一眼，转身走向一旁的高台。 “乡亲们，先生本来打算跟大家说说话，但是此次熙州之战，很多兄弟牺牲了，先生非常痛心，以至于不能自已，朕便让他先去休息了。” 九公主拿起铁皮喇叭，高声说道：“大家应该知道，年前党项集结了数十万大军，由六皇子李凌锐带领，向咱们大康发动了侵略性质的南征。 叛贼陈良峰身为陈氏皇族，非但没有阻拦党项人的侵略，反而伙同党项人，纠集大军驻兵乌头山，意图背刺咱们的远征军。 金先生当时刚刚击败东蛮在渝关城的侵略，回来后马上又奔赴熙州战场，指挥熙州战事。 大家看过金川日报，应该都知道，当时敌人足有数十万之众，而先生带领的远征军只有几万人，双方人数差距达到了十几倍。 但是金先生和远征军并没有后退，而是通过顽强抵抗，最终战胜了敌人，正义再一次获得了胜利。 对于牺牲在熙州的兄弟，朕也万分痛惜，但是他们都是英雄，为了保护后方的我们，为了保护我们来之不易的好日子，面对十几倍的敌人，他们誓死不退，直至战斗到最后一刻！ 对于英雄，我们不光要赞扬、缅怀，还要照顾好他们的亲人，不能让英雄寒了心！ 现在朕宣布一下英雄的抚恤政策……” 不得不说，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如果是金锋上台，可能说不了什么就下来了，但是九公主足足在台上说了半个多小时，而且演讲过程中的表情和情绪把握，也比金锋强了太多。 九公主先是承认了蜀军士卒的功绩，然后又表达了对牺牲士卒的悼念，最后又说了对于牺牲士卒的抚恤政策。 演讲的过程中，九公主数次哽咽着停了下来。 不管是真的悲伤，还是表演，反正效果达到了。 第1366章 码头的变化 在场的百姓中，有很多人的亲人参加了远征军，牺牲在了熙州和黄铜沟。 如果是和平年代，九公主这番话很难安抚烈士家属，但是此时却没有百姓抱怨，反而有百姓安慰起了九公主。 “陛下，别说了，金川日报上说了，新大康不是某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而是属于所有炎黄子孙的，应该由所有人一起守护！” “是啊陛下，如果不是您和金先生，我们哪有现在的好日子？金先生这么尊贵的人物，不也亲临前线了吗？” “对对对，如果不是金先生和陛下让咱们做工，去年寒灾，我一家人估计就饿死光了！” “我儿子虽然牺牲了，但是他死得光荣，是英雄，我以后下去了也有脸见列祖列宗了！” 在金锋崛起之前，朝廷已经抓了很多年的壮丁。 无数百姓被送上战场，然后不明不白的死在他乡。 别说抚恤了，可能家人连死讯都收不到。 相对于以前的征兵，金锋和九公主现在的政策，是百姓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不光给予了所有参战军人应有的荣誉，牺牲士卒也得到了应有的抚恤。 一秒记住https://m. 最重要的是，金锋作为川蜀实际上的最高领袖，不仅亲自参与了渝关城和熙州战役，还一直战斗到了最后，从来没有临阵退缩。 而且金川日报和歌舞团的宣传也起到了开化民智的作用，经过报纸和歌舞团的宣传，很多百姓都明白了现在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也意识到光靠金锋一个人守不住川蜀。 以前朝廷征兵，基本上就是抓壮丁，但是现在九公主征兵，很多百姓都主动送子女去参军。 九公主演讲结束后，参加黄铜沟战役的士卒排着队下船，在空地上简单的整理了队伍之后，张凉宣布给远征队放三天假。 远征队就地解散，和家人团聚。 另外一边，九公主也回到马车上。 刚才的演讲，九公主并不是完全的作秀，一直到这时候，她的眼圈还是红红的。 此时欢呼声已经结束了，两个孩子也在珠儿和关晓柔的怀里沉沉睡去。 “夫君，咱们在这里住一晚还是今天就回村？” 关晓柔问了一句，然后期待地看着金锋。 从小到大，她这是第一次离开家那么久，虽然见到了孩子，但她还是有点想家。 只不过金锋和九公主没回去，她也不好自己回去。 “回去吧，”金锋说道。 在回来之前，金锋就提前写信给满仓，让他准备建造步枪和子弹生产线的相关物资。 这边的事情差不多已经结束了，他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早点回去，看看满仓和万鹤鸣准备的怎么样了。 金锋叫来张凉，安排他留下来进行后续的扫尾工作，自己则和九公主她们一起，在女工火枪队的保护下，返回西河湾。 码头是镖师的大本营之一，金锋在这里绝对安全，于是就没有拉窗帘。 透过玻璃，金锋看着外边，不由感慨道：“码头的变化真大啊。” 金锋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那时候这里还是一个很小的渔村码头。 如今金锋麾下的厂子越来越多，规模也越来越大，单单一个金川已经无法消化掉厂子的产能，只能向外运输。 封建时代交通不便，水运是成本最小的运输方式，金川码头挨着盐厂，短短两年时间内，已经发展成为川蜀数得上号的大码头，每天都有无数的货物从这里转运出去，也有无数的原材料从外地转运过来。 庞大的货物吞吐量和人流量，也带动了周边的零工行业，以及住宿业，仓储行业。 在金锋的指点下，唐小北在码头还没发展起来之前，便开始着手兴建客栈和仓库。 按照唐小北最初的规划，准备建七座仓库，如果用不完，就对外出租一些。 结果金锋麾下的厂子发展比她预料中快多了，特别是水泥厂、盐厂和纺织厂，货物都非常占地方。 仓库建好一座被填满一座，建好一座被填满一座，光是金川商会和各个厂子自用都不够，更别说租给别人了。 客栈也一样，唐小北原本只打算建两座或者三座客栈就行了，结果各个厂子吸引来了各地的商贩，客栈盖一座客满一座，盖一座客满一座，根本没有空房间。 很多行商找不到住的地方，只能花钱去住在附近百姓家里。 当地百姓也有聪明人，有个叫沈三同的百姓发现这种情况，很快意识到赚钱的机会来了，到处借钱，盖了几间房子，想用来租给商贩。 房子盖好后，正好赶上下雨天，很多盐商从盐厂买了盐巴，在码头排队装船，结果还没轮到他们，下雨了。 盐巴遇水就化，盐商们可急坏了，到处找沈三同租房子。 沈三同盖的房子，大门都还没来得及安上去，就被租了出去。 还是几个盐商竞价抢走的。 然后房子就基本没闲下来过，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盖房子借的钱就全都还上了。 于是沈三同又找金川商会借了一笔低息贷款，盖了一座客栈。 虽然他盖的客栈各种条件都比不上金川商会的，但是胜在客人多，根本不愁生意。 每当新时代来临，能最先发现商机并且果断下手的人，便是这个时代的弄潮儿。 沈三同就是这个时代的弄潮儿，如今不光还完了金川钱庄的贷款，还成了周边几个村子的首富。 如今他名下有两座客栈和三座仓库，就算躺着不动，每天都能带来不少的收益。 但是沈三同并没有止步，又投资了一座更大的客栈，还有两个新仓库也在同时施工。 沈三同崛起之后，其他百姓也回过神来，要么找金川钱庄贷款，要么几个人合伙，也纷纷参与进来。 只不过他们下场的时候，好位置已经被唐小北和沈三同占完了，他们只能去其他地方。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挡不住当地百姓的热情。 之前荒凉偏僻的码头，此时已经有了好几条街道，而且外围还有很多工地正在施工，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 第1367章 教导有方 金川的变化不光体现在码头，其他地方的变化也非常快。 此时距离金锋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多了，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以西河湾为中心，各种工厂开了一座又一座。 如今整个金川县的百姓，超过一半青壮都在镇远镖局，或者在金锋开办的工厂里上班。 剩下的一部分从事的工作也和金锋有关。 比如码头周围的搬运行业，服务行业。 金锋开办第一座纺织厂的时候，全县的百姓都涌向西河湾，希望金锋能雇佣自己做工，但那时候金锋雇佣不了那么多人。 现在随着工厂越来越多，很多工厂都出现了用工缺口，不得不派人去广元周边郡县招工。 金锋当初进行以工代赈，主要目的是为了对抗寒灾，用以工代赈的方式给老百姓一口饭吃。 如今寒灾已经过去，金锋从权贵那边打劫来的粮食也快消耗光了，加上金川需要劳动力，九公主便停掉了广元周边大部分以工代赈的项目。 项目一停，很多百姓便再次失业了。 听说金锋的工厂需要人手，不少百姓便拖家带口赶来，但是依旧堵不上用工缺口。 首发网址https:// 后来钟鸣小组和金川商会又从秦地源源不断的带百姓过来，才算彻底解决掉用工荒的问题。 如今金川已经成了广元乃至川蜀人口最多的一个县，也是经济实力最强的一个县。 有了庞大的人口规模支撑，工厂也越来越多，产业也越来越完善。 路过黑水沟的时候，金锋远远便看到了高高的烟囱，绕过山脚之后又看到了成片的厂房。 “黑水沟现在都发展成这样了？”金锋有些吃惊。 这里曾经是黑水沟土匪的老巢，金锋剿灭了土匪之后，就把这里改造成了劳改场，把被俘的土匪关押在这里，让他们劳动改造。 后来满仓跟他说需要扩大煤矿开采规模，金锋就批准了。 因为自己事情太多，金锋没有关注太多，没想到已经发展到了如此规模。 “钢铁厂发展迅猛，需要的煤炭数量激增，所以满仓对于黑水沟非常重视，去年一年中，差不多有半年时间待在这里监督施工。” 九公主解释道：“夫君你也说过，煤炭是工业发展的基石，所以我对于满仓的工作也给予了最大的支持，我记得曾经跟你说过的。” “我想起来了，”金锋微微点头：“当时满仓说要把钢铁厂搬过来，那几个烟囱下边就是冶铁车间吧？” 金锋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打铁还是带着满仓和一群女徒弟，先把铁矿石炼成生铁，然后再进行后续加工，运转模式还是封建时代的家庭作坊的方式。 但是现在金川钢铁厂大大小小的车间达到了十几座，已经形成了流水线作业。 有专门的探矿队伍去探矿，如果距离近，就把矿石运回来，如果距离远，就在当地建造火窑，在当地对矿石进行初步加工，然后再运回来，根据需要生产成各种铁制品。 黑水沟这里靠近煤矿，距离码头也比西河湾更近，满仓就把火窑建在了这里。 “是的，那几个烟囱下边是钢铁厂第一车间，铁矿石在第一车间经过初步加工，然后再根据矿石品质，送到不同的车间进行深加工。” 九公主显然很关注钢铁厂，流利的给金锋讲解钢铁厂的发展。 “挺好的，”金锋点点头，心里也非常欣慰：“满仓是个能办事的。” 满仓虽然有点憨厚，但是办事还是非常靠谱的，金锋交代的事情，他都默默的完成了，而且完成得比金锋预期中更好。 比如黑水沟这里，当时金锋只是交代让满仓把冶铁车间挪过来，结果满仓却把黑水沟打造成了一个小工业园。 “满仓的确能办事的，但主要还是夫君教导有方，要不是你教他，可能满仓现在还在山里砍柴。” 九公主笑着说道：“煤炭行业在这两年里能发展这么快，夫君才是最大的功臣！” “我哪里会教弟子，也没有那个时间不是。” 金锋连连摆手。 自从收了几个徒弟之后，他基本就是放养，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他根本没时间去教导弟子。 “夫君你这么说可就太谦虚了，”九公主说道：“阿春太小，还在上学堂就不说了，剩下的几个弟子，个个都成了顶梁柱。 满仓现在管着钢铁厂和煤矿，万鹤鸣最近正在研究怎么把蒸汽机装到车子上去，小锦手下的军医队这次也立了大功，如果没有她们，恐怕伤亡会更多。” “是啊，孩子们都长大了。” 金锋感慨一声，突然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万鹤鸣最近在干嘛？” “在研究把蒸汽机装到车子上呀，”九公主说道：“他说蒸汽机既然能装在船上，装在飞艇上，那肯定也能装在车上。”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研究的？”金锋问道。 其实金锋早就想过把蒸汽机装到车子上，这样一来，地面作战能力和运输能力就可以大大提升。 哪怕没有飞艇，也可以把党项南征军按在地上摩擦。 可惜蒸汽机体型实在太大了， 不管怎么精简，用蒸汽机造出来的车子，体型必然会很庞大，对路面的要求也非常高。 把蒸汽机装到飞艇和船只上，一个在空中飞，一个在水里跑，都不用单独修路。 秦地多山，马车通行都费劲，更别说体型庞大的蒸汽机车子了。 其实利用蒸汽机来驱动车子，最好的办法是火车。 但是铺铁轨是个非常庞大的工程，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金锋便放弃了这个计划，准备等战争结束后，直接跳过蒸汽机，研发内燃机，等内燃机做出来之后，再去研究汽车。 谁知道万鹤鸣却主动研究起这个项目了。 “有几个月了吧，”九公主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夫君，不是你让他研究的吗？” “没有，不过不重要了。”金锋笑着问道：“他研究得怎么样了？” 金锋早就发现万鹤鸣在机械一道上非常有天赋。 能想到把蒸汽机放到车子上他不意外，反而有点期待。 第1368章 夫妻夜谈 “怎么样了……”九公主想了一下，答道：“年前好像车子能走了，就是体型太大，转弯什么的极为不便，小鹤鸣和左之渊、刘不群他们好像正在改良，具体改良成什么样了，我还真不知道。” “那行，我回去了找他们看看吧。” 金锋点点头，然后问道：“黑水沟这边没有劳改的土匪了吧？” 关晓柔一听，也赶紧看向九公主。 在金锋崛起之前，土匪每年都要去村里收岁粮，给关晓柔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哪怕现在她成了娘子军的统帅，偶尔想起当初，还会不由自主地皱眉。 “没有了，”九公主摇头：“当初因为冯圣，我赦免了所有土匪，后来凉哥说要再给黑水沟补充一些土匪，但是我考虑到这边用工规模太大，而且煤矿和钢铁厂都非常重要，用土匪不太安全，就没有同意，让凉哥把俘虏的土匪安排到了其他矿场做工。” 冯先生攻打金川的时候，九公主实在无人可用，就许诺劳改的土匪，如果主动参与猎杀敌人，对于他们之前的事就既往不咎，而且杀了敌人还可以来换赏钱。 九公主当初的本意只是想把守卫黑水沟的镖师撤出来御敌，放掉土匪不过是无奈之举。 谁知道误打误撞的，根据这些土匪提供的线索，抓住了冯先生。 当时冯先生化妆成难民，想要趁乱逃掉。 记住网址 那时候金川一片混乱，而且老百姓几乎没有人认识冯先生，差点就被他逃掉了。 可是就在冯先生快要逃走的时候，他被土匪认了出来。 冯先生早年间充当豪绅的黑手套，经常去土匪的山头厮混，百姓中认识他的人不多，但是土匪中有很多人都认识他。 然后冯先生就这样被抓了。 当时关晓柔因为这件事对九公主钦佩不已，觉得她的智谋仅次于金锋，于是九公主也没解释。 “这里的确非常重要，把他们安排到别的地方也行。”金锋微微点头。 反正西河湾现在矿场很多，除了煤矿，还有各种石矿铁矿，包括水泥厂石灰厂，都需要大量的体力劳动，把土匪安排到这些地方也可以。 码头到西河湾之间的官道经过多次修整，又宽又平，马车完全可以跑起来，当天后半夜，车队就顺利返回西河湾。 虽然已经入夜，但是各个厂子依旧灯火通明，几条主干道两侧也点着火盆，驱散黑暗。 老村长也没想到金锋会连夜返回，所以没有安排人迎接，金锋的马车低调的驶进小院。 关晓柔知道金锋和九公主有话要说，下车后就带着润娘，抱着孩子一起回去了。 珠儿也很有眼色的把孩子抱走了。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九公主和金锋两个人。 “舞阳，咱们谈谈吧？” 金锋坐到桌旁，然后示意九公主也坐下。 “好的，咱们俩好久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我也早想跟夫君谈谈了。” 九公主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大大方方的在桌旁坐下：“夫君，你是想说襄王他们吗？” “是的，”金锋点头。 “关于这件事，我得跟夫君认个错，我没有和夫君商量，私自下令处决了襄王他们。” 九公主倒也没有隐瞒，抬头看着金锋说道：“夫君，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这是解决川蜀困局最快的办法，也是代价最小的一个，而且机会稍纵即逝，夫君当时在熙州，我来不及跟夫君商量，就自己做主了！” “代价最小的办法？”金锋拍了拍桌子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会有多少百姓因此丧生？” “夫君，世间没有两全之法！”九公主说道：“如果不杀掉襄王他们，以后死掉的百姓可能更多！” “那只是可能，也有可能咱们可以平稳过渡，收复各地，这样才是代价最小的办法！”金锋说道。 “夫君，家国大事不能去赌，咱们也赌不起啊！” 九公主说道：“夫君，你真的打算以后都用热气球和飞艇去换鹰隼吗？咱们先不说这么做划不划算，你知道党项和东蛮有多少鹰隼吗？万一热气球用完了怎么办？ 对了，说到这里，有件事我必须要夫君说一下。 第一，满仓传话回来，说石棉矿快要开采干净了。 第二，晋地密探传来消息，晋王把当初老鹰他们坠落的飞艇收集了起来，正在试图一比一仿造蒸汽机。 第三，吐蕃也传回消息，高原上，有两个部落交战，出现了热气球。” 金锋听完，眉头不由深深的皱了起来。 九公主说的这三个消息，都非常重要。 不管制作飞艇还是热气球，都需要用到防火布，而防火布的主要材料就是石棉。 但是石棉矿主要产地在高原，属于吐蕃地盘，川蜀虽然是石棉储量第二大省，但是金锋前世主攻机械，用到石棉的地方不是很多，凭着记忆只找到了一处石棉矿。 而且那一处石棉矿的储量还不是很大，已经快要开采完了。 一旦石棉矿开采殆尽，又没有找到新的石棉矿，那么就没有防火布来生产热气球和飞艇了。 而党项和东蛮向来有驯养鹰隼的习惯，真要铁了心去凑的话，凑出上千只鹰隼都不是太大问题。 这次金锋是打了南征军一个措手不及，加上北方大雪封境，影响了党项的消息传送以及支援。 如果让李凌锐准备充分，再用飞艇热气球来跟鹰隼互换，肯定换不过对方。 不过相对于这个问题来说，金锋更担心的是后边两个消息。 虽然老鹰说他在发现坠落不可避免之后，马上引爆了手雷，炸散了蒸汽机，但是他并不敢保证其他飞行员也是如此。 就算其他飞行员也和他做出了一样的选择，但是手雷只能炸散蒸汽机，却很难炸坏那些铁铸的部件。 蒸汽机的结构并不是很复杂，如果晋王搜集到了足够多的部件，是有可能拼一个蒸汽机出来的。 就和当初仿造重弩投石车一样，只要拼出来一个，晋王就可以源源不断的仿造。 第1369章 夫妻夜谈（二） 如果说煤炭是工业的基石，那么动力机就是工业的心脏。 要是蒸汽机被晋王仿造出来，对于还没发展起来的川蜀来说，后果非常严重。 “你的消息准确吗？”金锋看向九公主：“你确定晋王在仿造蒸汽机？” “当初飞行队遭遇海东青，密探马上去打探消息，他们发现晋王的人在搜集地面上的飞艇残骸。” 九公主答道：“另外，前段时间在渝州码头，还有死士埋伏的镖师，意图夺取快艇，我和小玉铁大人一致认为，对方是奔着蒸汽机来的！” 金锋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同时有点明白九公主为何要私自下令了。 晋王的势力主要集中在北方，渝州在川蜀南部，晋王就算要抢夺蒸汽船，也不会在渝州码头动手，因为抢到手运回晋地也不容易。 而且他已经得到了飞艇残骸，没必要再去抢夺。 那么在渝州动手的死士，大概率不是晋王的人，而是江南一带的藩王或者其他权贵。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藩王和权贵贼心不死，时刻在想着反扑。 这种情况下，九公主的选择就可以理解了。 一秒记住https://m. 渝州那边的死士没有成功，金锋相信九公主和小玉一定让快艇镖师加强了安保，相对来说，他还是更担心晋地。 “晋王那边，密探找到仿造的工厂了吗？” “没有，”九公主说道：“晋王对飞艇残骸非常重视，派了重兵封锁了周边好几个山头，转运的时候，晋王也派遣了大量斥候探路和殿后，密探根本无法靠近。” 金锋本来计划，如果找到晋王的工厂，马上派铁牛带人去捣毁。 可是显然晋王也在防着这手，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让密探继续打探，如果需要帮手，让他联系铁牛。” “好，”九公主点点头：“明天我让韩风去通知密探。” 她现在事情繁杂，没办法事事亲力亲为，于是就把密探相关的业务交给了韩风。 “夫君，吐蕃那边你准备怎么处理？”九公主又问道。 “你的密探找到魏老三了吗？”金锋冷声问道。 魏老三当年被冯先生策反，然后使用金蝉脱壳之计带到了吐蕃。 冯先生虽然死了，但是魏老三却下落不明。 现在吐蕃出现了热气球，便说明他还活着。 “没有找到，”九公主说道：“使用热气球作战的部落叫苍鹰部落，我的密探准备从这个部落着手，寻找魏老三的下落，但是吐蕃情况复杂，而且等级森严，很多地方都是部落的禁地，外人无法靠近，打探消息的时间可能长一点。” “吐蕃方面不用着急，让密探尽力就可以了。”金锋摆手说道。 吐蕃目前还在部落时代，各个部落之间都有不同的信仰，情况极为复杂。 在这种情况下，培养密探非常不容易。 “吐蕃方面不着急？”九公主一愣，随即担忧道：“夫君，他们已经有了热气球，要是苍鹰部落统一了高原，和尕达一样来攻打咱们，会不会很麻烦？” “不会，”金锋自信说道：“就魏老三肚子里那点东西，做出来的热气球不足为虑，来多少都是死！” 魏老三只会做防火布，做出来的热气球只是勉强能飞起来，只要在飞艇上装上重弩，对付吐蕃的热气球，基本上就是碾压。 想到这里，金锋灵机一动，说道：“不过你可以安排使者去吐蕃走一趟。” “去吐蕃干什么？”九公主问道。 “卖热气球，”金锋答道：“卖给苍鹰部落的敌人！” 九公主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对啊，如今只有苍鹰部落有热气球，其他部落被打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一定愿意花大代价购买热气球。 这样不仅可以大赚一笔，还能阻止苍鹰部落平定吐蕃内乱，一箭双雕！ 前世有个国家就是这么干的。 一战二战时期，这个国家凭借地理优势，前期不参战，却两边卖武器赚钱，等到战斗打到后期，快见分晓的时候，这个国家再找个理由参战，然后以战胜国的方式来夺取战争赔偿。 这种做法虽然很不光彩，却是让己方快速成长的捷径。 当年那个国家就是靠着这种手段成长起来的。 “我明天就让铁大人选拔使者！”九公主说道：“不，我现在就去找铁大人！” “这都后半夜了，铁大人肯定休息了，着急也不急在这一时。” 金锋笑着拉住九公主的胳膊。 九公主倒也没有坚持，坐到金锋腿上，搂着金锋的脖子道：“夫君，我知道错了，以后再有这样的大事，一定先跟你商量。” “这件事我也有错，上次回来，没有好好跟你沟通。”金锋说道：“其实我在研发一种新武器，这种新武器量产之后，平定藩王轻而易举。” 九公主本来想跟金锋温存一下，可是听到这个消息，直接站了起来，惊喜问道：“什么新武器？” 金锋自从崛起之后，制作的每一种武器，都称得上是革命性的，甚至改变了传承了无数年的战争模式。 所以九公主对于金锋说的新武器非常重视，也非常好奇。 “其实也不算是新武器，还是火枪，只不过我把火枪改进了一下。” 金锋把后填式步枪的特点，以及和燧发枪的区别讲解了一下。 “可以打一百多丈远的火枪，下雨的时候也能用……” 九公主激动得喃喃自语，眼睛也越来越亮：“夫君，按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每一把火枪都相当于一座重弩？” “你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后填式步枪的威力和射程可能比不上重型重弩，和便携式重弩差不多吧。” 金锋点点头：“不过后期我会继续改进，制造出比重型重弩威力更大的步枪，应该没什么问题。” “发射速度呢，有重弩快吗？”九公主问道。 “后填式步枪只要一个人就能操作，肯定比重弩快，而且比重弩更准。”金锋回答。 重弩虽然经过金锋的改进，但是最少也需要三个人配合，一人负责上弦，一人负责填充，一个人负责击发。 而步枪只需要把子弹塞进去，拉上枪栓就能击发，还省掉了上弦这个最费时间的步骤，速度肯定比重弩快。 第1370章 夫妻夜谈（三） “一个人就能操作，发射速度还比重弩快……” 饶是以九公主的稳重，此时也激动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随后她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夫君，这种武器制作成本和使用成本大吗？” 打仗就是打钱，从去年冬天开战到现在，短短几个月时间花掉的军费，是其他所有支出的总和还要多得多。 金锋的底蕴毕竟还是太薄了，如果不是打土豪分田地缴获了不少金钱和粮食，恐怕早就扛不住了。 哪怕有这些缴获，如果战争再打几个月，恐怕九公主就得采用强征，缩减军饷和抚恤来维持战争了。 所以九公主很担心新武器的使用成本高昂，川蜀负担不起。 “不大，”金锋想了一下，回答道：“如果可以流水线量产的话，制作一座便携式重弩的成本，至少可以制作三把步枪，制作一根重弩箭矢的成本，至少可以制作三十发子弹！” “这么低？”九公主一愣。 她本来以为威力越大的武器，制造成本和使用成本都会更加高昂呢，结果金锋的回答却完全相反。 这让九公主有种幸福来得太突然，不敢相信的感觉。 首发网址https:// 直到金锋给她简单讲解了步枪的原理之后，九公主才终于相信。 “夫君，那这种武器什么时候可以做出来？” “我已经做出来了一把，现在在阿娟手里，至于量产的话，明天我得去钢铁厂看看满仓他们把机床改进得怎么样了。” 金锋说道：“如果机床改进顺利的话，我争取半年内做到初步量产。” “阿娟？”九公主愣了一下：“哪个阿娟？” “就是晓柔亲卫队里那个，”金锋想了一下说道：“就是瘦瘦小小，不喜欢说话的那个。” 关晓柔平时来见九公主，最多带着亲卫队长阿莲，基本没有带过其他亲卫。 金锋说得有些笼统，九公主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不过没关系，九公主不认识，有人认识，她只要知道名字和来历就行。 “珠儿！” 九公主喊了一声，守在门口的珠儿很快就进来了。 “你马上派人去找一趟阿莲，让她队里的阿娟来见朕！” 九公主说道：“对了，记得让她把新武器带着。” “是！”珠儿点点头，转头走了出去。 “夫君，咱们也走。”九公主起身拿起大氅给金锋披上。 “去哪儿？”金锋问道。 “去看看你说的新武器。”九公主说道。 “现在吗？”金锋一愣。 “对！现在！”九公主毫不犹豫点头。 金锋发现九公主不是在开玩笑，只能无奈地点点头：“步枪的声音太大了，咱们去后山试吧！” “好！” 九公主又马上安排人备马。 关晓柔住的地方距离九公主不远，九公主这边刚备好马，阿娟就跟着一个侍女进来了。 背后还背着一个差不多和她一样高的黑匣子。 “拜见陛下！” 阿娟先是朝着九公主行了个礼，然后看向金锋：“先生，您找我？” “陛下想看看步枪的威力和射程，你去后山给她演示一下。” “是！” 阿娟点了点头，背着黑匣子走向一匹战马。 一行人在夜色中赶到后山，来到镖师训练场。 如今燧发枪已经可以量产，守卫西河湾的镖师有两个连都配上了火枪。 守村的镖师团长专门在后山腾了一个仓库出来，这样火枪队下雨也能训练了，而且不会吵到轮休的镖师。 得知金锋和九公主要试枪，值班的镖师赶紧清空场地，又让人撤掉了之前的靶子，全部换成了新的。 这些工作做完之后，九公主把其他人都赶走了，仓库里只剩下自己、金锋、珠儿和阿娟四人。 “开始吧！” 金锋冲着阿娟点点头，阿娟马上把后背的箱子放在地上，取出箱子里的步枪。 自从金锋把步枪交给阿娟之后，她就一直随身携带，加上在黄铜沟的练习，阿娟对步枪已经非常熟悉了。 先是看了一眼十丈外的靶子，又检查了一遍枪械，然后熟练地拉枪栓，装填，瞄准，击发。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砰砰砰！ 阿娟按照金锋要求，连着开了三枪，然后才把枪放了下来。 九公主给珠儿使了个眼色，珠儿赶紧跑了出去。 片刻后回来汇报道：“陛下，三枪全部上靶了，其中有一枪击中了靶心，另外两枪距离靶心也不远！” “三枪全部上靶了，还有一枪击中了靶心？”九公主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 靶子只有脸盆大小，隔着十丈远，三枪全部击中靶心，这个成绩是九公主完全没想到的。 “这算什么，阿娟，给陛下表演表演你的绝活！” 金锋笑着冲阿娟说道。 阿娟点点头，从黑匣子里取出一个小巧的单筒望远镜，装到步枪上。 然后转头看了看，后退到仓库门口。 “珠儿，在后墙上挂个靶子。”金锋指了指仓库后墙。 珠儿看了看后墙，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个仓库虽然不大，但是前门到后墙足足有二十丈。 隔着二十丈，脸盆大的靶子连指甲盖大都没有，视力不好的人恐怕都看不清。 不过珠儿也没有说什么，回过神来之后，还是把靶子挂到后墙。 等到珠儿远离靶子，阿娟再次端起步枪。 但是这次她没有急着开枪，而是足足瞄了快一分钟才扣动扳机。 随着一声枪响，后墙上的靶子明显动了一下。 九公主赶紧从珠儿手里接过望远镜，然后她便看到靶心上有着一个小黑点。 “打得也太准了吧？”九公主赞叹道。 话音刚落，九公主又听到了一声枪响，然后靶心上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黑点。 “又打中了？”九公主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燧发枪一枪可以打出去一把铁砂，一枪可以覆盖一大片。 刚才听金锋说后填式步枪一次只能击发一颗子弹，九公主心里还有些担心。 可是现在她不担心了。 因为步枪的射击距离和精准度比燧发枪强太多了，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可比性！ 九公主立刻意识到，大康的战斗模式，恐怕会因为这把枪再次发生改变！ 第1371章 夫妻夜谈（四） 在金锋出现之前，这个世界上的战斗方式和其他方面一样原始，基本上就是最简单的城池攻防战，或者各自召集人手，找个地方打一仗。 随着金锋的出现，各种新武器和新的战斗模式也跟着出现了。 清水谷战役之后，直到金锋掘开山腰的天然水库，放水淹了山沟，成功挡住党项南征军，很多将军才明白过来，原来仗还可以这样打。 然而不等将军们研究完清水谷战役，金锋又弄出了手雷、闪光弹和热气球等新武器。 每一种武器的出现，对于战斗模式的冲击都是巨大的。 燧发枪是海东青出现前，金锋制作的最后一样武器，九公主曾经亲自试过枪，非常清楚燧发枪的优点和缺点。 其中最大的缺点就是填充慢，射程短，完全没有准头可言。 后填式步枪则完全补上这个短板！ 如果金锋早点把步枪弄出来，他们还用怕海东青吗？ 就在九公主思考期间，阿娟又连续开了三枪，全部击中靶心！ “夫君，这把枪太厉害了！” 记住网址 九公主激动的恨不得抱着金锋啃两口：“以后给飞艇配上这种枪，专门来打鹰隼，地面上有燧发枪……” “燧发枪填充太慢，而且遇到雨雪天气就不能用了，限制太多，”金锋说道：“如果步枪可以批量生产的话，燧发枪就可以淘汰了。” “淘汰燧发枪？”九公主有点意外：“燧发枪才装备没多久，而且威力还可以，一次可以打一片，淘汰掉是不是太可惜了？” 虽然她对步枪很满意，但是步枪一次只能打一发子弹，让九公主觉得杀伤范围不如燧发枪。 “夫君，要不然这样吧，把步枪装备到飞艇上，专门用来对付鹰隼，地面部队依旧装备燧发枪，你认为如何？”九公主建议道。 “这个办法不错，”金锋点头说道：“霰弹枪做出来之前，就按你说的来。” “霰弹枪？”九公主一愣，脑子飞快运转，但是想了一圈，确认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那是什么，也是武器吗？” “哦，霰弹枪是一种近距离使用的武器，和燧发枪一样，追求的是杀伤范围，两者最大的区别是填充方式和枪管不同。” 金锋从黑匣子里拿出一颗子弹，解释道：“这叫子弹，前部分是弹头，后部分填充的火药和底火，当扣动扳机之后，击锤会打在底火上点燃火药，然后火药爆炸，把弹头打出去。 这里的弹头是单个的，霰弹枪子弹的弹头也是铁砂！” 九公主一听，就明白金锋的意思了。 燧发枪在使用的时候，需要先把火药从枪管倒进去，然后捣结实，再把铁砂塞进去，这个过程太浪费时间。 而金锋刚才说的办法，就是先把火药和铁砂装在子弹中，使用的时候直接把子弹塞进枪膛，然后扣动扳机就行了。 这样不仅大大缩减了装填时间，遇到雨雪天气也能正常使用。 如果金锋真把霰弹枪弄出来了，燧发枪的确可以淘汰了。 想到这里，九公主摆了摆手，示意珠儿和阿娟离开。 然后眼中满是懊恼地看着金锋：“夫君，你既然可以做出这样的武器，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步枪的射程和精准度，让九公主极为震撼。 如果说一把燧发枪等于一座手弩箭阵的话，那么一把步枪就等于是一座便携式重弩。 九公主已经在脑海中想象，数以千百计的步枪同时开枪的场面了。 还有金锋说的霰弹枪。 虽然目前霰弹枪还没做出来，但是九公主知道金锋的性格，如果没有把握做出来，金锋是不会说的。 比如步枪，九公主根本不知道金锋什么时候做出来的，甚至不知道金锋什么时候构思的。 如果她早知道的话，可能做出来的决定就不一样了。 “舞阳，这件事我的确有错，应该提前跟你沟通的。” 金锋说道：“等下回去了，我把接下来要制作的武器，都好好跟你说一遍。” 金锋不是那种喜欢炫耀的人，没有做出来的事情，他不喜欢提前说。 现在他意识到这个想法可能错了。 九公主作为川蜀政权的最高领导者，她的每一个正式决定都可能关系到无数人的生死存亡。 对于敌我双方实力的认知，会很大的影响到九公主的决定。 比如这次，如果她提前知道金锋在做步枪，可能就不会私自下令处决襄王等人了，大概率会采纳铁世鑫的建议，扶持傀儡，暂时稳定各藩王的地盘。 等到权贵想作妖的时候，金锋这边可能已经量产步枪了。 到时候可以轻易镇压权贵。 可惜她一直到现在才知道步枪。 “除了步枪和霰弹枪，夫君还有其他新武器？”九公主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当然了，步枪霰弹枪只是枪械的一小部分，除此之外还有手枪机枪冲锋枪，而枪械也只是武器的一小部分，除了枪械之外，还有大炮坦克飞机，甚至可以千里之外屠城的导弹！” 金锋说道：“不过后边那些对于机床要求比较高，咱们暂时还生产不出来，只能先生产一些枪械。” “夫君，你慢点说，我有点记不住！”九公主打断金锋：“咱们就先来说枪械吧。” “这边太冷了，要不回去坐被窝里说吧？” 金锋伸手揽住九公主的腰：“我箱子里有武器分类表，还有图纸，你也更容易明白一点。” 九公主脸上立刻飞来两朵酡红，低低的嗯了一声，跟着金锋走出仓库。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最近一段时间，金锋一直在外征战，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两人回去后自然先温存了一番。 结束之后，金锋从随身携带的小箱子里拿出一沓图纸。 从其中挑选出来一张，放到被子上。 九公主展开图纸，上面写着“武器总览”四个大字。 下边则是金锋用思维导图的方式，排列起来的各种武器名称。 九公主找了一圈，才在枪械一栏中找到了燧发枪三个字。 在燧发枪前边写着火铳，后边写着后填式步枪。 第1372章 夫妻夜谈（五） “火铳是什么？”九公主问道。 “火铳就是一种比燧发枪更简陋的枪械。” 金锋简单地解释了一遍火铳的原理，然后说道：“火铳的威力还不如弩弓，而且操作复杂，我觉得性价比太低，就没有做，而是直接做了燧发枪。” 九公主这才意识到，在她看来非常厉害的燧发枪，在金锋眼里，也不过是个过渡期产品。 “那手枪冲锋枪和机枪又是什么？”九公主又问道。 于是金锋又把这几种枪械的概念大致给九公主讲了一遍。 九公主听到后边，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等金锋讲完，迫不及待问道：“夫君，按照你的意思，手枪就是连发手弩，冲锋枪和步枪就是连发的便携式重弩，机枪是连发的重型重弩？” “你要是这么理解，也没有问题。”金锋微微点头：“不过机枪的威力比重弩大多了，而且射速非常快！” “多快？”九公主追问道。 “保守估计，一个呼吸也能击发三到四次，等到后期技术成熟了，一个呼吸打出去十几发子弹都有可能。”金锋回答道。 一秒记住https://m. 前世历史上，骑兵的统治地位被终结的标志，便是机枪的出现。 机枪的威力太大了，射击速度也太快，只要在阵地前边架上一把机枪，敌人就算有千军万马也冲不过来。 “我的天！我的天！” 九公主想象着机枪扫射的画面，激动得忍不住微微颤栗：“夫君，你真的能做出这样的武器吗？” “可以，但是需要时间。”金锋说道。 “朕来给你争取时间！”九公主霸气说道：“接下来夫君你什么事都不用管了，只管去做枪，其他的全都交给我！” 说完了，害怕金锋有压力，赶紧补充道：“夫君，我不是催你，你也不用着急去弄机枪，只要把你说的后填式步枪和霰弹枪弄出来就行…… 不，夫君只要做一批步枪，也不需要太多，只要给每支飞行队配一把就行了！” 如今川蜀的地面部队几乎可以说没有对手了，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鹰隼袭击飞艇和热气球。 每支飞行队配一把可以远距离精准射击的步枪，鹰隼的威胁就算解除了。 “好，我尽量！” 金锋还没来得及去钢铁厂，不确定机床能不能制作出带膛线的枪管，也不敢把话说太满。 如果机床不行的话，他还要先想办法升级机床。 “夫君，坦克又是何物？” 看完枪械，九公主又看到了下边的坦克。 “坦克是一种战车，”金锋又把坦克的概念给九公主讲了一遍，然后叹息道：“不过以咱们目前的技术，根本做不出来。” “做不出来没关系，只要有了方向，我相信有朝一日，夫君一定能做出来！”九公主安慰道：“其实只要咱们可以量产步枪，基本上就可以平定中原了，也没必要把坦克做出来！” “是的！”金锋赞同地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直以来，金锋在武器方面都是本着装备一代，储备一代，研发一代的理念。 武器不需要领先敌人太多，明面上只需要领先一代就行了。 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敌人的细作无孔不入，金锋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技术永远不泄露。 比如蒸汽机，金锋和九公主非常重视，非常注重保密措施了，可依旧被晋王弄到了飞艇残骸。 步枪以后要发给很多士兵，肯定会出现遗失情况。 所以明面上的武器，不需要领先敌人太多，领先一代就足够了。 当敌人出现仿造品的时候，再把储备的一代装备上去，这样就可以保证永远领先。 接下来，金锋又给九公主讲解了火炮、榴弹和飞机的概念。 哪怕已经有了机枪的铺垫，九公主依旧被震撼得目瞪口呆。 “夫君，有了这些武器，大康江山再无人可以撼动，必将万古长存！”九公主兴奋说道。 “不，舞阳，撼动江山的永远不是武器，而是百姓，是民心。” 金锋说道：“只有让百姓过上安稳富足的日子，百姓才会愿意跟你走，天下才会太平。 之前的大康为什么外忧内患？不是因为东蛮和党项太强大，而是因为之前大康的阶级已经固化了，老百姓看不到希望。” 九公主脸上的兴奋之色渐渐消散，变得凝重起来。 “晓柔跟我说，现在很多百姓都叫我战神，说我战无不胜，智计无双，其实扪心自问，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我能打胜仗，靠的也不是智谋和武器，靠的是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也愿意慨然赴死的士兵！” 金锋继续说道：“他们为什么愿意去拼命？是因为他们过够了苦日子，现在好不容易生活有了点奔头，他们不想再去过以前那种日子，死都不想！” “夫君，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跟你想的一样。” 九公主说道：“父皇在世的时候，赶上大朝会，文武百官可以从大殿一直站到哨亭，但是这么多人，却管不好大康，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而咱们现在的朝堂，称得上大臣的只有铁世鑫那么几个人，连个正儿八经的大殿也没有，却依旧把川蜀管得井井有条。 我知道，这不是我的本事，也不是铁世鑫的本事，而是夫君你说的那样，百姓能过上好日子，觉得生活有奔头了，才会拥护咱们。” “舞阳，你能明白这些就好。” 金锋笑着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好歹是一国之君，连个开早朝会的大殿都没有，的确不太像话……这样吧，我明天去找一趟老村长，看看找个合适的地方，给你盖一座宫殿。” 九公主登基之后，就一直住在纺织厂后边新盖的四合院里。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座四合院足够气派，也够住了。 但是对于一国之君，大康有史以来第一位女皇帝来说，却显得太寒酸了。 每次召集人手开朝会，书房里就坐不下，只能去纺织厂的办公室开会。 庆妃为此吐槽了好几次。 “夫君，我不是这个意思，”九公主赶紧摆手说道：“咱们正困难，大兴土木盖宫殿不合适。” 第1373章 夫妻夜谈（六） “舞阳，金钱要流动起来才能创造价值……” 金锋给九公主普及了一下经济常识，然后说道：“我给你建宫殿，并不只是为了改善你的居住和办公环境，还可以创造就业机会，而且还能安稳人心，要不然村里那些大爷大妈总觉得咱们要跑。” 九公主虽然已经登基，但是并没有更改国号，依旧沿用大康的国号，而且一直没有宣布在哪里定都，也一直没有建宫殿的打算。 所以村里人私下都认为九公主还惦记着回京城定都。 其实客观上来说，汴京地处中原，物产最为丰富，人口也最多，交通也便利，非常适合定都。 但是人都是有私心的，老村长和金锋麾下的川蜀将领、士卒，乃至川蜀官员，自然更希望金锋把都城定在距离自己近的地方。 为了这件事，老村长已经私下找金锋谈过好几次了，明着暗着打探口风。 不过老村长也知道西河湾地理位置太偏僻，不适合定都，所以他没有要求金锋把都城定在西河湾，而是希望金锋把都城定在金川或者广元，再不济定在西川也行。 在老村长看来，只要都城在川蜀境内就可以，总比千里之外的中原更好。 但是每次金锋都当做没有听懂老村长的暗示，也没有给老村长一个准确的答复。 因为定都是一件大事，金锋自己也没有想好把都城定在哪里。 首发网址https:// 于是村里这方面的传言一直没有停止过，而且还有越演越烈的架势。 九公主一直在村里，自然也知道这件事。 但是她依旧摇头拒绝：“夫君，我知道村里人在担心什么，但是现在真的不适合修建宫殿。” “为什么？” “因为咱们现在真的很困难。” 九公主说道：“对，咱们西河湾有自己的砖厂水泥厂，还有很多秦地百姓过来后没有找到工作，让他们来修建宫殿，的确可以解决不少就业问题，也能避免他们闲着无聊生事。 但是夫君，你可以让他们去盖工厂，修官道，干什么都行，唯独不能给我盖宫殿。 因为我是皇帝，天下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我呢。 如今天下大乱，很多百姓还在挨饿受冻，如果我大兴土木去修建宫殿，夫君觉得传出去了，百姓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觉得，皇帝开始不顾百姓死活，穷奢极欲了？” 听到九公主这么说，金锋不由露出思考之色。 九公主的担心不无道理。 这个世界上的教育普及率太低了，说好听点是民风淳朴，说难听点就是绝大多数百姓非常愚昧，他们听说九公主修建宫殿，不会去深思其中的道理，可能他们也想不明白。 他们只会觉得九公主站稳脚跟之后，开始压榨百姓了。 甚至连后世的史学者，恐怕也会这么想。 “夫君不是一直关心教育问题吗，如果想要增加一些就业机会，也用不着给我修宫殿，可以去修学堂，普及教育。” 九公主继续说道：“方先生前段时间为了要钱盖学堂，都赖到铁大人家里不走了，最后铁大人没有办法，来找朕去帮忙调解。” “方先生赖在铁大人家里不走了？” 金锋闻言，不由苦笑了一下。 方灵均和铁世鑫就是死对头，从年轻的时候就互相看不顺眼，如果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方灵均肯定不会去找铁世鑫。 最近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在黄铜沟收到方灵均的来信之后，他只是回了一封信，让方灵均有困难去找关晓柔或者九公主，然后就一直在打仗行军，完全把方灵均的事给忘了。 现在九公主说起，金锋才突然想起来。 金川师范学院的第一批学员，年前就已经毕业，按照原定计划，第一批学员会分散到广元和西川各处，在年后组建基层学堂。 金锋现在还不知道这项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金锋扭头看向九公主。 还没有来得及询问，九公主就主动说道：“当初夫君亲自下令，广元和西川行动比较早，绝大多数地方在去年就安排好了教室，先生过去就能直接开课了 我安排人去调查了一下，第一批学员，除了三人辞职，剩下的都已经开始开展了工作，目前来看，效果非常不错，百姓非常满意，听说不少百姓还要写万民书，感谢咱们呢。” “那方先生赖在铁大人家里干什么？”金锋纳闷了。 “找铁大人要钱，”九公主说道：“你当时批给方先生的资金，只够培养第一批学员的，年后第一批学员毕业了，方先生想培养第二期，同时按照广元和西川的模式，争取在夏天之前，把教育普及到广元周边的两个郡城。” “原来如此！”金锋恍然点头：“是我疏忽了！” 他给方灵均回信的时候，也没有考虑到这点。 金锋决定天亮了先去找方灵均赔个不是，要不然老爷子万一撂挑子不干了，就麻烦了。 “对了，你怎么调解的？”金锋问道。 “我能怎么调解，只是答应方先生，先给他招募第二期学员，让他先开学授课，但是没有答应他兴建学堂的事。”九公主回答。 只是招募一批学员来西河湾学习，用不了多少钱，用钱的大头是在各地改建学校。 虽然场地可以征用豪绅地主的老宅或者祠堂，但是请工人改建的费用得朝廷来出。 一两个地方可能没多少，但是两个郡同时动工，需要的金钱就是一笔大数目了。 九公主不是拿不出来，只是拿出那笔钱之后，需要再停掉几个以工代赈的项目才行。 以工代赈也是目前维稳的重要手段，金锋一直非常重视。 九公主已经擅自做主杀掉襄王等人了，不敢再擅自下令停掉这些项目，只能先拖一拖方灵均，等到金锋回来再说。 金锋听九公主说完，皱眉思考片刻，点头说道：“行，这件事我知道了，明天我去找方先生和陈文远谈一谈。” “找陈文远干什么？”九公主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件事找陈文远有什么用。 第1374章 夫妻夜谈（七） “舞阳，我跟你说过的，群众的力量是无尽的！” 金锋说道：“咱们做不到的事情，可以请群众帮忙嘛！” “请群众帮忙？” 九公主重复了一句金锋的话，随即恍然大悟：“夫君准备号召百姓来修建学堂？” “是的，”金锋点头：“其实修建学堂的难度不大，从地主豪绅的老宅中找几间比较大的屋子，稍微改造一下就行了，我相信当地百姓会愿意帮忙的！” 望子成龙几乎是所有炎黄百姓的共同目标，但是以前的私塾太贵了，别说穷人家的孩子，就是富农都不一定读得起书。 当初金锋能在短期内招募那么多镖师和女工，学堂有很大功劳。 学堂读书不要钱，对于百姓的吸引力太大了。 很多百姓来西河湾应聘，第一是为了生活，第二就是为了让孩子可以读书。 普及教育，受益的是百姓，最高兴的也是百姓。 现在普及教育的难点就卡在周边两郡的学堂改建上，如果金锋让陈文远在金川日报上刊登消息，让百姓自己去改建学堂，相信百姓肯定会非常乐意的。 记住网址 这样一来，不仅省下了一大笔工费，改建速度也能提前不少！ “还是夫君有办法！”九公主笑着搂住金锋：“我因为这件事头疼了好长时间，你一回来就解决了！” 金锋刮了九公主的鼻尖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其实这个办法很简单，以九公主的智商，大概也应该想到了，只不过她没有说，故意把人情留给金锋，让周边两郡的百姓以及方灵均感激金锋。 这就是九公主的厉害之处，她永远清楚自己的目的，也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果断，什么时候应该装傻。 “夫君，那宫殿就先不盖了吧？”九公主问道。 “你都这么说了，不盖就先不盖吧。”金锋点点头。 自从各藩王自立为王之后，金川商会在各地都被打压，之前日进斗金的黑刀、玻璃和香皂也卖不上高价了。 川蜀的经济形势的确不容乐观。 盖宫殿就算再省钱，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九公主既然主动要求把这笔钱拿来普及教育，金锋也不好再反对。 “夫君，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九公主问道：“要去攻打江南吗？” 此时江南的襄王楚王吴王都被特种作战小队干掉了，正是夺取江南的好时机。 江南天气温和，适宜粮食生长，一直是大康的粮食主产地之一。 加上距离京城比较远，藩王和权贵侵吞百姓土地的现象极为严重。 这么多年下来，江南养出来很多大地主，家里的积蓄和存粮都极为可观。 如果干掉他们，可以大大缓解川蜀目前的困境。 可是金锋却摇头否决了九公主的提议：“渝关城和熙州的战事虽然胜了，但是东蛮和党项还在，这两年他们遭了灾，随时可能狗急跳墙。 东蛮人南下只能从渝关城走，渝关城有铁子哥守着，问题不大，所以咱们应该重点提防党项。” “夫君的意思是，去把党项灭了？”九公主不由坐直身子。 “党项远在千里之外，中间还隔着秦地和晋地，岂是那么容易灭掉的？” 金锋说道：“我的意思是，先收复秦地和晋地，把北方的主动权掌控在咱们自己手里，再考虑党项和东蛮，以及收复江南的事。” “秦地咱们已经收复了一半，有非常不错的群众基础，现在夫君又杀掉了陈良峰和陈安捷，秦地处于混乱之中，收复的难度应该不大。” 九公主低声分析道：“倒是陈永泽比较麻烦，是块难啃的骨头！” “越是难啃，就应该尽快啃下来，他已经跟东蛮人勾结到了一起，如果再等他跟党项人勾结起来，会比现在更加麻烦，说不定铁牛他们都可能死在渭州城！”金锋冷声说道。 渭州城和川蜀之间相隔数百里，是一块标准的飞地。 晋王不需要做别的，只要阻断渭州的粮草供给，就够铁牛喝一壶的了。 事实上晋王也已经这么做了。 之前秦地的镖师和镇远军都被金锋抽调到熙州了，渭州城的粮草供应就断了。 好在铁牛前段时间派人去抓捕晋王的时候，派人同时袭击了晋王属地一座县城，把该县府兵的粮草劫走了。 渭州城里的镖师数量不是很多，这一批粮草足够他们撑一段时间了。 但是如果晋王真的和党项勾结到一起，一南一北围攻渭州城，铁牛他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夫君说得有道理，相对来说，还是北方比较重要，至于江南，的确可以先放一放。”九公主点头说道。 “收复江南可以不着急，但是咱们也不能完全撒手。”金锋提醒道：“震慑工作必须要持续开展，发现压迫百姓者，必须以雷霆手段镇压！” “夫君放心吧，我已经交代下去了，让人盯着江南，一旦发现冒头的土匪恶霸，特战小组马上去斩首！” 九公主回答：“除了特战小组，我还发传单号召江南百姓来川蜀学习，回去组织百姓，在咱们收复江南之前，先主动和地主豪绅抗争。” “做得不错，来，奖励一个！”金锋听到这里，搂着九公主亲了一口。 “别乱亲！”九公主没好气地推了金锋一下，却被金锋顺手拉进怀里，两人又一起倒了下去。 金锋一边把玩着大妞的奶瓶，一边说道：“刚才说的是对外，对内咱们也不能放松。” “对内？”九公主问道：“夫君是说工厂吗？” “不光工厂，还有农业和水利。”金锋说道：“这两年的天气有点反常，咱们必须要多储备一些粮食，还要积极修建水利工程，万一出现洪涝或者干旱灾害，咱们也不至于看天吃饭……对了，都江堰工程进展到哪儿了？” 都江堰工程关系到整个川蜀盆地，金锋一直非常重视，但是之前一直在打仗，实在抽不开心思去过问。 “魏大同前段时间来过一个奏折，看起来都江堰的进展不错，但是我不懂水利，有些看不太懂，村里也没有相关人才，就暂时放起来了。” 九公主说到这里，高声喊道：“珠儿，你进来一下！” 第1375章 征粮 “这时候你喊什么珠儿？” 金锋手忙脚乱地拉起被子，帮九公主盖上。 “我跟珠儿沁儿一起长大的，有什么好避讳的？” 九公主捂嘴笑道。 为了防止被刺杀，或者为了使唤人方便一些，封建时代的宫廷和一些权贵人家，同房都不避讳下人。 珠儿作为九公主的贴身侍女，自然也是如此。 九公主和金锋成婚当天，沁儿和珠儿床头床尾一边一个，就和两个门神一样。 金锋觉得不习惯，就把她们赶走了。 但是两人也没敢走太远，而是在房间门口守了一夜，撵都撵不走。 为了这件事，金锋向九公主抗议了好几次，九公主倒是没说什么，但那时候沁儿已经和金锋混熟了，也摸清了金锋的性格，就带着珠儿一起找到金锋，说她们是为了九公主的安全着想，劝金锋不要多管闲事。 还暗戳戳的威胁金锋，想和金锋切磋切磋。 一秒记住https://m. 金锋当时为了九公主的安全考虑，便遵从了内心的选择，不过要求在卧室旁边又隔了一个房间出来，让珠儿在隔壁房间休息。 “你不避讳，还有我呢！” 金锋没好气的拉起被子，把自己也裹了起来。 九公主见状，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在大康的传统中，小姐的贴身侍女，基本上就是陪嫁品，是暖床丫鬟。 九公主在宫里长大，这种思想更加根深蒂固。 可惜金锋思想太保守了，一直没有动沁儿珠儿，甚至还做主答应把沁儿许配给了牛奔。 是的，在九公主的观念中，金锋的思想就是太保守了。 看到金锋手忙脚乱拉被子，九公主突然觉得很有趣。 珠儿一直没有睡，但是等了一会儿才推门进来，低着头问道：“陛下，怎么了？” “去书房把魏大同的奏折拿过来。” “是！” 珠儿退出去，找奏折去了。 九公主又钻进金锋怀里，问道：“听说你们遇到沁儿了？” “嗯，”金锋点点头：“晓柔在九连沟遇到的，要不是她，晓柔可能就危险了。” “这个死丫头，自从你把她许配给牛奔，心就野了，回来了也不来见朕！” 九公主埋怨道。 沁儿是个人才，金锋觉得把她绑在九公主身边有些屈才了，和沁儿聊过之后，就让张凉把她安排到了侦察营，担任女兵侦察连的连长。 回到金川之后，沁儿没有和金锋一起回来，而是一直和自己的连队在一起，甚至没有去主动见九公主。 虽说沁儿的身份是侍女，但毕竟和九公主一起长大，还曾经救过九公主的命，九公主对沁儿很有感情。 只不过出于女帝的骄傲，九公主不可能主动去见沁儿，甚至不会在外人展露出对沁儿的感情，也就在金锋面前抱怨抱怨。 “沁儿可能有点担心你责怪她吧，过段时间可能就好了。”金锋安慰道。 “既然怕责怪，当初就不要不辞而别！” 九公主冷哼一声，随后问道：“那头蛮牛有消息了吗？” 嘴上生着气，但是九公主还是关心沁儿的情况。 “没有，”金锋也叹了口气。 沁儿离开之后，牛奔也辞职离开金川，去寻找沁儿了。 刚开始还有牛奔的消息，但是随着金川商会在外地被打压，牛奔渐渐也没有了消息。 现在沁儿回来了，结果牛奔却不见了。 “回头我让陈文远在报纸上报道一下沁儿，蛮牛知道了，肯定就回来了。”金锋说道。 “行吧，”九公主点点头。 珠儿敲了敲门，拿着一个奏折走过来，把奏折放到床边。 等珠儿离开之后，金锋才离开被窝拿起奏折。 魏大同在奏折中详细介绍了都江堰的施工进度。 因为金锋的全力支持，如今都江堰的主体工程基本已经结束，但是想要全面改善川蜀的水利情况，只有都江堰是不行的。 都江堰只是把金马河的江水引流到玉垒山东侧，想要让江水流遍川蜀平原，还需要修建各种运河。 这个工程量其实比修建都江堰更大，进展相对缓慢了一些。 魏大同上奏折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朝廷加大对都江堰的资金扶持力度，只不过他也知道金锋最近在北方打仗，朝廷用钱的地方太多，没有说得太明显。 九公主很早以前就帮着陈佶批改奏折，自然也看出来了魏大同上奏的真实用意，但是朝廷财政的确紧张，就没有批示，而是等到金锋回来，让金锋拿主意。 看不懂奏折只不过是借口。 金锋看完奏折，沉吟片刻，说道：“你明天给魏大同批复一下，让他继续放开膀子去做，朝廷会全力支持他！” “夫君，朝廷的钱也不多了……”九公主皱眉提醒。 虽然以工代赈的工钱非常低，也就勉强让老百姓混个温饱，但是发动的老百姓数量太多了。 之前从权贵子弟手里抢来的粮食，现在也快耗光了。 再继续保持这么大规模的以工代赈，就需要朝廷出钱出粮了。 “江南不是有什么粮商世家吗，没粮了就找他们要呗！”金锋冷声说道。 江南气候湿润，温度也高，适宜种粮，也盛产粮食。 所谓的粮商世家，就是江南的一群豪绅代表。 他们家里祖上都出过大官，或者陈佶当政时期，还有家人做官，然后利用各种手段，在江南大肆侵占百姓土地，囤积粮食。 前年唐小北在江南收粮，这群人就故意抬价，为难唐小北，金锋早就想收拾他们了，只不过去年事情太多，又暂时没有没有对江南用兵的打算，就没有在意这群人。 现在缺粮了，金锋又想到了他们。 “夫君的意思是征用？”九公主问道。 虽然那些家族为了侵占百姓土地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在明面上，基本上全是书香世家，也会做些架桥铺路的善事，收买一下人心。 封建时代，这种世家非常受尊重，如果没有必要，九公主不想动他们。 “征用什么？”金锋说道：“你应该知道他们的粮库在哪儿吧？按照你之前的办法，直接派人去把他们的粮库夺了，然后把粮食运回来就行了！” 金锋心疼百姓，却不心疼这些豪绅。 征用需要提前下通知，万一豪绅提前把粮食转运走了怎么办？ 第1376章 赔不是 在金锋眼中，地主豪绅就是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毒虫，不灭掉他们，就无法消除封建时代留下的弊病。 其实九公主也不喜欢地主豪绅，只不过以前的政权交替，都需要这些地主豪绅的支持，包括金锋前世的大唐，也是因为有了晋地豪绅世家的支持，李家才有了和天下群雄争锋的本钱。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后来李家占了天下，也不得不回报这些豪绅。 他们就是东方政权的投机者。 这股势力甚至比藩王更可怕，因为他们更隐秘，手段也更多。 如果是之前，九公主知道金锋的这个决定，恐怕还要考虑考虑，但是和金锋坦诚相见的沟通过之后，九公主的想法改变了。 她进一步了解了金锋的本钱和底气，对于己方的深浅也有了明确认知。 金锋之前说的那些武器，只要能再改进一步，这些所谓的世家根本不足为惧。 抢了就抢了！ 想到这里，九公主点头说道：“行，等天亮了，我就安排人去行动，正好特战小队还在江南。” 金锋点点头，接下来又和九公主商量了一下关于发展经济和农业的相关计划，一直到天色微亮，两人才相拥而眠。 首发网址https:// 今天这场谈话，不仅是夫妻二人的沟通，也决定了川蜀政权接下来发展的重点。 黄铜沟一战，让金锋清晰认识到了自己的底蕴不足，也认识到了川蜀政权的薄弱之处。 从这场谈话之后，之前的大张挞伐，四处征战的川蜀政权，突然收缩了防线，采取了防守发展的模式。 因为心中有事，金锋和九公主都没有睡太久，天刚亮就起床了，结伴去餐厅吃饭。 到了餐厅，关晓柔、左菲菲和润娘已经把饭菜端上去了，看到金锋和九公主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关晓柔不由暗自摇头，润娘和左菲菲也捂嘴偷笑。 金锋知道三人想歪了，但是也没有解释，而是捏了捏润娘的下巴：“笑什么笑，回头看我收拾你！” “讨厌！”润娘拍掉金锋的手，红着脸跑进厨房。 “千寻和冬冬怎么没过来？”九公主问道。 “千寻估计在睡懒觉吧，冬冬……”说到唐冬冬，关晓柔叹了口气：“这妮子估计做乌龟了。” 以九公主察言观色的本事，马上就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但是左菲菲还在场，九公主也没有多问。 吃过早饭，金锋和九公主就分开了。 九公主去给魏大同批复奏折，安排江南的行动，金锋则去了一趟隔壁的冶铁车间。 虽然满仓在黑水沟新建了钢铁厂，但是村里的冶铁车间也没有拆掉，而是改建成了大型的实验车间。 万鹤鸣左之渊和刘不群三人的试验，基本上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可惜金锋过来的时候，三人和满仓都不在，只有满仓的几个女工在里面忙活。 这几个女工都是当初从铁罐山挑选出来的，算是满仓的女弟子，和金锋是老熟人了，见到金锋，都非常高兴，纷纷围了上来。 “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女工的宿舍在村子西头，金锋回来的时候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她们都还不知道金锋回来的。 “昨天晚上回来的，”金锋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在，满仓鹤鸣他们呢？” “鹤鸣少爷和左大人刘先生已经在车间泡了两天两夜，雨虹姐姐刚才过来把鹤鸣带走了，左大人和刘先生也回去了。” 一个女工回答道。 万鹤鸣是金锋的弟子，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地位很高，也就是他姐姐能降得住他。 “他们捣鼓什么呢？”金锋好奇问道。 “蒸汽机车，”一个女工指了指身后的车间。 金锋跟着走进车间，一眼就看到车间中央的空地上放着一台四轮车。 四轮车是战车样式，但是体型比传统战车大了一大圈，后方放着蒸汽机。 让金锋意外的是，这个蒸汽机的体型并不小，比快艇上用的还大了一号。 “万鹤鸣不是说要缩小蒸汽机吗，怎么越做越大了？”金锋问道。 “鹤鸣少爷和左大人做了更小的，但是小型蒸汽机的力气不够用，平地上跑跑空车还行，拉上东西或者爬坡，小型蒸汽机就走不动了。” 女工回答道：“鹤鸣少爷没办法，只能用更大的蒸汽机。” “我明白了，”金锋恍然点头。 蒸汽机的热能转化率很低，加上目前的生产工艺还不够先进，精密度也达不到，做出来的蒸汽机还比较简陋。 飞艇和快艇一个在水里跑，一个在天上飞，摩擦力都相对较小，蒸汽机的动力还算够用，可是放到车子上就不行了。 “行吧，等鹤鸣他们来了，你让他们来找我一趟。” 金锋决定指点一下万鹤鸣，省得他带着左之渊和刘不群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既然满仓和万鹤鸣都不在，金锋也就没问机床的研发进度，带着铁锤等人赶到金川师范学院。 距离师范学院还有一百多米，金锋就听到了学院里传来了整齐的读书声。 读的正是金锋编纂的三字经。 金锋循着读书声走到教室后门，一眼就看到站在讲台上的绿柳。 “金先生，老朽还以为看错了呢，真的是你！” 方灵均从屋子里走出来，激动说道：“怪不得一大早就听到喜鹊在门口啼鸣，原来是先生要来了！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金锋扭头一看，可不，现在还有两只喜鹊在院子的树上叽叽喳喳叫唤呢。 “昨天夜里回来的，吃了早饭就来学堂了。” 金锋朝着方灵均拱手行了一礼：“方先生，我以前保证全力支持教育工作，结果却没有做到，在这里先给先生赔个不是了！” “金先生，你这么说是想要敲打老朽，责怪老朽不该去找铁世鑫要钱，不该惊动陛下吗？”方灵均问道。 铁锤闻言，不由皱了皱眉。 方灵均这么说话，让他非常不爽。 但是金锋却没有在意，他找方灵均来主持教育工作，也正是看上了他这种耿直的性格。 如果真找一个官场老油子来管理教育，金锋还真怕他和前世那个宣扬利己主义，被学生抢了话筒的教授一样，把学生都带歪了。 第1377章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来之前，九公主提醒过金锋，方灵均性格耿直，和这样人的交流，威逼利诱都不好使，最好的交流方式就是真诚。 九公主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于是金锋一脸真诚的又给方灵均行了一礼：“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失信于先生，是真心实意给方先生赔不是。” 方灵均果然很吃这一套。 屁股决定脑袋，方灵均或许知道金锋最近很忙，但是他一直在村里，没办法真的感同身受。 站在方灵均的角度，他满腔热情地跑到西河湾，这么大年纪了在讲台上一站就是小半天，不图钱不图利，就是因为金锋答应他会全力支持他普及教育，实现他和父亲毕生的愿望，结果金锋却食言了。 这让方灵均觉得金锋在给他画饼，把他忽悠来了，又不管了。 哪怕知道金锋忙于战事，但是方灵均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埋怨。 可是发现金锋认错态度这么好，方灵均心中的那点埋怨顿时消散殆尽，而且还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我知道你前段时间军务繁忙，北方战事要紧，学校的事不急于一时，可以先放一放。” “先生此言差矣，一个国家想要兴盛，凭某一个人是不行的，必须要开启民智，培养出千千万万优秀的人才，这个国家才能繁荣昌盛！” 金锋说道：“如果川蜀此时有足够的人才，还需要我一介书生四处征战，到处乱跑吗？如果川蜀有足够多的人才，党项还敢肆意南征，陈良峰还敢断我军后路吗？” 记住网址 这番话算是说到了方灵均的心坎里，老先生激动的胡子直发抖：“金先生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了，”金锋郑重其事地点头：“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若不是如此，我何必跑到七曲山，死乞白赖的把您请出山？”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金先生这句话说得太好了，院长老师，我可以让人把这句话刻在咱们学校门口的墙上吗？” 绿柳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听到金锋刚才的话，比方灵均还要激动。 “咱们师范学院就是培养教书先生的，算是教育大计的源头，金先生这句话，正好符合咱们办学的初衷！” 方灵均点头说道：“找人刻上去吧！” “金先生，不知道您是否方便赐一幅墨宝？”绿柳又扭头看向金锋。 “哈哈哈，我的字写得跟山鸡挠得一样，实在见不得人，还是请方先生赐字吧！”金锋笑着摆手。 这倒不是金锋谦虚，前世几乎没有用过毛笔写字，更没有条件去上什么补习班，一点书法功底也没有，毛笔字写得真心一般，最多算是工整，别说跟方灵均这样的书法大家相比了，恐怕连绿柳都不如。 绿柳虽然没见过金锋的毛笔字，但是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便捂嘴轻笑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方灵均：“院长老师，要不请您赐一副墨宝？” 方灵均对于自己的书法还是比较有信心的，而且又是为学校办事，倒也没有谦虚，点头说道：“我等下去写！” “那我先去给院长老师磨墨！” 绿柳冲着金锋微微蹲身行了一礼，准备进屋，又转身问道：“金先生，您吃饭了吗？要一起吃点吗？” “不用了，我吃过了。”金锋摇头。 绿柳又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金锋看了一眼绿柳的背影，问出了刚才就想问的问题：“方先生，我记得绿柳姑娘不是第一批的学员吗，怎么没有出去教书？” “刘不群那个不靠谱的，天天泡在冶铁车间，也不来学堂上课，光指望我一个老头子，累死也教不完那么多学生，就想着找点帮手。” 方灵均说道：“绿柳和小宁是上一批学员中成绩最好的两个，说话做事也比我这个老头子活气，我就把她们留下来，绿柳帮忙教数学，小宁处理一些学员的杂事。” “那挺好的，这样她们也能分担一下老先生的负担。” 金锋点头：“绿柳姑娘最近变得开朗了许多。” 绿柳和唐小北一样，都是从小被卖到烟花之地，虽然后来被老鸨培养成了花魁，但是依旧需要以色娱人。 当初在广元城的时候，教坊司的老鸨还派绿柳去勾引过金锋。 九公主登基之后，在川蜀地区推行释奴令，绿柳看到金锋在招聘读书人来金川做教书先生，就带着小宁报名参加了。 但是因为出身的缘故，绿柳到了西河湾之后，见到金锋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能避就避。 然而这次见面，绿柳表现得大大方方，好像已经从之前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绿柳这孩子是个苦命人，不过幸好遇到了先生，把她从火坑里拉了出来。” 方灵均叹了口气：“刚来的时候，绿柳可能怕我不留她，做事总是抢着去做，比那些山里出来的孩子还勤快，说起话来也要思前想后，看着就让人心疼。”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金锋附和一句：“不过老先生您只有两个帮手恐怕不太够吧，怎么不多留几个？” 师范学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能算小，而且越来越规范，事情也越来越多，光靠三个人肯定会非常忙。 “这些孩子多走出去一个，就能多开一个学堂，就能有很多孩子早点读上书。” 方灵均叹了口气说道：“目前所有学生都在一个大教室读书，我和绿柳小宁三个人也能对付，真要不忙不过来了，还能去喊刘不群回来，也可以去找关夫人要几个帮手应急，没事的。” “先生大义！”金锋闻言，再次冲着方灵均行礼。 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 方灵均的所作所为，说明他真的是一心扑在了教育事业上。 “我只是一个教书匠，只不过是在做自己分内事而已，谈不上什么大义。” 方灵均嘴上谦虚着，但是心里还是非常受用，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不过毕竟是几十岁的老人了，方灵均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轻咳一声，岔开话题：“先生过来看看，还是有事找老朽？” 第1378章 赤诚之心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跟先生赔个不是，也商量一下事情的解决办法。”金锋回答道。 “上次老朽死皮赖脸的去找铁世鑫，也见到了陛下，可是陛下说朝廷最近真的没钱，让我先培训学员，教室的事只能秋后再说。” 方灵均看着金锋：“金先生想到解决办法了？” “目前是有个想法，这不是来跟方先生商量一下嘛。” 金锋说着，便把发动百姓修建学堂的计划讲了一遍：“方先生觉得是否可行呢？” “当然可行，太可行了！先生兴办学堂不收钱，只是让百姓给自己的孩子清理个学堂出来，百姓肯定愿意！” 方灵均拍着手说道：“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呢，要不然我早就去找陈主编了。” 方灵均和父亲都几乎教了一辈子书，见过太多百姓为了让孩子读书，是怎么拼命挣钱省钱的。 现在金锋开办免费学堂，对于百姓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别说只是让他们帮忙清理个学堂出来，就算让他们挖泥晒砖，垒一个房子出来，也有很多百姓挽起袖子就上。 “既然先生觉得可行，那我等下就去找陈文远商量登刊事宜了。” “行行行，”方灵均问道：“老朽跟先生一起去。” 一秒记住https://m. “那再好不过了。” 两人正聊着，绿柳又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清秀的小姑娘。 金锋想了一下才认出来，这个小姑娘叫小宁。 两人向金锋行了礼，然后说道：“院长老师，饭菜已经备好，您可以用餐了！” “我跟金先生有事，先不吃了！” 方灵均说完，拉着金锋就要走。 可是刚走两步就被小宁拉住了：“院长老师，魏先生说了，您肠胃本来就不好，不吃早饭可不行！” “方先生，吃个早饭耽误不了多长时间，还是先去吃饭吧。” 金锋也跟着劝道：“再说今天的报纸已经送出去了，明天的报纸也雕刻完毕了，您再着急，最快也要后天才能登报，不用急于这一时。” “这倒也是，”方灵均想了一下：“那就先去吃饭吧……哎，留下你们两个是帮忙的，结果没想到留下来两个祖宗，天天管着我！” “行了老爷子，您的胡子都快飞到天上去了，就别装了。” 金锋也听说过绿柳的爷爷曾经和方灵均是至交好友，便笑着打趣：“您要是不想让绿柳姑娘管你，回头我把她调给小玉去帮忙如何，正好小玉最近缺人，昨天见了我就找我要人帮忙呢！” “哼，你把绿柳要走了，谁来给我教数学？”方灵均一听就急了：“不给，你找别人去！” 方灵均虽然也有儿孙，但是儿孙都已经成家，他身边只有一个老伴儿，现在是真的把绿柳当成孙女来看，留下绿柳，也是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出去教书，怕她在外边被人欺负了。 怎么可能答应把绿柳给金锋？ 好像害怕金锋抢人似的，拉着绿柳就往回走。 “金先生，您是一起吃点，还是转转看看？”小宁笑着问道。 “我吃过了，去等方先生一会儿吧。”金锋回答。 说是师范学院，其实就是一个大院子，金锋一眼就看到了头。 如今学生正在上早课，金锋也担心自己的出现影响到学生，便决定去方灵均家里等一等。 方灵均住在教室后边的小院里，几人回去的时候，方灵均的老伴儿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 饭菜是很简单的一盆面汤，一盘子馒头和两碟小菜。 这在寻常百姓家里，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伙食了，但是对于方灵均的收入和身份来说，却有点简陋。 “方先生平时就吃这些吗？”金锋问道。 “差不多吧，中午的时候是两个炒菜。”小宁回答。 “有肉菜吗？” “一般十天左右吃一回肉菜吧。” “学堂的伙食呢，也一样吗？” “一样的，”小宁点头：“这些饭菜就是我从食堂里打过来的。” “方先生，您这也太节俭了吧？村里的纺织厂食堂，每天还有一顿荤菜呢，您要是把身体拖垮了怎么办？” 金锋不用问也知道，方灵均的工钱肯定补贴到学院了。 “纺织厂的孩子们天天干的都是重活儿，我只是教教书，又不出力气，吃肉干什么？” 方灵均却毫不在意道：“再说我年纪大了，也克不动肉食，吃点面汤小菜也挺好的！” “你吃清淡点可以，但是绿柳和小宁姑娘，还有那些学员正年轻呢，他们也得吃肉不是！” 金锋转头叫来铁锤，不由分说道：“安排人回去跟老村长说一下，让老村长注意点学堂的伙食，必须保证不能低于纺织厂食堂的标准！” “是！”铁锤答应一声，招手叫来一个亲卫。 “金先生，没必要！”方灵均赶紧说道：“我们不能跟厂子里那些孩子比，他们干的活重，还能给朝廷挣钱，我们一直在花朝廷的钱，说起来，是厂子里的孩子们在干活养着我们。 我们不干重活，有饭吃就行了，不能处处攀比！” “方先生，这不是攀比，您这么想也不对！” 金锋不容置疑道：“这件事必须听我的，没得商量！” 方灵均见金锋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便也不再坚持，而是默默端起饭碗。 金锋发现自己在场，方灵均的老伴有点拘束，便借口出去看看，走出小院。 回头看了一眼简陋的小院，金锋不由心生感慨。 方灵均可能不擅长人情世故，说话做事都有些耿直，却有一颗比少年更加纯粹的赤诚之心。 他最初去请方灵均出山，是因为他的名气，以及在教学上的经验。 但是现在，金锋觉得这份发自内心对教育事业的热爱，比能力更加重要。 害怕让金锋等太久，方灵均吃饭很快，喝完面汤就跑出来了。 方灵均毕竟年纪大了，骑马不安全，金锋便让铁锤去弄了一辆马车过来。 方灵均出来的时候，马车正好过来。 金锋和方灵均坐马车，铁锤等人则步行护在两侧。 一行人赶到村子南头的报社办公室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结果却得知陈文远还没起床。 第1379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陈文远的妻子得知金锋来了，赶紧从后院跑了出来。 先给金锋行了一礼，然后解释道：“先生，文远和赵老爷子昨夜聊到天亮才睡，我已经让人去叫他了。” 说完之后，一脸担心的看着金锋，生怕金锋生气。 金锋也经常熬夜工作，知道陈文远的作息，倒没有见怪，担心方灵均觉得陈文远摆谱，还帮着解释了一下。 “我忘了，陈公子也是个夜猫子，习惯在半夜工作。” 金锋笑着跟方灵均说道：“方先生，咱们进去等一下吧……小莲妹子，麻烦你帮我们煮点茶。” “要的要的！金先生方先生先去里面坐一下。” 小莲喜滋滋的去打水了。 金锋则带着方灵均走进陈文远的办公室，围着茶几坐下。 小莲打了水就回来了，另外一只手还提着一个小火炉。 金锋接过火炉，放到桌子上，发现小莲有点紧张，便随口问道：“小莲妹子，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首发网址https:// “习惯，”小莲点头说道：“我以前从来不敢想，这辈子还能过上现在的日子，这都得感谢金先生您的提携。” 小莲曾经是西川一个青楼的姑娘，陈文远也不过是桥头下边给人誊写书信的落魄书生。 那时候小莲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从青楼这个火坑里跳出来。 她本来以为这是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但是自从陈文远认识了金锋，没几天就把她拉出了火坑。 小莲永远忘不了她离开青楼时，姐妹们羡慕的眼神，以及激动的心情。 然后陈文远的事业也可以说一帆风顺，平步青云。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金锋带来的。 所以她对于金锋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见到金锋不由自主的就有些紧张。 “小莲妹子这么说就小看陈公子了，咱们西河湾讲究的是公平竞争，陈公子有才华，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 金锋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又跟小莲聊了一些家常。 小莲也慢慢放松下来。 三人聊了一会儿，陈文远打着哈欠过来了。 认识久了，陈文远也知道了金锋的性格，所以头发也没整理，披散着头发就来了。 看到方灵均也在，陈文远赶紧挽起头发，躬身给方灵均行礼：“不知道方先生也在，小生失礼了！” “没事，是老朽打扰陈公子休息了！” 方灵均摆了摆手。 “方先生找小生有事？”陈文远问道。 “是我找你有事。” 金锋把自己的打算跟陈文远说了一遍，然后问道：“消息最快什么时候能刊登出来？” “我在民生版块专门留了一个地方，平时刊登一些不重要的信息，如果有紧急消息，这块地方可以临时调整，”陈文远想了一下回答道：“如果一切顺利，明天应该可以刊登上去。” “那安排一下，尽快去办吧。” 金锋又和陈文远夫妇聊了一会儿天，然后才起身告辞。 走进院子里，正准备上马车，突然看到隔壁院子冲出来一群人，大呼小叫着朝金锋跑来。 “警戒！” 铁锤大喝一声，带着亲卫队挡在金锋和方灵均前边。 陈文远也吓了一跳，冲着跑来的人呵斥道：“你们干什么？” “主编，大家听说金先生来了，都想来见一见金先生！” 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跑过来，气喘吁吁道：“他们说有些问题想采访一下金先生！” “金先生，方先生，这些人都是报社的记者。” 小莲小声解释道。 “原来是记者啊，”金锋点点头，然后高声说道：“大家想问什么？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 自己培养出来的记者，自己如果还不支持谁支持？ 记者们也不客气，纷纷开口问道： “金先生，听说陈永泽和陈征逃掉了，还能抓到吗？” “金先生，您准备怎么处理江南问题？” “金先生，您认为党项人还会再发动南征吗？” “金先生，您接下来有什么部署吗？” …… 记者们七嘴八舌问道。 金锋站在马车上，认真回答了每一个记者的问题。 当然，关于具体的军事部署，金锋没说。 记者的好奇心太重了，金锋被拦了半个多小时，最后陈文远强行把记者驱散，金锋才得以离开。 “今天真是麻烦金先生了！” 回到学堂，方灵均从马车上下来，问道：“先生最近还要外出吗？” 金锋重视教育，他在村里，方灵均觉得心里更有底气了。 “如果没有意外，暂时应该不出去了。” 金锋笑着说道：“方先生要是有事，只管去找我。” 方灵均等的就是这句话：“好的！金先生，你要去给大家讲两句吗，学生们可都盼着见你一面呢！” “下回吧，”金锋刚才被热情的记者缠得脑仁疼，摇头说道：“好几个月没回来了，攒的事情比较多，等忙完这一阵我再来。” “那老朽就不打扰金先生了！” 方灵均也知道金锋刚从外地回来，事情肯定很多，也就不再挽留。 “告辞！” 金锋冲着方灵均行了一礼，钻进马车。 方灵均看着马车离开，然后才回院子。 进了院子，就看到绿柳站在屋檐下边，看着门口怔怔出神。 方灵均见状，不由叹了口气。 绿柳身段样貌出众，还精通琴棋书画，学院里不少书生都喜欢这个女先生，追求者也不少。 其中有一些追求者的条件，在方灵均看来都是不错的。 但是所有追求者都被绿柳拒绝了。 方灵均的老伴为此还找绿柳谈过话，结果绿柳却说要在学院当一辈子先生。 方灵均本来以为绿柳心气太高，可是现在突然明白过来，恐怕绿柳心中可能已经有人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灵均才会叹气。 虽然现在大家知道绿柳身世的人不多了，主动提及的更少，但是不管怎么说，教坊司的经历永远是绿柳身上的污点。 以金锋如今的身份，就算他不在意，两人走到一起的可能性也非常小。 何况方灵均能够看出来，金锋对绿柳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方灵均叹息一声，摇摇头走回屋子。 第1380章 这么着急吗？ 往金川日报社跑了一趟，又被记者耽误了那么长时间，等金锋回到家里，已经快中午了。 原本打算回来喝口水，歇歇脚再出去，回来后却看到满仓带着万鹤鸣左之渊和刘不群三人等在书房门口。 “你们不是天亮才睡吗，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金锋皱眉问道。 “老师您回来了，我们当然要来问安啊！” 万鹤鸣一脸狗腿子的样子跑过来，笑眯眯地行礼。 金锋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万鹤鸣年纪最小，但是心眼却是最多的一个。 刚来村子里的时候，还一副傲娇的小天才模样，但是发现只要说点好听的，村里人都对他有求必应之后，万鹤鸣就慢慢变得油嘴滑舌起来。 其实这种人更能混得开，只要本质不坏，金锋也懒得管他。 “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英明啊！” 万鹤鸣先是又拍了一记马屁，然后说道：“弟子和刘先生左大人最近在研究把蒸汽机装到车子上，但是效果一直不理想，想请教请教老师！” 记住网址 金锋刚才见到几人，就猜出来他们是为了这件事，点点头说道：“进来吧，我正好也有点事想问你们。” 进了屋子，金锋没有说蒸汽机，先转头看向满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他在回来之前，就把生产枪管需要用到的东西，列了一个表格，派人分成几队，送了回来，让满仓提前准备。 “回先生的话，其他东西都准备好了，但是机床方面不是很理想，恐怕精密度上暂时达不到先生的要求。” 满仓老老实实回答。 对于大康来说，金锋提出的机床概念过于先进，别说满仓，就是万鹤鸣和左之渊刘不群，金锋不给他们讲解，只是发一份图纸回来，他们理解起来都费劲。 万鹤鸣三人最近的心思都在蒸汽机车上，光指望满仓，改进机床太难了。 金锋对于这个结果也算有了心理准备，点头说道：“接下来这件事我来负责。” “那真是太好了！”满仓闻言，不由松了口气。 他在机械上的天赋远不如万鹤鸣三人，钢铁厂里的事情又多，满仓如今的工作重点慢慢转移到了行政工作上。 金锋能亲自负责机床的事，他就轻松多了。 “至于你们几个，最近就别研究蒸汽机车了，去车间给我帮把手。” 金锋又看向万鹤鸣三人。 “什么，不研究蒸汽机车了？” 万鹤鸣一听就急了：“老师，您也看到了飞艇和快艇的作用，蒸汽机车的应用范围比飞艇快艇更广泛，一旦研究出来，咱们的实力肯定可以更进一步！” “陆地机车的作用的确很大，但是蒸汽机体型太大，对于路面的要求也高，放在车子上不合适。” 金锋说道：“你们的想法不错，但是研究方向错了，想要让车子在陆地上跑起来，蒸汽机不行，得要内燃机。” 万鹤鸣左之渊刘不群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老师，什么是内燃机？”万鹤鸣问道。 “内燃机是一种体型更小，结构更精密，输出比蒸汽机更强劲的动力机！” 金锋从箱子里取出内燃机的图纸，结合着图纸，给三人讲解内燃机的结构和原理。 满仓也凑了上来。 可惜他在机械上的天赋实在不怎么样，根本听不明白。 但是万鹤鸣三人，越听眼睛越亮，最后呼吸都变得粗重了一些。 “老师，图纸能不能给我一份？” 万鹤鸣恨不得现在就去做一台内燃机出来。 “给你也没用，制作内燃机对于各种机床的要求都很高，就算把图纸给你，你也做不出来。” 金锋直接把图纸收了起来。 “老师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快去升级机床！” 万鹤鸣拍着胸脯说道。 左之渊和刘不群也跟着保证。 知道了内燃机之后，三人一刻也不想等了，跟金锋打声招呼，就回去研究机床去了。 金锋看着三人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刚才只是跟三人说了内燃机的结构和原理，却没有说内燃机的燃料问题。 驱动蒸汽机需要把锅炉里的水烧开就行了，对于烧水的燃料没有太大的要求，煤炭木柴都行。 但是驱动内燃机，必须用到石油。 煤炭还有地表煤层，但是国内的石油基本上都在地下几千米处，以西河湾现在的工业能力，就算金锋知道哪里有油田，也没办法开采出来。 所以他让万鹤鸣三人改造机床，最终目的还是为了生产步枪，至于生产内燃机，恐怕至少要好几年之后了。 “暂时生产不出来步枪，得跟舞阳说一声。” 想到这里，金锋把桌子上的图纸收拾好，准备去找九公主。 结果刚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了珠儿过来了。 “先生，陛下请您过去开会。” “什么会？”金锋问道。 “不知道，”珠儿摇头。 “开会的人都有谁？” “铁大人，小玉大人，还有李迪迪。”珠儿回答。 “我知道了，”金锋点点头，大概猜出来九公主召开这次会议的原因了。 九公主的书房里，九公主坐在主位上，铁世鑫小玉和李迪迪坐在下边的小凳子旁。 看到金锋进来，几人全都站起来行礼。 “舞阳，你们是在商量去吐蕃的事情吗？”金锋问道。 “是的，”九公主问道：“我想让李迪迪带队去吐蕃，夫君觉得如何？” 李迪迪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当初在熙州战场，李迪迪一个人去党项南征大营和李凌锐交涉，展露出了强大的心理素质和临场应变能力，是个做使者的好人选。 如今吐蕃各部落都被拥有热气球的部落打得抬不起头，算是有求于川蜀，这次出访比上次简单多了，也安全多了，金锋觉得以李迪迪的能力，应该问题不大。 “我觉得可以，”金锋点点头，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如果夫君没有意见，明天出发如何？”九公主回答。 “明天？”金锋皱眉说道：“这么急吗？” 第1381章 为了日后 “夫君你也知道热气球在战场上的优势，苍鹰部落本来就是吐蕃比较大的部落，现在又有了热气球优势，发展势头非常快！” 九公主说道：“上个月得到密探消息，苍鹰部落已经攻占了周边六七个部落，不能让他们再这么肆无忌惮发展下去了，否则让他做大之后，就算给其他部落支援热气球，恐怕也很难扼制了！” 金锋知道，九公主说的有道理，早一天派人前往吐蕃，便能早一天解决吐蕃问题，至少也能更加及时地掌握吐蕃的情况，做出应对措施。 只是这样一来，太折腾李迪迪了。 他昨晚刚跟着金锋从北方回来，现在又在这里开会，恐怕一个好觉都没有睡成，更别说和妹妹团聚了。 李迪迪虽然一直表现得很好，但他终究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这让金锋有点不忍心。 不过经历过黄铜沟一战，亲眼看着那么多蜀军士卒因为他的命令，战死在阵地上，让金锋的思想慢慢发生了改变。 所以他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想法，而是看向小玉：“吐蕃的情报整理了吗？” “整理好了，给吐蕃密探的飞鸽也准备好了，密探接到消息后，会在迷云峰等着使者团，在路上他们会介绍最新的情况。”小玉回答。 金锋点点头，转身看向李迪迪：“李迪迪听令！” “到！”李迪迪站起来，腰杆挺得笔直！ 一秒记住https://m. “明天带队去吐蕃，有问题吗？” “保证完成任务！”李迪迪高声回答。 在黄铜沟和镖师一起待时间长了，李迪迪也养成了镖师的习惯。 金锋拍了拍李迪迪肩膀：“辛苦了！” “不辛苦！”李迪迪笑着说道：“比起我以前在党项的日子，这点奔波不值一提！” “回去好好跟豆豆团聚一下吧！”金锋摆摆手：“有什么要求，就去实验室找我！” “是！” 李迪迪冲着金锋笑了笑，然后又给九公主铁世鑫等人逐个行礼，转身离开。 “此子聪明伶俐，性格坚韧，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大康的栋梁之才！”铁世鑫抚须赞叹。 “迪迪的确是个不错的苗子！”金锋跟着点头。 “这也是先生慧眼如炬，敢于用人！”铁世鑫拍了一记马屁，然后看似随意的问道：“对了先生，刚才和陛下闲聊，陛下说先生准备加大对水利工程的建造力度？” “是有此事，”金锋点头：“铁大人有何高见？” “高见说不上，只是想跟先生商量一下，如今都江堰工程已经结束，剩下的水利项目，是否可以暂缓几年？” 铁世鑫一脸为难的问道。 虽然各个工厂都很能赚钱，唐小北的金川商会，朱玲珑和朱陈氏开办的酒楼也相继进入盈利阶段，综合收入比金锋刚崛起的时候提升不少，但是金锋现在需要养的人也比以前多太多了。 刚起步的时候，金锋只要养着镖师和工人就行了，现在指望着他吃饭的人太多了。 川蜀又执行轻徭薄赋的执政方针，导致财政方面越来越吃紧。 解决财政问题，最好的两个办法就是开源和节流。 所谓开源就是增加挣钱的办法，节流就是减少开支。 军费和以工代赈是川蜀现在最大的两个开支项目，军费关系到所有人的生死存亡，肯定不能停，铁世鑫只能从以工代赈来入手了。 金锋回来之前，铁世鑫就准备好了暂停以工代赈的奏折，结果奏折还没来得及送上去呢，九公主刚才就通知他，金锋要加大对水利工程的投资力度，让铁世鑫做好准备。 铁世鑫都不用回去扒账本，只是在脑子里想一下，就知道钱不够用。 所以想着劝一劝金锋，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谁知道金锋连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摇头道：“不行，军费可以缩减，水利工程绝不能停！” “军费可以缩减，水利不能停？”九公主闻言，眉头不由皱了一下。 她没想到金锋兴修水利的决心这么大。 “可是咱们真的没钱了……”铁世鑫苦着脸说道：“先生，老臣能问一下，您为什么非要这么着急兴修水利吗？” “为了日后应对天灾！”金锋缓缓回答。 “天灾？”铁世鑫纳闷问道：“什么天灾？” “我现在还不知道，可能是洪灾，也可能是旱灾！” “那您怎么知道会有天灾呢？”铁世鑫哭笑不得道。 “因为高人跟我说的！”金锋说道：“高人曾经跟我说过，最近几年乃至几十年，冬天会变得特别冷，夏天很容易出现干旱或者暴雨情况！ 截止目前为止，高人曾经的预言都应验了，我兴修水利就是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天灾！” 金锋曾经和老村长聊过，从五六年前开始，冬天就变得越来越冷。 特别是最近两年，冬天明显比往年更加冷了。 金锋也派人去简单统计过这几年的降水情况，发现绝大多数地方的降水都明显的增加或者减少了。 特别是在夏季，要么很长时间不下雨，要么就是大暴雨一连下几天。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大康百姓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民间甚至有传言，说是朝廷无德，让天上的神仙不满了。 但金锋知道，冬天变冷，夏天大范围出现极端天气，应该是地球进入新一轮的小冰河时期了。 前世学习历史的时候，老师曾经说过，每次进入小冰河时期，都会引起巨大的社会动荡，人口也会随之锐减。 最典型的两个例子就是唐末宋初和明末清初的两次小冰河期，都引起天下大乱！ 相对于这种大规模的天灾来说，党项吐蕃东蛮，以及各地藩王，在金锋心里都是小打小闹。 缩减军费，最多只是暂停扩张的步伐，但是停掉水利工程，不仅会影响到金锋对于农业的布局，一旦发生洪水或大面积干旱，后果比兵乱更可怕！ 但是九公主和铁世鑫都从来没接触过自然科学，金锋没办法跟他们解释，只能再次把高人搬了出来。 第1382章 开源，节流 封建时代，因为科技水平和认知有限，各种传说怪谈非常流行。 不仅百姓相信，王公大臣信的也不少，要不然当年始皇帝和汉武帝也不会沉迷于求仙问道了。 金锋崛起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制作的武器也远超这个时代应有的水平，所以九公主对于金锋曾经遇到过高人指点的这个说法，一直深信不疑。 “夫君，高人既然说最近几年或者几十年有天灾，那有没有说如何应对？”九公主担忧问道。 “说了，”金锋回答：“第一，大力发展水利，这样的话，修好的水渠和水库，在下雨的时候可以尽快排水，干旱的时候，水渠中储存起来的水也能应急！ 第二，大力发展农业，增加粮食产量！ 第三，尽快安排人前往美洲，寻找土豆红薯玉米等高产又耐旱的粮食作物！” 九公主点点头，明白金锋的打算了。 “先生说得极为有理，可是咱们真的没钱了啊！” 铁世鑫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 “钱粮的事，我和陛下会想办法的，如果实在没办法，就征徭役吧！” 首发网址https:// 之前的以工代赈，是百姓的赋税沉重，家家户户几乎都没有余粮度日，金锋不忍心看着百姓在寒灾中冻死饿死，所以借着以工代赈的名义，给百姓一口饭吃。 九公主登基后，就在川蜀推行轻徭薄赋，如今大部分老百姓家里都有了一些存粮，参加徭役也不会饿死了。 金锋虽然疼惜百姓，却不是圣母，该发动百姓的时候，也不会含糊。 何况兴修水利本来就是一件利民工程，最终收益的也是修建水渠的那些百姓。 “实在不行，也只能如此了！” 九公主微微点头：“朕回头通知陈文远，让他准备好稿子，开始向百姓阐述兴修水利的重要性以及意义，这样等到政令推行的时候，百姓也不会那么抵触。” “这样也行，”金锋点点头：“对了，江南那边安排了吗？” 轻徭薄赋才推行一年，川蜀百姓就算家里有些存粮，也不会很多，如果能从江南粮商手里抢到粮食，金锋也不想强征徭役。 “兵马行动，需要镖师配合，我想等张凉庆怀他们回来后，商量一下再做决定。”九公主说道：“我早上便派飞艇去码头传信了，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可以，”金锋问道：“对了，小北现在在哪儿？” 自从去年秋天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唐小北了。 每次唐小北回来，他都不在，他回来的时候，唐小北又不在。 “小北最近在尝试重新在江南建立商会驻点，应该在渝州一带吧。”九公主问道：“怎么了，夫君找小北有事？” “抢劫江南粮商算是一锤子买卖，想要持续发展，还是要发展贸易。”金锋笑着说道：“江南如今已经没有藩王把控，应该不会再有人打压金川商会了，我也想着让小北去江南重建商会，没想到她已经开始行动了。” 节流不行，那就只能开源了。 江南向来富庶，和川蜀之间也可以进行水路运输，是最理想的贸易对象。 就算现在玻璃和香皂已经没办法和以前一样圈钱了，但是西河湾的铁器、精盐、印花布还是很受欢迎的。 原本金锋还想提醒唐小北，没想到她已经开始着手在做这件事了。 “我对经商之事不懂，回头让人给小北传个话，让她回来一趟，你们再仔细商量一下。”九公主说道。 封建时代，商人地位低下，九公主从小学习了很多知识，但是经商不在其中。 “好！”金锋点头。 这么久没见唐小北，金锋也有点想她了。 “先生，陛下，既然说到贸易，咱们是不是试着和党项东蛮也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恢复贸易？”铁世鑫说道。 虽然之前党项曾经围剿过金川商会的驻点，但是不得不说，在去年贸易开展的那段时间，真的很赚钱。 党项的物资实在太缺乏了，半斤精盐或者一尺粗布，就能从党项换一大块风干肉。 在和党项贸易期间，川蜀的羊肉价格足足下降了一半，一般的老百姓也舍得偶尔吃点肉食了。 自从和党项的贸易中断之后，川蜀的肉类价格又重新涨了上去。 除了肉类，还有银子。 之前大康每年都要向党项上贡，其中就包括数量庞大的金银。 去年短短几个月的贸易，川蜀就从党项赚取了巨量金银铜钱，大大缓解了财政压力。 现在和党项的南征又取得了胜利，掌管财政的铁世鑫又动起了这个念头。 “如今刚刚和党项打完仗，秦地也不安稳，暂时不适合和党项重建贸易。” 金锋说道：“不过可以尝试跟东蛮接触一下。” 东蛮虽然距离川蜀比党项更远，但是去东蛮可以走水路，运输货物反而比党项更加轻松。 “好的，我回头派人想办法跟东蛮接触一下。”铁世鑫点头。 接下来金锋和九公主铁世鑫几人又聊了一些关于财政和民生的问题，一直到关晓柔派人来喊金锋吃饭，几人才散会。 金锋带着九公主回去，关晓柔和润娘已经做好了饭，唐冬冬左菲菲等人也都赶了回来。 “看来得换个大桌子了。” 随着家里的人口越来越多，这个餐厅已经有点坐不下了。 “的确应该换桌子了，”关晓柔笑着说道：“今天也就是小娥阿春她们都不在，要不然今天恐怕就坐不下了。” “对了，小娥阿春呢？”金锋这才发现小姨子和小徒弟不在家里。 “迪迪回来了，来喊豆豆回家吃饭，豆豆喊小娥和阿春一起，她们就跟着一起去了。” “迪迪明天就要去吐蕃了，今天好不容易跟豆豆团聚一天，她们跑去凑什么热闹？” “迪迪去吐蕃干什么？”关晓柔好奇问道。 “代表舞阳和我去吐蕃谈判。” 金锋把李迪迪出使吐蕃的计划简单说了一下。 “那我去把小娥阿春喊回来。”关晓柔说着就要出门。 “算了，估计他们都吃起来了，吃完饭再去喊吧。” 金锋拉住关晓柔。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团圆饭，刚吃完，铁锤过来报告，张凉和庆怀回来了。 第1383章 去江南剿匪吧 金锋和九公主赶到书房，张凉和庆怀已经到了。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大壮猴子庆慕岚陈凤志等将领。 大康如今最便捷的交通方式是水路，为了能及时应对各地情况，金锋在距离码头不远的一处山谷规划了一座军营，如今军营还没完工，金锋便让唐小北提前腾了几个仓库出来，暂时当做镇远军的落脚点。 伤员也暂时安置在那边。 到了一个新军营，各种事情千头万绪，张凉知道，如果没有极为要紧的事，金锋不会传信让他们回来。 众人行礼完毕，便一起抬头看着金锋，等待金锋下令。 “让诸位回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几位商量！” 金锋走到桌边，把针对江南粮商的计划说了一遍。 “先生，您终于要对这群王八蛋出手了！” 猴子一听就兴奋了：“当初在江南，他们没少给咱们使绊子，我早就想收拾他们了！” 当初为了应对寒灾，金锋让唐小北去江南拍卖水玉珠，然后买粮。 记住网址 刚开始进行的非常顺利，但是几个大粮商得知消息后，就串通了起来，强压水玉珠的拍卖不说，还百般阻拦金川商会买粮。 几大粮商背后都有江南权贵世家撑腰，在当地根深蒂固，他们发话，其他商人就算想拍卖水玉珠，想和金川商会做生意，也不敢跟几大粮商对着来。 当时猴子曾经跟着唐小北一段时间，见过粮商的嘴脸，当时气得不行，可当时的金锋还只是一个清水男爵，根本得罪不起这些粮商，只能忍着。 后来寒灾爆发，金锋又派人去江南购粮，结果那些粮商得知川蜀遭灾了，趁机哄抬粮价。 如果不是金锋和九公主从权贵子弟手里抢了一批粮食，前年的寒灾，川蜀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后来，江南粮商们发现川蜀无利可图，又把目光瞄准了秦地和中原南部地区。 秦地和中原南部的粮价在短短半个月内，往上涨了两三倍，不知道多少百姓因此丧命。 当时金锋得到消息，好几天都郁郁寡欢，猴子等人更是气得破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收拾粮商的机会终于来了！ “先生，你是准备直接抢了这些粮商吗？”庆慕岚问道。 庆怀也微微皱眉。 猴子就是个山民，不知道粮商背后的弯弯绕绕，但庆慕岚和庆怀作为老牌贵族子弟，却是非常清楚每个粮商背后都站着至少一个江南世家。 而这些世家虽然没有什么官方身份，但每个世家都是当地的地头蛇。 有些世家的历史比大康朝都早得多，在当地的影响力甚至比藩王更强。 “抢就抢了，先生曾经说过，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反正他们的粮食也是从老百姓手里抢来的！” 猴子满不在乎道：“兴他们抢百姓，就不能咱们抢他们吗？咱们这是杀富济贫！” “杀富济贫是绿林土匪做的事，咱们不是土匪！” 庆慕岚瞪了猴子一眼，然后看向金锋：“那些粮商背后都有世家大族撑腰，抢了粮商，就等于和这些世家大族彻底撕破脸了！” “撕破脸就撕破脸，咱们连党项东蛮都不怕，连襄王楚王吴王都不怕，还怕他们什么世家大族？” 猴子梗着脖子道：“他们敢跳出来作妖，直接连什么狗屁世家大族一起收拾了！” “你闭嘴！”庆慕岚呵斥猴子一句，然后看向金锋：“先生，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你在路上跟我说过，一个国家想要长久延续，就要有法度，你这样直接抢，不是破坏法度吗？而且容易落人以柄，被人拿来做文章，恐吓江南百姓，让江南百姓觉得咱们是土匪，对于日后收复江南也可能不利！” “先生，虽然那些粮商罪该万死，但是直接抢的确不合适！” 庆怀也跟着劝道：“如果你真的想收拾粮商，也最好委婉一点，比如和之前一样，用新型商品来跟他们交换，我想那些世家只要不傻，这次是不会再故意刁难先生了！” “对，这种办法最稳妥，也不会落人以柄！”庆慕岚点头附和庆怀的提议。 金锋闻言，不由露出思索之色。 通过庆怀和庆慕岚这番话，金锋知道，他们的想法依旧是站在权贵豪族的角度。 这也正常，毕竟他们从小在勋贵家庭长大，接受的教育，思考问题的角度，当然会站在权贵的一面。 金锋之前针对各大藩王，其实和粮商背后的世家关系不是很大，正常情况下，就算九公主做了皇帝，世家依旧是世家。 如果抢了粮商，就等于彻底和世家撕破了脸。 其实对于这一点，金锋根本不在乎，因为自从他宣布“打土豪分田地”之后，川蜀政权就已经和所有地主阶层撕破脸了。 让金锋皱眉的是，庆慕岚说的法度和日后收复江南。 以他现在的兵力，短期内很难收复江南，在江南的影响力也很弱。 而世家大族在江南根深蒂固，如果让他们利用这件事做文章，在百姓中间宣传镇远镖局是土匪，抢了他们的粮食，对于日后收复江南的确不利，或者引出一些不必要的争端。 “要不然以舞阳的名义，征用他们的粮食和粮仓如何？”金锋问道。 “那不还是抢吗？”庆慕岚撇嘴。 “先生，我倒是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一直没说话的张凉突然开口。 “说说，合适就用，不合适不用呗。”金锋鼓励道。 “那我就说了，”张凉说道：“既然庆侯和慕岚姑娘觉得直接抢和征用都不合适，咱们去江南剿匪如何？” “剿匪？”庆慕岚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粮商的粮仓被土匪抢了，咱们去帮他们剿匪。” “凉哥，那些粮商都是地头蛇，而且是有钱的地头蛇，他们手下的私兵比秦王军还能打，什么土匪敢去抢他们的粮仓？”庆慕岚反驳道。 这也是金锋叫张凉他们回来的原因。 他原本的计划是让当时执行藩王斩首计划的特战小组夺取粮仓，但是早上九公主向小玉索要了各个粮仓的资料才发现，这个计划行不通。 第1384章 土匪打进来了！ 小玉送来的情报显示，每个粮仓都有粮商的私兵把守。 这些私兵都是粮商供养的，虽然没有编制，但是粮商舍得花钱，武器装备比很多纨绔将领手下的老爷兵好得多，战斗力也比绝大多数守城的府兵强。 特战小组走的是精锐路线，人数较少，想要在极短时间内全歼私兵，夺取并占领面积庞大的粮库，几乎是痴人说梦！ 而且特战小组的作战方式主要以飞艇热气球投掷手雷和火油坛为主，这种办法杀敌可以，但是用来夺取粮仓就不行了。 粮食也算是易燃物，万一谁手偏把手雷和火油坛子扔到了粮仓里，很容易引发火灾。 九公主马上意识到想要夺取粮仓，依靠特战小组不行，需要出动大部队，才传信让张凉庆怀等人回来。 以粮仓的防守力量，根本不可能有土匪敢打粮仓的主意。 所以庆慕岚觉得张凉的剿匪计划行不通。 但是金锋和庆怀却都眼睛一亮，明白了张凉的意思。 九公主在战事上反应稍微慢了一拍，但是察觉到金锋和庆怀的表情异常，皱眉思考片刻，也想明白了。 “不是，你们都笑什么？”庆慕岚一头雾水的问道。 一秒记住https://m. 九公主和庆慕岚关系最好，见她还没明白，便提醒道：“没有土匪，咱们可以安排土匪不是？” “凉哥，你的意思是派人扮成土匪，先去把粮仓夺了，然后咱们再去剿匪？”庆慕岚瞪眼问道。 “不错！”张凉点头说道：“粮商遭了匪，咱们去帮他们剿匪，粮商总不能再说什么了吧？要是敢说咱们抢了他们的粮食，老子就去扒了他们的皮！” “那你从土匪手里夺回来的粮食怎么办？要还给粮商吗？” “什么粮食？”张凉问道：“我们剿匪之后，只抓住了土匪，没看到粮食。” “那你们总要把粮食运回来吧？这么大规模的粮食调运，可瞒不住粮商的眼线！” “运回来的粮食是我们在剿匪的路上捡的，我们应该感谢大自然的馈赠，关粮商什么事？”金锋接了一句。 “大自然的馈赠……” 庆慕岚翻了个白眼，然后冲着金锋和张凉竖起大拇指：“你们厉害，不愧是剿匪起家的！” 张凉这个计划非常简陋，粮商积攒的粮食堆积如山，不是一船两船能运完的，这么大的动静，肯定瞒不住，到时候粮商和背后的世家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出来这件事是金锋做的，但是他们却不能说，否则金锋就可以倒打一耙，说他们污蔑。 说白了，金锋最终还是要抢粮商的粮食，只不过多费一层功夫，披上一件外衣而已。 但是有了这层外衣，粮商就算看透了，也只能当哑巴，把这个黄连吞下去。 其实九公主更倾向于庆怀的建议，利用更隐秘的手段，慢慢把粮食从粮商手里夺过来。 但是听完金锋关于天灾的推测，九公主也不敢再犹豫了。 粮食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心安。 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咱们就商量一下行动的具体步骤吧！” 金锋看向小玉：“把地图拿过来！” 小玉赶紧取过一张地图，铺在桌面上。 地图上标注了每个粮仓的位置，以及防守的私兵数量和大概的武器装备。 计划虽然很简单，但是实施起来却有很大难度。 因为每个粮仓都很大，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就要以雷霆之态，迅速瓦解私兵的抵抗，不能让他们有还手的机会，更不能让他们有点燃粮仓，同归于尽的机会。 这就要求情报必须更加准确。 当天夜里，猴子就返回金川码头，带领侦察营，悄无声息的从后山离开营地，在嘉陵江边乘坐一艘货船，潜入江南。 随后几天，关于粮仓的详细情报，不断从江南传了回来。 张凉和庆怀也跟着行动起来。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次行动是秘密进行的。 那些刚刚从黄铜沟撤回来的镖师，以及庆怀的铁林军，也都和侦察兵一样，没有走正门，而是在夜里偷偷从后山溜出去，然后分批乘坐货船去江南。 赶路的过程中，镖师都全程藏在货舱中，没有在甲板活动。 到了江南后，他们也是脱掉镖师制服，换上了各种旧衣服，然后趁黑上岸，藏在侦察兵提前找好的地方。 为了迷惑敌人，金川码头那边，每天给镖师所在的仓库运送的物资还和以前一样多。 其实金锋完全不用这么小心，江南那些粮商，根本没想到金锋打完党项和秦王，又灭了江南各藩王，还会去对付他们。 于是数千镖师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潜入到江南各地。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互相之间约定了时间，统一行动。 清河郡，长江南岸。 一座粮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夜班值守的私兵要么三五成群聚在火堆前闲聊，要么裹着衣服打瞌睡，完全没有注意到，漆黑的夜色中，有一支队伍正在悄无声息的靠近粮库。 这也不怪私兵们大意，粮商背后的世家都是当地的土皇帝，以前藩王还在的时候，就连藩王见到一些世家的家主，也要笑脸相迎。 这种情况下，谁活腻歪了才敢来打粮库的主意。 黎明时分，是一天中最黑的时候，也是守夜人最疲倦的时候。 镖师们一直潜伏到距离粮库几十米，用手弩瞄准了各自的目标，守夜的私兵依旧毫无察觉。 咻！ 随着一道响箭升空，镖师们同时扣动扳机！ 没人喜欢乌漆嘛黑的环境，守夜的私兵几乎都集中在一个个火堆附近。 在漆黑的夜色中，他们就是活靶子。 只是一轮齐射，外围的私兵就全部被干掉了。 镖师们畅通无阻的冲入粮仓内部。 一个白班的私兵昨夜喝多了，起床撒尿，正好看到镖师们进入粮库，也看到了外边倒了一地的私兵。 这个私兵当时还有点迷糊，但是看到这一幕，立马吓得睡意全无。 发现镖师们都穿着破烂的衣服，下意识喊道：“兄弟们快起来啊，土匪打进来了！” 第1385章 土匪凶猛 叫喊声划破黎明的宁静。 私兵队长一惊而起，来不及穿衣服，翻身推开窗户。 只见一队队“土匪”在夜色中穿插，迅速封锁了粮库大门和窗户，还有一队土匪直奔白班私兵所在的宿舍。 此时白班私兵也被叫喊声惊醒了，几个反应快的已经冲到了门口。 可是还不等他们看清院子里的形势，就被土匪手里的弓弩射杀了。 “这特么哪儿来的土匪？有这么厉害的土匪吗？” 私兵队长满脸不可思议。 院子里的土匪行动太迅速了，战阵太严谨了，配合得也太好了。 私兵队长曾经也做过多年土匪，见过的土匪也太多了，但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能打的土匪！ 这哪里是土匪？ 襄王手下最精锐的御林军也没有这么厉害吧？ 首发网址https:// 还有，什么土匪人均一把弩弓？而且箭法还这么准？ 私兵队长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但是马上被他压了下去。 他现在只想逃命！ 院子里都是土匪，正门肯定不能走了。 私兵队长飞快地穿上鞋子，准备从后窗逃跑。 后窗外边不多远就是围墙，翻过围墙是一片芦苇荡。 那片芦苇荡足足有几十亩，只要进了芦苇荡，谁也抓不住他了。 私兵队长小心翼翼推开后窗，结果还没来得及往外看一眼呢，就看到一个拳头大的黑影从后窗扔了进来，咕咚一声掉在地上。 “什么东西？” 私兵队长下意识看向黑疙瘩。 下一秒，他觉得眼前猛地一白，然后什么都看不到了…… “闪光弹……镇远镖局！” 私兵队长瞬间想起关于镇远镖局的传说。 也突然想明白了这些“土匪”为何如此精锐了。 之前看到土匪人手一把弩弓的时候，私兵队长就有点怀疑了。 但是在金锋崛起之前，这个世界就有手弩，而且镇远镖局一直在川蜀一带活动，从来没有来过他们这里，所以私兵队长只是有点怀疑，并不敢确定。 现在他确定了。 因为闪光弹是镇远镖局的代表武器之一，除了镇远镖局，其他势力都没有。 想到这里，私兵队长噗通往地上一跪：“各位镖师大爷饶命！” 他早听说过，镇远镖局不杀俘虏，他现在两只眼睛都被闪瞎了，再想反抗就是死路一条，投降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窗户外边，两个镖师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镖师抬起手弩，对着私兵队长的脖子来了一箭。 这次任务非常重要，而且极为凶险，出发的时候，张凉下了必杀令，要求镖师以最快的速度夺取粮仓！ 参与这次行动的除了特战小队，还有刚从黄铜沟回来的老兵。 能从黄铜沟回来，个个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这些私兵虽然不是土匪，但是仗着粮商的势力，没少在周围作恶，镖师杀他们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整个过程中，私兵一方完全处于被碾压的状态，被镖师打得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干掉私兵之后，镖师们也没敢大意，又把粮库里里外外检查了两遍，一直忙活到天亮。 “报告连长，所有敌人都被干掉了！” 一个镖师跑到连长面前，敬礼汇报。 “忘了来前怎么交代的吗？”连长朝着镖师屁股上踹了一脚：“要叫我大当家！” “哦，报告大当家，所有私兵都被干掉了！” 镖师揉了揉屁股，重新汇报。 “没有漏的吧？”连长问道。 粮仓里到处都是粮食，万一有私兵躲在其中，放一把火就闹大了。 “连……大当家放心吧，兄弟们搜了好几遍！” “那也不能大意，让后边的兄弟赶紧把重弩和投石车送来，尽快安装好！”连长提醒道：“粮商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咱们要做好他们反扑的准备！” “是！” …… 镖师连长猜得不错，他们这边的战斗虽然进行得很快，但是依旧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距离粮库不远有一个小镇，镇上不少百姓都听到了动静。 有几个胆子大的还钻进芦苇荡，凑过来看热闹。 发现粮库被夺，一个看热闹的年轻人马上意识到这个是领赏的好机会，赶紧跑回镇上，停在丰年粮店门口。 嘭嘭嘭！ 年轻人使劲地砸着店门。 “别敲了，别敲了，把门砸坏了你赔呀！” 店里的伙计一脸不耐烦地打开店门：“库房被掌柜的锁住了，过半个时辰再来吧！” 这年头粮食可是贵重的商品，每天下午关门的时候，掌柜的都会把装粮食的库房锁起来。 这个伙计只是睡在这里看守大门，没有库房的钥匙。 “我不是来买粮的！”年轻人摇头说道。 “不买粮你一大早过来砸门干什么？” 伙计一听，气得差点跳起来。 “我有要紧的消息告诉你们大掌柜，你们掌柜呢，快让他来见我！” 年轻人着急说道。 “我们掌柜的是谁都能见的吗？”伙计不耐烦驱赶年轻人：“滚滚滚，再闹事，老子把你的腿打折！” 此时天色刚亮，正是睡觉的好时候，伙计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 如果这个人是买粮的顾客就算了，结果这个人还不是来买粮的，伙计更生气了，直接开始赶人！ “你一个跑堂的伙计，莫要狗眼看人低！” 年轻人说道：“我要说的事关系到镇子外边的粮库，你最好快点去把你们掌柜地找过来，要是耽误了正事，谁打断谁的腿还说不定呢！” “关系到粮库？”伙计脸色一凛：“粮库怎么了？” “你一个跑堂的伙计，只要知道粮库出事了就行，其他的，我只会跟你们大掌柜的说！” 年轻人还指望报信领赏钱呢，自然不会告诉伙计。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吃饱了撑的，一大早来骗你们玩？”年轻人说道：“再说，要是没有大事，我敢骗你们掌柜的吗？” 伙计想了一阵，觉得年轻人说得有道理，点头说道：“你等着，我去叫掌柜的！” 说完，转身跑向后堂。 第1386章 心狠手辣 粮店掌柜正搂着小妾呼呼大睡呢，被拍门声吵醒了。 “谁啊！” 掌柜气呼呼喊道。 “掌柜的，有人来报信，说后边的粮库出事了！”伙计喊道。 “粮库出事了？”掌柜的一下子惊醒了：“遭贼了还是走水了？” 饥饿是非常可怕的，人在极端饥饿的情况下，是会铤而走险的。 虽然没有土匪敢袭击粮库，却经常有饿疯了的百姓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去粮库偷粮。 除此之外，几年前粮仓还因为私兵疏忽，闹过一次火灾。 那次火灾直接把三分之一的粮食烧掉了，气得粮商把当夜所有值班的私兵都砍了。 当时镇上的粮店掌柜也被迁怒，差点被粮商活活打死。 他也是那件事之后，被调过来做掌柜的。 记住网址 所以得知粮仓出事，掌柜一下子精神了，一把掀开被子。 小妾也赶紧爬起来，拿起床尾的衣服，帮掌柜的穿衣带帽。 “粮仓到底出什么事了？” 掌柜一边提鞋，一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报信的家伙说要见了您才肯说！”伙计一脸为难道。 “不问清楚就来叫我？” 掌柜气得踹了伙计几脚，呵斥道：“人在哪里？” 伙计心中暗骂，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赶紧走到前边带路。 到了前堂，指着报信的年轻人说道：“掌柜的，就是他！” 掌柜此时已经平稳了心情，斜了年轻人一眼，高高在上问道：“就是你说粮库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掌柜的，您看……”年轻人一脸讪笑地看向粮库方向。 “放心，要是你说的消息有用，少不了你的赏钱！” 掌柜冷哼一声，随即脸色又变得阴鸷起来：“但是你要是敢耍老子，老子扒了你的皮！” “小的不敢哄骗大爷！”年轻人赶紧低头。 “哼，谅你也不敢！”掌柜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吧，粮库怎么了？” “粮库遭土匪了！” 年轻人不再隐瞒，开始说起自己看到的景象。 可是还没说完，就被掌柜粗暴的打断了！ “胡说八道！”掌柜的冷声说道：“撒谎都不会，哪里的土匪活腻歪了，敢打劫丰年粮库？” 说完又踹了伙计两脚：“下次问清楚了再去叫我！” “好你个小子，一大早就来消遣掌柜的，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伙计也被气得不轻，转身抄起夜里防身的木棍，就要去打年轻人。 “大爷，看守粮库的壮士，尸体还在粮库门口堆着呢！” 年轻人赶紧喊道：“我没有骗你们，也不敢骗你们啊，大爷你要不信，安排个人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掌柜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不由转回身子。 是啊，这种事派个人去看看就知道了，年轻人除非疯了，要不然没理由骗他。 想到这里，掌柜摆手制止伙计：“你跟他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伙计一把揪住年轻人的领子：“走！” 掌柜的也没有回后院，而是转身跑到一边的侧房，把住在侧房的伙计和打手喊了起来。 其他伙计和打手刚刚在院子里集合，出去的那个伙计就一脸慌张地跑了进来。 “掌柜的，不好了，粮库真的被土匪打劫了！” 伙计飞快说道：“看守粮库的兄弟，都被土匪杀了，粮库已经被土匪占领了！” 噗通！ 掌柜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虽然刚才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但是当猜想得到确认，掌柜的还是无法接受。 足足愣了好几分钟，掌柜才回过神来，抓住伙计的领子：“是哪里的土匪如此大胆？” “不知道啊！”伙计摇头。 土匪没有大旗，更没有统一的制服，伙计也不敢上去打听，哪里知道土匪的名号？ “不知道你不会问吗？”掌柜呵斥道。 “掌柜的，您饶了我吧！” 伙计一听，吓得直接跪地上了：“那些土匪杀人不眨眼，您让我去问，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不去问，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掌柜从身后抽出一把短刀，面目狰狞道：“去不去？” 身后的几个打手，也一脸不善地看向伙计。 伙计吓得哆嗦了一下，赶紧磕头道：“我去，我去！” 说完，连滚带爬地往门口跑。 他决定了，出去后就回家，然后带着家人逃命。 连逃命要去的地方都想好了。 前段时间听两个外地的行商说，川蜀现在不收人头税了，其他赋税也非常低，不管去种地还是去做生意，都比在江南好一万倍。 伙计在粮店干了两年了，累死累活不说，掌柜也从来不把他当人看，他早就想去川蜀看看了，但是一直下不了决心。 现在好了，掌柜替他下了决心。 伙计想好了，等下就带着家人去川蜀逃难。 可是掌柜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伙计刚跑出来，掌柜就带着打手跟了出来，威胁道：“我告诉你，不要耍心眼，问不出来土匪的跟脚，老子就宰了你全家！” 伙计一听，心中刚刚积攒起来的勇气，瞬间消散了。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人命最不值钱。 掌柜心狠手辣，背后又有大人物撑腰，说杀他全家，真不是开玩笑的！ 跟着掌柜的那些打手，投名状就是一颗人头，其中有两个真的杀过别人全家！ 伙计悲愤地回头看了掌柜一眼，然后转身往粮库方向跑。 掌柜提着刀跟在后边。 两人没走几步，之前报信的那个年轻人迎面跑了过来。 “小哥哥，你怎么跑那么快？” 年轻人抱怨一声，看到掌柜，眼睛一下子亮了：“大爷，我没有骗你吧，现在可以给赏钱了？” 说完，一脸期待的看向掌柜。 可是掌柜的理都不理他，继续大步往前走。 年轻人想要伸手去拉掌柜的衣服，结果刚伸出手，就觉得心口猛地一痛。 低头一看，胸口冒出一个刀尖，鲜血顺着刀尖向外喷涌。 年轻人很想捂住伤口，可是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扑通一声趴在地上。 “老三老四，把他找个地方扔了！” 打手老大收回短刀，一边甩着刀上的血水，一边说道：“老五，去牵几匹马过来！” 第1387章 这伙土匪不简单 兵荒马乱的年代，人命贱如草。 不管掌柜还是打手，都没有把杀掉的年轻人当一回事，他们之所以把年轻人抬走扔了，不是害怕，而是年轻人死在粮店门口，不吉利。 当然，他们也不怕年轻人家里知道，因为就算对方的家人知道了，也不敢来闹事。 事实也是如此，打手杀年轻人的时候，周围有不少百姓都从门缝里看到了，但是所有人都当做没看到，甚至还有些人觉得年轻人死有余辜。 伙计回头，正好看到打手抬着年轻人的尸体往路边的水沟里扔，吓得脸色更白了。 他很想逃，但是又不敢逃，只能在掌柜和打手的注视下，走向粮库。 粮库到小镇不算很远，就算伙计尽量走慢一些，十分钟也走到了粮库外边的芦苇荡中。 掌柜藏在芦苇荡中，盯着粮库仔细打量。 镖师们穿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头发也故意弄得又脏又乱，架设好的重弩以及手弩也都收了起来，手里提着乱七八糟的武器，看起来真的和土匪一样。 “还真是土匪啊！”掌柜咬牙道：“哪里来的愣头青，丰年粮库也敢劫，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粮库被劫虽然和他关系不大，但是头上的粮商老爷发起火来可不管这些。 一秒记住https://m. 几年前粮库失火，也和粮店掌柜无关，还不是被粮商老爷打了个半死扔了出去，最后也不知道死在了哪里。 在寻常百姓眼里，他是背景很大的大掌柜，但是在粮商老爷眼里，他什么也不是。 粮商老爷想要弄死他，就和他弄死那个年轻人和伙计一样。 想到这里，掌柜心里更加烦躁了。 发现伙计还躲在芦苇中不敢露头，朝着屁股就是一脚：“你他娘的还不去问话，愣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的打手也一起往前走了几步，做出威胁之势。 伙计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出芦苇荡。 慢吞吞走到空地，停在距离粮库十几丈外，鼓起勇气喊道：“各位壮士，敢问你们是哪个山头的？” 一个镖师班长大喇喇坐在私兵尸体堆上，斜了伙计一眼：“干什么，打探老子的跟脚吗？” 发现“土匪”并没有要来杀自己的意思，伙计暗自松了口气。 “小的不敢，”伙计连连摆手：“不瞒各位壮士，丰年粮库的老板夺了我家田地，逼得我全家几乎无路可走，所以得知各位壮士劫了丰年粮库，小的万分激动，所以想打听一下各位壮士的名号，回去也能给各位壮士立个长生牌！” “哈哈哈，老子当了这么多年土匪，也有人给老子立长生牌了！” 镖师班长哈哈大笑道：“那你听好了，老子是喵喵沟的，老子的大当家叫窦泥万！” “喵喵沟？窦泥万？” 伙计喃喃自语，同时在心里飞快思考。 为了运输方便，粮商的粮仓大多建在靠水比较近的地方。 比如眼前这座粮仓，就是建在长江南岸，不远处就是方圆几十里最大的一个码头。 小镇也是很多行商中转的地方。 伙计虽然身份低下，但是每天混迹小镇，消息非常灵通。 可是他绞尽脑汁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来喵喵沟是哪里，更没想出来窦泥万是谁？ 不过没关系，只要问出来土匪的来历，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于是伙计冲着镖师们作了个揖，转身走了。 “班长，什么喵喵山窦泥万，你这名字起得也太敷衍了吧？” 一个镖师打趣道。 “这两个名字可不是我取的，是凉哥传话让我这么说的，”班长笑着说道：“反正是随便打发一下，叫什么重要吗？” 以镖师们的经验，一眼就看出来伙计是粮仓的人派来打探消息的。 张凉在出发之前也猜到了，所以就随口编了个名字。 “对方既然派人来打探消息，随时可能发动攻击，都打起精神来！” 镖师班长交代道。 “班长你就放心吧，都准备好了，就等他们来呢！” “班长，区区几个小毛贼，有什么好准备的？他们敢来，老子就把他们全留下来！” 镖师有人脸色郑重，也有人满不在乎。 “先生曾经在课上说过，战略上要藐视对手，但是在战术上要绝对重视对手，哪怕对方只有一个瞎子瘸子，咱们也要打起所有精神！” 镖师班长冷声说道：“不要因为敌人是私兵就小瞧他们，几十万党项大军都没有干死咱们，我可不想阴沟里翻船，看着你们死在毛贼手里！” “班长，知道了，我刚才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也不行，要是让指导员听到了，看指导员怎么收拾你！” “行行行，我知道错了！” …… 镖师们聊天的同时，伙计也急匆匆回到了芦苇荡。 “掌柜的，掌柜的，我问出来了！” “快说，他们哪儿来的？” 掌柜的对于伙计如此轻易地问出对方的底细，非常意外。 但只要能打听出来就行了。 “土匪说他们是喵喵山来的，大当家叫窦泥万！”伙计回答。 “喵喵山？窦泥万？”掌柜的一愣，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打手老大：“老妖，你听说过这号人物吗？” “没有，”打手老大皱眉道：“我都没听过喵喵山！……掌柜的，这小子不是在骗咱们吧？” “妖爷，我哪儿敢骗您啊，他们真是这么跟我说的！”伙计吓得噗通跪到地上。 “谅你也不敢，”打手老大斜了伙计一眼，然后把掌柜拉到一旁，小声说道：“掌柜的，我觉得要么喵喵山太远，咱们没听说过，要么是土匪骗了这小子。” “你觉得是哪种情况？”掌柜问道。 “我觉得应该是土匪骗了这小子，什么喵喵山窦泥万，一听就是随口编出来的。” 打手老大又看了一眼粮仓：“而且这伙土匪很不简单！” “怎么不简单？”掌柜皱眉问道。 打手老大从小就出生在土匪窝，江湖经验极为丰富，而且从十几年前就跟着他了，还曾多次救过他的命，所以掌柜非常信任打手老大。 对于他的提醒也非常重视。 第1388章 粮商陈爷 “守粮仓的这群狼崽子可不是好惹的，别说土匪了，就连郡城的府兵过来也讨不到便宜，可是他们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灭了，连一个跑出来传信的都没有！” 打手老大说道：“而且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地上的尸体都是狼崽子的，一个土匪的尸体也没有！ 天下哪儿有这么厉害的土匪？要是真有这个本事，还做什么土匪？” “所以老妖你的意思是，此事有诈？”掌柜问道。 “是的，”老妖点点头：“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或者土匪把他们自己人的尸体收走了！” “土匪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亡命徒，才不会给别人收尸呢！” 掌柜摇头道：“老妖你说得对，此事八成有诈！” “掌柜的，那你准备怎么办？”老妖说道：“我让老五备好马了，掌柜的，要不然你跑吧？” “事到如今，我还能往哪儿跑呢？”掌柜叹息道：“我还是去郡城找陈爷汇报情况吧！” 他能控制伙计，粮商自然也会控制他。 在外人看来，掌柜的工钱高，每三个月换一两个娇滴滴的小妾，还有粮商报销，但是只有掌柜自己才知道，他能当上掌柜，前提条件就是把父母妻儿留在了郡城，而且住在粮商的宅子隔壁。 首发网址https:// 粮商美其名曰是替他照看家人，实际上就是为了控制他。 除此之外，粮商还会安排细作潜伏在各个粮店，一旦发现掌柜中饱私囊，就会严厉惩治。 掌柜去找粮商认罚，最多自己一个人死，运气要是好，碰到粮商心情好说不定还能逃得一命。 如果敢私自逃跑，他要被追杀不说，父母妻儿也全都要被粮商沉尸江底！ 老妖闻言，不由叹息一声。 其实他刚才就猜到了这个答案。 “老妖，我这些年攒了一些家底，托人存在了川蜀的金川钱庄，这是存折和密码！” 掌柜往老妖手里塞了一张存折：“你带着兄弟们走吧，不要被我牵连了！” 如今天下越来越乱，之前大康境内的各种钱庄接连倒闭，就连皇室开办的钱庄也不例外，幸存者寥寥无几。 金川钱庄就是幸存者之一。 其他钱庄就算侥幸活了下来，网点也锐减，绝大多数钱庄只剩下一两个网点，只有金川钱庄逆势而上，短短一年多时间，在川蜀的网点翻了好几倍！ 川蜀局势稳定，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金锋的潜力，也能看出来金锋和九公主最终获得胜利的概率是最大的，所以有些心思活的行商，就把积蓄存到了金川钱庄。 这个掌柜就是其中一员。 粮商虽然派人盯着他，但是当掌柜这么多年，他还是找到了赚钱的路子。 比如这两年的寒灾，他提前得到了消息，派人暗中运粮到灾区，每一次都赚得盆满钵满。 光是这两年寒灾中赚得钱，就足够打手几人逍遥一辈子了。 “掌柜的你放心，我老妖在这里对天发誓，要是您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想尽所有办法，把您的家人接走！” 老妖接过存折，郑重发誓。 掌柜把存折交给老妖，就是为了老妖这句话。 其实他也知道，老妖拿到钱之后，未必会照顾他的家人，但是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相信老妖，总比把钱白白便宜给金川钱庄强吧？ “老妖兄弟，我相信你！” 掌柜重重拍了拍老妖的肩膀，快步走出芦苇荡，顺着官道直奔郡城。 小镇到郡城距离不近，哪怕掌柜一路上快马加鞭，也一直跑到中午时分才赶到郡城。 高价买来的骏马累得口吐白沫，到了北城门口，直接倒地不起了。 掌柜抽了几鞭子，发现骏马出气多进气少，干脆把骏马扔在路边，跑步进了城。 一路跑到粮商的府邸门口，在门房的带领下，进了院子。 还没走到后院，掌柜就听到里边传来鞭打声和惨嚎声。 粮商陈爷是郡城出了名的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为了打人的时候方便点，陈爷专门在院子里弄了一排架子，用来吊人。 每年被陈爷活活打死的奴婢和下人，不知道有多少。 郡城里的百姓吓唬孩子的时候都会说，再不听话就把你卖给陈爷府上去！ 掌柜的一听院子里的动静，就知道陈爷今天心情不好，又在打人了。 但是已经到了门口，掌柜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但愿陈爷打完下人，能消消火吧。” 掌柜默默在心中祈祷。 进了院子，掌柜第一眼便看到院子中央的架子上吊着两个人，高大魁梧的陈爷正一下下地抽打着两人。 掌柜以为这两个人是陈爷府里的下人，可是当被打者惨嚎着求饶时，掌柜才发现，原来这两人也是粮店掌柜。 而且和他一样，两人负责的粮店也都靠着粮仓。 只不过刚才两人被抽得衣衫褴褛血肉模糊，他一下子没认出来。 掌柜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但是不等他去思考，陈爷也看到了他。 “你也来了？”陈爷甩了甩鞭子，瞪眼问道：“你那边的粮库也出事了？” “回禀陈爷，粮库今早被一伙土匪袭击了……” 掌柜赶紧趴在地上，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小的得知情况，不敢耽搁，马上来向陈爷报告了！” “又是土匪！” 陈爷怒的一鞭子抽在掌柜背上：“到底哪里冒出来的土匪，竟敢一夜之间打劫老子三座粮库！” 掌柜背上的衣服直接被鞭子抽烂了，后背也被抽出一道血痕。 掌柜疼得差点把大牙咬碎，但是依旧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这一刻，掌柜的脑子飞快转动，在第二鞭子抽下来之前，高声喊道：“陈爷，我派人去打探了土匪的跟脚！” “哦？”陈爷收起了鞭子：“这群土匪哪儿来的？” “他们自称是喵喵山来的，大当家叫窦泥万，”掌柜飞快说道：“但是据小人推测，这两个名号八成是他们随意编的，其中或许有诈！” “哦，说说你怎么知道有诈的？” 陈爷冷笑道：“你要是说的有道理，老子就给你留口气！” 第1389章 道貌岸然 陈爷这个人虽然脾气暴躁，但是为人大方，给各个掌柜的工钱非常高，而且去逛青楼和包养小妾花的钱，也可以报销。 除此之外，说话也一直算话，说给掌柜留口气，就不会真的把他打死了。 掌柜今天过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回禀陈爷，这群土匪非常能打……” 掌柜跪在地上，把打手老大的分析给陈爷说了一遍。 陈爷听完，果然收起了鞭子：“你还知道派个人去摸摸土匪的底细，比这两个蠢货强多了……来人呐，打断他两条腿，扔出去吧！” “是！”旁边走出两个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汉。 “多谢陈爷！多谢陈爷！” 掌柜朝着陈爷不断磕头，然后被彪形大汉拖了出去。 陈爷瞥了一眼吊在柱子上的另外两个掌柜，转身进了屋子。 重新换了一身衣服，陈爷带着一队人骑马离开郡城，顺着城西的山路跑了半个时辰，停在一座小山村外边。 记住网址 “你们在这里等着！” 陈爷让随从停在山脚下，独自一人走进山村。 最近几年北方受灾严重，江南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是这个村子却宁静祥和。 青石铺成的路面干干净净，道路两旁是一座座青砖小院错落并列，和不远处的青山互相映衬，充斥着诗情画意。 在郡城里暴躁无比的陈爷，到了这个村子却变得极为谦恭，从进了村就一直带着笑脸，见了路过的村民，也赶紧主动让路。 如果是不了解他的人，见到陈爷如此，一定以为他是一个谦谦君子。 陈爷顺着青石板路一直往里走，来到一座祠堂外边。 祠堂门口的牌匾上写着“谢氏祠堂”，里面传来阵阵读书声。 一个穿着朴素布衣的中年人经过祠堂院子，看到门口的陈爷，微微皱了皱眉，走了出来。 “陈二，你怎么来了？” “回谢先生的话，我来找老先生！” 陈爷躬身行礼。 “你的粮仓也被打劫了？”中年人皱眉问道。 “谢先生如何知道的？”陈爷一惊。 中年人没有回答陈爷的问题，而是又问了一句：“打劫你的土匪，是不是自称喵喵沟的窦泥万？” “正是！”陈爷更加惊讶了：“谢先生可知道此人跟脚？” “我不知道，”中年人说道：“魏胖子和张全贵刚才也来了，他们的粮仓昨夜也被土匪打劫了，打劫他们的人也自称是喵喵沟的窦泥万。” “魏胖子和老张手下的粮仓也被劫了？” 陈爷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江南产粮，粮商也很多，陈爷能雄霸一方，除了他的能力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有靠山。 陈爷的靠山就是江南谢家。 谢家是一个传承了四百多年的老牌世家，在长岭郡根基深厚，陈爷不过是谢家手下培养的众多爪牙之一。 魏胖子和张全贵也和他一样，是谢家培养的粮商。 陈爷本来还以为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导致手下三个粮仓都被劫了，现在才知道，原来魏胖子和张全贵的粮仓也被打劫了。 陈爷心中顿时如释重负。 不过他不敢表现出来，而是装作一副着急的样子问道：“老先生怎么说？” “父亲还在上课，没说什么。” 中年人带着陈爷走进小院，指了指偏房：“进去等着，等下课了再说吧！” “是！”陈爷又躬身行了一礼，迈步进了偏房。 一进屋就发现两个人跪在偏房的地上，正是魏胖子和张全贵。 如果是平时见面，陈爷肯定和两人嬉闹一番，但是此时却连个招呼也不敢打，一声不吭地跪到魏胖子身旁。 三人一直跪到傍晚时分，等到孩子们放学离开，三人才听到后边传来脚步声。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儿，胳肢窝里夹着一卷竹简，走了进来。 老者须发皆白，身上穿的衣服极为朴素，裤子上甚至还打了一块补丁。 但是陈爷三人却完全不敢大意，跪在地上认真地磕了三个头，齐声喊道：“学生拜见老先生！” 能够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其实绝大部分都非常低调。 比如谢家，家风极为严格，嫡系族人很少在外边嚣张跋扈，而是大多居住在这个小山村中，孩子也都在家族学堂中接受教育。 每一任谢家家主，都要在家族学堂中担任职务，眼前这个老者，便是谢家的上一任家主。 二十年前从京城吏部退休之后，就回到祖宅，担任家族学堂的山长。 族人见到家主，也都称呼先生，老家主就叫老先生。 这也是谢家能够传承数百年的原因。 只有足够重视教育，子孙中才能不断有人才出现，谢家的传承才可以得以延续。 谢家不光培养族内弟子，每年还会从各地挑选一些聪明伶俐的孤儿，根据各自的性格和能力，进行培养。 陈爷魏胖子和张全贵三人便是谢家收养的孤儿，经过一轮轮选拔，最后脱颖而出，成为谢家敛财的白手套。 在很多百姓眼中，谢家是一个家风极严的书香门第，每逢灾荒之年，谢家都会在长岭郡各地设立粥棚，救济百姓。 所以谢家在方圆百里的名声都很好。 但实际上，谢家手下养了很多陈爷这样的爪牙，渗透在长岭郡的各行各业，欺行霸市，无恶不作。 为了兼并百姓的土地，陈爷三人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无辜者的鲜血。 这也是金锋痛恨世家豪族的原因。 世家豪族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却躲在暗地里吸食百姓身上的鲜血，比土匪更加可怕可恨！ “小陈小魏小张，你们来了呀？” 老头儿看见三人，一脸慈祥地问道：“你们有事吗？” “父亲，是这样的，他们手下的粮仓昨晚都被土匪劫了！” 站在一旁的中年人把粮仓被劫的事说了一遍。 “唉，四皇子陈征弑父篡位之后，便天下大乱，盗匪四起，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啊！” 老头儿一脸悲天悯人，叹息着说道：“金锋此子虽然为虎作伥，扶持陈文儿一介女流登基称帝，但是他有句诗说得不错，当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父亲，这时候您就别感慨了，快说说现在应该怎么办吧？” 第1390章 报官 “急什么？” 老头儿斜了儿子一眼，呵斥道：“几十岁的人了，连一点静气都没有！” 世界上永远不缺奇人异士，金锋发现了天气异常，推测到接下来几年可能是灾荒之年，还有其他人也推测到了。 谢家笼络的奇人异士中，就有一位擅长观测天象，也喜欢从各种古籍中搜集相关信息，也做出了同样的推测。 所以谢家最近一两年耗费了不少金银，囤积了巨量的粮食。 忙活了一年多，结果现在所有粮库都被人抢了，中年人作为谢家家主，怎么可能不着急？ 但是谢家家风极严，中年人虽然贵为家主，被老头儿骂了，也只能低下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才重新抬头问道：“父亲教训的是，此事有些棘手，是孩儿急躁了！” “区区一群土匪，有什么棘手的？”老头儿满不在乎道。 “父亲，这可不是一般的土匪……” 中年人以为刚才自己解释得不清楚，想要再解释一遍，但是刚说一句话，就被老头儿打断了。 “不管他们是几般的土匪，只要是土匪便是匪！” 一秒记住https://m. 老头儿淡淡说道：“遇到土匪了，你们不去报官，让官家出兵剿匪，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请官家去剿匪？” 中年人和跪在地上的陈爷三人，眼睛同时一亮。 是啊，不管打劫粮仓的是什么人，都是土匪。 只要是土匪，官府就得管。 九公主派来的特战小组只是弄死了襄王全家，搜刮了襄王府里的财物，却没有搭理其他官员。 所以各地的官府和官员都还在，官府部门也在勉强运转着。 只不过以前土匪根本不敢招惹陈爷他们，加上这件事关系重大，他们不敢私自做主，就没往这方面去想。 “父亲，从陈二他们的描述中，这伙土匪战力不弱，指望长岭郡的府兵，未必能打下他们吧？” 中年人担忧说道：“而且府兵的纪律性也太差了。” 府兵战斗力不行，但是吃拿卡要却个个都是好手，如果是太平盛世，府兵将领可能不敢得罪谢家，可是现在天下大乱，府兵还会不会听话就不好说了。 要是让府兵占领了粮仓，反过来要挟谢家，同样会很麻烦。 “府兵打不过，你们不可以协助府兵吗？”老头儿没好气说道。 中年人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在心中暗赞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是啊，府兵可能打不过土匪，但是陈爷他们手下都养了很多私兵，这些私兵的战斗力可比府兵强多了。 找府兵出马，不过是个占据道德制高点的借口，真正作战的时候，把自家的私兵派上去不就行了？ 老头儿见儿子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又恢复刚才的悲天悯人，叹着气走了。 半个时辰之后，陈爷三人离开了小山村，各自回去召集人马。 谢家在江南盘踞数百年，周边郡县的重要官员，几乎全都受过谢家的恩惠，让他们给谢家卖命可能需要考虑一下，但是让他们派几个府兵去配合谢家剿匪，还是没问题的。 第二天一早，剿匪队伍就出发了。 名义上是府兵剿匪，实际上除了走在最前边的几个人是府兵，其余的全都是谢家暗自培养的私兵。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谢家在一夜之间，纠集出来的私兵，是镖师的好几倍。 其实按照大康律例，私自筹建私兵是极为严重的罪行，如果是之前，谢家也不敢如此嚣张，但是如今老皇帝被杀了，四皇子也逃了，襄王等藩王也被九公主干掉了，天下一片大乱，谁管得了他们？ 所以陈爷等人不光纠集了私兵，还给不少私兵穿戴上了盔甲，配上了长矛等制式武器，看起来比府兵正规多了。 长江南岸，丰年粮仓。 陈爷带领私兵穿过芦苇荡，朝着粮仓逼来。 粮仓里，一个镖师班长放下望远镜，担忧说道：“万营长，这人也太多了吧？” 他们只来了两个连，满打满算只有不到三百人，可是对方此时已经从芦苇荡里走出来的人就超过一千。 而且芦苇荡里还有多少人，根本看不清。 “一群乌合之众，竟然把人藏在芦苇荡里，这样的蠢货，人再多又有什么好怕的？” 万营长冷笑道：“通知一二三号投石车，让他们更换火油坛，把目标对准芦苇荡！” 陈爷把人藏在芦苇荡中，目的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镖师。 但是他却忘了，此时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是芦苇才刚刚冒了个小嫩芽，芦苇荡中到处都是去年干枯的老芦苇，一点就着。 这就是精锐老兵和乌合之众的区别。 陈爷此时还没意识到这一点，骑着一匹高大的战马，缓缓来到粮仓前边，高声喊道：“把你们大当家叫出来，老子有话跟他说！” “就凭你一个腌臜烂货，不过是谢家的一条看门狗，也想见我们大当家？” 一个镖师连长高声喊道：“赶紧滚蛋，否则老子剁了你的狗头！” “他果然知道谢家！” 陈爷闻言，不由眯了眯眼睛。 “兄弟，你既然知道谢家，那就应该知道轻重！” 陈爷喊道：“在长岭郡，没有人得罪谢家后还能全身而退的！但是谢老先生慈悲为怀，念在你们可能是饿坏了，不与你们计较，你们现在离开，我们便不再追究，再送你们三千担粮食做盘缠，如何？” “你当老子是要饭的吗，三千担粮食就想打发老子？” 连长冷声说道：“想要在我们撤退的时候偷袭老子，死了这条心吧，这个粮仓，老子要定了！ 回去告诉姓谢的，识相点赶紧把所有家当都送到喵喵沟，我们大当家高兴了，说不定还能饶他一命，否则等日后我们大当家亲至，他姓谢的再想求饶就晚了！” “看来你们是铁了心不走是吧？” 陈爷眯了眯眼。 “怎么，威胁你老子呢？有什么手段，你就使出来吧！”镖师连长满不在乎道。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要闯！” 陈爷朝着后边挥了挥手：“给老子包围他们！” 第1391章 最能打的土匪 “包围我们？” 镖师连长冷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营长。 营长刚才一直在身后，但是经历过黄铜沟战役，和党项正规军拼过刺刀之后，在营长眼中，陈爷就是一个土包子，营长懒得扯着嗓子跟他喊。 太掉价。 看到连长回头，营长微微点了点头。 “给老子干死他们！” 连长抬手冲着天上发射一枚响箭。 早已准备好的镖师纷纷掀开蒙在重弩上的稻草，围墙里边的投石车，也纷纷解除保险。 几秒钟之后，一排排重弩箭矢呼啸着飞进私兵队伍中。 陈爷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将军，也根本没想到“土匪”竟然有重弩，为了给敌人施压，他故意把私兵集合起来，站在空地上，这样看起来比较有气势。 现在好了，排着队的私兵在重弩面前，就成了活靶子。 首发网址https:// 重弩箭矢就像串糖葫芦一样，一箭能穿好几个人私兵。 更要命的是，投石车也随后启动了，一枚枚燃烧着的火油坛，呼啸着砸进芦苇荡中。 干枯的芦苇一点就着，再加上火油的助攻，芦苇荡在短短几分钟时间里就烧成了火海。 一轮火油攻击之后，镖师们又开始投掷手雷。 一时间，爆炸声不绝于耳，吓得藏在芦苇荡中的私兵惨嚎着往外冲，空地上的私兵也被重弩吓破了胆，疯狂地往后跑。 整个战场直接乱成一团。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有重弩？” 陈爷完全傻眼了。 世家一个个看起来道貌岸然，实际上互相之间的争斗也非常厉害。 自从知道谢家的所有粮仓都被针对，陈爷以为动手的人是其他世家，想趁着天下大乱，找了一群土匪来抢谢家的地盘。 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 十几年前，江南何家崛起速度很快，也曾经觊觎过谢家的地盘，明着暗着来闹过好几次事。 陈爷在来之前就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 但是陈爷并不怕，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毕竟是谢家的地盘，己方的人数是对方的好几倍，对方就算再能打，也不能一个打几个吧？ 结果现在战斗刚刚开始，对方都没有露面，就把己方打散了。 哪里的土匪有重弩投石车和手雷？ 哪里的土匪有这么强的战斗意识？ 这哪里是土匪？ 现在有人跟陈爷说这些人是御林军，陈爷都相信。 不，御林军也没有重弩投石车和手雷！ 这是镇远镖局独有的武器和作战方式！ 想到这里，陈爷突然如遭雷击！ 眼前夺取粮仓的人，是镇远镖局！ “完了！”陈爷心如死灰！ 一般的私兵可能不知道镇远镖局，但是陈爷作为谢家培养的粮商之一，不可能不知道镇远镖局。 事实上，去年唐小北来江南收粮，他就是带头为难的粮商之一。 如果是其他世家来抢地盘，他们还有反抗和谈判的余地，但是遇到镇远镖局，他们恐怕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百姓有多拥戴镇远镖局，权贵世家就有多痛恨。 自从金锋宣布打土豪分田地那天开始，双方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想明白这些，陈爷调转马头就准备跑路。 可是骏马刚刚转身，一道重弩箭矢就呼啸而来，陈爷直接飞了出去！ 战斗并未因为陈爷的死亡而停止，仍然在继续。 粮商培养的私兵，大多是亡命之徒，对于土匪和府兵来说，他们很可怕，但是对于全副武装的镖师来说，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就结束了。 因为双方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府兵直接被打蒙了，毫无还手之力！ 营长看打得差不多了，便下令让镖师停止进攻，喊话劝降。 毕竟私兵也是炎黄子孙，江南后期的发展，也需要壮劳力，所以金锋也不想赶尽杀绝。 何况接下来要把粮食运到川蜀，这些私兵就是现成的免费劳动力。 私兵早就被打得肝胆俱裂，听到喊话，争先恐后地扔掉武器，跪在地上等待处置。 芦苇荡外，谢家派来的暗探看到战斗已经结束，转身就跑。 …… 谢家自诩为书香世家，家族内部的规矩极为繁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便是其中一条。 到了夜里，村子中很少会有人活动，所有人早早就休息了。 但是这天夜里，谢家祖宅内却灯火通明，谢家族人坐满了祠堂。 一向淡然的谢家老家主，此时再也保持不了平静了，脸色漆黑的坐在主位上，听着手下的汇报。 “父亲，打劫粮仓的根本不是土匪，是镇远镖局！” 谢家家主怒声说道：“金锋真是太过分了，去年还知道花钱买粮，今年直接派人来抢了，他眼中还有律法，还有道义可言吗？” 投石车重弩和手雷是镇远镖局代表武器，就连陈爷都能猜出来镖师的身份，更何况谢家族人呢？ “金锋欺人太甚！” “老祖宗，咱们去川蜀，找金锋要个说法！” 谢氏族人也非常愤慨。 不光陈爷那边全军覆没，其他粮仓也是如此。 为了囤粮，谢家抽取了大量资金，要是这批粮食弄丢了，谢家也要伤筋动骨。 他们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粮商和私兵，也被镇远镖局完全摧毁了。 如今时局动荡，江南更是乱成一团，没有粮食和私兵保护，谢家就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而且是坐在金山银山上的弱书生。 “都闭嘴！” 老家主用拐杖使劲地磕了磕桌子，呵斥道：“在这里发脾气有什么用？刚才谁说的要去川蜀找金锋要个说法的，站起来我看看，明天我给你送行！” 话音一落，偌大的祠堂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谢氏族人刚才吵得凶，真让他们去川蜀马上都怂了。 在权贵世家眼中，金锋就是杀人不见血的魔王，去川蜀质问金锋，不是耗子舔猫脸，自寻死路吗？ “既然不敢去，就不要再喊了！” 老家主冷声说道：“遇到事情要想办法解决，在家里发脾气是无能！” “父亲，您可有对策？” 家主一脸期待的问道。 其他谢氏族人闻言，也纷纷抬头看着老家主。 第1392章 打压和拉拢 老家主坐在主位上，皱着眉头思考半天，最后无力地叹了口气。 在百姓眼里，金锋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但是在老家主眼里，金锋是个不讲规矩的混不吝，是搅乱世间的枭雄！ 乱世出英雄，每到王朝末年，总是有各路豪杰为了活下去，带着百姓揭竿而起。 纵观历史，都找不到第二个金锋这样的人。 其实金锋刚刚崛起的时候，老家主就知道了这么一号人物，但是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江山代有才人出，金锋的表现虽然妖孽，但毕竟是一个小小男爵，而且没有任何实权，摆明了不被皇帝重视。 在阶级已经固化的时代，这种草根出身的人物，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 特别是后来听说金锋成立了镇远镖局和金川商会之后，老家主就更看不上金锋了，觉得他就是个没见过世面，只知道挣钱的山野乡民。 一直到金锋在京城救驾，被封为一字并肩王，老家主才重新重视起金锋。 没过多久，金锋返回川蜀，随后在东海遇袭，四皇子弑父篡位，各地藩王也先后自立为王，整个大康陷入一片大乱。 但是没过多久，金锋从东海回来了，扶持九公主登基称帝，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女皇，然后颁发了一系列新政。 记住网址 其中就包括打土豪分田地。 封建时代，土地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源，其他豪杰造反，都会拼尽全力把土地握在自己手里，或者为了拉拢人心，奖励给手下。 但是金锋不一样，他带着镇远镖局拼死拼活抢来的土地，自己一点没要，也没有奖励给手下的将士，而是全都分给了百姓。 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老家主不屑一顾，觉得金锋这是在沽名钓誉，为了哄骗百姓喊出来的口号。 毕竟谁舍得把到嘴的肥肉分给不认识的陌生人呢？ 结果没过多久，川蜀就传来消息，金锋真的把田地分了给百姓。 老家主这才重视起来，开始关注这件事，关注金锋。 随着关于金锋和镇远镖局的情报不断送来，老家主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金锋隐藏得太好了，在崛起之前一直以经商为主，完全没有侵占土地的迹象，也没有公开发表过任何相关言论。 为此，不少权贵世家和谢家老家主一样，还笑话过金锋，觉得他就是个穷怕了的山民，只知道赚钱，不知道土地才是一个家族传承下去的根基。 等到金锋向土地动手的时候，权贵世家都傻眼了。 但是那时候金锋已经成长起来，手下不仅有镇远镖局和镇远军，还有庆家的辅佐，以及强大的武器，权贵世家已经无法撼动金锋在川蜀的地位了。 所以当听说金锋被李凌锐和陈安捷堵在黄铜沟，权贵世家都高兴坏了，谢家的老家主也长长松了口气。 然而没高兴几天，他们听说镇远镖局突袭了襄王城，击杀了襄王全家和麾下嫡系势力。 随后他们又得到消息，金川日报刊登了金锋在黄铜沟全歼党项南征军和秦王军，生擒了秦王父子。 老家主当时就意识到谢家要完了，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如果他收到的消息没错，金锋应该才回川蜀没几天，这就对江南动手了？ “仲儿丰儿留下来，其他人散了吧！” 老家主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其他族人离开，把当家主的大儿子，和心思最灵活的七儿子留了下来。 等到其他族人离开后，家主着急问道：“父亲，你可有办法？” 他之所以能坐上家主之位，不是他的能力在所有儿子中最强，而是因为他是嫡长子。 所以老家主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七儿子：“丰儿，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事到如今，还能如何处理，派人去和金锋谈判呗，看看他想要什么。”谢凌丰无奈说道。 “谈判？”家主谢凌仲微微皱眉。 “金锋此子性格顽劣，行事极端，对待世家权贵的态度非常强硬和仇视，对待这样的忤逆之徒，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没有成长起来之前灭掉，可惜金锋已然势大，灭不掉了。 而且金锋没有直接派镖师抢夺粮仓，而是让镖师扮成土匪，咱们想谴责都找不到借口。 除了谈判，我们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谢凌丰说道：“其实我觉得，这件事要是运作好了，其实未必完全是坏事。” “咱们的粮仓都被金锋抢了，还能是好事不成？”家主听到弟弟这么说，生气说道。 老家主却不动声色，反问道：“丰儿，为何这么说？” “从金锋跟着庆怀去清水谷开始，满打满算还不到两年，可以说金锋才刚刚崛起，底蕴太薄了，手下根本无人可用，如果咱们能趁着这次机会和他搭上线，并且提供帮助，对于谢家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谢凌丰说道：“庆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对对对，庆家从一开始就跟了金锋，以后肯定是从龙之功，绝对能成为大康第一家族！” 家主谢凌仲激动说道：“听说陈文儿手下只有铁世鑫一个前朝老臣帮忙，他一个人相当于担任了内阁首辅和六部尚书所有职位，如果咱们和金锋搭上了关系，就可以安排族人去川蜀担任各种要职！” 世家豪族对待天才的态度一直是打压为主，打压不动了就改成拉拢。 喜欢权力的，谢家就找关系，重点培养，喜欢钱的就送钱，喜欢风月的就送重金培养出来的扬州瘦马。 是个人就有自己的弱点，世家拉拢天才，就会从这些弱点入手。 数百年来，他们用这一招不知道降服了多少人才。 谢凌仲此时已经开始幻想着，金锋重用大量谢家族人，谢家在他的手中成长为江南第一大家族的情景了。 “大哥，你也别太乐观了，金锋已经势大，这时候拉拢他，已经有些晚了，所以别指望他能重用谢家人。” 谢凌丰给大哥泼了一盆凉水：“现在他能别难为咱们谢家，咱们就谢天谢地了。” 第1393章 种子计划 锦上添花，永远比不上雪中送炭。 所以很多权贵豪族此时都非常羡慕庆家。 如今群雄割据，金锋的地盘虽然不是最大，人口不是最多，但是潜力却是最大的，其他藩王就算联手，也没有和金锋抗衡的能力！ 以前还有东蛮和党项可以跟金锋掰掰手腕，经历过去年冬天的渝州城和黄铜沟两次战役，东蛮和党项也被揍趴下去了，没有几年别想恢复元气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金锋和九公主只要不作死，夺取天下的概率非常大。 庆家在金锋还没崛起的时候就和金锋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这是标准的从龙之功。 金锋崛起之后，全力推行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其他世家豪族都瑟瑟发抖，只有庆家安然无恙，而且权力愈加鼎盛，其他世家自然羡慕庆家。 但是老家主却摇头说道：“你们想的太简单了，金锋此子极为仇视世家，对于庆家也不是特别倚重。” “父亲这么一说还真是，金锋掌控川蜀之后，庆鑫尧依旧是西川牧，职位并未提升，”谢凌丰说道：“就连带着金锋去清水谷的庆怀，也没有得到重用，如今手下还只管着铁林军一支队伍。” “陈文儿从小在皇室长大，深知外戚世家一家独大的后果，不会坐视庆家独大的。” 老家主说道：“庆鑫尧和庆怀兄弟俩都是聪明人，他们非但没有侍功而骄，反而在金锋推行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主动配合金锋把庆家在川蜀的土地都分了出去。” 一秒记住https://m. “庆家去川蜀才多久，他们手里能有多少地？”谢凌仲撇嘴道：“要是只给那点地，我给了也不心疼。” 兼并土地需要一个过程，庆家上一代才来川蜀，扎根川蜀只有几十年，还没有来得及去兼并百姓的土地，家族的土地都是朝廷封赏和正规途径购买的。 “庆家的土地虽然不多，却是他们的全部！”谢凌丰说道：“而且不光是土地，庆鑫尧在金锋去渝关城的时候，还从西川抽调了大量兵力支援金锋，其中包括他麾下最为精锐的铁虎营！” “庆鑫尧也太糊涂了，竟然把自己麾下的兵力调给金锋，这不是自断臂膀吗？” 谢凌仲一听，心疼的直拍大腿，好像把麾下精锐调给金锋的人是他一样。 “大哥，庆鑫尧不是糊涂，而是有魄力！” 谢凌丰斜了一眼大哥：“庆鑫尧看似在自断臂膀，其实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得到金锋和陈文儿的信任！” 老家主欣慰的看了一眼七儿子，又不满的看向大儿子：“仲儿，丰儿说得对，你以后遇到事情，要多问问丰儿！” 大儿子心中虽然不太服气，但还是拱手答应道：“是！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老家主活了一辈子，也跟人斗了一辈子心眼，瞥一眼就能猜出大儿子心里那点小九九。 但是大儿子从小便是如此，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出改变，老家主也懒得说他，看向七儿子：“丰儿，此次去和金锋谈判关系重大，你便代表我和你哥，去川蜀走一趟吧！” “父亲有命，孩儿自当遵从！”七儿子先是拱手答应，然后说道：“可是父亲，我觉得谈判不应该去川蜀。” “哦？”老家主皱了皱眉，随后说道：“的确，金锋此子杀性极重，你独自去川蜀的确不安全。” “父亲，孩儿并不是惧怕金锋，而是咱们没有快艇，去川蜀必须让纤夫拉船，赶到金川最快也要一个多月，时间太长了，变数也太多了！” 谢凌丰解释道：“而且以金锋的性格，我去了川蜀，他也未必愿意见我，到时候不是白跑一趟吗？” “倒也有理，”老家主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镇远镖局闹出如此大动静，肯定有高层来江南坐镇指挥，我觉得大概率是张凉或者郑方，只要见到他们就行。” “是的，可以通过张凉和郑方来试探一下金锋的态度。” 老家主点点头，同意了七儿子的提议，然后提醒道：“镇远镖局的高层都是泥腿子出身，你多带点金银玉器和歌女过去。” 自古以来，送礼都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要正好送到别人的心坎里才行。 在老家主看来，张凉郑方等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山野乡民，送他们字画古董他们也不懂，不如送金银美女，简单直接。 “是！”七儿子躬身答应：“孩儿这就派人去打探一下，看看镇远镖局的高层住在何处？” “去吧，”老家主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 等到七儿子离开后，他又看向当家主的大儿子：“仲儿，我让你送去川蜀的家族子弟，安排的如何了？” 金锋的崛起给了谢家很大的压力，虽然心中不甘，但是老家主不得不承认，金锋的崛起已经不可阻拦了，谢家也可能真的完蛋了。 所以自从得知金锋击败了党项人，老家主就迅速制定了一个种子计划，要求家主尽快挑选一批优秀的家族子弟出来，让他们以灾民的身份，进入川蜀。 金锋手下现在正缺人才，谢家嫡系子弟个个从小读书，到了川蜀，想谋一份生计并不算困难。 如果运气好，被分到了实权部门，假以时日，也有一定概率获得重用。 只要有一两个谢家族人在川蜀爬上高位，就能拉扯其他族人一把，最后形成一个新的小团体。 反正封建社会通讯落后，谢氏又是江南大姓，金锋不可能一个个去调查谢氏族人的背景。 这是世家豪族在动荡年代常用的手段，也是他们传承数百年的诀窍。 为了保证计划顺利进行和隐秘性，这个计划由家主谢凌仲亲自负责。 “父亲，参与计划的种子需要严格挑选，还需要一个个谈话，哪儿有那么快？”谢凌仲抱怨道。 “镇远镖局都来抢夺粮仓了，你还准备拖到什么时候？” 老家主用拐杖捣了捣地：“有什么好谈话的，被选中者不愿意参加的，直接踢出族谱！” 第1394章 给张凉送礼 老家主父子俩商量着种子计划的同时，七儿子谢凌丰也没闲着，离开后马上派人去打探镇远镖局的消息。 他本以为镇远镖局就算派人来江南，也会小心翼翼的藏起来。 结果他派出去的人第三天就传回消息，镇远镖局的张凉来了，而且两人并未躲藏，而是大大方方的住进了距离长江不远的一处庄园。 去年各地藩王先后自立，这个驻点被襄王麾下一个远亲夺走了，还杀害了几个没有跟着大部队撤离的商会伙计。 丰田粮仓被“土匪”打劫的第二天，张凉和庆怀带着蜀军从川蜀乘坐蒸汽船来到江南。 张凉带着一部分镖师从长岭郡下船，庆怀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往下，不知道去了哪里。 张凉下船之后，直接带人灭了占领商会驻点的襄王远亲爪牙，还带人杀进襄王远亲的庄园。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张凉十几岁参军，不知道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几次，早已见惯生死，下手比九公主还狠，除了老弱妇孺，襄王那支远亲直接被灭族了！ 然后张凉把襄王远亲府中的值钱物件集中到仓库封存起来，自己就带着镖师在庄园里住了下来。 长江以南战事比较少，所以那边庄园并没有建在城内，而是建在距离长岭郡城十几里外的山谷中。 但是长岭郡的郡守听说张凉来了，生怕镖师清算，连家都没敢回，直接从衙门里骑着马逃跑了。 首发网址https:// 张凉听说长岭郡守跑了，便派了一个连的镖师去接手长岭郡城。 人都欺软怕硬，乱世之中，张凉这种杀伐果断的做法，最容易立威。 当时长岭郡城里还有数千府兵，以及一支乙级军，虽然这支乙级军是纨绔将领统领的老爷兵，但是他们拥有城墙，再加上数千府兵，对付一支镖师连队轻而易举。 可是当镖师赶到长岭郡城的时候，府兵和乙级军根本没敢抵抗，一部分做鸟兽散了，还有一部分直接投降了。 一个连队的镖师兵不血刃的占领了一座郡城。 这就是镇远镖局打出来的威名！ 哪怕作为对手的谢凌丰，也不由心生佩服。 既然打听清楚了张凉在长岭郡，谢凌丰便立刻带着礼物和歌女，奔赴襄王远亲的庄园。 拉礼物和歌女的车子足足有几十辆，排成了一支长长的车队。 当天下午，车队赶到庄园门口，被镖师拦住了。 “站住！军事禁地，禁止靠近！” 如今这里住了近千名镖师，庄园已经被张凉改建成了军营。 “这位军爷，烦请通禀一声，谢家七子谢凌丰，求见张帅！” 谢凌丰拿出拜帖递了过去，拜帖下边还压着一锭鸡蛋黄大的金锭。 “求见张帅的？” 镖师接过拜帖，看到拜帖下的金锭，不由皱了皱眉：“把这东西收回去！” “这位军爷，这只是一点小心意！”谢凌丰笑着把金锭塞进镖师袖子中。 如果是其他府邸守门的士卒，大多会半推半就地收下来。 但是这个镖师却把金锭从袖子掏出来，好像毒蝎一样直接扔到地上：“要是想让老子传话，就别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如果是一般纨绔，自己送的东西被一个看门的扔到地上，肯定会大发雷霆，但是谢凌丰只是眯了眯眼睛，随即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一边笑着捡起金锭，一边给镖师陪着不是：“军爷教训的是，是我不懂规矩，唐突了！” 镖师这才冷哼一声，拿着拜帖跑进庄园。 几分钟之后，镖师便回来了：“大帅答应见你，但是你们车上带的东西，我们需要检查一下！” “这位军爷，我还能行刺张大帅不成？”谢凌丰陪着笑脸说道：“车上装的都是礼物，没有兵器！” “你要不要进去？”镖师冷哼道：“想进去就乖乖配合老子检查，不想进去就滚蛋！” “进进进！”谢凌丰无奈说道：“各位军爷请检查吧！” 镖师冷哼一声，冲着后边招了招手，院子里正在训练的一群镖师便跑了出来，分散开来，去检查每一辆马车。 确认马车里都是金银珠宝和歌女之后，镖师这才放行。 等到谢凌丰带着家丁和马车进去，镖师们也返回院子。 但是他们完全没有训练的心情了，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了起来。 “你们刚才检查的马车里装的什么？我那个马车里装了一箱子的金条，晃得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我那个马车里装的是银锭，足足好几箱，我看车轴都快磨坏了！” “老三，你怎么不说话，你那个马车里装的什么？” “我那个马车……装的是姑娘？”一个年轻镖师红着脸回答。 “啥？姑娘？” “是的，满满一车姑娘！” “他们拉姑娘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给张大帅送礼呗！” “老三老三，快说说，那些姑娘好看不？” “她们都蒙着脸，我看不清，但是看身段，应该长得不错！” “我那个马车里也都是姑娘，你们不知道，那些姑娘个个是大高个，胸脯都鼓鼓囊囊的，小腰细得一把就能掐住！” “我车上也是，车门一打开，香喷喷的，老子差点熏一个跟头！” “哈哈，张帅今天有福了！” “瞎说什么呢，张帅才不会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腐蚀呢，肯定不会收他们的礼物！” “要我说，反正是地主家的小崽子送来的，不收白不收！” “就是，我要是小桂子，刚才那个金元宝就收下来了，等地主家的小崽子走了再上交，也比便宜给他们强！” “你们知道什么，先生说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今天敢收他们的一个金元宝，明天他就会给你送一箱子！” “送一箱子不是正好吗，老子发财了！” “你以为地主小崽子是白送给你元宝吗？他们送你一箱子，你就得还给他们两箱子的好处！” “是啊，老徐头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没管住自己的贪念，收了人家的好处，结果被人拿住了把柄，最终酿成大祸，连妻儿都被连累了！” “狗娃子，先生给咱的工钱不低，加上补助和奖金，养活一家老小绰绰有余，你可不能学老徐头，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班长你放心吧，我就是随便说说！” 第1395章 整不会了 庄园书房，张凉坐在书桌后边，静静看着手中的小本子。 小本子上是金锋写给他的兵法原稿，张凉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其中的内容更是早已倒背如流。 但是张凉依旧把小本子随身携带，一有空就拿出来看看。 “大帅，谢家人到了！” 亲卫队长带着谢凌丰走了进来。 “小生谢凌丰，见过张大帅！” 谢凌丰冲着张凉躬身，行了一个书生礼。 张凉没有回礼，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依旧盯着小本子。 谢凌丰暗自握了握拳。 若是以前，即便是郡守见了他，也要出门相迎，结果现在他主动行礼却被人无视了！ 可惜形势比人强，如今张凉大权在握，可以说是川蜀排名前五的实权人物，一言便可决定谢家的生死，谢凌丰也不敢得罪，甚至不敢起身，只能继续保持着躬身的姿态。 记住网址 不过躬着身子，不耽误谢凌丰在心里暗骂张凉。 大康重文轻武多年，读书人大多瞧不起当兵的。 在谢凌丰眼中，张凉就是一个目不识丁的粗鄙军夫，现在不过是故意摆样子，刁难他罢了。 张凉一直把那一页内容看完，才小心翼翼地收起小本子，抬头瞥了一眼谢凌丰：“我以为谢松云会亲自过来呢。” 谢凌丰闻言，心中怒火再次翻涌而起！ 封建时代医疗条件落后，能活到七十岁的人很少，所以七十岁被称为古稀。 谢家老家主已经七十多岁了，却被张凉直呼其名，对于谢家人来说，这是大不敬！ 若是以前，有人如此，谢家人绝对当场翻脸。 好在谢凌丰养气功夫不错，硬生生的把怒气压了下去，恭敬回答道：“家父年迈体弱，行动多有不便，便命小生代表他来拜见张大帅！” “怪不得谢松云派你过来，果然能沉得住气。” 张凉问道：“说吧，找我干什么？” “张大帅跟随金先生在北境御敌于国门，护佑无数大康百姓，实乃功德无量，捷报传来之日，江南百姓无不欢欣鼓舞，家父听闻大帅亲至江南，极为激动，命小生略备薄礼，慰问大帅及各位将士！” 谢凌丰说完，朝着外边拍了拍手掌。 等在院子里的谢家仆人，立刻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走进书房。 足足四十多个箱子，摆了一地。 好在这间书房面积够大，要不然都摆不下。 谢凌丰示意仆人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的金银珠宝。 这么多金银，极具视觉冲击力，张凉平时只管打仗，不用亲自去管军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金银，一时间有些失神。 谢凌丰见状，心中不由一阵得意，冲着管事的仆人点了点头。 管事赶紧带着仆人离开，片刻后，歌女排着队袅袅而入。 一时间书房里罗裙翻飞，香风扑鼻。 能被谢凌丰选来的姑娘，容貌自不会差。 最重要的是，这些姑娘的身段都非常火辣。 读书人大多喜欢文文弱弱，小鸟依人的姑娘，但是在乡下，百姓还是喜欢好生养的姑娘。 所谓的好生养，就是胸脯要大，如果腰再细点就更好了。 镖师大多都是乡下人，谢凌丰挑来的这些歌女，完全符合他们的审美。 别说普通镖师，就连一直极为淡定冷静的张凉，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漂亮姑娘，脸也微微红了一下。 好在他的脸黑，红一下也看不出来。 张凉微微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冲着谢凌丰点点头：“既然你们如此有心，我也不客气了，东西我收下了，你走吧！” 谢凌丰本来以为张凉会谦虚推让一番，才肯接受礼物呢，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劝说，完全没想到张凉根本没有推辞，一口就答应了。 这把谢凌丰整不会了。 他还没来得及提自己的要求呢，要是这么走了，不就白来一趟了吗？ 张凉见谢凌丰不走，心中冷笑一声，问道：“怎么了，你还有事吗？” 如果是平时，谢凌丰肯定还要客套几句，但是现在他是真的不敢客气啊，赶紧接着张凉的话茬说道：“的确有件事想要麻烦张大帅！” “你刚才不是说感激我们在北方作战，送些礼物来慰问的吗？怎么还有要求呢？” 张凉脸色颇为不悦，不耐烦问道：“说吧，什么事？” “你们先下去！” 谢凌丰示意管事的仆人把歌女带下去。 很快屋子里就剩下谢凌丰和张凉两人，以及张凉的亲卫队长。 “大帅……”谢凌丰看了一眼亲卫队长，意思是让张凉把亲卫队长也赶走。 可是张凉根本不吃这套，冷声说道：“你有事就说，不愿意说就算了！” 谢凌丰咬了咬嘴唇，然后躬身说道：“求大帅放我谢家一马，归还粮仓！” “归还粮仓？什么粮仓？”张凉装糊涂，随后又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我听说你们谢家的粮仓被土匪劫了，你是想要让我们帮忙剿匪吗？” “剿匪？” 谢凌丰愣了一下，随后点头道：“对对对，只要大帅帮我谢家夺回粮仓，我谢家定有重谢！” “什么重谢？”张凉问道。 “这个……” 谢凌丰又看了一眼亲卫队长：“小生在长岭郡城开了一间茶楼，近期才到了一批极品新茶，我想请大帅去茶楼品鉴指点一番，不知道大帅今晚可否有空？” 那个茶楼就是一处高端青楼，里面养着谢家从各地搜刮来的各色歌女，以及各种奇珍异玩，也是谢家腐蚀拉拢官员的地方。 不知道多少官员在茶楼中堕落，变成了谢家的傀儡。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要张凉进了茶楼，谢凌丰自信可以拿下他！ “不用了，我没时间。”张凉摆手说道：“你直接说吧，能给我什么重谢？” 谢凌丰见张凉不肯上钩，心里有些失望，无奈说道：“家父说了，只要大帅归还粮仓，今日的金银、歌女，再翻三倍！” “再翻三倍……”张凉点点头：“那你们安排一下，尽快把东西送过来吧，只要东西一到，我便带人去剿匪！” “大帅豪爽，我这便回去安排！” “那就不送了！”张凉摆了摆手，重新坐回书桌后边。 第1396章 不要白不要 “是，那我便不打扰大帅了！” 谢凌丰躬身行礼，然后倒退着离开书房。 亲卫队长等到谢凌丰离开，皱眉问道：“大帅，真要把粮仓还给他们吗？” “做人要讲诚信，既然答应了，只要他把银子送过来，那就还给他！”张凉点头。 “可是先生说这批粮食很重要，咱们怎么能还给谢家呢？”亲卫队长急了。 “我只是说把粮仓还给谢家，谁说要把粮食也还给他们了？”张凉反问道。 “还粮仓，不还粮食？” 亲卫队长一愣，然后竖起了大拇指：“大帅，还是你高啊！” “只是最简单的文字游戏而已，高什么高？” 张凉看了一眼地上的箱子：“找人过来把箱子里的金银清点一下，贴上封条送到库房里去，镇远二号回程的时候，一起拉回去！” 金锋对待镖师一直奉行高薪养廉的政策，给予镖师的工钱福利都很高，但是对镖师的作风和廉洁要求非常高。 一秒记住https://m. 一旦发现有镖师贪污，从不手软。 去年督察队发现一名营长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利用职务之便，贪污了七百两银子，直接被军法堂判了死刑！ 和营长同流合污的两个连长，也被判了终身劳改，如果不遇到天下大赦，恐怕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这也是之前在门口，守门的镖师看到金锭，就像看到毒蝎一样避之不及的原因。 他们的工钱已经足够养活家人了，军人的地位现在也很高，发展前景也很好，就连家人生病，孩子上学，也都有镖局负责。 在指导员的教育下，镖师们都非常珍惜自己的前程。 张凉如今位高权重，比普通镖师更加重视自己的名声。 从最开始他就没打算碰这些金银，愿意收下来，纯粹是因为谢凌丰把钱送到门口了，不要白不要。 正好川蜀最近很缺钱，能挣一点是一点。 刚才一口答应谢凌丰帮忙剿匪，也是因为这点。 其实张凉还在想，剿匪找个什么借口，还是说直接去。 现在好了，借口都不用想了，谢凌丰帮他想好了，还有钱拿，这种好事哪里去找？ 想到这里，张凉的心情都变好了不少，重新拿起小本子。 亲卫队长带着一队镖师过来，把大大小小的箱子抬走了，然后请示道：“大帅，那些歌女怎么办？” “直接放了不就好了？”张凉头也没抬。 这也是镖师占领一个新地方，针对奴仆和青楼姑娘的标准流程。 “我刚才已经跟她们说过了，可是她们不愿意走。” 亲卫队长无奈说道：“她们都说没有亲人了，也没有地方可去，走了还是要被谢家抓回去。” “那她们想怎么办？”张凉问道。 “她们说想跟咱们回川蜀，参加歌舞团。” “她们怎么知道歌舞团？”张凉皱眉问道。 长岭郡虽然距离川蜀不远，但是封建时代交通落后，歌舞团又没有来过这里，按道理歌女不应该知道金川歌舞团的存在。 “她们说，听行商讲的。” 行商是青楼的常客，通过他们的描述，各地的青楼女子，都对川蜀充满了向往，比百姓更加期盼镇远镖局早点打过来，把她们从火坑中解救出来。 “那就先把她们安排到女兵宿舍旁边吧，回去的时候带上她们。” 张凉说道：“对了，安排几个人盯着她们，小心里面混着谢家的细作，她们的牙牌上也记得标注一下。” 随着势力不断发展壮大，金川的各种管理制度也随之完善。 这些歌女是谢家送来的，属于重点观察对象，会在牙牌上标注一下，暂时不会让她们接触到重要职位。 “是，”亲卫队长点头答应，然后凑到张凉跟前小声问道：“凉哥，给你留两个暖被窝不？我打听过了，这种姑娘不是一般的青楼姑娘，都还是黄花大姑娘呢。” “滚滚滚，老子是那种欺负姑娘的人吗？”张凉没好气的踹了亲卫队长一脚。 亲卫队长也不恼，笑嘻嘻说道：“凉哥，你把她们收了做小妾，不就不是欺负她们了吗？” “是她们让你这么说的？”张凉放下小本子，皱眉问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歌女就得好好查查了。 毕竟张凉在川蜀的地位非同一般，成了他的小妾，有可能接触到很多核心信息。 “这倒不是，她们只是说想去川蜀。”亲卫队长笑着说道：“我不是看大帅你回家都没有来得及跟嫂子好好团聚，怕大帅你孤枕难眠嘛？” “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莫要操心老子！” 张凉说到这里，提醒道：“暂时不要让人接触这些歌女！” 这些姑娘要身段有身段，要脸盘有脸盘，长得细皮嫩肉的，比村里的姑娘好看太多了。 跟着他来江南的镖师都连续征战了好几个月，一些高层将领回到金川后，跟着张凉回了一趟村子，跟家人团聚了一下，但是普通士卒和基层将领，从金川码头上岸后就被拉到了军营，然后又被直接拉到了江南，根本没来得及回家。 镖师基本上都正值壮年，张凉很担心有人把持不住，到时候就麻烦了。 “我明白了，”亲卫队长也意识到这点，收起了玩闹之心。 “还有，让人去调查一下谢凌丰刚才说的那个茶楼，说不定里边有值钱的东西。”张凉又提醒道。 从谢凌丰刚才的语气中判断，他应该很重视这个茶楼。 “茶楼里最值钱的，不就是茶女吗，还能有什么？”亲卫队长撇嘴。 “除了茶女，难道就没有银子和古董吗？” “大帅，你怎么也掉钱眼里了？” “现在朝廷到处用钱，银子跟流水一样哗哗往外淌，总不能光靠先生一个人弄钱吧？没有钱，先生用什么给你们发工钱？”张凉呵斥道。 这次回去，他和金锋闲聊了一会儿，知道川蜀如今的困境。 “是，大帅您说得对！”亲卫队长答应着离开书房。 很快，歌女就被单独安排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由女兵看守，不允许任何男兵接近，也不允许歌女外出。 另外一边，谢凌丰离开庄园后，也以最快速度回到谢家祖宅。 第1397章 壁虎断尾 “你说张凉答应了把粮仓还给咱们？” 谢家老家主对于张凉如此好说话，颇为意外。 “是的，张凉亲口答应我的！”谢凌丰点头：“父亲觉得其中有诈？” 老家主没有回答，继续问道：“你刚才说，张凉不承认夺取粮仓的土匪是镖师假扮的？” “是的，”谢凌丰说道：“金锋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肯定不会承认的。” “也对，到了他这个层次，必定会在史书留名，所以名声非常重要，要是让人知道他派人扮成土匪，行掠夺之事，便是污名。” 老家主想了一下，说道：“答应张凉，明天就把银子和歌女送过去！” “父亲，那张凉要是反悔了怎么办？”谢凌丰皱眉问道。 送歌女就算了，反正大康别的不多，就是姑娘多，到处都有百姓卖儿卖女，送给张凉的那批歌女只是脸蛋身段好，大多没有什么才艺，属于歌女中最好培养的，谢家再买些姑娘培养几个月就行了。 但是之前为了囤粮，谢家已经砸了很多银子进去，银子也不多了。 之前送给张凉的金银珠宝，对于现在的谢家来说，也是一笔非常大的开销，如果再翻三倍，谢家也会非常吃力！ 首发网址https:// “丰儿，你要记住，金银终究是外物，是最不牢靠的东西。” 老家主说道：“金锋和镇远镖局对待世家是什么态度，你难道不清楚吗？现在只是张凉带着小股镖师过来，如果等金锋稳定了后方，镇远镖局大军杀来江南，谢家就算有再多银子也没用，不如趁着现在还能做主，把银子送给张凉，多少有点情分！” 谢凌丰闻言，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就怕张凉不认这个情分啊！” “认不认，看这次不就知道了吗？” 老家主说道：“张凉如果兑现了诺言，那一切好说，如果反悔了，咱们也至少知道了镇远镖局的态度，也好安排对策。” “但愿张凉兑现诺言吧，这样的话，咱们在川蜀高层也有人了。” 拿人手短，只要张凉收了谢家的好处，就等于有把柄落到了谢家手里。 以后他们再找张凉办事，如果张凉不同意，他们就可以用把柄要挟张凉。 这也是世家拉官员下水常用的手段。 不过绝大多数官员尝到甜头之后，不用世家威胁，自己就会越陷越深。 老家主太了解儿子了，一听谢凌丰的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摇头提醒道：“不，就算张凉兑现了诺言，你也不要想着用把柄去威胁他！” “为什么？”谢凌丰疑惑问道：“听说镇远镖局军法极严，张凉不敢不听咱们的！” “张凉此人和金锋乃是发小，又是金锋的左膀右臂，就算你利用这件事扳倒了张凉，也会被金锋记恨！” 老家主说道：“被金锋记恨的后果，不用我说了吧？” “那就和张凉同归于尽！” “愚蠢！”老家主用拐杖顿了顿地：“同归于尽乃是粗莽匹夫一怒之下才会做出来的事情，一个家族想要长久延续，绝对不能有这种想法，而是要学会审时度势，该张扬的时候张扬，该蛰伏的时候就要蛰伏！” “父亲，您觉得如果镇远镖局大军杀到，咱们还有蛰伏的机会吗？”谢凌丰有些泄气。 “困难都是有限的，但是解决困难的办法，却有无数种，区别就是你能不能想出来！” 老家主说道：“丰儿，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心生绝望，只要去想，总能找到破局的办法！” “孩儿记住了！”谢凌丰问道：“请问父亲，这次您打算如何破局？” 他知道，既然老家主这么说，肯定是已经想好了破局的办法。 “为今之计，只能启动种子计划了。”老家主无奈说道。 “种子计划？”谢凌丰闻言，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种子计划是一个家族最后的计划，一旦启动种子计划，基本上就是到了这个家族生死存亡的时刻。 比如前朝末期，有些家族支持大康的开国皇帝，有些则是支持了大康太祖的敌人。 后来大康太祖夺得了天下，自然要清算那些支持敌人的世家。 那些世家为了不让宗族灭绝，不得不让一些精锐族人隐姓埋名，逃到外地保命。 为了不被发现，这些族人不能携带太多钱财，能不能活命，全靠自己的本事。 世家子弟大多从小锦衣玉食，让他们突然去过穷日子，要么忍受不了暴露了，要么直接饿死了。 就算侥幸活了下来，大多也会生活困顿，能不能攒钱娶上媳妇儿都两说，更别说给孩子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了。 没有教育，孩子就很难出头，可能一两代之后，这个家族就完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没有世家愿意启动种子计划的。 “父亲，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谢凌丰不甘心问道。 “丰儿，金锋这个人虽然可恨，但是不得不说，他是个枭雄，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一个从来没有过的时代！” 老家主说道：“每一次时代发生变革，都会有很多人崛起，也会有很多人被埋葬，谢家不想成为被埋葬的这群人，就要有壁虎断尾的勇气！” “是！”谢凌丰点头：“那我去准备银子了？” “去吧，”老家主摆摆手，疲惫的闭上眼睛。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大儿子又不堪重用，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操劳。 毕竟年纪大了，思考问题没有年轻时那么利索，想一阵就会觉得累。 谢凌丰从祖宅出来，已经是傍晚了，但是他没敢休息，连夜赶到郡城，筹集银子和歌女。 第二天中午，谢凌丰带着更加庞大的车队，赶到张凉所在的庄园。 张凉知道简单的文字游戏，不可能骗过谢家人，所以想着谢家人大概率会来找他讨价还价，谁知道谢凌丰这么快就把银子送来了。 这让张凉非常意外。 但是既然银子送到了，张凉也没有不收的道理。 “安排人去把银子收了，另外，通知一营二营，该演第二场了！” 第1398章 镇远镖局太狠了 “张大帅，这是我们谢家最后的家底了，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谢凌丰见到张凉，先是一揖到地，然后就开始哭穷装可怜。 “我张凉说到做到，既然答应把粮仓还给你们，自然会做到！” 张凉重重拍了拍谢凌丰的肩膀：“放心吧，我们会尽快出兵剿匪！” “镇远镖局的威名远播四海，对付一群土匪还不是手到擒来？” 谢凌丰恭维道：“有张大帅这句话，小生就放心了！” “那行，你就回去等着吧！” 张凉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才愿意跟谢凌丰说几句，现在银子看完了，就懒得搭理谢凌丰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 谢凌丰还想再跟张凉说几句，但是被亲卫挡住了：“谢公子，军事禁区，公子请止步！” “好！好！” 记住网址 谢凌丰叹了口气，刚准备离开，却又被亲卫叫住了。 “军爷还有事吗？”谢凌丰问道。 “是这样的，谢公子，我们这次来的匆忙，军中缺少干活的人手，想找谢公子借点人用用，不知道谢公子是否方便？” 亲卫队长指着谢凌丰身后，运送马车的家奴问道。 谢凌丰闻言，差点吐血。 要银子要歌女就算了，现在竟然连送银子和歌女的家奴都不放过，镇远镖局也太狠了吧？ 大康男丁凋敝，男性家奴可比歌女贵多了。 但是谢凌丰拿不准亲卫队长是自作主张问的，还是张凉授意他这么问的，那么多银子都送了，谢凌丰不想因为这点事得罪镇远镖局，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不知道这位军爷，想要借多少人？” 队伍中的家奴闻言，全都一脸担忧的看向亲卫队长。 歌女们可以接触到行商，知道川蜀对待歌女家奴的政策，但是家奴们一天到晚活动的范围就在深宅大院里，接触的人非常有限，谢家族人没事也不会跟下边的人说这些东西，免得人心浮动。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家奴之间也有争斗。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从小接被谢家买走了，现在好不容易在谢家站住了脚跟，要是被镇远镖局要走了，岂不是要从头再来？ 到了新地方，被其他家奴针对，为难，还好说，可是现在要留下他们的却是镖师。 镇远镖局是干什么的？是打仗的！ 要是亲卫队长把他们留下来，是让他们当炮灰怎么办？ 所以家奴们都很担心亲卫队长选中自己。 在家奴的注视中，亲卫队长笑着说道：“谢公子，我们太缺人手了，当然是借的越多越好，你也想我们早点去剿匪，把粮仓还给你吧？” 谢凌丰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点头答应道：“既然军爷说了，那你们就留下来帮忙吧！” 家奴们瞬间全都变得脸色煞白，一些胆小的，两腿直接开始抖了起来。 可是他们早就被谢家驯服了，而且这里到处都是镖师，他们想跑也没地方跑，只能心如死灰的等待命运的发落。 谢凌丰担心亲卫队长看上他的护卫，连马车也不要了，更不敢想再找张凉套近乎了，带着护卫转身就走。 来的时候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马车队，规模比很多商队都大，但是回去的时候，只剩下谢凌丰和几个护卫。 这让谢凌丰有种被人强暴的屈辱感。 长长的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把这种感觉压下来。 回头看了一眼庄园，朝着护卫头子说道：“这两天派人给我盯紧这里，还有粮库那边！” “是！”护卫头子拱手答应。 谢凌丰以为张凉就算动手，也要等一段时间的，结果谁知道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护卫队长就让婢女叫醒了他，说镇远镖局已经动手了。 谢凌丰匆匆穿上衣服，脸都顾不上洗就跑到书房，朝着护卫头子问道：“张凉派出了多少镖师？” “几乎把庄园里的镖师都派出去了！”护卫头子回答。 “那看来张凉还挺上心的，”谢凌丰点了点头：“镖师朝哪个粮仓去了？” “镖师分成了六队，分别去了六个方向，张凉亲自带了一队镖师，朝丰年粮仓的方向去了。” “分成了六队……” 谢凌丰刚才还说张凉上心呢，结果转头就想把刚才的话收回来。 张凉总共就带了一千多人，分成六队，一队连二百人都不到。 哪怕明知道张凉是在演戏，可是这也太敷衍了吧？ “算了算了，备马，咱们也去丰年粮仓看看！” 谢凌丰叹了口气，走出书房。 院子门口已经备好了骏马，谢凌丰骑着骏马朝着丰年粮仓狂奔而去。 虽然他们出发没有镖师早，但是镖师是步行赶路，速度远不如骑马，谢凌丰带着护卫赶到丰年粮仓外的小镇，镖师还在二十多里外边，估计要到下午才能走到。 丰年粮仓外边的芦苇荡上次已经被烧光了，此时只剩下一片黑乎乎的荒地，谢凌丰不敢靠近粮仓，只能找了一座小山，准备站在山上观战。 结果没想到有人比他们快了一步，等谢凌丰赶到山顶，山顶已经有人了。 “何鼎凉，你怎么在这里？” 谢凌丰皱眉问道：“怎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何鼎凉是隔壁郡城何家的五公子，年纪比他大一岁。 何家和谢家挨着，互相之间难免会有摩擦，特别是最近几年，因为交界处的一片良田，两家已经动了好几次手了。 看到何鼎凉，谢凌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货知道丰年粮仓被劫，来看笑话了。 两人一个是谢家翘楚，一个是何家栋梁，加上两人年纪差不多，所以外人经常把他们俩放在一起比较，每次见面的火药味都很浓。 但是这次何鼎凉却没有和谢凌丰斗气，而是主动起身行了一礼：“谢兄，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其实现在咱们有了共同的敌人，还希望谢兄不计前嫌，坐下来说话！” 说完，示意下人拿了一个软垫过来。 谢凌丰这才想起来，前两天他的确收到情报，何家的粮仓也被土匪抢了。 至于谁抢的，不言而喻。 第1399章 不同的分封 在镇远镖局出现之前，谢凌丰一直把何鼎凉当成此生大敌，但是张凉来了之后，谢凌丰突然觉得他和何鼎凉之间那点争执，变得不值一提。 虽然明知道打劫何家粮仓的人是谁，但为了缓解尴尬，谢凌丰还是问了一句：“你的粮仓被哪里的土匪劫了？” “一群自称喵喵沟的土匪，但是他们不光有重弩投石车，连手雷都用上了，傻子也知道他们是镇远镖局的人！” 何鼎凉吐槽道：“张凉既然想演戏，也不知道用心点，这么大的破绽，不是欲盖弥彰吗？对了谢兄，我听说你见张凉了，问他这个问题了吗？” “第一次见面就问了，”谢凌丰无奈说道：“张凉当时回答说，镇远镖局前段时间有一批军械物资被盗了。” 其实这是张凉早就想好的借口。 如果世家不请他们出手，张凉就会以寻找军械的理由去剿匪。 “这个借口也太蹩脚了，”何鼎凉嗤笑。 “没办法，谁让人家的拳头大呢。” 谢凌丰叹了口气：“现在金锋在忙着对付秦地和晋地，没空来江南，张凉还跟咱们演演戏，等金锋腾出手来江南，恐怕咱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唉，也不知道金锋是怎么想的，竟然把田地无偿的分给那些贱民，分封给自己的亲信不行吗？” 一秒记住https://m. 何鼎凉接着吐槽：“他手下那些镖师也是的，就为了一点碎银子，就愿意跟着金锋拼命，一个个都是缺心眼！” 封建时代中的封建二字，便是分封建制的意思，分封制也是封建时代统治臣子惯用的手段。 封建时代交通和通讯都很落后，一些偏远地区，皇帝的政令都无法送达，更别提管理了。 于是君王会把土地、税收以及其他资源，分给立过大功的功臣，以及自己的兄弟子侄，让大臣和子侄来管理，皇帝只要管理大臣和子侄就行了。 这也是拉拢人心的最好手段。 但是金锋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把夺来的土地全都平均的分给当地百姓。 世家豪族对此非常不理解，不明白金锋图什么，也不明白张凉之类的镖师高层，为什么要跟着金锋拼命。 “何兄此言差矣，那些贱民以前连肚子都吃不饱，眼窝子本来就很浅，跟了金锋不光能吃饱饭，还有银子拿，自然愿意为金锋拼命。” 谢凌丰说道：“金锋不是没有分封，而是不再分封大的诸侯了，把分封进行得更细致了。” “谢兄此言何解？” “很简单，比如以前分封一个侯爷，怎么也要给侯爷几千亩地吧，金锋现在把这些地分给基层镖师，足够几百个镖师去分了。” 谢凌丰说道：“金锋不光给银子给地，还利用金川日报和歌舞团，不断赞扬军人，给予镖师很多特权，比如分地的时候，镖师的家属就可以优先挑选。 有银子有地，还有荣誉和特权，这不是分封是什么？” “有道理！” 何鼎凉也是聪明人，马上明白了谢凌丰的意思：“这样一来，金锋不仅可以杜绝诸侯坐大，还能收获基层镖师和百姓的拥戴……照谢兄这么一说，金锋这一招还真是高啊！” “当然了，要不然他能崛起这么快？” 谢凌丰说道：“我父亲有一个弟子在京城为官，他曾写信和父亲说，金锋去年在京城见到先皇，多次说过一句话，民为水，君为舟，民重君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民重君轻，金锋可真敢说啊！”何鼎凉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光敢说，还敢做。” 谢凌丰说道：“也正因为如此，金锋才能在极短时间内凝聚民心。” “是啊，听说陈文儿在川蜀征兵，主动应征者不计其数，这在历朝历代都没有出现过！” 何鼎凉感慨道：“金锋做事虽然疯狂，但是不得不说，他真是个人物啊！” “何止是人物，我父亲说，他是古往今来最大的枭雄！” “令尊对他评价这么高吗？” “是的，我父亲说，金锋将会开启一个有史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新时代！” …… 两人喝着茶随意闲聊，等待张凉带领镇远镖局赶来。 一直等到半下午，两人终于看到镇远镖局的黑旗，出现在小镇外边。 黑旗下边，是一支支镖师队伍。 从一支队伍的军容军貌，就可以判断出这支队伍的战斗素质。 镖师穿着统一的制服，排着整齐的队伍，一个个镖师全都面容严肃。 隔着这么远，谢凌丰和何鼎凉就觉得一种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粮仓内，“土匪”们也发现了镖师，纷纷架起重弩和投石车，严阵以待。 镖师队伍走到距离粮仓还有四百多米的时候，张凉下令让队伍停了下来。 随着传令兵一声令下，整齐的镖师队伍立刻四散分开，盾牌手持盾在前，女兵组成的火枪队和弓箭队居中，长矛兵和刀斧手在后，排列成经典的进攻阵型。 一个镖师从方阵中走了出来，举着手里的铁皮喇叭高声喊道：“里面的土匪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负隅顽抗没有任何意义，现在马上缴械投降！” “放你娘的屁，我们也有重弩投石车，你们有本事来打一个试试！” 里边的土匪扯着嗓子喊道。 “那你们有这个吗？” 镖师冲着后边摆了摆手。 方阵后边，两艘巨大的飞艇一点点变鼓，然后缓缓升空。 当升到足够的高度之后，一艘飞向粮仓上空，另一艘则飞向西方。 “这就是镇远镖局的飞艇吗，真大啊！” 何鼎凉还是第一次见到飞艇，仰头感叹道：“那个飞艇怎么往西飞了？” “我也不知道，”谢凌丰摇了摇头，眼中也满是困惑。 他也不明白这艘飞艇为什么往西边飞去了。 “你们少吓唬人，老子也不是被吓大的，老三，把天上的大鸟给老子打下来！” “土匪头目”装模作样的大呼小叫。 负责重弩的土匪非常配合的调整重弩方向，瞄准空中的飞艇，砸下扳机。 可是飞艇飞得太高了，重弩箭矢根本打不到。 就在这时候，另外一艘飞艇飞到一座小山上，然后往下边扔了一个黑色的包裹。 第1400章 战利品 飞艇所在的小山，距离谢凌丰两人所在的位置有两三里，从他们这里看过去，飞艇往下扔的东西只有芝麻那么大一个小黑点，根本看不清扔了什么。 何鼎凉指着小黑点好奇问道：“谢兄，那是什么？” “我又没有千里眼，怎么知道？” 谢凌丰有些不耐烦的回答。 下一秒，他们就得到了答案。 小黑点离开飞艇没多久便散开了，化作无数更小的小黑点，落到小山上。 随后，小山顶部就好像浇了水的油锅一样，传来密密麻麻的爆炸声。 整个小山顶瞬间化作火海。 飞艇和手雷是镇远镖局最经典的战斗组合，谢凌丰和何鼎凉作为世家核心子弟，以前就听说过。 但是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 这种场面太震撼了，两人都被吓得目瞪口呆！ 首发网址https:// 足足十几秒之后，何鼎凉才回过神来：“谢兄，这手段也太厉害了吧？” “怪不得都说镇远镖局不可战胜，有这种武器，就算有千军万马也没用啊！” 谢凌丰心中忍不住生出阵阵绝望。 随后他想起了父亲跟他说过的话，让他任何时候都不能绝望，要积极寻找破局之策。 就在谢凌丰安慰自己的时候，飞艇又往上飞了一截，然后又扔了一个小黑点下去。 谢凌丰和何鼎凉都以为这个小黑点和之前一样，却发现这个小黑点并没有散开，而是直接落到了小山腰的树林之中。 下一秒，两人觉得脚下的小山突然震颤起来。 随后一团耀眼的火光腾空而起，气浪随之席卷而来。 哪怕两人隔着两三里，衣服依旧被气浪吹得贴到了身上。 等到烟尘散尽，他们发现刚才那座小山竟然直接被炸塌了一半！ 看到第一次爆炸，谢凌丰还能劝说自己去想破局之法，但是这一次，他心里的绝望却怎么也驱散不掉。 之前谢凌丰听说金锋只带了几万人，却在熙州击败了数十万党项南征军和秦王军，还觉得无法理解。 在他看来，南征军和秦王军有数十万人，就算李凌锐和陈安捷都是榆木脑袋，用人往上堆，也能堆死金锋，怎么会被金锋打败了呢？ 现在他理解了！ 镖师连山头都没上，只是坐在飞艇上往下边扔了两个小黑点，山顶就成了火海，半个山头也被炸掉了！ 大康神话中，天神的手段也没有这么厉害啊！ 所谓神话，不过是书生对于天神的想象，天神的能力也是书生想出来的。 飞艇和炸药包，已经超出了书生的想象力！ 面对这样的敌人，还怎么打？ 谢凌丰虽然震撼，却好歹能保持住心态，他身边的何鼎凉，此时已经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完全没有了世家公子哥应有的风度。 其实不光是他，张凉身后的方阵中，有几个镖师也被吓了一跳。 “连……连长……咱们的炸药包，威力有这么大吗？” 一个镖师小声问道。 谢凌丰和何鼎凉不知道小黑点是什么，但是镖师都能猜出来，那是炸药包。 可是他们都接触过炸药包，以前的炸药包，根本没有这么大威力。 难道火药作坊又做出了新的炸药品种？ “回去再说，现在不是跟你们解释的时候！”连长回答道。 周围其余的镖师，嘴角都不由挑了起来。 正常的炸药包肯定没有这样的威力，但是他们都想起金锋在熙州战场上用过的一招。 那一次为了给李迪迪壮声势，震慑李凌锐，金锋让人提前在山里埋好大量炸药，然后用火炮轰击了那座小山。 其实炮弹根本不会爆炸，但是镖师点燃了提前埋好的炸药，把那座小山直接炸塌了。 李凌锐当时也被镇住了，没敢难为孤身去党项大营谈判的李迪迪。 不用问，张凉这次肯定也是用了相同的招数。 镖师在黄铜沟损失惨重，这次来江南，张凉又从其他地方调了一些镖师补充进来。 问话的镖师就是新补充进来的，不知道熙州那次的战斗，还以为金锋又弄出了新炸药包呢。 方阵前边，喊话的镖师再次举起铁皮喇叭，朝着粮仓喊道：“老子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马上出来投降，否则老子就炸碎你们！”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虽然世家豪族都听说过镇远镖局能打，却大多没有直观的认知。 镖师假扮土匪，除了给夺粮找个借口之外，另外一个目的就是通过这次“剿匪演练”，向江南的世家豪族，展示镇远镖局的武力，震慑江南。 张凉让人提前在山里埋炸药，也是这个原因。 他早就知道谢凌丰和何鼎凉在偷看，其实不止他们俩，周围的几个山头上几乎都有人在观战。 有看热闹的百姓，也有周边郡县豪族派来的细作。 张凉相信，经过这次演练之后，不管是百姓还是豪族，都会对镇远镖局的战斗力有一个更深的认知，以后再动小心思，也会好好掂量掂量。 “土匪”的戏份演到这里已经结束了，便在头目的带领下，举着白旗走出粮仓。 “各位好汉饶命，我们服了，我们投降！” 喊话的镖师忍着笑意，朝着后边挥了挥手。 早已等待多时的镖师立刻冲上去，一队人把“土匪”五花大绑起来，另外还有一队则顺理成章的冲进粮仓。 山头上，谢凌丰发现镖师占领了粮仓，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带着人匆匆下山。 何鼎凉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在粮仓门口拦住了张凉。 “张大帅，镇远镖局果然名不虚传，彪炳无双！” 谢凌丰先是拍了一记马屁，然后说道：“多谢张大帅出手，现在土匪已经退了，就不麻烦大帅了，我们会派人来接收粮仓！” “谢公子，你们要接收粮仓，估计要再等一段时间。” 张凉说道：“等我们把战利品运走，你们再来。” “战利品？”谢凌丰愣了：“什么战利品？” “粮仓里的粮食啊，”张凉说道：“我们不远千里来剿匪，打跑了土匪，粮食自然就是我们的战利品！” 第1401章 武力震慑 张凉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想归还粮食。 但是谢凌丰还想再挣扎一下：“张大帅，都说镇远镖局一心为民，从来不拿百姓的一针一线，你们不能这样啊！” “你们若是普通百姓，我镇远镖局自然不会动你们一针一线，但你们是普通百姓吗？” 张凉冷声反问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囤粮为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就别在老子面前装糊涂扮可怜了，老子看着恶心！” 谢凌丰和何鼎凉对视一眼，都沉默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何况这件事世家并不占理。 和张凉说的一样，他们囤粮的动机的确不光彩。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打不过镇远镖局。 世家豪族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如果粮商手下的私兵可以打得过镇远镖局，谢凌丰绝不会低声下气地来找张凉说好话，而是会毫不留情的把抢夺粮仓的镖师扒皮抽筋。 记住网址 “实话告诉你们，老子就是奔着粮食来的，再过来哭哭唧唧恶心老子，老子不介意去一趟谢家老宅，让你们好好哭一场！” 张凉呵斥道：“滚！别在老子面前碍眼！” 谢凌丰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如此指着鼻子骂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咬了咬牙，冲着张凉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何鼎凉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的跟着谢凌丰跑了。 “先生说得不错，这些世家子弟都是伪君子！” 张凉冷笑道：“明明恨不得砍死老子，却还假惺惺行礼！” 身后的亲卫队员全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黄铜沟一战中，牺牲的镖师太多了，其中有很多都是张凉当初在铁林军的时候就认识的老战友。 金锋难过，张凉更难过。 亲卫队是陪伴张凉最多的人，那一战之后，亲卫队员都能明显感觉出来，张凉身上的戾气和杀气越来越重。 刚才谢凌丰要是敢顶嘴，说不定张凉真的会杀了他。 …… 谢凌丰回去之后，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家主和现任家主。 谢凌仲先是被镇远镖局的两次爆破惊得目瞪口呆，随后得知张凉要把粮食当作战利品拉走，又气得破口大骂。 老家主早有猜到会是这个结果，所以表现相对平静一些，只是好像一瞬间又老了好几岁。 等到谢凌仲骂完，老家主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仲儿，通知村里的族人，尽快撤离谢家村吧！” “是，我明天就安排大家撤离！”谢凌仲躬身答应。 “不，现在就去，今天入夜之前，所有族人必须全都离开谢家村！” “现在？”谢凌仲看了一眼外边：“父亲，天都快黑了，明天再走不行吗？” “张凉要是发疯，真的带人杀过来，咱们连启动种子计划的时间都没有！” 老家主用拐杖顿地，高声说道：“让大家除了金银，其他的都不用带，撤离的时候也要分散开。” “是！”谢凌仲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跑了出去。 随后，村中就响起了锣鼓声。 与此同时，何鼎凉也回到了何家。 何家家主做出了和谢家一样的选择，第一时间分散撤离族人。 同样的一幕，还发生在江南很多地方。 这次抢夺粮仓和剿匪行动，是金锋和张凉、庆怀等人一起策划的，所以张凉动手的同时，其他镖师分队也动手了。 说是剿匪，其实就是一场针对江南世家的武装演戏。 金锋希望通过这场演戏，让江南那些世家豪族以及绿林土匪，对于镇远镖局的武力有一个更加直观的认知。 这样的话，他们再想针对川蜀之前，就会先掂量掂量，是否可以承受镇远镖局的报复。 事实上，金锋这一招还是非常有用的。 从这次演习之后，江南的世家豪族和绿林土匪都被震慑住了。 以前土匪们盘踞深山险地，只要占据山下山的路口，便可高枕无忧。 但是面对飞艇，那些易守难攻的险地变得不值一提。 镇远镖局对待土匪的手段向来狠辣，特别是那些找百姓收岁粮的土匪，只要被镇远镖局盯上，结局只有覆灭和俘虏。 很多土匪担心再盘剥百姓，会被镖师一锅端了，便慢慢走向了衰败和解散。 通过这次军演震慑，江南的局势虽然变得更加混乱和复杂，但是少了世家和土匪的压榨，百姓的处境变得比之前好了很多。 张凉和庆怀带领镖师和铁林军，雇佣了大量的百姓，日夜不停的把粮食往长江安排运送。 镇远二号也一趟趟的往返江南和川蜀，把粮食运送到川蜀各地。 江南忙得一塌糊涂，金锋也没有闲着。 回来后只陪了老婆孩子一天，便一头扎进了钢铁厂。 钢铁厂建造期间，他一直在外地作战，只是留下一沓图纸，让满仓照着图纸建造。 图纸虽然详细，但是在建造过程中，还是会出现很多问题。 把这些问题全部理顺之后，金锋又钻进了实验室，指导万鹤鸣左之渊几人升级机床，以及筹建步枪生产线。 步枪是否可以量产，将直接关系到大康未来的局势，所以金锋非常重视，带着左之渊几人，吃住都在实验室。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工作。 好在现在条件好了，关晓柔不光在实验室里隔了几个休息的房间出来，还安排几个女镖师轮流守值班，不管金锋他们什么时候饿了，都有热饭可以吃。 这天金锋睡醒了，打着哈欠从里间出来，正准备去找吃的，却发现九公主站在机床前边，好奇的观看。 “舞阳，你怎么来了？” 作为一国之君，九公主也非常忙。 关晓柔几乎每天都要来实验室好几次，但是九公主却只来过一次。 九公主转过头来，看着金锋头发散乱的样子，不由一阵心疼。 走上前去，一边帮金锋梳理头发，一边回答道：“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能，但是你今天肯定不是来看我的，”金锋皱眉问道：“说吧，怎么了？” 第1402章 水位上涨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魏大同来奏折说，最近西川周边也没有下雨，但是金马河水位突然涨了很多，而且还在继续上涨，问我应该如何应对。” 九公主说道：“我想着最近都没来得及过来看你，正好过来看看。” “金马河的水位突然上涨？” 金锋微微皱眉：“长江干流呢，水位上涨了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九公主说道：“不过村里应该有刚从江南回来的镖师，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赶紧派人去问问，”金锋说道：“算了，把人带过来，我自己问吧。” 九公主虽然不知道金锋为何这么上心，但还是给珠儿使了个眼色。 珠儿赶紧走了出去。 “夫君，怎么了？”九公主这才问道：“金马河的水位上涨，有什么不对劲吗？” “天暖和了，长江上游的积雪会融化，所以正常情况下，每年春季长江水位都会有所上涨，一般这个过程会比较缓慢，影响不大。但是魏大同既然来奏折说这件事，说明今年水位上涨的不正常。” 金锋说道：“去年党项和东蛮的降雪都非常严重，也不知道高原上的降雪情况如何，如果去年高原上的降雪也很多，咱们就得早做准备了。” 一秒记住https://m. 九公主闻言，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她听懂了金锋的意思。 现在天气还不是很暖和，魏大同就开始预警了，后边的天气越来越暖，那么融化的积雪就会越来越多，万一酿成洪灾，后果就严重了。 两人正聊着，珠儿带着几个镖师走了进来。 “先生，他们几个都是镇远二号上的护卫，最近几天轮到他们休班，回来休息的。”珠儿说完，站到了九公主身后。 “见过先生！见过陛下！” 几个镖师朝着金锋和九公主行了一个军礼。 “你们什么时候从镇远二号上回来的？”金锋问道。 “前天中午从码头上岸的，傍晚回来的。”镖师中军衔最高的排长回答道。 “你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从哪里回来的？” 金锋最近一直闷在实验室中，没在意江南的事情。 “回先生的话，镇远二号近期一直在执行运送粮食的任务，我们是从江南的长岭郡回来的。” “长岭郡……”金锋想了一下，确认了长岭郡的位置，然后问道：“你们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长江和嘉陵江的水位上升了？” “发现了，”排长回答道：“我特意观察过，嘉陵江今年的水位，比去年这个时候涨了七寸左右，至于长江干流的水位，也上涨了不少，但是具体涨了多少，我没办法确认。” “你怎么观察得这么清楚？”金锋好奇问道。 一般人或许会注意到江水上涨，但是能准确说出比去年同时期上涨的具体数字，就不正常了。 “回先生的话，我家世代在嘉陵江上做艄公，会比较在意水位。”排长解释道。 “原来如此，”金锋恍然。 艄公就是江上的摆渡人，对于天气和水位格外敏感，也有记录水位的习惯。 排长看了看金锋，又看了看九公主，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不过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先生，陛下，属下有一言，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金锋鼓励道。 “先生，陛下，其实每年春上，水位都会上涨，但是现在天才刚开始暖和，水位就上涨了七寸，要是后边天气变暖太快，恐怕还会继续上涨，希望先生和陛下留心此事，要是水位涨得太快，就得早做准备了。”排长说道。 “我们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金锋拍了拍排长的肩膀：“你说得很好，接下来我想麻烦你，继续注意江水的水位，要是有异常，你就马上通知船长，让他尽快报告上来。” “是！”排长敬礼答应。 随后金锋又问了一些关于春汛的问题，就让镖师离开了。 镖师前脚刚走，关晓柔和润娘后脚就来了。 “晓柔，润娘，你们来得正好，等下给我收拾一下东西，我要出门。”金锋说道。 关晓柔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当家的，你不是说这次回来，就不出门了吗？” “夫君，你要去哪里？”九公主也微微皱眉。 “都江堰工程和相关的人工干渠，关系到川蜀的无数百姓，容不得半点闪失，我得去西川看看。”金锋回答。 九公主听到金锋去西川，微微松了口气。 西川一直是庆鑫尧的地盘，相对来说要安全得多。 可是九公主一口气还没松完呢，就听到金锋说道：“西川的事情结束后，我还想去一趟东海，看看船坞那边如何了。” “什么，去东海？” 关晓柔就好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样，直接炸毛了。 九公主也毫不犹豫的反对：“不行！” 润娘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难看的脸色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 金锋上次去东海，差点死在东海中，在关晓柔三人眼中，东海就是不祥之地。 “夫君，你想知道船坞的情况，派个人去问问不就行了吗，再不行，把洪涛平叫回来也可以，为什么要自己过去呢？”九公主说道。 “是啊是啊，你为什么要自己过去呢？”关晓柔也挽着九公主的胳膊，跟着帮腔。 “造船是一件非常复杂的工作，说是说不清的，必须要亲自过去看才行。” 金锋说道：“你们放心吧，现在襄王楚王吴王都死了，长江几乎已经被凉哥和庆候控制了，我再多带点镖师和飞艇，不会有事的。” “那也不行，我不准你去！” 一向听话的关晓柔，这次却态度坚决的反对。 “夫君，江南如今正处于混乱之中，你真没必要亲自往东海跑一趟。” 九公主说道：“洪涛平之前已经做过镇远一号，有了经验，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最多慢一点罢了。” “对呀对呀，咱们现在已经有了镇远二号，慢一点就慢一点嘛，那么着急干什么？”关晓柔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第1403章 小叛徒 “晓柔，舞阳，最近几年，冬天寒灾越来越严重，夏天的极端天气也越来越明显，不是洪灾就是旱灾，这都说明，小冰河期要来了！” 金锋说道：“小冰河期最短也要持续十几年，如果长一些，甚至持续几十年，带来的后果极为严重。 想要解决这个难题，不光要兴修水利，还要寻找抗旱抗涝，产量高的新粮品种。” “魏大夫不是已经在培育新的稻种了吗？”关晓柔说道。 “水稻喜水，需要在水源充足的地方种植，但是大康和西部地区，没有那么多水源，没办法种植水稻。” 金锋说道：“最适合在北方种植的，是高人曾经说过的土豆玉米和红薯，我和洪涛平能早一天把可以远航的大船弄出来，就可以早一天去美洲寻找良种，早一天把良种带回来，或许就可以多救活无数百姓！” 江南温暖，但是以山地居多，想要大规模种植粮食，还是要看北方。 只可惜如今大康没有合适的良种，百姓主要以种植谷子为主，然后是高粱、大豆、小米等作物。 至于小麦，百姓种植的不多。 首先是这个时候的小麦不好种，非常容易生病和倒伏。 一旦出现大面积病害，整片整片的小麦都会一起完蛋，这块地一季的收成也没了。 首发网址https:// 其次，大康目前给小麦脱皮的工具很落后，导致面粉价格高昂，一般百姓吃不起，而不脱皮，直接吃麦粥，小麦表层的麸皮又太粗糙，口感和味道不是很好。 这些原因导致小麦一直无法成为大康的主要粮食作物。 之前金锋已经告诉魏无涯培育新型麦子的办法了，魏无涯和老谭也一直在为之努力，但是培育一个新品种是一项旷日持久的工作，就算一切顺利，也需要好几年的时间。 如果中间出了点差错，需要的时间则更长。 为了保险起见，金锋决定做两手准备。 魏无涯和老谭的工作继续进行，出海寻找良种的工作也要推进。 一艘可以远洋航行的船只，则是出海的基础条件。 “当家的，咱们不是已经有镇远二号了吗，不行的话，让镇远二号出海！” 关晓柔虽然知道金锋这么做的意义，但她还是不想让金锋去东海。 “晓柔，镇远二号在长江上和近海跑跑还行，到了远洋，是不行的！”金锋摇头。 镇远二号是一艘货船改装的，整体结构还是以木质为主，抗风浪的能力根本达不到，如果在大洋上遇到风暴，可能直接就被掀翻砸碎了。 “夫君，你已经决定了？”九公主问道。 “决定了！”金锋毫不犹豫地点头。 看到关晓柔和润娘还是一脸担心之色，金锋接着说道：“你们放心吧，这次我会尽量多带一些镖师，润娘你也跟我去，专门给我做饭！” “嗯，我等下就去收拾东西！” 听到金锋愿意带上自己，润娘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润娘，你个小叛徒！”关晓柔见状，狠狠地瞪了润娘一眼。 润娘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躲到金锋背后。 “姐姐，其实只要做好保护措施，出去也没有那么危险。” 九公主拉住关晓柔的手，柔声劝说道：“夫君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出去吧？” 关晓柔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低下脑袋。 是啊，金锋今年才刚二十岁，人生还有很长，难道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小村子里，不出门了？ 何况难道在村子里，就一定不会遇到危险吗？ 九公主的第一个孩子，不就是在村子里没的吗？ 想明白这些，关晓柔终于不再反对了，开口说道：“当家的，你要是铁了心要出去，我也不拦你，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你说！” “首先，你这次出去，必须把菲菲和火枪队带上！”关晓柔一根伸出手指。 以镇远镖局如今的战斗力，能和他们正面硬刚的队伍已经不多了，这时候更要注意的反而是内部的叛徒。 比如金锋上次在东海出事，并不是因为外敌，而是因为内部出现了细作。 左菲菲带领的铁罐山女工，战斗力或许不是最强的，却是对金锋最忠诚的。 为了保护香皂的制作工艺不外泄，女工们到了铁罐山开始，就几乎从不与外人接触，这也杜绝了被人收买的可能。 最重要的一点，铁罐山女工几乎都和金锋签订了婚约。 在关晓柔的观念中，签订了婚约，就等于是金家人了。 所以，在关晓柔心目中，铁罐山女工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可以！”金锋点头。 铁罐山女工的确值得信任，经历过黄铜沟之战后，战斗力也得到了很大提升，的确是最好的近卫队人选。 “第二点，你去东海之后，不能再到处乱跑，如果一定要出海，船上的人一定要严格审查，绝对不能再出现上次的事情！” 关晓柔再次伸出手指。 上次的事情，她是真的吓怕了。 “放心，我会注意的。”金锋再次点头。 “还有……”关晓柔歪着头想了一阵，却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好补充的，便说道：“剩下的等我想到了再跟你说！” “没问题，”金锋被关晓柔的样子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问道：“晓柔，你要是不放心，要不也跟我一起？” 关晓柔咬了咬嘴唇，显然有些心动，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才不去呢，我要在家里陪二妞！” 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当家的，你小心点，不要再让我去救你！这次去救你，回来后二妞跟我都不亲了！” “知道了！”金锋点头：“等下我回去，好好陪陪你和二妞！” 关晓柔自然想多和金锋待在一起，但还是问了一句：“实验室里不忙了？” “忙得差不多了，”金锋伸手搂住关晓柔：“再说了，工作再忙，也没你和孩子重要不是？” “油嘴滑舌……” 关晓柔推了金锋一下，但是心里却甜滋滋的。 “夫君，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西川，我这边先通知庆鑫尧准备接待和护卫工作。”九公主问道。 第1404章 据为己有 “尽快吧，要是没问题，明天或者后天就走。” 有些事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金锋不想拖延。 “那行，我现在就去写信。” 九公主也是个急性子，说完就走了。 润娘看了看金锋和关晓柔，也非常有眼色的说道：“我回去收拾东西了。” 说完也赶紧溜了。 “润娘这个小叛徒，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关晓柔在后边嘀咕道。 “行了，别想着收拾她了，先收拾我吧！” 金锋见实验室里没人，伸手把关晓柔抱了起来。 关晓柔惊呼一声，随后红着脸搂住金锋的脖子，被金锋抱进了里边的休息室。 记住网址 站在门口的女镖师也很懂事，直接把实验室的大门关上了。 半个多时辰后，金锋和关晓柔才重新出来。 随着事情越来越多，金锋陪关晓柔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于是这天金锋什么也没做，陪着关晓柔逗了一天的孩子。 但是到了夜里，金锋被关晓柔赶走了，让他去找唐冬冬。 听说金锋和唐冬冬一直没有同房，关晓柔非常上心，担心两人错过了。 虽然九公主已经赐婚，但是关晓柔还是不放心。 因为铁罐山和纺织厂里，跟金锋有婚约的姑娘一抓一大把，她们名义上都算是金锋的小妾的，但是以金锋的性格，不可能真的和所有姑娘同房过日子。 事实上，金锋已经明确表态过了，想要嫁人的姑娘，随时都可以来找关晓柔解除婚约。 关晓柔担心唐冬冬再矜持下去，会变得和这些姑娘一样，只是和金锋有一个婚约之名。 虽然关晓柔知道，唐冬冬不可能和金锋解除婚约，但是两人总是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啊。 所以回来之后，关晓柔不止一次的想要把两人办了，甚至还撺掇北千寻一起，准备使用武力来促成此事。 可惜还不等她们动手，金锋就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关晓柔知道金锋是真的有事，就没有让北千寻去实验室把他扛出来，准备等金锋忙完了这一阵再说。 结果谁知道金锋又要去西川和东海。 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关晓柔不想再拖了，催着金锋去找唐冬冬。 可是金锋到了纺织厂，却听人说唐冬冬上午去郡城检查粗布仓库了，晚上没有回来。 金锋不知道唐冬冬是真的出差，还是在躲着自己，其实他也没想好怎么和唐冬冬相处，干脆就转弯去了九公主的院子。 九公主本来还在办公，看到金锋来了，便让珠儿把奏折都收了起来。 小别胜新婚，九公主本来就不扭捏，有了孩子之后，变得更加热情了。 珠儿东西还没收完，她就把金锋拉进了卧室。 当天夜里，金锋陪着九公主折腾到半夜才睡，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外面的点将鼓声吵醒了。 等金锋穿好衣服出来，铁锤带领的亲卫队和左菲菲带领的火枪队，已经在纺织厂门口的空地上集合结束。 庆慕岚带着阿梅，站在左菲菲旁边。 “慕岚姑娘，你也跟我们一起吗？”金锋问道。 “先生要去西川，我自然要一起的。” 庆慕岚说道：“我哥事务繁忙，恐怕没办法一直陪着先生，我就给先生当向导了。” “那就有劳你了！”金锋笑着打趣一声，瞅了一圈没看到陈凤志，也没看到铁虎营的大旗，便问道：“陈凤志他们不回去吗？” 铁虎营算是金锋从西川请来的援兵，在渝关城和黄铜沟之战中，都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现在东蛮和党项都已经被击退，按理说，铁虎营也该回西川了。 “如今金川缺少人手，我让铁虎营留下来帮忙了，等以后镖师人手充足了，再让他们回去。”九公主淡淡说道。 “把陈凤志留在这里正好，省得他回去了老是作妖。”庆慕岚附和着点头：“他不是喜欢打仗吗，在这里让他好好打！” 金锋闻言，不由深深地看了九公主和庆慕岚一眼。 他就算不懂权谋，也能看出来，九公主这是打算把铁虎营据为己有，而庆慕岚的态度，显然也认同了这件事。 如今吐蕃内乱，无暇袭扰西川，西川用不了那么多兵马，自己这边的确缺少人手，铁虎营又非常能打，留下来的确非常不错。 加上对于九公主的信任，金锋也没有多说什么。 关晓柔抱着孩子，也和润娘一起赶来了。 “当家的，你现在是当爹的人了，就算你不心疼我，也得多想想大妞二妞，还有千寻肚子里的孩子，在外面做事要细心点，可不要再粗心大意了……” 说着说着，关晓柔的眼睛就红了。 “我知道了，不用担心的。” 金锋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从她怀里接过孩子。 抱着孩子和赶来的老村长等人告别之后，带着润娘一起，登上一旁的马车。 队伍在铁锤的带领下，缓缓驶出村子。 到了村口，三艘飞艇从机场方向飞来，一艘飞到前边探路，另外两艘则一前一后飞到队伍两端。 此时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是早上还有点冷，好在马车上已经生好了火炉，里面还装了一层厚厚的被褥，极为暖和。 车子从吊桥进入黑风岭，然后从黑风岭转上官道。 如今这段官道被修得又平又长，马车走在上边，金锋在马车里办公，都没怎么察觉到颠簸。 润娘起初帮金锋磨墨倒茶，但是离开黑风岭没多久，便枕在金锋腿边睡着了。 睡觉是会传染的，金锋昨晚本来就没睡好，发现润娘睡得那么香，也有点瞌睡了，给润娘盖上毯子后，也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等到马车停下来，镖师们开始扎营，埋锅做饭，金锋才醒过来。 醒来后发现润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毯子也盖到了他身上。 金锋推开车门，朝着守在一旁的铁锤问道：“到哪儿了？” “先生，到风门山了，再有一个时辰就到虎头岭了。”铁锤回答。 “到风门山了？”金锋愣了一下：“我睡了多久？” 第1405章 女行商 风门山位于金川和临县的边界，从西河湾出发，骑马疾行，赶到风门山差不多要走一天。 如果是步行的话，要走好几天。 铁锤等人虽然都骑马，但是因为有马车拉着辎重，队伍前进速度并不是很快，也就比步行快一点而已。 就算昨晚没有睡好，自己在马车上睡了一整天，也很难赶到风门山。 “先生，您睡了多久，得去问润娘，我又没在马车里，怎么知道？” 铁锤见周围没人，猥琐的冲着金锋眨眼一笑。 “滚滚滚！”金锋没好气的踹开铁锤，抬头看了一下太阳。 此时太阳正在头顶，应该是中午时分。 铁锤知道金锋想问什么，拍了拍屁股又凑了上来，笑着说道：“这次走的是七号官道，可以绕开凉水河，省了一天多的路程。” “七号官道修通了？”金锋惊喜问道。 要想富，先修路。 一秒记住https://m. 架桥修路一直是以工代赈的主要项目，金锋为此投入的精力和金钱，仅次于水利工程。 金川位于川蜀北部，南通川蜀，北接秦地，又因为工厂众多，行商络绎不绝，九公主在规划架桥修路项目时，金川一直是重点发展对象。 川北多山，九公主为了打通金川和蜀中的通道，便命人以之前的山道为基础，规划了一条新的官道。 新官道修通之后，从金川到西川，步行赶路至少可以节省十天路程，骑马的话更快。 修建七号官道最大的难题是中间要跨过好几条峡谷，以大康之前的基建水平，想要在这几条峡谷上架设石桥，难度非常大。 倒不是说不能完成，只是架设石桥的成本会非常高昂，而且施工时间也会非常漫长。 但是金锋在黑风岭上架设的吊桥，给了左之渊灵感。 借鉴那座吊桥，左之渊和刘不群为几条峡谷设计了吊桥。 因为有飞艇帮忙运送物资和牵引钢丝绳，施工进度比预期快了不少。 按照计划要到今年秋天才能竣工的七号官道，年后就正式通行了。 “好！” 七号官道就是连通金川和蜀中地区的一条大动脉，在政治、军事、经济等方面的意义都非常重大。 有了这条官道，金川对于川蜀的掌控力能上好几个台阶。 金锋忍不住高声称赞。 “舞阳和铁世鑫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跟我说一声。” “先生，您可别见怪了，您一回来就钻进了实验室，陛下和铁大人就算想跟你汇报，也得有机会啊。” 铁锤说道：“再说了，现在咱们川蜀一天一变样，像七号官道通行这种小事要是都跟你汇报的话，那你什么也别做了，天天跟陛下一起去看御书房看奏折吧。” “这倒也是，”金锋点头。 九公主跟他说事，都是挑重要的说。 七号官道如果出了问题，可能九公主会跟他说一下，如期完工的话，就没必要跟金锋说了。 其实九公主都未必知道这件事，有可能奏折送到枢密院，就被铁世鑫列为不重要的奏折，发给工部了。 为了不打扰官道正常通行，镖师队在路边找了一处空地休整。 路过的行商看到全副武装站在道路边缘的镖师，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全都投以善意的微笑。 金锋跳下马车，看着路上来往不绝的行商，心情也变好不少。 当又一波行商经过的时候，金锋突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两个姑娘。 两人推着一辆平板车，腰上还挂着柴刀，装扮和其他行商一样，如果不是胸脯鼓囊囊的，金锋都没注意到她们是姑娘。 “铁锤，这两个姑娘也是行商吗？”金锋问道。 铁锤看了一眼，点头说道：“看装扮应该是的。” “现在有姑娘来做行商了？”金锋有些诧异。 封建时代，女子讲究三从四德，不能随意抛头露面。 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一直到十几岁出嫁，都几乎不出后院。 穷人家的孩子虽然没有那么多讲究，但是做行商，不像出门去前山后院拔草砍柴那么简单，行商要远走他乡，见很多人，说很多话，路上还可能遇到土匪，所以金锋以前从来没见过女行商。 “当家的，平时让你多出门转转，你不愿意，非要藏在实验室里，现在傻眼了吧？” 润娘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笑着说道：“其实去年秋天，就有一些姑娘去村里买布了。” “做行商的姑娘多吗？”金锋又问道。 “不是很多，毕竟谁家但凡有点办法，也不愿意让姑娘家出来东奔西走的。” 润娘回答道：“我曾经跟几个买布的姑娘聊过，她们都是家里没男人了，以工代赈挣的工钱又不够家里用，没办法才来做行商的。” 以工代赈虽然是惠民政策，却不是单纯的做慈善，为了防止有人偷奸耍滑，以工代赈也采取了多劳多得的付酬方式。 女性天生力气小，靠以工代赈养活自己问题不大，再养活多一个人就有些勉强了。 但是因为之前连年征兵，很多人家里的男性都被拉去做壮丁了，壮年的只有姑娘。 一个姑娘想要养活一家人，累死在以工代赈的工地上也不行。 行商虽然需要东奔西走，但是工作强度却没有那么大，赚的也比在工地上多，所以一些实在活不下去的姑娘，就选择了这条路。 金锋听润娘说完，不由叹了口气。 “当家的，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润娘发现金锋情绪有点低落，把托盘放到马车上，挽着金锋的胳膊说道：“不说别人，就说我，要不是遇到了当家的，恐怕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里了。”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金锋揉了揉润娘的头发。 一直以来，润娘都比关晓柔更加自卑，因为严格说起来，她是一个寡妇，连给金锋当丫鬟的资格都不够。 所以平时润娘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对待金锋更是言听计从，有一次金锋枕着她的腿睡着了，润娘害怕惊醒金锋，一夜都没有动一下，靠着床帮坐了一夜，第二天连路都不会走了，把金锋心疼坏了。 第1406章 再遇朱玲珑 “当家的，你真的已经做的很好了，大家也都很感激你，要不是你，这两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润娘仰头看着金锋：“做行商的姑娘虽然辛苦，但终归是一条活路，比以前活活饿死强吧？” “是啊，总比饿死强。”金锋点头。 人生最难的事就是没有选择，做行商至少是一种可以活命的选择。 那些不甘愿向命运屈服的姑娘，可以靠着这个选择活下去，继续和命运抗争。 “要是以前，可能还会有人对姑娘做行商指指点点，但是现在金川日报天天都说，女性能顶半边天，咱们还有女工和女镖师，也很少有人再乱嚼舌根了。” 润娘继续说道：“目前女行商主要都在金川一带，其他地方比较少，但是我相信，以后女行商会越来越多的！” “是啊，以前行商跑生意，哪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现在川蜀的土匪被咱们扫了好几遍，官道上还有镖师巡逻，几乎已经看不到土匪的影子了！” 铁锤跟着说道：“我也相信，以后的女行商一定会越来越多的。” “当家的，这都是你的功劳！”润娘仰着头，眼中满是崇拜之色。 “行了，你再夸几句，我就飘起来了！” 首发网址https:// 金锋在润娘的鼻子尖上刮了一下：“做了什么好吃的？” “我给你炖了山鸡，还炒了竹笋，正新鲜呢，当家的你快趁热尝尝。” 说到吃的，润娘立刻来了精神，献宝似的掀开小炖锅的盖子。 “真的好香啊，哇，还是山参炖的，这可是大补啊！”铁锤吸了吸鼻子，冲着金锋眨眼：“先生，给我两块呗！” 如果是平时，铁锤既然开口了，金锋肯定会给他分一点。 但是铁锤现在一副贱兮兮的样子，金锋一看就来气，踹了他一脚，端着托盘钻进了马车里。 润娘跟了进去，从托盘里拿出小碗，帮金锋盛了一碗鸡汤。 试了一下温度，然后说道：“当家的，正温乎，你趁热赶紧喝了，我去叫菲菲和慕岚姑娘。” 左菲菲要带兵，庆慕岚虽然大大咧咧的，但终究是没出阁的大姑娘，所以两人都没有坐金锋的马车，而是骑马跟着大部队一起走。 润娘掀开帘子，还没跳下去呢，就看到两人结伴走过来了。 “润娘，做好饭了也不喊我们我一声，真是见色忘义的家伙，有了男人就忘了姐妹！”庆慕岚打趣道。 “慕岚姐姐你莫要瞎说，我刚把饭端过来，正要去叫你们呢！” 润娘的脸皮比关晓柔还薄，被庆慕岚说得当时就脸红了。 可是庆慕岚还不罢休，上马车的时候故意在润娘胸口抓了一把。 润娘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眼泪都快出来了。 “咳咳，庆慕岚你不要太过分哈，当着老子的面调戏我老婆！” 金锋没好气的瞥了庆慕岚一眼：“你再欺负润娘，信不信我加倍还给你！” “我看可以！” 左菲菲搓着手，看向庆慕岚。 庆慕岚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赶紧认怂：“润娘润娘，我错了！” 没办法，马车上四个人，其中三个是一伙的，真动起手来，她真不是对手。 总不能因为这事叫阿梅吧？ “这还差不多！” 金锋拿起筷子，示意几人坐下吃饭。 吃过午饭，队伍再次出发，太阳西斜的时候，远远看到一座客栈。 铁锤驱马赶到马车旁边，在窗外问道：“先生，前边是咱们的二十七号客栈，下一个客栈在二十里外，天黑之前恐怕赶不过去了，要不然在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金锋掀开窗帘看了一下太阳，点头说道：“那就住在这里吧！” “好，”铁锤答应一声，扭头看向左菲菲：“左夫人，这里交给你了，我先带人去客栈里看看！” 其实昨天金锋说要过去西川，九公主就连夜派镖师出来趟路了。 正常情况下，金锋住这个客栈的可能性超过七成，所以今天一早就有镖师过来安排了。 但是有东海的前车之鉴，铁锤不敢有丝毫大意，还是要自己再带人确认一遍才放心。 铁锤检查得极为仔细，金锋坐着马车赶到客栈门口的时候，他还没有出来。 关系到自身安全，金锋也不敢大意，便坐在马车上没有出来，还把窗帘也放下来了。 又等了十几分钟，铁锤才从客栈里出来，小跑到马车窗户外边说道：“先生，我检查过了，后院没有问题，先生可以下车了。” 金锋这才让润娘打开马车门，走了出来。 除了铁锤之外，马车外边还站着一排人。 金锋从他们的制服上认出来，这些人是客栈的掌柜和伙计。 见到金锋，掌柜带着伙计一起行礼。 但是让金锋意外的是，在这排人后边，他还看到了两个熟人——朱玲珑和她的母亲朱陈氏。 金锋先是朝着掌柜和伙计摆摆手，然后笑着看向母女二人：“嬢嬢，玲珑姑娘，你们怎么在这里？” “金先生，你难道忘了，我可是金川客栈的大掌柜！” 朱陈氏笑着说道：“七号官道通行了，这边的客栈也要开始营业了，我过来看看，原本今早要走，听说先生今天要来，老身想着好久没见先生了，就冒昧的留了下来，还望先生不要责怪！” “嬢嬢说的哪里话，能见到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金锋笑着摆手。 “还是先生会说话，不像玲珑这个臭丫头，一点礼数都不懂，见了先生，竟然连个招呼都不知道打！” 朱陈氏说完，没好气的拧了朱玲珑一下。 “刚才不是母亲还没说完嘛！” 朱玲珑小声嘀咕一声，冲着金锋微微蹲身行了一礼：“金先生，好久不见了！” “的确好久不见了，玲珑姑娘比以前更漂亮了！” 金锋随口夸赞了一句。 朱玲珑掌管着金川钱庄，性格绝对说不上内向，甚至有些女强人的气质，但是听到金锋夸她，却不由自主的脸红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跟在金锋身后的润娘和左菲菲，见状不由对视了一眼。 第1407章 银行雏形 金锋很少和姑娘开玩笑，在铁罐山上，反而会被一些姑娘调戏得脸红。 也就是庆慕岚欺负润娘的时候，金锋会帮润娘出头，和庆慕岚开点小玩笑。 在外面的时候，金锋见到姑娘都非常有风度，左菲菲和润娘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主动夸一个姑娘漂亮。 润娘还好，只是有点好奇地打量朱玲珑，但是左菲菲却有些警惕起来。 让左菲菲放心的是，金锋和朱玲珑应该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而已，至少金锋看朱玲珑的眼神很纯粹。 朱玲珑面对金锋的调侃，也只是大大方方地捂嘴笑了一下，发现左菲菲和润娘在打量自己，主动岔开话题，问道：“金先生，这两位是？” 金锋便向她介绍了润娘和左菲菲。 看到庆慕岚带着阿梅过来，笑着说道：“慕岚姑娘你们应该认识，不用我介绍了吧？” “见过两位夫人！见过慕岚姑娘！” 朱玲珑母女赶紧向润娘左菲菲，以及庆慕岚行礼。 等到左菲菲和润娘回礼之后，金锋问道：“嬢嬢，玲珑姑娘，你们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记住网址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了先生，”朱陈氏笑着说道：“我和玲珑这次来川北，的确有点事想找先生商量，我们原本打算去金川拜会先生的，结果还没到金川，就遇到先生了。” “嬢嬢要商量什么？”金锋问道。 “先生赶了一天路，想必很累了，客房已经准备好了，要不先生和夫人先休息，明天再说？”朱陈氏问道。 “我在马车上坐了一天，没什么累的，不用休息。”金锋摆手说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这么着急吗？”朱陈氏问道。 “时间是有点紧。” “那行吧，”朱陈氏侧身把路让开：“先生，夫人，请！” “先生，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们了！” 庆慕岚见朱陈氏没有邀请自己，知道她想让自己回避，便很识趣的主动找了个借口。 “行，你有事先去忙，晚上一起吃饭！” 金锋也没有坚持，朝着庆慕岚点点头，带着左菲菲和润娘走进客栈大厅，在朱陈氏的带领下，进入客栈掌柜的办公室。 办公室显然被收拾过，异常干净整洁，屋子中间放着一张茶桌，小火炉咕嘟嘟烧着热水。 几人围着茶桌坐定，铁锤则站在金锋身后。 “嬢嬢，您有什么事？”金锋问道：“是客栈出什么问题了吗？” 左菲菲闻言，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抬头看向朱陈氏。 在金锋事业前期，钱庄和客栈都没什么影响力，当时很多人都不看好，其中就包括左菲菲。 在左菲菲看来，金川钱庄还有点用，至少可以吸纳存款，还可以给以工代赈的百姓发放工钱，很方便。 但是投资那么多钱，在很多还没通行的官道旁边，到处建客栈，简直就是在糟蹋银子。 当时的大康营商环境还很差，行商数量不多，普通百姓没事也不会去住客栈，建那么多客栈，铁定要赔钱。 但是随着金锋的事业发展，左菲菲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受金锋的影响，九公主对于商业发展非常重视，商人的地位也随之提升。 虽然还不如军人，但是比起以前要好得多了。 大康以前的商税是不固定的，收多少全是地方官员自己定，所以很多商人都会被地方官敲诈。 九公主登基之后，颁布的新政中，明确规定了商税的额度，以及对商人合法权益的保护。 虽然商税依旧高于农税和其他税收，但是相对于以前来说，川蜀的营商环境，已经史无前例的好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经商本来就是赚钱的行业，再加上政策扶持，官道上也有镖师巡逻，川蜀的商业发展极为迅速，很多百姓都加入了行商的行列。 行商多了，客栈的生意就好了。 金川客栈是金锋参照前世的高速公路服务区修建的，属于垄断生意，而且还有官方背景，安全问题不用担心，收费也是明码标价，价格也不是很高，非常受行商欢迎。 很多行商宁愿多走几十里路，也要住在金川客栈。 如今已经开始营业的一百多家金川客栈，生意全都可以用火爆来形容，每个月都能给川蜀带来大量的盈利。 如果金川客栈出现问题，后果非常严重。 “金川客栈有先生的支持，发展非常顺利，我这边做了一个汇总，先生抽空看看就行了。” 朱陈氏从一旁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金锋，同时说道：“主要是玲珑有事想和先生商量。” 金锋接过小册子，却没有打开，而是有些担忧地看向朱玲珑：“玲珑姑娘，你有何事？” 金川钱庄成立之初，主要业务是配合金川商会，给以工代赈的百姓发放工钱。 刚开始百姓还有些不信任，但是随着时间流逝，金川钱庄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拖欠百姓工钱的现象，只要拿着存折，对上密码，就能把钱取出来，而且还有利息。 加上金川日报的宣传，现在越来越多的百姓愿意把钱存在金川银行了。 后来因为战乱原因，大康其他钱庄几乎全都倒闭了，就算苟延残喘的，也不再被储户信任。 金川钱庄有镇远镖局的背景，非但没有倒闭，门店反而越开越多，店面也越来越大，很多外地的商人，也开始尝试着把钱存进来。 虽然金川钱庄目前带来的利润不如金川客栈和金川商会那么多，却是金锋麾下现金储备最多的机构。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金川钱庄潜力无穷，以后成长起来，影响力很可能会超越金川商会和金川客栈。 事实上也是如此，在金锋的计划中，金川钱庄就是银行的雏形，而且是中央银行的雏形。 等到大康的局势稳定下来之后，金锋会尝试着让钱庄发行纸币。 所以金锋对金川钱庄的重视程度，远超金川商会和金川客栈。 看向朱玲珑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第1408章 搞钱 “先生，您别紧张，钱庄目前运转良好，每个月我都会向小北夫人汇报。” 朱玲珑发现金锋脸色有些不对，赶紧说道：“我找先生，主要是想跟先生汇报一下，最近有不少外地权贵派人来钱庄存钱，有人建议我直接没收，也有人建议我装作不知道，我有点拿不准应该如何处理，想请教一下先生。” 金锋闻言，长长松了口气，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个情况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不过并不难理解。 如今大康各地都陷入了混乱之中，这种时候，有钱并不一定是好事，反而可能是祸事。 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守卫钱财，那些地主老爷就是一块块大肥肉，随时可能被人咬一口，甚至家破人亡。 这种情况下，他们想把钱财转移到相对安全的金川钱庄，非常正常。 比如金锋前世，一些战乱国家的富豪，都喜欢把钱存到欧美国家的银行。 金锋端起茶碗，小口小口地抿着。 就算不熟悉他的朱玲珑母女，也能看出来他在思考，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喝着茶默默等待。 一秒记住https://m. 一直等待了十几分钟，金锋才放下茶杯，开口问道：“这种人多吗？” “我才发现在这种情况不久，他们做的也比较隐秘，暂时没有发现太多。” 朱玲珑答道：“我已经安排了一支调查小组，如果先生需要，马上就可以启动调查，把那些异常账户筛查出来。” “不用了，”金锋摇了摇头：“不光不用调查，咱们还要鼓励他们！” “鼓励他们？”朱玲珑眼中闪过疑惑之色，随后试探着问道：“先生想要把他们的钱骗进钱庄？” “我这是正常的吸储揽储，怎么能说骗呢？”金锋纠正道。 朱陈氏和左菲菲闻言，眼睛不由的亮了一下。 他们听懂了金锋的意思。 镇远镖局虽然战斗力强悍，但是人手终究太少了。 在攻打秦地的时候，很多地主老财会在镇远镖局赶到之前，把金银埋起来，一些极端的，甚至会把粮仓烧了，然后举家逃窜。 镇远镖局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占领整个大康，所以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以后也很难杜绝。 刚才听完朱玲珑的汇报，金锋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如果能鼓励其他地方的权贵，把银子存到大康来，是不是可以减少这种损失呢？ 川蜀目前正缺钱，如果能把豪族地主的银子弄过来，可以极大的缓解川蜀目前的财政困难。 “先生，现在各地的豪族，地主，都把咱们视作洪水猛兽，他们会愿意把银子存到咱们的钱庄吗？”左菲菲问道。 “所以咱们应该鼓励他们啊！”金锋回答。 “先生认为，应该如何鼓励？”朱玲珑问道。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他们目前是怎么操作的？你们又是如何发现的？” “他们存钱主要有两种渠道，第一是装作流民，先去流民接待中心办理一个临时身份牌，然后自称来川蜀做生意的行商，用临时身份牌去办理存款业务。” 朱玲珑回答道：“第二种方法是花钱找一个川蜀人，用川蜀人的身份牌去办理存款，然后他们拿走存折和密码。 钱庄的很多伙计，都是从驻点当地招募的，对当地百姓比较熟悉，发现一些异常存款，就汇报了上来，然后我派人去留意了一下，这才发现这种情况。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外地储户主要以江南为主，特别是先生灭掉楚王吴王襄王之后，类似的异常账户明显增加了很多。 不过我留意了一下，他们的存款相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大额存款，但是对于那些权贵豪族地主来说，都不算很多，应该是分散存储了，或者是在试探咱们的态度。” “那就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 金锋说道：“你回去后在所有钱庄网点都发布公告，因为流民和行商数量太多，钱庄核实身份的工作量太大，为了简化流程，即日起办理存折不需要再实名登记了，只要存钱，就可以领取存折！ 只要拿着存折和密码，无论何时何地，可以去任何一个钱庄网点取款！” “不记名存折？”朱玲珑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其实金川钱庄最开始发行存折的时候，也是不记名的，但是后来随着制度逐渐健全，为了保证账户的安全性，以及统计数据方便，才逐渐替换为实名登记存折。 实际上，实名与否，影响并不是很大。 反而和金锋说的一样，实名制大大增加了钱庄的工作量，取消也很正常。 一旦不再实名制，那么外地的有钱人再来存款，就不用担心暴露了。 这无疑会增加他们来金川钱庄存钱的积极性。 绝大多数地主豪族，都不是傻子，而是狡黠的老狐狸。 他们大概率会对金川钱庄抱有怀疑态度，但是出于谨慎，他们往往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哪怕只是试一试，他们也有可能分出一部分钱财，存进金川钱庄。 大康的阶级固化数百年，社会上的大部分财富都积累到了权贵豪族和地主手里，他们只要分出一部分钱进来，对于川蜀来说，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先生，如果他们存钱之后，再来取钱呢，要给他们取吗？”朱玲珑问道。 “当然，”金锋说道：“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誉，只要他们有存折和密码，就取给他们，连同利息一起，都算给他们！” 但是金锋的话没有说完，如果确认了某人的犯罪证据，金锋就会冻结对方的账户。 到时候那些钱就会被没收。 当然，如果一开始就这么做，肯定会吓走权贵豪族，所以金锋打算先养一段时间，吸引到更多存款之后再说。 虽然金锋没有明说，但是朱玲珑也猜到了金锋的打算。 想了一阵，发现可以尝试之后，点了点头，问道：“先生，您想清楚了吗？如果您想清楚了，我尽快执行这个方案。” “想清楚了，”金锋点头：“尽快执行吧！” 第1409章 敲打朱陈氏 其实现在最困扰金锋的并不是金钱，而是粮食。 金银只是一种货币，不能吃不能喝的，当灾难真正来临的时候，金银和石头没什么区别。 其实金银的本质就是一种金属，砸不烂煮不熟烧不烂的，只要还在大康境内，随便世家怎么折腾，早晚都是金锋的。 所以对于是否能吸纳外地存款，金锋并不是特别在意，纯粹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心态来试试的。 要是外地权贵豪族地主愿意把钱存进金川钱庄最好，不愿意也没什么，最多是和现在一样，镇远镖局打过去之后，再慢慢收拾他们呗。 这也是金锋腾出手之后，第一时间占领江南粮仓的原因。 因为粮食太容易被破坏了，一把火就能把一座粮库烧得干干净净。 “那行，我明天就返回西川，尽快把公告发出去。” 朱玲珑本来就很能干，又经过这一年来的锻炼，变得更加雷厉风行。 见金锋已经确认，便直接动笔在纸上拟定公告内容。 趁着这个时候，金锋拿起朱陈氏刚才递过来的小册子，看了起来。 首发网址https:// 其实每个月朱陈氏都会给唐小北上报一份统计数据，然后由唐小北上报给九公主。 如果金锋想看的话，在九公主的书房就能看到。 只不过金锋平时的工作重心都在实验室和厂房中，这些事情，如果金锋不主动问起来，九公主也不会跟他说。 现在朱陈氏都把小册子准备好了，金锋就算出于礼貌，也应该看一看。 本来没有在意，可是看到客栈的营收数据，金锋还是大吃一惊。 “客栈的生意这么好吗？” “托先生的福，现在咱们的客栈，几乎每一家都不愁生意！”朱陈氏说到这里，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她从十几岁嫁给朱玲珑的父亲，就开始经营客栈，也算经验丰富了。 从金锋开始谋划在官道旁建造客栈的时候，她就猜到金川客栈的生意不会差，却没想到这么好。 金川客栈几乎是开张一座，爆满一座。 开客栈开在热闹的地方才能赚钱，基本是一种常识，但是金川客栈正好相反，地方越偏僻，生意越好。 朱陈氏为此还曾疑惑了一段时间，直到她亲自调研了一番，才发现其中的关键。 虽然金锋不允许其他客栈开在官道两旁，但是官道并不是封闭的，路过一些热闹的城镇周边时，行商可以走下官道去城镇中寻找其他客栈居住。 但是在那些偏僻的地方，行商很难找到金川客栈之外的客栈，就算找到了，他们也未必敢住。 毕竟现在的世道还是比较乱的，要是遇到了黑店，弄不好就人财两空，连命都可能搭进去。 而金川客栈有镇远镖局的镖师坐镇，安全问题根本不用担心。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金川客栈已经形成了品牌影响力。 金锋发现朱陈氏满脸笑容，有点担心她膨胀了，便笑着说道：“嬢嬢，客栈生意好可不是托我的福，而是独门买卖，生意想不好都不行！不过咱们也不能因此骄傲，砸了金川客栈的招牌！” 开客栈的人，每天要面对来自五湖四海的三教九流，朱陈氏在客栈干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不比九公主差，一听金锋这么说，便知道金锋在敲打她，赶紧保证道： “先生说得有理，也请先生放心，若不是先生仗义出手，老身全家都不知道已经死在了何处，老身哪怕碎尸万段，也一定经营好金川客栈，不辜负先生的信任！” “嬢嬢言重了，言重了！”金锋连连摆手：“把客栈交给嬢嬢，我也放心！” “对了先生，说到独门生意，我也有件事想跟先生汇报一下。” “嬢嬢你说。” “最近我听说有一些客栈老板在传闲话，说咱们金川客栈不允许其他客栈在官道旁边建店，太霸道了。” “以后再听到他们这么说，就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出钱整修官道，我可以把建造客栈的名额让给他们！”金锋冷声回答。 “修一条官道得那么多钱，他们肯定不愿意！”朱陈氏说道。 “那就让他们闭嘴！”金锋说道：“老子花了那么多钱修了官道，他们一点力气没出，还想跟在后边捡好处，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为了修建官道和水利工程，金锋几乎把家底都掏空了。 金川客栈虽然能赚钱，但是相对于金锋的付出来说，收益低得可怜。 不过修路架桥是民生工程，也是个细水长流的生意，金锋动工之前就知道这些，也做好了靠客栈慢慢回本的心理准备。 结果就算这样，还是被人盯上了客栈生意。 金锋就算脾气再好，此时也生气了。 “先生说得有理，但是他们故意避开这点，光跟行商说咱们金川客栈收费高，要是他们也在官道旁边开客栈，肯定会比咱们便宜，有些人甚至怂恿行商为难咱们客栈。”朱陈氏说道。 “给他们脸了！”金锋冷声说道：“以后遇到这样的，直接汇报给官府，如果真的发现有商人故意闹事，一律交给官府处理！” 九公主登基之后，商人地位得到了很大提升，但是金锋和九公主这么做，是为了刺激商业发展，不是为了让商人作威作福。 商人的本性就是追逐利润，如果利润足够高，他们会用尽心思去钻研法律的漏洞，甚至有胆量践踏一切的法律，甚至掌控政权。 前世棒子国的财阀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金锋鼓励商人以合法途径赚钱，却也从来没敢小看商人的野心。 当然，金锋也不会听信朱陈氏的一面之词，免得她蛊惑自己，打压自己的仇人，所以交代朱陈氏如果发现商人有异常举动，把调查权交给官府。 而且这件事也给金锋提了个醒。 随着各种工厂的发展和商业的复苏，经济类犯罪肯定会越来越多，他打算回去后，成立一个专门监控经济的调查小组。 这件事交给谁来负责呢？ 金锋一时之间有些犯难。 第1410章 一起装糊涂 不同于其他犯罪案件，经济类案件往往进行得很隐秘，一般的捕头恐怕连账本都看不懂，更别说调查了。 所以经济案件调查小组的负责人和成员，都至少要精通数学和账目。 想到这里，金锋下意识看向坐在对面的朱玲珑。 朱玲珑恰好符合要求，是金锋认识的所有人中，最合适担任这个职位的人选。 金川钱庄是和钱打交道最多，也是最容易滋生经济犯罪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金锋想要成立调查小组，很大程度上针对的就是金川钱庄。 而朱玲珑是金川钱庄的负责人，让她再兼任调查小组负责人，不是让她自己监管自己吗？ “要不然把她调离现在的岗位？” 金锋暗自思考，随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金川钱庄正在快速发展，这时候调走朱玲珑，和打仗的时候临阵换将没区别，有可能把之前的大好局面完全破坏掉。 这时候金川钱庄成立的时间还不太久，职员大多是从牙行买来的奴仆，绝大多数都还对钱庄充满了感激，对工作也充满了热情，伸手捞钱的概率比较小。 思考再三，金锋决定暂时先不调动朱玲珑，等她先把钱庄发展起来，进入平稳期之后再说。 记住网址 到了那时候，朱玲珑就是最了解钱庄的人，由她来指挥调查小组，不仅能服众，也最专业。 在这个过程中，金锋也打算再物色物色其他人，如果有更合适的人选更好。 朱陈氏还坐在对面，金锋收起其他念头，再次提醒道：“嬢嬢，客栈毕竟是服务行业，咱们虽然不用和以前一样，对客人卑躬屈膝，但是也不能因为是独门生意，就降低服务质量，店员面对客人，也要保持应有的礼貌，绝不能趾高气扬地对待客人，明白吗？” 金川客栈现在的状态和前世的国有百货大楼、招待所差不多，在政策的干预下，几乎就是独门买卖，生意都非常好。 金锋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跟着母亲去县城的百货大楼买东西，营业员的神态比顾客要骄傲多了，完全一副你爱买不买，不买就滚的样子。 这样的服务，自然没人喜欢。 后来随着市场逐步开放，国有百货大楼和招待所在极短时间内被直接淘汰了。 金锋不希望金川客栈也落到这样的境地。 “先生教训的是，回去后我一定会注意的！”朱陈氏重重点头。 她能看出来，金锋对于这件事很上心，所以她也不是敷衍，而是真的记在了心里，准备回去后对客栈员工进行一次培训。 金锋随后又聊了一些关于客栈的事情，然后看到朱玲珑放下了铅笔。 “先生，这是我起草的公告，您看一下是否能用，如果能用，我就尽快传回总部，让他们备案之后，对外公示！” 朱玲珑说着话，把刚写好的公告递了过来。 金锋接过稿纸，仔细观看。 公告不是，不需要铺垫，但是需要简洁和用词准确，表达也要清楚。 作为金川钱庄的负责人，朱玲珑经常制定公告，这几点兼顾到了，金锋完全挑不出来问题，于是就把稿子递了回去：“可以！” “那我明天就回总部，把公告备案之后，就对外公示了！” “可以，公示吧！”金锋再次点头。 朱玲珑母女和金锋难得见一次面，几人随后又聊了一些关于客栈和钱庄发展的问题，一直聊到天黑，直到客栈掌柜过来通知吃饭，几人才一起去餐厅。 第二天一早，金锋和朱玲珑母女告别，继续向西赶路。 目送着金锋的车队走远，朱陈氏没好气的拧了女儿一把：“你就是榆木脑袋，好不容易见先生一次，就知道说工作，工作就那么有意思吗？” 金锋的长相不说貌比潘安，也在中上水准，最重要的是，金锋有能力有地位啊。 像他这样的年轻人，绝对是大康所有丈母娘眼中，最好的女婿。 就连九公主的母亲庆妃，都对金锋无比满意。 朱陈氏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按照她的观察，金锋格外青睐能帮助到自己的姑娘。 除了关晓柔，金锋身边的所有女子几乎都能独当一面。 九公主就不说了，那是大康古往今来唯一的女帝。 掌管金川商会的唐小北，掌管铁罐山的左菲菲，掌管纺织厂的唐冬冬……个个都是女强人。 朱玲珑掌管金川钱庄，也是绝对的女强人，而且长得也不算差，朱陈氏有这样的念头也很正常。 只是可惜她们的主要工作位置在西川，和金锋接触的机会太少了。 这次好不容易见到了金锋，结果朱玲珑却只说工作，根本不跟金锋套近乎，哪怕朱陈氏故意把话题往其他地方带，朱玲珑也会很快把话题重新拉回到工作上。 朱陈氏气得要死，却又不好当着金锋和润娘左菲菲的面说什么。 现在金锋走了，忍不住埋怨自己闺女。 “不说工作说什么？”朱玲珑嘀咕道。 “你就气死我吧！”朱陈氏自然知道朱玲珑在故作糊涂，跺了跺脚转身进了客栈。 朱玲珑抿了抿嘴唇，眼神中也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遗憾。 哪儿有少女不怀春？ 虽然她和金锋接触不多，远远说不上已经爱上了金锋，但是对金锋有好感是肯定的。 作为钱庄负责人，朱玲珑自然不乏追求者，但是每次当有人表现出对她有好感的时候，朱玲珑都会下意识拿那个人跟金锋比较。 开玩笑，以金锋的成就和地位，抛开颜值不谈，当世能有几个人比得过金锋？ 拿金锋做参照物，朱玲珑自然看不上那些追求者。 朱玲珑也知道，她和金锋能成的可能性不大，于是甩了甩脑袋，又看了一眼车队的背影，也跟着母亲走进客栈。 金锋虽然对感情不敏感，却不是傻子，朱陈氏就差直接下场给他说媒了，金锋自然能看出来。 但是他现在完全没心思去考虑这些事，便和朱玲珑一样，故意装糊涂。 在车队转过山脚的时候，金锋也拉开窗帘，回头看了一眼客栈。 第1411章 润娘的任务 当金锋回头去看的时候，正好看到朱玲珑转身的背影。 同车的润娘发现了金锋动作，也跟着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笑着问道：“当家的，我回去跟姐姐说一声，让她安排人来找玲珑姑娘提亲吧。” “胡说八道！”金锋没好气的在润娘头上刷了一巴掌。 润娘挨了一巴掌，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钻进金锋怀里，仰着头说道：“是姐姐让我注意点玲珑姑娘的，当家的你打我干什么？” “注意朱玲珑干什么？”金锋问道。 “当然是看看玲珑姑娘的品行还有谈吐啊，要是合适的话，她就来找玲珑姑娘的娘提亲。” 润娘说道：“我觉得玲珑姑娘挺不错的，至少比我强多了，嫁给当家的做妾，虽然有点高攀，却也配得上，她娘也很不错，是个做事的人，说话比我娘好多了！” 昨天金锋还在奇怪，朱玲珑母女昨天找自己明显有正事，左菲菲算是女强人，感兴趣很正常，但是润娘一般不会掺和这种事，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找借口回去收拾屋子去了。 可是昨天却主动跟着金锋参与了整场谈话。 金锋还以为她对金川钱庄或者金川客栈感兴趣呢，谁知道她感兴趣的是朱玲珑母女…… “你们还真看得起我，玲珑姑娘可是金川钱庄的大掌柜，你们想着让玲珑姑娘做妾就算了，竟然还觉得人家高攀了……” 一秒记住https://m. 金锋一头黑线，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吐槽了。 关晓柔曾经最热衷的一件事，就是为金家开枝散叶，自己一直没有怀孕，就开始撺掇金锋纳妾。 也就是现在有了孩子，关晓柔的注意力才被孩子吸引，不再折腾金锋了。 金锋以为关晓柔以后就不再折腾自己了，谁知道她把接力棒交给了润娘。 润娘和关晓柔一个村的，两人的成长环境几乎一模一样，想法自然也非常相近。 只不过关晓柔是大妻，在大康的传统观念中，大户人家的大妻，应该主动为丈夫纳妾，要不然会被人诟病为妒妇，所以比较主动。 润娘以前只是一个厨娘，后来跟了金锋，也只是小妾，以前倒是没有提过这件事，刚才也是见到金锋偷看朱玲珑，又想起关晓柔的交代，才故意试探金锋的。 “钱庄的大掌柜怎么了？当家的你让她当掌柜，她才能做掌柜，你不让她做掌柜，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润娘抬着头，理直气壮的说道：“再说了，舞阳姐姐还是皇帝呢，小北姐姐、冬冬姐姐、菲菲姐姐，哪个不是掌柜和厂长？ 说起来，玲珑姑娘和她娘，还归小北姐姐管呢，嫁给你的确是她高攀了！” 金川钱庄掌管着大量的资金流动，以及担负着为以工代赈代发薪酬的重任，一旦出现变故，后果非常严重。 金锋刚认识朱玲珑母女的时候，不可能完全信任她们，所以便把金川钱庄和金川客栈划拨到金川商会的管辖范围，让唐小北帮忙盯着。 一直到现在，钱庄和客栈还依旧归唐小北管辖，母女俩每个月都要把账目报表交给唐小北，由唐小北审核之后，再传到西河湾，交给枢密院。 “润娘，话不能这么说，”金锋揉了揉润娘的头发：“玲珑姑娘能做钱庄大掌柜，的确和我有关系，但是这也是她自己的能力，如果没有她，钱庄很难发展到现在的规模，我们之间是双赢的，明白吗？” “所以姐姐才觉得你应该把玲珑姑娘娶回去啊！”润娘说道：“钱庄那么重要，玲珑姑娘又厉害，娶回家才放心，要不然等以后她嫁给了别人，不跟当家的你一心了怎么办？” “那你可又要多个姐姐了！”金锋斜了润娘一眼。 封建时代，小妾往往根据进门的时间来排序，后进门要称呼先进门的为姐姐。 可是润娘是个例外，或许因为之前的身份关系，她比关晓柔还自卑，见了谁都主动叫姐姐。 “多个姐姐就多个姐姐！”润娘毫不在意说道。 “那也不能说娶就娶呀，总要有感情吧？”金锋无奈说道。 “没事，玲珑姑娘嫁过来后，你们再培养感情也不迟！”润娘搂着金锋说道：“当家的这么好的人，哪个姑娘瞎了眼才会不喜欢！” “你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金锋被润娘逗笑了。 他知道，润娘这么说，肯定有讨好自己的成分在里边，但是金锋同样知道，如果谁最关心他，那绝对是关晓柔和润娘。 九公主唐小北左菲菲她们都有自己的事业，就连北千寻也开了个武术班，没事教村里的孩子练习武术，只有关晓柔和润娘两个人，所有心思都在他身上，整天担心他渴了饿了冻着了。 “西施是谁？”润娘好奇问道：“当家的你喜欢她吗，要不让姐姐去提亲？” “没谁，只是随口说说！”金锋赶紧岔开话题，问道：“除了提亲，晓柔还交给你什么任务了？” 润娘闻言，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金锋见状更好奇了，追问道：“还真有其他任务呀，快说说，到底什么任务？” 可是润娘低下头，就是不说。 “你说不说，不说我就挠你痒痒了！”金锋威胁道。 见润娘还是不肯说，金锋直接下手。 润娘最怕挠痒痒，直接缩成了一团，一边笑着求饶，一边说道：“当家的别挠了，我说！” “敬酒不吃吃罚酒！”金锋这才罢手：“说吧！” “姐姐说，让我……让我努努力……也尽快怀个孩子……”润娘低头回答。 “晓柔真的是……”金锋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怪不得他觉得润娘最近有点不对劲，越来越热情了，原本以为是润娘尝到了甜头，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在后边捣蛋。 润娘说完也有点害羞，一头钻进金锋怀里，不停用脑袋拱金锋的肚子。 马车在两人的玩闹中一路向西，经过持续几天的跋涉，进入西川地界，停在一条水渠前边。 “先生，魏大人来了！” 铁锤在窗户外边喊道。 第1412章 人工水渠 “魏大同来了？” 金锋拉开窗帘看向外边，果然看到魏大同带着一群人站在路边。 几个月不见，魏大同比上次见面又瘦了一圈，白头发也多了不少，宽大的官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晃荡。 当初在西川刚认识魏大同，金锋就察觉到这是个想要做事的官员，只不过当时大康的官场风气实在太差了，真心做事的官员不仅得不到重用，反而还会被同行排挤甚至打压。 毕竟大家都在当官，我们都不做事，光想着拿好处，你却想着两袖清风做实事，那就是不合群。 怎么，就显得你有能力，还是说你准备搜集我们的证据，去打小报告？ 所以魏大同一直无法得到重用，甚至还栽了一些跟头，也就是人到中年之后，慢慢被抹平了棱角，加上家里还算有点关系，才勉强混了个转运使的小官干着。 转运使的主要工作就是运送粮食，其实还是很有油水的，毕竟粮食在转运过程中，出现一些损耗合情合理。 为了不再被排挤和打压，魏大同也只能和光同尘，和其他转运使一样捞好处。 所以听说金锋用魏大同，九公主起初还有点担心，私下里派人盯了魏大同一段时间。 后来事实证明，九公主多虑了。 首发网址https:// 魏大同被打压这么多年，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 至少他懂得了做官的门道。 以前的领导同事喜欢拿好处，他就跟着一起拿，知道金锋和九公主想做实事，魏大同在得到重用之后，便主动找九公主申请了一个亲信去管账，他自己根本不碰工程款项，只管干活。 特别是去年底，随着川蜀的军费增加，九公主不断缩减以工代赈的资金支持，有两条水渠都快修建完成了，却面临着停工的难题。 为了不让这两条水渠耽误工期，魏大同不光把自己的老宅卖了，还跑到西川去求庆鑫尧和周游达，甚至跑到渝州去找唐小北哭穷，终于筹集到了一批钱粮，把那两条水渠顺利交付。 或许魏大同这么做，有作秀的成分在里边，但是即便如此，金锋也从发自内心的认可他。 毕竟魏大同是真心实意的在做事，比大康之前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好太多了！ 如今魏大同亲自过来迎接，金锋也不摆谱，掀开帘子走出马车。 “微臣拜见金先生！” 魏大同朝着金锋拱手行礼道：“恭贺先生大败东蛮党项，也感谢先生率军奋战，护佑川蜀百姓周全！” 不得不说，魏大同不光会做官，还很会拍马屁。 金锋和镖师在渝州和熙州拼死作战，虽然是职责所在，但是谁也不想自己拼命保护的人是一群白眼狼。 这句话简直说到金锋和周围镖师的心坎里。 “提枪赴国难，视死当如归，守卫边疆乃是我辈军人的职责！” 金锋说道：“魏大人最近也辛苦了，我听说西川周边水渠修得不错！” 刚才在车上没有仔细看，现在都到了面前，金锋才看到，魏大同的手上满是冻疮，脸上也被冻得满是皴裂，如果不是穿着一身官服，完全看不出他是个读书人，反而更像是辛苦劳作的老农。 跟在他后边的随行官员也都差不多。 “不辛苦，不辛苦。”魏大同连连摆手：“守卫边疆是军人的职责，那么修水渠就是我的职责，是应该做的！” “魏大人，你是从都江堰过来的吗？”金锋问道。 “不是，”魏大同指着眼前的水渠说道：“这条水渠马上就要竣工通水了，我来检查一下，正好听说先生要来，就想着在这边等两天，和先生一路去都江堰，路上先生要是有什么指示，我也好改正。” “水渠检查结束了吗？” “还差一点，不过可以安排徐大人带队去。”魏大同倒也没有撒谎，如实说道：“先生放心，徐大人经验丰富，完全可以担当此任！” 魏大同身后一个官员往前走了一步，朝着金锋恭敬行了一礼。 什么将军带什么兵，魏大同要做实事，招募的帮手自然也是这样的。 虽然金锋是第一次见到徐大人，但是看到他脸上手上和魏大同一个样子，就知道这也是做事的。 而且他相信魏大同的决定，如果魏大同想要骗他，刚才直接说已经检查结束了就行。 金锋朝着徐大人点点头，算是回礼，然后冲着铁锤说道：“去给我牵匹马过来，接下来我要骑马去都江堰。” “先生，你还是坐车吧，骑马不安全。” 铁锤有些为难的说道。 现在想杀金锋的人太多了，而且敢动手的人，必然是高手，其中不乏擅长伪装者。 虽然队伍前边有斥候探路，天上也有飞艇警戒，但是官道两旁能藏人的地方实在太多了，铁锤也不敢保证，他们能发现所有杀手。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躲在暗处的杀手突然冲出来给金锋一箭，他们想拦都来不及。 金锋乘坐的马车是特制的，就算有人想要暗杀他，寻常刀剑也很难伤害马车。 所以乘坐马车才是最安全的。 “金先生，您还是听铁锤的，坐马车吧！” 魏大同也跟着劝道：“我骑马跟在您的马车旁边，您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喊我一声就行了！” 金锋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听进别人的劝，对于自己的安全问题，也不敢大意。 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反身回到马车。 魏大同骑上战马，和铁锤并肩走在马车左侧。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几百米外的小山包上，有两个人正躲在树林中，目不转睛的盯着车队。 “回去报告钱先生吧，金锋没有和魏大同一起骑马，还是坐马车！” 其中一人低声说道。 “这个金锋胆子也太小了，”另外一个人气恼道：“老子蹲在这里好几天，白蹲了！” “你到了他这个地步，你的胆子也小。” “别抱怨了，赶紧回去报告吧，让钱先生再找机会！” 先说话的那个人拍了拍同伴的肩膀。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同伴又抱怨一声，转身钻进了小树林。 第1413章 业务熟练 金锋如今的敌人实在太多了，不光大康的权贵想要置他于死地，党项和东蛮更是恨不得把他五马分尸。 所以针对金锋的暗杀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大康的权贵豪族为此还摒弃前嫌，集合各自手下的谋士和死士，组成了一个暗杀组织，专门针对金锋和川蜀政权其他高层。 好在金锋如今的安保措施极为严格，除了铁锤带领的明面亲卫队之外，九公主还组织了一支队伍暗中保护他的安全。 除了九公主关晓柔等人之外，其他人想要见到金锋，都要经过好几道审查。 比如这次来西川，虽然是金锋临时起意的，但是先头部队早就赶到西川了。 朱玲珑母女和魏大同等人在见到金锋之前，也经过了好几道审查。 人员审查如此严密，饮食问题更不用说了。 金锋现在的吃喝并不是特别豪奢，以简单的家常菜居多，但是每一样食材，包括做饭喝茶使用的水，都必须经过重重检查，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会送到专用的厨房。 即便如此，每一道菜做出来之后，也必须有人进行试毒，然后才会出现在金锋面前。 这样一来，就算有人在食物中下了剧毒，也能很快发现。 记住网址 如果不是剧毒，试菜的人毒发之后，金锋也能得到预警，从而寻找解毒的办法。 有了这些保护措施，杀手连靠近金锋的机会都找不到，更别说暗杀了。 也只有在金锋出门的时候，才可能找到一丝暗杀的希望。 随着工厂越来越多，西河湾需要的工人也越来越多，如今周围的几个村子已经完全连成了一片，不管面积还是居住人口，都远远超过了金川县城，甚至超过了广元郡城。 如此密集的人口，又没有城墙来进行管制出入，敌人想要安插几个细作实在太简单了。 细作虽然没有办法靠近西河湾的核心，也没办法接触到金锋，但是获取一点外围情报还是很简单的。 暗杀组织给这些细作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让他们盯着西河湾的各种动向，比如镖师的调动，各个厂子最近的出货量。 金锋出门必然需要调动亲卫队，所以他前脚离开西河湾，细作后脚就把消息汇报了上去。 再根据他前进的路线，暗杀组织推断出金锋的去向，并不算什么难事。 敌人立刻意识到这是个暗杀金锋的好机会，纷纷行动起来，在前往西川的官道两侧，寻找可以暗杀的机会。 可惜金锋太小心了，一路上都坐在马车中，只有休息的时候才会从马车里出来。 然而铁锤每次挑选休息的地方，都是四周极为空旷的位置，天上又有飞艇警戒，他们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后来得知魏大同要在西川边界迎接金锋，谋士们又看到了希望。 他们曾经无数次分析过金锋的性格，知道他对于水利工程极为重视，所以有很大概率会骑马赶路，这样可以更好地查看水渠修建情况。 只要金锋离开马车，他们就有机会了。 从边界到都江堰有几百里路程，他们可以随便设伏。 虽然有飞艇警戒，斥候探路，但是斥候不可能翻看沿途的每一块石头，每一丛野草。 飞艇在数百米的高空，更不可能发现地面上伪装高手的潜伏。 只要让高手找到近距离接近金锋的机会，那么他们就有很大把握一击致命。 事实上，谋士们推测的不错，金锋的确主动提出要骑马赶路，只可惜，这个决定被铁锤和魏大同一起劝阻了。 得知金锋和魏大同碰头后并没有骑马赶路，这次暗杀的组织者钱先生非常失望，但是他也没有因此放弃，而是派人继续去前边打探，寻找新的机会。 金锋还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盯上了，注意力都放在沿途的水渠上，时不时的把魏大同叫到跟前，询问相关信息。 魏大同对于金锋的问题，几乎对答如流，只有偶尔涉及到一些精确数字的时候，才会去翻看随身携带的资料。 毕竟他年纪不小了，记忆力不如以前了。 金锋对于魏大同的表现很满意。 不光业务熟练，而且非常严谨，拿不准的数据就去翻记录，而不是随口胡诌一个数据来糊弄自己。 车队在官道上又行驶了两天，路过一处山包下边的时候，魏大同驱马追上铁锤：“铁锤兄弟，咱们什么时候休息？” 从早上出发，已经赶路快两个时辰，的确应该休息了，但是一般情况下，什么时候休息，在哪里休息，都是铁锤这个亲卫队长来决定，除了左菲菲之外，不会跟别人商量，也不会告诉其他人。 魏大同是个官场老油条，知道这种事涉及到金锋的安全，也不会主动打听。 所以铁锤对于魏大同的问题有些疑惑，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魏大人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绕过前边的山包，是一条水渠分流枢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附近休息，带着先生去枢纽参观一下。” 魏大同回答道：“这个枢纽连接着干渠和好几条支渠，是一个比较复杂的节点位置，在通水之前，我想请先生把把关。” “原来是这样……”铁锤微微点头，但是依旧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请来左菲菲。 本来就快到休息的时候了，铁锤和左菲菲商量了一下，又去征询了金锋的意见，然后决定答应魏大同的要求，在水渠枢纽附近休息。 为了安全起见，铁锤并没有直接下令休息，而是先派遣斥候，去枢纽附近打探了一番。 十几分钟后，一个斥候骑马跑了回来。 “队长，前边有一大片平地，没有发现危险，可以休息！” 铁锤这才下令，车队向水渠枢纽位置前进，在斥候的带领下，停在一处平地上。 和斥候说的一样，这处平地占地非常大，周围全是刚刚泛青的矮草，一目了然。 随着铁锤一声令下，亲卫队和女工火枪队分出部分人手在周围警戒，其他人轮流休息，炊事班则开始卸物资，准备做午饭。 金锋在魏大同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堤坝上边。 第1414章 有史以来最厉害的男人 堤坝下边是一座水库，水库的西侧连着一条宽阔的水渠，拿起望远镜看过去，隐约可以看见在水库的其他方向，还有几道闸门，下边应该也连接着其他水渠。 西边的水渠有明显的人工痕迹，一看就是人为修建的。 水库也是如此，边缘有明显的人工修建痕迹，堤坝也是新的，应该是从下边挖出来的泥土堆积而成。 “这个水库应该是以前就有的吧？”金锋推测道。 如果这个水库是挖出来的，工程量就太大了，魏大同不可能这么快完成，而且挖出来的土方也不会只有这么一点。 “先生果然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来了！”魏大同顺势拍了一记马屁，然后取出一幅手绘的地图，给金锋讲解道： “这个水库以前是一个湖，那条水渠以前是条河，但是有些地方比较窄，也比较浅，我在上游把水引走，然后把那条河修了一下，又修建一段水渠，和都江堰那边连接起来，就成了一条干渠。 水库这边，我也把水放干，调集百姓来修了一下，加高了以前比较薄弱的堤坝，又挖了几条支渠，这样水库里的水就可以顺着支渠流到下边的两个郡和七个县，最后几条支渠再汇集到南边的通江水库。 通江水库下边还有几条水渠，可以辐射更下方的三个郡和十一个县，最后从不同的地方汇入长江。” “有了这些水渠，川蜀东面数百里的农田都会受益无穷！”金锋看着地图感慨道。 “不光是农田，还有运输！”魏大同说道：“以前要是有这些水渠，我去川东地区运粮也不用绕到渝州了！” 一秒记住https://m. 钢铁厂成立之后，满仓就在尝试修建第一条小型蒸汽机生产线，虽然目前还没有成功，但是早晚可以成功。 等到可以批量生产小型蒸汽机之后，就可以批量生产快艇了。 对于快艇来说，水渠就是高速公路。 如今快艇已经成了分发金川日报的主要运输工具，他们首先在金川码头装船，然后顺着嘉陵江顺流而下，顺着原有的河流深入川蜀各处。 以前骑马需要好几天才能跑到的地方，使用快艇只需要大半天就能把报纸送过去。 这还是大部分人工水渠没有竣工通水，等到后期这些水渠通水之后，快艇就可以迅速赶到川蜀各处腹地，九公主的政令可以迅速传达下去。 到时候西河湾对于川蜀的控制，将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这也是金锋如此重视水利工程的另外一个原因。 金锋看着眼前宽阔的水库，感慨的拍了拍魏大同的肩膀：“辛苦你了！” 从都江堰开工到现在还不到一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魏大同能修建这么多水库水渠，虽然大部分都是对以前就有的湖泊河流水渠进行改造，但是依旧非常不容易。 “我又不用亲自下去抬筐，有什么辛苦的，真正辛苦的是百姓。” 魏大同感慨道：“先生最近一直在北方作战，可能有所不知，很多百姓得知朝廷要打仗，没钱修水库水渠，都没有要工钱，只要管饭就来免费干活！” “还有这事儿？”金锋微微皱眉。 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先生难道没有发现，从数月前开始，陛下给以工代赈的拨款就少了两成吗？”魏大同问道。 “这个我知道，”金锋说道：“这不是舞阳停了一些以工代赈的项目吗？” “有些官道项目停了，但是我负责的水利工程一直没停，很多百姓在农闲时都是免费来干活的。” 魏大同感慨道：“先生曾经说过，群众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现在我终于体会到了！要不是有他们，我魏大同何德何能，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修出这么多水渠啊！” 感慨完之后，还不忘拍一记马屁：“当然，能有如此之局面，全因先生和陛下体恤民情，如今百姓都称赞先生和陛下乃是千古以来，最为圣明的皇帝和……” 说到这里，魏大同突然顿了一下。 因为百姓说的是皇帝和皇后。 九公主是皇帝，那么皇后是谁不言而喻。 如今金锋和九公主的故事几乎家喻户晓，不少百姓都在茶余饭后谈论此事，还开玩笑的说金锋是有史以来第一位男皇后，也是有史以来最厉害的男人。 因为金锋是第一个让皇帝做小妾的男人！ 虽然魏大同知道这是百姓的玩笑话，以金锋的性格，就算知道了也未必会生气，但是他再傻也不会当着金锋的面说这件事。 于是赶紧改口道：“百姓都称赞先生和陛下乃是千古以来，最为圣明的皇帝和国师！” “他们也是全天下最好的百姓！”金锋也跟着感慨。 他最初实施以工代赈，不过是可怜川蜀百姓，不想让他们在寒灾中饿死。 去年九公主实施新政之后，川蜀百姓的赋税轻了一大半，又没有了豪族土匪的敲诈勒索，收入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虽然还说不上丰衣足食，但是饿死人的情况已经很少发生了。 以工代赈说白了就是给百姓一口饭吃，按理说，现在百姓有了存粮，去参加以工代赈的人会减少很多才对，但是事实上，参加以工代赈的百姓越来越多。 特别是去年秋收之后农闲的那两个月，几乎超过一半的川蜀百姓主动参与到了各种以工代赈的项目中。 其中有不少百姓和魏大同说的一样，根本没有索要工钱，只要管饭就来了。 有些家庭条件好的，甚至连饭都不吃，自己带着干粮来的。 金锋感慨完之后，突然问道：“这里边少不了陈文远的功劳吧？” 川蜀百姓虽然淳朴，但是谁不知道享福？ 就算真闲得发慌，自己去开垦点荒地也行啊，总比免费去给官府干活好吧？ 所以金锋猜测，这其中肯定有其他原因。 能够发动这么多群众，一般手段肯定不行，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金川日报了。 果然，魏大同点头说道：“能有如今的局面，陈主编的确功不可没！” “他在报纸上说什么了？”金锋好奇问道。 第1415章 欺哄百姓 “先生看看就知道了。” 魏大同朝着下边招招手，他的助理赶紧跑上堤坝。 助理的身上还背着一个小包裹，里边装着各种图纸，但是这次魏大同拿出来的不是图纸，而是一个小册子。 金锋接过小册子才发现，原来这是一沓报纸。 确切的说，是一沓被剪下来的报纸。 金锋前世初一暑假，老师布置的暑假作业是做一份剪报册，就是把自己觉得报纸上好看的内容剪下来，装订到一起。 当时金锋家里条件困难，订不起报纸，为了完成这个任务，爷爷去镇上的破烂厂，给他从破烂堆中扒了一大捆。 金锋从小就懂事，知道爷爷给自己找报纸不容易，于是那个暑假几乎一直泡在报纸堆中。 也是在那个暑假，金锋从报纸中见识到了外边的世界，下定决心努力学习，去外边的世界看看。 所以那个剪报册金锋一直保存着，但是他没想到，会在这个世界见到第二份剪报册。 “魏大人，你还有剪报的习惯呢？”金锋笑着说道。 首发网址https:// “兴修水利，利国利民，能参与其中，魏某荣幸之至，看到相关报道，我就剪下来，以后这就是我魏家的传家宝！” 魏大同眼中满是骄傲，也有些不好意思：“让先生见笑了！” “没有，没有！”金锋摆手说道：“这个传家宝是我见过最独特，也是最有意义的一个！我相信魏大人的后人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全靠先生栽培，”魏大同朝着金锋行了一礼：“若不是先生的提拔，魏某早不知道流放到何处了。” 这不是魏大同拍马屁，而是事实如此。 当初丹珠带兵在西川周边四处掠夺，魏大同负责的转运司粮库也未能幸免。 虽然他反应比较快，提前把大部分粮食送到了船上，但是粮库却被吐蕃士卒摧毁了。 虽然这件事的主要责任不在他，但是按照大康律例，魏大同作为粮库负责人，依旧有很大责任，至少一个流放是跑不掉了。 幸亏他遇到了金锋和九公主，又帮着金锋转运镖师，在西川战役中立下了大功，金锋让九公主上书为他求情，这才逃过一劫。 所以魏大同一直很感激金锋，认为金锋是他此生最大的贵人。 金锋笑了笑，翻开剪报册。 剪报册里都是和水利相关的报道，金锋看了一下日期，发现最早的一期，可以追溯到第一期金川日报。 那一期的金川日报中，主要以介绍整个川蜀的基本概况为主，只是在其中某一段简单提了一下都江堰，但是依旧被魏大同剪了下来，还用红笔把关于都江堰的那段内容标注了出来。 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关于都江堰的报道都不是很多，直到去年都江堰竣工，陈文远专门做了一期特刊，详细的介绍了都江堰的功能，以及建设都江堰的意义和影响。 后来因为军费开支太大，九公主便想要停掉部分以工代赈的项目，但是陡然停掉项目，会带来很大的反噬，九公主就找到陈文远，让他先通过金川日报放点消息出去，预热一下。 陈文远思考了几天，请示九公主，他想试试号召百姓免费参加以工代赈。 得到九公主的肯定之后，陈文远并没有马上去号召百姓，而是把金川日报的主要报道方向调整到了北方战场上。 渝关城的守城之战和黄铜沟之战，本来就非常惨烈，在陈文远的渲染下，更加悲壮了。 得知党项和秦王结合数十万兵马围攻金锋几万人，川蜀百姓无不愤怒。 经过半个多月的引导，陈文远这才开始号召百姓参加以工代赈，通过自己的方式建设川蜀，在背后支持川蜀。 小玉得知消息后，也安排钟鸣小组配合宣传。 大康百姓本来就淳朴，哪里顶得住陈文远和小玉的双重忽悠，很快就有百姓在干完活后，主动拒绝领取工钱。 人都有从众心理，一旦有人带头，很快就会有人跟随。 渐渐的，免费参加以工代赈，在川蜀成了一种新的风气。 “陈文远的心眼可真够脏的，竟然如此欺哄百姓！” 金锋看完报纸，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让百姓免费参加以工代赈，在金锋看来，就是朝廷在占百姓的便宜，结果在陈文远的引导下，这成了一件非常光荣的事，不少百姓甚至攀比了起来。 “先生，魏某认为，陈公子这不是欺哄百姓。”魏大同摇头说道：“有史以来，百姓都要服徭役，先生和陛下仁慈，善待百姓，百姓想着回报，也在情理之中。 说到底，还是先生和陛下的仁爱之政获得了民心。” “行了，再被你捧下去，我就真要飘到天上去了！” 金锋虽然嘴上骂着陈文远，但是心中也是赞同他的，但是他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 “先生，其实想要看清这里，最好的办法就是上天！” 魏大同说道：“要不我找一艘飞艇过来，咱们上去看看？” 金锋闻言，有些意动。 想了一下，伸手叫来铁锤，让他把老鹰叫过来。 老鹰原本是飞行队的大队长，跟着金锋从北方回来后，关晓柔提议让老鹰官复原职，却被金锋否决了。 晋地那次行动中，老鹰带领的飞行队全军覆没，虽然有客观原因在，但是老鹰作为大队长，没有及时做出正确的应对反应，必须受到惩罚，否则以后队伍就没办法带了。 于是金锋要求老鹰重新从普通飞行员做起，老鹰对此也没有意见。 老鹰是最早接触热气球的镖师，飞行技术也是所有飞行员中最顶尖的几个人。 这次金锋出行，九公主指明让他驾驶一艘飞艇为金锋保驾护航。 一路上，老鹰驾驶的飞艇都飞在最前边，也就是休息的时候，才会由其他飞艇替换过去，让老鹰他们下来休息一下，顺便补充一下燃料。 此时老鹰刚从飞艇上下来，得知金锋找他，赶紧跑了过来。 “先生，您找我有事？” “准备一下，我要和魏大人乘坐飞艇，去天上勘察一下周边地形！” 第1416章 蓄谋已久 “先生，您要坐飞艇去天上？不行，飞艇太危险了！” 老鹰还没说话，铁锤先不同意了。 “怎么，你不相信老鹰的技术？”金锋反问道。 老鹰闻言，也挑了挑眉毛，一脸不善的看向铁锤。 “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铁锤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最近几天，我们发现了好几批可疑者，虽然不确定他们就是刺客，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 “发现了可疑者？”魏大同闻言不由一惊，随后便劝说道：“先生，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别上去了吧？” 开玩笑，是他提议在这边休息的，又是他提议去坐飞艇的，要是在这个过程中金锋出现了意外，他跳进黄河也洗不净了。 “暗杀者还能长翅膀，飞到飞艇上去不成？”金锋不以为意。 “先生，就怕他们还藏着鹰隼呢。”铁锤说道：“您和魏大人都没有接受过跳伞训练，一旦被鹰隼攻击或者发生故障，就太危险了！” “那就执行七号方案！”金锋冷声说道。 “七号方案？” 记住网址 铁锤愣了一下，随后眼睛一亮，点头答应道：“是！” 老鹰愣了一下，随后也明白过来。 只有魏大同还是一头雾水，愣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魏大人，您跟我们过来就知道了！” 金锋微微一笑，转身走向一个帐篷。 魏大同虽然疑惑，但还是跟了进去。 …… 七百多米外，一处不起眼的乱石堆中，正有一个暗杀者藏在其中，死死盯着远处的帐篷。 和其他暗杀者不同的是，这个人手里有一个望远镜。 如今随着玻璃技术的不断成熟，望远镜已经没有那么稀有了，很多镖师连长排长，甚至一些立过功的班长都有。 和重弩投石车一样，数量一旦多了，难免出现遗失和被劫的情况。 暗杀者手中的这个望远镜，就是他们盯上了一个镖师排长，趁着对方休假，独自回乡的时候，暗杀了这个排长之后抢来的。 为了干掉金锋，暗杀组织把望远镜借给了负责本次行动的钱先生。 钱先生不光分析了金锋的性格，也派人搜集了魏大同的资料，分析了他的性格。 这处枢纽工程，是魏大同极为看重和得意的项目，金锋去都江堰又要经过附近，所以钱先生认为，魏大同有很大概率会劝金锋来这里，于是钱先生就提前派人在周围藏了下来，还把手中仅有的一个望远镜借给了潜伏者。 潜伏者提前藏在乱石堆中，然后同伴又把乱石堆恢复了原状，加上距离水库旁边的空地足有一里多远，镖师斥候又不是神，不可能发现潜伏者。 不过在这个距离，潜伏者就算看到金锋也是白搭，他根本没有可以伤害到金锋的手段，只能祈祷金锋去乘坐飞艇。 在天上观察地形才能看得最清，所以钱先生推测，金锋和魏大同很有可能会坐飞艇去天上。 让潜伏者激动的是，没有过多久，金锋和魏大同果然背着降落伞从帐篷里出来了。 随后，两人在老鹰的带领下，登上一艘飞艇。 飞艇缓缓升空，但是并没有升太高，而是飞到十几米高的位置，就停了下来。 片刻后，潜伏者看到又有五艘飞艇先后升空，把金锋乘坐的飞艇紧紧包围在其中。 这样一来，就算有鹰隼过来攻击，也是先攻击其他飞艇，不会攻击到金锋所在的飞艇。 “还真够小心的！” 潜伏者在心里嘲讽一声，然后小心翼翼的从乱石堆中钻了出来，然后顺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小水渠，快速向北方奔跑。 足足往北跑了四五里，潜伏者才停下来，钻到一处不起眼的土窑之中。 土窑的面积不大，还有些昏暗，两个彪形大汉盘膝坐在地上，角落里坐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 潜伏者走到中年人面前，一脸激动的说道：“钱先生，您真是神机妙算，金锋和魏大同果然坐上飞艇了！” 钱先生闻言，眼中迸出一道精光，但还是谨慎问道：“你可看清了？” “看清了！”潜伏者拍着胸脯说道：“为了保护他们，镖师还另外派了五艘飞艇护航！” “很好！”钱先生点点头，冲着左边的彪形大汉说道：“六甲，去看看！” 大汉从潜伏者手中拿过望远镜，走出窑洞。 此时飞艇已经升空，不用望远镜也能看见飞艇的影子和阵型，的确和潜伏者说的一样。 大汉回去后，把看到的情况告诉钱先生。 钱先生点点头，又看向另外一个汉子：“六乙，去吧！” 另外一个汉子抱了抱拳，起身离开土窑。 顺着土窑后边的水沟跑了一里多，六乙又钻进一个废弃的茅草屋，片刻后提了一个鸽子笼出来。 把笼子打开后，信鸽扑扇几下翅膀，朝着北方飞去。 十分钟之后，北方的天空中出现七个小黑点，朝着飞艇飞掠而来！ 土窑门口，潜伏者一直注意着天空呢，很快发现了小黑点，激动喊道：“钱先生，鹰隼来了！” 一直淡定的钱先生，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然后也背着手走出土窑，和潜伏者、六甲一起抬头看着天空。 “钱先生，听说镖师找到了对付鹰隼的办法，咱们这个办法能行吗？”潜伏者问道。 “他们对付鹰隼的办法，不过是用飞艇自爆来和鹰隼一换一罢了！” 钱先生说道：“他们只有六个飞艇，而咱们有七只鹰隼，就算一换一，他们也换不过咱们，而且他们的飞艇靠得太近了，一旦有飞艇自爆，很可能会影响到其他飞艇，说不定咱们的鹰隼都用不完，他们就自己把自己炸死了！” “哈哈，金锋一死，咱们就可以回去了！”六甲激动的握了握拳头。 在暗杀金锋之前，他们就被派到了西川，已经在山里住了好几个月了。 这几个月里，他们不敢到处走动，更不敢去青楼酒肆，每天就是待在山里晒太阳，都快被憋坏了。 如果金锋死了，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回去后还会有一笔极为丰厚的奖赏，足够他们潇洒的过完这辈子了。 就在六甲和潜伏者幻想着以后的好日子时，鹰隼距离飞艇也越来越近。 第1417章 七号方案 “敌袭！” “正北方有鹰隼！” “他娘的，他们竟然还敢来！” 飞艇上，飞行员们看到鹰隼，有人着急，也有人愤怒。 每次有鹰隼出现，就必须用热气球或者飞艇自爆，来击杀鹰隼。 自爆不光代表着热气球和飞艇上的机组人员要全部跳伞，还代表着这艘飞艇或者热气球没了。 因为这种作战模式，跳伞成了飞行员和机组相关人员的重点训练课题，他们倒是不怕跳伞，只是心疼飞艇和热气球。 在飞行员看来，为了一只禽兽，搭进去一艘造价高昂的飞艇，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可是这又是目前唯一能对付鹰隼攻击飞艇的办法，所以就算再心疼，飞行员们依旧按照起飞前制定好的作战计划，调整飞行队形。 就在他们做好了战斗准备的时候，突然看到空中爆出一团烟花。 烟花是从老鹰的飞艇上发射的，代表的含义是要求所有飞艇下降高度。 一秒记住https://m. “鹰隼都快到了，这时候下降高度干什么？” “先生和魏大人在老鹰那艘飞艇上吧，他们怎么还不跳伞？” “老鹰在干什么？” 其他飞艇上，飞行员看到烟花之后，都一头雾水。 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虽然老鹰被降级了，不再是他们的大队长，可是他们都知道，金锋在那艘飞艇上。 所以就算再疑惑，飞行员们还是按照命令，尽快下降高度。 飞在最北方的那艘飞艇，下降的速度最慢，吊篮中的飞行员和其他机组人员又检查了一遍炸药包之后，也都背上降落伞，做好了跳伞的准备。 就在鹰隼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靠近这艘飞艇的时候，飞行员们突然看到飞在最前边的一只鹰隼，身上爆出一团血雾，就好像在空中被人踢了一脚似的，翻滚着向上滚了一米多，然后直愣愣向下坠落。 随后，飞行员们隐隐听到一声闷响。 “什么情况？” “好像是火枪的声音。” 飞行员和机组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他们发愣的时候，第二只鹰隼也被击中了，和第一只一样，先是向上翻滚了一两米，然后坠落。 “班长，你看下边！” 瞭望手拿着望远镜，指着下边喊道：“西北边那片草地！” 飞行员和其他机组人员赶紧拿起望远镜，看向瞭望手所指的位置。 只见西边的草地边缘，有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女兵，正端着一把长枪，遥遥对着天空。 “是阿娟妹子！” 一个机组人员激动喊道。 “阿娟是谁？”飞行员问道。 “是铁罐山肥皂厂的女工，现在是左厂长的亲卫，我以前在铁罐山当差，和她认识！” 机组人员高声说道。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间，阿娟又开了两枪，再次击毙两只鹰隼。 其他鹰隼也终于反应过来，也顾不上去攻击飞艇了，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四散着飞开。 可是此时它们再想飞走已经晚了。 地面上，阿娟一枪连着一枪，最后三只鹰隼也先后落地。 敌人派出来的七只鹰隼，一只也没有逃掉，全都丧命在阿娟手中。 “阿娟姑娘手里是火枪吗？” “看样子应该是的，只不过应该和咱们以前见的火枪不一样。” “还用你说吗，以前的火枪可打不了这么高，要不然咱们以前也不会如此被动了！” “不光打得高，还打得准，几乎一枪一个！” “你们难道没发现吗，这种枪填充的也很快，阿娟姑娘一个人就比以前三个人填充的速度更快！” “先生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个火枪拿出来，咱们也不用浪费那么多热气球了！” “你是不是傻，这肯定是先生新作的火枪啊，要是以前就有，在黄铜沟，咱们还会死那么多人吗？” “听说先生从北边回来，就一头扎进了实验室，应该就是在做这把枪吧！” “哈哈哈，先生终于做出可以击杀鹰隼的武器了，以后咱们就可以大胆的在天上飞，再也不用担心鹰隼了！” “先生威武！” 天空上，不少飞行员和机组人员都激动的满脸通红。 自从鹰隼出现之后，他们一直很憋屈，哪怕后来有了自爆的办法，依旧很憋屈。 直到现在，看着鹰隼一只接着一只被阿娟击毙，飞行员们都意识到，他们担惊受怕的日子结束了！ 几里外的营地中，金锋也激动地握了握拳，放下望远镜。 旁边的魏大同一脸佩服的说道：“先生真是神机妙算啊！” 钟鸣小组早就知道暗杀组织的存在，怎么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所谓的七号方案，就是用人假扮金锋，把藏在暗处的杀手引出来。 刚才坐上老鹰飞艇的那两个人，并不是金锋和魏大同，而是两个穿着他们衣服的镖师。 那两个镖师是铁锤挑选的，高矮胖瘦都和金锋差不多，穿上金锋的衣服，再戴上面具，几里外的潜伏者根本分辨不出来，成功上钩了。 “也不知道老鹰有没有发现杀手的位置！” 金锋小声说道。 七号方案的目标并不只是几只鹰隼，而是鹰隼背后的杀手。 但是暗杀组织的杀手都非常小心，金锋也没把握一定能找到对方。 结果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老鹰所在的飞艇脱离了飞行队，朝着北方飞去！ “老鹰又要干什么？” “别管了，跟上去，保护先生！” 其他飞艇上，飞行员们也注意到了老鹰的异常，纷纷跟着老鹰的飞艇向北飞去。 几里外的地面上，钱先生和几个死士也看到了鹰隼被击杀。 和飞行员的激动相反，他们的心情全都沉到了谷底！ “他们用了什么妖法，鹰隼飞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死了？” 潜伏者一脸震撼的喃喃自语。 重弩射击，好歹能看到箭矢，但是后填式步枪的子弹太小，他们距离又太远，从他们这里根本不可能看到子弹的影子。 在他们眼中，鹰隼就是飞得好好的，然后突然就死了。 这不是妖法是什么？ 钱先生没有说话，但是脸色也一片惨白。 第1418章 老奸巨猾 作为谋士，钱先生懂得更多，想的也比飞行员和潜伏者更多。 金锋崛起的速度太快了，这让金锋的根基有些不稳，但是金锋在极短时间内做出来大量的新式武器，也让他的敌人被打得措手不及。 特别是飞艇和手雷的组合，对于金锋的敌人来说就是无解的存在。 有了飞艇，镖师完全占据了战争的主动权。 想打就打，不想打随时可以撤离，敌人想追都没办法追。 所以当东蛮利用鹰隼克制了飞艇，金锋的敌人全都大受鼓舞。 因为鹰隼打破了飞艇和热气球的神话，逼着镖师不得不在地面上作战。 虽然镖师在地面上依旧占据着武器优势，但是金锋的敌人太多了，敌人的底蕴也太深了。 如果没有空中力量参与，他们可以联合起来，用人海战术抹平武器差距。 四皇子和晋王已经派出了使者，联合东蛮党项和各地的权贵豪族，商谈此事。 在川蜀的压力下，金锋的敌人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联合起来。 首发网址https:// 可是他们还没谈好联合的具体款项呢，金锋这边就找到了对付鹰隼的办法。 在潜伏者的眼中，这把枪的出现导致了本次行动的彻底失败，但是钱先生却意识到，随着这把枪的出现，鹰隼将不能再对飞艇构成威胁，川蜀的热气球和飞艇又可以纵横天空了。 金锋之前被多方打压，损失惨重，现在有了反击的机会，恐怕很快就会动手。 大康的局势，也可能因为这把枪的出现，再次发生改变。 就在钱先生还沉浸在步枪带来的震撼之中时，却听到潜伏者说道：“先生，飞艇怎么朝着咱们飞过来了？” 钱先生抬头一看，可不是吗，飞艇正在朝着他们的方向飞来。 “不好，他们发现这里了！”钱先生脸色一变：“快撤！” “他们怎么会发现这里？”六甲扭头看向潜伏者：“是不是你小子出卖了我们？” “我没有！”潜伏者赶紧举手发誓：“钱先生，我用性命向您发誓，我没有出卖你们！” “我知道你没有叛变，但是你应该早就被镖师盯上了！” 钱先生说道：“他们没有动你，是故意放你走，让你来找我们的！” “该死的镖师，太卑鄙了！”潜伏者咬牙怒骂。 六甲也着急地问道：“钱先生，那现在怎么办？” “这里已经被发现了，没有其他办法了，分散逃跑吧，能不能逃掉，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钱先生说道：“趁着飞艇还没来，都快点走吧，如果能逃掉，在黑牛山汇合！” “钱先生，我们走了，您怎么办？”六甲和潜伏者问道。 “我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方便，跑不掉了。”钱先生无奈说道：“你们走吧，不用管我，如果你们能逃掉，方便的话，就照顾一下我儿子，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钱先生您放心，以后您儿子就是我儿子，但凡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他！” 潜伏者朝着钱先生抱了抱拳，转身钻进草丛。 “先生，保重！” 六甲抬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飞艇，也冲着钱先生行了一礼，跟着离开。 钱先生看着两人跑远，这才返回土窑。 土窑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有一团乱糟糟的杂草，是以前躲避在这里的难民留下来的，都快沤烂了。 钱先生没有去理会杂草团，而是走到土窑里角边缘，在地上摸索了一阵，用手指头从土里抠出来一个绳头。 顺着绳头用力一拉，一块木板被掀了起来，露出一条黑黝黝的地道。 如果六甲在这里，肯定会惊得跳起来。 在钱先生来之前，他提前来检查过土窑，但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杂草团上，根本没发现密道的存在。 钱先生钻进密道之中，然后把木板放了下去，顺着密道爬行前进。 至于潜伏者和六甲两人，不过是钱先生放出去，吸引飞艇注意力的棋子而已。 钱先生猜得很对，其实老鹰在潜伏者从乱石堆中跑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但是潜伏者一看就是小虾米，老鹰就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故意放掉了他。 潜伏者来土窑的路上，一直非常小心，尽量隐藏自己，但是老鹰在天上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 不光潜伏者，包括之前离开的六乙，老鹰也看得很清楚。 但是当时鹰隼还没出现，老鹰就没有管他们。 现在鹰隼已经被击毙，也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发现潜伏者和六甲分散逃窜，老鹰冷笑一声，朝着他们的位置各自发射一枚响箭。 其他飞艇此时也看到了逃窜的潜伏者和六甲，终于明白了老鹰的目的，不用老鹰下令，有两艘飞艇当时就分散开，朝着两人追去。 营地中，金锋也看到了响箭，转头朝铁锤使了个眼色。 铁锤会意，快步走出帐篷。 片刻之后，几支背着火枪的女兵骑马跑了出去，朝着飞艇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 追击潜伏者的飞艇上，飞行员本来打算降低高度，让镖师索降下去捉拿潜伏者的，发现火枪队骑马过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在空中盯死潜伏者，给骑兵队指引方向。 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飞艇和战马？而且这一片地区都是平地，潜伏者根本无处可逃，很快被骑兵队追上，包围起来。 潜伏者一看逃不掉了，便转身朝着女兵冲去，想在临死前拉着一个女工垫背。 可惜女兵们如今对付死士非常有经验了，不等潜伏者靠近，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女工便抬起火枪，扣动了扳机。 但是在开枪之前，女工的枪口突然往下低了一下。 随着一声枪响，潜伏者的双腿同时爆出血雾，一头栽在地上，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滑行了好几米才停下来。 不等他翻身，又有几个女工取出手弩，对准了潜伏者的手臂。 一代高手，就这么被女工们废掉了四肢，趴在地上连身子都翻不过来。 另外一边，六甲的待遇也差不多，直接被女工们用渔网生擒了。 还有一队女工在老鹰的指挥下，包围了土窑。 第1419章 故布疑阵 钱先生撤离得匆忙，只来得及把木板盖上就跑了，女工们进了土窑，一眼就看到了密道。 小队长点燃一只火把扔了下去，发现下边没人，转头吩咐道：“秀梅，你跟我下去看看，伞儿你带着其他人守在这里！” “队长你小心点！”副队长答应一声，安排两个人守住门口。 小队长则带着秀梅跳进密道。 密道只有一米高一米宽，根本直不起腰，小队长便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握着已经上膛的火枪，用双肘着地，向前爬行。 燧发火枪一打一片，在这么狭窄的地方开枪，前面的人躲都没地方躲，跟在后边的秀梅害怕误伤到小队长，就把火枪别在了腰上，而是取下手弩握在手中。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密道向前匍匐前进。 往前爬了大概一百多米，爬在前边的小队长突然觉得手肘按住了什么东西。 下一秒，头顶上泥土塌陷而下，直接把小队长埋住了！ “队长！”跟在后边的秀梅大叫一声，想要去扒小队长，却发现塌陷还在继续，吓得脸色都白了。 通道狭窄，根本来不及调头，秀梅只能手脚并用地爬着向后退去。 记住网址 可是塌陷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秀梅根本退不及，只能转头朝着后边高声喊道：“伞儿！救命！” 刚刚喊完，秀梅也被塌陷下来的泥土埋住了。 队长和秀梅也不过才刚爬出去一百多米远，守在洞口的副队长伞儿在秀梅喊第一声队长的时候就听到了，抓起旁边的火把就跳下洞口，顺着密道往里爬。 “丁丁，良儿，你们守着门口，其他人跟我一起下去！” 队长副队长都下去了，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工主动接起指挥权，留下两个女工看门，准备带着剩下的女工也去增援。 可是不等他们跳下密道口，就听到副队长伞儿的声音：“密道要塌了，快退！” 刚刚喊完，副队长的声音就消失了，随后密道也塌陷到了洞口位置。 之前听到秀眉呼救，上面的人都以为她们遇到了袭击，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遇到了袭击，而是遇到了塌陷。 “伞儿，坚持住！” 年长女工嘶吼一声，率先跳进密道，没有铁锹，就用两手飞快地扒着泥土。 其他女工也跟着跳了下来。 可是下边的空间太小了，人多了根本活动不开，只能留下两个人，其他的先跳了上去。 好在伞儿还没爬太远，丁丁很快就扒到了她的脚跟。 “林姐姐，在这里！”丁丁喊一声，和年长的女工一起抓着伞儿的脚脖子，用力把伞儿拖了出来。 伞儿当时已经被憋得满脸紫红，被拖出来后，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刚刚回过神来，伞儿就想起了队长和秀梅，挣扎着说道：“快，去救队长和秀梅！” 其实不用她说，丁丁和林姐姐把伞儿拖出来之后，另外两个女工就跳下了密道，开始扒土。 可是用手扒土太慢了，扒着扒着，两人的心就凉了。 伞儿只是被埋了那么一会儿，被扒出来之后就变成了那个样子，队长和秀梅不知道被埋在了哪里，她们扒土的速度那么慢，等找到两人的时候，她们还能活着吗？ 尽管心里这么想，但是两人也没敢停，一直在不停地扒土。 林姐姐交代丁丁看着伞儿，自己则再次跳下密道。 “不行，这样扒得太慢了！”林姐姐昂头朝着外边喊道：“通知飞艇，让他们送些铁锹和簸箕过来，另外再多叫一些人过来帮忙！” 女工火枪队需要携带的装备太多，实在没地方携带工兵铲了。 但是飞艇要给蒸汽机添煤，少不了铁锹和簸箕。 “是！”丁丁答应一声，跑了出去，朝着空中挥舞着小旗子。 此时老鹰带领的飞艇就在土窑上空悬停着，看到丁丁的旗语，微微皱眉，但还是命令飞艇降低高度。 当降落到距离地面还有十几米的时候，飞艇停止了降落。 “老鹰大哥，队长和秀梅被密道埋了，你快把飞艇上的铁锹和簸箕扔下来！” 丁丁仰头喊道。 “怎么会被密道埋住？” 老鹰心中纳闷，但还是赶紧把铁锹和簸箕扔了下去，然后自己也攀着绳子索降下来。 进了土窑，简单问了一下情况，老鹰赶紧跑了回去，招呼几个男镖师下来帮忙，同时让飞艇尽快去通知金锋。 营地内，金锋和铁锤还在复盘这次行动。 “先生，这次行动总体来说还算很成功的，不光成功挫败了杀手的埋伏，还顺便解决了好几只鹰隼！” 铁锤有些遗憾的说道：“就是暴露了步枪，以后再想打他们的鹰隼就没这么容易了。” 金锋听完却摇了摇头：“不，我是故意暴露的。” “为何？” “因为我想让暗杀组织知道咱们有了针对鹰隼的办法，最好再帮咱们传到东蛮党项去。” 金锋解释道：“这样的话，也就绝了他们派鹰隼捣乱的念头，以后再派飞艇出去执行任务，也会更加安全一些。” “我明白了，先生是想吓唬他们！”铁锤瞬间会意。 作为金锋的亲卫，铁锤知道步枪目前还没办法量产，也没办法给每艘飞艇都装备一杆。 但是敌人不知道这点啊，如果这边的消息传出去，敌人很可能会误认为所有飞艇都装备了步枪，从而不再派鹰隼来送死。 对于飞艇来说，的确更加安全。 等到以后敌人明白过来，说不定他们就能量产步枪了。 到时候要是策划得当，说不定还能再反打一波。 想到这里，铁锤不由冲着金锋竖起大拇指，正准备夸赞金锋两句，却看到一个女工骑着快马，狂奔而来。 这个女工是火枪队的，金锋的亲卫都认识她，又看她一脸着急的样子，便有没有拦截。 不等战马停稳，女镖师就从战马上跳了下来，一边朝着金锋跑来，一边喊道：“先生，出事了，薛队长和秀梅被埋在密道里了！” 金锋和铁锤也认识这个女工，听到她的话，两人的脸色也同时变了。 第1420章 一丘之貉 “怎么回事？” 铁锤着急问道：“哪儿来的密道？” 女工刚准备回答，却被金锋打断了。 “现在不是说前因后果的时候，赶紧说位置，尽快组织救援！” “对对对！”女工说道：“林姐姐和老鹰大哥让我回来向先生汇报这件事，然后多带一些人和一些工具过去救人！” “你们需要什么工具？”铁锤此时也回过神来。 “铁锹，抬土的簸箕！”女工飞快说道。 “通知后勤连，带上铁锹和簸箕去救人！”金锋飞快下令。 铁锤答应一声，转身就跑。 铁锤前脚刚走，左菲菲和庆慕岚带着阿娟从外边回来了。 刚才庆慕岚非要去看阿娟用新枪打鹰隼，左菲菲担心她们的安全，就带着亲卫队一起跟过去了。 一秒记住https://m. 她们回来的时候，看到女工纵马狂奔，就知道出事了，赶紧跑了过来。 “丁丁，你怎么在这里？” 左菲菲皱眉看向来报信的女工：“你的任务不是去追捕杀手吗？” “厂长，队长和秀梅出事了！”丁丁看到左菲菲，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别哭，赶紧说事！”左菲菲冷喝道。 左菲菲在香皂厂的威信非常高，丁丁咬了咬嘴唇，把眼泪咽了回去，然后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听说小队长和秀梅已经被埋超过一炷香时间了，金锋和左菲菲等人心里都凉了半截。 这么长时间，被埋的人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把这个念头说出来，等到铁锤带着救援队过来，一行人和救援队一起，骑马赶往土窑。 救援队赶到之后，马上投入工作。 救援队也没有去从密道去清理塌陷的泥土，而是顺着密道的走向，直接从地表入手开挖。 人多力量大，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找到了被埋的小队长和秀梅。 金锋他们预料的不错，当挖到她们的时候，两人已经被活活憋死了。 “该死！” 铁锤气得把铁锹扔到地上。 这次行动本来挺顺利的，结果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牺牲了两名战友。 打仗有战友牺牲很正常，但是死得这么憋屈，让铁锤心里很不是滋味。 左菲菲的眼睛也跟着红了。 牺牲的小队长是当初和她一批被金锋买到铁罐山的女工，两人在牙行里就认识了，到铁罐山上，两人还在一个宿舍里住了一个多月，也就是后来金锋知道左菲菲识字，让她帮忙管理铁罐山，左菲菲才从宿舍里搬走。 但是两人的感情却一直很好。 小队长虽然不识字，但是非常勇敢，每次战斗都身先士卒，冲在最前边。 之前支援渝关城，支援熙州，那么多大仗都撑过去了，结果却折在这里。 左菲菲心里比铁锤更加憋屈。 金锋心里也同样不是滋味：“不是抓住了两个人吗，问一下，他们从哪儿来的，幕后主使是谁！” “死士都经过训练，口风很紧，寻常的审问恐怕问不出什么，我来吧！” 跟在庆慕岚后面的阿梅突然说道。 见金锋点头，阿梅从袖子中取出一个小包裹，跟着铁锤走向关押死士的牢笼。 很快，几十米外的草丛中，就出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惨叫声足足持续了一炷香，阿梅才和铁锤一起出来。 “先生，问清楚了，这两个人都是四皇子陈征从小培养的死士，他们听命于一个叫钱先生的人。” 铁锤回答道：“那个从密道中逃走的人，应该就是钱先生，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密道的存在，当时钱先生让他们分散逃跑，说自己跑不动了，要留在土窑中等死！ 现在看来，应该是钱先生骗了他们，故意让他们跑出吸引咱们的注意力，好自己逃跑。” “真是老奸巨猾啊！”左菲菲闻言，咬牙说道：“他要逃就逃，为何还要弄塌密道？” “弄塌密道，不仅可以阻拦追兵，还可以阻止咱们顺着密道找到他的行踪。” 金锋说道：“接着挖，我倒要看看这个钱先生能钻到哪里！” 随着金锋一声令下，后勤连继续挖掘。 好在塌陷是从小队长触发机关的位置开始向后方塌陷，往前挖了没多远，密道就再次出现了。 于是后勤连又安排了几个镖师下去，顺着密道向前探索。 趁着这个时间，铁锤继续汇报道：“先生，根据杀手交代，他们这次行动共有七个人参加，除了咱们抓住的两个，以及逃掉的钱先生，还有几个人躲在其他地方。” “地方问出来了吗？”金锋问道。 “问出来了，我刚才也安排人去搜捕了，但是我觉得希望不大，估计早就跑掉了。” “能抓就尽量抓住，否则咱们将永无宁日！”金锋想起暗杀组织，也有些头疼。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被一群死士盯上的感觉非常不好。 虽然他的安保措施已经很严格了，但是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计划，也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死士只要发现金锋一次失误，后果可能就是致命的。 但是他也知道，如今暗杀组织已经全面转入地下，想要抓捕他们，难度实在太大了。 “对了，先生，阿梅姑娘还问出来一个消息。” 铁锤继续说道：“参与这次行动的杀手，除了陈征这个逆贼的手下，还有陈永泽手下的死士。” “四皇子和晋王是一丘之貉，他们混到一起不是很正常吗？”金锋没有在意。 “他们混在一起是正常，但是不正常的是，按照杀手交代，这次的鹰隼是晋王手下的死士提供的！”铁锤说道。 “你是说，晋王已经找到了训练鹰隼的办法？”金锋微微皱眉。 “也有可能是晋王找党项或者东蛮求来的，晋王以前就这么干过！”铁锤说道：“但是不管哪一种，对于咱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陈永泽真是一个麻烦的家伙啊！”金锋不由长叹一声。 虽然晋王的很多做法让金锋不齿，但是金锋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在指挥作战，稳定民心，还是外交方面，晋王都是一个人才。 其实九公主的父亲陈佶非常不待见晋王，对于他的资助几乎没有，反而每年要求晋王上贡。 在这种情况下，晋王能守住晋地那么多年，还能获得那么多晋地百姓的支持，的确非常厉害。 如果不是金锋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可以做出各种强大的武器，金锋也不敢说他一定能斗得过晋王。 “对了，晋王最近有什么消息吗？”金锋问道。 第1421章 难解的游击战 黄铜沟战役结束之后，金锋意识到自己之前太冒进了，己方还没有稳固就想要擅自攻击秦地和晋地，一点抗风险能力也没有，出了点事马上就崩盘了。 如今江南各地的粮库基本上都被镇远镖局占领，该抢的也已经抢完了，于是金锋打算把发展重点从外部转移回来，等川蜀发展起来了，真正站稳了脚跟，再去对付逃掉的四皇子和晋王。 结果谁知道他还没出手，晋王又跳出来作妖了。 “先生，晋王老早就消失不见了，铁牛小玉和韩大哥使出了所有手段，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反而有时候会有小股部队骚扰去渭州城运送物资的车队！” 铁锤回答道。 “看来晋王想跟咱们打游击战啊！”金锋无奈说道。 “先生，什么是游击战？”铁锤问道。 “就是藏在暗中，发动当地百姓主动抗争。”金锋说道。 “陈征是弑父篡位夺权，为天下人所不齿，他只能通过威逼利诱来驱使别人，发动百姓就不用想了。” 铁锤说道：“但是陈永泽倒是个人物，晋地有不少死忠愿意为他拼命，如果他要发动百姓为难咱们，的确很麻烦。” “也只是麻烦而已，”金锋说道：“世间一切计谋都敌不过堂堂正正四个字。” 首发网址https:// 晋王在晋地只是对部分百姓好，并不是对所有百姓如此。 说白了，就是压迫一部分人，讨好另外一部分，分到好处的一部分愿意为晋王卖命，但是更多的是被压迫者。 而金锋的打土豪分田地，针对的是大康所有百姓，金锋相信，只要把这个政策传到晋地，那些被晋王针对的百姓，自然会抛弃晋王。 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到时候整个晋地都将是金锋的眼线，那时候晋地百姓自然会帮金锋把敌人找出来。 但是晋地距离太远了，和川蜀中间还隔着一个秦地，金锋连秦地都还没完全控制，更别说晋地了。 晋王倒也不敢作死的来川蜀找金锋，他只是命令手下不时偷袭去渭州城运送货物的车队。 虽然每次偷袭都被镖师挫败了，但是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恶心人。 除此之外，晋王还时不时地派杀手来暗杀一下川蜀的高层，比如各个厂子的厂长，或者几个村长。 厂长和村长的安保级别不可能和金锋一样高，而且他们也不能总是躲在村子里不出来吧？ 只要出门，就可能被暗杀组织找到机会。 特别是在村外的那些厂长，更是悲催。 比如关晓柔的哥哥关柱子，不光是盐厂的总厂长，位高权重，而且还是金锋的大舅哥，所以成了暗杀组织经常针对的目标。 光是去年秋天到今年春天，关柱子就至少遭遇七次暗杀。 其中有一次关柱子的肩膀都被刺伤了。 如果不是关晓柔偷偷找张凉要了一支镖师队担任关柱子的亲卫队，关柱子不知道已经死过多少回了。 “他们也就敢这么偷偷摸摸的了，暂时不用管他，告诉老韩继续查，也通知运输队，让他们保持警惕。”金锋也有些无奈道。 晋地的地盘并不比川蜀小，而且非常复杂，晋王如果一心想躲，金锋也不可能找到他！ “好的！”铁锤点头记下。 其实不用他记，这些内容九公主早就提醒过很多遍了，金锋只是再强调一次而已。 问完晋王，金锋又问道：“对了，四皇子陈征有消息吗？” “没有，”铁锤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不管他在哪儿，现在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如果要评选一位大康历史上最惨的皇帝出来，陈征绝对能排得上号。 其实一直到现在，金锋都搞不懂，四皇子为什么弑父篡位。 作为九公主的枕边人，金锋很清楚，当时九公主是完全没有夺位的想法的，而且她和四皇子关系很好，曾经不止一次的向金锋请求，让金锋以后多多辅佐四皇子。 金锋只想做个有自保能力的富贵闲人，对于帝位完全不感兴趣，和四皇子认识之后，觉得这个人挺不错，就答应了下来。 结果谁知道，这么一个人竟然篡位了。 后来金锋和九公主复盘此事，有了一个大概的推测。 当时豪族撺掇前太子篡位之后，太子之位就空了下来。 太子和皇帝一直是很奇怪的父子组合，他们互相提防，又不得不互相依靠。 所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陈佶很喜欢四皇子，但或许被之前太子篡权伤到了，陈佶一直不册封新的太子。 当时的陈佶还算年轻，如果真要做皇帝做到死的话，等四皇子登基的时候，恐怕也快老了。 更重要的是，金锋成长的速度太快，他和九公主的关系也太好了。 其实陈征倒是没有担心过九公主上位，因为历史上没有先例，他担心是陈佶一直不立太子，万一有其他皇子和九公主走到一起怎么办？ 因为救驾，陈佶对金锋和九公主极为信任，如果九公主推荐其他皇子，陈佶是很有可能听金锋和九公主的。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抑制不住了，所以当权贵找到四皇子，撺掇他干掉金锋，弑父篡位的时候，四皇子同意了。 这个决定也成了四皇子此生最大的一次错误决定。 其中最大的失误，是豪族找的细作没有在东海干掉金锋。 得知金锋还活着，四皇子不等金锋返回川蜀，就从京城逃跑了。 然后一直生活在见深山老林之中，几乎成了野人。 好不容易听说东蛮弄出了海东青，破掉了镇远镖局的飞艇，四皇子才终于从深山老林里出来。 不管任何时候，弑父篡位都是极为严重的罪恶，四皇子重回京城之后，虽然没有人反对，但是也没有人欢迎他。 就连他回城时，街上的百姓都敢对他指指点点。 然后回到皇宫之后，也几乎权利尽失，别说大臣了，就连有些宫女都敢暗自忤逆他了。 没有人听命的皇帝，还是皇帝吗？ 到了那时候，真的没人听从陈征的话，他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如果不是四皇子还有一些死忠高手跟随，恐怕早就被百姓弄死了。 第1422章 再遇唐小北 如果能见到陈征，金锋真的想问问他，有没有后悔。 因为自从他篡位之后，就几乎没有过上安生日子，不是在政斗就是在逃命。 “陈征已是丧家之犬，不足为虑，重点还是要放在晋王那边。” 金锋说道：“特别是要尽快弄清楚，晋王的鹰隼是从哪儿来的，是他们掌握了训练鹰隼的办法，还是从党项和东蛮借来的！”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没有人比金锋更清楚，短时间内很难量产步枪。 如果晋王真的掌握了训练鹰隼的办法，飞艇和热气球依旧得和之前一样，用自爆的办法来对抗。 “行，我知道了，”铁锤说道：“我等下就写信给老韩和铁牛，让他们尽快弄清楚这件事。” 在金锋和铁锤谈事的时候，镖师们也没闲着。 他们顺着密道往前爬了一里多，最后从一片树林子中爬出密道。 飞艇虽然可以居高临下俯瞰，却没办法透过树林看到躲在里边的人。 记住网址 这片树林非常大，一直连着几里外的一片小山。 等镖师赶到的时候，连钱先生的影子也没有找到。 “怪不得都说谋士有八百个心眼！”铁锤暗自咬牙。 “把牺牲的战友安葬了吧！” 作为上过战场的老将，金锋可以接受战友的牺牲，但是小队长和秀梅死得太憋屈了，让金锋的心情也有些低落。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把这边的事情交给左菲菲处理，他则是和魏大同一起，继续视察水库。 看完地面上的堤坝，金锋转头向铁锤说道：“让老鹰过来吧。” “先生，你不会是想坐飞艇上天吧？”铁锤着急问道。 “魏大人说这片枢纽联结好几条水渠，要是在地上走着看，恐怕好几天也看不完。”金锋说道：“坐飞艇看得快，也能看得更清楚。” “可万一他们要是再派鹰隼来偷袭呢？”铁锤还是比较担心。 虽然热气球飞艇降落伞都是金锋做出来的，但是他自己却一次跳伞也没有经历过。 要是真的遇到鹰隼，就危险了。 “他们已经见识到了步枪，再派鹰隼的可能性比较小，而且他们有鹰隼，咱们有阿娟不是？”金锋说道：“没事的，去准备吧。” 铁锤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就去把老鹰叫了过来。 为了安全起见，金锋和魏大同他们还是换上了镖师的衣服。 等到两人坐稳之后，老鹰驾驶着飞艇缓缓升空。 到了高空，金锋终于勉强看清了水库的全貌。 这个水库其实不算很大，但是意义重大。 水库上边连接着一条水渠，通过都江堰的宝瓶口，金马河的江水可以通过这条水渠流到这个水库。 水库的下边还有几条大小不一的水渠，可以把水送到不同的地方。 而且下边的每条水渠都修建了闸门，这样一来，就可以定向供水了。 “先生，以后如果有条件了，我想把这个水库再扩大一些，您觉得怎么样？”魏大同问道。 “当然可以，”金锋点头。 水库的主要作用就是蓄水。 当遇到干旱的时候，提前蓄起来的水可以解决旱情，当遇到洪涝的时候，也可以把水引到水库，缓解洪涝。 这个水库的自然条件非常好，唯一的缺点就是面积有些小，蓄水量达不到。 两人坐着飞艇在天上看了半个多小时，金锋才放下望远镜，让老鹰下降。 在这个过程中，阿娟一直背着步枪在飞艇下边待命。 不过和金锋预料的一样，或许杀手组织没有发现他在飞艇上，或者忌惮阿娟，反正没有出来捣乱，金锋和魏大同平安落地。 在水库这边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队伍继续出发。 又走了几天，队伍终于赶到了都江堰。 此时都江堰的主体工程已经结束，但是下边的各种水渠工程一直在进行。 人多了，做生意的就多了。 开始时，围绕着这些工地，有了一些卖茶水草鞋的铺子，然后又有了药铺饭馆。 随着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形成了一个个小集市。 然后小集市又互相连接起来，一个新的城市就这样有了雏形。 “先生，金川客栈在这里开了两家店，知道您要来，都已经提前腾空了，一家在东头，一家在西头，您想住在哪一家？”魏大同问道。 “哪一家距离宝瓶口比较近？”金锋问道。 “西边那家。”魏大同回答。 “那就住西边那家吧。”金锋说道。 其实他当初在都江堰这边工作过一段时间，还有一座小院子。 但是他那时候的亲卫队只有十几个人，在小院子里挤一挤也能住得下。 现在他出门，从亲卫到车夫，再到后勤，总共几百人，一般的客栈都住不下，更别说小院子了。 在魏大同的带领下，车队一路向西，停在一座客栈外边。 铁锤刚准备带着人进去检查，就看到唐小北带着一群人从客栈里走了出来。 “小北夫人！” 在这里见到唐小北，铁锤非常意外，赶紧躬身行礼。 唐小北点点头算是回礼，然后问道：“你家先生呢？” “在马车上，”铁锤指了指后边的马车。 “行，你去忙吧。” 唐小北点点头，径直走向马车。 守在马车旁边的左菲菲见状，赶紧凑到马车窗户边说道：“先生，小北夫人来了！” 金锋闻言，赶紧拉开窗帘向外看去。 发现真的是唐小北，金锋也有点意外，但是更多的是高兴。 自从接手金川商会，唐小北就一天比一天忙，特别是九公主登基之后，金锋在川蜀有了话语权，让唐小北在川蜀建立供销社，唐小北更是忙得飞起。 金锋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她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赶紧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润娘比金锋还要激动，快跑几步上前拉住唐小北：“小北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都江堰这边新开了两家客栈，还开了不少供销社和钱庄，我过来看看，听说相公你们要来，就来等等你们咯。” 唐小北伸手捏了捏润娘的脸蛋：“跟了相公之后，变得更润了呀。” 第1423章 新曲目 “小北姐姐……” 润娘被唐小北调戏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跟在后边的金锋也一脸黑线。 唐小北还是那个唐小北啊，一言不合就开车。 发现唐小北还要继续调戏润娘，金锋便主动岔开话题：“小北，你刚才说这里新建了不少供销社和钱庄，是怎么回事？” “相公，好几个月没见了，你怎么见了我就问工作呢？” 唐小北做出一副抹泪的样子：“人家真是太伤心了！” 跟在她后边的几个女助理见状，全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她们跟随唐小北的时间不算短了，在她们的认知中，唐小北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女强人，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属于气场两米八的那种类型。 结果见到金锋之后，唐小北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刚才调戏润娘就算了，现在怎么还开始撒娇了呢？ 一秒记住https://m. 几个第一次见到金锋的女助理，全都好奇的打量着他。 “行了行了，别演了，进去说吧！” 金锋捏了捏唐小北的鼻子，带头走进客栈。 唐小北如今在川蜀的影响力，绝对能排的上前五，而且她常年在外奔波，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唐小北身边的安保力量也非常强。 她既然都住进这间客栈了，那就说明这家客栈很安全。 唐小北又在润娘胸脯上抓了一把，然后快走几步跟上金锋。 一边走一边说道：“都江堰这边工地集中，工人也多，相公你也知道，咱们给工人发工钱，都是通过存折，所以这边的钱庄网点比较密集。” 唐小北只是说了一下钱庄网点为何密集，却没说供销社。 但是金锋却听明白了。 百姓干工地挣了钱，自然会有消费的冲动。 供销社就是给百姓找一个花钱的地方。 “供销社的生意怎么样？”金锋问道。 “挺好的，特别是农具和盐巴，卖的很好。”唐小北回答。 当初金川商会刚成立时，面对的主要客户是有钱人，想着赚有钱人的钱，一个玻璃珠子就能卖几千两银子。 但是供销社的主要客户就是普通百姓，商品也以各种日用品为主，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线。 金锋和唐小北边走边聊，也没注意在往哪儿走，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到了唐小北的房间门口。 润娘和唐小北的女助理也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我跟掌柜的说了，就不给相公准备房间了，这几天你就跟我住一屋，可以吗？” 唐小北抬头问道。 “当然可以，”金锋知道交公粮的时候到了，也不墨迹，拉着唐小北进了屋子。 整个下午，两人都在房间里，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出来。 唐小北一脸神采奕奕，但是金锋却有点蔫儿，下楼的时候都扶着楼梯扶手。 润娘见状，赶紧去厨房端了一碗鸡汤出来，要给金锋补一补。 吃完晚饭，金锋找到魏大同：“魏大人，对不住了，下午有点事耽误了。” 按照计划，今天下午，金锋和魏大同要一起去都江堰视察，谁知道遇到了唐小北，耽误了一下午。 “先生客气了，明天再去也是一样的。” 魏大同赶紧摆手：“对了先生，今晚有舞台剧表演，还是青鸢姑娘亲自带队，您要去看吗？” 歌舞团的主要工作就是慰问演出，都江堰作为川蜀最大的工地集散地，是歌舞团重点演出地，平时有两支演出队就一直住在这边。 但是青鸢亲自带队，却比较少见。 毕竟金川歌舞团如今也发展壮大了，青鸢作为歌舞团的负责人，已经很少出门了。 “今晚的曲目是什么？”金锋问道。 如果是白毛女或者其他经典曲目的话，金锋就不准备看了。 毕竟这些曲目都是他主导弄出来的，而且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再看也没什么意思了。 “今天的曲目叫血战渝关，听说是根据去年的渝关城守城之战改编的。”魏大同答道。 “那得去看看！”渝关城之战也极为惨烈，给金锋留下的印象也非常深。 吃过晚饭，金锋带着唐小北润娘左菲菲几人，坐到了舞台的最前边。 等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舞台剧正式开幕。 故事以两个女兵的视角展开的。 她们原本是西川人，家里被吐蕃抢了之后，没有了活路，听说镇远镖局要招女镖师，就报名加入了镇远军。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之后，她们跟着张凉和刘铁奔赴渝关城，要夺回这个中原的北方门户。 刚开始的时候，战争进行得很顺利，但是随着海东青的出现，形势急转直下。 东蛮纠集了大军，想要夺回渝关城，镖师的热气球和飞艇又不能用了，只能硬抗，直到金锋亲自率军前去增援，才算化解了渝关城的危机。 最初跟着张凉去渝关城的镖师和女兵，足足有几千人，但是活到战斗结束的，只剩下了八百人。 男兵基本全都战死，活下来的八百人中，几乎全都是女兵。 这两个女兵就是其中的两人。 虽然舞台剧没办法完全还原战斗过程，但是台下的观众依旧看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参军，去帮助女兵们打仗。 演出结束后，青鸢过来拜见金锋。 “先生，您觉得我们的表演怎么样？” “挺好的，不光让百姓知道了渝关城发生了什么，让他们知道有人在为了他们牺牲，对以后的征兵也是一个很好的宣传。”金锋点头赞同：“剧本是陈文远写的吗？” “除了陈公子，还有赵老爷子和几个参与过渝关城的姑娘。”青鸢回答道：“陈公子说了，不能让英雄寂寂无名，只可惜我们的舞台有限，没办法完全还原渝关城之战。” “没事，以后会有机会的。”金锋笑着安慰道。 他最近已经把发电机提上了日程，虽然距离摄像机还远，但总是一个方向。 金锋相信，有他来掌舵，有生之年一定可以看上电影。 看完舞台剧回到客栈已经是半夜了，唐小北也知道金锋第二天还有事，倒也没有怎么折腾。 第二天，金锋一大早就起来了，在楼下和魏大同汇合之后，赶往都江堰。 第1424章 旅游业 踏着清晨的薄雾，金锋一行人顺着水渠来到江边。 还隔着老远，金锋就看到崖壁上刻着都江堰三个大字。 顺着江边的护栏又走了几百米，一行人来到江边的一处平台。 平台铺着平整的青石块，靠近江面的一侧还竖着一排护栏，如果再有几个垃圾桶，金锋都以为到了前世的旅游景点。 “先生，这个平台是上个月刚建好的，平时可以用来观测记录水位，百姓若是有空了，也可以来这里看看江景。” 魏大同在旁边介绍道。 “有人来看吗？”唐小北问道。 这处平台面积不小，不光平台铺着石块，上下的阶梯也都是用石块铺成的。 建造这个平台，肯定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在唐小北看来，有些不划算。 有这些钱，还不如多建一些供销社来得实际。 如果是其他人质疑自己，魏大同肯定要瞪眼，但是唐小北是金锋的妻子，而且掌握着川蜀的财政大权，魏大同只好忍着脾气耐心解释道：“回夫人的话，来看江景的百姓挺多的，有不少还是在金川日报上看到了报道，专门从外地赶来参观。 首发网址https:// 只是今天因为先生要来视察，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封锁了这里，所以咱们没有看到其他人。” “挺好的，”金锋点头说道：“回头我让陈文远再多报道几次，给你们宣传宣传。” 魏大同一听，笑得老脸都皱了起来：“多谢先生，其实老臣刚才还想着求先生回去跟金川日报打声招呼呢，没想到先生跟老臣想到一起去了。” “你也想着发展旅游？”金锋颇为诧异地看了一眼魏大同。 “旅游？”魏大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不由露出思索之色。 “旅游的意思就是旅行游玩，”金锋说道：“说白了，就是吸引外地人来你这里游玩。” “原来如此，”魏大同恍然点头：“老臣倒是没有先生想的那么长远，就是都江堰以后少不得人来维护，老臣想着来这里玩的人多了，下边客栈茶馆的生意也好些，住在这里的百姓也能赚些钱，等以后咱们也能多收些税，维护都江堰就不用总是找朝廷批款了。” “魏大人，这就是旅游业啊！” 金锋停下脚步，称赞道：“你能想到这些，非常了不起。” 他能想到这些，是因为前世的都江堰本来就是一处旅游景点，但是封建时代的百姓绝大多数都连肚子都吃不饱，加上治安不好，去几十里外的县城一趟，就算出远门了，回来能吹好几年。 就算富家子弟出去踏青，也就是在家周围转转，很少走远。 根本没有旅游业的概念。 魏大同能想到用金川日报宣传，吸引人过来游玩消费，刺激当地经济，然后再通过收税来实现增收，着实让金锋有些意外。 金锋原本以为魏大同只是在水利工程上有天赋，没想到在经济发展上，思想也这么超前。 魏大同被金锋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魏大人不用谦虚，这里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处举世闻名的旅游景点，会有无数人来参观，也会有无数读书人赋诗作词来纪念此事。” 金锋说道：“魏大人的名字也必然会和都江堰一起，名垂青史！” 名垂青史几乎是封建时代所有读书人的最大的人生追求，魏大同闻言，不由郑重其事的朝着金锋躬身行了一礼：“全靠先生提携！” 然后一脸期待地抬头道：“不知先生可愿留下墨宝？” 都江堰名气大了，对于当地的发展也是好事，如果可以的话，金锋不介意抄一篇来宣传宣传都江堰。 可惜他前世没有背诵过关于都江堰的诗词啊。 不过来到这个世界时间久了，金锋的脸皮已经锻炼得足够厚实了。 面不改色地摆了摆手：“今天没思路，先办正事吧，以后有灵感了再说！” 魏大同也是读书人，知道写诗这种事，又不是吃饭喝水，哪儿有那么容易，必须要有灵感。 于是也不再勉强，但是金锋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薅点羊毛下来，魏大同又不甘心，想了一下说道：“那不知道先生可否为此处观景台取个名字？” 相对作诗来说，取个名字就简单多了。 金锋没有拒绝，想了一下说道：“就叫李冰台吧！”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李冰，但是都江堰的整个设计理念，金锋都几乎是照搬前世的都江堰。 为了修建都江堰，李冰父子几乎都把半辈子搭进去了，不管是表达对李冰父子的尊重，还是为了消除内心的羞耻感，金锋都想为李冰父子在这个世界的都江堰，也留下一份印记。 “李冰台？”魏大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金锋当初曾经说过，都江堰的设计理念，是一位叫李冰的高人教给他的。 现在想起来，金锋把这处平台命名为李冰台，或许是在纪念那位高人吧。 想到这里，魏大同的眼皮突然抽了一下。 金锋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他小时候在山里遇到过一位高人，所以才会懂得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 至于这位高人是谁，金锋没有说，外人不知道。 但是这一刻，魏大同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了这位高人的名讳！ 魏大同并不知道所谓的高人，不过是金锋为了解释一些不好解释的问题，杜撰出来的，还以为他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这一刻，魏大同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呼吸都忍不住变得急促了起来。 甚至有种马上离开，找人去打听打听，这位李冰到底是何方高人的念头。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在魏大同心中闪了一下，便被他压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如果让金锋知道他的想法，等待他的可能是万劫不复。 金锋哪里知道魏大同此时有这么多内心戏？ 确定了平台的名字之后，便径直走到江边，扶着栏杆向下看了一眼，问道：“魏大人，负责记录水位的人是谁？把他叫过来一下！” 第1425章 又一个宅男 听到金锋问话，魏大同迅速压下心头杂念，朝着后边招了招手：“童紫铭，过来！” 一个背着包裹的中年人闻言，赶紧跑了上来。 “先生，他是童紫铭，祖上三代都是转运司的船官，到了他这一代，因为小时候溺过水，不敢下水了，就负责记录水位，就是他发现了水位异常，并且多次提议我上奏的。” 魏大同介绍了一下中年人的身份，然后说道：“童紫铭，先生亲自来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跟先生说吧。” 中年人的性格有些内向，又是第一次见到金锋这样的大人物，紧张的满脸通红。 先是手忙脚乱的取下包裹，刚准备打开，又想起来还没跟金锋行礼，又赶紧把包裹收起来，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咚咚咚就开始磕头。 “下官童紫铭拜见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磕完头之后才想起来，金川日报上早就刊登过，国师大人废除了跪拜之礼，他这么做，等于在当着金锋的面违反金锋制定的政策。 可是跪都跪了，头也磕了，再站起来又不太合适。 童紫铭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把头杵在地上，撅着屁股当鸵鸟。 “免礼，起来说话！” 记住网址 金锋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宅男，笑着冲铁锤点点头，示意铁锤把人扶起来。 直到被铁锤拉起来后，童紫铭还脸红的跟刚出嫁的大姑娘似的，低头拧着衣角不敢看金锋。 魏大同知道童紫铭腼腆，但是没想到他腼腆成这样啊。 看他跟傻子一样低着头不说话，赶紧小声提醒道：“先生让你汇报水位呢，发什么愣啊！” 听到魏大同说话，童紫铭才终于回过神来，再次取下包裹。 结果因为紧张，包裹又被弄散了，纸张散落一地。 魏大同见状，恨不得上去踢死童紫铭。 金马河的水位异常，的确是童紫铭告诉魏大同的，也是他建议魏大同上奏的。 但是魏大同做转运使这么多年，一年到头有一大半时间泡在金马河上，也早发现了水位异常。 之所以把童紫铭推出来，是想拉他一把。 童紫铭其实并不是因为不敢下水不做船官的，而是因为不懂得人情世故，得罪了顶头上司，被收走了船官资格，让他去记录水位。 其实上司就是想敲打敲打童紫铭，如果他赶紧去送送礼，这件事还有转机。 一些要好的官员还专门去提醒童紫铭，谁知道这家伙就是一头犟驴，不愿意去送礼就罢了，还写打油诗讽刺上司。 然后他在记录水位的岗位上一干就是十几年。 魏大同年轻时也被针对过，所以比较同情童紫铭，当了转运使之后，本来想让童紫铭官复原职，谁知道当初那个上司也升官了，而且还是魏大同的直系上司，魏大同也不敢轻易调动童紫铭的位置。 现在金锋来了，魏大同想着让他在金锋面前露露脸，以后再调动的话，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结果给他机会，童紫铭不中用啊！ 魏大同在心里把童紫铭骂了个狗血临头，但表面上还得硬着头皮说道：“先生，童紫铭性格有些腼腆，让您见笑了，不过他办事极为认真，大家都知道的。” “没事，做事专注的人都这样。” 金锋笑着说道：“我以前见到人也脸红，也就是后来跟着庆候上战场打了一仗，才慢慢改掉这个毛病。” 等童紫铭重新站起来的时候，金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不用紧张。” 在大人物面前犯下这么大的错误，童紫铭本来都以为要完蛋了，可是发现金锋并没有怪罪，反而还主动安慰他，这让童紫铭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金锋见状，问道：“你不是发现水位异常吗，来，说说吧，如何异常的？” 这个问题涉及到了自己的专业知识，童紫铭的脸色明显放松了一些。 做了一个深呼吸，从稿纸中找出来一张，放到金锋面前的栏杆上，解释道： “先生请看，这是最近十五年来，三月份的金马河水位表，今年是最高的，不，今年是有记录以来，同时期水位最高的一年，而且比往年高了不是一点半点，而是一大截！ 出现这种情况，最大的可能就是上游下了大雨，或者去年下了大雪。 现在是春天，一般来说就算有雨也不会很大，所以第一种情况差不多可以排除了。 先生也知道，前两年冬天，咱们川蜀的寒灾非常严重，雪下得比往年都多，所以下官不得不想，上游的高原是不是也下了大雪，现在雪开始融化了，所以才会导致水位上涨！ 如果下官的猜测是正确的，必须要尽早防范，否则后果就太严重了，所以下官才斗胆多次请求魏大人上书陛下，请陛下定夺！ 如果可以，下官想请先生派出使者去高原上看一看，去年是不是下了大雪，雪山上的积雪是不是很厚，如果很厚，现在融化了多少。 下官知道，现在派人去高原很危险，很可能去的人就回不来了，但是这件事关系重大，还希望先生能够重视！ 先生要是觉得下官僭越了，尽管处罚下官，此事于魏大人无关！” 说到自己的专业领域，童紫铭的话匣子好像一下子打开了，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最后还不忘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生怕牵连了魏大同。 金锋听完，不由笑了起来。 “童大人，你的提醒非常重要，而且这是你的本职工作，为什么要处罚你？” 金锋先是给童紫铭吃了一颗定心丸，然后说道：“其实你的担心，也是我的担心，相信也是魏大人的担心，实不相瞒，我来之前，已经派人去高原上打探了，相信应该很快就还有消息传回来！” “先生您已经派人去高原上打听了？” 童紫铭听到金锋这么说，惊讶的抬起头看着金锋。 大康以前的官员，都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能少做事就少做事，实在推不掉的事情，也是能拖就拖。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金锋行动这么迅速的上司。 第1426章 灌鸡汤 魏大同一直在观察着金锋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因为童紫铭的表现而生气，心里也长长松了口气。 “老童，我早就跟你说过，先生是我见过最平易近人的大人，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信了，信了，魏大人你说得对，先生的确和你说的一样，不仅有本事，而且是个脚踏实地做实事，一心为了百姓的好国师！” 童紫铭一脸感慨的说道：“朝堂之上有了先生这样的好官，咱们底下人做事才能真正放心啊！”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不擅长拍马屁的人拍起马屁来，杀伤力才是最大的。 金锋虽然和童紫铭不熟，但是通过他刚才的言语动作，都能判断出来，他不是一个擅长溜须拍马的人，他既然夸人，那就是真心实意认同。 金锋也是凡夫俗子，自然也不能免俗，听到别人真心夸自己也开心。 笑着拍了拍童紫铭的肩膀：“你能恪尽职守，发现异常勇于上报，也做的非常好！” “我以后一定会继续努力的！”童紫铭重重点头。 “先生放心，我也会好好敦促他的！”魏大同跟着说道。 一秒记住https://m. “嗯，我相信！”金锋深深的看了魏大同一眼。 虽然他不擅长官场上那些钩心斗角，但是金锋又不是傻子，何况跟九公主在一起这么久了，就算是木头也被熏陶出来了。 魏大同这么明显的向着童紫铭，金锋早就看出来了。 但是川蜀现在缺的就是魏大同和童紫铭这种愿意脚踏实地干事的人。 知道童紫铭这样的人最需要鼓励，所以金锋非但没有点破，反而顺着魏大同的意思，配合着他演戏，鼓励童紫铭。 从童紫铭激动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这碗鸡汤的效果很好，至少可以让他保持很长一段时间的亢奋状态。 金锋突然明白前世的那些领导，为什么那么喜欢给下属灌鸡汤了。 因为总有一腔热血的人愿意相信。 反正只是随便说几句话就能让下属更好的干活，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金锋和前世那些领导不一样的是，很多领导只是灌鸡汤画大饼，不愿意给好处，而金锋对于愿意干活的下属，还是非常大方的。 童紫铭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现在这个结果对于魏大同来说已经非常满意了，再多说多做，反而过犹不及，于是接着金锋的话茬问道：“先生，既然您也有同样的担忧，那您一定想好对策了吧？” 金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魏大人，你有什么想法吗？” 魏大同和金马河打了半辈子交道，最近一年又一直在负责水利，在这方面称得上专家了，金锋想先听一听他的看法。 “先生既然问了，那老臣就斗胆，说说老臣的拙见了。” 魏大同先是谦虚了一声，然后说道：“按照往年的惯例，这时候应该加筑金马河沿岸的大堤，但是先生您说过，治水之道，堵不如疏，何况咱们现在有了都江堰，所以我在想是否可以把雪水引入川蜀，也想问问先生的意见。” “咱们建立都江堰，不就是为了这个吗？”金锋反问道。 这个世界没有李冰，所以一直等到金锋来了，才修建都江堰。 川蜀腹地是一块盆地，四周多山，中间则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但是因为缺水的原因，农业一直发展不起来，只能种植一些耐旱的桑麻之类的作物。 金锋修建都江堰的主要目的，就是把金马河的水流引到川蜀平原，解决这一难题。 所以魏大同的问题让他有些纳闷。 “先生有所不知，都江堰这边虽然已经竣工，但是下边的水渠，还有很多没有完工。”魏大同解释道。 金锋一听就明白了。 同样的一桶水，把它倒进一个盆里，可能就溢出来了，但是如果在地上铺满水管，把这桶水倒进水管中，就没有问题了。 想要解决金马河的洪水和川蜀平原的干旱问题，不是修建了都江堰，把水从金马河引流到玉垒山东侧就行的，还需要很多水渠，把江水输送到川蜀各地。 “没有完工的水渠，大概都进行到哪种程度了？”金锋问道：“刚刚开始修的有多少，修建超过一半的有多少，修建超过七成、八成和九成的，各自有多少？正常情况，一个月内可以完工的有多少？两个月内可以完工的又有多少？” 魏大同早就准备好了，金锋问完，赶紧从助手的包裹里拿出一沓稿纸，取出其中一张。 “先生请看，现在共有七十七条水渠正在施工，其中有七条是上个月刚开工的，剩下的工程进度都超过了一半，进度超过七成的有……” 魏大同拿着稿纸，配合纸上的数据给金锋讲解。 通过魏大同的讲解，金锋对于川蜀现在的水渠修建有了个整体的认知。 得益于金锋开展的以工代赈，水渠修建从前年就开始了，投入的人力也比较大，现在很多水渠的修建程度都超过了大半，就差一个结尾了，可能一个多月就能完工。 有几条快结束的，真要赶赶工期，可能半个多月就能完工。 “一个月不行，”金锋摇头说道：“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积雪融化也一天比一天快，洪水随时可能会来，一个月的时间太长了。” “先生可有良策？”魏大同满脸期待。 他请金锋过来最大的目的，不是把困难告诉金锋，而是想请金锋拿出解决困难的办法。 这件事关系重大，金锋也不敢轻易做出决定。 所以他依旧没有回答魏大同的问题，而是继续询问道：“通到长江的干渠完工了几条？” 修建水渠的作用不仅是灌溉，还有排洪的功能。 金马河从都江堰再往南，河道部分变窄，所以容易形成洪水。 如果把洪水通过水渠分流部分，就可以大大减轻洪水带来的压力。 所以当初在规划整体水渠的时候，金锋和魏大同就设计了几条干渠，可以直接通往长江。 这几条水渠也可以说是整个水渠网络的主脉络，也是最早施工的几条水渠。 第1427章 崂资蜀道山 “回先生的话，干渠已经完工两条了。” 魏大同回答道：“另外几条也都到了尾期，都可以在两个月内就能完成。” “把干渠附近，时间还长的项目先暂停一下，把人就近调到干渠上，集中力量优先保证干渠的施工进度，争取在洪水到来之前，让干渠通水。” 金锋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等下会写信给陈文远，让他在金川日报上再发几篇报道，尽量多发动一些百姓，如果可能的话，争取把那些快要完工的支渠也接通！” 前世李冰父子后期为了修建水渠，足足耗费了十几年时间。 但是他们当时可以发动的百姓数量有限，工具也非常落后。 因为打土豪分田地，金锋如今对川蜀的控制基本已经完成，加上金川日报的宣传，金锋在百姓中的影响力也比当初的李冰父子更强。 现在尚处于农闲时期，如果金锋站出来号召，响应的百姓一定不会少。 人多力量大，就算没有现代化的重型机械，但是只要有足够多的百姓参加，在大汛期赶来之前完成剩下的干渠通水，也不是一点可能没有。 魏大同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个办法，但是他知道川蜀最近财政困难，虽然知道张凉和庆怀在江南夺了粮仓，可是为了兴修水利，耗费的钱粮已经非常庞大了，魏大同实在张不开口再找金锋索要更多了。 结果谁知道金锋又主动提出此事。 首发网址https:// 魏大同既兴奋，又有些为难：“先生，如果能发动更多百姓当然更好，只是，咱们的钱粮不够了……” “钱粮的事你不用担心，很快就能运过来了。”金锋自信说道。 张凉和庆怀在江南夺取了粮仓之后，镇远二号便日夜不停的从江南往回拉粮食。 只不过镇远二号体型太大，进不了水渠，只能把粮食卸在嘉陵江边的码头上，然后再通过快艇和马车，把粮食往腹地运。 金锋来之前特意派人问过，大概这几天，粮食就可以送到西川这边。 “有钱粮那就好办了！” 魏大同听说钱粮问题解决了，长长松了口气，然后问道： “春天的天气比较温和，变化一般也不会太剧烈，目前我只是打开了一条干渠，就可以完成泄洪，如果金马河的水位上涨到警戒线附近，我就再打开另外一条干渠的闸门。 有和两条干渠来泄洪，也能为其他水渠修建再争取一些时间，先生觉得如何？” “思路没什么问题，但是最近几年的天气和以前不同，不能完全参考历史经验。”金锋提醒道。 小冰河期的主要特征除了气温总体呈下降趋势，还有一个明显特征就是极端天气变多。 何况就算不是小冰河期，金锋前世也在春天经历过剧烈的天气变化。 明明昨天还穿着短袖，热得不行，第二天突然大降温，他没有在意，穿着外套在外边浪半天，当天下午就直接被感冒干到高烧四十度。 想到这里，金锋赶紧提醒道：“现在虽然天暖和了，但是让百姓干活的时候也要提防风寒，工地上也要随时准备着驱寒的热汤，这点很重要。” 虽然金锋已经在大力支持医疗发展，但是医疗发展需要时间，而且魏无涯的主要工作重心已经转向了培育良种，周锦的工作重点也在军医上，普通百姓生病了，基本还是得靠着自己扛。 在这个时代，百姓的身体底子普遍比较弱，感冒对于很多百姓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川蜀的百姓生活条件虽然比以前好多了，但是也仅仅是勉强吃得饱而已，距离吃得好还远着呢，身体抵抗力也都不太行。 “我记住了。”魏大同点头。 接下来，金锋在魏大同的陪同下，参观了整个都江堰。 魏大同的执行力很强，整个工程基本都是按照金锋的设计来完成的，近期的小汛期，也正好算是对都江堰的一次考验。 从目前反馈的结果来看，金锋还是比较满意的。 现在只开了一条干渠，便能应对小汛期，等到所有干渠支渠全部修建完成，便基本不用担心了。 金锋对于都江堰非常重视，他的参观也并不是过来走马观花的走个过场，而是真的仔细检查了每一处关键位置。 正常参观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中午吃饭也没有回去，而是派人把饭菜送到了堤坝，一群人在堤坝上吃了饭。 等回到客栈，唐小北脱了鞋就扑到床上，动都不想动一下了。 她最近虽然一直在东奔西走，但是出门基本乘坐马车，不用步行。 今天一下子走这么多路，可把她累惨了。 “累坏了吧，都说不让你去，你非要跟着。” 金锋笑着坐到一旁，帮唐小北揉着小腿。 “魏大同的都江堰就是一个填不满的窟窿，老子辛辛苦苦挣的钱，至少有三成砸到他这里了吧，老子当然要去看看，他拿了老子那么多钱，到底做了那些事！” 唐小北气鼓鼓说道。 因为实行轻徭薄赋的政策，所以川蜀政权的主要经济来源，第一是打土豪分田地从地主家里缴获的钱粮，第二就是唐小北麾下的金川商会、金川客栈和金川钱庄。 包括金川的那些厂子，生产出来的东西，绝大部分也要通过商会和供销社来完成分销，需要唐小北来根据每个地方的不同情况，来统一进行调配。 所以那些厂子，基本上也都归唐小北管辖。 唐小北可以说是川蜀的财政大总管。 而都江堰项目耗费的钱粮的确非常庞大，唐小北心中有不满也正常。 川蜀女子自称老子很正常，但是金锋在家里的地位太高了，关晓柔润娘恨不得把他供起来，根本不会在金锋面前自称老子。 北千寻倒是不怎么怕金锋，但是她是中原人，不习惯自称老子。 也就是唐小北，偶尔在金锋面前咋呼几句老子，让金锋觉得还挺有趣的，不由想起了前世的那个梗，也起了玩闹之心，突然说道：“唐小北，崂紫蜀道山！” 第1428章 防患于未然 本来趴在床上的唐小北，就像触了电一样，一下子炸毛了。 嗖的一声翻过身来，一脸紧张的看着金锋问道：“干什么？” 同时脑子里在疯狂思考，刚才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唐小北平时对金锋没有关晓柔和润娘那么言听计从，也没有九公主和左菲菲那么敬重，有时候还会和金锋耍一耍小脾气。 真说起来，两人相处的模式更像普通夫妻。 但是金锋如今的地位太高了，在不少村民心目中，甚至已经被神化。 所以村里已经有妇人在背后偷偷议论，说唐小北现在手里有了权利，开始飘了，不尊重金锋了。 但是金锋知道，并不是这样。 唐小北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要不然当初恐怕就死在青楼里了。 她不是不重视金锋，其实唐小北才是最了解金锋，也是花费了最多心思去帮金锋的那个人。 她对金锋的好，不是关晓柔和润娘那种无微不至的关心，也不是九公主那种相敬如宾。 记住网址 唐小北能够看出来，面对关晓柔和润娘无微不至到有些小心翼翼的关心，金锋其实挺有压力的。 所以她才会用这种方式来和金锋相处。 事实证明，金锋和唐小北相处起来，的确更轻松随意一些。 不光相处模式上用心，唐小北也是真的用心去思考过，金锋想要的是什么，以及怎么去帮金锋减轻负担。 当初知道金锋需要人来打理商会，唐小北便主动接下了这个担子。 常人只看到唐小北作为金川商会大掌柜风光无限，却没有看到她为了做好这个大掌柜，付出了多少艰辛。 四处奔走就不说了，为了整理账目，经常对着枯燥的账本一看就是大半夜。 特别是供销社成立之后，唐小北更是不知道操了多少心，人都瘦了一大圈。 如果不是唐小北如此努力，供销社的发展也不会这么顺利。 如今川蜀所有乡镇和一些规模较大的村子，都建立了供销社，但是金川商会也没有取消，供销社往往都只有一两间门面，而商会的网点则比较大一些。 在唐小北的努力下，金川商会的网点早就开遍了川蜀所有县府，一些人口比较多面积比较大的县府，唐小北还会酌情增加网点。 县府的商会网点就相当于金锋前世的国营百货商店和邮局的综合体，不仅对外贩卖东西，还担负着仓储、物流和通信任务。 下边的乡镇供销社如果缺货了，就可以来县府进货。 百姓的信件，一些不重要的公文，以及金川日报的分发，都会通过金川商会的物流网络来完成投递。 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却非常困难。 唐小北之前连续几个月没有回村，就是在忙活物流体系的架设。 现在终于勉强完成了。 这也是唐小北见到金锋，说话格外硬气的原因。 因为这的确是大功一件。 立了大功，还不兴我们骄傲一下么？ “难道我这两天表现的太过了，让相公不高兴了？” 唐小北暗自担心，也有点后悔。 可能许久未见金锋，唐小北有些兴奋，加上又立了大功，所以这次见面之后，唐小北表现得稍微有些霸道。 不光直接跟润娘和左菲菲明说，最近金锋归她了，刚才竟然还让金锋给她捏脚捶腿。 现在金锋突然说出一句崂资蜀道山，一下子把唐小北吓住了。 反思过之后，马上坐起来，低着头主动承认错误：“相公，我知道魏大同兴修水利的重要性，就是觉得他花钱太厉害了，有点心疼，就抱怨了几句，我不是质疑你和舞阳的决定……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金锋刚才只是一时兴起玩了个梗，哪里想到唐小北的反应这么大？ 只能说“崂资蜀道山”在川蜀一带的威力实在太大了，几乎是所有人童年的阴影。 金锋一时之间也有些为难了。 总不能跟唐小北说，他刚才只是玩了个梗吧？ 那样的话，恐怕唐小北还得再炸毛一次。 想到这里，金锋只能板着脸说道：“算了，看在你最近表现这么好的份上，老子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说完，拉起唐小北的小腿，继续帮她揉着腿肚子。 唐小北一看，就知道金锋应该没有真的生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不露声色的把裙子往上提了提，露出了大腿。 金锋自然也不客气，揉着揉着，手越来越往上…… 当天夜里，金锋分别给九公主、韩风和陈文远等人写了信。 给九公主的信中，金锋讲述了本次的考察结果，以及自己的推断，要求她提前准备应对灾难的预案。 给陈文远的信中，金锋要求他撰写文章，配合魏大同尽量多发动一些百姓，尽快多完工几条水渠。 给韩风的信中，则要求他尽快调查清楚，晋王手中的鹰隼，是党项东蛮赠予的，还是晋王找到了驯鹰的办法！ “相公，你是不是有点太紧张了？” 唐小北说道：“去高原上查看情况的人还没回来，消息也没传回来，要是等他们传消息回来，发现魏大同和童紫铭判断错了，咱们不就是白忙活一场吗？” 在金锋写信的时候，唐小北就在一旁磨墨，也看到了信中的内容，觉得金锋有些小题大做。 其实金锋的判断和魏大同童紫铭一样，只不过唐小北没有说。 但是金锋听懂了唐小北的意思，苦笑着说道：“吐蕃距离大康太远了，别说前几天刚派出去的人，更早以前出发的李迪迪带领的使者团，现在有没有走到地方，我都没有把握。 天气转暖，冰雪融化是时刻不停的，就算派到高原上的人发现了危险，想要示警，也未必来得及。 其实我也希望是我们判断错了，这样的话，我们最多白忙活一场，但如果我们判断对了，洪灾随时可能会来，到时候我们如果没有任何应对措施，该当如何？” “相公说的有道理，现在多做一些准备，也算是防患于未然了。”唐小北附和着点头。 第1429章 用兵如神 水渠在来的路上看了，都江堰也视察过了，该交代的也跟魏大同说过了。 第二天一大早，金锋就带着唐小北润娘等人登上了大船，沿着金马河顺流而下。 “坐惯了蒸汽船，再坐这种船就觉得太慢了。” 唐小北站在甲板上，看着两侧的青山感慨道。 她如今从水路出行，一般都是乘坐镇远二号。 但是镇远二号最近一直在忙着调粮，从都江堰去西川又是顺流而下，金锋便没有让镇远二号来接他们，而是乘坐魏大同安排的木船出行。 虽然木船的速度也不算慢，但是比起镇远二号来说还是差了一截。 俗话说，穷人是用时间换钱，富人用钱换时间。 随着需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唐小北对于时间也越来越看重。 “咱们又不赶时间，急什么？”金锋说道：“镇远二号最近比较忙，来接咱们一趟，就要耽误运送不少粮食。” “相公，你什么时候多弄几艘蒸汽船出来啊？” 一秒记住https://m. 唐小北说道：“不说运粮了，光是我这边，镇远二号一艘船就不够用了。” 随着金川商会和供销社的网点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好，物资调配也越来越频繁。 镇远二号平时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往返于金川和川蜀各地，帮金川商会运送物资。 如果遇到军事行动或者紧急任务，镇远二号被调走，金川商会就只能依靠商队和马车来运输了。 虽然在以工代赈的作用下，川蜀的官道比以前要发达多了，但是马车的运输速度终究没有镇远二号快。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要去江南调粮，镇远二号根本顾不上商会，商会的物资供应也随即出现问题。 一些地方的供销社，已经出现了断货情况。 “我这次出来，除了来看看都江堰，另外就是去东海船坞。” 金锋说道：“等在西川见完庆大人，我就出发。” 庆鑫尧从始至终都站在金锋和九公主这边，九公主能如此顺利的在川蜀登基称帝，随后川蜀还能保持如今的稳定，庆鑫尧都功不可没。 金锋来到西川了，不见一见庆鑫尧有些说不过去。 “相公，你一定要去东海吗？” 和关晓柔一样，听说金锋要去东海，唐小北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对。 上一次她和金锋一起，差点死在东海，哪怕到了现在，有时候唐小北还会梦到当时的情景，半夜被吓醒。 “造船的事牵扯到的相关技术实在太多了，我不去也不行啊。” 金锋知道唐小北在担心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放心吧，这次铁锤他们安排了详细的安保策略，还做了好几种备用计划，舞阳也提前派人去东海那边布控了，不会有事的！” “再好的策略也会有漏洞，还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唐小北提醒道。 不过她也知道，造船的事，还真得金锋亲自去船坞才行，于是提醒了几遍之后也不再劝说。 都江堰和西川没有多远，金锋和唐小北在甲板上聊着天，很快就到了。 “相公，前面那座桥就是你当初拆掉的吗？” 唐小北指着不远处的墩子问道。 当初丹珠带人围了西川城，金锋和九公主带人来救援。 为了干扰敌人的军心，断掉他们的后路，金锋就派人把金马河上那座桥拆了。 等到丹珠派人来救援的时候，金锋又让魏大同在上游掘开了一座水库的堤坝，让金马河的水位瞬间暴涨，没费一兵一卒，便淹死了敌人的数千士卒。 后来金锋担心高原的敌人再通过那座桥潜入西川，就一直没有修复那座石桥。 “是的，当初我和舞阳、凉哥，就是在这里上岸的。” 金锋指着一处比较平缓的区域：“顺着这里往东走，就是帽儿山，当初孟天海和陈凤志他们就被丹珠围在那里。 再往前走一段，你能看到一个山谷，当初魏大人决堤，一下子淹死好几千敌人！ 要不是如此，我们未必能那么顺利拿下帽儿山，后来的大蟒坡战役，也可能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当时围攻帽儿山的敌人有几千人，金锋和九公主只带了一千多人。 而且那时候的镖师还没有现在这么能打，金锋只能想办法把敌人分开，先干掉一部分。 如果不是在这里淹死几千人，后来攻打帽儿山，的确不会那么顺利。 就算能赢，伤亡也会大很多。 当时金锋初来乍到的，根本没有什么威信可言，正是通过帽儿山一战，让孟天海和陈凤志见识到了镖师的强大，以及金锋指挥作战的能力，从而对金锋言听计从，为后期的大蟒坡战役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魏大同从船舱里出来，正好听到金锋的话，笑着说道：“当初那一仗，全是先生用兵如神，我只是配合先生而已！” “如果没有魏大人，我如何能知道掘开何处河堤？”金锋笑着说道：“魏大人，给你个忠告，以后立了功千万别谦虚，要不然可能功劳就没了！” “记住了！”魏大同笑着点头。 大船继续前进，绕过一片崖壁后，唐小北看到了金锋刚才所说的那片山谷。 但是让唐小北意外的是，山谷中站满了人。 山谷背阴，加上距离还有点远，看不太清楚，只看到很多人都穿着盔甲，看着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想起金锋刚才所说的事情，唐小北还以为是当初被淹死的吐蕃士卒，得知害死他们的金锋和魏大同来了，集体出来找两人报仇了呢。 唐小北下意识就想往金锋身边靠，却听到甲板另外一边的庆慕岚冲着岸边挥手喊道：“哥！” 听到庆慕岚这么喊，唐小北眯起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山谷里的那面大旗有点眼熟。 取出望远镜对准一看，不正是庆鑫尧的大旗吗？ 望远镜顺着旗杆往下移，旗杆下边站的人，不是庆鑫尧是谁？ 站在庆鑫尧旁边的，还有周游达和一众乡绅。 “看来庆大人还是很重视相公嘛，直接跑到这里来迎接。” 唐小北放下望远镜：“看起来，他们应该在这里等了不少时间了。” 第1430章 墓碑如林 江岸东侧，庆鑫尧带着西川一众高层，站在石头上默默等待。 在他们身旁，则是周游达和一群乡绅。 整个西川的高层人物几乎都到了，如果现在有人往这里扔一颗炸弹，恐怕西川的军政商体系都得瘫痪。 金锋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也突然明白了，前世一些领导出行，下边的人为什么宁愿被骂，也要弄那么大排场了。 礼多人不怪嘛，今天的排场已经是一个地方最高的迎接规格了，也足以可见庆鑫尧对金锋到访的重视。 怪不得那些领导嘴上骂着部下铺张浪费讲排场，回头就把操办这件事的部下往上提了提。 庆鑫尧果然不只是一个只知道打仗的莽夫，而是一个深谙人心和官场之道，还知道怎么拍领导马屁的莽夫。 在岸上众人的注视下，大船缓缓靠近码头。 大船刚刚停稳，庆鑫尧便带人迎到搭板前边，带头行礼道：“欢迎金先生莅临西川！” “欢迎金先生莅临西川！” 身后众人也跟着行礼。 首发网址https:// 如果是以前，别人主动行礼，金锋肯定赶紧还礼，说客气话了。 但是在九公主的熏陶下，金锋先生也不是官场小白了，知道在一些公开场合，该保持威严的时候，就要保持威严。 所以他并没有搭理行礼的那些人，而是黑着脸看向庆鑫尧：“庆大人，我只是路过这里，来随便看看，你劳师动众弄这么大排场干什么呢？” “先生明鉴，这真不是我安排的，是大家知道先生您要来，自发组织要来迎接先生您的！” 庆鑫尧拱手说道：“先生不信您问问他们！” “是啊，金先生，是我们自愿过来的！” “金先生千金之躯，亲赴前线与数倍强敌浴血而战，我等闻之，无不心生敬仰！” “先生不光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治国亦是有道，百姓无不感恩戴德！” “是啊，金先生兴修水利，造福了无数百姓啊！” “说到水利，我前段时间去都江堰参观了一次，真是惊为天人啊！谁能想到，先生会在玉垒山上掏个洞，把金马河的江水引到蜀中来呢？” “为量兄所言甚是，金马河沿岸年年水灾泛滥，蜀中却又连年缺水，先生此举一下子解决了这两个超级大难题，当真是才智无双啊！” “不仅如此，先生在诗词一道上，造诣同样深不可测，老夫每每念及先生的精妙佳句，都会感触良多！” “虽从未谋面，但是老朽一直在心目中把金先生当做良师益友，金先生要来西川，我岂有不来迎接之礼？” “仲素兄所言极是，得知金先生要来，老朽亦是激动的两夜没有睡着！” …… 庆鑫尧身后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高声称赞着金锋。 就好像金锋真的是他们的良师益友一样。 金锋虽然知道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在拍马屁，但是看着他们脸上真挚的表情，说着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些事，金锋心中还是觉得非常受用。 没办法，他就是一个俗人。 不过金锋还算理智，并没有在马屁中迷失自我，而是心生感慨。 果然功成名就之后，遇到的都是好人。 眼前吹捧自己，说自己是良师益友的人中，不乏当初因为他要收留难民姑娘时，去大蟒坡指着他鼻子骂的老学究。 现在那些人却对当初那件事只字不提。 金锋挥挥手打断众人的吹捧，高声说道：“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来迎接金某，金某感激不尽！ 如今川蜀之外还有诸多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金某虽然不才，却愿意为天下百姓尽自己的微薄之力，死而后已！ 但是金某这次出来，时间比较紧，就不与诸君一一请教了，还望诸君见谅！ 等到天下真的太平，铸剑为犁马放南山之后，我再来西川与诸君一醉方休！” “先生说得好！” “先生的胸怀果然宽广！” “先生请自便！” …… 下边众人明明知道金锋在敷衍他们，却依旧纷纷拱手行礼。 金锋朝着众人点点头，然后扭头看向庆鑫尧。 庆鑫尧赶紧做了个请的姿势：“先生，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先生和夫人移步这边！” 金锋点点头，带着唐小北和润娘走向马车。 马车旁边守候的，不是庆鑫尧的人，而是九公主提前派来的镖师。 左菲菲则依旧和铁锤一起，带着女工火枪队，护卫在马车两侧。 一行人沿着官道很快走到了帽儿山。 金锋拉开窗帘，指着帽儿山给唐小北和润娘讲述当初的争夺战。 那是镖师第一次暴露黑甲，当时几百人拖住了敌人上千精锐，打得凶险万分。 哪怕到了现在，当初战斗最为激烈的那个山头，远远看去，山体还是呈暗红色的，刚刚冒芽的野草也比其他地方更茂盛一些。 车队继续前进，转过一个山脚之后，看风景的润娘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密密麻麻的墓碑和树林一样，铺满了山坡！ “大蟒坡烈士陵园到了！” 一向喜欢在金锋面前胡闹的唐小北，来到这里神情也变得庄重起来，解释道：“这里埋葬着当初牺牲在大蟒坡战役中的英雄和百姓！” “我知道，但是没想到数量有这么多！” 润娘眼中满是震撼。 当初大蟒坡战役结束之后，关晓柔安排她来照顾金锋，当时陵园已经建好了。 韩风和石凌云大婚，选在了烈士下葬同一天，润娘也参加了，记忆非常深刻。 只不过那时候因为时间有限，烈士和百姓埋下去之后，因为石匠有限，几乎都没有来得及立碑，坟堆也不是很高，看起来不明显。 后来满仓安排人在不远处开办了水泥厂，可以批量制作水泥墓碑，才有了现在这种墓碑如林的一幕。 看着密密麻麻的墓碑，金锋脑海中不由浮现起当初大蟒坡战斗的场景。 伸手敲了敲马车窗户：“停车！” “先生，怎么了？” 铁锤赶紧凑了上来。 “到陵园了，我走着过去，看看兄弟们！” 金锋打开车门，钻出马车。 第1431章 要不要哥去给你提亲 “先生，这里到陵园正门还有三四里呢，到了门口再下车吧！” 铁锤说道。 看山跑死马，看着陵园挺近的，但是想要走到正门，还有好几里，而且金锋原本的日程计划中，并没有参观陵园这一项，没有提前做安排，铁锤有些不放心。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办，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为了亲卫队的工作，一路上，金锋对于铁锤的安排，基本上言听计从。 但是这次，金锋却没有听，摇头说道：“三四里就三四里吧，正好多陪兄弟们一会儿。” 铁锤当年也在参加了大蟒坡之战，也有战友牺牲在大蟒坡，长眠在这座陵园中，所以他能理解金锋的心情，也没有坚持，而是点头说道：“先生你稍微等一下，我来安排！” 这次金锋没有再反对，而是点点头，重新坐回马车。 庆鑫尧和一众乡绅就跟在金锋身后，金锋的队伍停下，他们也跟着停了下来。 正纳闷金锋为什么要停下呢，就看到金锋的亲卫队和一群女兵来到队尾的马车处，打开马车上的箱子。 随后，亲卫和女兵们从箱子中取出一件件盔甲。 之前为了减轻战马的负重，绝大多数镖师都只穿了一层内甲和一套劲装制服，把重甲放在箱子里用马车拉着。 记住网址 现在金锋要步行，他们就把盔甲取了出来。 也没有搭建帐篷，镖师们就站在马车旁边，直接把盔甲套在了制服外边。 互相帮忙之下，镖师们的动作很快，只用了不到五分钟，所有亲卫和女工就完成了换装。 劲装制服主要凸显的是镖师和女工的身材，让他们看起来更加挺拔一些，换上盔甲之后，镖师和女兵们的气质又不一样了。 这些盔甲都不是新的，而是跟着他们的主人参加了渝关城和黄铜沟之战，几乎每一具盔甲上都有着纵横交错的刀痕！ 再配上男兵手上的长矛和女兵手中的长枪，以及他们脸上肃穆的表情，一股肃杀之气立刻扑面而来。 原本跟在后边议论纷纷的乡绅们，交谈声都不由自主的压低，生怕惊了这群杀坯。 “看来先生在渝关城和黄铜沟的经历很凶险啊！” 庆鑫尧感慨道。 眼前这些人可是金锋的亲卫，主要任务是负责保护金锋的安全。 但是他们身上的盔甲却布满刀痕，很可能说明金锋也遭遇过危险。 “渝关城的时候还好，但是在黄铜沟，我们的人差点打光了，先生的亲卫队都顶了上去，阿梅也上前线帮忙了！” 和庆鑫尧骑马并行的庆慕岚说道：“当时我和凉哥他们计划把先生送走，可是先生却死活不肯，非要和敌人死战，幸好三哥及时带人赶到，否则那次真的危险了！” “慕岚，这次是哥的错，不应该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庆鑫尧心疼地看了一眼妹妹。 “大哥你说的什么话，咱们庆家儿女，什么时候怕过危险？” 庆慕岚毫不在意说道：“再说了，先生一个读书人都不怕，我更不会怕！” “金先生是读书人，可你是一个大姑娘！”庆鑫尧没好气说道：“姑娘家家的，天天喊打喊杀的，成何体统！” “大哥，金先生早说了，妇人能顶半边天，怎么你还看不起姑娘呢？” 庆慕岚一听就不乐意了：“你看看先生的随从队伍里，有多少姑娘？她们哪一点比男人差了？ 特别是菲菲姑娘手下的火枪队，在黄铜沟的时候，她们一个连守了男镖师两个营的阵地，一次次打退敌人的攻击，表现比男兵一点不差，甚至比绝大多数都强了一大截！” “你看看你，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呢？” “你教训我可以，但是你说我们女兵不行，就是不可以！” 庆慕岚说道：“金先生都没有看不起我们女兵，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们？” “我没有看不起女兵，”庆鑫尧一看庆慕岚还要发飙，赶紧摆手说道：“行了，算我说错话了行不行，我给你赔不是，我不该说女兵不行！” 庆慕岚这才冷哼一声，饶过哥哥。 庆鑫尧苦笑一下，然后示意亲卫离开一点距离，小声说道：“慕岚，你一口一个金先生，莫不是相中金先生了吧？要不要哥去给你提亲？” 刚才还口若悬河的庆慕岚，闻言脸色腾一下变得通红，话都说不利索了：“哥，你瞎说什么呢……我哪儿有……”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哥，你说过，不催我嫁人的！”庆慕岚红着脸说道。 “我不是催你，但是慕岚你马上都二十了，你嫂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生了三个孩子了，就算我不催你，你自己也该有打算了吧？” 庆鑫尧说道：“你不知道，现在来咱们家提亲的人有多少，我和你嫂子每天不知道要拒绝多少人，得罪多少人，你就算为我和你嫂子考虑，也赶紧把婚事定了吧！” 以庆家现在的地位，庆慕岚作为庆家嫡女，又是庆鑫尧唯一的妹妹，来提亲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但是庆鑫尧就这么一个妹妹，自然要好好挑选一下。 以庆慕岚的身份，嫁给大康任何一个男儿都不算高攀。 也就是九公主是女帝，如果是以前，庆慕岚的身份做皇后都够格。 所以庆鑫尧认为最合适的妹夫人选，是金锋。 至于金锋和九公主已经成婚，在封建时代并不是什么大事。 在这个时代，不管是皇室联姻还是民间，亲姐妹嫁给同一人的情况比比皆是，更别说是表姐妹了。 如果庆慕岚也嫁给了金锋，庆家的地位就算彻底稳固了，九公主对庆家也会放心一些。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年前庆慕岚要求和金锋一起去渝关城增援，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此去渝关路途遥远，路上可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而且生死之间最容易培养感情，说不定金锋和庆慕岚的事情就定了下来。 可惜刚才他偷偷问了阿梅，得知庆慕岚并没有把握住机会。 第1432章 今非昔比 “哥，我的事你不用管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庆慕岚烦躁地摆手：“你要是再催我，我就去找先生要一支女兵军队名额，也去当将军，以后都不回来了！” “不催就不催，大不了老子养你一辈子，又不是养不活！” 在外边威风八面的庆鑫尧，此时被吃得死死的。 因为他知道，庆慕岚真的有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 做一个女将军，一直是庆慕岚从小的梦想。 可是如今左菲菲和唐冬冬都成了女兵统帅，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能统领自己的亲卫队。 跟着左菲菲参加渝关城和黄铜沟战斗，庆慕岚看着左菲菲指挥女兵战斗，庆慕岚羡慕得不行。 就算没有这一茬，庆慕岚都打算回来找庆鑫尧要点班底和钱粮，然后再去找金锋和九公主商量一下，争取也要一个建立女兵队的名额，成立一支女兵队耍耍呢。 要是金锋知道庆慕岚这么打算，恐怕早就让九公主把名额给她了。 在金锋崛起的过程中，庆家给予了很多帮助，金锋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自然没有打压庆家。 一秒记住https://m. 虽然分了庆家的土地，但是庆家来西川的时候也不是很长，圈占的土地数量也不是很多，金锋便让人把这些土地平均分给了庆氏族人。 至于庆家已经积攒的积蓄和老宅，金锋一点也没动。 所以现在的庆家依旧是西川最大的豪绅家族，也是唯一的豪绅家族，可以说富得流油。 庆慕岚随便从庆鑫尧手里抠点东西出来，就足够她养活一支小规模的军队了。 以庆慕岚的性格，手里一旦有了人马，以后再有打仗的事，不用金锋说话，恐怕她自己都会主动要求去前线。 这样一来，就等于庆家花钱，帮金锋养活了一支队伍，何乐而不为？ 兄妹俩聊着天，前边的亲卫队也全都换好衣服，集结完毕了。 在铁锤的带领下，亲卫队分成了两部分。 女兵在内侧，把金锋、唐小北和润娘包围在中间，然后穿着重甲的男兵包围在外围，再把金锋三人和女兵一起包围在中间。 猛地一看，亲卫队的队形好像有些杂乱，但实际上，女兵和男兵的排列非常有讲究。 如果从远处看过来，发现男兵和女兵之间完全没有缝隙，根本看不到藏在中间的金锋三人。 但是处于保护中的金锋三人，从里边向外看去，视线却又影响不大。 男兵们的重甲防御力堪比盾牌，金锋三人被保护在中间，除非敌人从头顶攻击，否则根本别想一击击杀金锋。 在亲卫队的保护下，金锋三人顺着山道前进。 跟在后边的庆鑫尧和乡绅等人，也跟在后边开始前进。 金锋的速度并不算慢，很快便走到陵园门口，停在纪念碑下边。 摸了摸纪念碑的基座，金锋不由心生感慨。 当初为了制作这座纪念碑，九公主还让出了一些利益，以免朝堂上有人使绊子。 从礼部和兵部拿到批文之后，金锋和九公主才敢让周游达去找石匠。 那时候的九公主打死也想不到，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她会成为大康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从批文的申请者变成了审批者。 别说九公主，就连金锋当时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 想起周游达，金锋转头看向铁锤：“我刚才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周公子，你去找找看，要是找到了，请他来一下。” “是！” 铁锤转身离开，很快便带着周游达回来了。 “见过金先生！” 周游达朝着金锋行了一礼，有点不敢抬头去看金锋。 以前他虽然对金锋充满了感激和尊敬之情，但是并没有太多敬畏，而是真的在心里把金锋当成了良师益友。 但是现在的金锋，已经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不管是身份和影响力，都和上次见面时完全不同了。 特别是经历了渝关城和黄铜沟的惨烈战役之后，金锋身上的杀气更重，也更威严了。 当初大蟒坡战役结束之后，为了安置那些不愿意离乡的难民，也为了赚钱，金锋让满仓来西川开办了好几个工厂。 满仓现在也很忙，没有时间来管理这些工厂，考虑到周游达和金锋九公主的关系，便把工厂交给了周游达代为管理。 金锋来之前，周游达想着见了金锋一定要好好打个招呼，再跟他汇报一下工厂的发展，以及现在面临的困难和一些想法。 但是当大船靠岸，周游达真的看到金锋之后，这个念头马上熄灭了。 因为当时金锋不想和乡绅客套纠缠，所以故意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周游达虽然和金锋有交情，但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不可能仗着交情故意上去和金锋搭茬，因为这样看起来会让人觉得他在找金锋套近乎。 所以周游达自始至终都没有主动去找金锋说话，而是藏身在众多乡绅之中。 回来的路上，周游达正想着是不是写信找满仓请示工厂的问题，铁锤找了过来，说金锋要见他。 周游达有些意外，但是不敢迟疑，赶紧跟了过来。 “周公子，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 金锋此时的态度和刚才判若两人，就像当初在大蟒坡一样，满脸笑容的拍了拍周游达的肩膀：“听说周公子上个月喜得贵子，可惜我知道的有点晚了，没有过来祝贺，还希望周公子不要见怪啊！” “家中小事，没敢劳烦先生，就没给先生发请柬，还望先生恕罪！” 周游达听到金锋这么说，赶紧赔罪。 同时心里也莫名的一阵感动。 如今的金锋可以说日理万机，他生孩子这种事，对于金锋来说，的确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是金锋却说起了这事，说明心中是有他这一号人物的。 “这可不是小事，而是大喜事！” 金锋说道：“下午我要去纺织厂，周公子记得把令郎抱过来，我这个当叔叔的可得看看！” 周家的田地就在西川城外，当初建造纺织厂，用的便是周家的地，和周家的祖宅只有一墙之隔。 第1433章 背后推动 “先生赏光，周某万分荣幸！” 周游达问道：“先生真的要去纺织厂吗？” “当然要去，”金锋点头：“不光纺织厂，还有水泥厂、钢厂、盐厂，我都要去看看。” “太好了！”周游达激动地问道：“我能跟先生一起吗？” 现在这些工厂都归他管辖，但是周游达之前只是一个书生，并不擅长管理工厂，所以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刚才还在发愁呢，结果金锋就说要去工厂参观。 到时候他就可以一起提问了。 “现在这些工厂都归周公子管，你当然得跟着！”金锋笑着说道。 “那太好了，我这边总结了一些问题，正准备请教先生呢。” 周游达说着话，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看来是早有准备。 可是本子还没打开，就被金锋拿走了。 “工厂的事下午再说，现在先祭奠烈士和百姓！” 首发网址https:// “是！” 周游达闻言，神情也变得肃穆起来。 虽然金锋的行程中并没有安排陵园扫墓，但是得知金锋这个决定，镖师马上行动起来。 铁锤带着亲卫队穿重甲的时候，就有一支镖师队提前赶到陵园，一部分人进行安全检查，另外一部分人则找到陵园的管理人员，准备了基本的祭奠用品。 进入陵园之后，祭奠用的供桌已经准备好了，黄纸香烛之类的祭奠用品也都摆放在了供桌上边。 金锋对于封建时代的繁琐礼仪有些排斥，平时和铁锤等亲近的属下相处时，都非常随意，要不然铁锤也不会总跟金锋开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 唯独在祭奠烈士这件事上，金锋对于礼仪非常重视，一板一眼的按照流程完成了祭奠过程。 祭奠结束之后，金锋又在陵园之中徘徊了半个多小时，确认陵园一直有人照料，然后才离开。 整个过程中，庆鑫尧和一众乡绅都等在陵园门口。 看着周游达和金锋并肩走出来，很多乡绅看周游达的眼神都发生了改变。 因为周游达当初在难民营中的表现，以及大蟒坡战役结束之后，一直在主动安抚难民，甚至为此散尽了家财，金锋对周游达的人品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和肯定。 表面上几个厂子的管理权都是满仓交给周游达的，但是如果没有金锋的授意，满仓哪有那么大的权利和魄力？ 金锋麾下的厂子，一个个都可以说是摇钱树。 随着几个厂子的先后落成并投入生产，生意好得不得了，自然招人眼红。 加上周游达性格谦和好说话，一些乡绅打起了厂子的主意，觉得周游达是个软柿子，想要捏一把，看能不能捏一点油水出来。 可是现在几乎所有乡绅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以前他们也听说过周游达背后的靠山是金锋，但是听说和亲眼所见是两种概念。 在江边的时候，乡绅们发现周游达没有和金锋打招呼，不少人都开始怀疑传闻的真实性了。 但是现在他们不怀疑了。 金锋去祭奠烈士，连庆鑫尧这个封疆大吏都没有让进去，却特意把周游达叫了过去，而且两人还是肩并着肩出来的，一切都说明两人的关系的确不一般。 有可能比传闻中更好。 周游达虽然为人谦和，却不是傻子，其实也早就发现了有乡绅在觊觎工厂。 其实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周游达原本想着和金锋保持一点距离，可是转头一想，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常见，便和金锋一起出来，还故意表现出一种亲密的样子。 颇有一种狐假虎威的意思在里面。 金锋刚开始没有在意，可是也很快察觉到了周游达的意图，非但没有阻止，反而主动配合起来。 按照计划，金锋来西川的第一站应该是去纺织厂，然后中午在纺织厂的食堂用餐。 但是为了给周游达站台，金锋第一站直接先去了周游达的家。 周家根本没想到金锋会去，顿时忙得鸡飞狗跳，第一时间配合镖师封锁了前院，把金锋和庆鑫尧兄妹迎到书房。 随后，周游达又作为东道主，向乡绅们发出了邀请。 毕竟是演戏给乡绅看的，他们要是都走了，就没意思了。 金锋和庆鑫尧都在，乡绅们也不敢擅自离开，只能答应周游达的邀请，集合到周家的客堂。 周游达指挥着丫鬟们给乡绅上了些茶水之后，便又匆匆赶往书房。 想起金锋的交代，周游达又去后院叫上妻子，让她把刚满月的孩子抱上，一起去见金锋。 书房里，金锋也没闲着，趁着这段时间，让铁锤拿出地图，跟庆鑫尧讲述自己对于西川的规划。 如果是以前，有人跟庆鑫尧说，西川城太小，无法容纳足够多的人口，庆鑫尧一定喷他一脸口水。 一直以来，西川都是川蜀的核心城池，地盘很大，整座城池自从建成之后，几乎没有住满过。 但是最近一年多，随着工厂的投产，西川很快成了整个川蜀，除西河湾之外最大的一个工业中心。 周边很多郡县的百姓都来工厂找工作，或者围绕着工厂做一些小生意。 外地来的行商也比之前多了太多。 虽然工厂都建在城外，但是城外的人多了，自然会来城内消费。 在工厂的带动下，西川城内现在也变得非常热闹。 特别是庆鑫尧听从金锋的建议，拆除了城内各坊之间的围墙，并且取消宵禁和关闭城门的命令之后，西川的夜生活迅速变得繁荣起来。 每天晚上，最热闹的大十字街都热闹无比，来往的百姓和游人络绎不绝。 经济繁荣之后，不仅大大提升了城内的商业税收，连带着城内以前无人问津的房子，也变得紧俏了起来。 如今西川城内已经很少有空房子了，就连那些闲置多年四处漏雨的旧房子，都被人抢光了。 最开始庆鑫尧还以为那些房子都被外地行商买走了，后来派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城内的很多旧房子，都是被朱玲珑母女买走的。 城内的房子变得紧俏起来，也和母女两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甚至可以说就是母女两人在背后推动的。 第1434章 规划新城 如今天下大乱，川蜀却一片祥和，成了天下最后一块净土。 很多外地有钱人为了躲避战乱，拖家带口来到川蜀。 到了川蜀，自然要找地方落脚，他们的第一目标是西河湾，但是如今西河湾对于落户审查非常严格，外地人就算有钱，也没办法在西河湾买到宅子，他们只能去其他地方。 西川作为川蜀最大的城池，也聚集了很多工厂，而且落户政策比西河湾要松得多，很多外地有钱人便来到这里，花钱购买宅子，定居西川。 朱玲珑母女二人在西川房价地价还便宜的时候，囤积了大量宅子。 但是他们并没有直接把宅子或者宅基地卖掉，而是把之前的茅草房扒掉，重新建成了四合院，再转手卖给外地人。 这些四合院都是按照金锋当初那座四合院为蓝本建造的，看起来简约又充满大气，空间利用率也很好，非常受外地人欢迎，他们也愿意为此掏腰包。 母女二人靠着这一招，只卖掉手中五分之一的宅子，便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庆鑫尧当时为母女两人的经商手段折服不已，后来有一次见到朱陈氏，聊起此事才知道，原来这件事是金锋躲在背后策划的，庆鑫尧才释怀。 如果这件事是外人做的，那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足够吹一辈子了。 但是对于创造过很多奇迹的金锋来说，却是微不足道。 记住网址 不过通过这件事，庆鑫尧也见识到了金锋治理城池的手段。 做牧守这么多年，庆鑫尧非常清楚人口的作用。 不管是征兵、收税，还是发展经济，有了人口，社会才有发展的潜力。 没有人口，一切都是空谈。 如今无数流民涌入西川，对于西川发展是大好事，可惜西川城内能够容纳的百姓有限，很多人来了之后，发现无处容身又离开了。 这让庆鑫尧非常心痛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刚才金锋说要探讨一下西川未来的发展规划，庆鑫尧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听。 周游达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金锋跟庆鑫尧说道：“西川是川蜀的老牌城池，不管地理位置还是经济文化政治地位，都非常重要，以后想来西川发展的百姓会越来越多，现在的西川城池还是太小了，必须向外扩建，否则会严重限制西川的发展。” 前世的西川，到处都是高楼大厦，二三十层的住宅楼遍地都是。 而现在的西川，房屋主要以砖瓦房和茅草屋为主，偶尔有点楼房，也不过是两层的木楼，三层的都不多见。 前世一栋三十层的大楼，至少可以住几百人，放在现在的西川，住下几百人需要占用的土地最少也比前世多十几倍。 很多百姓一家四五口，就挤在一两间屋子里，人均居住面积连五平方都达不到。 金锋目前也没办法大规模兴建高楼大厦，想要发展西川，最好的办法就是扩建城池。 “先生，您说的道理我都明白，但是想要扩建城池，需要重新修建城墙，重挖护城河，哪一个都不是小工程，现在先生兴修水利正需要人力财力，要不然缓缓再说吧？” 庆鑫尧一脸为难道。 “谁说扩建城池一定要重修城墙和护城河？” 金锋反问道：“你觉得什么样的护城河和城墙，可以挡得住飞艇和热气球？” 封建时代，城池的大小是由护城河和城墙决定的，因为一旦发生战争，护城河和城墙是阻挡敌人最有效的两道屏障。 但是对于金锋来说，护城河和城墙就是摆设，一点意义都没有。 别说以后枪炮出现了，就是现在，飞艇和热气球配合，就能随意越过所有城墙。 庆鑫尧被金锋这么一问，也终于回过神来了。 是啊，时代变了。 护城河和城墙已经不再是限制城池发展的因素了。 至少不是主要因素了。 “先生言之有理，是鑫尧愚钝了。” 庆鑫尧知道金锋的性格，便直接问道：“先生想必已经有了计策，还请先生细说，应该如何规划？” “我是这么想的，”金锋指着地图说道：“以现有的城墙为界，围绕着城墙建立新城，城墙内为内城，城墙外的新城则为外城。 一旦发生了战争，或者出现鹰隼之类的变故，敌人打来了，外城百姓便可以进入内城躲避！” “如此甚好！”庆鑫尧连连点头。 他虽然明白了金锋的打算，但是城墙和护城河自古以来就是城池的屏障，百姓也早已习惯了，住在城内才会觉得心安，有安全感。 刚才他还在担心就算在城墙外兴建新城，百姓也不会认账，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担忧，金锋已经给出了解决办法。 只要答应百姓，发生战乱时可以进入内城躲避，想必百姓是愿意接受的。 “先生，那修建新城，由官府来负责吗？”庆鑫尧问道。 兴建一座新城，需要耗费的银子将不可估量，庆鑫尧需要问清楚。 如果需要官府来完成，他就需要想办法尽快弄钱了。 “城池不是一天建成的，咱们没必要为此大兴土木，只要引导一下百姓，建房的批文不要卡那么死就行了。” 金锋说道：“但是下水道、架桥修路这些基建设施，需要由官府来完成。” 来之前的路上，他就提前找人打听过了，其实现在很多外地人想来西川定居，但是现在的西川一宅难求，城内能建房的土地也几乎用完了，很多人被逼无奈，只能去了其他地方。 如果庆鑫尧放开可以建房的口子，哪怕只是在城外，应该也会有很多百姓慕名而来。 到时候百姓自己就把新城建立起来了，根本不用官府出手。 “我明白了，等下回去后，我便安排下边去办这件事。” 庆鑫尧点头。 随后，金锋又和庆鑫尧商议了一些关于规划的其他细节，然后庆鑫尧才带人离开。 等庆鑫尧走后，周游达才从一旁走来，冲着金锋见了一礼，冲着门口喊道：“薇薇，你把轩儿抱过来吧！” 第1435章 三下东海 周游达喊完话，一个妇人抱着孩子从外边走了进来。 “薇薇，你不是一直很崇拜金先生吗，这位便是金先生！”周游达笑着介绍：“先生，这位是拙荆徐幼薇。” “民妇徐幼薇见过金先生！”妇人抱着孩子，冲着金锋微微蹲身行了一礼。 “嫂嫂快快请起！” 金锋示意唐小北扶起徐幼薇，然后转头看向周游达：“周兄，嫂子来了，你怎么不早说，害得嫂子和侄儿在外边站了那么久？” 刚才周游达进来，他就看到了，但是当时正在和庆鑫尧说新城规划的事情，周游达又不是外人，金锋就没有中断和庆鑫尧的谈话。 金锋朝着徐幼薇拱了拱手：“嫂嫂，对不住了，我和周兄亲同手足，所以没跟他见外，不知道嫂嫂在外边，让嫂嫂久等了，我给嫂嫂赔不是！” “不碍事不碍事，先生折煞民妇了！”徐幼薇脸一红，连连摆手。 “先生，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你和庆大人的正事要紧。”周游达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暖烘烘的。 夫妻俩独处时，周游达不止一次跟妻子显摆过他当初和金锋一起抗击吐蕃的事，还说他和金锋的关系非常好。 徐幼薇是逃难来的江南人，因为她父亲和周家有旧，便寄居在周家。 一秒记住https://m. 一来二去的，和周游达看了对眼，便成了夫妻。 徐幼薇并没有经历过当初那一战，但是在说书先生和金川日报的宣传下，金锋如今在西川的名气也非常大。 在徐幼薇眼中，金锋是和皇帝一般尊贵的人物，周游达虽然也是个有本事的，但是和金锋比起来，不管是身份本事还是影响力，都有不小的差距。 所以她对于周游达的话，一直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只是碍于丈夫的面子，跟着附和一声。 周游达又不是傻子，多少也能看出来一些，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总不能把金锋从西河湾拉过来证明吧？ 时间长了，周游达便也不再说他和金锋的事了。 但是金锋刚才的话，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说的场面话，都在徐幼薇面前给足了他面子。 “先生，这就是犬子轩儿。” 周游达从妇人手中接过孩子，抱到金锋面前。 金锋抱过还在沉睡的孩子，又看了周游达一眼，眼中满是欣慰。 当初丹珠杀来，周游达的亲人几乎都死在那场浩劫之中，那件事之后，周游达虽然一直极力帮助金锋和韩风，但是金锋能够感觉到他心中的那股绝望。 但是这一次再见周游达，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特别是刚才抱着孩子的时候，脸上泛着父亲独有的神采和温柔，这是金锋以前在周游达身上从来没看见过的。 周游达是当初那些难民的代表，也是难民的缩影。 通过周游达，金锋能够察觉得到，当初那批难民的伤口，随着时间流逝，在慢慢痊愈。 这也是金锋希望看到的。 金锋如今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已经有了抱孩子的经验。 抱着孩子夸赞了几句，然后便把孩子还给了周游达。 唐小北知道金锋时间紧，便带着润娘一起，上前拉着徐幼薇进了偏房。 金锋和周游达便说起了正事，一直聊到傍晚，金锋才和周游达两口子一起有说有笑地走出书房门。 路过招待其他乡绅的房间门口，金锋还故意抱着周游达的孩子，说要收周游达的儿子为干儿子。 乡绅们一听，在心里全都把周游达的重视程度又提升了一级。 这也是周游达留下乡绅们的目的。 在周家吃过晚饭，金锋在夜里参观了纺织厂，第二天又一早起床，参观了其他厂子。 第三天早上，金锋便又赶到金马河。 镇远二号已经等在了岸边。 和来时不同，这次只有庆鑫尧和周游达带人来送金锋。 “先生，此去东海要路过江南，听说现在江南非常乱，而且当地的权贵豪族都极为仇视先生，东海也不太平，先生一路上一定要保重！” 庆鑫尧提醒道。 “放心吧，镇远二号新装了重弩和投石车，路上还有飞艇护送，不会有事的！”金锋笑着回答。 “那就好，”庆鑫尧点点头，又转头看向金锋身侧的庆慕岚，无奈说道：“慕岚，你路上不得胡闹，要听从先生的安排，明白吗？” 他原本以为庆慕岚这次回来，会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呢，结果得知金锋要去东海，庆慕岚马上又跟了上来。 理由是府里太闷了，还是跟着金锋走南闯北有意思。 至于她心里是不是真的这么想，庆鑫尧也懒得去猜了。 反正就算庆慕岚跟了金锋，庆鑫尧也认了，便不再管她，随她去折腾。 “庆大人，周兄，后会有期！” 金锋冲着庆鑫尧和周游达等人拱了拱手，转身登船。 等到所有人马都上了船，镇远二号鸣笛一声，载着金锋向南顺流而下。 “小北，你怎么又要去东海了？”金锋问道。 之前唐小北说供销社太忙，到了渝州城就下船，可是刚才搬东西上船的时候，唐小北足足让人往船上送了好几车东西，其中还有很多钓鱼用的东西，一看就是要出远门的架势。 金锋问了一下才知道，唐小北又改主意了，要跟着一起去东海。 “我为了供销社已经忙活好几个月了，就算是拉磨的驴子，你也该让我歇歇了吧？” 唐小北没好气说道：“天气马上暖和了，我想去东海钓钓鱼散散心不行吗？好长时间没摸鱼竿，早就心痒痒了。” 当初和金锋一起去东海，她跟着北千寻学会了钓鱼，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有空就去钓鱼。 后来供销社的事情太忙，唐小北彻底没了时间。 “行行行！”金锋笑着揉了揉唐小北的脑袋：“这次我给你放个长假，去好好过个瘾。” “这还差不多。”唐小北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她要跟着金锋，并不光是钓鱼的瘾犯了，还有些担心金锋，想要跟着金锋一起去东海。 虽然知道她跟着也没什么作用，但就是想跟着金锋一起。 第1436章 无能为力 大船沿着江水水流而下，很快就看不到西川了。 站在甲板上的庆慕岚这才转身，准备返回舱室。 路过舱室门口的走廊，看到金锋和唐小北站在栏杆前边聊天，庆慕岚不由想起临走前嫂子的交代，脸一下红了。 正准备进舱室，却被唐小北叫住了：“慕岚姑娘，咱们一起钓鱼去啊！” 钓鱼有点枯燥，有个人说说话最好，上次去东海有北千寻陪着，但是这次北千寻没来，润娘又不喜欢钓鱼，她和左菲菲又不熟，唐小北正发愁呢，就看到了庆慕岚。 便邀请庆慕岚一起。 庆慕岚此时脑子里正乱呢，也没有仔细想，脑子顺着唐小北的话答应下来：“钓鱼？好……好啊！” “那你回去换件衣服，最好再戴一顶防嗮的斗笠，等下咱们去后甲板集合！” “好！”庆慕岚答应一声，转身跑回了船舱。 “慕岚姑娘怎么看起来怪怪的？”金锋看着庆慕岚落荒而逃的身影，有点疑惑。 “刚回来没两天又要去东海，可能心里有点不舒服吧。” 首发网址https:// 唐小北的心思此时都在钓鱼上，也没有在意：“相公你最近几天应该累坏了，去休息一下吧！” 金锋来西川的时间不长，但是行程安排的非常紧。 除了来的第一天在周家的书房里休息了一下，接下来的两天几乎是在连轴转。 每天一大早就起床去视察工厂，一直到天黑才结束。 然后天黑了也没有马上休息，而是和西川的各行业高层开会。 开会结束之后，金锋回去了还会简单总结一下当天的收获和发现的问题，以及一些新的想法。 唐小北这两天都没有去折腾他。 现在到了船上，金锋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 岸边，庆鑫尧和周游达送走金锋之后也没有当场离开，而是等到实在看不见镇远二号的影子了，两人才转身返回。 回去的时候经过陵园，迎面赶来一大群人。 庆鑫尧的亲卫队马上紧张起来，一边安排人去打探这群人的身份，一边护送着庆鑫尧几人登上旁边的小山坡，占据有利地形。 刚刚布置好防御措施，去打探消息的亲卫回来了。 “队长，不是歹人，是来给先生送行的百姓。” 亲卫说道：“也不知道先生过来的消息怎么传开了，百姓都去纺织厂想要见先生，纺织厂的正常工作都被影响到了，就跟他们说先生今天要走，百姓们就想去河边送一送先生。” 为了防止敌人埋伏，金锋现在的行程都是机密。 大康目前的通讯条件还比较落后，所以知道金锋来西川的百姓不多。 但是金锋参观视察了那么多厂子，他来西川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因为大蟒坡战役，西川百姓本来就对金锋心存感激，把他当成救命恩人，加上说书先生、歌舞团和金川日报的持续宣传，金锋如今在西川的影响力已经仅次于金川。 百姓知道金锋来了，顿时激动得不行，今天一大早就赶到纺织厂，想要看望金锋。 可惜当时金锋已经离开了，纺织厂的厂长发现百姓把门都堵了，工人想进厂上班都过不去，只能跟百姓说金锋今天走了。 百姓就问金锋从哪里走，纺织厂厂长算了一下时间，觉得金锋应该上船了，就告诉了百姓金锋要从金马河坐船离开。 于是百姓就赶紧往金马河方向跑，结果才跑到烈士陵园附近，就碰到了送行回来的庆鑫尧和周游达。 得知金锋已经坐船离开，百姓懊恼不已，但是人都已经走了，他们也没办法，只好各自回去了。 “有金先生在，川蜀无忧矣！” 庆鑫尧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百姓，心生感慨。 “以心才能换心，先生先对百姓施以真心，百姓才会还以真心。” 周游达也跟着感慨：“先生有圣人之姿啊！” “是啊，”庆鑫尧点头附和。 金锋如今的影响力，翻遍整个历史书都几乎找不到。 庆鑫尧可以肯定，在后世的史书中，金锋一定会成为历史上最为伟大的掌权者之一。 这一刻，庆鑫尧更加坚定了跟随金锋脚步的决定。 江面上，金锋完全不知道烈士陵园发生的事情，趁着这会儿没事，扶着栏杆，惬意地看着江边的景色。 吹面不寒杨柳风，如今岸边的花草树木都已经冒出新芽，虽然不如夏季的绿色那么浓烈，却显得生机勃发，让人心旷神怡。 金锋的心情都变好不少。 顺流而下，再加上有动力驱使，镇远二号的速度很快，第二天早上金锋起床，已经到了江南地界。 到了江南，春意更浓，但是金锋的心情却比昨天差了不少。 因为从他起床到现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金锋已经在江面上看到了两具尸体。 其中一具尸体在江面南侧，距离较远，金锋看不清。 但是第二具尸体就从镇远二号旁边经过，金锋看清了。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衣服不知道是被水冲走了，还是落水的时候就没有穿衣服，反正身上不着片缕，全身上下都瘦成了皮包骨，胸口和腹部各自有着一道狰狞的刀口。 如果在前世，江面上发现一具尸体是可以轰动全国的大事，可是现在，不管是船上的镖师船工，还是江面上往来的渔民，都没人在意。 就连金锋也没有派人去查探的念头。 这年头死人太常见了，查也查不出来什么，只是浪费镖师力量而已。 在川蜀的时候，金锋就知道江南会很乱，可能会死很多百姓，但是心里明白和亲眼所见是两回事。 金锋的心情也因此变得更差了。 但是如今川蜀尚未稳定，百姓饿死冻死的情况虽然少了，但并没有完全杜绝。 自己家的事还没整明白，金锋就算再同情江南百姓，也有些无能为力。 眼不见为净，金锋正准备返回舱室，听到甲板左侧隐隐传来一阵喧哗声。 扭头看过去，发现不少船员跑向甲板左侧。 金锋也绕到一旁，看向左侧。 只见左岸前方的草地上，有两伙人正在火拼。 第1437章 一把双刃剑 金锋拿起望远镜对准岸边，发现这两伙人正在一追一逃。 被追的一方穿着绫罗绸缎，其中还有一些老弱妇孺，追的一方则全都面黄肌瘦，衣服也满是补丁和窟窿，看起来非常寒酸，一看就是穷苦人。 被追的一方有护卫，护卫的体型不仅壮实魁梧，手里还有明晃晃的长刀，但是穷人实在太多了，护卫双拳难敌四手，只能边打边退。 被追的一方此时已经被围到了水边，形势非常危急。 看到江上有船经过，被追的一方立刻冲着镇远二号挥舞着手臂高喊求救。 金锋见状，快步走到甲板，正好遇到负责安全的镖师连长。 “先生，您怎么出来了？” 连长一看金锋，赶紧说道：“岸上那群人中有弓箭，您快进去，别被误伤了！” 金锋仔细一看，果然穷人中有好几个背着弓箭的。 虽然都是那种土制长弓，但是此时镇远二号距离岸边不是非常远，还是有可能射到船上来的。 关系到自己的安全，金锋也没有犟，跟着连长来到走廊，然后问道：“岸上怎么回事？” 记住网址 “我也不知道，看样子应该是拦路抢劫，或者是打土豪。” 镖师连长回答道。 拦路抢劫金锋可以理解，但是打土豪这个回答，让金锋非常意外。 打土豪是他提出来的，也是镇远镖局快速扩张的根本。 但是因为人手有限，金锋暂时减缓了镇远镖局扩张的速度，在江南只派出镖师来抢夺和看守粮仓，并没有安排镖师和钟鸣小组来进行打土豪分田地。 连长看出金锋的疑惑，解释道：“先生，现在江南的打土豪分田地不是咱们主导的，而是百姓自发组织的。” “百姓自发组织的？”金锋微微皱眉。 “最近江南实在太乱了，盗贼四起，土匪横行，每一伙土匪成立之后，为了立威，也为了敛财和收粮，都要去搜刮一遍百姓，百姓活不下去了，只能反抗。” 连长说道：“土匪一般会占领险要地形为老巢，百姓很难打上去，加上咱们之前发出去的传单引导，于是就把怒火宣泄到了地主和乡绅身上，互相组织起来，攻击地主和乡绅，抢夺他们的粮食来自保。” 金锋闻言，低声叹了口气。 地主乡绅往往都是地头蛇，和当地的官员关系一般也都不错，有官府帮忙撑腰，再随便养几个打手，地主就能镇压一大片百姓。 就算真的有百姓逼得动手了，在官府的帮助下也可以很快镇压下去。 但是现在京城的四皇子都跑了，中原朝廷形同虚设，江南的藩王又被九公主一口气干掉光了，官府也陷入混乱之中。 所谓法不责众，闹事的百姓实在太多了，官府想管也管不过来，最后干脆也不管了，很多地方的府兵捕头各自抱团，敲诈商户和百姓，变得比土匪还凶残。 没有官府镇压，地主在庞大的百姓面前，就是肥羊。 加上镇远镖局的传单宣传，越来越多的百姓自发的组织起来，冲进地主乡绅家里。 镇远镖局打土豪分田地，会进行审判大会，审判迫害过百姓的地主乡绅，但是对于他们的家人一般不会另外责罚，甚至还会按照正常百姓的份额给他们分配一些土地。 但是百姓自发组织起来的打土豪可不一样。 佃户们被地主压榨了这么多年，仇恨早已堆积在心中，又没有镇远镖局约束，百姓冲进地主家里，基本上鸡犬不留。 至于地主的那些女眷，下场也都非常凄惨。 刚开始百姓们的目标还集中在地主乡绅身上，但是慢慢的，所有有钱人都变成了百姓讨伐的对象。 不管是布商盐商还是行商，只要看起来像是有钱人，一出门就会被百姓打闷棍。 待在家里也不安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百姓集结起来闯进了家门。 总之，现在的江南已经完全乱成一团，杀人抢劫每天都在发生。 这也是最近越来越多的江南有钱人逃亡川蜀的原因。 其实他们也知道逃到川蜀，很可能会被镇远镖局清算，但是他们已经没办法了。 豪绅们虽然都痛恨金锋和镇远镖局，但是不得不承认，镇远镖局至少还是讲理的，就算被清算，也几乎不会波及到家里的女眷和孩子。 到了川蜀，至少还有一线生机，继续留在江南，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金锋叹了口气，微微闭上了眼睛。 在提出打土豪分田地之前，金锋就知道这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可以迅速打开局面。 事实也是如此，利用打土豪分田地，镇远镖局所到之处，百姓无不夹道欢迎，镇远镖局只用了短短几个月，就占领了半个秦地。 有人组织和约束，打土豪分田地是开疆拓土的利剑，但是没人组织和约束，就会出现江南现在这种情况。 而且这把剑一旦被抽出来，就再也合不上了。 所以金锋当初才会那么谨慎，一直到镇远镖局和镇远军成立，拥有了足够的自保之力，才敢提出打土豪分田地的概念。 按照金锋的计划，拿下川蜀和秦地之后，再迅速培养人手，扩大镇远镖局和钟鸣小组，然后再一个州一个州向外扩张。 有了地盘就有了更多百姓，这样就可以挑选的人才就更多，扩张的速度也会和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快。 可惜事与愿违，扩张才进行了一个开头，就遇到了海东青事件，扩张行动不得不暂停。 金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般遇到这样的事情，镖师是不会管的，也管不过来，弄不好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但是人群中还有那么多老弱妇孺，特别是那些还抱在怀里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金锋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派人去救援的时候，突然听到岸边的人喊道：“金先生，小北夫人，救命啊！” 金锋闻言，不由愣了一下。 岸上的人竟然认识他和唐小北？ 可是唐小北还在船舱里睡懒觉，自己刚才也没出来，对方怎么知道自己在船上呢？ 第1438章 小岳姑娘 金锋拿起望远镜，对准岸边，发现一个姑娘正在朝着镇远二号疯狂摆手。 这个姑娘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是金锋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 不过金锋原本就有救人的打算，现在既然对方认识自己，金锋便不再犹豫，转头冲着连长说道：“派一艘快艇过去，救人！” “先生，您认识他们吗？”连长担忧问道。 江南混乱，要是他把人救上来，导致金锋出事了，他就是整个川蜀的罪人。 “有点眼熟，”金锋点头，看出连长的担忧，说道：“先救人，然后先让他们在快艇上待着，等到身份确认了，再让他们上来！” “好！”连长这才放心。 只要别让对方上船接触到金锋，那么问题就不大。 岸上的形势越来越危急，既然已经决定救人，连长也不敢耽误，冲着金锋行了一礼，便跑了出去。 很快，两艘艘快艇冲了出去。 头顶上，一艘飞艇也缓缓掉头。 一秒记住https://m. 快艇上，镖师拿出一枚手雷，使劲扔进水里。 嘭！ 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江面上爆出一团浪花。 江边的打斗也因此停了下来。 “岸上的土匪听着，都住手，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快艇上的镖师班长举着铁皮喇叭喊道。 “军爷，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百姓！” 岸边走出来一个魁梧汉子，冲着快艇喊道：“镇远镖局的军爷，你们不是鼓励我们打土豪分田地吗，为何现在又阻止我们？” “班长，我们不是土豪，也没有田地啊！” 刚才喊话的姑娘赶紧喊道：“我以前是商会的掌柜，和家人团聚之后，便做起了布匹的生意，我们买的布都是从金川进的，先生和小北夫人都是认识我的！ 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从来不昧着良心赚钱，每个月还要拿出不少银子买粮食施粥！” 说到这里，姑娘愤怒的指着岸边围攻的人群骂道：“你们一群白眼狼，哪个没有喝过我家粥棚的粥，现在竟然追杀我们，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人群中，不少人被骂得低下了脑袋。 带头的魁梧汉子一看形势不妙，赶紧说道：“胡说八道，地主不是人，你们布商也不是好东西，你们赚的也是我们百姓的血汗钱，天气越冷，你们的布匹卖得就越贵，就是诚心要逼死我们穷人！” “那是别家布商，我们岳氏布行什么时候乱涨价过？”姑娘据理力争。 魁梧汉子一听，也无话可说了。 快艇上的镖师最近一直在江南一带活动，对于江南的情况也算了解，听到这里，心里边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开口喊道：“你们打土豪分田地老子不管，但是这位姑娘是我们金川商会的经销商，你们赶紧给老子滚蛋，否则一律按土匪处理！” 话音刚落，快艇甲板上的镖师立刻转动重弩和投石车。 其他镖师也举起手中的弩弓！ 任何时候，拳头大说话才有人听。 如果是其他人来劝架，可能连自己都要被搭进去。 但是镇远镖局名声在外，追杀者一看镖师架起了重弩和投石车，飞艇也飞到了他们头顶，直接怂了，纷纷转头就跑。 最近一段时间，镇远镖局在江南到处剿匪。 为了达到震慑目的，出手极为狠辣，被剿的土匪基本上都片甲不留。 要不是镇远镖局的震慑，江南恐怕会更加混乱。 但是镖师主要活动在长江沿岸，距离长江太远的区域，镖师也不敢过于深入。 追杀者一跑，被追杀的那群人终于松了口气，一个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为了逃命，他们一刻也不敢停的跑了十几里，都累坏了。 刚才后边一直有人追杀，他们再累也不敢停，现在贼人退走了，他们都觉得浑身颤抖，站都站不住了。 刚才喊话求救的姑娘倒是没有坐下，而是冲着快挺上的镖师行了一礼：“多谢班长救命之恩，不知道班长怎么称呼？” “你叫我老石就行了。”镖师班长回答。 班长是镖师中新兵对资深老兵的称呼，刚才镖师班长也是听到姑娘这么称呼，才相信她说的话的。 “石班长！”姑娘冲着镖师班长又行了一礼：“小妹叫岳芸蓬，你叫我小岳就行了！” “小岳姑娘，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镖师班长问道：“是跟我们一起走，还是自行离开！” “我们跟班长您一起走！”小岳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们原本就是打算去川蜀投奔小北夫人的，结果还没准备好，家门就被贼人冲破了。” 开玩笑，贼人刚刚离开，肯定还没走远，要是镖师走了，八成会再围上来。 “跟我们一起走，那就先上船吧。”镖师班长说道：“小岳姑娘，你既然是自己人，应该知道规矩，上我们的船得搜身！” 虽然他已经相信小岳姑娘的身份，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万一他看走眼了，让贼人上了船，那就害了一船人。 “我知道，我们配合！”小岳赶紧高举双手，同时转头冲着家人说道：“快，都把手举起来，安大哥，你们的武器也都放到地上！” 镖师班长确认岳家人都听话地把武器扔掉，高举双手，冲着后边点点头。 一男一女两个镖师跳上岸，为岳家人搜身。 船上的镖师也没敢大意，手弩一直没有收起来。 万一岸上的人有所异动，他们会毫不犹豫干掉对方。 好在对方并没有异常举动，非常配合地让镖师搜了身，然后在镖师的要求下，登上快艇。 到了快艇上，镖师班长没有让他们进船舱，而是让他们挤在甲板上。 “你们坚持一下，到了下个码头，我们放你们下去，到时候你们可以跟随商队，一起去金川！”镖师班长说道。 他们要去东海，救岳家人只是顺手，但是不可能一直带着他们。 顺路把他们捎到安全的地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多谢石班长！”小岳姑娘说道：“那我能去大船上见一见先生和小北夫人，当面感谢一下他们吗？” 第1439章 世道乱了 “这个我没办法做主，需要请示先生！” 镖师班长摇头说道。 说完，冲着旁边的快艇打了个手势，那艘快艇便窜了出去。 镇远二号体型庞大，启动和停下来都不容易，所以刚才镇远二号根本没停，一直在保持匀速前进。 不过快艇的速度比镇远二号快多了，短短几分钟便追了上来。 镇远二号上，金锋也让润娘把唐小北叫了起来。 “小北，你看看那船上的姑娘，你是不是认识？” 金锋把望远镜递给唐小北。 唐小北打着哈欠朝快艇上看了一眼：“那不是小岳岳吗，她怎么在这里？” “刚才有人在追杀他们……” 金锋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听到这姑娘喊出了咱俩的名字，又觉得她有些眼熟，就让人去救下了她。” 首发网址https:// “相公，你不记得了？她是当初我在江南买的女掌柜之一，有一次跟着采薇去找我，咱们还一起吃过饭。”唐小北提醒道。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后来找到家人的那个小掌柜。” 被唐小北这么一提醒，金锋这才想起这号人物。 唐小北刚准备说话，快艇上的镖师小跑着过来了。 “先生，船上的那个姑娘说要感谢您和小北夫人，石班长让我来请示您，是否让她上船。” “让她上来吧！” 既然是熟人，金锋就放心了。 镖师答应一声，跑到栏杆旁边挥了挥旗子。 石班长一看，便让开船的镖师加快速度追上镇远二号，把小岳姑娘送了上去。 “先生，夫人！” 小岳姑娘一看到金锋和唐小北，眼圈就红了，一边下跪一边说道：“多谢先生夫人出手相救！” “快起来，快起来！” 唐小北伸手扶起小岳姑娘：“你回家之后发展的不是挺好吗，怎么突然又被追杀了呢？” 金锋此时也想起了这个姑娘的身世，好奇地看过来。 一般来说，金锋当初买下来的女掌柜，一般都是家里犯了事的有钱人家的姑娘，要不然也不会识字。 之前的大康法度严苛，子女被卖到牙行，那说明犯的事情比较大，而且没有打点好。 一般这种情况，家里的男丁要么被送到前线前锋营，要么被流放了。 但是不管哪一种，活下来的概率都不大。 就算活下来，以大康的交通情况，一个弱女子想要找到亲人，希望也非常渺茫。 但是小岳姑娘算是一个例外。 她是跟着母亲去川蜀省亲，路上被土匪劫了，虽然在家丁的保护下，小岳姑娘侥幸逃了一命，但是母亲和家丁都被土匪杀了。 在那个时代，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几乎寸步难行。 好在小岳姑娘运气不错，遇到一个打渔的渔民，把她带回了家，让她在家里帮忙。 渔民两口子的儿女都死完了，对待小岳姑娘还算不错，至少给了她一口饭吃。 小岳姑娘便一边帮老两口做些事情，一边想办法通知家里人。 可惜在金川日报成立之前，一般人想寄信到千里之外，实在太难了。 小岳姑娘还没有找到和家人联系的渠道，当地来了一个新县令。 这个新县令的官职是买的，为了把买官的钱挣回来，新县令上任后没几天就增加两种新的杂税。 老渔民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钱来交税了，等到小吏来收税的时候，就小声的抱怨了两句，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小吏听到了，于是便成了小吏杀鸡儆猴的对象。 小岳姑娘也因此遭灾，被小吏卖到了牙行。 小岳姑娘到了牙行就开始生病，如果不是唐小北正好挑到她，恐怕就饿死病死在牙行了。 因为家里是做生意的，小岳姑娘从小就会算账，被唐小北挑中之后，很快就通过考核，成了金川商会的一名女掌柜。 有了金川商会做靠山，小岳姑娘很快就联系上了家人。 刚开始的时候，小岳姑娘还担心金锋和唐小北不会放人，一直没敢开口。 后来和唐小北熟悉了之后，才敢开口试探。 结果唐小北二话不说直接让她回家了。 回去之后，小岳姑娘找家里要了一笔钱，开了一间布店，专门售卖西河湾纺织厂的布匹。 刚开始她父亲以为小岳姑娘这么做只是为了报恩，等小岳姑娘进货回来才知道，西河湾纺织厂的布匹物美价廉，很快就在郡城立住了脚跟。 后来金锋弄出了提花机，生产出了印花布，立刻成为各地的紧俏商品，非常受百姓欢迎。 但是因为生产能力有限，一般的布商根本拿不到货。 小岳姑娘因为认识唐小北，在金川商会也熟，能够弄到印花布，迅速压过她父亲，成了当地最大的布商，一时之间成了当地的佳话。 结果好日子没过多久，世道就乱了。 世道一乱，钱就不值钱了，值钱的是东西。 小岳姑娘家是开布行的，算是这个时代的硬通货，所以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仓库里的陈年旧布都被抢购一空。 发现世道越来越乱，小岳姑娘觉得江南不安全了，便计划去金川，投奔金锋和唐小北，然而还没来得及出发，就被杀红了眼的百姓盯上了。 幸好小岳姑娘回去之后，花重金训练了一群护卫，要不然都撑不到江边。 听完小岳姑娘的讲述，金锋不由长长叹了口气：“看来江南是真的乱了啊！”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抢劫是来钱最快的手段之一，而且人有惰性，一旦尝到不劳而获的甜头之后，就很难再沉下心去好好干活了。 江南百姓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聚在一起随便抢一个地主，抢来的粮食就比以前累死累活干几年都多，谁还愿意好好干活？ 但是地主的粮食也是有限的，抢来的粮食吃完之后怎么办？ 种地吗？ 可是种地哪有抢劫来钱快？ 到时候地主已经被抢过了，恐怕只能去抢其他地方的百姓了。 金锋几乎已经看到再过几个月之后，江南会出现何种的乱象了。 其实金锋早就猜到江南会乱，但是没想到乱得这么快，这么严重。 第1440章 时代的一粒沙 “小岳姑娘，给我说说江南现在的情况吧。” 金锋低声说道。 小岳姑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金锋的意思。 以金锋如今的地位，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到千千万万的人。 小岳姑娘害怕自己的话影响到金锋的判断，摇头说道：“先生，我一般都在郡城待着，就算出门也是去金川进货，了解的内容有限。” “没事，咱们就是聊天，你看到什么就说什么好了。”金锋鼓励道。 “那我就说说我看到的吧。” 小岳姑娘见金锋坚持要听，便点点头，说起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金锋听得非常仔细，越听脸色越凝重。 问话之前，金锋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从小岳姑娘这里听到的消息，比金锋预想得要糟糕得多。 自从楚王襄王吴王等人被诛杀之后，江南的官府就彻底乱套了，很多府兵、城池守备军都成了官方的土匪，以各种名目收取苛捐杂税，百姓不给就直接动手杀人。 记住网址 但是他们光拿钱不干活，找老百姓收税一个比一个勤快，但是当有土匪去打劫百姓，他们又全都缩到城里不露头。 百姓从地主乡绅那里抢来一点粮食，又被府兵和土匪抢走了。 为了活下去，很多地方的百姓，都是一个村一个村的去当土匪。 但是粮食不会凭空产生，村民当了土匪，也只能去抢劫其他村子。 恶性循环就这么产生了。 最近这段时间，江南土匪数量激增。 长江沿岸因为经常有镖师剿匪震慑，情况稍微好一些，但是镖师也不敢深入江南腹地，所以江南腹地的匪患极为严重。 小岳姑娘发现金锋一脸凝重的不说话，也害怕自己说错了话，求助地看向唐小北。 “小岳岳，你家里人刚才都被吓住了吧，你回去陪陪他们吧。” 唐小北拍了拍小岳姑娘的肩膀：“相公这边有我呢！” “那好吧，”小岳姑娘又看了一眼金锋，跟着唐小北离开房间。 到了门口，唐小北突然问道：“小岳岳，你怎么知道我和相公在船上？” 她之前一直在船舱里睡懒觉，刚刚被金锋叫起来。 金锋虽然起得早一些，但是也没有往护栏那边去，正常情况下，小岳姑娘应该不知道他们在船上才是。 可是刚才求救的时候，她却一口喊出了金锋和唐小北。 这让唐小北不得不怀疑。 这也是她不让小岳姑娘一家人上大船，而是继续让他们挤在快艇上的原因。 万一这家人有问题，最多损失一艘快艇，而不会威胁到金锋的安全。 不是唐小北多疑，而是敌人太狡诈了，为了金锋的安全，她不得不防着点。 “我看到了铁锤大哥和小薇姑娘，猜到先生和夫人在，当时也是真的着急了，就试着喊了一下。” 小岳姑娘解释道：“小岳打扰了先生和夫人，还请夫人恕罪！” 铁锤是金锋的亲卫，小薇姑娘算是唐小北的助手之一，他们一般都和金锋唐小北形影不离。 “没事，你遇到了危险，找我们求救是对的。” 唐小北揉了揉小岳姑娘的头发：“回去吧！” 小岳姑娘冲着唐小北行了一礼，在镖师的带领下，向外走去。 唐小北还不放心，让人把铁锤和小薇叫过来，问道：“刚才小岳姑娘被追杀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我在甲板那边看，”铁锤回答道：“但是我跟小岳姑娘不是很熟，没有一下子认出来她。” 当初金锋和唐小北买的女掌柜太多了，铁锤的主要工作重心又在都江堰和西川一带，只是见过小岳姑娘几次，却记不住。 “我是听到动静出来的，”小薇说道：“我认出了小岳姑娘，但是刚准备去叫您，先生就派人去救她了。” “我知道了，你们去忙吧！” 唐小北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两人离开。 这个说法倒是和小岳姑娘说的对上了。 船舱里，金锋此时一脸自责：“是我太想当然了啊！” 九公主杀掉那些藩王，金锋心中虽然不喜，但是也没有太当回事，觉得只要镖师震慑到位，地主豪绅必然不敢过分盘剥百姓。 百姓只要撑一撑，撑到他平定川蜀，积攒到足够的力量，很快就能天下太平。 现在金锋才明白，他想得太理想化了。 江南的混乱并不是来自于地主乡绅，而是来自于百姓！ “相公，你不要自责，你已经非常努力了，如今的局面不是你造成的。” 唐小北安慰道：“舞阳曾经说过，每次改朝换代都会动荡几十年，百姓苦一苦，撑过去就好了！” “说的简单，是那么好撑的吗？” 金锋不由想起前世网络中一句被说烂的话：“时代的一粒沙尘，落到个人的头上，都是一座大山！ 就拿小岳姑娘来说，要不是正好遇到了咱们，她们一家人恐怕就死在江边了！” “时代的一粒沙尘，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大山！” 唐小北低声重复一遍金锋话，若有所思。 是啊，对于个人来说，在时代洪流面前太弱小了。 小岳姑娘家里有钱有护卫，尚落到如此地步，那些没有钱也没有自保能力的百姓，该怎么活呢？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路过的土匪顺手杀了！ 唐小北很想再劝劝金锋，却不知道怎么劝。 这一刻，唐小北从金锋脸上看到了一种无力感。 金锋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充满自信，哪怕在黄铜沟，面对数倍于己的精锐敌人，他也只有着急愤怒，以及对于战友牺牲的悲伤，却从来没有绝望过，一直充满斗志。 这是唐小北第一次从金锋脸上看到这种无力的表情。 接下来的半天，金锋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不再编写教材，也不再画图，更没有去和唐小北润娘闹着玩，而是坐在船舱的窗户下边看着江面发呆。 一直就这么做呆坐到中午，铁锤过来报告：“先生，前边就是码头了，丰年粮仓就在这座码头附近，凉哥也在这里，船长让我来请示先生，咱们是否靠岸？” 第1441章 江南现状 “靠岸去见见凉哥吧！”金锋回答。 小岳姑娘毕竟只是一个商人，活动范围有限，了解的情况也有限，张凉作为川蜀兵马统帅，眼界已经提升了不少，看待问题也更加全面一些。 大船还没靠岸，金锋就远远看到张凉带着人马等候在岸边。 见到金锋，张凉行了一礼，然后让人把马车开了过来：“先生，庄园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请！” “不去庄园了，在船上随便吃点就行了。” 金锋此时一心都是江南百姓，哪里有胃口去大吃大喝？ 张凉出身寒微，如今身居高位的时间还不长，本就不是讲究吃喝和排场的人，见金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再劝说，跟着金锋上了镇远二号。 到了舱室，金锋趁着润娘炒菜的空闲，向张凉问道：“这边的粮食运得怎么样了？” “丰年粮仓上一趟刚刚运完，其他粮仓才刚开始运。” 张凉回答道：“主要是镇远二号一艘船，运得还是有点慢，用以前的木船，往回运只能依靠纤夫往上拉，一船粮食从江南运回川蜀，路上的纤夫恐怕就要吃掉一半，太不划算了。” “以后所有粮仓的粮食都不要运空了，每个粮仓都至少要留下三成粮食。” 一秒记住https://m. 金锋说道：“如果江南出现了灾荒，咱们得施粥救人。” 江南虽然产粮，但是大部分粮食都集中在地主豪绅手中。 现在地主豪绅已经被百姓打得差不多了，等到百姓把抢来的粮食吃完，形势就会迅速恶化。 “其实我今天见先生，也想着跟先生说说这件事呢，江南的局势已经到失控的边缘了，我也打算留下一些粮食应急。” “说说江南的情况，”金锋给张凉倒了一杯水。 “是！”张凉把最近了解到的情况跟金锋说了一遍。 一直说到润娘和唐小北端菜进来，才勉强说完。 “分田地打土豪是个好政策，但前提是必须要有人约束和指导。”唐小北一边分筷子，一边评价。 “是啊，江南这边全乱套了，就算以后咱们腾出手来收拾江南，恐怕也要饿死一大批人。”张凉跟着叹气。 在川蜀和秦地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镇远镖局可以缴获大量粮食。 但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镇远镖局给百姓分地，却不会直接把粮食分给百姓，而是会把粮食封存起来集中管理。 真要有百姓活不下去了，也可以找镇远镖局借粮。 以前地主也会借粮给百姓，但是地主借粮都是高利贷，而镇远镖局借粮都是没有利息的。 借一斗，以后种出粮食后，再还一斗就行了。 这样就可以鼓励积极种地，进入一个良性循环。 而江南这边，百姓已经把地主豪绅的粮食抢光了，等到镇远镖局打过来，也很难缴获到粮食了。 到时候就算给百姓分了地，地里的庄稼也不可能一夜之间成熟，只能由镇远镖局进行贴补。 可是镇远镖局哪里来那么多粮食？ 想到这里，金锋朝张凉说道：“凉哥，春耕快到了，必须要趁着现在百姓手里还有粮食，组织他们种地！” 江南气候温暖，适合粮食生长，现在播种，几个月后就有收成。 要是处理得当，说不定可以度过这次危机。 这也是金锋今天上午在船上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张凉眼睛一亮：“其实还是有很多百姓愿意种地，但是土匪实在太多了，百姓好不容易种点粮食出来，也被土匪搜刮走了。” “所以想要让百姓安心种地，必须要尽快剿匪！” 金锋冷声说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咱们人手还是太少了！” 张凉叹了口气，说道：“先生，据我了解，如今江南到处都是土匪，就拿南边的安沛县来说，以前全县共有一伙七百多人的大土匪，和三股两三百人的小土匪，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安沛县一下子冒出了七八伙土匪，其中还有两伙的规模超过了千人！ 安沛县距离长江不算远，还在镇远镖局的震慑范围，再往南的郡县，情况更加严重！ 江南大大小小的县府加起来数百个，咱们就算每个县府派去一个连剿匪，也要几百个连，咱们根本没有那么多人手啊！” “一个县派一个连不行，那就一个县派一个排，甚至一个班！”金锋说道。 “先生，现在基本每个县都有超过千人的大规模土匪，一个排怎么够？” 张凉一听就惊了。 “凉哥，你还记得永林镇吗？”金锋反问道。 “永林镇？”张凉迟疑了一下，随后想了起来。 去年有一伙杀手暗杀了镖师，然后逃走了。 后来钟鸣小组得到情报，他们躲在一个叫永林镇的地方，韩风便亲自带队去追捕这些杀手。 到了永林镇之后，韩风发现当地百姓过得极为艰难，便组织百姓打土豪分田地。 因为韩风他们当时还有任务，没办法留太多镖师驻守在永林镇，就让当地百姓组建了一支民兵队，用来负责当地的治安问题。 “当时韩大哥只在永林镇留下三个镖师，在民兵队的辅助下，把永林镇治理得非常好！” 金锋说道：“咱们是不是可以学习一下永林镇的经验，在当地组织民兵队，用当地人来管理当地人？” 其实九公主在杀掉各地藩王之后，发传单号召江南人去川蜀学习，也是和金锋的想法差不多。 只不过江南的形势恶化得太快了，距离川蜀也太远了，虽然很多江南的读书人愿意去川蜀学习，但是此时绝大多数人还没赶到川蜀呢，更别说学习相关知识了。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这样会不会形成新的地主乡绅？”张凉问道。 人都是有私心的，当遇到利益的时候，民兵队的人很难保持本心。 别的不说，分地的时候给自己家分几块好地，这算是人之常情吧。 久而久之，恐怕就是形成新的地主乡绅。 “你的担心也有道理，”金锋说道：“所以我准备成立民兵队之后，各个镇子之间进行对调，凉哥你觉得如何？” 第1442章 新的业务 “先生这个办法不错，”张凉点头赞同：“人到了外地，会变得小心谨慎，就算想做坏事，也会收敛一些。” 封建时代交通不便，土匪又多，很多人一辈子的活动中心都在村子周围，去乡镇的机会都不多，去县城一趟就算是出远门了，回来能吹半天。 大家的交际范围，也就是本村，最多再认识一些隔壁村子的人，隔了一两个村子可能互相之间就不认识了。 把这个镇子的人派到另外一个镇子去当差，基本上就属于异地派遣了，可以一定程度的防止本地人有了权力之后，为了自己或者家人滋生出贪腐之心。 “不光要异地派遣，还要每隔一段时间轮换一次，这样才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出现官官相护的弊端。” 金锋说道：“我这边也会安排开办一所官员学校，培训一下基层官员。” “官员学校，是教人怎么当官吗？”唐小北好奇问道。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学校。 “你也可以这样理解。”金锋点头。 他从来没想过用信念和利益来试探人心，人心也最经不起试探。 大家都是俗人，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一下，金锋自己当了官，也想让家里人过得好点。 首发网址https:// 就算有些官员觉悟高，比如魏大同和铁世鑫这样，追求的是青史留名，愿意两袖清风一心想给百姓办实事，可以挡得住各种诱惑，但是他的亲人未必有那么高的觉悟。 而且金锋也不希望真心为民办事的官员，过得一贫如洗。 所以对待官员，金锋采取的是高薪养廉，严查严打的政策。 说白了就是给官员的工资非常高，足够他们过上优渥的生活，同时监察和处罚也非常严厉。 封建时代，当官的大多官官相护，今天你犯事了，我放你一马，下回我犯事了，你也放我一马。 这是封建时代的官场常态。 但是金锋一旦发现官员贪污，基本全都是顶格重罚。 自从镇远镖局成立以来，因为贪污被杀头的镖师军官，已经超过三十人了。 这也让很多原本生出小心思的人，把心思摁灭了。 目前来看，川蜀的官场风气总体非常好，但是金锋知道，这种情况保持不了很长时间。 所以他早就想过开办一所官员学校，专门来培养官员，教导官员如何当官，只不过因为事情太多，所以一直没有腾出手。 现在手下的官员越来越多，这件事也得提上日程了，否则等到官员们养成坏习惯，坏的官场风气一旦形成，再改就难了。 “先生，现在开办官员学校，来得及吗？”张凉有点担心的问道。 “肯定来不及了，所以才要异地派遣啊。” 金锋说道：“异地派遣只要坚持一两年，让江南百姓有口饭吃，等咱们站稳脚跟就可以了！” 他从来没想过在一两年内就能打造出一个太平盛世出来，现在金锋唯一想要的，就是尽量多保住一些江南百姓的命，让他们别在这两年饿死了。 只要度过最困难的这两年，金锋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人活着，才有做其他事的可能，人要是没了，再说得天花乱坠也是白搭。 “先生，我明白了！” 张凉说道：“我会尽快调集人手过来，在每个郡城里组建一支剿匪大队，先把这个郡里出名的土匪剿灭了，再在每个县酌情安排人手，尽量保证基本的秩序！” 随着鹰隼的震慑力消失，以及渝关城和黄铜沟两次战役结束，之前对川蜀虎视眈眈的那些势力，也全都消停了下来，可以暂时抽调一些人手过来了。 “剿匪和带兵方面，凉哥你最擅长，你看着来安排就行了。” 金锋说道：“明天路过吴地，我会和庆侯谈一谈，让他暂时也留在江南配合你！” “那就太好了！”张凉连连点头。 铁林军军纪森严，战斗力也很强，有铁林军帮忙，剿匪的难度会下降一大截。 “那江南就交给凉哥了！”金锋起身，重重拍了拍张凉的肩膀。 自从镇远镖局成立以来，张凉一直在主持剿匪工作，经验非常丰富。 这也是金锋让张凉主导剿匪的原因。 “先生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负先生重托！”张凉起身回答。 “我相信！”金锋笑着给张凉盛了一碗米饭：“吃饭吃饭！” 张凉受宠若惊地接过饭碗。 席间，两人又讨论了一些剿匪和异地派遣的细节内容，一顿饭吃到半下午才结束。 金锋送张凉下船的时候，发现小岳姑娘等在岸边，见到金锋和唐小北出来，赶紧上前行了一礼：“先生，夫人，一路保重！” “小岳岳，家里人安排好了吗？”唐小北问道。 “安排好了，等镇远二号回来，我们从这里坐船一起去金川。”小岳姑娘回答。 “到了金川准备怎么办？”唐小北又问道。 “我去年在广元买了一套宅子，够我们一家人住的，到了广元，我再重新开个铺子。” “那挺好的，你既然有准备我就放心了！”唐小北点头：“要是有什么困难，记得给我写信。” “多谢夫人！”小岳姑娘重重点头。 之前她还在担心到了川蜀会被排挤，现在有了唐小北这句话，她的心就放进了肚子里了。 金锋听着两人的谈话，转头看向张凉：“凉哥，最近江南想要去川蜀的有钱人多吗？” “挺多的，”张凉说道：“江南现在到处都在打土豪分田地，很多家里没有地的有钱人也被波及到了，都想去川蜀避难，最近从我这边路过的就有不少，但是他们能不能走到川蜀，就不好说了，现在路上土匪和黑店太多了。” “那你觉得咱们卖点船票怎么样？”金锋问道：“他们愿意买吗？” “当然愿意，其实最近每天都有人来询问，想搭镇远二号去金川，出价还都挺高的，但是被我拒绝了。” “以后就答应他们吧。”金锋说道：“不过别让他们上镇远二号，我再另外安排船只来负责载客业务。” 第1443章 抵达东海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没必要吧？” 张凉问道：“卖船票也没多少钱吧？” “重要的不是船票，是这些人手里的银子，还有他们本身！” 金锋解释道。 被百姓针对的，基本上都是有钱人。 他们手里都握着大把的银子，而且能在这个时代赚到钱的，基本上都是聪明人。 这些人到了川蜀，就像是往鱼塘里扔了一条鲶鱼，可以尽快地活跃市场，刺激川蜀乃至整个大康的经济发展。 当年的北美，也是用这一招，招揽到大量人才的。 因为地理原因，两次世界大战都没有波及到北美本土，很多富人和各个领域的人才为了躲避战乱和种族迫害，想尽办法举家迁往北美。 他们的到来不光带来了财富和资源，还为北美的各行各业带来了人才，促进了各行各业的发展。 包括结束二战，震慑世界的原子弹，也是这些外国迁徙过去的人才弄出来的。 记住网址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会招揽到很多别有用心者进去，但是总体来说，是利大于弊的，就算金锋不主动招揽，那些别有用心者该去还是得去。 张凉虽然暂时还没想明白金锋的用意，但是他对于金锋的命令，向来是言听计从。 金锋说让卖船票，他卖就是了。 等唐小北和小岳姑娘聊完，金锋带着唐小北返回甲板。 镇远二号鸣了一声汽笛，喷着浓烟缓缓离开码头。 第二天早上，金锋在吴地见到了庆怀。 因为赶时间，这次镇远二号没有停靠码头，而是派了一艘快艇上岸，把庆怀接到了大船上。 金锋和庆怀一起吃了顿早饭，交代他配合张凉在江南剿匪，又和庆怀讨论了一下江南目前局势和困境，聊到半上午，金锋又派快艇把庆怀送了回去。 虽然异地派遣和剿匪不一定能遏制住江南的局势，但是这已经是金锋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不管有用没用，金锋暂时也不再想江南问题，而是重新把心思放到了造船上。 趁着还有时间，金锋在船上又把要用到的造船图纸整理了一遍。 大船经过入海口的时候，金锋又去看了一眼那座小岛。 距离上次来东海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但是入海口附近那座小岛好像又大了一点。 金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现在还没有到开发这座小岛的时间，金锋也就懒得再去关注它。 镇远二号进入大海之后，缓缓朝北转向，奔着渔溪镇而去。 因为有镖师坐镇，船坞几乎没有受到动乱的影响，加上金锋的全力支持，一直没有停止发展。 按照金锋的计划，洪家以前的船坞已经有些不够用了，于是从去年开始，满仓就不断向东海运输材料，准备再建一座更加先进的船坞。 渝关城战斗结束的时候，金锋路过渔溪镇，新船坞还只造了一个地基，但是这次再来，距离渔溪镇还有十几里，金锋就远远看到在洪家船坞旁边，又新建了一座更加高大的船坞。 在船坞外边的海面上，停靠着大量船只。 “先生，好像是东海水师的船队。” 铁锤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刚才路过水师码头的时候，我还在纳闷他们怎么没在，原来已经在这里等咱们了，看来郑驰远的消息挺灵通啊！” 虽然郑驰远已经宣誓效忠金锋和九公主，但是在铁锤眼中，镇远镖局和镇远军才是金锋麾下嫡系，随后是庆怀的铁林军和庆鑫尧手下的庆家其他队伍。 至于东海水师，目前还不在铁锤的信任名单中。 其实不光铁锤这么想，很多川蜀高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金锋这次来东海，并没有通知郑驰远。 但是东海水师的船队却出现在船坞这里，让铁锤不得不多想了。 倒不是担心郑驰远威胁金锋的安全，而是担心金锋身边有人被郑驰远收买了，透露了金锋的行程。 “可能只是碰巧了，过去看看再说。” 金锋摆摆手，让润娘把桌子上的图纸整理好，放进箱子中。 镇远二号鸣着汽笛，缓缓靠近船坞旁边的码头。 洪涛平和这边的镖师负责人大强，以及九公主提前派来的镖师营长，早已等在了岸边。 在他们身侧，站着一身戎装的郑驰远。 等到金锋下船，几人快步走了上来，朝着金锋行礼。 金锋点点头，算是回礼，然后看向郑驰远：“郑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有几艘战船出现了点破损，我来船坞修理一下，顺便也保养一下其他战船，听洪公子说先生要来，我想着好久没有见先生了，就等了几天。” 郑驰远说道：“我的木船速度太慢，跟不上镇远二号，便没有在水师码头恭候先生，还希望先生恕罪！” 金锋深深看了郑驰远一眼，摆手说道：“不碍事！” 他曾经答应郑驰远，以后有机会了给东海水师的战船也装上蒸汽机，这样再追击海盗的时候，机动性就更强了。 但是金锋最近忙得要死，根本没有时间来推动这件事。 他知道，郑驰远这是在催他呢。 但是金锋自己家的船还没有装备起来呢，于是金锋便装作听不懂，完全不接茬。 郑驰远是官场老油条了，一看金锋不接话，就大概猜出了他的想法。 害怕引起金锋反感，郑驰远也不敢再催，非常有眼色的主动岔开话题。 “先生，客房已经安排好了，您和夫人去看看是否满意，如果不满意，我再让人重新安排。” 洪涛平上前说道。 如果是以前，洪涛平肯定一见面就拉着金锋讨论造船的事，但是经过一年多的锻炼，洪涛平也变得比以前成熟圆滑了。 发现润娘和唐小北跟在金锋身后，便压下拉着金锋去船坞的念头。 金锋看了洪涛平一眼，笑着说道：“小北，润娘，你们去看看住的地方吧，我和洪公子去船坞看看。” 洪涛平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但还是问道：“先生远道而来，不休息一下吗？” 第1444章 镇远三号 “在船上坐了几天，早就休息好了。” 金锋摆手说道：“让小北她们去看看房子就行了，你带我先去新船坞看看吧！” 这话正中洪涛平下怀，搓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这边走！” 说完，小跑着在前边带路。 “润娘，你去收拾一下房间，我和相公去看看。” 唐小北拍了拍润娘，快步跟上金锋。 金川商会和供销社如今都已经形成了规模，每天的货物吞吐量非常大，但是最近镇远二号一直在忙着运输粮食，顾不上给金川商会运输物资。 唐小北都急坏了，但是她也知道粮食的重要性，所以一直没有提这茬。 新船坞意味着新船，新船意味着新的运输能力。 唐小北执意跟着来东海，除了想陪着金锋之外，也想来看看船坞的进度。 新船坞距离旧船坞不远，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一秒记住https://m. “先生，到了！” 洪涛平指着眼前巨大的船坞，眼神中满是骄傲。 新船坞和里边的大船都是他的得意之作，见了人就想显摆显摆。 可惜他身边懂得造船的高手太少了，在洪涛平心目中，金锋是排名第一号的知己，新船坞封顶那天，洪涛平就想给金锋写信，邀请他来参观。 但是知道金锋当时正在熙州打仗，洪涛平就压下了这个念头。 前段时间得知金锋从熙州回来了，洪涛平赶紧给金锋写了封信，结果那封信现在还在路上，金锋已经来了。 “好大啊！” 唐小北看着船坞，眼中满是震撼。 新船坞足足有十几丈高，长宽更是达到一百多丈，看起来巨大无比。 船坞中间的空地上，一艘巨大的舰船已经基本完工，在大船上干活的工人看起来格外小巧。 跟在后边的郑驰远也和唐小北一样震撼。 他虽然来船坞几天了，但是新船坞外边到处都是镖师把守，郑驰远暗示洪涛平想要进去看看，结果洪涛平没有搭话，郑驰远便识趣的没有再问。 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入船坞。 对于常年和舰船打交道的郑驰远来说，这艘巨舰带来的冲击力，比唐小北更大！ 唐小北想的是这么大的船可以拉多少货物，而郑驰远的目光则被架设在船头甲板上的两座巨炮吸引了。 虽然他不知道这两座巨炮是干什么用的，但是通过狰狞的外形，郑驰远就能感受到巨炮带来的压迫感！ 在巨炮的旁边，则是一座座重弩和投石车。 船体的外侧还镶嵌着厚重的钢板，就算遭到火攻和重弩射击也不怕。 除此之外，大船的后甲板上，还竖立着一个又高又粗的烟囱，郑驰远不用问也知道，这艘船肯定也装备了蒸汽机，而且通过烟囱的直径判断，这艘船装备的蒸汽机，恐怕比镇远二号要大得多。 唐小北和郑驰远的注意力都在大船上，但是金锋只是扫了一眼大船，便把目光看向了船坞其他地方。 首先是船坞的结构。 新船坞足足高十几丈，虽然有很多佛塔古庙的高度都比船坞更高，算不上大康最高的建筑，但是建造难度却非常大。 因为船坞的面积太大了，而且为了留出足够的空间来造船，要求船坞中间必须空旷。 对于大康之前的建筑工艺来说，根本做不到。 也就是金锋弄出了混凝土，再加上现代力学结构的设计，才有了这座新船坞。 在大船两侧，铺着两道铁轨，一座巨大的龙门吊停在铁轨末端。 “新龙门吊好用吗？”金锋问道。 这座船坞和龙门吊都是金锋专门设计的，但是他只是送了施工图纸过来，施工过程却没有参与。 目前来看，船坞主体结构应该问题不大，但是龙门吊好不好用，金锋却不知道。 “好用，太好用了！”洪涛平兴奋回答：“没有这座龙门吊，就算能造出这么大的舰船，也绝不会这么快，工期至少要多七八个月，甚至一年多。” 以前船坞造船，沉重的船板只能用人力抬进来，然后再用简易的架子安装，有时候光是安装一块船板就要忙活半个多月。 但是自从有了龙门吊，这个工作突然变得简单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最多半天就结束了。 “好用就行！”金锋点点头，问道：“这艘船的进度如何了，什么时候可以下水？” “主体结构已经完工，前几天把蒸汽机也安装上去了，这几天正在调试，调试结束应该就可以下水了。”洪涛平问道：“先生，这艘船叫什么名字？工匠那边问我了。” 镇远一号和镇远二号都在船身刷上了名字，现在大船的主体结构已经完工，工匠要准备刷名字了，就来问洪涛平。 洪涛平哪里敢擅自命名？原本打算写信询问金锋的，现在金锋来了，正好问一下。 起名字一直是金锋最为头疼的事情，想了一下说道：“洪公子，这艘船是你主持建造的，就由你来想个名字吧！” “我可以吗？”洪涛平有些受宠若惊的问道。 虽然这艘船不是大康第一艘蒸汽机船，但不管是体型还是各方面性能，这艘船都比镇远一号和镇远二号强得多，绝对能在大康舰船发展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果说铁世鑫和魏大同想要青史留名，那么洪涛平追求的就是在造船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当然可以了，”金锋说道：“镇远一号和镇远二号都是我起的名字，现在该你了！” “多谢先生！”洪涛平激动地冲着金锋行了一礼，然后咬着手指头想了半天，回答道：“先生，那这艘船就叫镇远三号吧！” 唐小北听完，不由翻了个白眼。 她还以为洪涛平会给这艘船起一个响亮的名字呢，结果让她大失所望。 看来洪涛平这货也是个取名困难户。 不过金锋已经答应了让洪涛平命名，唐小北也不好当众反对。 “先生，我觉得镇远这个名字非常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打造一支舰队出来，从镇远二号一直排下去！” 洪涛平挠着头解释道。 第1445章 造船流水线 “打造一支镇远舰队？这个想法挺好的啊！” 金锋指着大船说道：“这艘船就叫镇远三号了！” “多谢先生！”洪涛平再次感谢。 “这点小事，谢什么谢？”金锋拍了拍洪涛平的肩膀：“从哪边上去？” “先生跟我来！” 洪涛平赶紧在前边带路。 一行人顺着大船右侧走到一座楼梯旁，顺着楼梯登上镇远三号。 在洪涛平的带领下，金锋参观了镇远三号的控制室、船舱和动力舱。 调试蒸汽机的工人以前基本都参与过镇远一号和镇远二号的建造，已经有了一些经验，金锋看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大问题，也就不再去管他们。 参观完镇远三号，已经是傍晚了。 知道金锋要来，洪涛平专门在船坞建造了一座院子，作为金锋的住处。 首发网址https:// 院子虽然说不上精致，但是考虑到金锋的安保问题，院子的面积很大，房间也很多，铁锤带领的亲卫队和左菲菲带领的火枪队都住进去还有空余。 当天晚上，金锋在院子里招待了船坞高层和水师高层。 晚饭是润娘指挥着村里带来的厨师做的，很多菜品都是洪涛平和郑驰远他们没吃过的，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晚饭结束后，金锋送走了其他人，却把洪涛平留了下来，带进了书房。 “先生，您找我有事吗？”洪涛平问道。 “有点事，”金锋直奔主题：“我想尽快赶制一批蒸汽机船出来，你这边能不能想想办法？” 随着川蜀各行各业的发展，对于运输能力的要求越来越高。 特别是从江南走了一趟之后，金锋心中更加迫切了。 山高皇帝远，大康的交通和运输行业实在太落后了，金锋和九公主之前对于江南又不够重视，控制力太弱，江南腹地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可能需要很久才会知道。 所以金锋在江南的时候，就开始思考如何提升对江南的掌控力。 发展运输业是一种很好的办法。 如果运输业够强，镖师就可以迅速抵达各地，江南的形势不会现在这样。 虽然以工代赈修建了不少官道，但是陆地运输相对于水路运输，运载能力还是太弱了，而且速度也慢。 综合考虑之下，金锋觉得还是发展水路运输，才是目前的最优解。 想要发展水路运输，依靠纤夫肯定不行，必须发展动力机船。 洪涛平是造船世家，经过去年的发展，他不光把洪家以前的班底又聚拢了起来，还招揽了不少新人才，把洪家造船队发展得比以前更加壮大了。 如今船坞光是造船工人就超过千人。 想要批量生产动力机船，找洪涛平是最好的办法。 “尽快造一批蒸汽机船？”洪涛平问道：“先生想要多快？” “越快越好！”金锋说道。 “先生，您这个回答等于没有回答啊。” 洪涛平苦笑着说道：“实话跟先生说吧，镇远三号已经是我目前建造最快的一艘船了…… 我不是跟先生诉苦，更不是邀功，为了建造镇远三号，我们船坞所有工人都排成了两班，日夜不停，才赶工造出来的！ 再说了，就算我能把船造出来，先生能造出那么多大型蒸汽机吗？” 万鹤鸣和左之渊等人去年就在金川建造了蒸汽机生产线，但是只能量产小型蒸汽机，没办法量产大型的。 “洪公子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镇远三号这么大的船，是体型小一些的。” 金锋解释道：“就是比快艇再大一号，和楼船差不多大就行了。” 江南多水，各种天然的河流遍布各地，川蜀也修建了很多水渠，非常适合船只航行。 但是以工代赈修建的水渠，和绝大多数天然河流都比较狭窄，镇远三号根本进不去，快艇的运输能力又太差，金锋打算折中一下，造一批适合在水渠和内陆河道行驶的船只。 “原来先生是想造楼船啊，”洪涛平闻言松了口气：“这个好说，只要先生提供足够的材料，造楼船很容易！” “材料你们不用担心，”金锋问道：“如果材料充足，你们一个月可以造几艘？” 洪涛平没有急着回答，想了一下才说道：“以新船坞的空间，可以同时放下四艘楼船，旧船坞也能放一艘……如果全力生产的话，我可以把一千人分成五队，每队一个月造一艘应该没有问题。” “这么说，你们一个月只能造五艘？”金锋对于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 “先生，那可是楼船！”洪涛平瞪眼道：“先生您知道一艘楼船有多少部件组成的吗？ 以前我爹造船的时候，一百多个人，要好几个月才能造出来一艘楼船，也就是现在有了龙门吊，新船坞的场地也足够大，才能一个月生产一艘！” “洪公子，你有没有想过，进行流水线作业？”金锋问道。 “造船也可以流水线作业吗？”洪涛平反问道。 满仓去年来过好几次船坞，洪涛平自然听他说过流水线作业，但是洪涛平从来没想过，流水线作业还可以用到造船上。 “建造大船肯定不行，但是建造楼船应该问题不大。” 金锋从箱子里抽出几张图纸交给洪涛平：“这是我设计的楼船，洪公子看一下！” 洪涛平赶紧接过图纸，仔细观看。 片刻后，苦笑着说道：“先生，您这楼船可真够简单的。” 大康之前的楼船有很多装饰结构，金锋设计的楼船主要以载货和载客为主，把装饰结构都去掉了，这样就可以节省很多不必要的零件。 “时间紧急，一切以实用为主。” 金锋说道：“楼船的很多部件都可以批量生产，你们只要组装就可以了！ 而且这种批量生产出来的部件，都有统一的标准，就算以后有坏的，维修更换的时候也更加简单！” “先生，您这是要砸了我们的饭碗啊！” 洪涛平苦笑着摇头。 按照金锋的说法，以后造船也不需要老师傅了，只要把零件生产出来，再找人组装起来就行了。 船坞里的老师傅，都可以回家了。 第1446章 时代在进步 “洪公子，时代总是在进步的嘛。” 金锋说道：“这种楼船只是一个过渡产品，很快就会淘汰的。” “先生又设计出新船了？” 洪涛平一听金锋这么说，其他的都忘了，两眼紧紧盯着金锋，一脸的期待。 自从金锋第一次来船坞，洪涛平就有种世界被颠覆的感觉。 金锋设计出来的船只，很多都是洪涛平以前不敢想象的，甚至觉得不可能实现的。 比如蒸汽船。 如果以前有人跟他说，只要烧柴就能驱动船只逆流而上，洪涛平打死也不能相信。 直到亲眼见到，洪涛平都有一种在梦里的感觉。 仅凭一台蒸汽机，就能拖动那么大的镇远二号，还拉着满满当当的货物。 蒸汽机驱动的快艇，速度更是比战马还快，而且不知疲倦。 记住网址 这都是洪涛平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现在就算金锋跟他说，船还可以飞到天上，洪涛平都信。 不，在洪涛平看来，金锋已经让船飞上天了。 飞艇不就是吗？ “的确设计出了新船。”金锋又翻出一沓图纸递给洪涛平：“这就是我来找洪公子的第二件事。” 洪涛平赶紧接过图纸，仔细查看。 足足看了十几分钟，洪涛平才放下图纸，疑惑问道：“先生，这艘船看起来和之前您设计的海船差不多啊。” 金锋之前设计过一艘海船，去掉了船舱上的楼房，整体更加扁平，这样在海上遇到风浪，会有更好的防侧翻能力。 刚刚金锋递给洪涛平的图纸，外形基本和之前的海船差不多，内部结构虽然有所变动，但是总体来说变动也不是很大。 “是和之前的差不多，最大的改变就是，这艘船我准备用钢板来造。”金锋淡淡说道。 “什么？”洪涛平直接站了起来：“全部都用钢板来造吗？” “我是这么打算的。”金锋点头。 “先生，您知道全部用钢板来造一艘船，需要多少钢铁吗？”洪涛平问道：“先不说能不能造出来，您能弄来这么多铁吗？”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既然提出这个想法，自然能弄来铁！”金锋自信说道。 金锋很早以前就想过打造铁甲船，但是打造一艘大船所需要用到的钢铁实在太多了，以大康以前的铁矿开采能力，支撑造船这么庞大的项目实在太吃力了。 而且好钢要用到刀刃上，产铁能力有限，只能把钢铁用到武器盔甲和农具上，用来造船实在有些奢侈了。 金锋非常清楚钢铁的重要性，掌权之后，对此极为重视，不仅大力改进冶钢技术，还专门成立了一支勘矿队，在川蜀和秦地寻找各种矿藏。 去年勘矿队在蜀中找到了一处比较容易开采的铁矿。 再加上龙门吊和铁轨的运用，让开采难度进一步降低，开采量也有了显著提升。 更重要的是，新建的钢铁厂采用了金锋改进过的冶铁法和流水线作业，极大的提升了钢铁产量。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如今光是金川钢铁厂这一座厂子的产量，就比以前大康所有钢铁厂的生产总量加起来还高好几倍。 于是金锋又生出了生产铁甲船的念头。 “先生，就算你能弄来那么多铁板，但是全部用铁板来造船，肯定非常重，船不会沉吗？”洪涛平问道。 “你拿一个铁锅放到水里，它会沉吗？”金锋反问。 “先生，铁船和铁锅能一样吗？”洪涛平哭笑不得道：“铁锅才多厚，铁船的钢板得多厚？” “怎么不一样？”金锋又反问：“铁锅多大，铁船又多大？如果你把铁锅放大到和船一样大，你说它会有多厚？” 洪涛平被问愣了，片刻之后点头说道：“这倒也是，可是没有必要吧？用铁板造船不仅浪费钢铁，还又沉又重，用同样的木板造船不是更好吗？不仅节省材料，还更加轻便。 先生要是觉得木船不结实，像现在这样在大船的外边多包一层铁板不就行了？” “我造铁船，是为了去海上远航。” 金锋说道：“洪公子应该知道海上的风浪有多大，寻常的木船根本扛不住，只有铁甲船才有更大的把握抵达万里之外的彼岸！” “原来如此！”洪涛平恍然。 他从小在海边长大，家里又是造船的，的确很清楚海上的风浪有多大。 小时候遇到一次强台风，掀起的海浪能有好几丈高，不知道拍碎了多少大船，就连洪家的船坞也几乎被海浪拍平了！ 沿海尚且如此，到了深海，风浪肯定更大，木船的确扛不住。 “先生，恕我直言，远航不光有船就行，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最好从长计议，您现在就造铁甲船，是不是有点着急了？”洪涛平又问道。 “我知道远航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但是真得不能再等了。” 金锋解释道：“最近的天气越来越极端，江南也乱了，接下来的几年，粮食很可能会大规模减产！ 真等到那一天再造船，然后再派人去远航，就太晚了，其实就算现在派人出发，都有些晚了！” 洪涛平闻言，不由沉默了。 屁股决定脑袋，洪涛平就是船坞负责人，他考虑的事情就是造船。 但是金锋如今已经掌控了川蜀和大半个秦地，而且对于中原和江南也势在必得，所以他需要考虑的是天下的芸芸众生。 船坞也算地处江南，洪涛平就算不怎么关心时政，也知道江南的确乱了。 因为来船坞乞讨和求职的人越来越多了，很多百姓都说不要工钱，只要管饭就给船坞免费干活。 “先生，我明白您的苦心了，”洪涛平抬起头问道：“您需要我做什么？” “钢厂那边已经开始生产铁甲船需要使用的铁板了，我需要你尽快赶制一批楼船出来，等到铁甲船的材料送来之后，我希望楼船的生产已经结束，可以马上组装铁甲船！”金锋说道。 “先生放心，我就算不吃不睡，也保证完成任务！”洪涛平拍着胸口保证道。 第1447章 找水师要人 “不至于不至于，该吃还是要吃，该睡还是要睡。” 金锋赶紧摆手。 别人这么说可能只是表忠心，但是金锋知道，洪涛平可能真干的出来这事。 因为这是理工男的共性，金锋以前也干过。 当天晚上，金锋和洪涛平详细讲解了楼船流水线作业的注意事项，一直到半夜，洪涛平才从金锋的书房离开。 金锋送洪涛平离开的时候，发现两座船坞里都灯火通明，海面上的镇远二号也人来人往。 “先生还没休息呢？”大强带着一支巡逻队经过，见到金锋赶紧打招呼。 “刚刚送走洪公子，”金锋问道：“你怎么亲自巡逻？” 随着船坞规模越来越大，重要性也越来越高，涵盖的技术几乎代表了大康目前最高的机械工艺。 为了船坞的安全，九公主往船坞增派了不少镖师，大强作为最高指挥官，被调过来后又一直兢兢业业，已经由连长升为营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哪儿有营长亲自带队巡逻的？ 一秒记住https://m. “我平时不巡逻，这不是先生来了吗？” 大强说道：“陛下前天下旨说，先生的安全就是我近期最重要的工作，先生今天第一天过来，我不太放心，就出来看看安保工作是否还有漏洞。” “辛苦你了！”金锋点点头，拍了拍大强的肩膀。 “应该的，应该的！”大强赶紧摆手道：“要不是先生，我现在还在山里打猎呢，那时候为了抓只兔子，我经常在山里一趴就是一夜，现在给先生守个夜有啥辛苦的？” 金锋笑了笑，岔开话题：“镇远二号怎么还没走？” “船长说镇远二号最近一直忙着运粮，已经好多天没有检修过了，他担心船只出问题，趁着今天来船坞，有工程师在，好好检修一下，顺便把锅炉里的水放出来，把内壁清洗一下。” 大强回答道：“半个时辰前我从那边走，发现他们正在往锅炉里加水，应该快走了！” “的确应该检修一下了。”金锋点头。 磨刀不误砍柴工，镇远二号使用的蒸汽机比较简陋，万一坏了，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修不好，到时候更耽误事。 两人正聊着，就听到海面上传来蒸汽机的轰鸣声，然后便看到一股浓烟从烟囱中冲天而起。 随后，镇远二号缓缓动了起来，在月光的映照下，驶向南方。 第二天，金锋没有睡懒觉，而是一大早就起床了。 吃过早饭后，唐小北和润娘都以为金锋会直奔船坞，但是金锋却让人把郑驰远叫了过来。 “拜见国师大人！”郑驰远朝着金锋一板一眼地行了一礼。 “郑将军不必多礼！”金锋微微抬手，示意郑驰远起身，然后转头喊道：“润娘，给郑将军倒杯茶！” 润娘答应一声，提着茶壶走了出来。 “不敢当不敢当！”郑驰远赶紧起身，想要去接茶壶，可是手伸了出来又觉得不合适，缩了回去。 等到润娘倒茶结束，郑驰远又赶紧朝着润娘行了一礼：“多谢夫人！有劳夫人了！” “郑将军太客气了！”润娘笑了笑，转身走进里间。 “国师大人，微臣何德何能，您竟然让夫人给我倒茶，这不是折煞微臣吗？” 郑驰远一脸惶恐说道。 “倒杯茶而已，不至于的。”金锋笑着摆了摆手：“郑将军，坐下来说话！” “多谢国师大人赐座！” 郑驰远朝着金锋拱了拱手，坐到金锋对面的椅子上。 但是只有半个屁股挨着椅子，看起来有点拘谨。 没办法，金锋前几个月做的事真的吓住郑驰远了。 渝关城就不说了，原本就有城墙优势，镖师是标准的防守一方，占据更多主动权。 但是黄铜沟一战，金锋几乎在所有方面都处于劣势，包括曾经让镖师引以为傲的武器优势也没有了。 当初第一次得知金锋和党项秦王联军的对比后，郑驰远为金锋捏了一把汗，甚至在内心深处认为，金锋这次输定了。 那时候郑驰远只祈祷金锋能活着逃回川蜀就行了，对于战胜敌军，压根没敢想。 可是金锋带着有很多新兵的几万人马，硬生生打败了数倍于己的党项和秦王联军。 消息传到东海，郑驰远都吓傻了。 作为一个官场老油条，郑驰远明白，经过这一战，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挡金锋崛起了。 再次见到金锋，哪怕金锋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但是郑驰远还是不由自主的觉得有压迫感。 这不光是对于金锋身份和地位的认可，也是一个老将对于同行的敬重。 郑驰远自问，如果把他和金锋的位置对调，他绝对不可能打赢党项和秦王联军。 “我今天找将军过来，是有点事想和将军商量一下。”金锋发现郑驰远有些紧张，便直奔主题。 “国师大人只管吩咐，郑某一定全力以赴！”郑驰远的姿态放得非常低。 “郑将军，您应该记得我当初跟您说过，在万里之外的大洋彼岸，有一座大陆，那座大陆上有着高产粮食作物的事情吧？”金锋问道。 “记得。”郑驰远赶紧点头，同时眼中生出一股期待之色。 当初金锋曾经跟他聊过这件事，当时郑驰远就知道，金锋有一天肯定会去寻找新大陆。 执掌东海水师这么多年，郑驰远也非常喜欢航行，否则不会经常亲自乘坐战船追击海盗。 从那天之后，郑驰远就在盼望着金锋再跟他聊一聊那座大陆。 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 “我这次来船坞，准备筹备建造一艘铁甲战船，前去寻找新大陆。” 金锋缓缓说道：“我找将军来，就是想和将军商量一下，从水师中挑选一些好手，跟着铁甲船去寻找新大陆！” 这是金锋昨晚才想到的。 虽然川蜀如今也成立了船队，但是川蜀的船队都只在长江上活动，最多来东海转转，全都没有海航的经验。 这时候再去培养相关人才已经有些晚了，而水师常年和大海打交道，拥有丰富的航海经验，找水师要人，是最简单的办法。 第1448章 海图 “铁甲战船？寻找新大陆？” 郑驰远霍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先问哪个了。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先问道：“先生，什么是铁甲战船？” “就是用铁甲造成的战船……” 金锋拿出一张铁甲船的外形图，给郑驰远大概讲解了一下铁甲船。 郑驰远不懂造船，而且现在对金锋有一种盲目崇拜，所以他根本不怀疑金锋是否能造出来铁甲船，反而已经开始憧憬了。 在郑驰远看来，新建的镇远三号足以震撼了，他实在没办法想象，全部用铁甲造出来的一艘船会是什么样？ 这个时代的海战，很多时候都是舰船直接冲撞，谁的船坚固结实谁就能赢。 用铁甲造出来的战船，再装上蒸汽机，谁能撞得过？ 想到铁甲船在海上横冲直撞，把海盗船撞得七零八碎，郑驰远就觉得心跳加快。 随后他又想起来，金锋刚才说了，造铁甲船是为了出海远航，寻找新大陆。 首发网址https:// 郑驰远的心跳更快了。 但是他也有和洪涛平一样的担忧：“先生，出海远航和在近海活动完全不一样，如果新大陆真的和您说的一样，远在万里之外，那么寻找新大陆将会非常非常困难！ 比如在陆地上随处可见的淡水，到了海上就非常珍贵，特别是先生想要远航万里，路上会遇到什么状况，需要耗费多少时日，谁也不知道，万一船上带的水用完了，又没有找到新的补给，所有人都会非常危险！ 除了水，还有粮食和驱动蒸汽机的煤炭，以及其他物资，也都非常重要！ 先生，远航之事没有那么简单，您一定要三思啊！” 说完之后，郑驰远有些担忧的看了金锋一眼。 其实在说话之前，郑驰远在内心深处挣扎过，生怕这些话说出来会得罪金锋，让金锋生气。 但是他更担心金锋不了解远航的危险，冲动之下贸然组建远航队，导致远航失败，从而灭了远航的念头。 加上郑驰远对于金锋的了解，觉得金锋大概率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这才鼓起勇气说了刚才那些话。 但是他也没敢说太多，而是点到为止。 “郑将军，我知道远航很难很危险，也知道现在启动远航有些仓促，但是时间真的快来不及了。” 金锋把昨天对洪涛平说过的话，又对郑驰远说了一遍，然后接着说道：“所以我才要制作铁甲船，才要找郑将军你借经验丰富的水手！ 铁甲船可以说就是一个铁罐子，不仅比木船要结实得多，而且把舱门关起来，就算被海浪卷进水里，也可以自己浮上来，安全性要大得多。 再加上我制作的指南针和高人给我的海图，以及将军手下的水手，这次远航成功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先生有去新大陆的海图？”郑驰远眼睛都瞪大了。 封建时代，地图可以说是一种战略资源，普通百姓根本不允许绘制，一旦被发现私自制作地图，和私藏盔甲的罪名一样严重。 镖局和商人虽然可以申请绘制携带地图，但是也只能携带固定路线的简略地图。 至于详细地图，只能用在军事上。 但是因为测绘条件有限，加上比例尺的概念比较模糊，军事地图也往往非常简陋，只能标注出来一些比较重要的军事位置，而且经常标注的不准确，只能有一个大概的方位和距离。 即便如此，地图依旧非常重要。 特别是在海上航行，地图更加重要。 在陆地上行军赶路，还有河流山脉村庄这些东西作为参照物，也可以找当地人做向导。 但是在海上，有时候航行了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陆地，放眼望去，全都是茫茫海水，只能用日月星辰来当做参照物。 可是日月星辰是会随着地球自转缓慢移动的，刚开始的时候，经验丰富的水手或许还可以分辨出来方向，但是时间长了，很容易走偏。 就好像一个人蒙上眼睛走路，刚开始可以走直线，但是走的远了，基本上都会走斜，甚至打圈转。 这时候，金锋发明的指南针就派上了用途，如果再配上海图和铁甲船，远航的成功率的确大大提升。 想到这里，郑驰远眼神火热的看向金锋，期待他拿出画图。 金锋也没再卖关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世界地图，铺到桌面上。 “这一片地方是咱们大康，这个点就是船坞所在的位置，这边是倭寇所在的倭国，咱们要找的新大陆就在这里……” 金锋指着地图，给郑驰远讲解南美洲所在的位置。 察觉郑驰远一直没有接话，金锋便抬头看了一眼。 这时候金锋才发现，郑驰远就好像看到了稀世珍宝一样，两眼死死地盯着地图，眼中既有不可思议，眼神又极为专注，好像要把地图记进脑子里一样。 “郑将军，这块地图有些复杂，等下我送你一张，你带回去慢慢研究。” 金锋笑着说道。 “先生，您愿意把这么珍贵的海图给我？”郑驰远这才回神，但是眼睛瞪得滚圆。 在郑驰远心目中，这张海图价值无法估量。 事实也是如此。 这张地图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张世界地图，而且是金锋这一年多来不断完善的世界地图。 虽然没办法和前世的地图那么精确，但是几个大洲和大洋，以及重要的地理坐标，地图上都标注了。 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君主或者权贵，看到这张地图，恐怕都会为之疯狂，付出高昂的代价换取。 所以郑驰远刚才才会那么失态，贪婪的想要记住地图的内容。 他没想到，金锋竟然会主动提出把地图送给自己！ 想到这里，郑驰远心中突然惊了一下，以为金锋发现了他刚才的异常举动，现在在敲打自己，赶紧移开目光，躬身说道：“先生，郑某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郑将军，你怎么又来了？” 金锋哭笑不得地拉起郑驰远：“我没有说反话，这张地图的确可以送给你！” 第1449章 崇拜和质疑 “真的送给我？” 郑驰远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金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一张地图而已，送给你又有什么？”金锋笑着回答。 一张地图而已，也就在这个时代会被人当成宝，前世的两元店，五块钱能买三张，而且比金锋画得要精确得多。 前世只要一换宿舍，金锋就会去买三张地图，一张世界的，一张国内的和一张省地图，用来糊在墙上。 那时候没有什么娱乐，金锋经常盯着地图发呆，幻想着毕业后挣钱了要去哪些地方旅游。 正是因为看得多了，金锋对于地图的印象比较深刻，高中时代地理也学得很不错。 原本他还想提醒一下郑驰远，让他不要乱传地图，但是看到郑驰远这个样子，金锋觉得不用自己提醒了。 果然，郑驰远听到金锋这么说，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先生放心，这张地图我一定会当做最高机密来保存，没有先生的允许，绝不私自外传他人！” “我既然把海图给郑将军，自然是信得过将军的为人，”金锋先是肯定了郑驰远的人品，随后又说道：“但是远航的水手必须要清楚海图的内容，以免在海上迷失了方向。” “这个自然！”郑驰远赶紧答应：“先生放心，派上船的水手，我会把他们的家人接到水师大营，这些小崽子会记下海图，然后烂在肚子里！” 记住网址 封建时代家族观念极重，名义上把手下的家人接到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是封建时代权贵常用的控制手下的办法，也是非常有效的办法。 金锋当初建立宿舍，让镖师把家人接到西河湾居住，本质上也是如此。 新大陆的存在意义深远，关系到金锋未来数十年的谋划，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所以金锋没有反对郑驰远的提议，而是笑着问道：“这么说，郑将军是答应借水手给我了？” “借，当然借！”郑驰远说道：“先生曾经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水师还是大康的军人呢？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先生只是为了派人出去冒险，郑某可能需要考虑考虑，但是先生派人远航，是为了给大康百姓寻找良种，此乃功德无量的事情，郑某作为一名大康军人，吃了这么多年百姓上缴的军粮，自然全力支持！ 别说先生准备了铁甲船、蒸汽机、指南针和海图，就算先生让郑某带领现在的舰队去远航，郑某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说到这里，郑驰远站直身子，右手放在胸口，朝着金锋行了一个大康军礼：“先生放心，郑某马上回去组建敢死队，随时准备出征！” “郑将军不要着急，铁甲船还没造出来呢，而且远航不可儿戏，你把水手挑选出来之后，我还要对他们进行培训。” 金锋笑着说道：“另外，郑将军不用亲自带队，您走了，谁来坐镇水师大营，抗击海盗呢？” 远航寻找新大陆事关重大，行动的指挥权必须完全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才行。 金锋找郑驰远借水手，只是想找一些有航海经验的帮手而已，郑驰远虽然已经宣布效忠，支援渝关城的时候，表现也很积极，但是毕竟接触太少，金锋还没办法完全信任他。 美洲物产丰富，到了新大陆，郑驰远万一生出异心，带着水手在新大陆占地为王，金锋总不能跑到美洲去找他算账吧？ 所以铁甲船的指挥官，包括找到新大陆的行动总指挥，都必须从川蜀挑人，不可能交给郑驰远。 郑驰远作为官场老油条，一下子就猜出了金锋拒绝他的真正原因。 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但还是赶紧躬身答道：“微臣听从国师大人的安排！” 想要别人帮忙，还不完全信任对方，如果是以前，金锋肯定会觉得尴尬，然后多少解释一下。 但是随着地位提升，金锋的想法也在渐渐发生变化，不太在意手下人的感受了，只在意对方能不能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 金锋曾经反思过，这可能就是上位者思维吧。 他现在已经开始慢慢习惯这种思维方式了。 所以他知道郑驰远猜到了他的用意，但是也没有解释，而是指着地图说道：“那咱们接着来看海图吧！” “是！”郑驰远赶紧走到桌边。 因为吃了定心丸，郑驰远不再强迫自己去记忆地图，而是跟随金锋的讲解，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地图本身上。 金锋拿出一支铅笔，一边标注前往新大陆的路线，一边讲解远航需要的注意事项。 郑驰远听得极为用心，后来还找金锋要了笔墨和稿纸，一条一条的记录金锋的提醒。 等金锋讲解完成，已经是半上午了。 “郑将军，我能想到的该说的，都差不多已经说完了，后边我再想起来，再跟你一起补充！”金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 “是！”郑驰远收起毛笔和稿纸，眼中对金锋的敬畏之色更浓了。 他之前只是佩服金锋制造武器和带兵打仗的能力，但是经过刚才的一番交谈，郑驰远发现，金锋在航海上的造诣也极为高深。 特别是金锋提出的辨别方向和位置，以及利用海水提炼淡水的办法，更是让郑驰远惊为天人。 “多谢先生指点！”郑驰远小心的把稿纸上的墨迹吹干，然后看向地图。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问道：“先生，我能请教一个问题吗？” “郑将军请说。”金锋放下茶碗：“有问题就问，我要是不知道，咱们也能一起想办法，现在问总比以后遇到了困难再问好。” “那我就问了，”郑驰远好像做出了一个非常大决心似的，指着地图问道：“请问先生，这张地图真的准确吗？ 我没有质疑先生的意思，但是先生也知道海图对于远航的重要性，万一出现了纰漏，舰队就可能迷失方向，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又郑重其事的躬身行了一礼：“微臣斗胆发问，还请先生恕罪！” 第1450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海图的确很重要，甚至直接关系到所有水手的生死，郑将军你既然有疑问，询问是应该的，这一点你做得对！” 金锋扶起郑驰远，肯定了他询问的正确性。 但是金锋没有直接回答郑驰远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觉得它不准确呢？” 应该是金锋的鼓励起到了作用，郑驰远的胆子变得大了一些，鼓起勇气说道：“先生，咱们大康可是泱泱大国，为何在这海图上还没党项和吐蕃这种蛮荒小国的地盘大都没有？” 金锋闻言，不由哑然失笑。 中原气候适宜，物产丰富，适合发展农业，人口也比较密集。 大康的太祖皇帝非常有魄力，能力也非常出众，否则无法推翻前朝，建立大康。 第二任和第三任皇帝，也就是大康太祖的儿子和孙子，也都跟着大康太祖经历过无数战争和争斗，同样非常有血性和魄力。 在前三任皇帝的共同努力下，大康初期的短短几十年，人口数量翻了好几倍，经济、政治、军事、文化等领域，也有显著发展。 当时的大康虽然已经开始重文轻武，但是底子还在，加上人多粮多，打得周边各国哭爹喊娘，纷纷派使者来求和，表示臣服。 但是从第四任皇帝开始，大康朝堂出现了内斗，文官和武将斗，宦官和外戚也不消停。 一秒记住https://m. 第四任皇帝没有前三位的威信，也没有他们的魄力和能力，性格也有些疑神疑鬼，一会儿信这个，一会儿信那个，导致皇帝的权利不断流失，腐败也随之开始了。 虽然国力开始衰弱，但是大康百姓天朝上国的观念却深入内心，哪怕后来大康被党项和东蛮按在地上摩擦，这种观念也未曾改变。 “郑将军，党项和吐蕃的地盘本来就这么大！” 金锋指着地图说道。 “这怎么可能？”郑驰远瞪眼说道：“这么大的地盘可以养活多少人？” “郑将军这就有所不知了，党项和东蛮的地盘虽然大，但是北方苦寒，儿童极易生病，而且他们药材比较少，所以儿童的夭折率很高，再加上内部争斗严重，所以人口一直不是很多。” 金锋解释道：“吐蕃的情况也是如此，他们地处高原，生存条件比党项和东蛮更严苛，内部各部落之间的斗争也更加残酷，所以他们的人也不多。” “我明白了，”郑驰远恍然：“地盘大，并不代表着强大。” “但是地盘大代表着更大的潜力，地下的各种矿藏也更加丰富！” 金锋眼中闪过一道坚毅之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管党项东蛮吐蕃，还是地图上的其他地方，最终必然要成为我大康版图的一部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郑驰远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金锋的眼神，充满了震撼。 金锋给郑驰远的印象一直是内敛和谦和的，但是在这一瞬间，郑驰远看到了金锋霸气的一面。 金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全身上下充斥着浓浓的自信，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郑将军，还有疑问吗？” 金锋见郑驰远发呆，便主动问道。 “没有了！”郑驰远连连摇头：“我这便回去挑选水手，确定了名单之后，再来交给先生！” “去忙吧！”金锋把地图卷起来，交给郑驰远。 “多谢先生！” 郑驰远双手接过地图，然后郑重其事朝着金锋又行了一礼，倒退着离开书房。 金锋伸了个懒腰，稍微休息了一下，让脑子平静下来，然后带人直奔新船坞。 “以前打死我也不相信，有人可以在几个月时间里建成这么大一座房子！” 铁锤抬头看着眼前高大的船坞，又扭头看向金锋：“也就是先生这样的天才，才能完成如此壮举！” 昨天第一次看到这个船坞，铁锤比当初第一次看到热气球和飞艇还震撼！ 但是当时洪涛平和郑驰远在，铁锤不好和金锋说话，也不能表现得一惊一乍。 如今这里没有外人，铁锤才感慨出声。 “呵，你这个铁榔头也学会拍马屁了？”金锋笑着瞥了铁锤一眼。 “先生，我这可不是拍马屁！”铁锤摆手说道：“虽然我读书少，但是我敢说，这座船坞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座船坞，也是建造最快的一座船坞！ 我昨晚碰到大强，跟他聊过，当初洪家建造那座小船坞，足足耗费了好几年时间呢！” “洪家建造船坞，只是一家之力，但是咱们建造这座船坞，乃是集结了川蜀不知道多少人的心血，甚至可以说是举国之力，不一样的！” 虽然建造船坞期间他在熙州打仗，但是九公主也知道船坞关系到造船和远航，所以非常重视。 当时川蜀那么困难，九公主停掉了很多以工代赈的项目，却完全没有停掉船坞的念头，甚至为了赶工期，往东海派遣了大量劳力。 船坞这边需要物资的时候，镇远二号也是随叫随到。 当举国之力去做一件事，那么这件事的进度就会非常快。 新船坞就是在这种前提下建造完成的。 “话这样说不错，但是大强说，洪公子曾经说过，要不是先生你发明了水泥，又拿出了设计图纸，就算陛下派再多人，给再多钱，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船坞盖起来。”铁锤继续说道。 船坞内部空旷，全靠框架来支撑。 说起来简单，但是其中涉及到几何学、力学、材料学、建筑学等多种学科知识。 以大康之前的建筑工艺，的确不可能建造成功。 就连金锋为了设计这个船坞，也耗费了半个多月时间，才完成基础草图，然后又花了一个多月不断去修改和论证其中的细节。 最后又从川蜀运来大量的水泥和钢筋，采用前世建造摩天大楼的浇筑工艺，才把船坞建造起来。 金锋笑了笑，不再和铁锤讨论这个问题，跨步进入船坞。 一进门，金锋就看到洪涛平和一群人站在空地上，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 第1451章 派系 看到金锋，洪涛平挥手驱散了其他人，快步迎了上来。 “先生，怎么起来这么早？” 当初金锋在船坞住了几天，洪涛平知道金锋经常工作到深夜，第二天要睡到中午才起床。 现在才半上午，金锋就来船坞了。 “今天起得早，就来船坞看看。” 金锋没有提郑驰远的事，问道：“进度如何了？” “先生别提了，我刚才还因为这件事生气呢！”洪涛平说道：“昨天晚上三号横梁吊运的时候撞到了柱子上，有点变形，工期不知道又要延长多长时间了！” 昨天从金锋的书房离开之后，洪涛平满脑子都是楼船生产线和铁甲船，对着油灯看图纸到凌晨才睡觉，天一亮又起来了。 随便吃了点早饭就来船坞了，原本想着催一催镇远三号的进度，结果到了船坞却听说昨天晚上因为连夜赶工，龙门吊吊运一段横梁的时候，因为太黑撞上了船坞立柱，其中一个角被撞变形了。 船坞这边没有大型钢铁厂，镇远三号的钢铁部件都是在金川的钢铁厂制作好之后运过来了。 现在被撞坏一个部件，就算马上派人去通知金川，钢铁厂马上停止其他工作，加班赶制，然后再第一时间让镇远二号送过来，最快也要耗费一个月。 首发网址https:// 要是中间再出点纰漏，时间就更长了。 金锋现在恨不得马上把楼船和铁甲船赶出来，听到这个消息，眉头也不由皱了一下。 但是他没有立刻问横梁，而是问起了工人：“有人受伤吗？” 三号横梁是个大梁，足足好几吨重，随便碰一下就能把人碰得骨断筋折。 “幸亏先生早有吩咐，船坞一直非常注重安全培训，没有造成人员受伤。” 洪涛平回答道。 “没人受伤就行！” 金锋点点头，快步走向梯子。 铁锤和洪涛平赶紧跟了上去。 一行人顺着梯子爬上镇远三号，来到三号横梁的位置。 此时三号横梁已经被放了下来，横躺在甲板上。 三号横梁是工型钢，金锋隔着老远就看到其中一个角被撞卷口了。 如果在前世，有气焊和电焊的话，还有补救的可能，但是金锋现在连发电机都没弄出来，更别提电焊了。 操控龙门吊的工人自知有错，看到金锋过来，主动上前认错道：“先生，是我不小心碰坏了横梁，求先生责罚！” “责罚？”金锋有些疑惑的看向洪涛平。 如今江南形势严峻，远航也迫在眉睫，横梁被撞，直接导致镇远三号的完工进度，从而延缓楼船和铁甲船的生产，带来的损失难以估量。 洪涛平都被气得跳脚。 按照正常情况，这个工人的处罚决定应该早就下来了才对。 难道说洪涛平处罚的过于严重，这个工人不服，特意来找金锋撑腰？ 洪涛平看到金锋的眼神中满是询问，便小声解释道：“先生，这位兄弟是从金川来的，关于他的处罚，还在研究。” 金锋一听，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其实他在来之前就听到了一些传闻，说东海船坞如今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当地招募的船工船员，以洪涛平和洪家当初的班底为首，另外一派就是川蜀来的镖师和工人，以大强和一个满仓的弟子为首。 眼前这个工人金锋认识，当初冶铁车间成立，他算是第二批被招募过去的，也算是冶铁车间的老人了，否则不会把操控龙门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洪涛平如果贸然处理他，很可能会引起金川派工人的反感，所以虽然生气，洪涛平也没有立刻做出处罚决定，而是想和大强商量一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随着地盘越来越大，手下的人越来越多，这种情况的出现是没办法避免的，金锋也有了心理准备。 其实不光船坞，其他地方也一样，包括在川蜀的一些厂子也是如此。 比如西川的那些厂子，西川本地的工人和金锋派过去的工人，同样也有派系。 大家都会亲近故乡人，遇到事情，老乡会抱团，金锋都可以理解，只要别互相之间拆台，金锋也不想管。 但是镇远三号如此重要，这个工人的失误又如此明确，洪涛平作为船坞的负责人，却没有做出处罚，让金锋察觉到了派系斗争的苗头。 想到这里，金锋冷着脸说道：“把大强和黑猫找过来！” “是！”铁锤答应一声，安排亲卫去找人了。 大强是镖师负责人，黑猫是满仓的那个弟子，也是金川过来的工人中技术最好，资历最老的人一个，几乎所有金川来的工人都以他马首是瞻。 大强一直关注着金锋的动静，得知他来船坞，便带人守在了船坞外边，得知金锋找他，很快赶了过来。 而黑猫本身就在镇远三号上，来的比大强更快。 “先生，您找我？” 大强是当兵的，性格耿直，又不知道刚才的事，见到金锋便直接发问。 金锋没有理他，而是看向洪涛平：“找个说话的地方。” “我在这里搭了个屋子，用来放点东西，有点乱但是还算安静，先生要是不嫌弃，可以去那边。” 洪涛平指了指船坞一处角落。 金锋看过去，发现船坞的西北角果然有一间小屋子。 “走吧，”金锋点点头，带头走向楼梯。 来到小屋门口，洪涛平快跑几步，从袖子里取出钥匙，打开房门。 小屋不大，只有三十多平方。 但是和金锋前世在网络上看到的那个女领导用公款配置的休息室不一样，这个小屋里摆满了架子，上面放着各种工具和零件，以及舰船模型。 在小屋的角落里，有一张书桌，书桌上堆满了图纸。 书桌旁边的有个架子，放着两尊烛台，烛台上滴落的蜡油一团一团的，说明洪涛平夜里经常在这里工作。 “先生，这里有点乱，您多担待！” 洪涛平手忙脚乱的把桌子上的图纸归拢到一起，然后又把唯一的椅子擦了几下，朝着金锋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您先坐一下，我让人送壶茶过来！” “不用了，我不是来喝茶的！” 金锋冷着脸摆了摆手：“说正事吧！” 第1452章 训话 金锋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温和谦逊的，但是现在就连大强这个耿直的莽夫都察觉出来，金锋有些生气了。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气凝神，就和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靠着架子站成一排。 “今天找你们来，我要明确一件事，船坞的最高负责人是洪公子，只要是船坞里的事，他都有权力去处置！” 在场者要么是工人要么是镖师，以前都没有当过官，金锋也不喜欢官场上那一套弦外之音，一开口便是直奔主题。 以前不少从金川炼铁车间来的工人，觉得他们是金锋麾下嫡系，所在船坞里总有一种优越感。 而洪涛平和当地的船工，也因为金锋当初的资助，对金锋格外感激，对于金锋设计出来的蒸汽船更是叹为观止，所以对金川来的工人也比较包容。 这就导致金川来的工人内心优越感越来越强，有个别工人和镖师甚至膨胀得有些飘飘然了。 金锋刚才的话，算是彻底承认了洪涛平在船坞的负责人身份。 洪涛平脸上忍不住有些激动：“先生，我……” “你先不要说话！” 金锋转头看向洪涛平：“当初我第一次来船坞，应该就跟你说过，你就是船坞的负责人，可是你怎么做负责人的？ 记住网址 撞坏了横梁，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作为负责人，这么简单的处罚还用得着开会讨论吗？ 你这个负责人就是这么当的吗？” 洪涛平被金锋骂得低下脑袋，却没有反驳。 接下来，金锋又挨个敲打了屋子里其他人，就连耿直的大强也未能幸免。 人无完人，金锋在来的路上，提前找钟鸣小组的密探询问了一下船坞最近的情况。 密探上交的报告中，其中有一条就是关于大强的。 大强本人作风一直比较正派，对待工作也兢兢业业，但是江湖义气味太重，平常工作中比较喜欢照拂同乡。 镖师或者金川工人和当地人起了冲突，大强基本上都站在镖师和金川工人一方，如果己方没理，他就当和事佬和稀泥。 也正是因为有大强的纵容，镖师和金川工人才越来越骄横。 金锋足足骂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下来。 平时不发脾气的人一旦开始骂人，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屋子里几人全都低着头，在心里开始反思。 “先生，以前是我没有做好工作，以后我会按照先生制定的规章制度，好好管理船坞！” 洪涛平第一个表态。 “我也会按照规章制度来好好约束镖师，配合洪厂长的工作！” “俺也一样！” 洪涛平和黑猫也赶紧跟着表态。 其实船坞里的派系争斗还不算严重，最多是有点苗头而已，经过金锋这次的训诫，这点苗头应该也会被掐灭。 金锋对于这次谈话还算满意，但是心里也在开始盘算，是不是应该换个人来当厂长。 不是他不信任洪涛平，而是因为洪涛平擅长的是造船，不是管理。 按照密探汇报，洪涛平经常熬夜加班工作，遇到赶工期的时候，甚至一两天不睡觉。 让他负责船坞的技术，洪涛平非常合格，但是让他负责管理就有点抓瞎了，经常找不到人。 有时候遇到事了，其他人来请示他怎么办，洪涛平也不怎么管。 让这种人来做船坞负责人，的确不太合适。 但是当初建造船坞的时候，金锋除了钱什么都没有，这座船坞完全是洪涛平借助洪家在当地的影响力一点点建起来的，金锋当初答应让洪涛平担任厂子的负责人，如果现在贸然撤掉他，当地的工人会怎么想？ 船坞里的工人，超过八成是当地人，这八成人里，又超过一半是洪家当初的旧部。 这些人一旦闹起来，船坞绝对当场停摆。 思考再三，金锋发现自己也不擅长管理，于是便决定暂时不提这件事，先把楼船和铁甲船弄出来，至于洪涛平的问题，等回去跟九公主商量一下再说。 想到这里，金锋朝着几人点点头：“交情是交情，工作是工作，既然都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以后就不要再犯，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是！”所有人都郑重点头。 “行了，都出去忙吧！” 金锋摆摆手，率先走出小屋。 但是金锋没有离开船坞，而是带着铁锤又登上镇远三号，来到三号横梁位置。 让金川那边重新制作三号横梁，实在太耗费时间了。 如果是平时就算了，但是现在江南形势严峻，金锋实在等不了了。 铁甲船早一天造出来，就能早一天出发去寻找新大陆。 所以金锋想要看看是否能够补救一下。 三号横梁作为主梁之一，关系到镇远三号的整体承载和安全，金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没有提前说，也没有阻止大强派镖师回金川报信。 金川那边重新制作横梁，金锋这边也会想办法，哪一个速度快，就用哪个方案。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洪涛平那座小屋就被金锋霸占了，除了睡觉，其他时间几乎都泡在船坞和小屋中。 小屋里工具齐全，不仅能画图纸，还能制作船模，验证自己的设想。 要不是小屋里没有床，恐怕他连睡觉都要在小屋里。 洪涛平很快意识到金锋又要有大动作，便主动凑过来询问。 金锋现在依旧没有十足的把握，原本不打算告诉洪涛平自己的计划，但是考虑到洪涛平也是造船高手，本着集思广益的念头，金锋最终还是把计划告诉了洪涛平。 洪涛平也是一个资深理工男，得知金锋要想办法更换三号横梁，顿时来了兴趣，加入了加班的队伍之中。 唐小北还因为这件事打趣金锋，说他和洪涛平最近好得形影不离，几乎要穿同一条裤子了。 金锋是能够忍受挑衅的人吗？ 当然不是！ 唐小北打趣的结果，自然是被金锋狠狠收拾了一顿。 努力总是会有收获的，金锋和洪涛平的持续加班没有白费，他们终于找到了解决办法。 第1453章 下水 金锋和洪涛平想到的办法，就是改变三号横梁的结构。 虽然这种办法并不会影响到船身的稳定性，只是牺牲部分船舱空间，上下装卸货物时也会需要多绕几步路。 但是比起等待几个月的时间，这个办法最多需要四五天就可以完成改造，已经让金锋和洪涛平非常满意了。 两人又连夜加班，对这个方案进行了多次验证，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第二天一早，就启动了改造计划。 为了防止再出现意外，金锋几乎全程参与了改造施工。 金锋亲自参与，不管是洪涛平的手下，还是从金川来的工人都极为认真，工作效率也比之前高了不少。 原本计划五天完成的工作，只用了四天就完成了。 之前金锋和洪涛平制定方案的时候，其他工人也没闲着，一直在进行其他工作。 改造工作结束后，镇远三号的建造也全面结束了。 金锋又花了一天时间，对镇远三号进行了一次大检查，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只是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镇远三号便正式下水了。 随着蒸汽机的轰鸣声响起，镇远三号前后两个甲板上的烟囱同时喷出滚滚浓烟。 一秒记住https://m. 然后鸣笛一声，在快艇的护送下，缓缓驶向南方。 随后速度越来越快，越开越远。 “先生，真的不再测试一下吗？” 洪涛平有些担忧地询问。 按照一般的流程，大船下水之后，要先空船在海上跑几天，测试一下，确认没有问题了，再正式投入使用。 但是镇远三号在下水之前，金锋便命令全体机组成员上船，直接奔赴江南运粮去了。 “我已经检查过了，没什么好测试的。”金锋自信地摆摆手。 蒸汽机对于洪涛平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动力装置，但是对于金锋来说，蒸汽机的结构实在太简单了。 如果不是大型蒸汽机对于铸铁要求较高，金川钢铁厂目前铸造大块钢铁的技术跟不上，金锋早就能够量产了。 他昨天已经检查过好几遍，只要蒸汽机第一次能运行成功，基本上就不会有其他问题了。 之前因为三号横梁，已经耽误了好几天时间，金锋不想在测试上再浪费更多时间。 他认为也没有这个必要。 洪涛平见金锋如此自信，也不好再说什么。 看到镇远三号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便问道：“先生，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来之前，满仓已经带人生产了不少楼船部件，镇远三号在江南装上粮食之后就会返回金川，然后把楼船部件拉过来。” 金锋说道：“在这几天里，咱们要尽快把船坞收拾出来，等到楼船部件过来，要马上开始组装！” “是！”洪涛平点点头，当即跑回去，开始组织人手清理船坞。 等到洪涛平离开，唐小北上前一步，看着镇远三号消失的方向，感慨道：“咱们终于又有一艘蒸汽大船了！” 自从镇远一号沉没之后，川蜀的运输就全压到镇远二号上了。 为了保证战争物资的供应，金川商会的货物不得不让路。 要不是如此，金川商会和供销社的发展会更加迅速。 甚至整个大康的局面也会比现在更好。 “镇远三号只是一个开始，后边会有越来越多的蒸汽船的！” 金锋也有些感慨：“等到楼船量产之后，应该就不缺船用了。” “相公，楼船也全都是蒸汽船吗？”唐小北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 按照他的设计，楼船是介于快艇和镇远二号三号之间的一种舰船，不仅可以在东海和长江上行驶，也可以在江南大部分河流，以及川蜀大部分水渠中通行。 最重要的是，按照新船坞现在的条件，已经具备流水线量产楼船的能力了。 金锋相信，在不久后的将来，楼船将会成为穿梭在川蜀和东海之间的运输主力。 到时候镇远二号和镇远三号也可以解放出来，承担其他任务了。 “真期待啊！” 唐小北此时已经开始在脑海中计划，楼船量产后，新的发展布局了。 此时镇远三号已经走远，看热闹的船工和镖师也相继离开，各自忙活去了。 岸边只剩下金锋唐小北庆慕岚几人，以及站在不远处的郑驰远。 最近一段时间，金锋忙得天昏地暗，好几天没见到郑驰远了。 见他时不时瞄向这边，金锋猜到他可能在等自己，便上前问道：“郑将军，有事吗？” “先生不是让我挑选水手吗，我已经挑选出来了。” 郑驰远回答道：“前几天我听说先生一直忙着改造镇远三号，就没敢来打扰，现在镇远三号已经下水，我想问问先生，要不要去水师看看。” 说到这里，郑驰远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南方，眼中闪过一丝艳羡之色。 他也好想要一艘蒸汽船啊。 虽然金锋曾经答应过，以后会给水师配备蒸汽船，但是郑驰远不敢催促，因为他明白，在金锋心目中，还不能完全信任水师，如果他一直催促的话，反而会引起金锋的反感。 所以郑驰远眼中的艳羡之色只是一闪而逝，随后就恢复了正常。 “郑将军，对不住了，我前几天实在太忙，没顾上这件事。”金锋一脸歉意道。 如今铁甲船还没影子呢，暂时用不上水手，加上前几天的确太忙了，金锋就把水手的事忘到了脑后，现在被郑驰远说起，他才想起来。 “先生言重了，镇远三号关系到江南无数百姓，更加重要！” 郑驰远一脸诚恳的说道：“先生这几天的所作所为，郑某都看在眼里，先生为了百姓，夜以继日的工作，不怕脏不怕累，陛下有先生这样的夫君，乃是整个大康的幸运！” “郑将军谬赞了，这是我的本职工作而已！” 谁不希望自己的工作被人承认，谁不喜欢听好听的呢？ 金锋虽然知道郑驰远是官场老油条，这种奉承话张嘴就来，未必是他心里真实的想法，但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笑着问道：“郑将军，水手现在在何处？” 第1454章 海带 “水手都在水师船上！” 郑驰远指了指北方海面。 船坞码头上的位置有限，水师的船队就停在了船坞北边的海面上，绝大多数水手也待在船上，没有进入船坞。 “先生，是把他们叫过来，还是您去船上？”郑驰远问道。 “去你那边看看吧。”金锋想着今天暂时没事，决定去水师的船上看看。 “欢迎先生检阅水师！” 郑驰远赶紧在前边带路。 铁锤给亲卫副队长使了个眼色，亲卫副队长立刻小跑着离开了。 当金锋走出船坞的时候，左菲菲带着火枪队已经等在了门口，快艇也准备好了。 左菲菲身后足足站了几十人，快艇上也到处站着手提火枪的女工。 不远处，夜班的镖师也被大强叫了起来，在校场上集合。 首发网址https:// 铁锤和左菲菲这么做，显然是不相信郑驰远，担心他在水师的船上劫持了金锋。 左菲菲带着这么多火枪手跟着金锋登船，就算郑驰远意图不轨，她们也能保护金锋的安全，直到大强带着镖师去营救。 其实铁锤给亲卫队长使眼色的时候，金锋就看到了。 但是有了上次在东海遇袭的前车之鉴，金锋也惊了心，便没有阻止铁锤。 金锋本以为郑驰远看到铁锤和左菲菲这么做会生气，结果却看到他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其实郑驰远也很担心金锋在自己船上出现意外，现在有左菲菲和铁锤保护，他也放心不少。 一行人顺着海岸往北走了几百米，来到一座栈桥。 栈桥的尾端搭着一块木板，木板的另外一头通往郑驰远的水师旗舰。 “先生，请！” 郑驰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略微落后金锋和唐小北半步，跟着登船。 “先生，左边的楼梯通往主舱，我们都住在主舱中，右边的楼梯通往货舱。” 郑驰远问道：“先生，您先去主舱，还是去货舱看看？” “不看了，把水手叫到甲板上来吧。” 金锋摆摆手，径直走向旁边的栏杆。 水师的船只基本上都是洪家建造的，洪涛平早就把水师各种舰船的图纸和模型给金锋看过了，所以他没有什么兴趣去参观。 “那也行。” 郑驰远点点头，吩咐副手去下边召集水师。 金锋趴在栏杆上，看向远处。 不得不说，郑驰远在排兵布阵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水师的舰船看似停得杂乱无章，但是如果有海盗打来，不管从哪个方向，水师都能很快的进行反击。 水师建成已经几十年了，很多船只也服役了几十年。 在海上漂的时间长了，船体外壁上很容易粘附上一些异物，比如藤壶，可以在船壁上粘厚厚一层。 如果不及时清理，不光会影响舰船的行驶速度，还会腐朽船壁。 趁着船队停靠的机会，不少水手乘坐小船，清理着船外壁上的异物。 金锋原本没有在意，可是看到有一个水手从水面下边捞出一串海带，然后一脸嫌弃地扔掉的时候，金锋愣住了。 转头把郑驰远叫过来，指着还没完全沉底的海带问道：“郑将军，那是什么？” “那是一种海草，渔民有的叫它青布，昆布，也有人叫它缠脚草。”郑驰远回答道。 “青布，昆布，缠脚草？”金锋皱了皱眉，发现水手又捞上来一串，赶紧说道：“让他送过来我看看！” 郑驰远不明白金锋为何对一棵海草感兴趣，但还是听话的让人送了过来。 金锋没有听说过青布昆布的说法，加上刚才距离较远，他还以为看错了，现在东西送到了面前，金锋完全确认了，这东西就是海带。 “这可是好东西，你们干嘛把它扔了？” 金锋翻着海带问道。 “好东西？”郑驰远和送海带上来的水手都一头雾水：“先生，这东西有何用处？” “吃啊！”金锋说道：“凉拌，炖菜都可以。” “这东西能吃？”郑驰远和水手更惊讶了。 “你们没吃过吗？”金锋反问道。 “没吃过，”郑驰远和水手同时摇头。 水手看金锋的眼神还有点怪怪的。 金锋在水师的名气也不小，很多水手都知道蒸汽船和快艇，以及水师船上装备的重弩和投石车，都是他造出来的。 所以在这个水手眼中，金锋是一位聪明绝顶的贵人，可是这个贵人为什么要去吃草？ 难道天才的爱好都这么与众不同吗？ “先生，这就是一种海草，真的能吃吗？”郑驰远也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能吃！”金锋说道：“而且吃这东西还可以预防和治疗大脖子病。” 大脖子病其实就是甲状腺肿大，一般是因为缺碘引起的。 这种病在封建时代也算是一种常见疾病。 “这东西不光能吃，还能治病？”郑驰远更加吃惊了。 “是的！”金锋点头。 食物发展也需要过程，人类的食谱也是在一代代人的努力下，逐渐被拓展出来的。 虽然海带在海上极为常见，但就好像路边的野草和水里的水草一样，虽然到处都是，却没人试过能不能吃。 郑驰远见金锋言之凿凿的样子，不由有些怀疑起自己来了，伸手揪下一点海带放进嘴里。 但是下一秒，他就把海带吐了出来。 “郑将军，海带不能生吃，”金锋哭笑不得道：“这样吧，中午我让润娘给做一顿海带炖排骨，郑将军尝尝就知道了。” “不敢劳烦夫人，先生要是想吃，我让船上的伙夫来做就行了！”郑驰远连连摆手。 “伙夫知道怎么做吗？”金锋反问道。 “呃……”郑驰远被噎了一下，随后说道：“那就麻烦先生和夫人了。” “这都是小事，不值一提。”金锋摆了摆手，接着问道：“对了，这种东西在东海多吗？” “多，简直太多了！特别是冒浪屿一带，水里都是这东西，密密麻麻的，一眼看不到头，海水都是黑的！” 郑驰远说道：“我们的船队都不敢从那边走，生怕被这东西缠住了！” 金锋听到郑驰远这么说，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第1455章 新的思路 自从得知江南的局势之后，金锋一直在担忧明后两年的食物问题。 听到郑驰远这么说，金锋突然意识到，中原和江南的粮食因为天灾人祸的影响，可能面临着产量锐减的问题，但是海洋受到的影响会小得多。 海洋的面积比陆地大多了，物产也更加丰富，各种鱼类不计其数。 因为造船行业落后和海盗的威胁，沿海的渔民平时的捕捞，对于广袤无垠的大海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海带是不会移动的植物，相对于鱼群来说，捕捞起来更加方便。 结果大康人却不知道这东西能吃。 这对于金锋来说，绝对是天大的意外之喜。 “郑将军，冒浪屿距离这里有多远？” 海带繁殖速度很快，产量也很高，金锋已经在脑海中想象郑驰远描绘的画面了，恨不得现在就开船去郑驰远说的冒浪屿看看。 “远倒不是不算很远，要是顺风的话，一天就能到，不过要是逆风，那就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了……” 说到这里，郑驰远突然意识到金锋有镇远三号和快艇，便说道：“如果开镇远二号去的话，需要半天时间，坐快艇的话，速度应该更快……先生，您不会想去冒浪屿吧？” 记住网址 “怎么，有问题吗？”金锋问道。 “前段时间有几伙倭国海盗过来，被我们打跑了，据说他们逃到了冒浪屿一带，当时遇到风浪，加上冒浪屿一带缠脚草太多，我就没有去追击。” 郑驰远回答道：“您要是真想过去，那就等一等，我带着水师去把海盗赶跑了您再去。” “最近海盗很猖獗吗？”金锋问道。 “猖獗，比以前更猖獗！”郑驰远叹了口气：“以前一年也见不到几次海盗，但是从去年开始，海盗越来越多了，最多的时候，我们一个月打走了七伙！ 要不是先生您给我们水师的船上装了重弩和投石车，估计我们都打不过海盗！” “看来倭国也遭灾了啊。”金锋冷哼道：“以后再遇到海盗，格杀勿论！” 东蛮和党项疯狂攻击大康，主要原因就是天灾严重，他们实在过不下去了。 倭国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本来就天灾不断，现在又赶上了小冰河期，极端环境对他们的影响更大，海盗越来越多很正常。 但是这不是他们来抢劫大康的理由！ 光是抢劫就算了，海盗还特别喜欢屠戮渔民。 只要被他们抢劫过的村子，基本上鸡犬不留。 对于这样的人，金锋向来毫不手软！ “先生，我们也知道海盗该杀，但是海盗船大多又细又窄，挂上风帆之后，比我们的大船跑得快得多，我们根本追不上啊！”郑驰远抱怨道。 金锋闻言，不由瞥了郑驰远一眼。 郑驰远这是拿话点自己，让自己给他配蒸汽船呢。 不过海盗问题关系到东部沿海的安全，金锋想了一下说道：“等下回去我跟大强商量一下，先给你们配几艘快艇，等到楼船量产之后，再给你们配几艘楼船！”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郑驰远激动得冲着金锋不停鞠躬。 眼红蒸汽船这么久，愿望终于快实现了。 虽然郑驰远知道，金锋派给他的快艇和楼船，肯定还是镖师来驾驶，但是他已经很知足了。 郑驰远自己也带兵，很清楚建立信任需要时间和共同经历一些事情。 只要他带着水师老老实实抵御海盗，金锋早晚会信任他。 以金锋的性格，只要信任建立起来，绝对不会亏待水师和自己！ “郑将军不必多礼，咱们都是为了东海的安定！” 金锋扶起郑驰远：“除了海盗，我还有件事想要麻烦郑将军！” “先生请说，郑某定当全力以赴！”郑驰远也不问什么事，直接答应下来。 他已经想好了，就算金锋现在让他带着水师去攻打倭国，他都毫不犹豫服从命令。 “没有那么严重，”金锋说道：“我想请郑将军成立一支捕捞队，驱赶走冒浪屿的海盗之后，马上去采摘海带，以后还可以打渔！” 大海的物产丰富，不利用起来就是浪费。 金锋不光要采摘海带，还要组建打渔队去捕鱼！ 能捕多少捕多少！ 至于海洋生态什么的，根本不在金锋的考虑范围。 人都活不下去了，还说屁的生态。 再说了，以他们现在的捕捞能力，随便他们捞鱼，对于整个海洋来说也是九牛一毛，也根本不会威胁到海洋生态。 郑驰远本来以为金锋会交给他一些非常重要，有挑战性的任务呢，结果却让他带人去捞海草打渔…… 这让郑驰远有些失望，但是他很快把失望压了下去，躬身答应道：“郑某谨遵先生命令，尽快组建捕捞队！” 金锋虽然不擅长察言观色，但毕竟和九公主做了这么久的夫妻，被熏陶了这么久，还是察觉到了郑驰远情绪的低落。 “郑将军，你可不要小看这个捕捞队，江南百姓会不会饿死，就看你们了！” 金锋郑重其事说道：“捕鱼队要是做得好，可以救活无数百姓，这是一件天大的功德，比守住渝关城和打赢黄铜沟的功劳更大！” 这话倒不是金锋安慰郑驰远，而是事实如此。 就算他能如愿把铁甲船造出来，铁甲船也顺利到了南美洲，顺利找到了红薯土豆和玉米的种子，但是一来一回，一切顺利也要几个月甚至一两年的时间。 何况把种子带回来后，还需要进行育种，然后才有可能把种子散播全国。 这个过程又需要好几年时间。 以江南现在的状况，明年就有可能爆发粮食危机，根本不会给金锋那么多时间。 海带的出现，给金锋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 当然，依靠海带和打渔，不可能完全解决江南的困境，但是至少可以缓解一下压力。 郑驰远闻言，也不由露出思索之色。 他不是傻子，被金锋这么一说，马上明白了组建好捕捞队，是一件多么大的功劳。 “先生放心，我一定把捕捞队当做接下来最重要的任务来做！” 郑驰远拍着胸脯保证道！ 第1456章 水手人选 “我相信！” 金锋拍了拍郑驰远的肩膀，准备继续说话，看到一艘舰艇靠近水师旗舰，舰艇上站着两排汉子，一个个看起来都极为壮实。 铁锤和左菲菲立刻紧张起来，女工们也纷纷握住火枪手柄。 “大家不要紧张，他们是自己人！” 郑驰远见状赶紧解释道：“先生，他们就是我为铁甲船挑选的水手，涂将军以为您要在岸上检阅，我去船坞之后，涂将军就让他们上岸了。 我刚才去叫人才知道此事，就安排他们回船上来。” 即便如此，铁锤也没敢答应让水手上船，直到他看到大强带着镖师乘坐快艇跟上来，并且朝着自己点头，铁锤才终于点头，然后守卫船梯的镖师才放下绳梯。 郑驰远既然宣誓臣服，那么东海水师自然也在金川日报的宣传范围。 只不过因为距离较远，川蜀当地是报纸是一天一送，而东海水师和船坞这边，快艇每五天送一次报纸。 但是这并不影响金川日报的宣传力度。 每天傍晚训练结束之后，水师的文书官都会在晚饭之前念一念五天前的报纸。 一秒记住https://m. 这也是很多水师士卒一天中最期待的时刻。 通过报纸，他们可以了解到千里之外发生的大事。 金锋作为川蜀实际掌控者，前段时间又接连挫败了东蛮和党项两次入侵，更是金川日报中的常客。 除了战争之外，金锋在川蜀施行的其他一系列措施，也是金川日报宣传的重点内容。 所以，几乎每天的金川日报都有关于金锋的报道。 很多水师士兵都曾跟随金锋去过渝关城，亲眼见过金锋带兵，本来对金锋就有一种亲近之感，加上金川日报的持续宣传，导致绝大多数水师士卒都崇拜金锋。 当郑驰远说金锋要挑一部分人参加一项秘密任务时，几乎所有水军士卒都报名了。 郑驰远对于此事也极为重视，原本他打算直接指派，后来发现金锋和洪涛平在忙着镇远三号的事，便改了主意，决定借鉴镖师的考核办法，通过比赛来挑选入围者。 这样不仅可以做到公平公正，让所有水师士卒都信服，挑选出来的士卒也最精锐。 水手们还以为绳梯是金锋对他们的考验，都想着在金锋面前露一手，争先恐后地奔向绳梯，向上攀爬。 很快，几十名水手便站到了金锋面前的甲板上。 金锋如今也是带过好几次兵的老将了，对于士卒的心理还算了解，一看水手们的动作，就猜出了他们为何这么做。 既然如此，金锋也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伸出大拇指夸赞道：“不愧是从数千水师大军中挑选出来的佼佼者，都是好样的！” 果然，听到金锋这么说，水军士卒全都挺直腰板，高高扬起脑袋。 “郑将军，任务内容跟大家说过了吗？”金锋转头向郑驰远问道。 “没有，”郑驰远答道：“但是我跟大家说过，这项任务九死一生，大家也都签了生死状，没有人会退缩！” “战！战！战！” 所有水军士卒都齐声高呼！ 大康重文轻武，虽然他们是水师，但是也知道这么多年来，面对党项和东蛮的攻击，大康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跟着郑驰远增援渝关城的时候，他们见到了镇远镖局和镇远军的战斗，心里再也没有这种看法了。 渝关城之战太惨烈了，很多连队都是成建制的牺牲。 但是即便如此，镖师和女兵们也完全没有后退，硬生生扛到了增援赶到。 同为军人，水师士卒大为震撼！ 金锋对于水师士卒的士气也非常满意，高声说道：“这一趟任务很危险，我不敢保证说大家都能活着回来，我能保证的是，如果你们中有人牺牲了，你们的家人一定会按照镖师的最高规格进行抚恤！ 而且不管你们能不能活着回来，你们的名字都会被历史铭记，被后人永远称颂！” 金锋的话音一落，对面所有水手的呼吸都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当官的想名垂青史，当兵的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以前的大康，每年不知道要死多少士卒，绝大多数士卒战死了也无人收尸，只能曝尸荒野，被野兽啃噬。 跟着金锋当兵，虽然不可能让他们每个人都在正史上留下名号，但是至少死后有人收尸，家人可以得到抚恤，名字也会被记录在这一战的战报上，还会被刻在烈士陵园的墓碑上。 其实能有这个待遇，水手们就已经非常满意了。 没想到金锋竟然说他们的名字会留在正史上！ 这对于水手来说，已经不是简单的光宗耀祖了，用著名相声演员张雪峰的话来说，这是祖坟着火了！ 如果换个人来说这句话，肯定会被水手们嗤之以鼻，但是这句话是金锋说的，没人怀疑。 因为他们都参与过渝关城之战，战后回来也比较关注渝关城的相关报道。 通过金川日报的报道，他们得知，牺牲的镖师和女兵，都被评为了烈士，不仅家人得到了抚恤金，九公主还亲自做出指示，为他们修建了一座烈士陵园，并且亲自撰写了祭文。 活下来的镖师和女兵也超过一半得到了提拔，有些人甚至一下子提拔了两三级，有一个连队打得只剩下了一个女兵，为了保留这个连的番号，金锋亲自作出批示，把这个女兵提拔成为连长。 这个女兵的事迹还被金川歌舞团编成剧目，来水师表演过。 金锋答应他们的，都是已经做到过的，所以水手们都不认为金锋会骗他们，只是更加好奇任务是什么了。 于是一个胆大的水手便举手问道：“金先生，我能问问，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吗？” 其他水手闻言，也纷纷抬头看向金锋。 金锋想了一下，又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其他人在，便开口说道：“有位高人曾经跟我说过，在大海万里之外，有一座物产丰富的新大陆，我准备造一艘铁甲舰船，去寻找这块新大陆！ 你们，便是铁甲舰船上的水手！” 第1457章 水手动员会 “新大陆？” “铁甲舰船？” 水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无法理解。 最后还是那个胆大的水手又问了一句：“国师大人，我们都是粗人，您说明白点吗？” “可以，”金锋点点头，继续说道：“高人曾经跟我说，在万里之外，有两块莽荒之地，每一块都比咱们中原和江南加起来还大好几倍！ 最重要的是，这两块大陆上，物产极为丰富，特别是几种名叫土豆玉米红薯的粮食作物，不仅产量极高，而且非常耐旱，极为适合咱们大康种植！ 各位每天都听金川日报，应该知道江南现在的局势非常严峻，明年或者后年，甚至今年年底，就会出现大面积的饥民！ 各位的任务就是找到高人说过的那两块新大陆，然后把高产的粮食种子带回来，以解江南的饥馑之忧！” 金锋说完之后，水手们全都傻了！ 随后就好像往油锅里泼了一瓢凉水似的，直接炸锅了。 “乖乖，我还以为国师大人说的新大陆，最多和琉球差不多呢，谁知道竟然比中原和江南加起来还大好几倍！” 首发网址https:// “国师大人既然说是新大陆，怎么可能只有琉球那么大？你也太小看国师大人了！” “那你说说，你刚才觉得新大陆有多大？” “我……我觉得应该和倭国差不多大！” “那你还说我，你不一样没敢想吗？” “不是我不敢想，而是这么大土地，怎么可能一直没人发现呢？” “你没听国师大人说吗，这块大陆在万里之外，谁的船可以开那么远？” “这倒也是！那你说国师大人怎么知道的？” “你没听国师大人说吗，高人跟他说的！” “都说国师大人曾经拜了一位仙人为师，现在看来是真的啊！” “要是国师大人说的是真的，咱们大康不是又要多一块领土了？” “怪不得国师大人说咱们可以名垂青史！如果能找到一块新大陆，的确可以名垂青史！” 水手们被惊得连规矩也顾不上了，议论纷纷。 虽然他们都没怎么读过书，但是常年混迹在海上，他们也很清楚新大陆意味着什么。 要是他们找到这个地方，并且把金锋说的那些高产的粮食作物带回来，解决了江南的饥馑之忧，那就是一件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超级功德，绝对可以和金锋说的一样，名垂青史！ 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也有参加这种任务的机会。 当然，水手们都在心里怀疑过，金锋得到的消息是不是准确，如果那位所谓的高人骗了金锋，那么他们将会一无所获！ 就算高人没有欺骗金锋，在茫茫大海上寻找一块新大陆的难度也非常大！ 他们很可能找不到新大陆，最后死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 但是水手们没人想退缩。 一是因为郑驰远在召集人手之前，就已经说过这次任务的危险性，他们也都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二是他们都很清楚，这次的任务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是一次伟大的尝试，注定会被载入史册。 对于水手们来说，有这些便已经足够了！ “先生放心，我等就算把命留在海里，还一定完成先生交代的任务！” 为首的水手应该是个读书人，发现气氛差不多了，便带头做出表率：“为了大康，万死不辞！” “为了大康，万死不辞！” 所有水手都跟着高喊。 “我代表大康百姓，感谢诸位高义！” 金锋郑重其事的朝着一众水手行了一个军礼。 铁锤等人也赶紧跟着行礼。 金锋不是在作秀，而是真的敬佩这些水手。 他只是发布了一个命令，再造一艘船出来，这些水手却需要真的拿命去拼，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呢。 “大家也不要觉得先生和我让大家去送死，先生为了这次远航，会专门为你们制造一艘铁甲船，再大的风浪也打不翻，而且还会给铁甲船配上蒸汽机！” 郑驰远高声说道：“而且先生曾经向高人求了去新大陆的海图，你们只要按照海图走，不会出事的！” “配了蒸汽机的铁甲船？” “竟然还有海图？” 水手们闻言，惊喜异常。 他们刚才的注意力主要都在新大陆和粮食作物上，没有注意铁甲船。 在水师看来，所谓铁甲船就是在水师的木船外边钉上一层铁甲而已。 现在郑驰远再一次提起，他们才意识到，铁甲船或许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别的先不说，光是装备蒸汽机这一条，就足够他们激动的了。 水师的舰船都是风帆的，顺风的时候还好说，如果遇到逆风，虽然也能z字形行驶，但是需要频繁调整风帆，速度也非常缓慢。 遇到风暴天气更不用说了。 三年前一支水师舰队在追击海盗的时候，遇到了风暴，出去了七艘船，最后只回来了一艘。 回来的这一艘还几乎报废了。 如果装备上了蒸汽机，遇到风暴，他们就有可能逃掉。 再配上海图，他们这次远航的成功率至少可以提升好几成！ 求生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虽然水手们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是能活着，回来还能享受到英雄待遇，谁又愿意死呢？ 这一刻，所有水手都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郑将军，请问海图在哪里，能给我们看看吗？”为首的水手问道。 “急什么？现在铁甲船还没造出来，你们需要训练很长时间，有的是时间看！” 郑驰远斜了水手小队长一眼：“海图关系重大，暂时不适合公开，回头我会一个个找你们。” 水手小队长闻言，不再说什么，其他水手对此也没有异议。 因为他们也都很清楚海图的重要性。 “国师大人，请问您说的新大陆上有人吗？”水手小队长又看向金锋发问。 “应该有吧，”金锋回答。 按照前世历史记载，此时的美洲应该生活着印第安人，他们创造了独有的玛雅文化。 南美洲也有一些其他人种。 “如果遇到当地人，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水手小队长又问道。 第1458章 两种方案 “遇到当地人怎么处理？” 金锋闻言，不由抿起嘴唇。 关于这件事，他曾经和九公主也讨论过，并且发生过分歧。 按照九公主的意思，就是以占领为主，当地土著如果愿意接受大康的统治最好，如果不愿意接受，就以武力手段镇压。 可能这就是上位者的思考方式。 九公主在金锋的引导下，对待百姓已经非常温和了，大康现在推行的新政，在历史上几乎没有哪个王朝和皇帝可以做到。 但是这种温和也仅限于对待大康百姓而已，被皇家的帝皇教育熏陶多年，九公主内心深处，对于生命没有多少敬畏。 她目前推行的新政，也并不是完全站在百姓的切身利益出发，而是因为听从了金锋的建议，知道这样做可以最快稳定住大康的局面，收拾岌岌可危的大康江山。 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讨好金锋，表示对金锋建议的尊重。 金锋对此也心知肚明，因为他知道，屁股决定脑袋，九公主从小在深宫大院里长大，过得最差的经历，便是上次杀了那么多权贵，回京城被陈佶偷偷关了起来。 即便如此，九公主依旧是锦衣玉食，喝的茶都是贡茶，安全上也有大批高手护卫。 记住网址 这种日子是寻常百姓想都不敢想的。 同样的道理，九公主没经历过底层百姓的艰辛，对于百姓苦难的理解，都是来自于书籍的描述和别人的讲述。 鲁迅曾经说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别人家死了人，哭得伤心欲绝，他却只觉得吵闹。 九公主没有亲身经历过百姓的生活，光凭别人讲述和书上说的，就算知道道理，也没办法真正做到感同身受。 她的立场就是大局，在她的眼中，百姓就是棋子。 对百姓好或者残暴，不取决于百姓的感受，而是形势的需要。 关晓柔曾经开玩笑似的评价过九公主，说她就像是一只食铁兽，平时看起来软软糯糯得非常可爱，但是真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变得极为凶猛。 比如金锋被困在熙州，九公主为了营救金锋，直接启动了强制征兵令，做好了大规模用兵，去营救金锋的准备。 在九公主眼中，只要能把金锋救回来，哪怕死掉几万甚至几十万百姓，都是值得的。 至于那些死掉的百姓，他们和亲人的感受如何，九公主或许会考虑，却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决定。 其实金锋也明白，想要治理好一个国家，成为真正成熟合格的上位者，需要九公主这样的大局观和手段，否则治理国家就会变成过家家，这个国家也不可能长久。 但是明白不等于可以做到。 金锋可以理解九公主，却做不到她那种以天下为棋盘，百姓为棋子的行为。 这也是金锋和九公主发生分歧的根本原因。 前世学习世界历史时，学习过欧洲列强为了占领美洲，做出的各种血腥镇压的种族灭绝行为。 根据大概估算，在哥伦布去之前，南北美洲和中美洲的各种部落加起来，超过五千万人，后来这些人被欧洲人屠戮了九成以上，连五百万人都不到了，很多部落和民族，都因此覆灭，文化也彻底断绝。 别管欧洲和美洲如何标榜自己的民主和自由，永远也无法洗脱他们强盗的本性，以及刽子手的行径！ 金锋对于美洲土著是同情的，所以他对待美洲的理念和党项东蛮一样，采取贸易的方式，逐渐实现民族融合，花费时间来同化美洲的那些部落。 虽然金锋很相信华夏文化的同化能力，但是这件事的牵连实在太广了，而且需要耗费的时间将会特别长，可能几十年上百年才会看到效果，金锋也有些没把握。 相对来说，九公主的办法虽然简单粗暴血腥，却是见效最快的办法，就算失败了，金锋和九公主也还都在，他们可以想其他办法。 但是九公主的办法过于血腥，一旦施行起来，将会血流成河。 不到万不得已的那天，金锋不想采用这么极端的办法。 这个决定将会影响无数人，甚至这个世界的历史走向，金锋和九公主都不敢轻易做出决定，讨论了几次，便暂时搁置了，准备以后再探讨。 但是现在水手发问，金锋才意识到，一旦铁甲船造出来，镖师和水手就将远航，然后正式和美洲土著接触。 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办法再回避了。 提问的水手发现金锋这么长时间没说话，还以为自己问错了，心中不由开始忐忑起来，求助似的看向郑驰远。 这个时代的官员，说话不喜欢明说，而是喜欢让下属去揣摩。 郑驰远的眉头也微微皱起，心里开始揣测起来。 “难道先生要灭掉这些部落，却不想背负刽子手的骂名？” 想到这里，郑驰远一下子觉得醍醐灌顶。 对，一定是这样的！ “我要不要来当这个坏人，下围剿命令呢？” 郑驰远开始纠结起来。 他很清楚，这个命令一旦下达，他很可能会被史书记载为魔王一般的人物。 可是总是需要有人来当这个魔王的，这个命令他不下，就要由金锋下达。 为领导背锅，不是下属的本职工作之一吗？ 想明白这些，郑驰远咬了咬牙，刚准备说话，却听见金锋开口了。 “铁甲船造好之后，我会给你们带上铁器盐巴布匹等货物，你们上岸之后，遇到当地土著，尽量以贸易为主，最好不要与他们发生矛盾，第一任务是把咱们需要的种子带回来！” 这也是金锋暂时能想到的最稳妥的一个办法。 先和土著和平接触，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再根据具体情况，制定新的策略。 “是！”水手小队长答应一声，然后又问道：“那如果他们主动攻击我们呢？” “主动攻击你们的话，那自然要还击！” 金锋毫不犹豫说道：“不管什么时候，你们都要以保证自身的安全为主，哪怕任务失败也没关系，这次失败了，咱们还可以再去一次，但要是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第1459章 郑驰远的建议 “是！” 水手小队长抿起嘴唇，朝着金锋敬了个礼。 其他水手看向金锋的眼神，除了崇拜和敬畏之外，也多了一丝感动。 一将功成万骨枯，绝大多数将领在下达命令的时候，在乎的只有任务能不能完成，很少有将领会在乎其中的危险。 毕竟面临危险是士兵，又不是他们自己。 只要完成任务，他们就能交差了，标榜自己的功劳了。 水手们自从当兵以来，金锋是第一个告诉他们，生命比任务更重要的官员。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其实金锋的这种做法是不对的，平时在战场上他也不会这样。 但是这次任务和平时不一样，就算失败了，水手们能把信息带回来，也算是一种成功。 毕竟成功都是一次次失败积累起来的。 水手们要是都死在海上，这次行动才是真正彻底的失败，而且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失败。 一秒记住https://m. 可是金锋越是这样说，水手们越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金锋本来想给水手们做一做战前动员，可是发现水手们现在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便打消了战前动员的打算，和水手们聊了一些航海的注意事项，便示意郑驰远让他们解散了。 “先生，从今天开始，我就让他们待在这艘旗舰上，进行隔离培训，先生要是有空，可以多来给他们讲讲课。”郑驰远说道。 金锋虽然没有远航过，但一些航海常识还是知道的。 对于金锋来说是常识，对于这个时代的水手，包括郑驰远来说，都是极为新奇的知识点。 刚才金锋讲述的时候，郑驰远和水手们听得一样认真。 这次远航关系到大康的未来，金锋想了一下，点头答应道：“好的，有空我会来的！” “那就多谢先生了！”郑驰远笑着说道：“有先生指点，这次行动一定顺利完成！” “是我应该多谢郑将军的配合！”金锋摆摆手：“还有捕捞队的事，也需要郑将军多多用心！” “说到这件事，我还真有点想法，想和先生商量一下。” “你说，”金锋站直身子，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刚才我想了一下，驱赶冒浪屿的海盗，我们水师义不容辞，但是捕捞海带和海鱼的任务，不如交给渔民来做！” 郑驰远说道：“先生，我这么说不是想推脱责任，也不是抱怨，而是最近海盗猖獗，水师的人手真的不太够用，而且打鱼也真的不如那些渔民……” 金锋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来船坞之后，他也和大强聊过几回，知道近期海盗数量的确比之前多了不少，郑驰远和水师也比平时忙得多。 最近几天，水师的船只陆续出动了不少，都是追击海盗去了。 而且水师擅长的是战斗，的确不擅长捕捞。 “郑将军，你说的有道理，”金锋说道：“等下我会去找洪公子，让他找一些渔民来做这件事。” 郑驰远偷偷瞄了金锋一眼，发现他的确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朝着金锋行了一礼：“多谢先生体谅！” “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金锋摆了摆手：“让渔民来成立捕捞队，不光更加专业，还可以解决一些渔民的生活问题。” “先生果然睿智！”郑驰远顺手就拍了一记马屁：“您有所不知，最近海盗猖獗，很多渔民都不敢出海了，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您成立捕捞队，等于是给他们一条活路啊！” 郑驰远动不动就行礼，拍马屁，金锋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每次都要说一次“不必多礼”，但是现在他已经懒得说了，对于郑驰远的马屁也基本习惯，不想接茬了。 “郑将军，那我先回去教润娘做海带去了，你中午记得去尝尝。” “多谢先生，麻烦先生了！”郑驰远做出一副期待的样子。 “铁锤，把海带拿上！”金锋冲铁锤喊了一声，朝着郑驰远摆摆手，走向搭板。 铁锤赶紧让人收起海带，然后和左菲菲一起护送着金锋离开旗舰。 大强也带领着镖师们离开。 郑驰远送到岸上，看着金锋的背影消失，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金锋回到船坞，没有马上去找洪涛平，而是带着海带去厨房找润娘。 到了厨房才知道，润娘和唐小北一起去海边钓鱼去了，便安排人去叫。 得知金锋找自己，润娘很快就回来了，唐小北也一脸不高兴的跟着回来了。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钓鱼的伴儿，结果今天才刚去海边，润娘就被左菲菲派来的女兵叫走了，唐小北觉得很扫兴，见了金锋也不打招呼了。 倒是润娘乖巧问道：“当家的，找我有事吗？” “有事，”金锋指了指泡在大盆中的海带：“我发现了一种新的食材，今天教你怎么做！” “新食材？”唐小北听到金锋这么说，眼睛一下子亮了。 金锋每次教润娘做出来的新菜式，基本上都是美味，就连庆妃这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也经常跑到金锋的小院蹭饭。 唐小北也是个小吃货，一听说有新食材，立刻来了兴趣，赶紧凑到大盆前。 可是看到泡在盆里的海带时，不由皱了皱眉：“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东西呢，这不是缠脚草吗？” “你认识这东西？”金锋有些诧异地看向唐小北。 “前几天去海边钓鱼，有两个渔民正在清理这东西，跟他们聊了一下。” 唐小北嫌弃地说道：“他们说这是海里的杂草，这东西怎么能吃呢？” 润娘摸了摸盆里的海带，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湿海带黏唧唧，黑乎乎的，看起来就和破布一样，真的能吃吗？ 只不过出于对金锋的信任，润娘没有直接说出来而已。 “小北你别看这东西其貌不扬，等我和润娘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金锋撸起袖子，从盆中捞出一条海带。 “那我等着！” 唐小北嘴上这么说，却也和润娘一样挽起袖子，帮着金锋一起清理海带上的异物。 其他帮厨的女工也按照金锋的要求，开始准备其他东西。 第1460章 海带宴 这么多人一起帮忙，海带很快处理好了。 因为润娘之前从来没有烹饪过海带，金锋便亲自上手，为润娘演示了一遍海带的做法。 凉拌海带丝、海带炖排骨、海带炒肉丝、海带蒸带鱼、炝拌鸡肉海带丝…… 看着一大桌用海带做成的菜品，润娘眼中满是柔情。 封建时代讲究君子远庖厨，读书人是很少愿意下厨房的，但是金锋是个异类，不光知道那么多新奇的吃法，还完全不介意去亲自下厨做饭。 教润娘新菜品就不说了，有时候加班到半夜饿了，自己也会去厨房弄些吃的。 润娘喜欢金锋，不单单是因为感激，更多的是金锋身上那种烟火气。 大康的读书人一个比一个高傲，家里的规矩也一个比一个多，别说是小妾，就是正妻和孩子触犯了家规，也会受到极为严苛的处罚。 金锋如今已经成了跺跺脚，整个大康都要震一震的大人物，却依旧和以前一样随和，在家里也依旧随意，有时候甚至还会和下人开开玩笑。 这在润娘眼中，有种独特的魅力。 “盯着我看什么？”金锋发现润娘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自己，便伸手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学会了吗？” 首发网址https:// 润娘正在走神呢，被金锋惊了一下，随后便羞得满脸通红，先是噘着嘴瞪了金锋一下，然后低声回答道：“学会了！” 海带的烹饪并不复杂，以润娘的厨艺，看一遍就会了。 唐小北趁着两人聊天的时候，用筷子夹了一根凉拌海带丝送进嘴里。 尝试着嚼了两下，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她本来以为海带丝会和水草一样难以咀嚼呢，结果吃到嘴里才发现，经过金锋处理的海带丝，又绵又软，鲜味十足！ 把筷子上的海带丝吃完，唐小北又夹起一筷子，准备往嘴里塞。 “尝尝味儿就得了，怎么还没完了呢？” 金锋按住唐小北的手腕：“今天我请了郑将军和洪公子他们来吃饭！” 平时在家里吃饭，一般没什么规矩，小娥阿春和北千寻的妹妹，经常回来就吃，吃完就跑。 但是如果金锋或者九公主邀请了客人来家里吃饭，就不一样了。 不管客人的身份是什么，都得等客人来了再动筷子。 这是对客人最基本的尊敬。 唐小北闻言，悻悻放下筷子：“实在是太好吃了嘛，一下子没忍住……” “可惜没有辣椒，如果有辣椒的话，味道会更好！” 金锋有些遗憾的说道。 辣椒的原产地是中美洲，目前大康还没有。 以吃辣著称的川蜀，现在也是以花椒茱萸和生姜之类的东西来调味。 虽然茱萸和生姜也有一种辣味，但是和辣椒还是有区别的，金锋总觉得少了些味道。 “辣椒？那是什么东西？”唐小北和润娘都看向金锋。 “算是一种调味品吧，”金锋说道：“但是辣椒的原产地和土豆在一起。” 唐小北知道金锋要造铁甲船寻找新大陆的计划，闻言问道：“那咱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吃到了？” 润娘也一脸期待。 “但愿吧，”远航可能遇到的危险和意外实在太多了，金锋也不敢保证第一次就能够成功。 确认菜品准备的差不多了，金锋冲着门口喊道：“铁锤，去叫郑将军和洪公子过来吃饭吧！” “好！”铁锤答应一声，安排镖师去喊人。 润娘也安排帮厨把菜品装上托盘，开始往餐厅上菜。 金锋虽然没架子，但是端菜这个就不用他亲自上手了，洗洗手便走进餐厅。 结果他刚坐下，郑驰远就跟着一个镖师进来了。 “郑将军，你速度够快的啊！”金锋笑着打趣。 水师的营地到这边不算近，郑驰远来得这么快，显然是早就来了。 或许到了餐厅，金锋又主动开玩笑，郑驰远没有平时那么紧张了，笑着说道：“吃饭当然得跑快点啦。” “坐吧，咱们等一下洪公子！” 金锋示意郑驰远坐下，站在一旁的女镖师很有眼色的倒了两杯茶过来。 郑驰远赶紧起身接过。 两人聊了会儿天，洪涛平就来了。 比起郑驰远来说，洪涛平就随意多了，进了门只是随意打了声招呼就大咧咧坐下，一边咕嘟嘟喝着凉茶，一边不停往桌子上瞄。 大康以前没有炒菜，饭食主要以蒸煮炸烤为主，金锋来了后，制作了炒菜的铁锅，如今炒菜在西河湾周边几乎已经普及了。 镖师和工人来船坞之后，又把铁锅和炒菜带到了船坞。 同时带过来的还有花椒等川蜀调味品。 炒菜和煮菜完全是两种烹饪方法，洪涛平一吃就喜欢上了。 刚才他正在船坞里忙活呢，听镖师说金锋又弄出了新菜品，请他去品尝，洪涛平二话不说，直接把活一放就来了。 可是桌子上的菜，他一个也不认识。 洪涛平向来是不懂就问，造船上如此，生活中也是如此。 见桌子上的菜不认识，便直接问道：“先生，这是什么菜，怎么没有见过，好吃吗？” 金锋还没回答，郑驰远先笑着说道：“洪公子，你肯定见过这个菜，只是没认出来。” “我见过？”洪涛平更好奇了，歪着头盯着凉拌海带丝瞅了一阵，可惜还是没认出来，挠着头说道：“先生，郑将军，你们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这到底是何物吧？” “哈哈哈，这是缠脚草！”郑驰远笑着回答。 “什么玩意？”洪涛平怀疑自己听错了，眼中也全是不可思议之色：“这玩意能吃？” 从小在海边长大，又是造船的，洪涛平对于缠脚草并不陌生，但是在他眼中，缠脚草就是一种海中的杂草，他刚才完全没敢往这方面去联想。 “能不能吃，尝尝就知道了。”金锋笑着拿起筷子：“人都到齐了，动筷子吧？” 如果是在家里，来了熟悉的客人，比如老村长关三爷他们，唐小北和润娘会上桌吃饭，但是这里是东海，她们和洪涛平郑驰远又不是很熟悉，便没有来餐厅，而是叫来了庆慕岚和左菲菲，几个女子又在隔壁房间弄了一桌。 第1461章 一举两得 金锋作为主人，又是在场地位最高的一个，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根海带丝放进嘴里。 郑驰远和洪涛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顾虑和期待。 海带是海中杂草的观念已经种进了他们心底，所以他们有顾虑，但是鉴于金锋曾经做出来的东西都很好吃，他们也有些期待。 何况金锋都吃了，就算真是海草，他们也得陪着。 想到这里，两人同时拿起筷子，各自夹了一根海带丝。 和唐小北的反应一样，两人咀嚼几口之后，眼睛同时亮了。 “先生，这真得是缠脚草做的？”洪涛平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实在无法想象，平时被渔民和水师嫌弃不已的缠脚草，怎么到了金锋手里，就成了美味珍馐呢？ “的确是缠脚草做的。”金锋拿起公筷，又给两人各自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他们面前的碟子：“再尝尝这个。” “多谢先生！”郑驰远微微抬起屁股，双手捧着碟子接过。 洪涛平就随意多了，只是朝金锋打了个手势，夹起海带大快朵颐起来。 记住网址 郑驰远见洪涛平如此，渐渐也放开了。 一顿饭吃得也算宾主尽欢。 “没想到缠脚草竟然这么好吃！” 洪涛平摸着肚子感慨。 郑驰远也赶紧奉上一记马屁：“金川日报说先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果然不假！” “既然大家都吃好了，那就说正事吧。” 金锋转头看向洪涛平：“洪公子，您觉得海带吃着怎么样？” “好吃，很好吃！”洪涛平有些疑惑地看了金锋一眼：“先生的确很厉害，不光会造船，竟然还会做菜！” 他刚才明明已经夸赞过了，金锋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 难道是想听自己奉承？ 在洪涛平的印象里，金锋不是这样的人啊。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奉承了一句。 可惜他实在不是拍马屁的材料，奉承的太生硬了，金锋一听就听出来了。 如果是平时，金锋或许会取笑洪涛平两句，但是现在他没有这个心情，而是直奔主题道：“洪公子，你应该知道冒浪屿那边的海带非常多，那你觉得，咱们组建一支捕捞队，去海里打捞海带如何？” “组建捕捞队打捞缠脚草？”洪涛平愣了一下，随后激动得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因为海盗猖獗，近期渔民都不敢出海了。 渔民就靠打渔生活，不出海就没有收入，吃饭都成问题。 最近一段时间，来船坞找工作的渔民越来越多，很多人就是为了图一口饱饭。 洪涛平在海边长大，而且家里是造船的，和周围的很多渔民都认识，看着他们食不果腹，洪涛平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但是船坞的工作岗位有限，而且需要一定的技术，很多渔民都无法胜任。 洪涛平也没有办法，只能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从川蜀购买粮食，在周围施粥。 虽然金锋给洪涛平的工钱非常高，而且每个季度还会发放一次可观的奖金，但是洪涛平的父亲以前欠了外债，他要还账。 为了施粥，洪涛平暂时停止了还账，把钱都拿来买粮食了。 但是困难的渔民实在太多了，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洪涛平的施粥只坚持了半个月，他的家底就再一次被完全掏空了。 最后还是大强把这个情况上报回去，九公主考虑到船坞在东海，需要群众的支持，便让铁世鑫拨付了一批粮送了过来。 如今船坞北方集合了大量的渔民。 洪涛平也懂得坐吃山空的道理，一直在为这批渔民发愁，前几天如果不是忙着改造镇远三号，他可能就跟金锋商量，在东海也施行以工代赈的事了。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说，金锋竟然主动让他帮忙召集渔民，组建捕捞队。 洪涛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说道：“先生，您这个计划真是太好了，不仅给渔民找到了新的门路，解决了渔民的生计问题，打捞出来的缠脚草，不，打捞起来的海带还能当做食物，简直一举两得！” 说完还拍着腿感慨道：“我从小就知道缠脚草，怎么没有早点发现这东西能吃呢？” 其实洪涛平知道，寻常百姓家里没有那么多香料，甚至连油都没有，做出来的海带肯定不会和金锋做的一样好吃。 但是在饿肚子的时候，百姓把树皮都啃光了，能有一口填肚子的东西就不错了，至于口味，谁还会在意呢？ 所以说，打捞海带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洪公子是本地人，洪家在渔溪镇的威望无人能及，我想请洪公子帮忙，召集一批渔民，不知道洪公子可否愿意出手相助？”金锋又问道。 “先生只管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洪涛平拍着胸脯保证，随后又有些为难道：“可是先生，最近海盗猖獗，冒浪屿又是出了名的海盗窝……” “洪公子放心，这件事包在我郑某身上了！” 郑驰远学着洪涛平的样子，也拍了拍胸脯：“等下吃完饭，我马上回去组建一支精锐，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剿灭冒浪屿的海盗！” “那我通知大强，让他安排五艘快艇和四艘飞艇协助你！”金锋跟着说道。 “那就太感谢先生了！”郑驰远一听，眼睛更亮了。 冒浪屿周边水域情况复杂，加上水中到处都是海带，水师的舰船进去后必须要小心行驶。 所以每次追击海盗，追到冒浪屿附近，水师就不再追了。 这导致冒浪屿成了东海有名的海盗窝，郑驰远一直想清剿冒浪屿，但是一直没有太好的办法。 现在他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他对于快艇已经很熟悉了，快艇不光跑起来速度极快，而且因为重量轻，吃水线也浅，根本不会被海带缠住。 海盗的船就算再快，也不可能快得过快艇！ 再加上拥有空中优势的飞艇…… 郑驰远已经看到了冒浪屿海盗的末日。 “有水师和镖师联手剿匪，那我就放心了！” 洪涛平直接站起来：“先生，您想要多少人，我现在就去准备！” 第1462章 误会 “要多少人？” 金锋被洪涛平问得愣住了。 成立捕捞队只是他发现海带后，一时的想法，并没有经过调研，就连海带的具体数量，也只是听郑驰远说很多，一眼看不到头。 但是一眼看不到头是多少？ 如果他让洪涛平组建了一支庞大的捕捞队，结果却发现一眼望不到头只是郑驰远夸张的说法怎么办？ 想到这里，金锋说道：“洪公子，目前我还不知道海带的具体数量，所以暂时也不好说需要多少人手，我需要先派人去调查一下，然后再和你沟通，如何？” 听到金锋这么说，洪涛平明显有些失望，但是他还是点点头：“听先生的。” 郑驰远看出洪涛平有些失望，笑着说道：“洪公子，我们剿匪也需要时间，趁着这段时间，先生派人去调查，你也可以先跟渔民通个气，看看有多少渔民愿意参加捕捞队，大家分头行动，谁都不耽误。” “郑将军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金锋说道：“洪公子，你可以先统计一下，愿意参加捕捞队的渔民和渔船有多少，要是人手不够的话，我让陛下从江南招募一些百姓过来。” 远征队带回来的占城稻种子还在培育之中，远航的铁船还没影，能否成功也是未知，在粮食危机没有真正解决之前，金锋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海洋。 海洋的资源可以说无穷无尽，至少对于现在大康的来说，是这样的。 一秒记住https://m. 以大康现在的捕捞条件，就算随便捕捞，对于浩瀚的海洋来说都是九牛一毛。 金锋希望靠着攫取海洋资源，暂时缓解大康的困境。 所以他成立捕捞队的目标并非只是这些海带，而是打算让捕捞队长期运行，以后有条件了甚至可以追着鱼群，进行远洋打渔。 虽然金锋现在已经造出了蒸汽船，但是距离真正的机械化还远着呢，打渔还需要依靠人力，需要的人也比较多。 提前统计愿意参加的渔民数量，有助于金锋提前布局，免得后期手忙脚乱。 “还是先生和郑将军考虑周到，我这就回去统计。” 洪涛平也是个急性子，冲着金锋两人摆摆手就要走，可是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了，指着桌子上还没吃完的半盘凉拌海带丝问道：“先生，这个我可以带走吗？我想带回去给大家尝尝，省得大家不信我说的。” 海带就是一种杂草的观念已经深入渔民心里，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品尝，洪涛平都不会信这东西能吃。 他都不信，其他渔民大概率也不信。 所以把海带丝带回去，才是最有力的说服手段。 “当然可以带走，不过不用带这个，”金锋笑着说道：“后边还有很多呢，我再让他们给你装一些新的。” 凉拌海带丝制作方法简单，刚才金锋想着给大强和铁锤他们也尝尝，就多做了一些，足足拌了一大盆，现在还有大半盆呢。 知道洪涛平有用，金锋便让人连菜盆都一起端了过来。 洪涛平也不客气，端起菜盆就走。 回到家里，迎面遇到一位中年人。 中年人是洪涛平父亲当年收养的一个孤儿，长大后就留在洪家做了管家，就算洪家没落了，他也一直跟着洪涛平不离不弃，算是洪涛平最信任的人之一。 看到洪涛平回来，赶紧打招呼：“少爷，您怎么回来这么早？” 炎黄子孙很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一顿饭吃两三个小时很正常，如果遇到絮叨的领导，中午饭可能直接吃到傍晚。 可是洪涛平连去带回都不到半个时辰，让中年人觉得有些意外，也有点紧张。 他前段时间听说金锋把船坞高层叫过去训了一次话，他一直想找洪涛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结果洪涛平最近一直忙得见不到人影，他就没有问成。 现在金锋邀请洪涛平吃饭，洪涛平又这么快回来了……难道是金锋不信任公子了？ 管家算是看着洪涛平长大的，太清楚他的为人了。 为人正直，做事聪明又勤快，却不怎么会说好话。 洪家能够重新崛起，全靠金锋帮忙，要是金锋对洪涛平不满意了，后果太严重了。 想到这里，管家急得额头都冒汗了，但是洪涛平却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回答道：“吃饱了就回来了呗？” 看到洪涛平如此大大咧咧，管家哭笑不得。 但是他也知道洪涛平的性格，知道一般的劝说没用，于是便强迫自己沉住气，准备先从洪涛平带回来的东西入手，先了解一下饭局上发生了什么再说。 于是管家指着菜盆问道：“少爷，你端的什么？” 菜盆上盖着盖子，他看不见里边的东西。 “缠脚草！” “缠脚草？”管家愣了一下：“哪儿来的？” “金先生送的，”洪涛平回答。 “金先生送了您一盆缠脚草？”管家一听，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完了完了，金锋肯定是对少爷不满意了。 缠脚草缠脚草，这不是暗指少爷办事不力，拖后腿了吗？ 管家都快哭了，但知道原因才能找办法解决，于是强忍着情绪问道：“少爷，金先生为什么要送您缠脚草？” “金先生让我带回来给大家看看，见见世面。”洪涛平回答。 “给大家看看？”管家一听，心里更绝望了。 这下真完了，看来金锋是打算把洪涛平和手下一起全端了啊。 “少爷，我早跟您说过，凡事不要掏心掏肺，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金锋羽翼丰满了，想踢开你就踢开了，咱们连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啊！” 管家捶胸顿足道。 当初金锋让洪涛平修建新船坞，管家就提醒过洪涛平，小心金锋过河拆桥，有了自己的船坞之后，踢开洪家船坞，自己单干。 所以管家隐晦地提醒过洪涛平，不要那么尽心尽力，把工期拖一拖，如果可以再使点坏，不让新船坞那么顺利的建起来。 可是洪涛平非但没有听他的拖延工期，反而加班加点，尽心尽力的把新船坞建了起来。 现在好了吧，新船坞才用几天啊，金锋就嫌弃洪涛平拖后腿，迫不及待的要踢开洪涛平和他的班底了。 第1463章 管家的小心思 洪涛平就算再迟钝，此时也终于察觉到了管家的不正常。 “二叔，您说什么呢？”洪涛平纳闷问道：“什么踢开，反抗的？” “少爷啊，怎么到了这时候，你还没明白啊！”管家恨铁不成钢道：“缠脚草缠脚草，金锋送你缠脚草的意思，就是你拖后腿了！让大家看看，意思就是大家都拖后腿了！” “什么跟什么啊？”洪涛平哭笑不得道：“金先生送我缠脚草，是因为这东西好吃，他让我带回来给大家尝尝！” “金锋竟然让你吃缠脚草？！” 管家顿时怒了：“士可杀不可辱，他怎么可以如此羞辱少爷？” “二叔，你想到哪里去了，金先生这不是羞辱我，他也吃了。”洪涛平笑着打开菜盆上的盖子：“您尝尝，可好吃了！” 管家探头往菜盆里看了一眼，疑惑问道：“这是缠脚草？” “是的，只不过被先生切成了细丝。”洪涛平把菜盆往前递了递：“二叔，你快尝尝！” “真的能吃？”管家还是有些迟疑。 “当然，”洪涛平说道：“金先生和郑将军都吃了，要不是我手快，这半盆都抢不到。” 首发网址https:// 管家太了解洪涛平了，知道他不可能开玩笑逗自己，于是便将信将疑的从旁边的树上折了两根树枝，夹起一根海带丝。 放进嘴里之后，想象中的异味和难以咀嚼并没有出现，反而味道鲜美。 “二叔，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洪涛平得意问道。 “这真的是缠脚草？” 哪怕吃到了嘴里，但是管家的表情依旧难以置信：“缠脚草能吃？” “二叔，你还要我再说几遍，真的是缠脚草。”洪涛平笑着说道：“缠脚草不光能吃，还有很多种吃法，凉拌只是其中一种，还可以炖着吃炒着吃，可惜其他的都被吃完了，厨房没有干净的，我没办法带回来给你尝尝。 不过二叔你放心，金先生已经说了，回头把做法教给船坞的厨子，等他们学会之后，我第一个让他们做给二叔吃。” 如果是平时，管家听到洪涛平这么说，肯定会激动一下，但是现在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洪涛平的心思绝大部分都在造船上，所以当时只是觉得海带好吃，并没有多想。 但是管家不一样，他的心眼比洪涛平多多了，确认海带真的能吃之后，想的东西也比洪涛平更多。 “少爷，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管家拉着洪涛平的手说道：“海里到处都是缠脚草，要是打捞起来卖到中原，咱们就发财了，洪家也会比以前更加辉煌！” “卖到中原？”洪涛平听完，眉头微微皱起。 他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 “是啊少爷，这是个重振洪家的大好机会啊！” 管家实在太激动了，没看到洪涛平的脸色，继续说道：“现在大康各地都极为缺粮，谁手里有粮食谁就是大爷，这件事要是操作得当，您绝对可以成为东海乃至整个大康最有实力的大人物！” “二叔，您不用想了，我怕自己没命成为那样的大人物！” 洪涛平冷声说道：“实不相瞒，金先生已经决定成立捕捞队，打捞缠脚草了！” “什么？”管家一听，眼中满是失望之色，随后重重叹了口气：“也对，金锋那种人物，一旦发现这个发财的好机会，怎么会放过呢……罢了，缠脚草能吃是金锋发现的，咱们也争不过他！” “二叔，你又想错了，金先生要采摘缠脚草，并不是为了发财，而是为了给渔民一条活路，给江南和中原的百姓一条活路！” 洪涛平端着菜盆，把刚才的事情跟管家说了一遍。 其实管家还是觉得金锋有些沽名钓誉，是不缺钱了，想要在历史上留个好名声，但是他也知道，要是真的这么说，洪涛平能跟他翻脸。 于是陪着洪涛平，称赞道：“金先生高义，有他这样的国师，实乃大康之幸，百姓之幸啊！” “是的！”洪涛平重重点头。 和管家不同的是，他是发自内心这么认为的。 “对了二叔，你跟渔民更熟，统计渔民和渔船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办吧。” 洪涛平说道：“您辛苦一下，抓紧点，金先生还在等着结果呢。” “少爷，你不是说不再管金锋的事了吗？” 管家皱眉问道：“您忘了上次您怎么说的了吗？” 金锋上次来东海，让洪涛平帮忙找了些人上船帮忙，结果金锋在东海出了事，当时很多镖师都没有怀疑自己人，而是怀疑起了洪涛平派上去的那些人。 镖师和金川来的工人，也开始刻意和洪涛平为首的当地人保持起了距离。 船坞里的派系也是在那个时候有了雏形。 虽然最后证明叛徒和洪涛平无关，但是这件事也给洪涛平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曾经跟管家说过，以后和金锋只谈公事，再也不管私事了。 结果这才没多久，又张罗着帮金锋召集渔民了。 “二叔，这不是金锋的私事，这是咱们渔溪镇自己的事！” 洪涛平说道：“您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有多少渔民在饿着肚子，金锋说捕捞队成立之后，会由镖师和水师护航，而且不管有没有收获，他都保证捕捞队成员的口粮，还会发一定数量的保底工钱，让渔民可以养家糊口！” 听到洪涛平这么说，管家沉默了。 他的确比洪涛平更清楚东海的情况。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海只能吃海。 东海边的百姓几乎都靠打渔为生，但是因为海盗猖獗，几乎所有渔民都不敢出海了。 不出海就得在家里吃老本。 大康之前的赋税那么重，渔民的日子也不好过，没吃多久就把家底吃空了，现在只能靠九公主施粥救济。 但是东海最近也很困难，粥棚发的粥也越来越稀，根本不可能吃饱，也就让渔民们勉强吊着命而已。 如果金锋真的能成立捕捞队，对于渔民来说也是一条活路。 重要的是，这件事要是处理好了，对洪家也有大好处。 想到这里，管家点头答应下来：“少爷放心，我等下就去找各位族老商议此事。” 第1464章 密谍司 洪涛平和金锋的性格差不多，都喜欢当甩手掌柜，平时在船坞也只关心造船的相关事宜，至于其他的，大多都是管家在处理。 这次也一样，把金锋的要求跟管家说了一遍之后，把凉拌海带丝交给管家，自己又去车间忙活了。 管家先是派人去通知当地的乡绅族老来他这里开会，然后把海带丝带回去，盛出来一小碟，仔细品尝了一番，又把剩下的分成十几个小份，用精美的饭盒装了起来。 准备好这些东西之后，乡绅和族老也相继赶到。 管家明知道他们都来了，却又故意在后边等了十几分钟才去会客室。 一进门就拱手说道：“对不住了各位，少爷刚才找老朽有点事，耽误了，让各位久等了！” “不碍的！” “我们也刚来！” “少爷的事重要！” 族老们赶紧起身回礼。 洪家本来就是渔溪镇的大家族，现在管家又到处宣传，金锋多么依赖洪涛平和洪家的船坞，导致洪家在渔溪的地位越来越高，乡绅族老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记住网址 等到管家坐下，一个年纪最大，最为德高望重的族老才问道：“不知道二爷叫我们来有何吩咐？” 管家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因为洪涛平对他尊敬，称呼他为二叔，当地很多百姓都称呼他为二爷。 管家没有直接说话，而是朝洪家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下人赶紧关上房门，自己也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管家和族老们说了什么，族老们离开的时候，每人都捧了一个饭盒，脸上兴奋不已，有几个激动的手脚都直发抖。 管家是最后出来的，看着族老们离开的背影，嘴角不由翘了起来。 另外一边，唐小北和润娘等人也吃完了海带宴，全都懒洋洋的靠在凳子上。 “哎呀，撑死了撑死了！” 唐小北揉着肚子说道。 “小北姐姐，让你少吃点你非不听，现在难受了吧？” 润娘给唐小北倒了一杯茶：“喝点茶冲一下。” “喝不下了，再喝我怕吐出来。” 唐小北连连摆手。 “还是跟着先生有口福啊！” 庆慕岚感慨道：“看起来那么不起眼的海草，都能做成美味，太厉害了！” “相公不光做饭厉害，其他事情也厉害！”唐小北坏笑着说道。 “还有什么厉害？”庆慕岚好奇问道。 唐小北没有回答，而是冲着左菲菲和润娘挑了挑眉毛：“你问她们。” 润娘啐了唐小北一口，左菲菲也羞红了脸。 庆慕岚虽然还没成婚，但毕竟是二十岁的姑娘了，一下子便明白了。 “小北，你找打！” 庆慕岚红着脸，伸手挠唐小北的胳肢窝。 唐小北自然也不示弱，当即还击。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左菲菲和润娘也加入了战团。 四个人闹了一阵，才重新坐回去。 庆慕岚害怕唐小北再乱开车，便主动问道：“小北，你等下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钓鱼去呗。”唐小北问道：“你们一起吗？” “我不去，我要研究海带的做法。”润娘摇头。 “我也去不成，下午先生可能要去船坞，我得带人保护他。”左菲菲也跟着摇头。 “我跟你一起吧，反正我也没事。”庆慕岚无奈说道。 润娘和左菲菲都有事要忙，唐小北也需要处理川蜀送来的账簿，签发各种命令，每隔几天就会忙碌一阵。 她反而成了最清闲的一个。 “那走吧，正好你用润娘的鱼竿。” 唐小北拉着庆慕岚就走。 两人来到海边平时钓鱼的地方，发现有一个妇人已经提前把那个地方占了。 “夫人，你们等一下，我去让她挪挪地方。” 唐小北的亲卫队长说道。 “算了，人家先来的，”唐小北摆了摆手：“咱们再另外找个地方吧。” 于是一行人在旁边不远处又找了一块空地架杆。 可是两人刚刚坐下，就看到之前那个妇人走了过来。 “站住！” 唐小北的亲卫队长马上带人挡住她的去路。 阿梅也默默站到庆慕岚和唐小北身侧。 “两位官爷……两位女壮士不要误会，我是韩先生手下钟鸣小组成员，现在归属密谍司，有事找小北夫人汇报！” 妇人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百姓，从怀里掏出来一枚铁制令牌，递给亲卫队长。 钟鸣一组和钟鸣二组算是金锋手下明面上的情报组织，一个负责川蜀内部，一个负责外部。 但是钟鸣小组的业务太多，成员也太活跃，经常要跟百姓打交道，很多隐秘的情报已经无法打探了。 于是九公主登基之后，又单独成立了一个情报组织，名为密谍司，他们的保密级别比钟鸣一组和钟鸣二组更高，权力也更大，不光可以监察天下百姓，还可以监察各地官员。 如果当地发生了特殊事件，他们会第一时间上报金川，以防止地方官蒙蔽朝廷，出了事私自压下去。 密谍司成立的时候，九公主和金锋通过气，金锋原本有些排斥，因为所谓的密谍司，本质就和他前世锦衣卫差不多。 锦衣卫成立之初，的确起到了很好的监察作用，但是后来随着权力越来越大，锦衣卫也越来越猖狂，从监察者变成了一个祸害。 但是经过几天的考虑，金锋最终还是同意了成立密谍司。 因为封建时代交通和通讯都落后，很多地方官员觉得山高皇帝远，在下边胡作非为，闹得百姓怨声载道，最后不得不造反。 当事情发展到造反的程度，其实已经非常严重了。 九公主任命的官员，很多都是从基层提拔上去的，刚开始的时候或许还会秉公执法，但是面对的诱惑多了，很容易抵抗不住。 还有各地的镖师，基本上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抵抗诱惑的能力，比文官更差。 这种时候，的确需要有人来进行监管，以免他们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 但是为了防止密谍司走上锦衣卫的老路，金锋只给了他们监察和上报的权利，却没有给他们抓捕和其他权利。 第1465章 不合流程 说白了，密谍司就是金锋和九公主的耳朵和眼睛，却没有手脚。 即便如此，金锋也准备等以后交通和通讯发展起来了，建立了更加完善的司法制度后，便取缔密谍司。 唐小北作为川蜀政权高层，又经常在外行走，自然也知道密谍司的存在。 从亲卫队长手中接过令牌检查一番，确认令牌不假，便朝亲卫队长点点头。 “过去吧！” 亲卫队长这才让开路，但是手却一直握在刀柄上。 周围的其他亲卫也纷纷握住各自的武器，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妇人也知道唐小北的身份，没有敢过于靠近，走到距离唐小北还有一丈远的地方，便停下了。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唐小北问道。 妇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请问夫人，金先生今天是不是找洪公子，让他帮忙召集渔民，成立捕捞队，准备采摘缠脚草？” “你怎么知道此事？”唐小北皱眉问道。 一秒记住https://m. 这件事虽然说不上是机密，但毕竟是金锋才刚刚做出的计划，没有几个人知道。 结果一转眼，一个毫不相干的渔村妇人都知道了…… 这让唐小北觉得，船坞这边的保密措施做得实在太差劲了。 “回夫人的话，我是韩先生培养的密谍，三个月前，我发展了一条下线，是渔溪镇一位颇有威望的族老。” 妇人说道：“刚才那位族老被洪公子的管家洪二叫去开会，商讨此事，我便知道了。” 当初金锋在东海出事，九公主当即把韩风派了过来，一方面寻找金锋的下落，另外一方面调查事故原因。 后来金锋从海上回来，意识到船坞这边的情报和保密工作不理想，就让韩风留了下来，重新架设和整顿情报机构。 这个妇人就是那时候被韩风发展的。 然后这个妇人又发展了自己的下线。 族老虽然不是乡绅豪族，但在当地都是有头有脸有威望的老人家，这个妇人看起来其貌不扬，却能把一位族老发展成下线，让唐小北有些意外。 不过没有两把刷子，韩风也不会选她当密谍，所以唐小北也没有多想，而是点头说道：“是有这回事，怎么了？” “夫人，以我的愚见，斗胆猜测，先生成立捕捞队，应该是想给渔民找一条生路，可对？” “是的，”唐小北再次点头。 “先生果然忧国忧民，”妇人先是夸了金锋一句，然后话锋一转：“可惜看错人了！” “什么意思？”唐小北眯起眼睛，冷冷盯着妇人。 金锋把这件事交给了洪涛平去办，妇人这么说，显然在说洪涛平。 唐小北虽然和洪涛平没有什么交情，却知道金锋非常欣赏他，而且船坞对于金锋也非常重要。 妇人现在的话，有很大挑拨金锋和洪涛平关系的嫌疑。 “夫人不要多想，我说的不是洪公子，而是洪二！” 妇人发现唐小北的眼神不对，赶紧说道：“据我的线人所说，洪二让他们帮忙召集渔民，告诉渔民缠脚草可以食用，并且帮忙统计愿意参加捕捞队的渔民和渔船数量。 但是洪二提醒族老，不要告诉渔民，缠脚草可以吃是金先生发现的，也不要说组建捕捞队是金先生要求的，还让族老们想办法引导渔民，让渔民觉得捕捞队是洪家看渔民可怜，牵头组建的！ 作为报酬，洪二答应族老，等捕捞队成立之后，族老们可以偷偷运一些缠脚草上岸，他会安排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妇人还没说完，庆慕岚就气得柳眉倒竖：“这个洪二好大的胆子！” 唐小北虽然没有发作，但是脸色也冷得能滴下水来。 海带能吃明明是金锋发现的，组建捕捞队也是金锋提出的，结果洪二却故意弱化金锋的存在，反而引导和强调洪家在其中的作用，目的不言而喻——增强洪家在当地的影响力！ 船坞对金锋如此重要，以后要是出了事，当地百姓都听洪家的，不听金锋的，那后果就太严重了！ 如果是两年前，唐小北知道这件事，早就冲到洪涛平家里找洪二对质去了。 但是掌管金川商会这两年多时间，唐小北成熟了不少。 强忍着压下心头怒气，转头看向妇人：“为什么不上报，而是来找我？” 唐小北虽然知道密谍司，但是密谍司和金川商会是两个完全独立的部门，按照流程，妇人应该去找自己上级，把这件事汇报上去，而不是来找唐小北。 “我的上级是韩先生，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只能把消息汇报到金川，然后再由总部转交给韩先生，但是洪二和族老现在已经开始召集渔民了，等我汇报到金川，总部再做出指示，根本来不及阻止他们了！” 妇人解释道：“我本来想去通知先生，可是现在船坞的安保实在太严格了，我根本不可能见到先生，没办法，只能来找夫人！ 属下知道这么做不符合流程，但是情况紧急，还望夫人恕罪！” “你做的很对，回头我见了韩风，会跟他解释这次的情况，以及你的表现。” 唐小北淡淡说道。 “多谢夫人！”妇人闻言，眼角不由闪过一丝喜色。 唐小北是金锋的妻子，又是金川商会大掌柜，在韩风面前说话的分量可想而知。 这也是她来找唐小北的原因之一。 “不用谢我，我不会帮你说好话，只是把情况如实告诉韩风而已。” 唐小北继续说道：“另外，以后再汇报情况的时候，只要一五一十叙述情况就好了，不要卖关子。” 妇人刚才的汇报中，带着明显的主观情绪，好像在引导唐小北的想法。 对于一个合格的密谍来说，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他们只是金锋和九公主的眼睛和耳朵，眼睛和耳朵是不会思考的，只需要客观的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汇报上去就行了。 “是，属下明白了！”妇人赶紧低头认错。 “行了，你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唐小北摆摆手，示意妇人离开，然后鱼竿也不收了，转身就往回走。 第1466章 我来当坏人 庆慕岚也顾不上去管鱼竿了，快步追上唐小北。 “小北小北，你要去找先生吗？” “不，我要去找洪二！” 唐小北头也不回的说道。 “直接去找洪二，可就是直接撕破脸了，洪公子脸上也不好看。”庆慕岚劝道。 “洪二都要架空相公和朝廷了，老子还管他洪涛平好看不好看？” 唐小北冷声说道：“洪涛平作为船坞扛把子，连手下人的品性都不知道，干什么也不知道，这是渎职！ 要不是看在他做事还算勤勉的份上，老子连他一起收拾！” “洪二做事的确过分，但是小北，你也知道先生很看重洪公子，要不然还是跟先生通个气吧。”庆慕岚继续劝说。 其实这件事可大可小。 按照权贵之间的行事方法，就算抓住对方的把柄，也很少有人会直接撕破脸皮，而是用把柄要挟对方，换取更大的利益，榨取更多的利益。 首发网址https://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今天你抓住了对方的把柄，把对方往死里整，等到日后其他人抓住了你的把柄，也会落井下石。 这也算是权贵和豪族之间的一种潜规则和默契。 庆慕岚从小接受的便是这种贵族教育。 所以她觉得唐小北直接去找洪二的做法，过于激进了。 见唐小北不听自己的，便把金锋搬了出来，希望唐小北可以考虑一下金锋和洪涛平的关系。 听到庆慕岚说起金锋，唐小北的脚步果然放缓了一些。 庆慕岚以为自己的劝说有效了呢，然而却听唐小北说道：“慕岚姐姐，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是这个口子万万不能开！ 相公曾经说过，无规矩不成方圆，今天洪二如此，咱们看在洪涛平的面子上轻拿轻放了，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效仿！用不了多久，大康就彻底乱了！” “那咱们至少也应该跟先生通个气吧？”庆慕岚还是有些不死心。 “相公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唐小北说道：“他这个人说好听点是重情重义，说不好听的，就是耳朵根子软，对自己也心太软！ 相公自己也明白这点，所以他最多过问一下钢厂船坞这些地方，而很少过问政事和各个厂子的管理。 因此，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等我处理完了洪二，到时候木已成舟，相公知道也没用了！” 庆慕岚闻言，不由暗自叹了口气，又开始担心唐小北了：“可是你先斩后奏的话，先生肯定会迁怒于你的！” “夫妻哪儿有隔夜仇，迁怒就迁怒呗，我已经习惯当坏人了。” 唐小北满不在乎道：“大不了我晚上好好哄哄他就行了！” “死小北，坏小北，你又胡说八道！” 庆慕岚一听，直接羞红了脸，跺跺脚跑开了。 唐小北跟在后边咧嘴一笑：“老子还收拾不了你！” 她自然知道庆慕岚是怎么想的，也知道庆慕岚为什么劝她。 但是就和她跟庆慕岚说的一样，这个口子不能开，否则以后就没办法管人了。 为了金锋，为了好不容易才来的好日子，唐小北愿意去做恶人，唱红脸。 没有庆慕岚在旁边叽叽喳喳，唐小北便开始默默在心中盘算起来。 回到船坞之后，并没有马上去找洪二，而是先让人去把大强叫了过来。 “夫人，您找我有事吗？”大强有些拘谨的问道。 如今他也算是镖局的中层将领了，而且以前和他搭档的文书官在被调走之前，曾经向他分析川蜀的局势和领导层架构，其中多次提到过唐小北，并且多次提醒大强，唐小北是天下最不能得罪的人之一。 为了防止大强不上心，文书官甚至告诉他，宁愿得罪金锋，也不要得罪唐小北。 所以得知唐小北找自己，大强心在心里把自己最近做过的大小事情都过了一遍。 哪怕确认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有犯过不可饶恕的罪行，但是大强依旧紧张。 “韩风在这边留下的密探，你应该知道吧？”唐小北问道。 “这……”大强有些为难。 韩风当初在东海，做很多事都少不了镖师的协助，所以大强的确知道韩风在东海留下了密探。 军事行动也离不开情报支持，韩风在离开东海的时候，便告诉了大强其中三个密探的身份和联络暗号。 如果大强在东海遇到特殊情况，寻找情报支持的话，可以去找密探帮忙。 密探一旦暴露，就基本等于废掉了，韩风在告诉大强密探信息的时候，曾经说过，密探能不动用就尽量不要动用，最最重要的是，密探的身份万万不能告诉外人。 可是唐小北不是外人，是金锋的妻子，也是川蜀高层之一。 现在唐小北主动问起，让大强犯了难。 要不要说呢？ 唐小北见大强迟迟不说话，也猜出了他的顾虑。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安排几个人，去把刚才和洪二一起开会的族老都找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们商谈。” 唐小北找大强询问密探，本意也是让他们收集一下族老的把柄，这样等族老们来了，更有主动权。 发现大强为难，唐小北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是区区几个小镇族老而已，唐小北对付他们的办法太多了，有把柄只不过简单一些而已，没有把柄也照样收拾。 见唐小北不再追问密探信息，大强如释重负，抱拳答道：“是！” 渔溪镇就这么大，大强又是船坞安保负责人，族老们来船坞见洪二，必须经过镖师的好几层检查，才能进来。 大强只是回去查了一下登记表，就把下午来的族老身份都摸清楚了。 也不管唐小北找族老们干什么，大强直接安排镖师去叫人。 船坞刚刚重建的时候，海盗曾经多次过来袭扰，每次都是镖师配合水师击退海盗，当地人都看在眼里，加上镖师纪律严明，从来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也几乎从来没有跟百姓起过冲突，所以镖师在当地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得知镖师来找自己，族老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其他事情，来见镖师。 第1467章 小北夫人 “军爷，您找老朽有何事？” 一个族老看着镖师问道。 “朱三爷，我跟您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叫我军爷，让班长听到会骂我的，您叫我小黑就行！” 镖师无奈说道：“不是我找您，是我们营长让我来找您的。” 族老一听，脸色不由变得凝重起来。 他在渔溪镇有几分威望，但是在大强这个东海镖师负责人面前，和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区别。 在族老眼里，大强就是金川来的，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去年有几伙海盗联手打来，想要抢夺船坞，被镖师将计就计困在了船坞一处仓库中。 随后大强带领镖师，穿着重甲进入仓库，两百多海盗被几十个重甲镖师杀得一个不剩。 后来收敛那些海盗尸体，这个族老也带着族人参与其中。 仓库里的场景，他一辈子也忘不掉。 记住网址 而大强和镖师们却好像没事人一样，一边在院子里清洗着满是血污和碎肉的盔甲，一边大声说笑。 从此之后，渔溪镇的百姓对镖师除了感激之外，还多了敬畏。 得知镖师的营长要见自己，族老先是受宠若惊，随后又有些做贼心虚。 但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营长派镖师来叫自己了，族老都不得不跟着去。 类似的情况还发生在渔溪镇各处。 族老才刚刚开始号召渔民，结果渔民赶到了，却得知召集他们的族老被镖师叫走了。 族老们还没有来得及说海带和捕捞队的事，于是渔民们纷纷猜测镖师为什么要找族老。 几乎所有渔民都是往好的方面去猜，因为镖师来到东海之后，做的事情他们都有目共睹。 如果没有镖师，渔溪镇现在绝对又是另外一番境况。 这就是唐小北想要的结果。 族老们心怀忐忑的被镖师带到船坞。 这也是他们今天第二次来船坞。 只不过第一次来，是去了洪家大院，第二次来则是被直接带到了镖师的营房会客厅。 “夫人，族老们已经到了。” 大强来到书房，躬身说道。 “都到了吗？”唐小北淡淡问道。 “只要下午来的，都到了！”大强回答。 “洪公子和洪二呢，也到了吗？”唐小北又问道。 “到了，”大强接着说道：“按您的吩咐，我派人分头去叫的他们，一个安排在会客厅左侧的偏房，一个安排在会客厅右侧的偏房，没有让他们照面。” “先生现在在哪儿？” “先生在厨房，和润娘夫人一起研究菜谱。” “那走吧，去见一见这些族老！” 唐小北这才放下手中的账簿，离开书房。 大强赶紧跟上。 到了会客厅，族老们见了大强，纷纷起身行礼，同时有些好奇的偷瞄唐小北。 虽然金川日报一直在宣传男女平等，但是男尊女卑的观念已经流行了上千年，在川蜀之外的地方，重男轻女的情况依旧非常普遍。 唐小北和大强一起进来，不少族老都觉得唐小北是大强的妻子，发现唐小北走在大强前边，族老们都觉得这个女子有些不懂礼数。 “我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国师大人的夫人，也是金川商会和金川供销社的总掌柜，小北夫人！” 大强郑重其事说道：“你们万万不可因为小北夫人是女子之身便心存轻视，小北夫人可是咱们大康的财神爷，我们镖师有工钱拿，能帮你们打海盗，都是因为小北夫人挣来的！” 听到大强这么说，族老们眼中全是震撼之色。 他们都听说过，金锋的几位妻子，个个都是女中豪杰，就连当朝陛下，也只是国师大人的妻子之一。 至于供销社，他们更熟悉了，因为渔溪镇就有供销社的两个网点。 他们身上穿的印花布，家里的菜刀，以及其他各种铁质工具农具，都是从供销社购买的。 供销社的东西不仅质量过硬，价格也比之前同类型的商品低了很多。 九公主施粥，也是交给供销社来操办的。 得知唐小北是供销社的总掌柜，还是国师大人的妻子，族老们心中的轻视顿时消散一空，纷纷跪下来朝唐小北磕头。 如果说在族老们眼中，大强这个营长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那么金锋和唐小北这种人物，就和天上的神仙差不多。 “大家起来吧！” 唐小北抬了抬手，示意亲卫和镖师把族老们扶了起来。 等族老们重新落座，唐小北才笑着问道：“大家最近的日子过得如何？” “回夫人的话，因为海盗太多，乡亲们都不敢出海打渔，日子不太好过。” 年纪最大的族老苦着脸回答道。 说完好像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赶紧补充道：“不过幸亏有国师大人派镖师来保护我们，否则我们就不是不敢出海打渔那么简单了，很可能已经死在海盗刀下了。” “不光要感谢国师大人和镖师，咱们还要感谢菩萨一样的小北夫人，要不是她大发慈悲，让供销社给咱们施粥，咱们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呢？” 另外一个族老也随后补充了一句。 “大家有心了，”唐小北笑着问道：“这么看来，大家挺喜欢我和相公嘛。” “小北夫人说的哪里话，没有夫人您和国师大人，我们的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是啊，没有小北夫人和国师大人，咱们不是被海盗杀了，就是饿死了！” “小北夫人和国师大人真是大慈大悲的菩萨啊！” “我家里已经供奉了国师大人的长生牌，等回去了还要把小北夫人的长生牌也加上！” 其他族老也反应过来，纷纷拍起唐小北和金锋的马屁。 唐小北笑眯眯地听着，等到族老们停下来之后，唐小北突然脸色一变，嘭的一声拍在旁边桌子上：“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要伙同洪二，对先生行不仁不义不忠之事？” 族老们说白了就是一群年纪大的百姓，根本没有什么城府。 听到唐小北这么说，脸色顿时全变了。 他们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事情败露了。 一众族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满是惶恐之色。 第1468章 掌嘴 唐小北平时在金锋面前没心没肺的，看起来和一个心眼单纯的小姑娘一样。 但是如今金川商会和供销社已经成长起来，掌柜伙计后勤仓库配送等诸多部门的所有工人加起来，足足好几万，而且遍布川蜀和大康各地。 唐小北要是真的单纯，怎么可能管得住这么多人？ 这些族老就是一群年纪大的百姓，哪里是唐小北的对手？ 加上唐小北提前知道了他们和洪二密谋的内容，连吓带哄的随便诈了几句，这群族老就被镇住了，开始甩锅。 甩锅的对象自然是洪二。 “小北夫人，我们都是被洪二迷惑了，您明鉴啊！” “小北夫人，您也知道洪家就是渔溪镇一霸，洪二又是洪家的大管家，他发话了，我们不敢不听啊！” “对对对，小北夫人，我们也是被逼的，您饶过我们吧！” …… 东侧的偏房里，洪二一听族老把责任都推到他的头上，气得当即就要踹门，去和族老理论。 一秒记住https://m. 可是他刚从椅子上站起来，两侧的镖师就按住了他的肩膀。 “洪二爷，小北夫人没有叫你，你最好老实坐在这儿，也不要发出声音，别让我们难做！” 其中一个镖师冷声说道。 洪二一听，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在心里狂骂那些族老。 当时密谋的时候，这些族老一听说可以偷运海带，一个比一个高兴，当时恨不得给他磕头。 结果现在一看唐小北发现了，他们又把屎盆子都扣到自己头上。 会客厅西侧的偏房里，洪涛平此时也站了起来。 这个房间里的镖师没有限制他的行动，但是洪涛平并没有打算去会客厅，而是阴沉着脸，走到门边。 这样可以听得更清楚一点。 刚才有镖师找到他，说唐小北要见他。 虽说金川日报一直在宣传男女平等，但是唐小北是金锋的妻子，洪涛平遇到唐小北或者润娘等人，从来都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唐小北性格虽然相对活泼一些，但是也不会轻易和陌生男性见面。 所以得知唐小北找自己，洪涛平心里极为疑惑。 被镖师领到营地，又没有见到唐小北，洪涛平更加疑惑了。 但是现在听着族老们认罪，洪涛平立刻明白唐小北找他干什么了。 “行了，都闭嘴！” 唐小北轻轻拍了一下桌子，族老们立刻全都闭上嘴巴。 屋子里也马上变得安静下来。 “念在你们愚昧无知，又被洪二哄骗的份上，这件事我便不让执法队追究你们的罪责了。” 唐小北冷声说道：“但是机会只有一次，后边我会亲自来督办捕捞队的相关事宜，如果再发现有人在背后乱搞小动作，别怪老子新账旧账一起算！” “小北夫人，我们再也不敢了！” “小北夫人，你就放心吧，我们后边一定全力配合您！” 族老们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 “希望你们记住自己的话！” 唐小北挥了挥手：“都回去吧，告诉乡亲们，我今天会去粥棚施粥，伙食会比以前好一些，想吃的早点过去排队！” “小北夫人真是菩萨心肠啊！” “我替乡亲们谢谢小北夫人了！” 族老们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唐小北看着他们的身影，眼神冷厉。 一直站在屏风后边的庆慕岚也走了出来：“小北，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他们只是被蛊惑的愚昧之人罢了，没必要跟他们计较！”唐小北说道。 其实唐小北也是没办法。 这群族老年纪都很大了，在当地还都有些威望，真要把他们关起来，万一在监牢里出现个好歹，他们的族人肯定得闹。 就算没有出现好歹，还得给他们管饭，图什么？ 所以思考再三，唐小北还是决定先放过他们一次，这次先处理主谋者。 想到这里，唐小北冲着亲卫使了个眼色。 两个亲卫分别走向左右两侧偏房，推开偏房的房门。 东侧偏房刚一打开，洪二就冲了出来：“唐小北，是谁向你告的密？” 这也是洪二刚才最好奇的问题。 到底是谁出卖了他？ 这也太快了吧，从族老离开到现在不过一个多时辰，唐小北就全都知道了。 别说那些族老，就连洪二听到唐小北准确说出他们的密谋内容时，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同时他也极为愤怒，觉得唐小北是不信任洪涛平，竟然在洪家安排密探。 “大胆，竟敢直呼夫人名讳，对夫人出言不敬！” 庆慕岚一看洪二如此嚣张，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冷声说道：“阿梅，掌嘴！” “住手！” 洪涛平出来的晚了一步，一看庆慕岚要打洪二，马上快跑几步，挡在洪二面前。 洪二一看洪涛平出来了，心里先是惊了一下，随后又变得踏实起来。 他很清楚金锋对洪涛平的重视，这也是他敢乱来的根本原因。 现在洪涛平来了，他等于有了靠山。 庆慕岚闻言，微微转头看了唐小北一眼。 其实以唐小北现在的气度，洪二只是质问了一句，她并没有为此生气，也没有想着利用这件小事来打洪二。 但是现在庆慕岚既然开口了，洪涛平竟然还意图包庇，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所以唐小北就好像没看到庆慕岚的目光似的，依旧低头喝着茶。 庆慕岚在权贵家族长大，立刻明白了唐小北的意思，于是也不说话了。 对于阿梅来说，庆慕岚没有改口取消刚才的命令，那么她最后的命令就是依旧有效的。 所以阿梅直接推开洪涛平，上去对着洪二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阿梅的全力一掌连桌面都能拍裂开，打在洪二脸上可想而知。 洪二直接被抽得转了两圈，左侧的上下两侧大牙都直接被抽飞了，脸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了起来。 “二叔，你怎么样？” 洪涛平赶紧上前扶住洪二，看到他脸上清晰的手掌印，洪涛平转头看向唐小北：“小北夫人，你怎么可以如此？” “洪公子，莫非你觉得洪二不该打吗？”唐小北冷笑着反问。 第1469章 杖责二十 洪涛平被唐小北问得一愣，随后沉默了。 洪二该打吗？ 洪涛平在心里问自己，得出来的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想到洪二在洪家落魄时依旧不离不弃，洪涛平辩解道：“先生说过，要依法行事，就算二叔有错，也应该交到官府去审判，而不是小北夫人你擅自动用私刑！” 唐小北闻言，不由皱眉看了洪涛平一眼。 庆慕岚的眼神中也满是诧异。 就连洪二自己，看向洪涛平的眼神中也满是着急。 他被阿梅扇了一巴掌，左耳此时已经完全失聪了，右耳虽然没事，但是整个脑瓜子都嗡嗡的，刚才没有听清，只是听了个大概，也知道洪涛平说错话了。 但是洪涛平都已经把话说出去了，他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反驳自己的靠山。 其实当洪涛平冲出来护着洪二的时候，就连庆慕岚这个直肠子都一下子看了出来，洪涛平没有什么城府。 如果是郑驰远这种官场老油条遇到这种情况，第一件事肯定是把洪二狠狠揍一顿，以消唐小北的怒火。 首发网址https:// 可是洪涛平非但没有打洪二，反而护着他。 护着洪二就不说了，现在竟然还利用金锋的话来压唐小北。 唐小北都被他气笑了。 “行啊，既然洪公子说要交给官府去审判，那就听洪公子的吧。” 唐小北说道：“来人呐，把洪二交给官府，就说我唐小北举报，洪二煽动百姓，对抗国师陛下和朝廷，让他们好好查一查！” 洪涛平一听，脸色不由变了。 唐小北说的这个罪名如果坐实，那后果就严重了。 “小北夫人，二叔这件事的确做得不地道，但也只是一时糊涂而已，您说他对抗先生陛下和朝廷，就过分了吧？” “过分吗？” 唐小北冷声说道：“我已经往轻去说了，真要追究起来，他这种做法就是在架空陛下和国师大人，说他意图造反都可以，老子没有直接砍了他，已经算是仁慈，算给你洪涛平脸了，你竟然还说老子过分！” 此时洪二右耳的听觉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听到唐小北这么说，吓得两条腿都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洪涛平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煞白。 不管什么时候，造反都是最最严重的罪名，抄家灭门都是轻的，弄不好还要株连九族！ 但凡和造反挨上一点关系，都是天大的事情。 洪二也只是一个管家，背后干点偷偷摸摸的龌龊事还行，实际上没有什么大本事和魄力，否则当初也不会看着洪家垮台了。 一听唐小北竟然把他的罪名往造反上扯，再也扛不住了。 噗通一下跪到地上：“小北夫人，老朽没有想造反，老朽只是一时糊涂，想着给洪家积累点声望，赚点银子用用啊！” “还说不想造反？”唐小北冷笑道：“不想造反，你们积累声望干什么？” 声望是造反的必备条件之一，很多枭雄在动手之前，都会先笼络人心。 包括金锋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要不是他在金川大力修建工厂，养活了那么多人，还给镖师和工人那么高的工钱，镖师又怎么会愿意跟着他出生入死？ 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川蜀境内大力剿匪，积累了大量声望，川蜀的政权又怎么会如此稳定？ 好在川蜀距离京城比较远，又有庆国公在朝堂上周旋，等京城的权贵知道此事，金锋已经成长了起来。 后来金锋又救下了陈佶，得到了陈佶的绝对信任，九公主又把持了朝堂权柄，权贵们才没有说什么。 其实地方豪族积累声望，一直是一件比较犯忌讳的事。 洪二也是被阿梅那一巴掌打蒙了，这么说等于自己把刀递给了唐小北。 洪涛平此时也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明白现在不应该和唐小北对着来。 “小北夫人，二叔口不择言说错了话，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洪涛平冲着唐小北行了一礼，姿态也随着放低：“我们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回去后，我一定好好教训二叔！” “洪公子，这么大的事，你以为这么轻飘飘一句带回去教训，就能揭过去了？” “那小北夫人想要如何处置？”洪涛平躬身问道。 “第一，以后我不想再在船坞看到他，也不允许他再接触船坞任何事情！” 唐小北竖起一根手指。 洪二一听，不由咬了咬牙，却没敢说什么。 没了权力总比没了命好。 但是洪涛平却不乐意了：“小北夫人，船坞一直都是二叔在帮忙打理，您要是把他赶走了，谁来帮我打理船坞啊？”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 唐小北又竖起一根手指：“洪公子，鉴于你一直以来的表现，我认为你不适合担任船坞负责人的职位，所以接下来你只管负责技术相关事宜就行了，至于其他杂务，我会安排其他人来接手！” “不行！”洪二当时就急了：“船坞是洪家的！” 唐小北说得好听，是找人帮洪涛平处理杂务，实际上就是夺权。 真要这么做，恐怕用不了多久，船坞就彻底和洪家没有关系了。 以唐小北现在的身份，再去和一个小小的管家辩论，有些太掉价了。 庆慕岚适时的站出来，呵斥道：“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再敢聒噪，老子拔了你的舌头！” 洪涛平本来就对管理没有兴趣，虽然心中有些不爽，但看到唐小北态度坚决，还是点了点头：“可以，我答应！” “好，那我就继续说第三点！” 唐小北又伸出一根手指：“船坞也是军事单位，洪二此次行为，性质极为恶劣，按照军规，当杖责二十！” 话音刚落，洪涛平便反对道：“不行！” 镖师的军棍可是非常重的，如果打偏了打到腿上，一棍就能把人的腿骨打骨折。 就算没有打偏，几军棍打下去，也会把人的屁股打得皮开肉绽。 以洪二的身板，二十军棍打下去，就算他不被打死，半条命也要搭进去！ “洪公子，这里不是菜市场，我也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而是在通知你，我的决定！” 唐小北冷声说道：“你要是不服，可以去写奏折，请陛下批示！” 第1470章 目光短浅 明明金锋就在船坞，唐小北却让洪涛平去写奏折找九公主申辩。 洪涛平就算再没政治智慧，再不懂人情世故，这时候也听明白了，唐小北的意思是不让他去找金锋。 当然，洪涛平也可以不听唐小北的，直接去找金锋。 但是后边肯定会被唐小北报复。 就在洪涛平还没想好如何选择时，洪二先做出了选择。 朝着唐小北跪下来，主动说道：“小北夫人，老朽知错了，愿意接受杖责！” “二叔，你……” “少爷，这次本来就是老朽错了，被处罚是应该的！” 洪二多少还有些头脑，刚才觉得金锋重视洪涛平，洪涛平又来了，所以想跟唐小北掰掰手腕。 但是阿梅的一巴掌把他打醒了。 此时他已经看明白了，唐小北这次是铁了心要收拾自己。 记住网址 偏偏他还被唐小北抓住了把柄。 如果再犟下去，哪怕洪涛平去找金锋，免掉了这次的杖责，但是唐小北掌管着川蜀的财政大权，随便动动手就能卡船坞的经费，一旦被唐小北盯上，最后吃亏的只能是洪涛平和船坞。 想明白这些，洪二朝着唐小北磕了个头：“夫人，我愿意接受杖责，但是这件事少爷完全不知情，还希望夫人不要处罚少爷！” “现在的你倒是让我高看了一眼！”唐小北终于低头正眼瞅了洪二一眼：“但是我既然做出处罚，便不会再收回去，而且我这也是为了他好！” “为了少爷好？” “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你家少爷，他和我相公是一样的人，他们喜欢的是造船，不喜欢处理俗务，让他担任船坞的负责人，很有可能会被人蒙蔽，到时候担责任的还是他！” 唐小北说道：“撤掉他的负责人一职，就是让他专心从事他喜欢的造船，而不用再操心船坞的事务，日后万一出了问题，也不会牵连到他！” 唐小北这段话看似在回答洪二的问题，其实是说给洪涛平听的。 知道洪涛平的性格，所以唐小北这段话说的极为直白，并没有拐弯抹角。 果然，洪涛平听完之后，露出了思索之色。 洪二脸上也浮现后悔之色：“是我猪油蒙了心！” “你的确是猪油蒙了心！” 唐小北冷声说道：“按照我家相公的能力，相信不久的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大型船只从这里下水，如果你和之前一样，好好辅佐你家少爷管好船坞，我相信洪家船坞的名字肯定也会随着这些大船名扬四海！ 可惜你却被猪油蒙了心，竟然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做出如此不智之举！ 你撺掇族老们这么做，是不是觉得我家相公觊觎洪家船坞？说句不好听的，现在整个川蜀都是我家相公的，用不了多久，整个天下也会是他的，你觉得他会来抢你们的船坞吗？” 洪二刚才愿意认错，主要原因是迫于唐小北压力，但是唐小北现在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错了。 唐小北说的不错，以金锋的能力和对洪涛平的信任，就按照以前的路子继续往前走，洪家船坞一定可以名扬四海，洪涛平也可以名垂青史。 他洪二要是做得好，说不定也会在史书上留下个名字。 可是所有的一切，在他找族老们密谋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这一刻，洪二终于意识到他和唐小北的差距了。 他的目光还是太短浅了，只盯着船坞这一亩三分地，完全没想过更大的舞台。 洪二一直担心金锋抢夺洪家船坞，现在他才突然想明白，在他眼里，船坞和洪家就是一切，但是在金锋眼里，一座船坞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一刻，洪二是真的后悔了。 但是天下没有后悔药，在上位者眼中，犯过错的人就有了污点，不管现在他如何保证，唐小北都不可能再继续用他了。 “看你还算有点脑子的份上，我再提醒你一句，出去后不要想着去调查是谁跟我说的这件事，更不要想着去报复。” 唐小北说道：“因为他救了你一命！” 洪二当即被惊出一身冷汗，连连摆手道：“我不敢，不敢！” 此时他是真的服气了，也明白唐小北并不是在吓唬他。 他这边前脚和族老密谋，唐小北后脚就知道了，这种情报能力太可怕了。 如果他和族老真的密谋成功，他们做的事也不可能瞒得住。 到时候唐小北可能真的会直接砍了他。 “行了，你自己去执法队领军棍吧！” 唐小北挥挥手，下了逐客令。 洪涛平还想说什么，却被洪二拉走了。 庆慕岚看着两人的背影：“小北，就这么放过他吗？” “要不然还能怎么样，真把他杀了吗？” 唐小北无奈说道：“洪二对于洪涛平来说就是亲人，这次的事情又没有成功，打二十军棍已经够了，我要是真把洪二杀了，洪涛平无法接受，或许会生出异心。” “现在也不能保证洪涛平不会生出异心。”庆慕岚说道：“按道理，这样的人已经不能再重用了。” 这也是权贵常用的做法，发现手下做错了事，要么当作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接着用，要么直接换掉。 “这也没办法，洪涛平并不知情，我撤掉他的负责人职务，已经是能处理的极限了，要是真把他撵走，恐怕当地的工人也不同意，船坞的正常工作也肯定会受到波及。” 唐小北说道：“现在相公着急用船，就让他继续干着吧。” “其实我觉得洪涛平这个人做事还是挺勤快的，可惜和先生一样，喜欢做甩手掌柜，可是他又没有先生的眼光，找了一个不靠谱的人来管事。” 庆慕岚叹息一声，然后又提醒道：“小北，你这次肯定得罪了洪涛平，后边可要找人盯着他，免得他心生不轨。” “我明白，”唐小北点点头：“走吧，去厨房。” 事情已经处理完，也该去告诉金锋结果了。 还要让润娘多准备一些海带，晚上还要用。 “那我就不陪你一起去了，”庆慕岚缩了缩脖子：“你也小心点，先生可能会很生气。” 第1471章 提点 “生气也没办法，坏人总要有人来当。” 唐小北叹了口气，让亲卫队长把站在门口的大强叫了进来：“你去一趟执法队，让执法的兄弟收着点，别真把洪二打死了。” 镖局的军棍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真往死里打，二十军棍能直接把洪二的盆骨打得稀碎。 虽然不会当场死亡，但是以大康目前的医疗条件，盆骨破碎性骨折几乎不可能治好，拖一段时间后还是会死，而且会死得很痛苦。 唐小北心里清楚，洪二闹这么一出，并不是真的想架空金锋，也不是真的想造反，她只是利用这次机会把洪二从船坞踢出去，慢慢降低洪涛平的影响力而已。 真要把洪二打死了，洪涛平可能要炸毛。 “是！”大强答应一声，然后犹豫了一下，问道：“夫人，这件事要让洪公子知道吗？” “你个傻大个，当然要让他知道啊！”庆慕岚瞥了大强一眼：“但是不能直接跟他说，最好找个合适的时机，让他‘无意间’听到你提醒行刑的兄弟，说夫人交代打轻点，明白吗？” “明白了，”大强连连点头：“多谢姑娘提点！” 说完转身跑了。 “小北，看来你还是想留下洪涛平啊。”庆慕岚转头看向唐小北。 一秒记住https://m. “是的，”唐小北没有否认：“他是个造船的人才，也是难得和相公能聊得来的人，要是因为这点事离开了，实在有点可惜。 也不知道相公怎么想的，竟然把这种事交给洪涛平去做，他是干这种事的人吗？” 金锋决定把捕捞队的事交给洪涛平，是郑驰远建议的，然后又在吃饭的时候定下来的，唐小北完全不知道，否则她肯定会阻止金锋。 洪涛平就是个宅男，让他负责船坞和造船是一把好手，让他负责其他事情就不行了。 弄成现在这个局面，还不如当初把事情交给其他人。 但是洪涛平在造船上认真负责，在当地也有影响力，唐小北还是想尽量把他留下来。 要是真留不下来，唐小北也不是很担心。 现在船坞已经基本走上正轨，就算洪涛平真走了，船坞也能保持基本的运转，只是效率会暂时降低一段时间而已。 庆慕岚虽然嘴上说着担心金锋发火，但还是跟唐小北一起，聊着天来到厨房。 路上，唐小北还派了一个亲卫去找郑驰远，让他去多找一些海带送过来。 厨房里，金锋正和润娘有说有笑的清理海带，看到唐小北和庆慕岚进来，笑着问道：“你们不是钓鱼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唐小北没有回答，而是站在门口说道：“相公，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金锋原本没有在意，但是看到唐小北一脸严肃的样子，便放下海带，跟着唐小北来到书房。 “说吧，”金锋给唐小北倒了一杯茶：“什么事让你连鱼都不钓了。” 唐小北也没有绕弯子，一五一十的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金锋听着听着，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但是唐小北预料的发怒并没有出现。 金锋听完之后，只是沉默。 但是这种沉默，让唐小北心里更加没底。 他宁愿金锋吵她一顿，甚至打她一顿，也比现在的沉默更好。 “相公，我知道错了，”唐小北小心翼翼说道：“我不应擅自做主，处理洪二，应该先跟你打声招呼的。” “但是你没有跟我打招呼！”金锋问道：“你是怕跟我打了招呼，我会看在洪公子的面子上，放过洪二，是吗？” 唐小北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金锋见状，气得抬了抬手，但最终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其实他心里清楚，唐小北为什么这么做。 以他的性格，洪二这件事还没有造成恶劣后果，如果洪涛平跑来求情，他真的有可能会放过洪二一马。 这个口子一旦开了，以后再收就难了。 今天洪涛平来求情，他让步了，明天其他人犯了错，张凉来求情，韩风来求情，又怎么办？ 所以金锋知道，唐小北的做法是正确的，只是心里依旧有些生气。 上次是九公主先斩后奏，这次又是唐小北。 这让金锋觉得她们不相信自己，也不尊重自己。 唐小北也是人精，一看金锋的表情，就猜出了他心里的想法。 正准备上去撒个娇，给金锋一个台阶，就听到金锋问道：“你没有让人真的把洪二打死吧？” 唐小北一愣，随后回答道：“没有，我让大强去交代行刑的兄弟，让他们留着点手。” “行了，我知道了。”金锋点点头，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相公，你要去哪里？”唐小北问道。 “还能去哪儿，当然去找洪公子聊聊啊！” 金锋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总不能当作不知道吧？” “那我呢？”唐小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准备怎么罚我？” 她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承受金锋怒火的准备，可是谁知道金锋表现得这么平静，把唐小北整得有点不会了。 “罚你干什么，难道在你心里，我已经昏聩到好坏不分的地步了吗？” 金锋没好气的在唐小北头上刷了一巴掌：“我知道你是怕我为难才出手的。” “你知道就好！”唐小北长长松了口气。 其实她管得是金川商会和供销社，这件事跟她关系不大。 插手这件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金锋。 如果金锋真的因为这件事责怪她，唐小北会非常伤心。 好在金锋理解了她的苦衷。 这也是她擅自出手的原因。 因为她相信金锋分得清是非对错。 “行了，你去准备海带吧，我去找洪公子聊一聊。” 金锋揉了揉唐小北的头发，准备离开。 但是唐小北却抱住他的胳膊不松手：“相公，你准备找洪公子聊什么？” “还能聊什么，当然是聊这件事啊，”金锋说道：“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当坏人，被人记恨吧。” “我不怕，记恨我的人多了去了，不怕再多一个。” 唐小北摇了摇头，但是眼角却红了起来。 第1472章 推心置腹 唐小北愿意管这件事，并不是她喜欢多管闲事，也不是她想耍威风。 而是她了解金锋的性格，不想让金锋为难。 没有人愿意自己全心全意付出，却不被人理解。 金锋刚才的意思，摆明了要去跟洪涛平谈一谈这件事，以免洪涛平记恨她。 其实唐小北并不在意洪涛平是否记恨，但是她在不在意是一回事，金锋有没有为她考虑，又是另外一回事。 “怎么还哭起来了呢？” 金锋揉了揉唐小北的头发：“你赶紧去准备海带吧，我去找洪公子聊一聊。” “嗯！”唐小北轻轻点了点头：“这件事本来就是洪二的错，我处理的时候已经算是放他一马了，你见了洪公子，不用给他说软话，他要是真不知好歹给你脸色看，就让他滚蛋，大康人杰地灵，我再给你找个人来接替他，保证船坞一样照常运转！” “行，我知道！”金锋知道唐小北这是怕自己受委屈，笑着推了她一把：“忙你的去吧！” 唐小北这才离开，带着亲卫去水师营地找郑驰远去了。 金锋猜测洪二现在应该正在受刑，便没有着急去找洪涛平，而是登上瞭望台，看向水师大营。 首发网址https:// 唐小北毕竟只是金川商会和供销社负责人，管不着水师，而且水师最近也很忙，金锋有点担心郑驰远不配合唐小北的工作。 其实金锋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郑驰远的政治觉悟可比洪涛平高多了，一见到唐小北，立刻表示全力配合。 而且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而是在唐小北赶到之前，郑驰远已经开始准备军舰了。 然后当着唐小北的面，把军舰派出去一半去捞海带。 海带在东海到处都是，虽然其他区域没有冒浪屿那么多，但是给唐小北施一次粥，随便捞捞就够了。 金锋看着军舰排着队出海，这才放心下来，带着铁锤来到洪涛平家。 洪涛平住在洪家老宅，后来随着船坞的规模不断扩大，为了安全起见，镖师在建造围墙的时候，就把洪家老宅一起圈进去了。 这不是金锋第一次来洪家做客，守门的老仆自然也认识金锋，一边把金锋迎进书房，一边安排人去叫洪涛平。 没过多久，洪涛平一脸疲惫的进来了。 金锋在他的衣服下摆上，看到了一些血污。 不用问，金锋也知道这些血污是哪儿来的。 就算唐小北提醒用刑的镖师放放水，但是二十军棍打下去，皮开肉绽是跑不掉的。 洪涛平见金锋看向自己的下摆，也意识到不妥，拱手说道：“先生，您坐一下，喝杯水，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不用了，我来就是随便聊几句，等下就走了。” 金锋摆了摆手，问道：“洪二如何了？” “多谢小北夫人手下留情，二叔没有大碍，只是屁股被打烂了，可能需要休养一阵。”洪涛平回答。 “没有打坏骨头就好。”金锋微微点头：“军医那边有金疮药，你回头去找一些。” 金锋一过来就询问洪二的伤情，又让他去军医那边取药，洪涛平以为金锋在变相示软，便朝着金锋拱拱手道：“多谢先生，我知道，这件事和先生无关，先生之前并不知情……”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金锋打断了：“洪公子，我的确不知情，但是如果我提前知道的话，恐怕对洪二的处罚会比小北更重！” 洪涛平听完，不由微微皱眉。 他本来以为金锋过来是安慰自己的，谁知道金锋竟然会这么说。 “洪公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拐弯抹角，正好我也不喜欢，所以我就有话直说了。” 金锋说道：“洪二这次真的犯了忌讳，你一直管理船坞，应该知道这种口子不能开，否则以后队伍就没办法带了。 工作是工作，私交是私交，想把一个厂子做大，就必须公私分明！” “金先生，您别说了，我知道小北夫人的做法没错，也知道她高抬贵手放了二叔一马。” 洪涛平说道：“其实刚才二叔也跟我说了，这次是他目光短浅，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被处罚也是咎由自取，他也知道错了。” 说到这里，洪涛平使劲的揉了揉脸：“先生成立捕捞队，是为渔民百姓着想，我也真的想帮忙，这么一件天大的好事，为什么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因为咱俩是一样的人，也都犯了同样的错误。” 金锋说道：“咱们都是喜欢造船，不喜欢管理的人，我直接把挑子扔给了你，你又把挑子扔给了洪二。 咱们俩但凡有一个人别想着省事，多去盯着点，事情也不会如此。” “先生教训的是，这件事是我偷懒了。”洪涛平苦笑道：“我从先生那边接下了这件事，却没有尽到监督的责任。” “我不是在教训你，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金锋摇了摇头：“我来，是担心洪公子心里留下疙瘩，想跟洪公子推心置腹的谈一谈！” “先生有心了，”洪涛平朝着金锋行了一礼：“我虽然不是很聪明，也不太懂人情世故，但是好赖还是分得清的。 先生让我管船坞，把组建捕捞队的任务交给我，都是对我的信任，是我自己没做好，把事情办砸了。 至于二叔，我爹以前说过，他对洪家的忠诚毋庸置疑，但是才能和眼界都有限，难堪大用。 我爹知道我的性子，临终之前特意交代，以后当家了，只能让二叔做个管家，不能让他管理船坞，否则必生灾祸。 现在看来，还是我爹了解二叔，看得准啊！” “洪公子能这么想，那真是太好了。”金锋欣慰点头。 以洪涛平的性格，能说出这番话，说明他是真的想明白了，也是真的在推心置腹的在跟自己交流。 “先生，其实我也准备安排好二叔后去找你呢，正好你来了。” “洪公子有事请说。”金锋坐直身子。 “我觉得小北夫人之前说的话很对，我的确不擅长管理，不应该担任船坞负责人，”洪涛平从书桌上拿出一个铁盒子：“先生，这是船坞的房契、印章和其他相关文书，交给您了！” 第1473章 派人盯着点 “洪公子，赶紧收起来！” 金锋站起来：“船坞是你洪家的祖产，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你们洪家的，我要你的房契干什么？” “先生，如果没有你，我一辈子也不可能还清洪家欠下的外债，连老宅都没指望收回来，更别说船坞了。” 洪涛平说道：“您前前后后往船坞这边投资的银子、钢材、木材等物资，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了，反正肯定是一个天大的数字。 这座船坞虽然挂着洪家船坞的牌子，其实我都臊得慌。” “洪公子这么说就太妄自菲薄了，”金锋说道：“你也知道我当时来找你时是什么情况，说句气人的话，我当时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是你带着人，不分昼夜的把船坞建了起来，还为船坞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没有你，就不会有镇远二号镇远三号，也不会有那么多快艇。 没有镇远二号三号和快艇，我们根本不可能守得住渝关城，熙州会战的时候也很难保证物资供应！ 可以说，没有洪公子你和你的船坞，川蜀的局面会比现在艰难得多！” 其实以金锋现在的地位，已经是规则的制定者。 他要是真想图谋船坞，没有地契、文书和印章，照样能把船坞夺走。 记住网址 洪涛平也知道这点，但是金锋的态度让他很满意。 “先生，你这话也抬举我了！”洪涛平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你要是说不会造船，大康就不敢有第二个人敢说会造船了。” “我就是会画图纸，纸上谈兵而已，要是真让我亲自上手，我就抓瞎了。”金锋笑着说道：“我刚才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 这倒不是金锋谦虚。 他虽然知道船体结构，也知道怎么画图，但是大康的工业太落后了，很多工具和造船的工艺，金锋都不懂。 让他来盖一座船坞，恐怕一时半会儿真找不到头绪。 洪涛平从小学习造船，对此却门儿清。 船坞能这么快建造起来，并且投入使用，除了金锋全力的供应物资之外，洪涛平当居首功。 “洪公子，把东西收起来吧，船坞是你一砖一瓦看着垒起来的，不管什么时候，那座老船坞，和建船坞的这块地都是你洪家的。” 金锋说道：“小北会找个合适的人来管理船坞，以后咱们就专心来造船就行了，至于那些杂事，交给其他人去做。” “行，以后我就学先生，专门管技术，不管别的事了，省得越做越错。” 洪涛平收起地契和其他文书，却把印章留了下来：“先生，这是船坞的印章，很多文书都要用，你拿走吧。” “行，”金锋这次没有拒绝，伸手接过印章。 既然话都说开了，再说就多余了，于是金锋便岔开话题，说起了造船的事。 说到造船，洪涛平的眼睛马上就亮了，拉着金锋进了实验室，一直到半下午才放金锋离开。 这还是金锋担心唐小北的施粥，主动要求的，要不然恐怕洪涛平能拉着他聊到半夜。 离开洪家，金锋就看到两辆马车拉着海带走进镖师大营。 金锋跟了过去，发现镖师平时训练的校场上，已经摆满了木板和草席。 校场旁边的两口水井旁边，镖师一刻不停的用轱辘往上打水，还有更多镖师提着水桶，把水送到木板和草席旁，由水师士卒去清洗海带。 在木板和草席西侧，并排放着十几张桌子，炊事连的镖师挥舞着大刀，把水师士卒送来的海带剁成麻将大小的方块。 整个校场人来人往，热火朝天。 唐小北站在校场边缘的木台上，和郑驰远说着什么。 “相公，你回来啦？” 唐小北看到金锋走来，赶紧快走几步迎上去，确认周围没人，小声问道：“怎么样？” “挺顺利的，”金锋把见了洪涛平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洪公子这么痛快就把印章交出来了？”唐小北有点意外。 “洪公子是个纯粹的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他只想好好造船。” 金锋说道：“你不知道刚才说起造船的事，他的眼睛都是亮的，拉着我说他的想法，我差点都回不来。” “有些人善于伪装，”唐小北问道：“这个船坞不光生产过镇远三号，还生产了很多快艇，后边还要生产楼船和铁甲船，关系重大，要不然，还是让韩大哥安排人盯着点吧？” 金锋听懂了唐小北的言外之意。 洪涛平是船坞负责人，或许在管理方面有所欠缺，但是在造船上却极为认真。 镇远三号是他盯着建起来的，快艇、楼船和铁甲船的图纸，以及新船坞和龙门吊的结构，洪涛平也一清二楚。 一旦洪涛平叛变，后果可能比当初魏老三的叛变更加严重。 虽然金锋在心里是相信洪涛平的，但是他也害怕自己看错了人。 所以他没有反对唐小北的提议，而是点头说道：“你看着安排吧。” 说完洪涛平的事，金锋又问道：“你这边进展如何？” “也挺顺利的，”唐小北抬高声音说道：“幸亏郑将军帮忙，要不然我真没办法在这么短时间里捞来这么多海带。” 刚才唐小北迎着金锋走过去，郑驰远就知道他们要说悄悄话，很识趣的没有跟上去。 现在听到唐小北主动说起自己，郑驰远便知道他们的悄悄话说完了，便笑着走过来：“夫人言重了，您和先生也是为了东海百姓，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全力配合！ 先生，您看看海带够不够，不够的话，我马上再去派人接着去还来摘。” “够了够了！”金锋笑着摆摆手。 虽然其他地方的海带没有冒浪屿多，但是架不住郑驰远派出去的船多啊。 现在院子里到处都是海带，旁边的空地上还有几马车没有卸下来。 就算光吃海带，这些也够船坞里所有工人和镖师吃几天了。 不过光吃海带可不行，于是金锋又看向唐小北，问道：“粮食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唐小北说道：“我问过粥棚负责人，准备的粥有多余的，就算出现了意外，也可以让镖师晚点吃饭，先紧着粥棚那边。” 第1474章 施粥 傍晚时分，马车拉着一个个木桶走向粥棚。 海盗猖獗，渔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出海打鱼了，很多渔民天天就指望着施粥活着。 粥棚外边，得到消息的渔民和百姓，早就挤满了空地。 因为施粥是按照人头来算，不能打包，所以百姓都是拖家带口来的。 金锋看到很多渔民背上都背着老人或者孩子。 “该死的海盗！” 唐小北说道：“相公，要不然你给水师一批快艇，好好清理一下海盗吧！” “已经批给他们了！”金锋点头。 上次来东海，海盗的情况还没这么严重。 但是从去年年底开始，海盗突然多了起来。 郑驰远曾经抓住一艘海盗船，按照正常情况，那一艘海盗船只能住几十人的，但是郑驰远却发现，那艘船上足足住了两百多倭国海盗，船舱里人挤人，甲板上也站了不少。 一秒记住https://m. 根据海盗交代，倭国去年夏天遭遇了从未遇到过的超强台风，随后有的地方干旱，有的地方洪涝，到了冬天，又冷得不能出门。 到了年底，他们实在活不下去了，很多地方开始造反。 当地官府为了转移矛盾，便暗中勾结海盗，组织百姓来大康劫掠。 从倭国出发的时候，这艘船足足拉了四百多人，甲板上都站满了，但是来的路上，很多人都冻死饿死了。 很多海盗船就是渔船改装的，根本不具备远航能力。 虽然冬天的大海没有夏天那么汹涌，但还是有超过七成的海盗船来不到大康就沉没了。 他们冒着生死危险来到大康，一旦上了岸就和饿狼一样，见到什么抢什么，所过之处可以说寸草不生。 除此之外，东海沿岸的一些百姓在活不下去的时候，也会假扮成海盗，去外地的村镇进行劫掠。 有些渔民甚至以此为业。 郑驰远曾经截停过一支海盗船队，就是几十里外的渔民假扮的。 当时他们已经劫掠过一个村子，劫掠过程中不少假海盗说过大康话，为了防止被发现，他们和真的海盗一样，屠戮了村子所有百姓。 在郑驰远心中，这种人比真海盗更加可恨，所以直接下令把那支海盗船队灭掉了。 郑驰远的态度不可谓不坚决，但是海盗依旧越来越多。 其实郑驰远年前就写奏折向九公主申请快艇了，但是那时候金锋被困在熙州，快艇要负责转运物资和传递情报，川蜀本身就不够用，而且九公主有些不信任郑驰远，害怕他把快艇拐跑了，便没有同意，也没有跟金锋说这件事。 金锋来到东海之后，才发现海盗如此猖獗。 虽然现在快艇依旧不够用，但金锋还是批了两个快艇编队给水师。 郑驰远也从水师舰队中挑选出来几艘速度最快的舰船，配合快艇，成立了一支快速响应分队。 现在快艇已经进入水师大营，正在进行初期的沟通和磨合。 冒浪屿将会是他们第一个行动目标。 平时的施粥，都是把粮食拉到粥棚这里，然后现场熬粥，但是今天的粥是在镖师炊事连熬好拉过来的，时间比往常晚了点。 很多百姓下午得到族老的通知就跑过来排队了，看到粥来了，马上朝着粥棚涌来。 幸亏郑驰远早有预料，提前安排了水军士卒过来帮忙维持秩序。 即便如此，也差点没有挡住饥饿的百姓。 镖师们见状，赶紧围住拉粥的马车，生怕百姓抢粥。 郑驰远见情况马上就要失控，赶紧吩咐手下敲响铜锣，暂时压制住百姓的喧嚣，然后让水师士卒举着铁皮喇叭喊话。 “都别挤了，今天是国师大人和小北夫人联手施粥，保证每个人都有，谁要是再往前拥挤不排队，老子就用小本本记住他，以后都别想再从粥棚领粥了！” 不得不说，还是水师的人最了解渔民。 听到水师士卒这么喊，渔民果然害怕了，纷纷停止拥挤，按照水师的安排乖乖排队。 直到此时，镖师才敢把粥桶从马车上抬下来。 粥棚平时施粥，一般都是小米掺一点高粱，偶尔也掺一点麦粒。 但是今天掀开粥桶的盖子，里边却是一种完全没见过的粥。 “哇，好稠的粥，粥里竟然还有鱼片……咦，那是大米吗？” 站在前边的渔民马上发现今天的粥和平时不同。 往常的粥都很稀，但是今天的粥很稠，而且飘着鱼片，还泛着白色。 既然是渔民，鱼片对于他们的吸引力要小得多，但是大米在大康还没有普及，对于渔民来说是难得一见的高端食材，比较稀罕。 “是大米，以前我爹和我哥还活着，我们三个打了一条大鱼，卖了好几百文，从县府回来的时候，我爹买了两斤大米，熬出来的粥就是这样的！” “听说大米比小米高粱麦子贵多了！” “那是，我舅爷老家种大米，这玩意和小米高粱麦子不一样，种高粱只要把种子撒到地里，就不用管它了，但是种大米要先育苗，然后再把秧苗拔起来，一棵一棵插到水田里，种好后，去壳也很麻烦！” “怪不得大米这么贵，原来这么麻烦！” “没想到我有一天也能吃到大米粥！” “国师大人和小北夫人也太奢侈了，竟然用大米来施粥！” “嗨，你没听过金川日报吗？国师大人什么身份，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他来东海施粥，不弄好点，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的身份！” “哈哈，被你这么一说，今天这粥还沾上仙气了！” “金川日报说国师大人是菩萨心肠，果然不假，今天这粥太稠了，一碗能比平时顶三碗！” “粥里那些黑黑的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是国师大人肯定不会害咱们，肯定是好吃的！” “海巴子，别说话了，军爷动勺了，快点去领粥！” 渔民们排着队，一边领粥一边闲聊。 他们实在太饿了，几乎所有渔民在领到粥之后，转身就开始吃了起来。 好在粥已经熬出来有一阵了，又从镖师营地拉到这里，已经不是很烫了，否则有的百姓嘴巴都要烫伤。 海巴子是这支队伍排在最前边的一个人，领到粥之后，也马上小小的喝了一口。 排在后边的渔民一边咽着口水，一边问道：“海巴子，味道怎么样？” 第1475章 新粥 每个人每天能领的粥都是固定的，就那么一大勺，喝完就没了。 所以海巴子喝下粥之后，并没有马上咽下去，而是含在嘴里足足品了十几秒才吞下去。 后边的渔民见状，再次七嘴八舌地询问这种从来没见过的粥的味道。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粥，比以前我在镇上吃的包子还好吃！” 海巴子舔了舔嘴唇：“我刚才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吞进去！” “真的假的，有那么好吃吗？” 有渔民觉得海巴子的话太夸张了。 大米粥就算再好吃，也不可能好吃到这种地步吧。 “你们别不信，这粥不光香，而且特别鲜！” 海巴子回味着刚才的味道：“你们等下尝尝就知道了！” 说完又小口地抿了一口粥，闭上眼睛品味。 首发网址https:// 后边其他渔民见状，心里就像猫抓了一样，对于新粥更加好奇了。 好在伙夫舀粥的速度非常娴熟，他们很快就尝到了新粥。 刚才他们都以为海巴子说话太夸张，现在喝到粥，才知道自己错了。 今天的粥和他们平时喝的粥完全不一样。 不光很稠，而且有一种极为鲜美的味道。 比刚捞出来的活鱼熬的鱼汤还要鲜美。 一时间，空地上到处都是吸溜吸溜喝粥的声音，以及赞美声。 “不愧是大米粥，也太好喝了！” “不光大米，这鱼片也比咱们平时煮的鱼片好吃！” “是啊，前年我家买了一张新网，天天吃鱼粥，但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粥！” 渔民靠海，鱼就是他们的日常食物之一。 但是因为他们缺少必要的调料，甚至连煎鱼的油都没有，只能清煮，所以绝大部分渔民做出来的鱼粥都有一股腥味儿。 而为了防止渔民喝粥太急被鱼刺卡住，这次施粥使用的鱼片，都是大鱼切出来的，不光鱼刺比较少，而且腥味比较轻。 加上润娘提前用金锋调配的料酒腌制过，基本上没有什么腥味儿了，吃起来只剩下鲜味。 “你们吃这个了吗？” 一个渔民夹起一块海带问道。 “吃了，面面的，糯糯的，挺好吃的。” 另外一个渔民回答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问话的渔民摇头：“估计是川蜀那边的什么菜吧。” “你们俩管他是什么，好吃就行了！” 俩人旁边的一个渔民说道：“不愧是国师大人啊，不光会做船，能打海盗，施的粥也这么好吃！” “可惜每个人只有一大勺，完全不够吃啊！” “你就知足吧，平时施粥都是清汤寡水的，一大碗能扒拉出一嘴小米高粱就不错了，今天这一碗的分量不知道能顶平时多少碗！” “也不知道国师大人什么时候还施粥！” 不少渔民谈论着，也开始抬头去看金锋。 此时金锋和唐小北郑驰远一群人也端着碗吃粥。 “怪不得都说大锅米粥小锅面条，用大锅熬出来的鱼粥的确好吃。” 金锋放下勺子，点头称赞道：“润娘的手艺也越来越好了！” 他们吃的粥也是从粥桶里舀出来的，都是用大锅熬得。 因为锅太大，就算用大火烧，熬一锅粥也需要一个多小时，所以大米都熬烂了，非常黏滑。 “是当家的教得好，要不然我哪里知道怎么熬鱼粥。” 润娘被金锋当众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还是娘子你有悟性。” 金锋心情不错，笑着调侃道。 润娘轻轻在金锋腰上掐了一下，羞得连头都不敢抬了：“当家的你莫要胡说，让人取笑！” “润娘，先生这可不是胡说！” 庆慕岚放下空碗，朝着润娘竖起大拇指：“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鱼粥，比当初皇宫里御厨做的好吃一百倍！” “慕岚，你也跟着当家的起哄！”润娘白了庆慕岚一眼。 “夫人，我可不是起哄，”郑驰远也跟着夸赞道：“我在海边住了这么多年，不说顿顿吃鱼粥吧，差不多每天都吃，今天这碗鱼粥，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说出来不怕夫人笑话，我刚才已经吃了三碗，还偷偷让人打包了一小盆，准备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唐小北也跟着凑热闹：“润娘，你这鱼粥熬得真不错，你看百姓们的样子就知道了。” 包括随后赶来的洪涛平也赞叹道：“我之前以为缠脚草只能凉拌或者炖汤呢，原来熬粥也这么好吃，润娘夫人，你太厉害了！” 润娘很少被这么多人夸赞，羞得干脆躲到金锋身后。 几人聊天的时候，百姓也先后把粥吃完了。 有一个族老牵着老婆和两个孙子走到高台前，带着老婆孩子跪到地上，冲着高台上的金锋磕头。 “多谢国师大人施粥！” 虽然今天被唐小北训斥得狗血淋头，但是族老不得不承认，今天的鱼粥实在太好吃了。 普通渔民不知道粥里黑乎乎的菜块是什么，但是他下午吃过凉拌海带，已经认了出来，这不就是缠脚草吗。 想到冒浪屿那看不到边的海带，族老一下子觉得生活有了奔头。 虽然他们之前的密谋被唐小北发现，偷缠脚草发财已经不可能了，但是有了那么多缠脚草，他们的家人和族人很可能再也不用挨饿了。 “多谢国师大人施粥！” 两个孩子也赶紧学着爷爷，朝着金锋高声喊道。 妻子没有说话，但是又朝着金锋磕了个头。 有人带头，其他百姓也纷纷效仿，朝着高台上的金锋磕头。 一时间，海滩的空地上到处都是匍匐在地上的百姓。 感谢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虽然金锋已经多次让陈文远在金川日报上宣传取消跪拜之礼，但是这么多人同时磕头，他也阻止不了。 等到渔民的情绪稳定得差不多了，金锋这才让人敲响铜锣。 敲铜锣表示国师大人有话要说，渔民赶紧安静下来。 但是金锋没有说话，而是让铁锤把铁皮喇叭交给郑驰远。 郑驰远愣了一下，没敢去接：“先生，您来说吧！” 开玩笑，这时候百姓正感激呢，谁先说话，就容易获得百姓的好感。 要是洪二在这里，肯定撸着袖子就上了，但是郑驰远这种官场老油条，太清楚其中的忌讳了。 当着领导的面收拢人心，不是自己找死吗？ 第1476章 当面上课 “我嗓子有点不舒服，不想喊话，你来吧！” 金锋指了指嗓子，解释道。 这么多人，就算有铁皮喇叭也需要喊得很大声，后边的人才能听得到。 最近一段时间，金锋一直在熬夜加班，不想再费嗓子了。 而且他也不擅长演讲。 郑驰远见金锋并不是在试探自己，应该是真的不舒服，这才双手接过喇叭。 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郑驰远举起喇叭，朝着下边说道：“各位乡亲，我是水师的郑驰远！” “郑将军！” 别管郑驰远是否油滑，但是他这几年一直在带领水师尽力抵抗海盗，百姓都是看在眼里的。 加上不少渔民曾经在水师服役，所以郑驰远一表明身份，渔民纷纷开口打招呼，场面极为热闹。 这也是郑驰远最担心的。 记住网址 如果金锋不在这里，渔民这么热情，他会很高兴。 可是现在领导在，他哪里敢抢领导的风头啊。 想到这里，郑驰远示意水师士卒敲响铜锣，等到场面安静下来之后，郑驰远赶紧指着金锋介绍道：“想必大家都听说过国师大人吧？这位就是咱们大康的国师大人！” 金锋几次来东海，一直都在船坞忙活，基本很少出来。 当地的渔民也很少有人见过他。 但是因为船坞的存在，九公主专门派遣镖师来打下了渔溪镇所在的县府，还派遣镖师重整了府兵队。 所以这个县也属于川蜀地盘，每天都有邮差念报纸。 虽然渔民们没有见过金锋本人，但是对于他的名字，却一点也不陌生。 郑驰远话音刚落，下边的渔民便纷纷把目光集中到金锋身上。 好在金锋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大大方方的朝着渔民行了一礼。 “哇，国师大人竟然如此年轻！” “是啊，看起来还没有我儿子年纪大呢！” “这么年轻，竟然先后击退了党项东蛮和吐蕃，建立了盖世功勋，怪不得大家都说国师大人是天神下凡！” 看着金锋行礼，不少百姓都有点发蒙。 不少渔民在讨论金锋的时候，都会尊称一声国师老人家。 谁知道他们嘴里的国师老人家，竟然如此年轻？ 郑驰远等到百姓安静下来，再次举起喇叭喊道：“国师大人一直非常关心东海，不瞒大家，先皇驾崩之后，所有藩王都在混战，没人管咱们东海，也没人过问水师，是国师大人一直在为水师提供粮草军饷，为我们的战舰装备新武器，要求我们水师全力剿匪！ 可以说，没有国师大人的支持和鼓励，我们水师坚持不到现在！没有国师大人提供的新武器，我们水师也挡不住那么多海盗！” “原来水师能坚持到现在，都是国师大人在背后支持啊！”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郑将军故意这么说，抬一抬国师大人。” “不要瞎说，你又不是没见到镇远镖局杀海盗！” “就是，去年七月和十一月，海盗趁着水师南下来偷袭，要不是镖师们及时出手，咱们渔溪镇都被海盗祸祸了！” “我当然感激镖师，但是真说打海盗，还是水师打得更多吧？国师大人也就是提供一些粮食和银子而已！” “无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食，水师吃什么，难道饿着肚子去打海盗吗？没有银子，水师的兵靠什么养家？” “国师大人不光提供了粮食和军饷，还提供了武器！” “郑将军说的武器，应该是水师船上的那种投石车和重弩吧？上次我在郊尾岛看到过一次水师和海盗打仗，这些新武器可太厉害了，一箭就把海盗船射了个大窟窿！” 渔民知道金锋在北方击退了东蛮和党项，在西川击退了吐蕃，渔民惊叹于金锋的盖世功勋，但也仅仅是惊叹而已。 因为渔溪镇位于大康版图的东南部，不管是东蛮还是党项，都几乎打不到这里。 至于吐蕃更不用说了。 一个在东海边，一个在大西边，很多渔民都是在听金川日报之后，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对于渔民们来说，东蛮党项吐蕃和他们几乎没有一点关系，他们更关心的是海盗问题。 所以渔民们对水师的认同感，其实比金锋更强。 现在听到郑驰远这么说，渔民们才知道，金锋和水师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心里对于金锋的认同感也提升了不少。 洪涛平站在一旁，看着郑驰远若有所思。 他以前一心都在造船上，经历过洪二的事之后才开始反思，应该怎么说话和做事。 郑驰远算是当面给他上了一课。 原来拍马屁还能这么拍。 看看金锋的脸色，洪涛平就知道郑驰远的马屁拍对了。 但是郑驰远还不满意，举起喇叭问道：“今天的粥好吃吗？” “好吃！” 台下无数渔民发自内心地高呼。 “那大家知道今天的粥是怎么来的吗？” 郑驰远不等渔民回答，便指着唐小北介绍道：“这位是小北夫人，今天的粥就是她命人准备的！” 唐小北没想到郑驰远突然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但是毕竟是金川商会的总掌柜，唐小北笑着走出来，大大方方的朝着台下挥了挥手。 “哇，小北夫人真好看啊！” “不光长得好看，心肠也好！” “小北夫人千岁！” 颜值即正义，这句话在大康也通用。 看到唐小北，台下的渔民比刚才更加兴奋。 郑驰远让士卒敲了好几遍铜锣，周围才安静下来。 “大家知道这么好吃的粥是谁做出来的吗？” 郑驰远又指了指润娘：“这位是润娘夫人，非常擅长做饭，今天的粥就是她带着镖师的伙夫兄弟，一起给大家做的！” 润娘在郑驰远介绍唐小北的时候，心里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现在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郑驰远果然介绍她了！ 润娘从小在家里就是所有人的出气筒，性格比关晓柔还要柔弱，虽然嫁给金锋之后好了一些，但是也就比以前强一点而已。 发现台子下无数道目光看向自己，润娘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脑子嗡得一下，站都站不稳了。 第1477章 埋汰 金锋也猜到郑驰远可能会提起润娘，也猜到了润娘可能会有些不适应。 但是他没想到润娘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眼看着润娘踉跄着要晕倒，金锋赶紧准备伸手去扶。 但是唐小北比他更快一步，一伸手揽住了润娘。 趁着这个机会，唐小北偷偷在润娘腰上拧了一下。 这不是唐小北趁机欺负润娘，而是让润娘尽快清醒过来。 润娘吃痛，晕乎乎的脑子果然清醒了一些，靠着唐小北，朝下边挤出一个笑容。 “哇，这位夫人长得也那么好看！” “不光长得好看，手也竟然这么巧，老婆子我做了一辈子鱼粥，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鱼粥！” “郑将军刚才说今天的鱼粥是这位夫人做的？那咱们岂不是吃到了国师夫人做的鱼粥？” “国师大人真是好福气啊，两位夫人一个比一个漂亮贤惠！” 一秒记住https://m. “这你不知道了吧，其实国师大人还有一位夫人，就是当今陛下！” “什么，当今陛下也是国师大人的夫人？这怎么可能？” “一看你听金川日报的时候就没有好好听，金川日报说过好几次！”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啊，我早上要去赶海，等我回去，台子下边都站满了，我只能模模糊糊听个大概！” “国师大人也太厉害了吧，当今陛下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 …… 百姓在台子下边讨论着润娘和关于金锋的八卦，台子上，金锋则上前扶住润娘，小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润娘轻轻摇了摇头。 一直到此时，她的脸依旧红得像要滴下血一样。 “润娘夫人，对不住了，我不知道您身体不适！” 郑驰远见状，赶紧给润娘赔不是。 “郑将军也是一番好意，是我自己没出息，上不得台面。” 润娘赶紧摆手。 洪涛平在一旁看着几人，心中对郑驰远的佩服更上一层楼。 从金锋和润娘等人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们的确没有生气。 这说明郑驰远这次的马屁又拍对了。 郑驰远只是说了几句话，不光拍了金锋的马屁，就连唐小北和润娘也照顾到了。 而且郑驰远在喊话的时候，表情动作语气都非常自然，对百姓的引导也非常成功。 这份能力，让洪涛平自愧不如！ 然而，郑驰远还没结束。 等到渔民平静下来，郑驰远再次举起铁皮喇叭：“既然大家觉得今天的鱼粥好吃，那以后还想再吃吗？” “想！” 台子下的百姓毫不犹豫回答。 开玩笑，这么好吃的鱼粥，傻子才不想再吃。 “那大家知道今天的鱼粥，是用什么做的吗？”郑驰远再次问道。 “大米！” “鱼片！” 渔民七嘴八舌回答。 “那大家知道那些黑色的菜块是什么吗？” 郑驰远继续询问。 “不知道！” 台子下的百姓纷纷摇头，然后全都一脸好奇地看着郑驰远。 其实他们也非常好奇这个问题。 因为那些菜块吃起来还挺好吃的，不少渔民都觉得意犹未尽，也很想知道是什么。 郑驰远没有吊渔民的胃口，直接宣布道：“那些菜块其实大家都见过，就是大家平时都很讨厌的缠脚草，不过现在国师大人给它改了个名字，叫海带……” 郑驰远的话还没说完，台子下直接炸锅了。 “什么，刚才咱们吃的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缠脚草？” “国师大人也太埋汰人了，拿海草煮粥给咱们吃！” “你刚才不还说好吃吗？” “我刚才不知道是缠脚草，要是早知道……” “早知道你要如何，不吃了？” “我看老袁你还是饿得轻，海草怎么了，只要能吃不就好了吗？” “是啊，听逃难过来的中原人说，他们老家连草根树皮都被啃光了，咱们有海草吃就不错了！” 渔民们对于粥中的海带非常意外。 有人为此愤怒不已，觉得金锋在羞辱他们，也有人安慰自己。 这一切郑驰远都看在眼里，对于渔民的反应，他也有所预料。 示意士卒敲锣，把渔民的嘈杂声压下去之后，郑驰远赶紧说道：“大家是不是觉得海带不能吃？难道大家没看到，刚才国师大人和两位夫人，还有我们都也吃了吗？不怕各位笑话，我刚才一口气吃了三大碗！” “谁知道你们吃的和我们一样不一样？” 有渔民在下边嘀咕。 虽然郑驰远听不到他们的嘀咕，但能猜到。 于是郑驰远朝着施粥的伙夫喊道：“你们桶里还有粥吗？” “有！”伙夫回答道。 “把桶抬过来！” 郑驰远招了招手，伙夫赶紧把粥桶抬上木台。 粥桶里还剩下一个底子，郑驰远示意伙夫拿来几个陶碗，把剩下的鱼粥盛进碗里。 郑驰远转身看向金锋，心中满是忐忑。 气氛烘托到这儿了，光是他当众喝粥效果不够，最好是拉着金锋和唐小北几人一起喝。 但是这么一来，就和当众表演一样，让郑驰远有些担心金锋怪罪。 正考虑着怎么措辞呢，就看到金锋率先走到粥碗旁边，端起了一碗盛满的鱼粥。 然后唐小北、润娘、庆慕岚、洪涛平等人，也各自端起一碗。 几人在渔民的注视下，大口大口的把鱼粥喝了下去。 洪涛平喝完还不过瘾，又让伙夫把桶底子和桶壁上的粥刮进碗里，一口气喝光了。 如果说渔民刚才怀疑金锋他们喝的粥和自己不一样，现在洪涛平喝的粥就是刚才施粥剩下的，彻底打消了渔民的顾虑。 刚才那些怀疑金锋的渔民，也羞愧地低下头。 “我刚才还以为那些黑菜块是川蜀那边运来的呢，没想到就是咱们东海的缠脚草！” “原来缠脚草煮粥这么好吃！” “真不知道国师夫人是怎么发现缠脚草能吃的！” 渔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海带。 郑驰远见火候差不多了，再次举起铁皮喇叭。 这次不用士卒敲锣，渔民们当即闭上了嘴巴，等待郑驰远说话。 “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海里的缠脚草有多少吧？” 郑驰远终于说出了这次施粥的主要目的：“大家有没有想过，要是咱们把缠脚草捞出来，咱们还用挨饿吗？” 此话一出，台下再次沸腾了！ 第1478章 海洋管理司 一语惊醒梦中人！ 渔民们刚才都在感慨缠脚草能吃，都还没来得及去想打捞问题。 现在被郑驰远提醒，渔民们才如梦初醒，终于回过神来。 是啊，海里的缠脚草泛滥成灾，如果早知道这东西能吃的话，他们怎么还会饿肚子？ 这一刻，不少渔民眼中都升起希望的火苗。 可是随后有人意识到一个问题，开口问道：“可是郑将军，海盗怎么办？” 这句话就好像一瓢凉水泼到渔民心上。 他们刚才忘了海盗！ 要不是海盗闹得太凶，他们至于饿肚子吗？ 海带最多的地方是冒浪屿，那里是出了名的海盗窝，他们过去不是自寻死路吗？ 就算不去冒浪屿，在东海岸附近采摘，恐怕也不安全。 首发网址https:// 最近海盗实在太猖獗了，而且这个时代没有卫星，雷达，也没有即时通讯工具，东海那么长的海岸线，就算是水师一刻不停在海上巡逻，也没办法抓住所有海盗。 “海带能吃是国师大人发现的，去海里采摘海带，也是国师大人提议的，你们能想到的问题，大家觉得以国师大人的睿智，他会想不到吗？” 郑驰远高声说道：“为了解决大家的饥馑之忧，国师大人决定派遣快艇和热气球去剿灭冒浪屿的海盗，等海盗解决之后，大家就可以放心去冒浪屿采摘海带了！ 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国师大人会安排两支快艇编队，和水师一起组成快速响应巡逻队，日夜不停在冒浪屿和码头之间的航路上航行，保证大家的安全！” 话音一落，台子下边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国师大人万岁！” “国师大人万岁！” 快艇经常来东海送信送报纸，去渝关城的时候也会经过东海，渔民早就见识过快艇的速度。 快艇在海上遇到海盗，一般都会顺手解决。 所以见过快艇攻击海盗的渔民也不少。 海盗船在快艇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听到郑驰远说金锋会安排快艇保护他们，渔民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地了！ 台子上，唐小北微微皱眉。 去冒浪屿围剿海盗，算是军事机密，可是郑驰远就这么当众说了出来。 虽然唐小北知道他这么说，是为了让渔民安心，但万一渔民中有海盗细作，把消息传给海盗，海盗提前跑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唐小北不由转头看向金锋。 发现金锋一脸淡然的模样，唐小北疑惑问道：“相公，你提前知道郑将军要宣布剿匪？” “知道，郑将军跟我商量了。” 金锋点了点头，然后小声解释道：“郑将军说渔民中有海盗的细作，他想把这些害群之马找出来！” “原来如此！”唐小北一听，立刻露出恍然之色。 一支队伍想要走得远，剔除害群之马非常有必要。 但是细作一般藏得都比较深，想找出他们并不容易。 这次的确是个机会。 细作得知消息，肯定会想办法去通知海盗，这时候只要谁敢冒险出海，基本上就可以确认谁是细作了。 郑驰远等渔民们的兴奋劲宣泄得差不多了，再次抬了抬手。 渔民非常默契的安静下来。 “大家应该知道，冒浪屿的海带虽然多，但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摘完了就没有了……” 郑驰远刚开口，台下的渔民脸色全变了。 是啊，冒浪屿的缠脚草虽然多，但是渔民也多啊，海带总有摘完的一天。 到时候他们怎么办，又要饿肚子吗？ 渔民们全都一脸凝重地看向郑驰远，等待他的下文。 “为了让大家有一个长久稳定的生路，国师大人决定成立海洋管理司，专门来管理和海洋有关的事务！” 郑驰远刚说一句话，台下渔民的脸色又变了。 朝廷想要收苛捐杂税，一般都要想个由头，在渔民看来，所谓的海洋管理司，就是金锋想出来收取苛捐杂税的借口！ “怪不得国师大人又是研究海带，又是派快艇剿匪的，原来在这儿等着咱们呢！” “是啊，以前不管咱们，现在发现缠脚草能吃了，马上成立一个海洋管理司来管咱们！” “当官的果然没有好东西，都恨不得把咱们老百姓的骨头敲碎了，骨髓也吸走！” “你们小声点，想死啊！” 不少渔民都小声嘀咕，表达着内心的不满。 就连唐小北和洪涛平也诧异地转头看向金锋。 不是要成立捕捞队吗，怎么又变成海洋管理司了？ 金锋看到唐小北询问的眼神，笑着说道：“回去再说！” 唐小北只能忍下心中的好奇，继续看向台上的郑驰远。 郑驰远在宣布这个消息之前，就早已猜到渔民会怎么想。 等到渔民安静下来之后，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我郑驰远可以用身家性命向你们保证，你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国师大人成立海洋管理司，不是为了从大家手里抠一点油水，而是真的为了给渔民服务，为了让大家有一条可以长时间吃饭的门路！” 郑驰远说道：“再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东海也是大康疆土的一部分，国师大人给我们水师支援粮草军饷武器，让我们保护你们！ 在我们力所不及，无法驱赶所有海盗的时候，又担心大家饿死了，在川蜀和江南那么困难的情况下，还千里迢迢从各地调粮过来，给大家施粥！大家难道不应该接受朝廷的管辖吗？” 听到郑驰远这么说，刚才抱怨的渔民有不少都低下了头。 的确，如果没有水师，他们早就被海盗杀光了。 如果没有金川商会施粥，他们可能已经饿死了，也根本不知道缠脚草可以吃。 渔民们虽然不懂得太多大道理，但是生性淳朴，讲理。 既然金锋和朝廷为他们付出了这么多，他们被朝廷管辖，有能力的时候给朝廷交税也正常。 想到这里，有渔民问道：“郑将军，您就直说吧，我们想去冒浪屿采摘缠脚草，要上缴几成给海洋管理司？” 渔民已经做好被盘剥的心理准备了，却看到郑驰远摇了摇头，说道：“一成也不用上缴！” 第1479章 海田 “一成也不缴？” 台下的渔民都愣了。 那金锋做这么多事情图什么？ “对，一成也不缴！” 郑驰远说道：“大家应该在金川日报上听过，国师大人多次劝谏陛下，说咱们老百姓是水，陛下是舟，告诫陛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国师大人和其他权贵不一样，他两年前也是个老百姓，他知道咱们老百姓的苦难，所以国师大人是真的在为咱们老百姓着想，难道大家一直没感受出来吗？ 别的不说，自从国师大人接管咱们这里之后，赋税是多了还是少了，大家难道不清楚吗？” 渔民们听完，再一次沉默了。 之前当地的苛捐杂税名目繁多，下海打渔需要交税，打渔回来从码头走要交税，卖鱼要交税，就连修船修渔网，都要交税。 但是自从镖师掌管县府之后，各种苛捐杂税全都取消了，大家只要在卖鱼的时候，在鱼行交个渔税就行了。 要是打不到鱼，或者在其他地方把鱼卖了，连渔税也不用交。 记住网址 当然，在其他地方偷偷卖鱼，是违法的，只不过大强也知道渔民艰难，所以交代镖师和当地官府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渔民过了困难时期再说。 要不是突然海盗闹得太凶，渔民的日子绝对会比以前好过得多。 想到这里，不少渔民反而不好意思起来，问道：“郑将军，国师大人成立海洋管理司，不是为了收税，那是为了什么？”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两遍了吗？”郑驰远说道：“海洋管理司是为咱们渔民服务的，是国师大人想给咱们渔民找一条可以长久生活的门路！” “什么门路？”有渔民问道。 “首先，先生会在海洋管理司下边成立一个养殖种植部，教大家如何在海里种海带，这样就可以和种庄稼一样，源源不断的产出海带了！” 郑驰远说道：“而且海带种植场不会距离海岸太远，那些不能出海的婶子嫂子姑娘，都可以去种植场种海带，也能养活一家人！” “这个好，这个好！” 不少渔民立刻鼓掌。 有不少中原百姓羡慕渔民可以出海打渔，只要一艘船一张网，就能养活一家人，连种子都不要。 但是他们不知道，渔民打渔是靠运气的，有时候忙活了一天，累的要死要活，却一条鱼也打不到。 要是再把渔船渔网弄破了，那就更倒霉了。 所以很多渔民羡慕中原百姓可以种地，因为在不少渔民看来，种地就是把种子埋进土里，然后过几月就会翻很多倍的收回来，比打渔这种靠运气的事靠谱太多了。 可惜渔溪镇的很多土地，因为距离海洋太近，都是盐碱地，根本长不出粮食，就算勉强种下，可能最后的收成连种子都不够。 现在好了，他们也能在海里种海带了。 特别是不能出海的妇人和姑娘，更是激动坏了。 她们都从金川日报上听说川蜀的妇人和姑娘也能参加工作，挣钱养家，可惜东海这边不产葛麻，也没有纺织厂和其他工厂，她们只能羡慕。 要是以后可以在海边种植海带，她们也可以和川蜀的姑娘一样挣钱了。 “大家先别急着高兴，有句丑话需要说在前边！” 郑驰远说道：“前面我说过了，东海也是大康的疆域，应该接受朝廷的管辖，所以想要种植海带，必须要去海洋管理司申请承包海田，缴纳承包费才可以！ 当然，海洋管理司不白收大家的承包费，国师大人会培养一支专业的海洋小队，指导大家如何种植海带，我们水师也会成立一支舰队，专门驻扎在海田附近，保护海田的安全！ 而且国师大人交代了，鉴于大家现在情况困难，第一季的承包费可以等到海带收获的时候再交！” 金锋本来以为要收承包费，渔民会排斥，没想到郑驰远刚刚说完，下边就一片叫好声。 “郑大人，收承包费是应该的，要不然谁都来占海田，那不是乱套了？” “郑大人，海洋管理司在哪儿啊，怎么报名啊？” 一些渔民按捺不住，开始询问承包流程了。 “大家先别急，等我把话说完嘛！” 郑驰远挥挥手，继续说道：“海洋管理司不光会成立种植养殖部，还会成立一支捕捞队，家里有渔船的，可以报名参加！ 捕捞队的主要任务是一起去冒浪屿采摘海带，并且用船运回来，等冒浪屿的海带采摘完了，国师大人会派快艇保护捕捞队，在渔汛期间去远海打渔！” “我家里有渔船，我报名！” “我也报名！” 台子下边立刻有成片的百姓举起手臂，想要报名参加捕捞队。 海带种植虽然吸引人，却需要很长时间去管理，等待海带成长，而且这种事之前没有先例，渔民们心里也没谱。 金锋现在说的再好，万一到时候种植失败，他们还能去找金锋理论不成？ 在场的几乎都是渔民，在他们心里，如果能靠打鱼吃饭，自然更加靠谱。 新一轮的渔汛就要到了，对于渔民来说，渔汛就是他们的丰收期，只可惜渔汛经过的位置距离海岸较远，又有海盗威胁，他们不敢去。 现在郑驰远答应镖师快艇和水师会保护他们去远海，不少渔民不由心动了。 “海洋管理司目前还在筹备之中，成立之后会通知大家的，大家可以先回去考虑一下，要不要承包海田，要不要参加捕捞队！” 郑驰远说道：“而且国师大人还说了，在海洋管理司成立之前，每天早上和傍晚都会在这里施粥，而且全都是和今天一样的鱼片粥，不会让大家饿着肚子的！” “国师大人万岁！” “国师大人万岁！” 台子下的渔民立刻欢呼起来，还有不少人激动的朝着金锋的方向作揖磕头。 “先生，每天都施鱼片粥，这也太奢侈了吧？” 洪涛平上前一步，小声说道。 今天的鱼片粥不光好吃，而且很稠，一碗的分量能顶以前三碗。 这代表着施粥需要用到的食材也比以前更多。 他有点担心金锋无法兑现诺言，让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威信崩塌掉。 第1480章 人手不够用了 “洪公子，我心里有谱。” 金锋笑着解释道：“其实今天的鱼片粥，主要材料就是海带和鱼片，大米用的并不多。” 洪涛平楞了一下，随后摇头苦笑。 今天的鱼片粥实在太好吃了，让他下意识认为这是一种贵重的事物。 现在想想，鱼片粥的主要材料，的确都是东海常见的东西。 也就是说，金锋只要从江南运一些大米过来，就能煮鱼片粥了。 用料可能比之前的施粥更省。 “既然先生都考虑好了，那我就放心了。” 洪涛平说道：“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要是他没把施粥的事交给洪二，那么现在他也是这次施粥的主角之一，但是现在，洪涛平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些多余。 金锋也察觉到洪涛平有点别扭，便点点头同意让他先回去。 一秒记住https://m. 可是洪涛平却发现台子被询问种植养殖部和捕捞队的渔民围死了，他想走也走不掉了。 对于渔民又不能动粗，郑驰远没办法，只能一边让水师士卒维持秩序，一边喊话安抚渔民。 可是关系到自己的前程，渔民们就没有刚才那么配合了，七嘴八舌的问着自己关心的问题。 郑驰远害怕场面失控，威胁到金锋的安全，正准备安排水师士卒强行驱赶渔民呢，却被金锋拉住了。 金锋把郑驰远交到一旁，说出自己的打算。 郑驰远一边听一边点头。 片刻后，郑驰远示意士卒敲响铜锣。 好几面铜锣同时敲起来，才终于把喧闹的渔民压下来。 “大家不要着急，想要去种海带的，以及家里有渔船的，回去找各村的族老先登记报名！” 郑驰远举着喇叭喊道：“渔船是多大的，能不能去冒浪屿，都要登记清楚，有问题的渔船也不要隐瞒，免得到了海上翻船沉船了，得不偿失。 报告上来，国师大人会让船坞这边帮你们先修补，等以后赚了钱，再把修船的钱还给船坞。 现在大家先散了，国师大人还要回去筹备海洋管理司，你们拦在这里什么用都没有，还耽误国师大人去办正事！” “多谢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万岁！” 渔民们听完，这才满意，赶紧把人散开。 金锋唐小北等人这才在镖师的保护下离开木台。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铁锤还派人把马车拉了过来。 马车上，唐小北终于找到机会了，看向金锋问道：“相公，你怎么想起来要建一个海洋管理司的？” “得知洪二的事之后我就有了这个想法，下午又完善了一下，但是一直到粥棚，见到郑驰远我才做出决定。”金锋回答道。 洪二的事让金锋意识到，川蜀已经成立了政权，做事也不能再和以前随心所欲了，最好建立一个机构，责任明确，每件事都要落实到位。 于是他就有了建立管理海洋部门的念头。 可惜前世他对于管理海洋并不熟悉，一直到进入粥棚，其实金锋也没想好具体章程。 但是渔民已经聚集起来了，是个很好的宣布机会，于是金锋就在施粥开始前，找到郑驰远简单的商量一下，才算把这件事正式敲定下来。 目前海洋管理司只有种植养殖部和捕捞队两个部门，先把迫在眉睫的问题解决了，至于其他部门，以后再根据情况补充。 “只用这么短的时间就决定成立一个部门，是不是太草率了？”唐小北皱眉。 一般来说，朝廷想要成立一个部门，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论证，确认有成立的必要之后，还要提前完善这个部门需要负责的具体事务，完善相关的规章制度，然后才会进入筹备阶段。 而金锋从有这个念头到做出决定，竟然只用了不到一天！ 而且大康的造船、织网、存储、运输等系列相关行业都很落后，导致渔民打渔的产量不是很高，也就勉强养家糊口而已，更没有能力把海鱼送到内陆地区。 这就导致大康渔民的存在感很低，哪怕现在得知冒浪屿有很多海带，唐小北依旧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专门为渔民设立一个新的部门。 甚至在心里认为，金锋这个决定是脑子一热，一拍大腿做出来的。 “小北，可不要小看海洋。” 金锋说道：“海洋的广袤，远超咱们的想象，物产丰富也远超咱们的想象！ 可以说，海洋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所以开发海洋非常有必要，也是大康想要强盛起来，必须要走的一条路！” 唐小北内心还是有些质疑，但是考虑金锋的见识远在自己之上，事实也证明了金锋的坚持每次都是正确的，唐小北最终还是把质疑放在了心里，不再说什么。 回到船坞，金锋拉着郑驰远和洪涛平去书房商量筹备海洋管理司的相关事宜。 在金锋的计划中，金川商会也非常重要，唐小北作为金川商会负责人，也被要求参加这次会议。 但是唐小北却在会议开始之前，把大强叫到了书房门口。 “你安排几个文书官，去族老那边，帮他们登记渔船和报名参加种植海带的人，再给每个族老安排两个镖师，去保护他们的安全。” 唐小北交代道。 “夫人，族老识字的不多，安排文书官可以，但是安排镖师保护他们就没必要了吧？” 大强说道：“他们家里都穷得叮当响，谁还能去打劫他们不成？” 镖师现在不光要加强船坞的巡逻安保，还要分出一些人上快艇，跟着水师去剿匪，人手本来就有些不够用，实在很难再分出人手去保护族老了。 而且大强认为唐小北这么做完全是多此一举。 那些族老说起来厉害，其实就是年纪大，在村里有些威望的普通老百姓，海盗去了也很难刮出油水，实在没专门安排镖师保护他们的必要。 “你可真是个二愣子，老子说让你保护他，你就真的去保护他啊？” 唐小北气得直想骂人：“老子是让你派人去盯着他们，省得他们再闹幺蛾子！” “明白了，明白了！” 大强恍然大悟，随后为难道：“可是我的人手不够用了……” 第1481章 到我房间来一下 “人手不够用了……” 唐小北想了一下，说道：“这样，我们院子附近的安保交给铁锤，你再去找一趟菲菲，跟她商量一下，让她负责部分巡逻任务。” 为了保证金锋的安全，左菲菲这次出来带了不少女工。 她们不仅对金锋绝对忠诚，而且还先后经历过渝关城和熙州的血战，称得上老兵了，由她们保护金锋的安全，比大强带领的镖师更靠谱。 其实大强一直惦记着女工呢，只不过左菲菲身份特殊，他又担心金锋留着女工有其他安排，所以一直没敢提这茬。 现在唐小北主动让他去找左菲菲，可把大强高兴坏了，答应一声，转身就去找左菲菲了。 大强虽然性格耿直，但是做事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在会议开始之前，他已经和左菲菲商量好了，而且把交接事宜安排给了副手。 其实这次会议非常简单，金锋先是系统的向众人阐述了海洋的重要性，以及成立海洋管理司的必要性，然后便看向左菲菲。 “渔民把海带运回来之后，要尽快晾晒，以免腐烂，菲菲，你有管理厂子的经验，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了！” 左菲菲是以铁罐山女兵指挥官的身份，被九公主赐婚的。 所以在公开场合，左菲菲见到金锋都是以下属的身份自居。 首发网址https:// 哪怕此时书房里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但左菲菲依旧和普通将领一样，笔直的站起来，朝着金锋行了一礼，高声说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金锋就是个甩手掌柜，当初铁罐山建厂，金锋只是把香皂配方交给她，又派镖师把铁罐山保护起来就不管了。 铁罐山香皂厂可以说是左菲菲一手建立起来的。 在这方面，她的确是在场的人中最有经验的一个。 后来西河湾建盐厂、石灰厂、水泥厂，都去铁罐山学习过。 左菲菲也了解金锋的性格，接下任务之后，直奔主题问道：“先生，不知道你准备把晾晒场建在何处？” “这个你有经验，你来定就行了。” 金锋再次当起了甩手掌柜：“除了船坞，你觉得哪里适合建造晾晒场就直说，我和洪公子会去给你协调，需要人手也赶紧招，要是这边招不到，就赶紧跟我说，我让凉哥和庆侯在江南给你找人，尽快送过来！” 江南现在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流民，想要招募一些工人非常简单。 至于中原地区更不用说了，恐怕随便喊一嗓子，就会有无数快要饿死的百姓跟着你走。 左菲菲也不客气，点头说道：“先生晚上跟我说一下如何晾晒，我制定一下晾晒流程，需要工具的话，也可以安排工匠着手准备，明天一早我就去寻找场地！” “好，”金锋随口说道：“那你晚上来我房间。” 咳咳！ 洪涛平正在喝水，也不知道是被金锋的话呛着了还是被水呛着了，突然咳嗽起来。 金锋和左菲菲是两口子，金锋刚才的话本来没什么问题，但是洪涛平这么一咳嗽，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左菲菲原本公事公办的表情，此时也脸红了。 金锋瞥了洪涛平一眼，没有搭理他，而是又看向唐小北：“小北，海带晾晒出来之后，由当地的供销社进行收购，然后运送到江南和川蜀，你这边也要做好准备，找好囤放海带的地方！” “囤放海带的地方没问题，我们之前建立的仓库现在空了好几个，我这边也会继续修建新的仓库。” 唐小北说道：“但是收购海带恐怕需要的资金不少，商会和钱庄账上的钱不多了，相公你心里最好有个底。” “银子不够，就用商品来支付嘛！” 金锋说道：“布匹、粮食、铁器、工具，只要是渔民需要的都可以用来交换，我相信他们会同意的。”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唐小北微微点头。 布匹铁器工具都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在东海这边也一直是供销社最为紧俏的产品，用来和渔民换海带的确行得通。 而且从川蜀来东海是顺流而下，不需要蒸汽船也能轻松的把货物运过来，运输成本不是很高。 “除了普通布匹之外，告诉冬冬让纺织厂再尽快织一批渔网出来。”金锋说道。 “对对对，我在海边钓鱼的时候，看到很多渔民晒网，他们的渔网都破得不能用了还在用。” 唐小北附和道：“咱们织一批渔网送过来，肯定很受欢迎！” “除了渔网之外，还要让满仓打造一些捕鱼需要用到的铁器工具，比如鱼叉、船锚之类的。”左菲菲也补充道。 “对对，还有思想教育工作也不能松，我觉得可以安排青鸢带着歌舞团来一趟，表演一段时间。” 唐小北接着说道：“最好让陈文远根据东海的情况，以渔民为主角，专门再写个剧本。” “这个可以有，”金锋点头说道：“大家还有什么建议，都可以畅所欲言，咱们确定下来后，明天可以一起送回金川。” “我还有个建议……” 庆慕岚赶紧举手。 后来就连一向内向的润娘也参与了进来，提了两个小建议。 洪涛平和郑驰远两人原本还有些拘束，后来也被几人热火朝天的氛围影响到了，也加入了进来。 这场小会一直从傍晚持续到夜里七八点钟才结束。 郑驰远和洪涛平结伴走出小院，然后同时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的位置。 通过今天这次小会，两人心里都有些感慨。 洪涛平感慨的是金锋主持的会议，大家是真的可以畅所欲言，这种氛围他很喜欢。 而郑驰远感慨的则是，今天的小会不光敲定了海洋管理司的相关事宜，他还明显得感受到，经过这次小会，自己和金锋唐小北等人的关系更近了一些。 郑驰远明白，金锋这是打算接纳他，培养他了。 对于郑驰远来说，这是今天最大的收获！ 书房里，金锋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左菲菲想起金锋的交代，马上跟了上去。 第1482章 抓细作 左菲菲进入金锋的房间后，当天夜里就没有再出来了。 至于金锋教完她海带的晾晒过程之后，又教了一些什么海鲜知识，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守夜的女镖师说，当天夜里金锋房间的灯一直到后半夜才熄灭。 和金锋一样忙活的，还有郑驰远。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办，海洋管理司的主要业务基本全都和海洋有关，成立这样一个部门，自然少不了真正了解海洋的人。 郑驰远带领水师多年，常年奔波于海上，是金锋认识的最了解大海的人。 于是今天下午在书房里，金锋就任命郑驰远为海洋管理司第一任司长，全权负责海洋管理司的筹备和其他相关工作。 唐小北为了缓和洪涛平之间的关系，也想找个人辖制郑驰远，便提议让洪涛平担任副司长，不过被洪涛平拒绝了。 理由是船坞的事情已经忙不过来了，而且他的作息不规律，经常找不到人，不适合从事管理岗位的工作。 唐小北本来还想坚持一下，让他挂个名，但是发现洪涛平是真的不想再为自己揽事，金锋也一直没有表态，便不再多说，此事也算翻篇了。 于是海洋管理司的大权算是全都暂时落到了郑驰远身上。 记住网址 其实当唐小北提议让洪涛平担任副司长的时候，郑驰远就意识到唐小北依旧没有完全信任自己，而金锋没有表态，便是决定给他一次机会。 如果把海洋管理司做好了，或许就能真正进入大康的核心圈了。 所以郑驰远对于此事非常上心。 在书房开会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记录笔记，回到营地后又一头扎进房间，按照金锋的指示，撰写海洋管理司的职责范围和大概框架。 目前海洋管理司的主要业务就两条，一条是去冒浪屿采摘海带，一条是在海上寻找适合海带生长的位置，划分海田，准备种植海带。 这两条今天金锋已经说得很详细了，郑驰远只需要总结下来就行了。 写完这两条之后，郑驰远思考许久，又在后边添加了一条，成立远洋部，专门负责远航相关事宜。 其实郑驰远还想把水师和船坞一起并入海洋管理司，但是随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因为这样的话，海洋管理司的权利就太大了，他担心金锋不会同意，也担心洪涛平抵触。 而且水师还是郑驰远的一条后路，他也不想交出去。 写完管理司的职责范围，郑驰远又开始思考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以及每个部门应该安排多少职位，每个职位又都负责什么工作。 这个工作非常耗费时间，郑驰远一直忙活到半夜才弄了个大概。 起身伸了个懒腰，喝点水准备继续工作，门口传来副将的声音：“将军！” “进！”郑驰远看着进来的副将，问道：“抓住了吗？” “抓住了，”副将兴奋说道：“将军真是料事如神，抓了两个！” 郑驰远从粥棚回来的路上，就安排副将带人藏在海边和海上，只要夜里出海的，全部抓住！ 副将等人在海边等到半夜，果然抓住了两个摸黑出海的渔民。 “不是我料事如神，是国师大人的计谋！” 郑驰远没敢居功，而是把功劳推给了金锋。 “国师大人不愧是当世战神，果然厉害！”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郑驰远油滑，副将也是如此。 夸完金锋之后，也没忘再夸郑驰远：“将军也厉害，部署的几个地方封锁了整个海岸，让细作无路可走！” 郑驰远对于副将的马屁早就免疫了，直接问道：“确认他们是细作了吗？” “大半夜摸黑出海，不是细作是什么？”副将说道：“这两个家伙也都是怂货，我们还没开始动刑呢，就全都交代了。” “问清楚他们是否还有同伙，同时海边也不能放松，继续派人守着，但凡出海的，全都先按住！” 郑驰远冷声说道：“这次机会难得，无论如何也要把冒浪屿的海盗一网打尽！” “将军你就放心吧，这次不光有快艇还有飞艇，海盗插翅难逃！”副将说道。 “明天就要行动了，你再去快艇那边看看，问问他们还缺不缺东西，不要出什么岔子。” 郑驰远交代道。 金锋之所以让郑驰远在今天的大会上说出剿匪，一是为了安抚民心，二是想要钓出细作，三是他和郑驰远已经商量好了，明天一早便动手。 这样的话，就算有细作绕过水师的封锁，从其他地方出海去冒浪屿，也不可能比快艇和水师更快。 “是！” 副将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 郑驰远揉了揉脸，又回到书桌后边。 第二天金锋一大早就起床了，在左菲菲的服侍下穿好衣服，然后两人在房间门口分开。 左菲菲今天要去寻找场地晾晒海带，就把保护金锋的任务交给了铁锤。 而金锋则第一时间赶到水师大营。 郑驰远已经等在了大营门口，见到金锋，赶紧迎了上来。 “郑将军，昨晚抓到细作了吗？”金锋问道。 “先生料事如神，您部署的地方完全封锁了海岸，昨晚顺利抓住了两个细作！” 郑驰远笑着说道：“按照您的要求，今天会继续封锁海岸，直到冒浪屿的海盗完全剿灭！” “辛苦了！”金锋看着郑驰远眼底深处的疲惫，问道：“昨晚没有睡好吧？” “多谢先生关心，我年纪大了，觉本来就很少，没事的！”郑驰远说道：“只要能剿灭冒浪屿的海盗，还东海一个太平，让渔民可以放心的在海上打渔，种海带，我就算三天三夜不睡也愿意！” 虽然明知道郑驰远这是场面话，但是金锋还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然后问道：“剿匪队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就等您过去讲话了！”郑驰远回答道。 “我最怕的就是讲话，”金锋苦笑着说道。 “主要是将士们对先生仰慕已久，您只要过去露个面，让将士们知道先生您来了就行，讲话不重要。” “那过去看看吧。” “先生这边请！” 郑驰远赶紧到前边带路。 第1483章 真情实意 码头停船区。 一艘水师军舰已经调转了船头，甲板上摆放着飞艇和热气球的吊篮，以及没有吹起来的球囊。 在军舰两侧，各自停放着一排蒸汽机快艇，每艘快艇上都有一根绳子，和军舰连在一起。 按照计划，由两支快艇编队一起拖动军舰，前往冒浪屿，然后由飞艇和热气球发动攻击，快艇负责封锁海面，消灭从冒浪屿逃出来的敌人。 虽然这样赶路的速度会慢很多，但是胜在稳妥。 军舰的甲板上，站着不少水军士卒和镖师。 看到金锋在郑驰远的陪同下走过来，镖师的反应还好，毕竟他们可以经常见到金锋。 但是水军士卒就比较兴奋了。 他们一直听着金锋的各种传说，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 这也是九公主让金川日报持续宣传金锋的原因。 在这种动乱年代，必须要树立一个强大的形象出来，这样才能更快凝聚民心和士气，让士卒觉得跟着金锋可以打胜仗，让百姓觉得跟着金锋可以过上好日子！ 一秒记住https://m. 关键是金锋也争气，自从出山之后，大仗小仗从无败绩。 哪怕是在熙州，所有人都觉得他败定了，金锋硬是翻了盘。 几乎所有军人都崇拜强者，金锋有这种战绩加持，又对水师极为重视，极容易被水军士卒崇拜。 其实郑驰远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是他却没办法阻止。 难道不让金川日报进入水师吗？ 再给郑驰远两个胆子，他也不敢。 这导致金锋虽然很少去水师，影响力却越来越深。 其实不光是水师，只要有金川日报流通的地方，都是如此。 看着激动的水师士卒，金锋有种前世粉丝见到偶像的错觉。 本来打算随便说几句话，应付一下就行了，但是看着水师士卒炙热的目光，金锋突然觉得有些羞愧。 虽然按照计划，这次行动把握很大，但是海盗都是亡命徒，水师士卒和镖师还是有牺牲的危险。 这让金锋不由想起了牺牲在大大小小战役中的战友。 一张张面孔浮现在眼前，有叫出名字的，也有叫不出名字的，还有一些只是见过几次面。 这些人跟着他义无反顾的背井离乡，奔赴战场，结果却死在了异乡。 想到这些，金锋心里不由有些堵得慌，也打消了随便应付一下的念头，而是认认真真的完成了这次战前动员。 他首先强调了这次剿匪的重要性，也站在朝廷的角度，肯定了本次行动的正义性，认可了剿匪队成员的付出。 金锋虽然不擅长演讲，但是剿匪队成员都能感受到他的真情实意。 当战前动员结束，金锋挺直腰背，冲着军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嘴里高声喊道：“凯旋！” “凯旋！” 跟在他身后的铁锤、郑驰远等人也跟着行礼，跟着高喊。 “凯旋！” 军舰和快艇甲板上，镖师和水军士卒也都挺直腰板回礼。 呜！ 所有快艇同时拉响汽笛。 在汽笛声中，为首的快艇上，担任本次行动指挥官的镖师连长下达出发命令。 所有快艇同时启动，拖着军舰缓缓驶出码头！ 金锋一直站在海边，目视着船队消失在视野才转身。 郑驰远能够察觉到金锋的情绪变化，小声安慰道：“先生不用担心，这次有飞艇和快艇相助，一定可以剿灭冒浪屿海盗，凯旋而归！” “一定会的！”金锋重重点头。 “先生，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想跟您汇报一下。”郑驰远问道。 “郑将军请讲。” 金锋把脑子中的杂念摒弃，转头看向郑驰远。 “我按照先生说的，把海洋管理司的职责和框架大概整理了一下，想请先生过目一下。” 郑驰远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册子交给金锋。 “这么快？” 金锋接过小册子简单翻看了一下，终于知道郑驰远眼中的疲惫哪儿来的了。 小册子上密密麻麻都是小字，先不说里面的内容，光是用毛笔写这么多内容，就需要不少时间。 “郑将军辛苦了！” 金锋先是肯定了郑驰远的工作态度，然后找了个凳子坐下，仔细查看小册子上的内容。 前边的内容基本上就是昨天开会讲的那些，只不过郑驰远总结得更系统一些。 这部分金锋看得很快，当看到远洋部的时候，金锋才放缓速度。 郑驰远一直在旁边站着，发现金锋看完，不等金锋说话，主动解释道：“先生，这是我个人一点不成熟的想法，先生要是觉得不行，我等下回去了就把它划掉。” “划掉干什么？”金锋说道：“远洋探索和贸易，将会是海洋管理司以后非常重要的工作内容，你这个建议非常好！” “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郑驰远笑着说道。 金锋喝了口茶，再次拿起小册子，看向后边关于管理司架构的内容。 这部分郑驰远做的也非常用心，用表格的形式列举了每个部门需要的职位和每个职位具体负责的工作内容。 但是在职位旁边，却没有填写姓名。 包括种植养殖部和捕捞队负责人，也都如此。 这让金锋有些意外。 一般来说，新成立一个部门，所有官员都会想方设法往里边塞自己的人手。 之前陈佶还活着的时候，有时候为了一个职位，朝堂那些权贵可以打得头破血流。 金锋本来以为郑驰远会趁着海洋管理司刚刚成立的时候，往里边塞水师的人手呢，结果现在所有职务的后边都空着，显然郑驰远没打算往里边塞人。 至少表面上如此。 郑驰远本来就被任命为管理司第一任司长，如果所有管理层又都是他的人，那么管理司很容易成为他的小山头。 所以金锋也没有虚伪的谦让，而是收起小册子：“郑将军，文书我收下了，今天整理之后会传回去交给陛下和枢密院讨论，如果没有问题，会尽快下达正式任命！ 但是不管任命有没有下来，也不管最后管理司会不会成立，渔民都要尽快组织起来，一旦冒浪屿海盗解决，马上出海采摘海带！” “是！”郑驰远点头。 第1484章 海盗末日 一直到最后，金锋都没有询问职务的人选问题。 其实他想说让郑驰远自己任命，但是考虑到这个部门意义重大，而且随着造船技术的发展，影响会非常深远，金锋决定把人选的任命交给九公主和枢密院进行讨论，以免出现小山头把持一个部门的情况。 郑驰远没有制定人选，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见金锋没说，他也压根没提。 接下来又和郑驰远交代了一些细节问题，金锋便离开了水师大营。 本来想去船坞，看看车间准备的怎么样了，但是才从水师大营走出来，就遇到了从海边回来的左菲菲。 “先生，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左菲菲利落地跳下战马。 “怎么了？”金锋问道。 “晾晒场找好了，我来跟你商量一下。”左菲菲回答。 “这么快？”金锋问道。 左菲菲天亮的时候才出门，现在不过半上午，就找好了晾晒场位置，让金锋觉得有些草率。 首发网址https:// “按照先生你说的要求，晾晒场需要的场地要大，通风条件要好，距离海边也不能很远，我刚才骑马沿着渔溪镇这边的海滩跑了两趟，只找到两处合适的地方。” 左菲菲回答：“一处是船坞南边的瞿家湾海滩，一处是北边的金沙滩，先生跟我一起去看看吧，确定一个地方，我就着手安排人去收拾场地。” “好！” 海带关系到江南乃至大康未来的稳定和百姓的温饱，是金锋现在最重视的事情，闻言直接打消了去船坞的念头，让亲卫牵来战马，跟着左菲菲去转了一圈。 看过瞿家湾和金沙滩之后，金锋也有些犯难。 金沙滩外边的海水更深，水师的战船都可以靠岸，以后可以专门为货运建立一个码头，不用去跟船坞争码头用。 而且金沙滩距离船坞和金川商会设立在东海的仓库都不远，暂时可以先借用商会的仓库用来囤放海带。 缺点就是场地面积有些小，金锋担心后期运回来的海带太多，晾晒不下。 瞿家湾的场地更平整也更大，海边也适合停船，但是附近没有金川商会的仓库，如果把晾晒场建在瞿家湾，必须要同步建立仓库。 “现在建仓库恐怕来不及了，晾晒场先放在金沙滩吧，以后采摘的海带多了，金沙滩的地方不够用了，就在瞿家湾再建一个！” 金锋思考再三，做出了决定。 “我也是这样想的，”左菲菲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开始安排清理场地和招工了。” “可以，”金锋说道：“这件事很重要，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我明白，”左菲菲说道：“就是我最近可能会比较忙，恐怕没办法保护先生了……” “没事，还有铁锤呢。”金锋揉了揉左菲菲的头发：“不用担心我，如果我要出去，会找春妮的。” 春妮是这次女工队的副队长，平时左菲菲不在，便由她负责。 左菲菲听到金锋这么说，才算放心一些。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既然确定了晾晒场的地址，两人便一起骑马回去。 回到船坞，润娘已经做好了午饭，正等着他们呢。 午饭依旧以海带为主，但是这次却是全部由润娘一个人做的，没有让金锋帮忙。 不得不说，润娘做饭上很有天赋，也很用心，做出来的海带汤，味道极为鲜美，金锋连着喝了好几碗，连饭都没怎么吃。 昨晚没有睡好，吃过中午饭，金锋简单睡了个午觉，醒了便钻进书房。 不管是发现了海带，还是建立海洋管理局，对于大康都非常重要，金锋必须要尽快把这件事告诉九公主。 这不光是对九公主最基本的尊重，金锋也想听听九公主的意见。 除此之外，金锋还分别给关晓柔、唐冬冬和满仓等人分别写了信。 给关晓柔的是纯家书，给唐冬冬和满仓的则是工作信，其中还附上了织网机的详细图纸。 把所有信都写好交给铁锤，由他安排快艇送回川蜀。 做完这些，金锋又匆匆赶到船坞。 接下来的两天，金锋和洪涛平都是在船坞里度过的。 其他人也没闲着，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到了第三天早上，金锋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吃早饭，铁锤匆匆来报告，说郑驰远在书房等着见他。 以郑驰远的情商，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万万不会一大早找过来。 金锋立刻意识到应该是剿匪队有消息了，赶紧拐弯去了书房。 果然，刚进书房，郑驰远就迎了上来，激动说道：“先生，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郑将军别着急，”金锋见郑驰远的嘴唇上都起皮了，拿起茶壶给他倒了杯水：“喝点水再说。” “多谢先生！”郑驰远赶紧弯腰接过茶碗。 金锋看着郑驰远一口气把茶喝完，这才问道：“消息什么时候传回来的？” “早上卯时，”郑驰远回答。 “战果如何？” “回禀先生，大捷！” 郑驰远激动的从袖子里拿出两个信封，双手捧到金锋面前：“这是前线传回来的战报，还请先生过目！” 金锋也没有迟疑，赶紧拿过信封。 两份战报分别由水师指挥官和镖师指挥官写的，内容都差不多。 海盗根本没有想到水师会深入冒浪屿去攻击他们，当镖师飞行员乘坐飞艇飞到冒浪屿上空，海盗才反应过来。 见攻击不到高空的飞艇，只能在下边挨炸，海盗们纷纷想要上船逃跑。 可惜在飞艇动手的时候，快艇也已经封锁了冒浪屿，而且飞艇第一时间也不是攻击海盗，而是从高空扔手雷和火油坛，毁掉了距离岸边最近的两排海盗船。 没有了船只，海盗逃无可逃，完全被困在了冒浪屿上。 然后飞艇和热气球就开始了地毯式轰炸。 海盗远比土匪凶残多了，经常做出令人发指的屠村行为，所以对于海盗，金锋和郑驰远的态度完全一致——不管是外族还是大康渔民假扮的，全部剿灭！ 飞艇和十几个热气球足足轰炸了一天一夜，几乎把军舰上拉来的手雷和火油全部砸了下去，轰炸才结束！ 第1485章 问题应该不大 轰炸结束后，冒浪屿上的房屋全部被夷为平地，所有能看到的土地都几乎被犁了一遍，岛屿上的所有树木杂草也全部被烧干净了，只剩下一座光秃秃的荒岛。 冒浪屿就是一个普通岛屿，上面没有什么山洞，海盗躲都没地方躲，轰炸过后，几乎全军覆没。 就算侥幸活下来的，也被后来登岛清扫战场的镖师和水师干掉了。 看到敌我双方伤亡的时候，金锋知道郑驰远为何如此激动了。 根据清扫战场的水师士卒统计，这次剿匪共消灭海盗达到了三千多人，己方没有牺牲一人，只有两个人不小心摔倒了，受了点轻伤。 不仅如此，缴获的海盗船加起来，达到了一百多艘，不少海盗船上还藏了很多金银铜钱，以及大量粮食。 的确称得上大捷。 “打得还不错，”金锋对于这次战果也比较满意。 郑驰远闻言，对金锋的敬畏又多了几分。 他执掌水师这么多年，不知道和海盗交手多少次，这次是最酣畅淋漓的一次战斗。 己方只有两人轻伤，没有一个阵亡，却消灭了敌人三千多人。 记住网址 这种战绩足够郑驰远吹一辈子了，可是到了金锋这里，却只得到一个平平淡淡的“还不错”的评价。 不过想想金锋以前的战绩，郑驰远又释怀了。 和金锋之前打的那些战役相比，这次剿匪的确上不了台面。 “捕捞队准备的怎么样了？”金锋放下战报问道。 “前天晚上族老们就把报名的渔民和渔船统计出来了，昨天需要修补的渔船也送到了船坞！” 郑驰远回答：“渔民也都等不及了，就等先生下令呢，只要先生发话，随时可以出海！” “让剿匪队再确认一遍，如果确认真的没有海盗了，就可以安排出海了。”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刚开始采摘的时候，不必过分追求产量，一切以安全为主，另外，再安排几艘快艇和两艘飞艇常驻冒浪屿，一旦发现海盗靠近，格杀勿论！” “是！”郑驰远赶紧掏出小本本记下。 海盗已经搞定，接下来就是采摘海带了。 金锋匆匆吃过早饭，便直奔船坞车间。 车间里到处都是需要修补的渔船，洪涛平带着船坞的工人已经忙活了一天一夜了，金锋赶过去的时候，他还在一艘渔船下边蹲着呢。 看到洪涛平顶着一对熊猫眼，金锋皱眉问道：“洪公子，昨晚你没有回去睡觉吗？” “回去也睡不着，”洪涛平问道：“先生，你来得正好，看看这艘船还能修吗？” 很多渔民的渔船都用了很多年，已经破损的很严重了。 洪涛平亲自负责的，就是这种比较严重的渔船。 眼前这艘渔船的年头实在太长了，就连洪涛平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金锋闻言，也跟着钻到渔船下边。 检查了一遍之后，金锋无奈说道：“别修了吧，这艘渔船的年数实在太长了，腐烂得也严重，要想去冒浪屿，恐怕整个船底都要更换，这样需要的材料和时间差不多能造一艘新船了。”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洪涛平说道：“这是老刘家最后一条渔船了，他们一家老小就指望它生活呢。” 金锋不知道洪涛平说的老刘是谁，也不知道对方家里什么情况，但是金锋知道，对方家里肯定很困难。 按照金锋的想法，这样的船肯定不能再用了，但是考虑到对方家里的情况，金锋想了一下，说道： “这样的话，那就让他在近海帮忙转运一下物资吧，等到以后挣了钱，再换一条船，另外船上要备好救生圈，一旦发生沉船事故，让他们也有一条生路。” “好的，我会交代老刘的。”洪涛平答应一声，从船底钻了出来：“既然如此，这艘船也不用修了，凑合着用吧，能用多久用多久。” 金锋也跟着钻出来，一边擦手一边问道：“洪公子，现在能下水的渔船有多少？” 洪涛平没有回答金锋的问题，而是惊喜的反问道：“先生，冒浪屿的海盗解决了？” “解决了，”金锋说道：“我来就是问问你，现在能下水的渔船有多少？” “大大小小的渔船加起来，差不多有七八十艘吧。”洪涛平赶紧回道：“冒浪屿不是很远，差不多所有渔船都可以开过去。 如果先生觉得不够，还可以安排人去通知其他镇子，我想他们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也愿意来参加捕捞队。” “现在还在摸索阶段，咱们先试试，要是人手实在不够，再从其他镇子上招人吧。” 现在情况不明，金锋也没把握一下子招太多人。 万一冒浪屿的海带没有郑驰远说的那么多，一下子招太多人，很快就把海带采摘完了，这些人如何安排？ “全听先生安排，要是需要船坞帮忙，先生只管说话。” 洪涛平现在是真的不再管其他事情了，一心只管修船造船。 如果没有其他事，金锋也想跟洪涛平一样，可惜他现在事情一大堆。 从船坞出来后，金锋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金沙滩。 只过了短短一天半，金锋再次来到金沙滩，发现这里已经不一样了。 沙滩上到处都是扛着木头的渔民，在沙滩边缘，渔民已经用木头搭建了好几排房屋。 还有更多的渔民在沙滩上用细一些的木棍和竹竿在搭建晾晒架。 左菲菲脱掉了盔甲，换成了一身镖师的劲装常服，带着人在现场指挥。 看到金锋，左菲菲便让手下人去忙活，自己带着亲卫迎了过来。 左菲菲此时把头发扎成了一个高马尾，走起路来，马尾跟着一晃一晃的，配上修身的镖师服，看起来充斥着青春和干练的气质。 “先生，你怎么来了？”左菲菲问道。 “冒浪屿的海盗已经被剿灭了，捕捞队明天或者后天就可以出海，要是一切顺利，可能十几天后，第一批海带就会运回来。” 金锋说道：“我来看看你这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十几天……”左菲菲想了一下，说道：“问题应该不大。” 第1486章 船队 其实晾晒海带非常简单，就和晾被单一样，搭在绳子上晾干就行了。 所以只要在地上栽上足够多的木桩，拉上绳子就可以了，施工难度不算大，左菲菲有信心在十几天的时间里把晾晒场弄好。 “人手够吗？”金锋又问道：“要不要从江南招人？” “不用，”左菲菲说道：“前段时间从中原地区来了一批难民，只要一天管一顿饭就愿意争着抢着来干活！” 金锋听完，抬头看向施工的人群。 干活的人中，绝大多数都瘦得皮包骨头，但是他们丝毫不敢偷懒，深怕表现不好，被镖师撵走了。 其中金锋还看到了好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扛着木头或者竹竿，走路都歪歪扭扭的，但是依旧卖力地干着活。 左菲菲一直知道金锋反对使用童工，发现金锋的眼神看向那几个孩子，赶紧解释道： “这几个孩子要么是家里的大人死完了，要么是大人饿得病得不能干活了，我见他们可怜，就收下了他们，先生要是觉得不合适，我这就让他们离开。” 金锋摇头说道：“让他们留在这儿吧！” “先生，他们说中原已经彻底乱了，后边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人逃难过来，我现在不担心人手不够用，反而担心人太多，我用不了。” 一秒记住https://m. 左菲菲说道：“先生，你也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金锋微微叹了口气。 因为长江，川蜀和江南地区联系要紧密一些，和中原地区，则几乎断了来往。 虽然如此，但是金锋能猜到，中原地区肯定不太平。 江南地区的权贵地主已经被百姓自发的干掉了，土匪也有镇远镖局震慑，不敢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百姓的日子虽然不好过，但是总体局势还没有崩溃。 中原地区距离川蜀较远，金锋想要安排镖师震慑，也无法做到。 加上四皇子遁逃，中原政权已经完全崩塌，各地的权贵豪族各自为政，虽然没人再敢自立为王，但实际上和土皇帝差不多。 权贵豪族都知道自己不是金锋的对手，于是绝大多数都打算趁着金锋进攻中原之前，多搜刮一些财富。 中原百姓的日子，水深火热都无法形容。 金锋和九公主都知道这个情况，可是现在川蜀要同时在吐蕃党项和东蛮三方设防，还要派人去江南震慑当地土匪，占领秦地也需要很多人手。 金锋总共才崛起两三年，就算发展再快，也是有限的。 能维持现在的局面，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实在抽不出更多人手去管中原了。 “如果遇到中原逃难来的百姓，能安排一下就安排一下吧。” 金锋交代道：“晾晒场要是用不了那么多人，也要安排施粥，尽量不要再饿死人了！” “我明白！”左菲菲点头。 晾晒场的情况一目了然，没什么好看的，左菲菲办事金锋也放心，他就没有在这里待太久，便回到了船坞。 此时所有人都在忙，就连润娘都在研究海带的新做法。 金锋转了一圈，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事做了，便又到了造船车间，帮着洪涛平一起修船。 当天夜里，剿匪队主力也回来了。 他们再次确认，冒浪屿周边已经没有海盗了，便留下部分快艇和人手暂时驻守冒浪屿，主力则回来，准备护送渔民出海采摘海带。 金锋得知消息，连夜通知洪涛平和郑驰远，召集族老们开了一个小会，要求他们去通知渔民，明天出海。 经过上次唐小北的敲打，族老们比以前老实多了，这次没有敢再闹幺蛾子，会议结束后，族老们便都拖着老迈的身体，挨家挨户地去敲门通知渔民，传达金锋的决定。 第二天还没亮，金锋赶到海边的时候，便看到海滩上到处都是篝火堆，每一堆篝火旁边都围着密密麻麻的渔民。 渔民们已经很久没出海了，昨晚得到通知，说让他们今天出海，还有镖师和水师的人负责护航，很多渔民都激动的睡不着，半夜就摇着自家的渔船来码头了。 一直等到天色微亮，他们终于看到两排快艇从船坞里驶出。 “相公，你真的要去冒浪屿？” 唐小北拉着金锋的胳膊，脸上全是不乐意。 虽然她从来没跟人抱怨过上次流落东海的经历，但是在内心深处，唐小北还是对海洋产生了一些阴影。 在海边钓钓鱼还行，让她再去海上，唐小北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抵触。 但是润娘和左菲菲、庆慕岚等人都要跟着金锋去海上，她要是不去，显得有些不合群。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总要去看看才能放心。” 金锋揉了揉唐小北的头发，安慰道：“放心吧，这次和我坐同一艘快艇的人，都是菲菲精挑细选的，天上还有飞艇护航，没事的！” 有了上次的经历，左菲菲对于金锋这次出海格外认真，暂时把晾晒场的事情交给副手打理，亲自组织女兵，和亲卫队一起上船保护金锋。 唐小北犹豫了一下，说道：“既然相公决定要去，那我也一起吧。” “你就别去了，”金锋能看出来唐小北对于大海的排斥，摇头说道：“这次去冒浪屿估计得几天，我和菲菲郑将军都去了，岸上还得留个人主事呢。” “小北姐姐，这几天麻烦你，帮我盯着点晾晒场。” 左菲菲跟着劝道。 唐小北一想到无边无际的大海，放眼望去全是水，一棵树都看不到，心里还是有点犯怵。 见金锋和左菲菲都劝自己，便点头说道：“那行吧，我留在岸上，你们也要小心点！” “我们会的。” 金锋点点头，带着润娘左菲菲和郑驰远等人，登上一艘快艇。 这艘快艇上的镖师都是左菲菲和铁锤共同挑选的，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庆慕岚带着阿梅和自己的亲卫队，登上另外一艘快艇。 随后，两艘飞艇从岸边缓缓升空，一艘飞到前边瞭望，另外一艘则飘在金锋的船坞后方护航。 呜！ 随着明亮的汽笛声，快艇缓缓驶出码头。 在快艇后边，则是一排排渔船。 浩浩荡荡的船队，迎着日出，驶向东方！ 第1487章 宝藏 按照原本的计划，可能要一天再加上半夜，才能赶到冒浪屿。 金锋他们的运气不错，出发当天正好赶上了西风。 渔船升上风帆，速度比计划快了一大截，加上早上出发早，当天傍晚便从望远镜中看到了一片岛屿的轮廓。 “先生，那片岛屿便是冒浪屿。” 郑驰远指着岛屿群说道：“那一圈岛屿中间，有一个海湾，海盗就躲在海湾中间，涨潮的时候，海浪会从岛屿之间的峡谷冒出来，所以就叫冒浪屿。 因为进出海湾的峡谷太窄，而且暗礁很多，我们水师的大船进不去，小船进去的时候又容易被海盗从上边攻击，所以这里一直是海盗窝。 幸亏先生出手，才终于解决掉这个毒瘤！” 金锋一边拿出望远镜，一边问道：“这里距离冒浪屿还有多远？” “应该还有三十多里吧，”郑驰远说道。 “真是看山跑死马啊，”金锋感慨一声，然后问道：“海带分布在哪个位置？” “冒浪屿周围的海带都很多，不过主要分布在冒浪屿西北方向。” 首发网址https:// 郑驰远指着前方说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再往前走五六里，应该就能看到缠脚……就能看到海带了！” “五六里？”金锋想了一下，转头说道：“铁锤，准备一个热气球，我要上去看看！” 这时候上天其实有些不安全，但是金锋既然当众下命令了，铁锤要是不去准备就是抗命。 铁锤想了一下，朝着后边点了点头。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和危险，快艇上提前准备好了热气球和飞行员。 如今飞行员们对于热气球已经极为熟悉了，十几分钟后，一个缩小版的热气球便载着金锋和铁锤郑驰远几人升空了。 为了防止热气球飘走，镖师在吊篮下边栓了一根绳索，拖着热气球行动。 郑驰远这是第一次乘坐热气球，和大多数人一样，当热气球升空的时候，这个水军的指挥官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面前的栏杆。 金锋没有去看郑驰远，而是看向东方的海面。 当热气球上升到十几米的时候，他便看到远处的海面变成了黑色，海面下边好像有无数的黑布，在随着海浪的流动而摇摆。 拿起望远镜仔细一瞅，那些“黑布”正是海带。 随着热气球越升越高，黑色海面的面积也越来越大，金锋也越来越激动！ 郑驰远没有说谎，冒浪屿这边的海带真的很多，真的一眼看不到边！ 金锋就好像看到了最美的风景一样，看着黝黑的海面，迟迟不愿放下望远镜！ 这一刻，金锋恨不得立刻返回船坞，写信告诉九公主，江南百姓有救了！ 中原百姓有救了！ 确认了海带的面积，金锋本次出海的目标就完成了一大半。 等热气球被拉回甲板上，快艇已经驶入了黑色海面范围，金锋趴在快艇栏杆上向下看去，下边的海水中，密密麻麻全是海带。 金锋让人捞上来一条，直接把快艇甲板铺满了四分之一。 这么大的海带，金锋还是第一次见。 不光大，这张海带还很厚，品质比之前水师在海边捞的海带好太多了。 光是这一张海带，再配上两碗大米，就够炖一大锅粥了！ 这么大一片海域全都是海带，够多少人吃……光是想想，就让金锋兴奋不已！ 此时的海水还没有任何污染，看起来极为清澈，距离近了，金锋才发现，这一片海水都不深。 “怪不得都说海洋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的宝藏，这里的确有一座宝藏啊！” 金锋低头看着海面，喃喃自语。 其实海底和地面一样，有大大的平原，也有高高的山峰。 所谓岛屿，就是海底山峰的山顶。 而眼前这一片地方，应该是海里的一片高原。 这种地形，最适合海带生长。 在金锋激动的心情中，快艇缓缓驶进冒浪屿。 和郑驰远说的一样，冒浪屿是由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岛屿共同组成的一个岛屿群，山峰与山峰之间的水道都不算宽阔，而且下边暗礁很多，大船想要进去非常困难，弄不好船底就撞上礁石了。 此时冒浪屿的所有岛屿都被烧成了一遍焦黑，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焦臭味，如果仔细去看，还能看到不少被烧焦的尸体。 如果是刚来这个世界，金锋看到这种景象肯定会不适应，但是现在他经历过好几次战争，见过比现在更加残忍的场面，也闻过更加难闻的气味，此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仅金锋如此，快艇上的其他人，包括润娘，也是如此。 虽然能够忍受这种味道，但是如果能避开，也没人愿意闻。 留守的镖师就在上风口的岛屿，搭建了几个帐篷，暂时用来休息。 现在金锋来了，这几个帐篷自然被征用了。 至于那些渔民，郑驰远没有让他们进入冒浪屿，而是让他们待在了海湾外边，住在了船上。 渔民在来之前就知道要干什么，所以第二天一大早，金锋刚刚起床，便看到海面上，所有的渔船已经开始干活了。 渔民们用钩子和绳子把海带拉上渔船，然后一张一张铺到甲板上。 这个过程并不算复杂，不用金锋指点，渔民们已经很熟练了。 海带的分布和数量，金锋已经确认了，打捞的办法渔民也学会了，金锋此行的目标算是全部完成了。 于是吃过早饭之后，金锋便开始了返程。 回去的时候不用等渔船，快艇的速度直接上去了，不到中午就赶回了船坞。 自从金锋出海之后，唐小北就非常担心，今天也不睡懒觉了，一大早就来到船坞等着。 看到快艇返回，金锋和润娘等人都完好无损的站在第二艘快艇的甲板上，唐小北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欢快地跑向停靠位置。 金锋一上岸，她就跑上去挽住金锋胳膊问道：“相公，怎么样，顺利吗？” “顺利，实在太顺利了！” 金锋激动说道：“小北，你知道冒浪屿的海带有多少吗？” “多少？”唐小北好奇问道。 自从身居高位之后，金锋就越来越稳重，唐小北已经很久没看到金锋如此激动了。 第1488章 图谋中原 “多少？” 金锋没有学过水产养殖种植，最终也没想出一个准确的数字，只能和郑驰远一样说道：“很多很多，一眼看不到边！” 嘴上说着话，还张开双臂做了一个类似拥抱的动作。 唐小北一下子被金锋的模样逗笑了。 “小北，你别笑，真的非常多！” 金锋激动说道：“海带随便配点东西就能熬粥，晒干了之后还特别轻，运输和保存都比一般粮食简单！ 有了这些海带，江南和中原的粮食危机就能得到很大的缓解了，也会有很多大康百姓因此活下来！ 而且海带本身就有盐味，中原百姓如果能吃到，还能缓解他们的缺盐问题！” 听到金锋这么说，唐小北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她一直在外走动，见过的人间疾苦比金锋要更多，也见过很多权贵豪族，金锋是她见过的所有人中，唯一一个真心实意怜悯百姓，并且一直在努力去想办法的人。 九公主或许也一直在做相同的事，但是唐小北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怜悯百姓，而是为了皇权。 记住网址 还有一些地方豪族也在做施粥之类的善事，但是几乎也都和九公主一样，目的并不纯粹。 只有金锋，一直在为了让更多百姓渡过难关奔走。 可能这也是金锋格外受百姓爱戴的原因吧。 想到这里，唐小北突然觉得金锋一个人孤军奋战太累了，便认真说道：“相公，你放心，我和凉哥商量一下，尽量开辟江南和中原市场，建立商会和供销社网点，把海带卖到大康所有地方！” “开辟中原市场？” 金锋闻言，不由微微皱眉。 从昨晚开始，他一直在为海带的庞大数量而激动，想着这些海带可以解决多少问题，可以让江南和中原少饿死多少百姓，但是他忽略了，如何把海带送到江南和中原百姓手里的问题。 海带的产量再高，送不到需要的人手里，又有什么用？ 通过金川商会和供销社进行分销，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可是之前四皇子谋反的时候，金川商会江南和中原的网点都被放弃，或者被当地的权贵豪族霸占了。 商会和供销社现在只在川蜀有网点，就连江南的网点，也是张凉和庆怀夺取粮仓之后，才重新筹备建立的，现在还没正式投入运营呢。 而且新建的商会网点，也没有深入江南内部，主要以长江南岸为主。 唐小北打算以商会网点为锚点，然后通过建立供销社的模式，不断向江南深处渗透。 这个方案可能需要的时间很长，但是非常稳妥，金锋和九公主一致认可。 但是如果唐小北想把海带迅速卖到江南各处，这个方案就不行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镖师在前面开路，强行开辟市场，建立网点，然后再派兵守卫驻点和商道，这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海带送到各地百姓手上。 如果处理得当，商会或许还能大赚一笔。 这么做的前提条件就是派出足够多的军队，开辟和守卫战场。 但是按照从熙州回来后制定的计划，川蜀最近几年要以发展自身为主，等到壮大以后，再慢慢图谋江南和中原。 唐小北刚才说的建议，显然不符合原定计划。 就算金锋想更改计划，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可以用啊！ 如果不派人守卫的话，网点的安全又如何保证？ 想到这里，金锋不由有些失落：“小北，你说的办法很好，可是咱们没有那么多人手来给你开辟市场啊！” 唐小北犹豫了一下，说道：“相公，其实我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说你的高见，”金锋顿时来了精神。 唐小北和铁锤算是一类人，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经常和金锋开车，实际上非常有分寸。 她掌管着金川商会和供销社，可以说是川蜀的财神爷，如今朝廷的所有开销，有一大半都是唐小北挣来的。 不仅自己能干，姐姐唐冬冬也是金锋的左膀右臂。 如果姐妹俩联手，绝对可以影响到川蜀朝堂，就连金锋和九公主也要掂量一下。 按理说，唐小北绝对是朝堂上的大人物了，但是她几乎很少过问除了财政以外的政事，甚至绝大多数时间都不待在金川，而是到处乱跑。 很多人都说唐小北太傻，不知道趁着朝堂刚成立的时候捞好处，而是在外奔波，吃力不讨好。 但是金锋知道，唐小北非但不傻，反而比所有说她傻的人都聪明。 唐小北的确没有参与任何政治斗争，但是她一直在培养自己的班底。 庞大的金川商会，几乎每个网点的掌柜，都是唐小北一手提拔上去的，有一些还曾经得到过唐小北的指点，和唐小北有师生之谊。 而那些供销社的负责人，又是由商会网点的掌柜提拔的，也等于是唐小北的亲信。 也就是说，整个金川商会和供销社，都被唐小北牢牢抓在了手里。 这么一股庞大的实力，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所以金锋一直认为，唐小北是一个懂得闷声发大财的人。 现在她却主动要给金锋提意见，让金锋有些期待。 “我哪里有什么高见，还是相公你当初跟我说过的东西。” 唐小北说道：“相公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不想通过战争的形式来占领和统治东蛮党项和吐蕃，而是希望使用军事和贸易、文化相结合的形式来完成一统的目标。 对待东蛮党项和吐蕃可以这样，对待江南和中原为何不可以？” “可以肯定是可以，但是前提条件是咱们的拳头要足够硬，也要足够长才行，否则咱们前脚去建立网点，后脚就被当地的豪绅土匪抢走了，不是白白便宜他们了吗？”金锋说道。 “如果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唐小北问道：“是不是就可以了？” “你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金锋伸手搭上唐小北的肩膀：“快说快说！” 江南和中原百姓也是炎黄子孙，每次一想到这么多同胞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且造成这个局面，和自己还有不小的关系，金锋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第1489章 糟糕的局势 “我这个办法也是最近才想到的，还不成熟，相公你听一下，能用就用，不能用就算了。” 唐小北说道：“相公你不是在江南尝试着让当地人管理当地人吗？听说还挺成功的，我这几天就在想，这一招或许也可以用在商会开辟市场上。 如果我的设想可行的话，相公刚才的难题不就解决了吗？” 金锋听完，眼睛不由亮了起来。 一语点醒梦中人，金锋把商会交给唐小北之后，就很少插手商会事务，唐小北也很能干，把商会打理得井井有条，几乎不用金锋操心。 时间长了，金锋也很少去关心商会。 现在唐小北提醒，金锋才突然醒悟过来，这个办法的确可行。 前几天张凉给他写信，说金锋在江南试行的用当地人管理当地人的办法效果不错，他往一个县府派了一个排，夺下这个县府之后，走访群众，根据群众的推荐，重新任命当地一个名声很好的中年读书人为县令，然后重新整顿组建了一支府兵队，负责当地的治安问题。 以镖师为骨干，县令和府兵队为辅助，很快就稳住了县府的局势，然后排长又安排镖师带着新成立的府兵队，兵分几路，同时剿灭了县域内的几伙土匪。 让镖师惊喜的是，他们在土匪的老巢中缴获了大量的粮食。 后来排长一打听才知道，当初打土豪分田地的消息传到这里之后，土匪立刻扮成百姓，下山抢了当地的土豪。 一秒记住https://m. 现在镖师灭掉了土豪，土匪从土豪手里抢来的东西，又落到了镖师手里。 根据排长的汇报，并不是只有这个县的土匪如此，还有很多地方的土匪也是这样。 张凉本来就是靠剿匪起家的，得知这个消息激动坏了，立刻写信告诉金锋这个好消息。 金锋知道后也很高兴。 不光是剿匪可以缴获粮食，还因为用当地人管理当地人的试验成功了。 通过剿匪，不光起到了练兵和检验新府兵队的作用，还迅速得到了当地百姓的认可。 虽然当地土豪的粮食已经被土匪抢走了，但是他们的田地还在，可以分给百姓啊。 在秦地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从土豪家里抢来的粮食，往往要分很大一部分给当地百姓。 镖师排长以为这次没有给当地百姓分粮食，他们会不高兴。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时代的百姓已经被官府和各方势力压迫了上千年，什么时候有人在乎过他们，对他们好过？ 所以得知镖师要把土豪的田地分给他们，还可以借种子给他们，等明年收粮之后，再把种子原数返还就可以了，一点利息都不要，当地百姓高兴得要上天，那几天但凡见到镖师和府兵，百姓都要跪在地上磕头，表达感激。 只用了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镖师就得到了当地百姓的认可和拥戴，也彻底在这个县扎了根。 不光如此，经过这次剿匪，府兵队也在剿匪过程中见识到了镖师的战斗力。 然后通过分田地，他们也感受到了被人尊敬的感觉。 底层的府兵以前不仅要被县尉压榨，还要被百姓戳脊梁骨，现在体验到了堂堂正正做人的感觉，再加上镖师答应的工钱和待遇，绝大多数府兵很快就对镇远镖局产生了认同感。 就算偶尔一些利益既得者不甘心，但是见识过镖师的战斗力之后，也没人敢呲牙。 镖师排长见局势基本稳定下来，就只留下一个班的镖师，带着剩下的几个班离开了这个县。 走的时候排长还担心一个班的镖师会镇不住场子，做好了随时回援的准备，但是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有百姓拥戴，府兵也基本归心了，他走之后，这个县依旧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也说明，金锋之前提出的当地人管理当地人和异地派遣的策略是行得通的。 “相公，中原百姓现在已经快饿死了，只要给他们一口饱饭吃，他们就愿意为你拼命！” 唐小北说道：“所以我觉得，咱们可以试试用海带做口粮，招募中原百姓，不愁没人用。” “这样的确可以迅速拉起一支队伍，但是这种临时拉起来的队伍，能经得起考验吗？”金锋担忧说道。 其实唐小北说的这种办法，金锋也早就想过，但是这种办法有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临时拉起来的队伍，忠诚度无法保证。 既然拉起了队伍，那么总要给队伍装备吧？ 万一队伍叛变了，装备没了不说，叛军还可能用这些装备来攻击自己人。 这种后果太严重，所以金锋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尝试。 “相公要是担心这个，可以不给他们最新装备，只把从老爷兵和府兵手里缴获的武器给他们就足够了。” 唐小北说道：“另外，相公也不要忘了歌舞团和金川日报，这两样可都是收拢民心的最好利器！ 据我所知，相公和凉哥在江南进行的尝试，之所以能成功，歌舞团和金川日报可都立了大功！” 金锋闻言，也露出意动之色。 镖师在江南控制那个县府之后，歌舞团和金川日报第二天就进场了。 这个时代的百姓，几乎全都是一张白纸，特别容易被引导。 在歌舞团和金川日报的双重宣传下，当地百姓知道了川蜀的新政。 大康百姓被压榨多年，没有任何一个百姓可以抵挡得住新政的诱惑。 唐小北说的不错，江南试点能成功，歌舞团和金川日报的确功不可没！ “相公，江南和中原已经饿殍遍野了，就算咱们的尝试失败了，还能比现在更糟糕吗？” 唐小北又说了一句。 金锋再次沉默了。 是啊，江南和中原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特别是中原，不少百姓已经开始啃树皮吃草根了，下一步就是易子而食，情况再坏也不可能比不管不问更坏。 想到这里，金锋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但是嘴上却说道：“小北，你这个提议很好，我会好好考虑，尽快给你一个答复的。” 第1490章 真的好吃吗？ 不是金锋不信任唐小北，而是他现在身处高位，做出的每个决定都会影响到很多人。 金锋的优势是工业，以及穿越者对于未来的前瞻性，这种需要具体实施的政策，他完全没有经验。 像建一个船坞，成立一支打捞队，这些金锋都能直接做决定，因为他有信心利用这些项目给百姓带来实打实的好处。 唐小北刚才的提议，不仅关系到朝廷的执政方针，还关系到江南和中原无数百姓的生死，万一出一点差错，都有可能造成大规模的灾难，金锋不得不慎重。 所以决定先写封信回去，告诉九公主一声，再让枢密院合议一下，确认可行之后，再做决定。 回到住处，金锋第一时间钻进书房，给九公主写信，告诉冒浪屿海带的规模，以及唐小北刚才所说的计划。 东海到川蜀距离遥远，这边的书信公文之类的东西，一般都是由来送报纸的快艇返程时带回去。 金锋来之后，快艇往返的频率比以前高了几倍，但是一般也是一天一送。 但是今天的事情关系重大，金锋等不到第二天早上跟所有人一起，写完信之后就让铁锤立刻安排快艇出发了。 为了安全起见，快艇一般到了夜里是不赶路的，这艘快艇出发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按照时间推算，天黑之前只能送到江南，要到第二天下午或者傍晚才能把信送回川蜀。 但是快艇驾驶员得知这封信是金锋亲自写的急件，当天夜里便没有停船休息，在江南的补给站补充了燃料之后，连夜奔赴川蜀，在天亮时分把信送到了金川码头。 首发网址https:// 码头的值班镖师一听是金锋的亲笔信，还是加急送回来的，也不敢大意，第一时间安排飞艇送回西河湾，并且绕过枢密院，直接送到了小玉所在的钟鸣小组总部。 小玉昨天夜里工作到半夜，此时才刚起床，正准备去书房把昨晚整理的情报送给九公主批示，便看到副手拿着金锋的亲笔信进屋了。 “组长，这是先生派人送来的加急亲笔信！” “我看看！” 小玉放下手头工作，接过信封。 信封上写着“舞阳亲启”几个字，小玉也没敢擅自拆开，确认了是金锋的笔迹和印章，也不管其他情报了，拿着信直奔金锋家。 在九公主来之前，小玉一直是四合院的常客，没事就和庆慕岚一起来蹭饭。 但是九公主登基后，她就很少直接来四合院了，有事找金锋和九公主，也是正常通报。 今天有急事，她便和守门的女镖师打了声招呼，直接进了屋。 “哎呀小玉，好长时间没来了，走，快进屋尝尝当家的从东海弄来的新菜，可好吃了！” 关晓柔抱着孩子刚从里屋出来，看到小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热情地招呼小玉去餐厅吃饭。 “晓柔姐姐，我已经吃过了。”小玉摆摆手：“先生来了加急书信，我要见陛下。” 听到事情和金锋有关，关晓柔也不敢大意，赶紧带着小玉去餐厅。 四合院里，九公主也才起来不久，刚到餐厅，正准备吃饭呢，看到关晓柔领着小玉进来了。 九公主知道，如果没有急事，小玉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于是便放下筷子，抬头看向小玉。 小玉也没有卖关子，简单的行了个礼，然后从怀中拿出金锋的信：“陛下，先生派人送来了加急信件！” 珠儿接过信封，双手递给九公主。 九公主先是看了一下笔迹，又检查了一下火漆，然后才拆开信封。 金锋去了东海之后，几乎每天都要写信回来，关晓柔本来没当回事，可是发现九公主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也好奇起来。 把孩子抱出去交给奶娘，回来发现九公主已经把信看完了，便好奇问道：“舞阳，怎么了？” “姐姐，你看！” 九公主说着，把信交给关晓柔。 金锋和九公主的信件中牵扯到很多政事，一般情况下，关晓柔不会主动去看他们之间的信件，但是这次实在好奇，便伸手接过。 “从空中看过去，用望远镜也一眼看不到边……保守估计，也够整个广元郡所有百姓吃好几年，甚至更多！” 关晓柔念着信中的内容，眼中露出震撼之色：“东海的海带竟然这么多吗？” “夫君说，那片海域非常适合海带生长，而且是海盗的老巢，渔民从来不敢轻易靠近冒浪屿，也不知道海带可以食用，所以那一片的海带野蛮生长了很多年，储量非常丰富！” 九公主也不由自主感叹道：“夫君说得不错，这是大自然的馈赠，有了这批海带，不知道可以救活多少百姓！” 两人说着话，关晓柔又看到了书信的后半段，关于唐小北的提议。 “舞阳，你觉得小北这个提议怎么样？”关晓柔问道。 “从夫君的描述来看，这个提议非常不错，但是此事关系重大，弄不好会让江南和中原的混乱更加严重，我得好好想想，再找铁大人陆大人他们合议一下。” 九公主说道：“但是不管怎么说，东海的海带储量如此丰富，都是一件天大的好消息，天佑我大康啊！” “是啊，没想到这么好吃的海带，东海竟然没人吃！” 说起海带，关晓柔心中也感慨万千：“幸亏当家的去东海，发现了海带，要不然现在海带还被人当成杂草在海里泡着呢！” 九公主作为大康皇帝，每天的公文和书信很多。 寻常给九公主的书信，一般都会先送到钟鸣小组，经过钟鸣小组的挑选分类之后，把其中重要的部分打包送到枢密院，由枢密院备份，然后再归类送给九公主批阅。 当然，金锋的书信不在此列，他的书信都是直接送给九公主和关晓柔等人手上。 所以现在西河湾知道海带的人并不多，不过小玉作为情报负责人，知道此事。 因为她看过关于金锋想要成立海洋管理司的正式公文。 金锋在公文中多次提及海带这个东西，但是小玉一直没见到实物。 现在听到关晓柔和九公主再次说起，而且还评价说好吃，忍不住问道：“陛下，姐姐，海带真的好吃吗？” 第1491章 第一要务 “小玉，这就是海带，你快尝尝！” 关晓柔指着桌子上的一盘凉拌海带丝，拉着小玉往凳子上坐。 小玉有些为难地看向九公主，见九公主点头，这才坐下。 关晓柔非常热情的拿过碗碟，给小玉夹了一筷子海带丝。 小玉挑起一根放进嘴里，缓缓咀嚼。 “怎么样？”关晓柔迫不及待问道。 “好吃！” 小玉连连点头，然后又夹起一筷子海带。 第一次吃到这种新食物，带来的味蕾冲击还是很强的。 小玉一口气把碟子里的海带吃完才放下筷子。 此时她终于明白金锋和九公主关晓柔等人为何激动了。 记住网址 这么好吃的东西，储量还极为丰富，对于现在的大康来说，的确是雪中送炭。 九公主见小玉放下筷子，吩咐道：“小玉，通知铁大人陆大人徐大人他们，半个时辰后去御书房开会，你也过去！” “是！”小玉起身离开。 半个时辰后，铁世鑫等人便结伴赶到御书房，在九公主的主持下，开了一场小会。 这场小会的参与人数不多，但是一直从早上开到傍晚。 通过反复的论证和辩论，最终初步确认，同意唐小北的提议。 第二天，几人又一大早赶到御书房，继续讨论方案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应对方法。 唐小北的提议涉及到的范围实在太广了，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出现问题，这是个非常繁琐的过程，铁世鑫等人足足讨论了五六天，才初步拟定了一个大概的框架。 随后，九公主给金锋回了一封信，把讨论的内容和结果告诉了金锋，并且向金锋保证，一定全力支援东海的海带采摘和捕捞队。 除了口头保证，九公主还付出了实际行动。 在接到金锋来信的当天，九公主就找来满仓，敦促他加快制造楼船配件，还让满仓组建支援队，前往东海支援船坞，全力组装楼船。 满仓最大的优点就是执行能力强，得到命令之后，第一时间停掉了好几个不太赶工期的项目，把能用的人手都组织了起来，只用了几天时间便拉了一支庞大的支援队。 在九公主开会讨论，满仓组建支援队期间，镇远二号和镇远三号也暂时停止了运粮工作，停靠在码头，往船上装楼船配件。 当朝廷想要集中力量做一件事的时候，可以动用的力量和效率都是一流的。 在金锋的加急信送回来的第八天早上，镇远二号和镇远三号载着楼船配件和支援队便出发了。 第二天一早，船队便赶到了船坞。 “满仓，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过来？” 金锋对于满仓和支援队的到来，有些意外：“镇远二号三号不是在运粮吗，怎么也来了？” 从川蜀来东海，一路都是顺流而下，大康之前的货船也能跑起来，蒸汽船的速度优势体现在逆流而上的返程上，来东海的时候，比普通货船的优势并不是很大。 按照原定计划，运送楼船配件，使用之前的货船就行了。 金锋没想到九公主把镇远二号三号都派来了。 “陛下说海带是现在大康的第一要务，所有工作都要为此事让步！” 满仓说道：“楼船配件太沉了，最近江水又比较凶猛，陛下担心楼船配件出问题，还担心到了东海这一段走得慢，耽误先生你的正事，所以就把镇远二号三号派来了！” 最近长江的水位上升不少，很多地方的江道水流也变得湍急起来，普通的货船没有动力，调整方向非常困难，经过这些地方就会比较危险。 而且楼船配件中有很多铁质部件，非常沉重，到了东海之后，如果没有遇到南风，想要靠人力踩桨轮赶到船坞，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基于这些原因，安排镇远二号三号，是最稳妥的处理办法。 这一批楼船都要装蒸汽机，制造出来后，将会大大减轻镇远二号三号的运输压力，也属于磨刀不误砍柴功。 “舞阳倒是想得周到，”金锋拍了拍满仓的肩膀：“你去找洪公子沟通一下，尽快卸货吧！” “是！” 满仓和洪涛平也是老熟人了，答应一声，径直走向洪涛平。 洪涛平早就把船坞收拾出来了，当即和满仓一起，指挥着镇远二号开进船坞的龙门吊下，开始卸货。 从这天开始，船坞又一次变得忙碌起来。 不管是以前的工人，还是后来赶来的支援队，所有工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船坞工人在忙，其他人也没闲着。 左菲菲除了晚上回来睡觉，白天几乎全都待在金沙滩，组织工人搭建晾晒架。 在左菲菲的敦促下，金沙滩几乎一天一变样，今天金锋去看的时候，沙滩上已经埋上了密密麻麻的立柱，立柱和立柱之间也拉上了晾晒绳。 唐小北最近也不去钓鱼了，而是安排人手把金沙滩附近的仓库收拾了出来，准备储存海带。 除此之外，她也招了很多流民做工人，在船坞和金沙滩西北方向，又开始兴建新的仓库。 留在金川商会总部的助手，最近也向各个厂子派发订单，加班加点制造各种生活必需品，准备运到东海来和渔民兑换海带。 就连留在船坞附近的水师也没闲着，运来一根根巨大的原木，做好防水防腐处理后，用船上的吊机砸进海底，开始搭建入海的栈桥。 川蜀和东海都焕发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冒浪屿那边，渔民们都过怕了苦日子，更是片刻也不敢休息，经过几天的辛苦劳作，几乎所有的渔船都装满了海带。 留下部分渔民使用缴获的海盗船继续采摘海带，郑驰远则带领水师，护送渔民开始返航。 湿海带还是很有分量的，加上所有渔船几乎都超载了，船队前进的速度很慢，经过几天几夜的跋涉，才终于回到岸边。 郑驰远已经得知金沙滩的情况，所以没有带领船队去船坞码头，而是在水师军舰的带领下，驶向北方一些的金沙滩码头。 金锋一直在关注着冒浪屿，算时间船队今天回来，一大早就来到金沙滩等着呢。 得知船队回来了，第一时间带着左菲菲等人赶往栈桥。 第1492章 大丰收 海面上，上百艘大大小小渔船组成的庞大船队，在水师军舰和快艇的护送下，缓缓靠近栈桥。 每艘渔船的甲板上，都堆放着小山一样的海带。 为了多拉一些，很多渔船的船舱里都堆满了海带，渔民就住在海带小山的缝隙之间。 “大丰收！这是大丰收啊！” 金锋激动的语气都有点发颤。 郑驰远乘坐快艇先一步赶了回来，见到金锋在栈桥上，不等快艇停稳，也跳了上来，冲着金锋行了一礼：“见过先生！” “郑将军辛苦了！” 金锋高兴的给郑驰远还了一礼。 “不辛苦，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郑驰远赶紧谦虚地摆手。 “冒浪屿的海带还剩下多少？”金锋问道：“按照这个规模，还能采摘多少次？” 一秒记住https://m. “现在还记得咱们在冒浪屿停船的那个角吗？”郑驰远兴奋回答：“这次采摘连那个角的一成都不到，用先生的话说，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是停军舰的那个角吗？”金锋问道。 “是的！”郑驰远点头。 “这么多海带，连那个角的一成都没有？”金锋诧异问道。 当时去冒浪屿，军舰因为体型过大，就没有进入海湾内部，而是停在海带区域的边缘。 停船的地方是一块三角形区域，也是海带最开始采摘的地方。 “先生你有所不知，海带在水下边长得太稠了，捞完最上面的那层，下边竟然还有一层！” 郑驰远兴奋说道：“而且下边那一层的海带，比上一层的更长更厚！我安排其他人去别的地方尝试打捞了一下，发现很多地方也是如此！”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金锋激动的接连说了三个太好了。 按照郑驰远所说，海带的总体储量比他预计的要更多！ “采摘过程顺利吗？”金锋问道。 “顺利，非常顺利！”郑驰远说道：“其实采摘海带非常简单，就是两把手的活，渔民上手就会，就算以前没有出过海的，很快也能学会。” “那咱们是不是可以招募更多的渔船和渔民参与采摘了？”金锋问道。 江南和中原随时可能闹粮荒，海里的海带再多，金锋也觉得不踏实。 只有把海带采摘出来，晾晒好，再运到江南和川蜀，金锋才能心安。 “我觉得可以了！”郑驰远点头说道：“参与的渔民多了，采摘速度也能更快，也能让更多的百姓免于饥馑之忧！” 不管东海沿岸还是江南，都有不少靠着长江和大海吃饭的渔民，因为土匪和海盗的原因，这些渔民现在基本都在家闲着。 如果能安排更多渔民出海，不仅可以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也可以提高采摘速度。 “我也是这么想的，”金锋微微点头，表示认可郑驰远的话。 发现第一艘渔船已经靠近栈桥，金锋便带着众人向后退去，免得打扰到工人干活。 栈桥的尽头搭建了两台重型起重机，一台负责左边，另外一台负责右边。 渔船早早的就收起了风帆，被起重机的绳子拖着，缓缓靠近，最后稳稳地停靠在栈桥左侧。 渔船在堆放海带前，都按照要求，在下边垫了几根木棍，左菲菲指挥着工人，按照之前演练的方式，把鸡蛋一般粗的钢管，顺着木棍边缘，插入海带山底部。 钢管两端都提前准备好了吊孔，用绳子穿过吊孔，然后再用起重机吊到栈桥上准备好的马车上就行。 足足用了三辆马车才把第一船渔船上的海带拉完。 海带在打捞的时候已经被清洗好了，马车把海带拉上岸之后，等在岸上的工人立刻和晒床单一样，把海带展开搭上晾晒绳。 金锋行走在晾晒的海带中，就和粮仓被堆满的老农一样，眼中满是丰收的喜悦。 左菲菲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低估了渔民们运回来的海带数量。 船队的海带才卸下三分之一，晾晒场上的绳子已经快用一半了。 左菲菲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一边让助手指挥卸货，自己则赶回岸上，亲自发动工人加班，往地上栽杆子，拉绳子。 好在她最近招募的工人够多，准备的杆子和绳子也够多，栽杆子和拉绳的速度也快，要不然就没有地方晾晒了。 卸货和晾晒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终于结束，很多晾晒场的工人都累得快虚脱了。 金锋也没有休息，和润娘一起带着镖师的炊事连，熬了粥蒸了馒头，抬过来慰问工人。 有不少工人以前都给地主做过佃户和长工，经常帮地主干活，累死累活一整天，能喝口稀粥就不错了。 结果在这里干活，不光有工钱拿，有海带鱼片粥喝，竟然还有馒头吃。 一时间工人都觉得今天受的累值了！ “先生，看来晾晒场还是要扩大啊！” 左菲菲趁着工人喝粥的空当，找到金锋商量：“要不然我明天带人去把瞿家湾那边的海滩也整理一下吧？” 她知道冒浪屿那边还缴获了不少海盗船，这次光渔船拉回来的海带就把晾晒场用光了，要是下次海盗船和渔船一起回来，晾晒场根本不够用。 更别提金锋之前还跟郑驰远商量过扩大规模的事。 现在已经不够用了，以后再扩大规模，可想而知。 “把瞿家湾的场地清理一下也可以，不过不用那么着急。” 金锋说道：“瞿家湾那边建晾晒场不难，却没有仓库，海带晾晒出来，还要拉到仓库区，太浪费时间，目前还要以这个晾晒场为主。” “我知道了，”左菲菲说道：“我就怕这个晾晒场不够用，耽误了先生的大事。” “其实就算扩大采摘规模，也没有那么快，毕竟招人、筛查、培训都需要时间，这个晾晒场暂时也够用了。”金锋说道。 “先生，光是渔船拉回来的海带就把晾晒场占满了，缴获的海盗船还没用呢，要是用上，这个晾晒场怎么可能够用？”左菲菲苦笑。 “菲菲，现在这个模式有问题，下一次出海就会重新调整，到时候地方就够用了。”金锋说道。 “现在的模式有问题？”左菲菲一愣：“什么问题？” 第1493章 新的模式 金锋没有直接回答左菲菲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有没有发现，晾晒海带的时候，有不少海带都变得很黏了吗？” “的确，”左菲菲指了指晾晒场的角落：“那边都是已经发臭，不能再吃的海带，我让工人挑出来扔了。” “这就是问题，”金锋说道：“海带从打捞再到运回来，中间经历的时间太长了，要不是郑将军发现这个问题，在冒浪屿让渔民把海带浸在海水中，等到要返程时，再一块装回船上，估计现在绝大多数海带恐怕都不能吃了。” “这的确是个很严重的问题，现在天气还不热，要是等到夏天，海带会腐烂的更快！” 左菲菲问道：“要不要在冒浪屿建立晾晒场，在那边把海带晾干之后再运回来？” “这也是个办法，”金锋说道：“但是冒浪屿都是高低不平的石头山，靠海的外侧一圈又基本全都是陡峭的崖壁，如何栽杆子拉绳子，如何把海带送到山上，都是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所以近期还要拉回来晾晒。” “先生可有对策？”左菲菲问道。 以她对金锋的了解，既然金锋说出这个问题，大概率已经想到了对策。 “我刚才和郑将军商量一下，决定改变一下采摘和运输的方法。” 金锋说道：“之前渔船上的渔民都是把海带采摘上来之后，就放到了自家的渔船上，一艘渔船上的渔民数量有限，采摘的海带堆满渔船需要好几天。 这种方法速度慢，最开始采摘的海带一直被压在下边，也容易变质腐烂，泡在海水中又浪费了很多劳力。 首发网址https:// 所以我和郑将军决定安排快艇，在冒浪屿到码头之间的航路不停巡逻，然后把渔民和渔船分成两部分，小船就一直待在冒浪屿，专门负责采摘，每艘小船采摘的海带再集中装到大渔船上，由大船运回来。 而且大船也不再组队了，装满一船就拉回来一船，这样就不会扎堆回来了，晾晒场每天都会接收到新的海带，每天都有活干了。” “这个办法太好了！” 左菲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海带一般晾晒一天左右就可以收起来了。 按照之前的方式，晾晒场恐怕要闲很多天，才会忙一天。 这样如何养工人？ 金锋后边提出来的这种方式，就科学多了。 晾晒场每天都有活干，每天也不会那么忙，而且集中采摘，统一装船，还能最大程度的保证海带的新鲜，的确一举数得。 在栈桥中间有一个称量区域，马车经过的时候，会进行称量，然后文书官会开个条子给渔民，渔民拿着条子，当场就可以到旁边的金川钱庄驻点兑换工钱，或者到金川商会的驻点兑换物资。 金锋对于百姓向来不吝啬，给渔民的工钱非常高。 很多渔民光是这一趟挣的钱，就比以前半个月挣得都多，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 之前实在饿怕了，很少有渔民选择去钱庄驻点兑换钱财，绝大多数渔民都选择去商会驻点兑换了粮食或者布匹之类的生活用品。 唐小北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所以前几天加急从江南的仓库运了几船粮食和布匹等物资过来，保证渔民来兑换的时候，有足够的物资。 别管金锋许诺得多好，直到真的兑换到粮食和物资，渔民才算真的放心。 干活的热情也更加高涨了。 第二天一早，所有渔船便重新出发了，在快艇和军舰的护送下，重返冒浪屿。 经过这次调整，海带产线基本算是稳定下来了。 金锋的注意力也重新回到了船坞上。 渔船都没有动力机，大些的渔船基本全靠风帆驱动，遇到东风还好，但是如果遇到西风，从冒浪屿赶到码头恐怕需要好几天，甚至需要十几天，到时候海带还是要坏。 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量产楼船，然后让所有渔船都负责采摘，运输任务全部交给楼船。 楼船有蒸汽机，不管顺风逆风，都可以保证在一天之内把海带送回来。 所以，离开晾晒场之后，金锋便直奔船坞。 结果还没到地方，就在半路遇到了唐小北。 “相公，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唐小北拦着金锋，说道：“第一批海带已经晾晒出来了，是先堆放在仓库里，还是运回川蜀去？”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先运回去吧，让商会找个县，分销下去，看看百姓的接受程度如何。” “这样也行，”唐小北又问道：“那海带如何定价？” “就和盐巴一样，暂时定为十文钱一斤吧，后期根据市场反响，以及供需关系，再进行调整。” “那以后卖到江南和中原，也是十文钱一斤吗？”唐小北继续发问。 “江南和中原参考前两年的川蜀，以工代赈为主，可以提前把海带和粮食借给百姓，但是不能完全白送给他们。”金锋提醒道。 这不是金锋贪钱，而是白送的东西往往不被珍惜。 要是金锋天天让人施粥，百姓什么都不付出就可以吃饱，恐怕会有很多人依靠施粥活着，失去努力的动力。 以工代赈不仅可以给百姓的生活设定目标，还能改善一下江南的道路和水利等基建设施，为以后的发展做铺垫。 “我这就安排镇远二号三号准备装船。” 唐小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能不能装得下。” “能装多少装多少，装不下的，回头楼船出来了，再往回运。” 金锋说道：“不过这也给咱们提了个醒，该加快仓库修建速度了。” “我一直催着呢，”唐小北朝着金锋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她不光要筹备各种物资，还要操心金川钱庄和商会驻点的事情，以及修建仓库。 唐小北忙得已经好几天没去钓鱼了。 和金锋告别之后，马上去晾晒场仓库，安排海带装船的相关事宜。 金锋看了一眼唐小北的背影，也重新跳上战马，赶往船坞。 到了船坞，还没进门，就听到里边传来一阵欢呼声。 金锋把战马的缰绳交给一个亲卫，大步走进船坞，然后第一眼就看到一座高大的楼船矗立在船坞中央。 第1494章 装好了 楼船前边的空地上放着一个桌案，桌案上摆着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鱼，大鱼上还系着红布。 大鱼前边有一个香炉，香炉上点着三支香。 这是大船下水之前的仪式，祈求龙王保佑新船顺顺利利。 刚才的欢呼声，应该就是仪式进行时船工们的喝彩声，意义和中原地区舞狮时的唱彩差不多。 金锋现在出门要带着护卫，这么多人进了船坞，引起不少船工的注意，纷纷扭头看过来。 并排站在桌案前的满仓和洪涛平也跟着转头。 看到金锋，两人赶紧迎了上来。 “先生，蒸汽机楼船造出来了！” 因为洪二的事，洪涛平最近的情绪一直不是很高，此时却激动的嘴唇都有些哆嗦。 这次组装楼船，完全颠覆了他对造船的认知。 以前船坞造船，动辄几个月，有时候甚至一两年才能造出来一艘大船。 记住网址 但是眼前这艘楼船的零件都是提前做好的，到了船坞之后，只要用龙门吊把各个零件吊起来，然后拼到一起就行了。 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一艘几十米长的大型楼船就造了出来。 而且还是带有蒸汽机动力的大型楼船！ 这是洪涛平以前打死也不敢想的速度！ 洪涛平相信，这一批楼船肯定会开创一个新的造船时代，也必定会在造船史乃至正史中留下浓浓的一笔。 作为历史的参与者和见证者，洪涛平与有荣焉！ 满仓参与的类似事情太多了，表现比洪涛平平静得多，先是规规矩矩的给金锋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先生，我擅自做主，没有通知您来参加仪式，请先生恕罪！” “没事，”金锋摆手说道：“晾晒场忙着呢，就算你通知了我也没时间过来。” 其实这也是满仓不通知金锋的原因。 和金锋共事这么久，满仓已经很了解金锋了，知道他对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仪式不感兴趣，甚至觉得多余，所以才识趣的没有通知他。 “这艘船什么时候可以下水？”金锋抬头看着楼船问道。 “该检查的部分已经反复检查过了，随时可以下水。” 满仓回答道：“我刚才就准备去请示一下先生呢。” 他知道，金锋对于之前祭祀龙王的仪式不感兴趣，但是对于下水肯定会感兴趣。 “你们要是准备好了，就下水吧。” 金锋说道：“现在冒浪屿和江南，还有川蜀，都急着用船呢。” “是！”满仓点头：“我再安排人最后检查一遍，如果确认没有问题，今天就可以下水。” “行，”金锋说道：“我去隔壁船坞看看另外一艘怎么样了，检查好了过去喊我！” 这个船坞是新建的，在洪家老船坞位置，也有一艘楼船正在组装，只不过那边场地没有新船坞大，设施也没有新船坞完善，组装速度也没有这边快，现在还没有完工。 “我陪先生一起去吧？”满仓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留在这边看着点吧，这是第一艘量产的蒸汽楼船，可别出问题了。” 金锋随意的摆摆手，然后便带人从侧门离开，去了老船坞。 洪涛平看着金锋随意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自惭形秽。 金锋表现的太淡然了，就好像这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而自己却激动的恨不得跳起来。 “看来我要向先生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啊！” 洪涛平在心里感慨一声，激动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回到楼船上帮着满仓一起做最后的检查。 他们的速度很快，金锋在老船坞待到半下午，满仓就过来通知，最后一遍检查已经结束，楼船可以下水了。 “那就下水吧，我不过去了，在这边看看就行。” 楼船的体型虽然不如镇远二号三号大，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去新船坞只能看一个船屁股，反而在老船坞门口，可以看到整个下水的过程。 满仓也知道这点，见金锋不愿意过去，便自己折回去了。 金锋则带着铁锤等亲卫来到老船坞的东门，找了一个高台，静待楼船下水。 结果没等到楼船，先等来了唐小北。 “相公，你怎么躲到了这里，害得我找了一大圈。” 唐小北埋怨一声，坐到金锋的身侧的凳子上。 “你不是忙着装货的事吗，找我干什么？”金锋问道。 “货已经装好了，就是问问你，今天出发还是明天出发。”唐小北问道。 “镇远二号三号都装好了？”金锋有些意外：“这么快吗？” 镇远二号和三号还是很能装东西的，在江南转运粮食的时候，光是镇远二号就要一整天才能装满。 金锋以为最快也要到天黑才能把海带都装进去呢。 “晾晒场的工人多，海带重量也轻，一捆一捆的又好堆放，加上相公让人弄的铁轨，装起来当然快。” 唐小北挽住金锋的胳膊，顺势拍了一记马屁：“相公，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以前往镇远二号上装粮食，都是用起重机先把粮食吊到镇远二号的甲板上，然后由工人一包一包扛到船舱里。 后来金锋觉得这样装船的效率太低，工人也太累，就让人在甲板和船舱的地面上铺上两道铁轨，然后又让满仓按照铁轨的间隙，做了一些小车。 以前一次只能扛一包粮食的工人，现在推着小车，一次可以运十几包，装货的速度一下子提升了好几倍。 因为这个原因，铁轨也是新楼船上的标配设备。 “装好了就行，”金锋没有搭理唐小北的马屁，又问道：“仓库里的海带都装完了吗？” “装完了，”唐小北说道：“镇远三号的甲板都没装满呢。” 虽然运送海带的渔船大大小小加起来过百艘，但是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几米长的小渔船，能拉的海带数量有限。 而且海带经过晾晒之后，重量和体积都会大大降低，镇远二号三号一趟就拉完了。 “装完了就好，”金锋点点头：“既然装好了，那就出发吧，早点回去也能早点让大家放心。” “好，”唐小北让助手过去传话，自己则留了下来，脑袋靠在金锋肩膀上问道：“相公，你坐在这儿干嘛呢？” 第1495章 楼船下水 “新船坞那边的第一艘楼船组装好了，等下要下水，我在这里等着看呢。” 金锋揽住唐小北的胳膊，随口回答道。 “这么快就可以下水了？”唐小北一愣。 她最近忙得天昏地暗的，没有顾上关注船坞，但是她知道楼船的配件是什么时候运过来的。 这才几天啊，竟然已经组装出来了？ “楼船的零件都是提前在川蜀做好的，来这边只要拼起来就行了，满仓又带来那么多工人帮忙，速度自然快。” 金锋正说着，突然听到新船坞那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那是大船下水的声音。 金锋赶紧走到高台的护栏旁边，转头看向新船坞方向。 楼船也没有让金锋久等，顺着下水的惯性冲出船坞，缓缓停在海面上。 “这……这么大一艘？” 一秒记住https://m. 唐小北看着楼船，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 她虽然早就看过金锋绘制的楼船图纸，但是对机械不感兴趣，也看不懂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数字代表着什么。 刚才听说船坞这么快就组装好了一艘，她还以为楼船体型不大呢。 现在亲眼看到楼船，她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楼船的长度和宽度虽然都不如镇远二号三号，但是镇远二号三号甲板上只有一层，而楼船的甲板上，则有三层楼房。 再加上甲板下边的船舱，那就有四层。 如果把上边的三层也堆满货物，这艘楼船的总体运输能力，恐怕不比镇远二号三号差多少。 看着楼船烟囱中喷出烟雾，随后缓缓移动起来，唐小北更激动了。 “相公，一个船坞几天就能造这么一艘楼船出来，咱们是不是以后都不缺船用了？” “做什么白日梦呢？”金锋敲了一下唐小北的脑袋：“你光看到楼船组装起来快，却不知道制造楼船的配件需要多长时间！ 满仓说，钢厂那边的配件已经全都拉过来了，下一批配件最快也要到两个月之后才能做出来！” “对哦，造配件也需要时间。”唐小北恍然点头，然后又问道：“那这一批配件总共可以造多少艘楼船？”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可以造七艘。”金锋回答。 “七艘……虽然有点少，但是勉强也够用了，至少比以前只有镇远二号的时候强得多！” 唐小北抱着金锋的胳膊，讨好问道：“相公，那你准备给商会配几艘？最近很多商会网点都缺货了呢！” 金川商会是金锋麾下对运输依赖性最大的一个部门，也是平时使用镇远二号最多的一个部门。 自从金锋增援渝关城开始，镇远二号就被征用了，金川商会的发展受到了很大影响。 好不容易等到金锋又弄了一个镇远三号出来，结果镇远三号又要去江南运粮，依旧顾不上商会。 最近一段时间，唐小北收到的文书中，差不多超过一半都是汇报缺货情况的。 现在好了，楼船造出来了，而且很快就会有七艘，总得给金川商会弄两艘吧？ 金锋也知道金川商会的情况，想了一下回答道：“先给你两艘用着，等到下一批楼船出来，或者海带和江南的粮食运完了，再给你批两艘！” “多谢相公！” 唐小北闻言，高兴地在金锋怀里拱了一下，然后仰着脖子朝金锋眨了眨眼。 金锋立刻会意，也回了一个眼色。 站在一旁的铁锤看起来目不斜视，却忍不住撇了撇嘴角，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万雨虹。 万雨虹是满仓第一批招收的女弟子，又是万鹤鸣的亲姐姐，加上业务能力不错，所以满仓非常重视她，如今已经成了钢铁厂的第二把手，金锋和满仓不在金川的时候，钢铁厂就归她负责，所以这次没有跟着过来，而是留在了金川。 万雨虹既然能管理那么大一个钢铁厂，自然不是善茬，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反正自从铁锤开始跟她搞对象，几乎就再也没有去过青楼。 来东海之后，铁锤又时刻待命，根本不敢离开金锋太远，又不敢向身边的女镖师和女工下手，过得非常憋屈。 偏偏金锋和唐小北还在他面前撒狗粮…… 要不是金锋和唐小北，他都惹不起，铁锤估计早骂人了。 唐小北也知道海带和江南的粮食对于川蜀的重要性，所以能够得到两艘楼船，唐小北已经非常满足了，高兴地依偎在金锋身上，看着海面上慢慢提速的楼船。 楼船上已经提前装好了煤炭，速度提起来后，便在两艘快艇的护卫下，直奔冒浪屿而去。 唐小北本来以为楼船只是随便测试一下，测试结束后就会回来，可是现在楼船速度越来越快，越跑越远，完全没有调头回来的意思，不由急了：“相公，你不是说先给我两艘吗，它怎么跑了？” “它总不能放空船回去吧？”金锋在唐小北鼻子上刮了一下：“等它去冒浪屿拉一船海带回来，测试没有问题之后，就会返回金川。” “那就好，”唐小北听到金锋这么说，才终于放心下来。 看着楼船越跑越远，最终消失在海面上，金锋这才带着唐小北回去。 在他们背后，镇远二号三号，喷吐着浓烟，先后离开码头，在快艇的护送下，拉着满满的海带，开始返程之旅。 因为近期江水很急，加上拉的海带太多，镇远二号三号都不敢跑太快，足足用了七天才回到金川。 九公主和金锋一样，对海带充满了期待。 得知镇远二号三号回来，公务繁忙的九公主硬生生挤出来一天时间，提前来到金川码头等待。 关晓柔和北千寻在家闲着没事，也跟着跑来凑热闹。 几人在码头等到中午，终于看到了镇远二号喷出的浓烟。 此时镇远二号距离码头还有好几里，肉眼看过去只是一团模糊的黑影。 一向沉稳的九公主，看到浓烟的第一时间便迫不及待的拿出望远镜，对准镇远二号。 看着镇远二号甲板上都堆放着满满的货物，九公主的表情和金锋当时在晾晒场一样，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这才把望远镜放到桌子上，恢复成女皇应有的威仪。 关晓柔陪着九公主说了一会话，随手从桌子上拿起望远镜，也对准镇远二号。 “咦，这海带怎么跟当家的上次送回来的不一样？” 第1496章 干海带 “不一样？” 刚刚恢复冷静没多久的九公主，再次紧张起来。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铁世鑫，脸色也跟着变了一下。 九公主从关晓柔手中接过望远镜，看向镇远二号。 刚才镇远二号距离较远，哪怕借助望远镜，九公主也看不得不是很清楚，只看到镇远二号甲板上堆放着满满的东西。 现在镇远二号距离已经不远了，九公主从望远镜看见，甲板上堆放的东西，的确和金锋上次派人送回来的海带不一样。 上次送回来的海带湿漉漉的，成青黑色，而镇远二号甲板上堆放的东西却是干的，而且和破布一样皱巴巴的。 九公主对海带给予了很大的期待，甚至让铁世鑫带着枢密院加班加点，根据各地的人口数量，上报的灾民数量，计算了往不同地方支援的海带和粮食数量。 要是海带出了问题，会打乱九公主的整体计划。 九公主再也坐不住了，马上让珠儿安排人去码头栈桥上等着。 镇远二号刚停稳，镇远二号的船长就被九公主的侍卫带过来了。 首发网址https:// “参见陛下！” 船长躬身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们船上拉的是什么？”九公主直接问道。 铁世鑫和其他几个大臣的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 “回陛下的话，是海带！”船长回答。 “为何和上次送回来的海带不一样？”九公主再次问道：“上次送回来的海带柔软青翠，为何你们拉的海带却和破布一样？” “回陛下的话，微臣不知道上次送回来的海带是什么样的，但是按照陛下描述，应该是新鲜的湿海带，微臣船上拉的是经过晾晒的干海带。”船长解释道。 “晾干的海带？”九公主一愣。 “是的，”船长说道：“才从海里捞出来的湿海带容易腐烂，而且黏滑无比，不适合长途运输，于是国师大人便让左厂长在东海建了一个晾晒场，把海带晾干之后，再运回来，这样海带的重量可以变轻好几倍，占的地方也少，我们也能拉得更多。 需要食用的时候，只要和干木耳一样泡一下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 川蜀的山林里有不少木耳和菌类，山民采摘了之后，一时吃不完，就会把它们晾干保存起来。 只不过九公主对海带很陌生，不知道海带也可以晾晒，现在听完船长的解释，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关晓柔好奇问道：“晾干后的海带，吃起来味道如何？” “回夫人的话，味道和新鲜海带差不了多少？”船长回答道：“左厂长让人专门挑拣了一些精品，还有一些东海的特产海货，让微臣带给夫人！” 说完，船长朝着后边招了招手，几个船工抬着一个木箱和一个大木桶走了过来。 木箱里装着海带和一些其他东海的干货，水桶里装的是一些用海水养着的活鱼。 珠儿没有让船工靠近，示意他们把木箱和水桶放到了旁边。 “菲菲真是的，这么远还给咱们带东西回来。” 关晓柔嘴上这么说着，脚下却没停，好奇地走到水桶边，看着里边的海鱼。 九公主当年在宫里吃过不少东海进贡的海产品，对此不是太感兴趣，而是让船长派人去船上取了一捆干海带过来，让珠儿用水泡了起来。 船长发现珠儿用凉水浸泡，想了一下，提醒道：“陛下，国师大人说，干海带用冷水泡需要很长时间，用温水泡，再加点白醋，会更快。” 害怕九公主生气，他还特意说了一下，这是金锋提醒的。 干海带表层有一种叫褐藻胶的物质，会在海带表层形成一层胶，阻止水分进入，用凉水很难泡发。 白醋可以破坏掉这种胶状物，再用温水泡发的话，速度就快多了。 九公主闻言，便朝珠儿使了个眼色。 珠儿会意，让人端来热水，又找来白醋，重新浸泡海带。 这种办法效果的确不错，没过多久，海带就泡好了。 虽然海带泡发起来没有木耳那么夸张，一把就能泡半盆，但是也比之前的体积大了不少。 而且经过泡发的海带，看起来和新鲜的海带并没有太大区别。 九公主依旧有些不放心，又让人提来火炉，现场煮了一些凉拌。 金锋上次派人送回来的海带已经被吃完了，关晓柔见到凉拌海带，有些犯馋。 但是这里人多，她也没好意思开口，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侍女试吃。 这个侍女平常的工作就是替九公主试吃食物，所以也吃过海带。 仔细品尝了海带的味道之后，朝着九公主点点头，算是确认了海带的味道没有问题。 直到此时，九公主才算彻底安心。 虽然她目前的地盘只有川蜀，但是在九公主心里，江南和中原也都是大康的疆域。 所以九公主也一直在为江南和中原的情况发愁。 转头看着码头上的工人热火朝天的往下卸海带，九公主心里突然觉得踏实下来了，问道：“金川商会的人来了吗？” 哪怕金锋知道海带很安全，但是对于现在的大康来说，海带毕竟是一种新东西，按照计划，海带运回来后，不会大面积铺开销售，而是先以金川为试点，看看百姓的接受程度再说。 “回禀陛下，元采薇来了，要把她叫过来吗？” 珠儿指了指站在码头栈桥上，指挥船工卸货的一个姑娘。 元采薇是唐小北和金锋培训的第一批女掌柜，原本在江南大区做负责人，后来藩王叛乱，元采薇就撤了回来，留在西河湾总部，成了商会的二把手。 她亲自过来，也说明了对海带的重视。 唐小北经常不在西河湾，商会的事情，一般都是元采薇去找九公主汇报，两人也是老熟人了，九公主也清楚元采薇的能力。 摆摆手说道：“她现在在忙，就不叫她过来了，咱们也回去吧。” 此时已是傍晚，回村肯定来不及了，九公主和关晓柔等人就住进了镖师驻点。 九公主离开后，码头却依旧忙得热火朝天。 第1497章 促销 知道金锋和九公主以及唐小北都在关注海带，元采薇和很多商会工人都一夜没睡，连夜把海带称重装车，运往县府和各个乡镇的商会驻点和供销社。 金川县府，商会的驻点就在最热闹的十字街西北角。 商会刚成立之初，主要以卖香皂，赚青楼和有钱人的钱为主。 现在金川成了金锋的大本营，商会的经营模式也变了。 金锋按照前世商场的模式，把原本的两套木楼商铺拆了，盖成了混凝土钢筋为框架的七层楼房。 下边五层是百货大楼，从五金农具到蔬菜肉食，以及各种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第六层是员工办公区域，第七层则是员工宿舍。 如果在金锋前世，四层楼房什么都算不上，但是在大康，这却是第一高楼。 刚建成之初，引来无数百姓围观。 后来这里就成了金川县的一处地标，也是金川百姓的骄傲。 很多乡镇里的百姓来县府办事，都必须要来金川商会的百货大楼逛一逛，要不然这趟县府就是白来了。 记住网址 县府里的百姓有事没事，也会来百货大楼前的广场上逛逛。 这天一大早，不少百姓便发现百货大楼门口竖起了一块大牌子。 牌子后边还停着两辆马车，马车上堆放着一摞摞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和破布一样。 几个商会伙计正在马车旁边摆桌子，然后把马车上的“破布”卸到桌子上。 大康现在没有冰箱，蔬菜水果和肉食储存起来比较麻烦，为了防止这些货物变质，百货大楼平时会把一些即将变质的货物摆到门口，做一些促销活动。 百姓们一看商会伙计抬桌子，就知道促销要开始了。 很多原本只是路过的百姓看到这个情况，也围了过来。 因为促销的商品，价格会降很多。 虽然因为金锋的原因，金川县百姓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但毕竟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商品促销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捡漏的好机会。 至于货物是否新鲜，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别说只是不新鲜，很多百姓以前家里来客人买点肉，如果客人没吃完，自己又舍不得吃，也舍不得放盐去腌制，可能放着放着就臭了。 但是没人舍得扔掉，别说放臭了，就是生虫了，也照吃不误。 所以每次百货大楼搞促销甩卖，都会引来很多百姓哄抢。 手慢了都抢不到。 只不过以前促销，基本都是蔬菜水果和肉类，这次却是一种百姓从来没见过的货物。 “老张，他们摆上去的是什么？” “我也没见过啊，看起来像是破布。” 两个百姓小声嘀咕。 站在他们旁边的一个老头闻言，猛地拍了一下大腿，高声说道： “我闺女在金川纺织厂做工，她说厂子里最近在研究染布，但是因为配方还没有摸索出来，经常把一些布染坏了，你们说，这些是不是染坏的布，摆出来便宜卖给咱们？” 周围一些百姓听到他的话，纷纷转过头来。 当初纺织厂刚成立，进行大规模招工的时候，去应聘的姑娘基本上都是乡镇里的，县府里的城里人去的很少。 后来厂子里的福利待遇传出来，很多城里人都后悔不已。 可惜当时金锋麾下各个厂子里的工人都差不多招满了，想进也进不去了。 所以听到这个老头的闺女在纺织厂上班，周围很多百姓都投来羡慕的眼神。 老头也得意的扬起眉毛。 一个和他相熟的老头看不惯，撇嘴说道：“老杨头，别显摆了，不就是有个闺女在纺织厂上班吗，用得着天天挂在嘴边吗？” 老杨头家的闺女小时候受过伤，长大了走路有点跛脚，和关晓柔一样，参加了好几次送亲队也没嫁出去，是周围一片出了名的赔钱货，在家里纺线和帮人浆洗衣服为生。 后来她哥娶了嫂子，看她不顺眼，就处处为难，经常一两天都不给她吃一顿饭。 姑娘饿得受不了了，就去乡下投奔姑妈，偶然间得知纺织厂招工，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报名了。 她是纺线老手，纺线速度快，她顺利入了选。 进厂之后，因为表现优异，很快被提升为班长，算是一个小领导了，待遇也随之提升了一截。 姑娘每个月都会跟着商会的车队回来看望父母，挣到的工钱也大部分交给了父母。 之前那些没有娶她的邻居，都为此后悔不已。 可惜现在姑娘已经和一个镖师搞起了对象，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说酸话的这个老头，是老杨头的邻居，家里有个儿子，当初老杨头多次去上门提亲，都被拒绝了，还挨了不少奚落。 现在姑娘出息了，老杨头出门腰板都硬了。 听到老对头说酸话，马上不乐意了：“老徐头，我乐意显摆，你管得着吗？有本事让你儿子也去啊，看看人家纺织厂要他不要？ 怎么，我刚说两句就眼红了？不怕告诉你，我闺女上个月被提拔成了班长，手底下管好几十人呢，现在还参加了厂里的扫盲班，已经能认好几百个字了，等她认到一千个字，就能去考车间主任了！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闺女还教老头子我认识了不少字呢！” 这话一出来，周围顿时传来一片惊叹声。 金锋麾下的各厂子，地位就和前世的国营大厂一样，能在里边上班就够家里人吹一阵了。 在百姓眼中，车间主任更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大官。 别管老杨家的闺女能不能考上，光有去考的这个资格，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老徐头被老杨头怼的脖子脸通红，偏偏又无法反驳。 谁让他儿子连续参加了好几次镖师考核，都被刷下来了呢？ 无奈之下，只能指着牌子岔开话题：“你有本事，那你说说这牌子上写的什么？” 这下轮到老杨头傻眼了。 他姑娘能认几百个字不假，但是他一个字也不认识啊。 刚才说认字，不过是吹牛而已。 可是当着老对头的面，是万万不能承认的，否则不就是自扇耳光吗？ 正想办法呢，商会伙计敲响了铜锣。 第1498章 山珍海味 百姓都知道商会伙计要开始介绍商品了，纷纷安静下来。 “多谢各位父老乡亲来金川商会的百货大楼捧场！” 商会伙计跳到桌子上，用铁皮喇叭喊道：“我刚才听到大家都说这是促销会，关于这点，我首先要跟大家解释一下，这次并不是促销会，而是新品展销会！” “新品展销会？”有百姓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这些商品并不是促销品，而是接下来要进入大楼里售卖的新商品！”商会伙计解释道。 “小哥，这些不就是破布头吗，看起来颜色不好看，有些还有孔，算什么新商品？”有百姓发问。 “老乡，谁跟你说这是破布头的？” 商会伙计一瞪眼：“您应该听说过山珍海味吧？这可是咱们的金先生亲自去东海，费尽千辛万苦弄回来的海味！” 说完拿起一块海带，眉飞色舞道：“大家不要看这东西其貌不扬，味道却极为鲜美，咱们的女王陛下，现在一天三顿必须要吃海带！” 台下的百姓一听这是金锋去东海找回来的食物，九公主还每天食用，态度全都变得慎重起来。 商会伙计见状，马上趁热打铁，问道：“各位老乡，知道金先生为什么要远赴东海寻找海带吗？” 一秒记住https://m. “不知道！”百姓纷纷摇头。 “因为金先生经过研究发现，长期食用海带，可以预防和治疗大脖子病！”商会伙计高声说道。 “小哥，这东西真能治大脖子病？” “真的假的？” “金先生什么时候骗过咱们老百姓？应该是真的吧！” “那我一定要买点！” 大脖子病就是碘缺乏导致的单纯性甲状腺肿大，因为封建时代食物单一，缺乏摄入碘元素的来源，百姓中得这个病的人很多。 患者的脖子会变得粗大，虽然短期内不致命，但是得了这个病也很难受，给生活带来极大的不方便。 听商会伙计说海带可以治疗大脖子病，很多百姓当时就心动了。 但是一些百姓依旧有点怀疑，觉得这是金川商会想要卖海带想出来的借口。 商会伙计每天要和无数的百姓打交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小哥不用问也能猜出来。 敲了敲铜锣压下百姓的讨论，高声说道：“我知道大家怀疑我刚才的话，但是我想请大家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说完转身指着金川商会的牌匾，说道：“这里是金川商会，是卖十文盐和印花布的地方！是金先生和小北夫人一起开的店！ 金先生要想赚黑心钱，用得着千辛万苦去东海捞海带吗？用得着再把海带从东海运回来吗？” 台下的百姓闻言，纷纷低下脑袋。 是啊，以前他们根本吃不起盐巴，穿不起衣裳。 很多人家一年都舍不得吃半斤盐，一家人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 以前经常可以看到十来岁的男孩子，光着屁股出门。 自从金川商会开起来后，盐巴便宜了，布匹便宜了！ 以前那种带着黑泥巴的大粗盐，一两都得几十文钱，可是西河湾盐厂做出来的精盐，白净细软，一斤才十文钱。 至于布匹更不用说了，现在谁家不是一人一套衣服？ 金锋要是想赚钱，办法多得是，别的不说，光是保持以前的盐价，就足够他赚的盆满钵满了，根本没必要费尽心思跑到东海去弄什么海带来诓他们！ 金锋在很早以前就有意识的培养品牌效应，比如在盐袋子上写着醒目的西河湾精盐几个大字，比如金川商会的商品必须精挑细选，保证质量过硬，价格公道。 同样的商品，百姓宁愿多走几步路，多花几文钱，也会选择金川商会和供销社，不会选择行商。 因为在金川商会和供销社买到残次品，可以退换。 在行商那里买到残次品，你找谁换去？ 金川商会就是金锋和唐小北用信誉和人品打造出来的金字招牌。 有了这块招牌支撑，绝大多数百姓都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小哥，海带这么好，多少钱一斤啊？” 一个站在前边的百姓问道。 其他百姓也纷纷竖起耳朵。 商会伙计也没有继续卖关子，回答道：“小北夫人把海带分成了四个品级，品级不同，价钱也不一样。” 说完从桌子上拿起一捆海带，一边给百姓展示，一边说道：“像这种薄的短的，或者边角有黄边的，是四等品，十文钱一斤！” 话音一落，台下的百姓哗一下子炸锅了。 商会伙计之前把海带说的那么好，而且还是从东海那么远地方运回来的，百姓在心里已经认为，海带的价钱肯定不会便宜。 结果商会伙计却说四等品的海带，只需要十文钱一斤！ 和精盐一个价格，连肉贵都没有。 这个价格让所有百姓都非常意外。 “小哥，四等品也可以治大脖子病吗？”站在前边的百姓问道。 “当然，”商会伙计郑重点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金先生让我们卖海带，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给大家治病，省得大家再受大脖子病的困扰！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海带生长的地方，是海盗的老窝，先生带领东海水师拼了命才把海盗打跑，然后又组织东海的渔民在海上走了几天几夜，才从海盗窝里把海带采摘出来。 刚摘下来的海带运不到咱们川蜀，金先生又让铁罐山香皂厂的左厂长，连夜加班，不眠不休地盖了一个晾晒场出来，把海带晾干，最后才用大船千里迢迢的拉回来。 这中间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海带才卖十文钱一斤，连工人的工钱都不够！要不是金先生心疼咱们老百姓，怎么可能会这么便宜？” 这些话是昨晚运海带时，元采薇教的。 虽然是半真半假，但是对于百姓来说，已经够了。 不少百姓当时就抹起了眼泪，但是更多的百姓当时便解开了钱袋子。 “金先生万岁！” “小哥，啥也不说了，这是我今天刚领的工钱，都买海带了！” “小哥，也给我来十斤！” 第1499章 品级 台下的百姓纷纷举着钱袋子，想要购买海带。 现场立刻变得混乱起来。 商会伙计拿着铜锣敲了好几遍，才把喧闹压下来。 “大家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嘛！”商会伙计哭笑不得道。 百姓们这才想起来，刚才商会伙计说海带共有四个品级，现在才说了一种。 于是纷纷闭上嘴巴，看向商会伙计。 “这是三等品，长度要超过一尺半，最厚的地方要超过一枚铜钱，黄边和孔洞也少一些，每斤二十文钱！” 商会伙计介绍完三等品，又拿起另外一捆：“这是二等品，每一条的长度都在三尺以上，最厚的地方必须要超过两枚铜钱，黄边和孔洞更少，每斤五十文！” 介绍完二等品，又拿起最后一捆：“这是一等品，每一条的长度都必须超过五尺，最厚的地方要超过三枚铜钱，几乎没有黄边和孔洞，这种海带，一百斤里也挑不出来一斤，所以每斤定价五百文！” 金锋打捞海带的初衷，的确是为了解决即将到来的粮食问题和百姓的大脖子病，没有考虑过赚钱。 但是唐小北作为商会和供销社的负责人，不得不考虑赚钱。 首发网址https:// 毕竟金川商会和供销社养了那么多工人，还是朝廷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不赚钱的话，恐怕很快就要倒闭。 所以唐小北便根据海带的品相，制定了不同的品级和价格。 一般的百姓可以购买价格低廉的三等品四等品，有钱人想要追求更高的生活品质，自然可以选择更好的。 这也是三等品四等品定价偏低，而一等品和二等品的价格猛提的原因。 特别是一等品，定价直接是二等品的十倍，四等品的五十倍！ 唐小北也不担心没人来买，毕竟攀比和炫耀是人类的本性，总要给有钱人一个表达优越感的机会吧。 就像金锋前世的奢侈品，完全谈不上什么实用性，但依旧有无数有钱人趋之若鹜，硬生生把一个高价卖包的，推到了世界首富的位置。 这些有钱人在乎的并不是实用性，而是奢侈品带来的优越感。 所以一等品越贵，反而有可能卖得越好！ 这就是人性。 果然，商会伙计的话音刚落，老杨头就举着胳膊喊道：“小哥，给我来两斤一等品！” “老杨你疯了吧，两斤一等品可得一两银子，就算你闺女挣钱了，也不能这样糟蹋吧？” 旁边关系要好的邻居瞪眼劝阻。 但是老杨却不听，在一片羡慕的目光中，拿出钱袋子买了两斤一等品，问道：“小哥，这东西怎么吃啊？” “对了，忘了给大家演示了！” 商会伙计说着，端过来一盆清水，解释道：“海带是晾干的，吃之前需要和木耳一样泡开，凉水泡两个时辰，温水泡一个时辰，要是加点白醋，两盏茶的时间就能泡开！” 说完又从后边端出来一个铁盆：“泡好后的海带是这样的，可以炖肉，也可以煮熟之后凉拌。” 说完冲着后边打了个手势，另外两个伙计各自端着一盆凉拌海带走出来，放到桌子上，然后在铁盆前边摆了一排巴掌大的纸片，每个纸片上放一两根海带丝。 “这就是凉拌海带，大家可以尝一下。” “我来尝尝！” 老杨头作为第一个顾客，伸手拿过一张纸片，把海带倒进嘴里。 仔细咀嚼之后，非常给面子地竖起大拇指：“味道真是太好了，我再买两斤二等品！” “真是有钱烧得！” 老对头在背后小声嘀咕，但是内心深处却满是羡慕嫉妒。 老杨头提着几串海带，哼着小曲回了家。 他还没到家，已经有看热闹的小孩子跑回来，把这事儿告诉他婆娘了。 所以进了门，就看到婆娘黑着脸站在门口。 见他手里提着几串破布一样的海带回来，婆娘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死老汉儿，真是有钱烧得哟，姑娘挣的钱容易噻，你竟然花一两多银子买了几块破布回来！” 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造孽呀，咱们哪里吃得起五百文一斤的东西啊！老汉儿，金川商会的东西能退，你把海带拿去退了吧？” “你个瓜婆娘知道个啥子！” 老杨头说道：“谁说我买海带是自己吃的？” “不是自己吃的，那是给谁吃的？”婆娘好奇问道。 “闺女现在升了班长，是干部喽，得学会给领导搞好关系明白不？” 老杨头小声说道：“这种海带是一等品，一百斤里边都挑不出来一斤，又是时兴东西，给闺女拿去正合适。” “你是说，让姑娘拿着这海带去送礼？”婆娘也终于明白过来了。 “当然喽，要不然你以为我脑瓜子被驴踢了，买这么贵的东西吃？” 老杨头说道：“闺女还小，不懂得人情世故，咱们当爹妈的再不教她，她什么时候才能当上车间主任？” “还是老汉儿你考虑得周到！” 婆娘一听是为了闺女的前途，顿时收起了眼泪，伸手接过海带，好奇打量：“这东西看起来丑不拉几的，真的能吃吗？” “当然能吃，商会的小哥说了，女王陛下现在每天都吃！”老杨头说道：“我刚才尝了，可好吃了！” 婆娘咽了一口口水，问道：“什么味儿？” “这两把是二等品，留着咱们自己吃的，晌午你煮一点尝尝不就知道了？”老杨头指了指二等品。 婆娘一听，更高兴了，可是一想到另外两捆海带花了一两银子，还是有点心疼：“就这点东西卖一两银子，也太贵了，估计也就是有钱人才舍得买着自己吃吧！” “你错了，真正有钱有势的，都不会自己买，有的是人给他们送。” 老杨头说道：“你信不信，一等品肯定卖得最快，要不是我手快，估计咱们都抢不到！” 不得不说，老杨头的半辈子没有白活，他还真猜对了。 一等品海带上市仅仅半个时辰就卖光了，是卖的最快的。 就和前世的某种高档酒一样，尽管价格高昂，却一直供不应求。 而且真正喝酒的人，几乎没有自己买的，买酒的却舍不得自己喝。 第1500章 汇总 不光县府如此，金川县所有乡镇和村寨的供销社，也在上演相同的一幕。 在商会和供销社伙计的卖力推荐下，又有金锋和九公主代言，海带的销售非常顺利。 几乎所有得知消息的百姓都买了一些。 没钱的，或者不舍得花钱的，买了便宜的三等品四等品尝尝鲜，有钱有心眼，或者想拿海带去送礼的，是二等品一等品的主要购买群体。 特别是一等品，元采薇采取了饥饿营销的模式，故意没有放出去太多，导致很多得到消息比较晚的人都没有买到。 海带口感并不难吃，三等品和四等品价格也很低廉，不光可以充当部分口粮，还能预防和治疗大脖子病，百姓食用之后，好评如潮。 两天时间不到，第一批运回来的海带就被金川县百姓抢购一空！ 元采薇整理好账本，送去给九公主的时候，九公主正和铁世鑫小玉等人开会，讨论关于海带的事情，得知元采薇来了，就让珠儿把元采薇带到御书房去了。 “第一批海带卖多少了？”九公主问道。 “已经全部卖完了。”元采薇回答。 “这么快？”九公主一愣。 记住网址 镇远二号三号卸货的时候，她就在码头，知道两艘大船上总共卸下来多少海带。 当时金川码头动用了数百个工人，卸了大半夜！ 九公主觉得，这么多海带怎么也得卖十天半个月，没想到仅仅两天就全部卖完了。 “海带是一种新食物，还是金先生从东海弄回来为百姓治疗大脖子病的，大家都比较好奇，所以买了一些尝尝，吃过之后觉得味道很好，而且三等品和四等品的价格不高，所以回购率很高，而且回购者往往买的会比第一次更多。” 元采薇说道：“其他还在观望的百姓，一看海带这么受欢迎，害怕自己抢不到，也赶紧去抢了，一来二去，就被抢光了。” 百姓就是这样，买涨不买跌，买东西和吃饭时，宁愿排队去生意好的店铺，也不愿意去客人少的店铺。 这是一种从众心理，其实也是长久以来积累的生活经验。 那些生意不好的店铺，很大概率是有问题的。 “海带的确很受欢迎，我家老婆子也去供销社抢了几斤，等到第二次想买的时候，已经买不到了。” 铁世鑫笑着说道：“我家老婆子因为这事还后悔呢，说海带好吃，而且连盐都不用放了，家里买的太少了。” 海带是从海里捞出来的，晾晒的时候也没有用淡水清洗，有很浓的咸味。 虽然西河湾的精盐只卖十文钱一斤，但是对于才从苦日子走过来的百姓来说，能省一点是一点。 这也是百姓哄抢海带的另外一个原因。 “铁大人回去告诉老夫人，下一批海带回来，我给她留一些精品。”元采薇笑着说道。 “那可多谢采薇姑娘了，老婆子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 铁世鑫先是向元采薇道谢，然后摆手说道：“不过暂时不用了，我们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东西，家里有几斤已经可以吃很久了，回头要是吃完了，我再去找采薇姑娘拿一些。” 说完转头看向旁边另外一个枢密院官员：“陆大人，您要不要，要的话趁着采薇姑娘在这里，赶紧说话，要不然真的不好抢。” “我不用了！”陆大人连连摆手。 他曾是陈佶当政时的一个地方旧臣，性格耿直，多次上奏折劝谏陈佶，希望他不要大兴土木搜集文玩奇珍，让他多去下边看看民间疾苦。 九公主知道这些奏折被陈佶看到肯定会大发雷霆，便在替陈佶批阅奏折的时候，偷偷把奏折扣下了。 可是有一次，九公主陪庆妃出宫烧香还愿，陈佶不知道怎么脑子抽筋，跑御书房批阅奏折去了，然后看到了陆大人的奏折。 和九公主担心的一样，陈佶看到陆大人的奏折之后，果然大发雷霆，气得直接下令罢免了陆大人的所有官职。 九公主因为私自扣下陆大人的奏折，也被陈佶狠狠训斥了一顿，还因此不再让九公主替他批阅奏折了。 不过批阅奏折哪儿有在后宫和嫔妃宫女戏耍有趣？ 陈佶消气之后，九公主又成了御书房的常客。 如今九公主登基，手下急缺人手，前段时间便派一队镖师远赴中原，把陆大人一家请到了川蜀。 陆大人才来不久，还不太习惯川蜀的朝堂氛围，有些拘谨。 但是他却发自内心的喜欢现在的生活。 如果是在陈佶当政时代，铁世鑫和元采薇这样说话，肯定会被对手扣上行贿和受贿的大帽子。 但是铁世鑫和元采薇却当着皇帝的面这样说，说明两人都问心无愧。 而且来到川蜀之后，他发现不管九公主铁世鑫小玉，还是西河湾村里的普通村民，大家都在忙着做实事，没人去勾心斗角。 陆大人虽然耿直，却不傻，知道铁世鑫刚才故意跟他搭话，就是想让他更快的融入到川蜀的朝堂之中。 所以陆大人对着铁世鑫回了一个感激的微笑，又朝元采薇拱了拱手。 元采薇回了一礼，然后把账本捧给珠儿：“这是汇总的账目，请陛下和各位大人过目。” 九公主示意珠儿把账本接过来，先是看向汇总结果。 “两船海带竟然卖了九千多两银子？”九公主大吃一惊。 虽然金川商会的伙计在售卖海带时，说金锋卖海带不是为了赚钱，但是九公主和铁世鑫等人都很清楚，其实卖海带是赚钱的。 渔民把海带从冒浪屿捞出来，直到运回来送到金川商会的各个驻点，两艘船的总成本不超过三千两银子。 这还是第一批，很多流程都不熟练，等到后期熟练了，成本还可以压缩一些。 “三等品和四等品虽然卖的多，但是并不怎么赚钱，主要是一等品和二等品赚的。”元采薇解释道。 “还是小北有经商头脑啊。”九公主感慨。 其实她和金锋都没打算用海带来赚钱，在九公主看来，卖海带能保住成本就不错了。 可是唐小北只是把海带简单的分成了四个品级，两船海带便赚了六千多两。 第1501章 预防针 把海带分为四个等级，是唐小北私自决定的，元采薇有些拿不准九公主是真的在夸奖唐小北，还是在说反话，但她还是帮着唐小北解释了一句。 “商会的规模越来越大，很多百姓靠着商会生活，总掌柜也是为了商会的运转……” “小北做的对，也做的很好，朕心里有数！” 九公主不等元采薇说完，便给她吃了颗定心丸：“没有她，咱们大康恐怕连士卒的饷银和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来，她能用海带赚钱，朕心甚慰！” “我在中原的时候便听说金先生和小北夫人不赚穷苦人的钱，而是赚有钱人的钱，再用来补贴穷苦百姓，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陆大人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小北夫人用一等品二等品海带赚有钱人的钱，然后用三等品四等品来补贴百姓，的确非常厉害！” 其实这个时候他是不适合表态的，但是他依旧替唐小北说话，说明他是发自内心的赞同唐小北的这次行动。 这也是他当年不讨上司和皇帝喜欢的原因。 难道他不知道这时候不应该表态吗？ 他当然知道，要不然当不了官。 但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改不了的。 一秒记住https://m. 铁世鑫很欣赏陆大人，担心他的表态会引起九公主的不悦，便开口岔开话题，笑着看向元采薇问道：“第二批海带什么时候能到？” “金先生在东海改变了采摘晾晒和运输模式，楼船也实现了量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第二批海带五天后就能送达，而且之后的每一天，都可以送一船回来。”元采薇回答。 “一天一船？”铁世鑫眼睛一瞪：“那岂不是说，以后单单依靠海带，每天就能赚三千两银子？” “铁大人，金先生一直在东海招人，扩大采摘晾晒和运输的规模，一天一船只是现在的产量，以后肯定会有很大提升的，要不然连川蜀的消耗都不可能供得上，更别说提供给江南和中原了。” 元采薇说道：“但是账不是这么算的，这两船海带能赚六千两银子，是因为咱们金川百姓比较富有，而金先生想把海带卖到江南和中原，是为了赈灾，那边的百姓连吃饭都困难，也买不起太多的一等品二等品。 而且江南和中原土匪横行，想把海带买过去，必须要派遣大量士卒护送，这又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到时候能保住成本就万幸了，想赚钱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采薇姑娘说的有道理，是老朽疏忽了。”铁世鑫笑着说道。 铁世鑫是真的疏忽了吗？ 当然不是。 他这么问，一是为了陆大人，转移九公主的注意力，二也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故意让元采薇说说商会的困难，提前给九公主打个预防针。 要不然九公主按照一船三千两的利润来算账，万一认为唐小北眛了商会的利润怎么办？ 唐小北可是朝廷里的经济大总管，要是和九公主有了矛盾，朝堂乃至整个大康都有可能波动。 铁世鑫不想看到这一幕，所以便装了糊涂。 其实这也是他的工作之一。 九公主这种人精，怎么可能不明白铁世鑫的用意？ 不过作为当朝女皇，九公主懒得去解释，转头看向元采薇：“你们按照夫君和小北的部署去做就行了，海带是朝廷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需要什么，或者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都可以直接来找朕！” “是！”元采薇行了一礼：“多谢陛下！” 九公主这么说等于表了态，也给元采薇又吃了一颗定心丸。 唐小北不在，元采薇就是金川商会的负责人，忙得要飞起来。 汇报结束之后，便告辞离开，随后乘坐飞艇赶往金川码头。 镇远二号三号把海带运来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东海，而是停靠在码头，等待装运其他货物。 东海的渔民现在什么都缺，采摘海带回来领了工钱和佣金之后，第一时间去采购粮食布匹和其他生活物资。 东海那边的商会仓库都快空了，必须尽快补充货物。 需要补充的货物种类太多了，需要从不同的仓库调运过来，有一些还需要从厂子拉，所以装船的速度比较慢。 镇远二号昨晚才装满，今天凌晨时分离开了，镇远三号现在才装了大半船，停靠在码头上，等待着纺织厂把渔网送过来。 有金锋设计的图纸，对于纺织厂来说，织鱼网不算什么难事，只不过时间赶得太紧了。 金锋的图纸才送回来没多长时间，织鱼网的纺织机也才弄好没多久，唐冬冬已经停了两个车间，专门加班制作渔网，但是距离唐小北索要的数量依旧差了一大截。 元采薇这几天一直在金川各地奔波，没有顾上码头，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当即做出决定：“别等渔网了，给镇远三号装上其他物资，尽快出船！” 下边的人不了解金锋和唐小北的部署，但是元采薇作为商会二把手，是知道的。 按照金锋的计划，要把海带采摘完了，再组建捕捞队出海打渔。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海带的采摘，把渔网运过去，也是堆在仓库里而已。 虽然金锋已经弄出了楼船，但是运输力依旧不够用，镇远三号停在这里一天，就是浪费一天时间。 有了元采薇的命令，镇远三号很快被其他货物装满了，喷吐着浓烟直奔东海。 经过江南的时候，镇远三号遇到了运送第二批海带回来的楼船。 而此时，镇远二号已经带着满船的货物，赶到了船坞码头。 此时金川商会的仓库几乎已经空了，渔民们把海带运回来，兴冲冲的结算了工钱，准备来买东西呢，却发现很多商品都被卖完了。 这样下去，会大大打击渔民的积极性。 金锋和唐小北正着急呢，镇远二号赶来了。 唐小北第一时间安排镇远二号卸货，金锋则让人把镇远二号的船长叫了过来。 对于大康百姓来说，海带毕竟是一种新事物，而且还是吃的。 金锋有些担心百姓不容易接受，见到船长便问道：“海带卖的如何？老百姓愿意买吗？” 第1502章 小镇的改变 “回先生的话，海带非常受欢迎，运回去之后不到两天就被抢光了。” 船长回答道：“大家吃过之后，都说非常好吃，很多人后来还想买，都没有买到，采薇姑娘说，就算再有十船，也不愁卖不出去。” “那有没有听说谁吃了海带之后，有不舒服的情况？”金锋又问道。 虽然他知道海带可以食用，但前世他吃到的海带，基本上都是经过多代渔民筛选和培育出来的。 而现在采摘的海带，全都是野生的。 很多前世常见的食物，在被发现之初，是不适合食用的。 比如土豆，在刚被发现的时候，吃了会造成腹泻甚至中毒，美洲土著经过数千年的筛选，才培育出适合食用的土豆品种。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海带也是一种全新的食物，虽然金锋已经吃过，但是也没有把握说完全没毒。 因为有些食物只对部分人有毒。 把海带运回金川，就是想试验一下，是否有人在食用之后产生不良反应。 “吃了之后不舒服？”船长想了一阵，皱眉回答道：“没有听说呀。” 首发网址https:// “那就好，那就好！”金锋听到船长这么说，终于放心下来。 送海带回去的时候，他让唐小北给元采薇写过一封信，告诉元采薇，如果得知有人产生不良反应，要让人跟他说。 现在船长既然不知道，那说明应该是没人中毒，也说明海带可以食用。 “对了，所有海带都卖完了吗？”金锋又问道：“一等品和二等品也卖完了？” “都卖完了，”船长笑着回答：“我听采薇姑娘说，一等品和二等品是最早卖完的。” 这个回答让金锋愣了一下，随后便想明白了。 全县超过七成的青壮百姓都在金锋麾下的厂子找到了工作，有了稳定和不低的收入。 百姓有了钱，就会去消费。 那些没去厂子的，只要不懒，也可以做其他生意。 因为这些原因，金川算是川蜀乃至整个大康最富有的县，百姓的购买力也随之提升。 两船海带对于金川县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等到船长离开之后，金锋第一时间去找唐小北和左菲菲。 海带能够顺利运回川蜀，两人都功不可没，有了好消息，金锋马上想和她们分享。 在晾晒场找到两人，发现两人正头挨着头在一起看着什么。 金锋凑上去一看，两人正在看账本。 “相公，你来啦！” 唐小北得意的扬了扬账本：“我说把海带分为四个品级肯定能赚钱，现在信了吧！” 金锋采摘海带的初衷只是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粮食危机，并没有想着赚钱，给海带划分品级，是唐小北提出来的。 金锋当时还表示怀疑，觉得怎么可能有人花五百文去买一斤海带？ 现在事实证明，唐小北是正确的。 一等品不光卖出去了，还是四个品级中，最先卖完的！ “信了信了，我家小北最厉害！” 金锋揉了揉唐小北的脑袋，以示夸赞。 “小北姐姐的确厉害，两船海带竟然赚了六千多两银子！” 左菲菲也跟着感叹道：“小北姐姐，要不然我让晾晒场把一等品都装给镇远二号，趁着现在这个风头，咱们再赚一笔吧。” “不行！”唐小北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左菲菲的提议：“相公曾经说过，物以稀为贵，什么东西一旦多了就不值钱了。 大家愿意抢购一等品，正是因为数量稀少，要是一下子运回去一船，一等品马上就会滞销！” “有道理，”左菲菲恍然点头：“那我让人还和以前一样配装货物。” “也不行，”唐小北又摇了摇头：“这一船要多装一些二等品三等品，至于四等品，不用装那么多了，囤进仓库里，回头送到江南和中原去。” 金锋闻言，不由赞同的看了唐小北一眼。 左菲菲先是有点疑惑，但她也是聪明人，随后便想明白了。 人都有攀比之心，金川的百姓挣到了钱，生活便也开始有了追求，再去吃四等品，可能会被左邻右舍笑话。 而江南和中原的百姓连肚子都吃不饱，只要有口吃的就行，哪里还有心思去在意海带是几等品？ 所以送到江南和中原的海带，越便宜越好。 唐小北算是把人性摸透了。 金川商会在东海这边的驻点，很多物品已经被卖空了，随着镇远二号的到来，商会的货物终于得到了补充。 但是让金锋没有想到的是，货物才补充上去一天，很多商品又被抢空了。 特别是布匹和菜刀之类的生活工具，在东海这边一直卖得很贵，现在金川商会提供了便宜的货源，质量也比以前更好，深受东海渔民的欢迎。 以前渔民没有钱，只能干看着，现在通过采摘和晾晒海带赚了钱，马上来抢购了。 这种情况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月才终于结束。 金锋本来以为这股风头过后，商会驻点的生意会陷入一段低谷期呢，结果却发现随着采摘场和晾晒场招募的难民越来越多，商会驻点的生意虽然不如前段时间那么火爆，却一直保持着上升的趋势。 就连渔溪镇其他商户的生意，也比之前好了太多太多。 从中原和江南逃难来的百姓在这边赚到钱之后，马上捎信给自己的亲戚或者同乡，让他们也来应聘。 之前毫不起眼的渔溪镇，自从金锋来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完全变了样。 从之前冷冷清清的样子，突然变得热闹无比，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 虽然很多人还一脸蜡黄，瘦得弱不禁风，衣服也满是补丁和破洞，但是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充斥着希望。 这里没有土匪，也没有各种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只要愿意下力气，就能在晾晒场或者采摘场找到工作，养活一家人。 洪涛平是土生土养的渔溪人，对于这个改变感触最为明显。 他最近半个多月一直在船坞忙着造船，从船坞出来后，被外界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 这还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吗？ 第1503章 金锋的能力 洪涛平走出船坞，看着街上络绎不绝的行人，还有海上来来往往的大小船只，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甚至觉得是自己连着熬夜造船，出现了错觉！ 正一头雾水呢，正好遇到从码头回来的郑驰远。 洪涛平一把抓住郑驰远，问道：“郑将军，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 郑驰远看了一眼洪涛平满头乱糟糟的头发，笑着问道：“洪公子，你又在船坞里好长时候没出来了吧？” “先生不是急着用楼船吗，我最近都在加班。” 洪涛平理着头上的乱发，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自己闭关的日子，皱眉说道：“不对啊，我也就在船坞里待了不到一个月而已。” 渔溪镇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洪涛平说完，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日子了。 “洪公子，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先生做很多事了！”郑驰远感慨道：“在这一个月里，采摘场和晾晒场的规模都在疯狂招工，我已经往冒浪屿送了十几船工人了，晾晒场招的人更多！” “渔溪哪有这么多人？”洪涛平诧异问道。 郑驰远的军舰就是洪家船坞打造的，洪涛平非常清楚军舰的运载能力。 记住网址 十几船工人可不少。 渔溪镇的渔民之前已经被送到冒浪屿了，就算把镇上剩下的所有人都拉过去，恐怕也不够十几船。 “渔溪镇是没有这么多人，但是难民多啊。” 郑驰远说道：“现在江南和中原到处是难民，只有给口饭吃，想要多少人有多少人！” “对了，还有难民，看来我是真的熬糊涂了。” 洪涛平甩了甩脑袋：“先生招了多少难民？” “具体数目不清楚，但是应该不少。” 郑驰远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先生，他就是菩萨心肠，来投奔的难民只要愿意干活，他都愿意给条活路。” “招募那么多难民，用的完吗？”洪涛平担忧问道。 金锋招募难民的本意肯定是出于好心，想给难民一条活路，但是一个难民就是一张吃饭的嘴，喂饱了那么皆大欢喜，要是喂不饱，是会引起难民反噬的。 历史上不止一次出现过，一些富商豪绅在灾荒之年施粥，结果引来的难民数量太多，施粥者负担不起，最终丧命在难民之手的先例。 “金先生做事，洪公子你还不放心吗？” 郑驰远说道：“不说别的，就凭冒浪屿那么多海带，也不会饿死人，不光饿不死人，金先生还给难民发工钱呢，而且工钱给的还不低！” “还给难民发工钱？”洪涛平一愣：“听说川蜀现在财政困难，先生就算心善要做好事，也不能再往这里贴钱吧？” “洪公子，你又想错了，”郑驰远笑着说道：“金先生不但没有往东海贴钱，最近应该还从东海赚了不少钱！” “怎么赚的？”洪涛平纳闷问道。 “当然是靠海带赚的！” 郑驰远便把唐小北把海带定位四个品级，在川蜀地区大赚一笔的事情说了一遍。 洪涛平听完，发自内心的称赞道：“小北夫人可真厉害，这都能赚到钱，怪不得能把金川商会开这么大。” “小北夫人的确厉害，但是我觉得先生更厉害！”郑驰远也跟着附和一句：“以前就听说先生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只要他到过的地方，别管以前什么样，很快就会脱胎换骨，变得欣欣向荣，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如果是以前，洪涛平肯定认为郑驰远这是在拍金锋的马屁，但是这次他和郑驰远的感觉是一样的。 “我也信了！”洪涛平一脸钦佩的点了点头：“先生才在渔溪镇住了一个月，渔溪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的确称得上化腐朽为神奇！” “洪公子，船坞怎么样了？楼船都造出来了吗？”郑驰远问道。 金锋曾经答应楼船造出来后，可以批给水师一艘，郑驰远一直期盼着呢。 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码头和冒浪屿之间来回跑，忙得要飞起来，根本没时间去船坞询问进展。 洪涛平这个加班狂人出现了，说明进展不错。 果然，洪涛平挠着头回答道：“七艘楼船都组装完成了，今天在对第六艘和第七艘进行最后的检查，要是没有问题的话，明天就能下水了。” “太好了！” 郑驰远猛地一拍大腿，转身就往门口跑。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他和金锋的关系已经非常熟了，也摸清了金锋的性格，知道金锋喜欢直奔主题，便不再和以前一样小心翼翼的去揣摩金锋的心思了。 他要去找金锋要楼船去！ 洪涛平看着匆匆离开的郑驰远，不解的挠挠头，却也懒得多想，挠着痒痒往回走了。 半个月多没洗澡，干活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工作结束了，洪涛平觉得浑身都痒得不行，要赶紧回去洗个澡，然后再大吃一顿。 吃完之后本来想睡一觉，但是想了想，洪涛平还是准备先去找金锋一趟。 赶到金锋的小院，正好看到郑驰远一脸兴奋的从金锋的书房出来。 洪涛平认识郑驰远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高兴成这样，好奇问道：“郑将军，你这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洪公子，金先生答应给水师两艘楼船！” 郑驰远激动拍着洪涛平的肩膀说道：“不是以前的木板船，是有蒸汽机动力的楼船哦！” 盼望了这么久，他心心念念的蒸汽船，终于得到了。 而且金锋非常大气的一次就给了两艘！ 以后再遇到海盗，水师再也不怕追不上了！ “恭喜郑将军！” 洪涛平也知道郑驰远对蒸汽船的渴望，笑着拱了拱手，表示恭喜。 “同喜同喜！”郑驰远还了一礼，又转身跑了。 他要回去向水师将领宣布这个好消息，同时从水师中挑选一批好手出来，去楼船上服役！ 洪涛平揉了揉被郑驰远拍得生疼的肩膀，在铁锤的带领下，进入书房。 “洪公子来了，坐！” 金锋示意身旁的女镖师给洪涛平倒了杯茶：“最近辛苦了，现在楼船组装结束了，洪公子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 第1504章 带薪休假 金锋设计的新式楼船，其中一些配件需要一体成型，整个大康只有金川的新钢厂有这个能力。 钢厂之前制作的楼船配件已经全部组装成楼船了，下一批配件最快也要到一两月之后才能送到。 前段时间下水了一艘镇远三号，最近又接连组装了七艘楼船，总体运输能力比起几个月前提升了好几倍。 虽然依旧有些不够用，但是没有那么迫切了。 从建造镇远三号开始，船坞从上到下都在加班加点忙活了几个月，金锋早就答应工人，这一批楼船下水后，可以带薪休息三天。 洪涛平最近一段时间吃住都在船坞，金锋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最后一艘楼船今天下水，原本以为洪涛平会在家休息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来找自己了。 看着洪涛平还没干透的头发，金锋知道他肯定从船坞出来，洗个澡就来了。 如果洪涛平是个工于心计的人，其实这时候不应该洗澡，而是应该从船坞出来就来见金锋。 那时候的他浑身都是泥污油污，头发也乱糟糟的，正好可以向金锋表示一下最近的辛苦。 但是洪涛平并没有，而是洗的干干净净之后才来的。 “时间还早，现在睡觉的话，夜里就睡不着了。” 一秒记住https://m. 洪涛平随口回答了金锋的问题，然后期待问道：“金先生，第一批楼船已经造完了，接下来是不是应该造铁船了？” 这一批生产的楼船，是金锋根据大康以前的楼船改进的，增加了蒸汽机为驱动机器，还把一些主要的受力部件，从木头换成了更加结实耐用的工型钢。 但是楼船的总体结构，和大康之前流行的楼船并没有非常大的区别。 洪涛平从小接触和学习最多的就是造楼船，新鲜了一阵就习惯了。 他最期待的还是金锋曾经说过的铁甲战船。 因为这是大康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新型船只。 “的确是应该造铁船了，”金锋微微点头，眼中也有着满满的期待。 铁船造出来，远航队才有去美洲远航的资本。 “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洪涛平迫不及待问道。 他虽然没出船坞，但是最近一段时间，镇远二号三号和楼船从川蜀返回时，每次都会带来各种各样的钢板，以及其他钢铁配件。 满仓告诉洪涛平，那些钢板和钢铁配件，就是为铁甲战船准备的。 其实金锋也很着急，恨不得现在就开工。 但是看到洪涛平眼角的血丝，笑着摆手道：“你先休息几天再说。” “我不用休息，”洪涛平赶紧摆手：“先生要是不信，我今天晚上就能接着干活！” “我信，我信！”金锋摊了摊手：“但是船坞的工人都放假了，咱们俩怎么造船？” “这……”洪涛平愣了。 是啊，船坞工人都放假了，他想造船也没有人手了。 “先生，要不然我去把工人都叫回来？”洪涛平问道。 “别了，大家都累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放个假，都盼着呢，你现在把人叫回来，不是招骂吗？” “我不怕，只要他们愿意回来造船，当面骂我都没事！”洪涛平说道：“再说了，让他们造船，又不是不给他们工钱，有什么好骂的？” “这不是工钱和骂不骂的问题，而是现在强行把大家找回来上班，大家心里肯定不舒服，干活也不会尽力，得不偿失。” 金锋拍了拍洪涛平的肩膀：“你要是真的闲不住，明天过来找我，咱们重新对一下图纸，再造一个船模验证一下。” “行吧，”洪涛平见金锋这么说，终于不再坚持。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金锋就把洪涛平赶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洪涛平又找来了，得知金锋还在睡觉，只好回去了。 一上午的时间，洪涛平过来看了好几次，到了中午，金锋才终于起床。 接下来的几天，金锋就和洪涛平一头扎进了船坞的小黑屋。 铁甲船不但承担着去美洲寻找良种的使命，还关系着数百名镖师和水手的性命，所以金锋极为认真。 两人又反复把图纸核对计算了两三遍，然后又严格按照比例尺，制作了一个船体模型，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从小黑屋出来。 第六天船工开始上班，船坞里立刻变得热火朝天起来。 此时海带的采摘晾晒和运输，都已经进入正轨，几乎不用金锋再操心了，金锋便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入到了船坞中。 一旦全身心投入工作，时间便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一个多月过去了。 当金锋被唐小北再次从船坞中叫出来，春天已经结束了。 唐小北看着蓬头垢面，满脸都是灰尘的金锋，心疼坏了。 用袖子擦掉金锋脸上的灰尘，嗔怪道：“相公，铁甲船就算再重要，你也不能这么拼命吧？看看你，本来就瘦，现在又瘦了一大圈，等回了川蜀，你让我和润娘还有菲菲，怎么跟姐姐交代？” “瘦了就瘦了，回头吃两顿好的就胖起来了。”金锋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对了，海带采摘情况怎么样了？” “冒浪屿的海带已经采摘一成半了，菲菲又从江南和沿海各地召集了上千艘大小渔船和数千难民，送到了冒浪屿，还在瞿家湾和白沙滩一带新修了两个晾晒场！” 唐小北回答道：“郑将军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八月之前冒浪屿的海带采摘工作就能结束！” “采摘出来的海带运到了什么地方？”金锋问道。 “按照你的交代，大部分运到了江南那些空下来的粮库里，精品海带和小部分三等品四等品运到川蜀售卖了。”唐小北回答。 “江南和中原的形势如何？”金锋问道。 “跟你预料的一样，形势越来越差。”唐小北说道：“最近来东海的难民越来越多了，光是采摘场、晾晒场和打包场养活的难民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一万七千人，盘桓在渔溪镇附近，靠着施粥和干临工生活的难民更多，大强说最少超过两万人！” “这么多人？”金锋皱眉问道：“吃住怎么安排的？” 难民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他的估计。 第1505章 亲自来了 “吃的好办，多设立一些粥棚就行了，主要是住的地方不好弄，别说没有工作的难民了，就连晾晒场和打包场的工人，很多都睡在沙滩上。” 唐小北说道：“最重要的是，越来越多的难民捎信回去，告诉家乡里的亲朋好友，来东海可以活命，导致现在每天东海的难民数量都在增加，而且一天比一天多。 一个月前，每天只有一两百难民过来，菲菲还在担心晾晒场扩建之后人手不够用，最近三天，每天赶来的难民都超过了两千人，昨天更是达到了三千人。 大强派人乘坐飞艇出去侦察了几次，发现中原方向的几条官道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往东走的难民，飞行员下去问了一下，他们都是来东海讨生活的。 按照飞艇报告，最多十天后，每天赶来的难民数量便可能会突破万人，而且没人知道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最终会赶来多少人！” “这么多？”这下连金锋也有些惊到了。 几万人十几万人，说起来都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但是金锋经历过好几次大型战争，知道几万人聚集在一起是什么场面。 人一过万便如山如海，更别说几万几十万人了。 这么多人挨在一起站到沙滩上，一眼都看不到边。 人多了，各种意外也随之变多。 一旦出现暴动，随时可能引发哗变。 首发网址https:// 这也是唐小北来找金锋的原因。 其实别说唐小北，就连金锋听到这个消息，头皮也直发麻。 他知道，事情的性质已经变了。 人是群居动物，谁都有认识的人。 在东海找到工作的人，自己吃饱了，就会捎信回去告诉亲戚朋友。 因为交通和通讯落后，这个过程可能会比较缓慢，但是肯定会和滚雪球一样，知道的人越来越多。 中原的形势比江南更差，百姓已经走投无路了，好不容易知道一条生路，肯定会拼命抓住的。 当赶来的百姓多了，量变便会引发质变。 这时候，谁敢说不让百姓来，就是在断他们的生路，会被无数饥饿的难民撕成碎片的！ 就连金锋也不敢说派人去路上拦截和规劝难民。 此时百姓来东海的大势已经形成，挡是肯定挡不住的，只能想办法解决。 而且必须要尽快想到办法，否则等百姓一旦在东海聚集起来，发生乱子，再想控制就晚了。 金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唐小北说道：“晾晒场采摘场和包装厂还能雇佣多少人？” “采摘场的渔船有限，海上作业又不能两班倒，所以冒浪屿的用工量已经饱和了，除非再找来更多渔船。” 唐小北说道：“采摘的海带数量，决定了晾晒场和打包场的用工量，如果盲目的招人的话，很可能会形成惰工情绪，到时候厂里的风气就被带坏了，还不如直接给难民施粥呢。” “也是，”金锋微微点头。 人都有惰性，明明三个人就能干的活，如果找十个人去干，可能还不如三个人干得快。 而且这样下去一段时间，互相推诿和磨洋工会形成风气，还不如现在这样，让已经得到的工人有危机感，干活会更加卖力。 至于寻找更多的渔船，金锋也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因为冒浪屿的海带虽然多，却不是无限的。 招募的采摘工越多，被采光的速度就会越快。 到时候那么多工人，怎么安排又是一个大问题。 想到这里，金锋问道：“你之前说要在中原和江南地区试着建立网点，现在进行得如何了？” “在江南和中原建立网点，需要大量的武装力量和伙计，这些人都需要训练。” 唐小北说道：“现在第一批的训练还没结束呢，最快也要到月底才能开始。” “这样的话，有点麻烦了啊！” 金锋揉了揉脑门，脑子飞快运转，思考对策。 但是难民赶来的速度太快了，让金锋有些措手不及。 想了一阵没有想出好办法，只能求助的看向唐小北：“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唐小北说道：“不过前天我发现难民越来越多，就给陛下写了封信，把情况告诉她了。 刚才秦铭派人过来通知，说陛下今天会来这里，菲菲已经安排人去码头等着了，我来跟你说一声。” “舞阳要亲自过来？”金锋闻言，眉头不由微微皱了一下。 一般情况下，没有极为要紧的事情，皇帝是很少离开皇宫的。 就算要出去，也会至少提前几个月准备，沿途的官员都要提前做好接待和安保问题。 可是九公主前天接到唐小北的信，今天就直接赶到东海了。 这种行动力和魄力，远超历史上的巨大多数皇帝。 唐小北看着金锋的样子，偷偷的撇了撇嘴。 在她心中，关晓柔是金锋的第一任妻子，算是正房大妻，而她是金锋的第二任妻子，是小妾里的大姐大。 结果突然蹦出来个九公主，还在金锋的辅佐下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 要说唐小北心里没有一点不舒服，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唐小北经常在外边，不愿意回西河湾的原因之一。 她不想每次见到九公主都要先行礼。 不过唐小北能把商会经营的这么好，大局观还是有的。 心里就算不舒服，为了金锋，为了大业，她也不会和九公主闹，最多少见九公主而已。 这次给九公主写信，除了告知九公主这个情况之外，也想把难题甩给九公主，让她知道女帝不是那么好当的。 刚才唐小北故意和金锋聊半天，最后才说九公主要来的事，也有这种小心思在里边。 其实金锋也清楚唐小北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但是换位思考一下，唐小北内心非常高傲，有点小脾气很正常，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关晓柔。 只要唐小北不做出格的事，金锋也就当做不知道。 “先生，夫人！” 唐小北的亲卫队长跑过来，小声说道：“镇远二号到码头了！” “这么快？” 金锋以为九公主要晚些时候才到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就连唐小北也有点意外。 她刚才收到消息，镇远二号才刚到东海，按道理最快也要一刻钟才能到，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呢？ 想到这里，唐小北不由扭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旗子。 好吧，今天是南风，镇远二号不光有蒸汽机动力，还可以借助风力赶路。 “你个小坏蛋，回来看我收拾你！” 金锋用手上的油灰在唐小北鼻子上刮了一下，快步走了出去。 第1506章 绿茶 金锋赶到码头的时候，镇远二号已经停靠下锚了。 秦铭带着禁军先下了船，从大强手中接过码头的控制权之后，九公主等人才走出船舱。 金锋以为就九公主自己来了呢，结果到了码头才发现，关晓柔和怀着身孕的北千寻也来了。 北千寻如今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但是走起路来依旧风风火火的，要不是知道不能越过九公主，恐怕早就从甲板上飞下来了。 金锋见状，赶紧快步上前，想要去扶北千寻。 虽然金锋待妻子从来没有前后高低之分，但九公主毕竟是皇帝，现在这种场合，如果他去先去扶北千寻，着实不太合适。 关晓柔心思单纯，却很有眼力，见金锋过来，便抢先快走几步，挽住了北千寻的胳膊。 金锋见关晓柔扶住了北千寻，这才不再着急，笑着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九公主没有回答，而是上前用袖子擦着金锋脸上的油污，反问道：“夫君，最近辛苦了吧？” “没什么辛苦的，和在村里差不多，”金锋摇头说道：“要早知道你们过来，我提前换身衣服了。” 他在西河湾的时候，的确经常在实验室一待就是几天，出来后和现在的状态差不多。 记住网址 一向最关心他的关晓柔早已习惯，见怪不怪了。 “夫君刚知道我们要来？”九公主微微皱眉，同时看了一眼秦铭。 大船到了海上，她就让秦铭安排快艇提前来报信了，没道理金锋现在才知道啊。 金锋一看九公主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笑着说道：“我和洪公子最近在研究铁甲船的动力配置，是需要高度保密的核心技术，所以我跟铁锤说不让任何人靠近动力舱，最后还是小北亲自过去，踹了铁锤两脚才见到我。” “铁甲船虽然重要，但是夫君也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你要是累坏了，大康的天就塌了！” 九公主嗔怪的埋怨一句，随后问道：“铁甲船造好了吗？” 她一直对金锋说过的美洲好奇不已，对铁甲船的进度也极为用心。 “哪儿有这么快，”金锋摇头说道：“不过船舱的龙骨肋板已经组装完成了，这是最难的部分，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了，船坞的工人就可以完成。” “那就好，”九公主点点头：“既然难题已经解决，夫君最近就好好休息几天，别去船坞了。” 金锋就算再直男，也知道现在应该怎么说。 笑着说道：“你们来了，我肯定要陪你们呀。” 说完他想问问九公主是不是为了难民的事情来东海，但是看到周围到处都是镖师和看热闹的工人，便示意铁锤开路，带着九公主和关晓柔等人回到小院子。 让润娘把关晓柔和北千寻带到后院休息，金锋则带着九公主来到书房。 坐下后，金锋直奔主题问道：“你是为了难民来的吧？” “是的，”九公主点头：“小北写信说这里即将有大量难民聚集，我想着请夫君你回去一趟，又怕时间来不及，就连夜赶来了。 姐姐和千寻得知我要过来，都也要跟着，我拗不过她们，就一起带上了，夫君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干什么？”金锋摆摆手，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九公主突然变得阴阳怪气起来，说话也一股绿茶味，应该是猜到唐小北的小九九了。 金锋完全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只能装傻岔开话题：“你已经知道了难民的情况，那你准备怎么解决？” “这种时候，除了让难民吃饱肚子，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九公主无奈回答。 金锋听完，也沉默了。 生存是人类的第一需求，百姓都快饿死了，再说别的都没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百姓吃饱饭。 可是这次挨饿的百姓不是一郡一县，而是整个江南和中原数百万甚至上千万的百姓，想要让他们都吃饱饭，谈何容易？ “要不然在江南和中原也开始以工代赈？”金锋试探着问道。 “夫君，以工代赈在川蜀可以成功，最主要的原因是你在以工代赈开始之前，便让凉哥在川蜀剿匪，把你和镖局的名声打出来了，百姓信任你，鑫尧哥哥也全力协助，所以才能成功。” 九公主揉着太阳穴，说道：“但是你和镖局在江南和中原的影响力远不如川蜀，当地权贵豪绅也担心咱们到了之后，清算他们，几乎不可能配合咱们，以工代赈未必能在江南和中原行得通。 话说回来，就算以工代赈行得通，咱们现在的存粮也太少，就算加上海带，也支撑不了太久的以工代赈！” 金锋知道，九公主这么说，其实是抬举他和镇远镖局了。 川蜀的以工代赈之所以能顺利进行，最大的功臣不是他和镇远镖局，而是庆鑫尧。 庆鑫尧是西川州牧，又经营川蜀多年，在他的命令和协调下，川蜀各地方官员才会配合以工代赈。 没有庆鑫尧的支持，金锋想要推行以工代赈只能来硬的，打下一个县推行一个县。 如果这样的话，恐怕现在金锋也没有打下川蜀，甚至连川北地区都未必完全控制。 “要不然咱们提前启动小北的计划？”金锋又问道。 “按照我目前搜集的情况，中原已经有很多地方的百姓饿得活不下去，开始造反了，时间来不及了。” 九公主说道：“而且按照小北说的情况，大批难民最近几天就会抵达东海，这是火烧眉毛的事，咱们先把这个事情解决了，再说其他的吧。” “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 “目前情报还不够准确，而且难民的数量肯定会有所变化。” 九公主说道：“在船上我已经安排人沿着官道往西，去了解一下难民的大概数量和具体状况，然后咱们再根据难民的情况，来安排对策。 如果来的难民数量还可以控制，咱们可以在这边建一些厂子，把难民转化为工人，如果难民数量实在太多，咱们就得想别的办法了！” 第1507章 以身做饵 “还是你的动作快！” 金锋闻言，冲着九公主竖了个大拇指。 人还没到，情报网先撒出去了。 九公主的动作快，她手下的密探动作也不慢。 得到命令之后，第一时间乔装成回乡寻亲的难民，顺着官道往西去了。 遇到其他难民，他们就说要回老家带亲戚过来讨口饭吃，然后便开始找难民套话，询问难民从哪里来的，一起的有多少人。 这些情况都是难民之间聊天经常说起的话题，难民也想从密探嘴里问问东海的情况，自然知无不答，答无不尽。 密探以最快速度把情报汇总，汇报给了九公主，而九公主则第一时间找了金锋。 “情况怎么样？”金锋问道。 “不是很乐观，”九公主说道：“根据密探反馈回来的消息，难民数量每天都在增加，密探也无法探查出具体数量，但是可以确认的是，难民要比小北和大强当时调查的时候，要多得多，而且快到东海了，咱们要做好应对准备。” “他们已经快到东海了，咱们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先施粥，稳定住人心，然后再说别的。” 一秒记住https://m. 金锋说道：“我已经让凉哥从江南召集了两个连的炊事兵过来，又送了几船粮食，加上冒浪屿的海带，应该可以顶过去。” 九公主叹了口气，说道：“施粥不是长久之策啊！” “我也知道施粥不是长久之策，最好的办法就是给难民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金锋揉着脑袋说道：“可是一下子来几万甚至十几万难民，咱们上哪儿给他们找那么多工作出来？” “这只是一个开始，来的难民越多，东海施粥的消息就会传得越远越广，来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九公主说道：“所以，施粥是治标不治本，想要治本，咱们必须要打住源头。” “怎么打住源头？”金锋问道。 “我也不知道，”九公主摇了摇头，情绪也变得有些低落。 作为大康皇帝，子民沦落为难民，让九公主产生了浓浓的挫败感。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九公主留下密探汇总的消息，便离开了。 金锋也察觉到了九公主的情绪不高，想着陪陪她，却被九公主拒绝了。 金锋也没有多想，便看起了九公主留下的消息。 可是还没看完，关晓柔就急匆匆跑过来找到金锋：“当家的，舞阳坐飞艇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金锋一愣。 “我也不知道，看到她上飞艇，我就赶紧过来跟你说了。”关晓柔着急说道：“当家的，你快去看看吧！” 不用她提醒，金锋放下密报就冲了出去。 从书房出来，正好看到两艘飞艇在几个热气球的拱卫下，缓缓向西飞去。 要知道，现在步枪还没有量产，党项和东蛮的鹰隼依旧可以严重威胁到飞艇的安全。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九公主和金锋是绝对不会乘坐热气球的。 金锋上次在冒浪屿乘坐热气球，那是因为他知道，就算当时的渔民中有党项和东蛮细作，他们也不可能携带体型庞大的鹰隼上船。 只要鹰隼不在船上，细作就算眼睁睁看着金锋乘坐热气球也没有办法。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如今船坞周围不知道聚集了多少难民，这些人中百分百有敌人的细作。 一旦让他们发现九公主上了飞艇，大概率会搞事情。 一瞬间，金锋脑海中便闪过无数念头。 但是他来不及思考，也顾不上去让铁锤备马，从书房出来后便径直冲向马厩，跳上一匹战马便直奔飞行队。 到了飞行队，正好遇到老鹰。 老鹰看到金锋，明显愣了一下，刚准备打招呼，屁股上就被金锋踹了一脚。 “你怎么回事？”金锋骂道：“你疯了吗，让舞阳这时候上飞艇？” “先生，我也是没办法啊！” 老鹰指着脖子说道：“陛下开了圣口，珠儿那个疯丫头还把刀架到了我的脖子上，我也挡不住啊！” 金锋懒得跟老鹰纠缠这个问题，对着他屁股上又踹了一脚：“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给老子准备飞艇啊！” “准备不了，”老鹰苦着脸说道：“秦铭那混蛋在上飞艇前，把所有吊篮上的扣环都卸走了。” 不管热气球还是飞艇，吊篮都是用绳子吊在球囊上的，而链接绳子和吊篮的，就是一个个扣环。 一般情况下，如果不出任务，这些扣环都会被拆下来放到一个筐里，由专人负责检查和保养。 秦铭在上飞艇是时候，直接把一筐扣环都抬走了。 金锋抬起腿，想要再踹老鹰一脚，但是发现这货委屈巴巴的样子，又把腿放下来了。 金锋明白，这次的事情是九公主有备而来，以她做事的风格，老鹰根本反抗不了。 可是九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金锋突然想起刚才九公主说过的一句话：“打住源头！” 一瞬间，金锋想明白了。 九公主肯定是察觉到这件事背后有人在捣鬼，所以想要以身做饵，把敌人幕后的黑手引出来！ 想到这里，金锋问道：“舞阳去飞艇的时候，是不是找人假扮了我？” “先生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上飞艇的时候，的确有一个人穿着先生的衣服，扶着陛下一起上吊篮的。”老鹰说道：“刚才见到先生，我还在纳闷呢。” 老鹰的话也算是证实了金锋的猜测。 但是金锋并不高兴，反而更加着急了，抓着老鹰的肩膀问道：“飞行队有没有备用扣环？” “有，”老鹰点点头：“但是备用扣环也被秦铭那混蛋抬走了啊！” “要你何用！”金锋气得实在忍不住了，对着老鹰又是咣咣几脚。 老鹰也不闪躲，硬扛着挨了几脚。 没有扣环，飞艇和热气球便不能升空，金锋踹完老鹰之后，转身又跳上战马，直奔镖师大营，想去找大强调集镖师，从地面上去追九公主。 可是到了镖师大营才得知，九公主又比自己快了一步，在三个时辰前就把大强和镖师调走了。 第1508章 贴地飞行 “舞阳在三个时辰前就把大强调走了？” 金锋得知这个消息，心终于安稳了一些。 以九公主做事的风格，一定会谋后而动。 提前几个时辰把大强调走，也说明了这点。 “你们营长在离开前，有没有说陛下让他去哪里，做什么？” 金锋向留下来值班的连长问道。 “营长没跟我说，”连长摇头道：“可能营长自己也不知道吧，秦统领拿着陛下的令牌来找营长，只说了几句话，营长便留下我们一连防守，带着其余主力跟秦统领离开了。” “我知道了，”金锋点点头，离开镖师大营。 正想着怎么去追上九公主呢，突然听到头顶隐隐传来蒸汽机的轰鸣声。 抬头一看，发现南方的天空中，有一艘飞艇正向北飞来，缓缓靠近船坞的停机场。 金锋见状，立刻跳上战马，直奔停机场。 首发网址https:// 老鹰正仰着脖子看飞艇呢，听到马蹄声，转头看了一眼门口。 看到金锋，老鹰顿时觉得大腿隐隐作疼，下意识就想跑。 可是他终究没敢跑，而是小跑着迎了过去。 “这艘飞艇哪儿来的？”金锋指着头顶问道。 “这是27号飞艇，之前去江南送信，现在应该是送信回来了。”老鹰回答道。 “让他降落后不要排气，我要用！”金锋命令道。 “先生，你要去追陛下吗？”老鹰问道。 “知道还问？”金锋跳下战马：“赶紧准备好燃料，降落后第一时间进行补充，不要耽误事！” 老鹰犹豫了一下，说道：“先生，我知道您担心陛下，可是陛下做事您不知道吗，肯定留有后手，现在没有扣环，您要是上去的话，没有其他飞艇和热气球给您护航，不安全啊！” “不用你来教老子做事，服从命令！”金锋没好气的对着老鹰屁股上又踹了一脚。 一向对金锋言听计从的老鹰，这次却没有按照金锋的命令行事，而是噗通一声跪到地上，低着头不说话。 如果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为了自己的威严，可能会按照军法处决老鹰，但是金锋不是那种人。 金锋抬起脚想再踹老鹰，可是一看老鹰跪在地上，踹的话只能踹老鹰的胸口或者头部，金锋又把脚放了下来。 他知道，老鹰之所以反抗他的命令，是为了他的安全。 “你个铁憨憨，难道不能动动脑子吗？”金锋没好气说道：“没有其他飞艇和热气球护卫，难道不能飞低点吗？” 老鹰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眼前这艘飞艇是经过金锋和万鹤鸣等人改进过的小型飞艇，运载能力有限，但是速度快，飞行灵活，如果需要的话，还可以进行低空飞行。 只不过低空的风向比较复杂，低空飞行消耗的火油会比较多，飞行速度也会比高空慢得多，所以一般情况下，飞行员几乎不会使用这种方式飞行。 现在情况特殊，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以老鹰的水平，几乎可以做到贴地飞行。 “我这就去准备火油！” 老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让人挥舞旗子给飞艇传令，一边朝着库房飞奔。 为了应对紧急情况，库房里的火油和其他补充物资都会提前准备好，放到板车上。 老鹰进入库房，很快便推着一个板车出来，来到停机位置等待。 飞艇看到地面的旗语之后，往下边扔了一条绳索。 老鹰立刻指挥工人把绳索栓到绞盘上，拉着飞艇降落。 当飞艇降落到距离地面还有一米多的时候，便停止下来，悬浮在半空。 以前忙的时候，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所以工人都非常熟练了，等飞艇停稳之后，第一时间便把补给品抬了上去。 老鹰上去快速检查了一遍设备，确认没有问题，朝着金锋拱了拱手。 等到金锋带着铁锤和几个亲卫女工上去之后，老鹰立刻让人解开绳子，启动飞艇缓缓升空。 当飞艇离开镖师大营，老鹰便控制着飞艇降落到距离地面两三米高的地方，然后控制着飞艇保持在这个高度，向西飞去。 这个高度就算受到攻击，直接跳下去也不会摔死人。 飞艇一路向西追了十几分钟，金锋终于看到了九公主乘坐的飞艇编队，编队中的九公主自然也看到了后边追来的飞艇。 九公主拿起望远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吊篮边缘的金锋。 “秦铭，朕不是让你收走所有吊钩了吗，后边的飞艇怎么回事？”九公主皱眉问道。 “我的确把所有吊钩都收走了呀，”秦铭纳闷地举起望远镜，看向后边。 当看清飞艇的编号之后，恍然说道：“我记得这艘飞艇，它之前去江南执行任务去了，应该是刚刚回来。” 九公主没有当众去责怪秦铭，而是说道：“既然夫君追来了，那就等等他们吧。” “是！”秦铭立刻让传令兵挥舞旗子，通知飞行队降低速度。 而九公主乘坐的飞艇则找了一块平地，缓缓降落。 金锋见状，也让老鹰控制着飞艇降落在平地上。 九公主已经从飞艇中出来了，等到金锋的飞艇降落，她带着珠儿和秦铭等人赶到金锋的飞艇。 这艘飞艇的吊篮不大，一下子上来这么多人就超载了。 铁锤非常有眼色的把几个亲卫赶了下去，给九公主腾空。 “夫君，你怎么来了？”九公主看到金锋脸色不善，主动问道。 “我来看看你要闹什么幺蛾子！”金锋呛道。 “没闹什么幺蛾子，就是心里不舒服，出来看看。”九公主回答。 “看什么？”金锋追问。 “不看什么，就是想看看这些大康子民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来的。”九公主情绪低落的说道。 到了东海之后，她曾去过两次海滩，见过难民。 看着瘦骨嶙峋，拖家带口排队的难民，九公主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这些能来到东海的，已经算是难民中的幸运儿了，很多难民可能连东海都走不到，就饿死在半路上了。 九公主虽然是帝王心术，但是看到这么多难民无家可归，心里也不是滋味。 金锋察觉到九公主最近的情绪不对，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示意老鹰控制飞艇升空。 第1509章 还真有刺客 刚才飞艇是低空飞行，距离地面太低，弓箭就能威胁到飞艇和乘客，为了安全起见，老鹰一直没有靠近官道，而是在距离官道比较远的荒野前进。 现在已经和九公主汇合，飞艇可以正常飞行了，老鹰便控制着飞艇进入飞行编队的中间位置。 这个位置正在官道上方，从飞艇上向下看去，只见官道上到处都是向东赶路的难民。 有的三五成群，也有的几十人上百人为一群。 三五成群的，一般是一家人或者亲戚，几十过百人的，可能是整个庄子一起行动的。 但是不管三五人还是上百人，所有人都走得很慢。 青壮搀扶着孩子和老人，时不时便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即便如此，依旧有人走着走着就歪倒在路边。 同行者神情麻木地脱下死者的衣服，把死者抬到路边草沟里，然后便继续出发了。 从高空看下去，官道沿途的草沟中，隔不远便有一两具尸体。 有的还完整，有一些已经腐烂了。 记住网址 同样的场景，金锋来到这个世界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但是每一次看到，心里依旧会不舒服。 九公主同样如此。 当初她替陈佶批改奏折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鄙视过陈佶，也曾经幻想过，如果让她做了皇帝，肯定能把天下治理好。 可是真当她做了皇帝，百姓依旧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情况甚至比当初陈佶当政时期更加糟糕。 虽然九公主明白，这是四皇子篡位和诸侯自立为王引起的，而且她登基时间还短，没有足够时间去治理，但是九公主心里依旧觉得很失败。 金锋和九公主情绪都不高，也都没有说话。 老鹰控制着飞艇，时不时地瞟一眼珠儿和秦铭，眼中满是愤怒。 刚才这俩人一个把他撂翻在地，一个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害得他被金锋踹了好几脚。 老鹰在心里默默发誓，回头找到机会，一定好好收拾他们俩。 特别是秦铭，太可恶了。 珠儿和秦铭也自知理亏，都不和老鹰对视，而是看着外边。 另外一边，铁锤则是好奇的拿着望远镜，看向九公主之前乘坐的那个飞艇的吊篮。 确切的说，是看那个吊篮上的一个女镖师。 不是他看上了这个女镖师，而是这个女镖师的身高体型都和金锋几乎一样，穿着金锋的衣服，还化了妆，如果不是女镖师的胸脯微微有些发鼓，而且见到金锋之后，便挂上了镖师的制式黑刀和手弩，就连铁锤这个亲卫都差点认错。 “老秦，陛下从哪儿找的这样一个人，和先生简直太像了！” 铁锤撞了撞秦铭的肩膀，小声问道：“要不是先生就在我旁边，我差点都认错了！” “不该问的别问！”秦铭不耐烦的往旁边挪了挪。 禁军负责保卫皇宫，规矩繁多而且每一条都极为严苛，秦铭出身禁军世家，也算从小在宫廷长大，耳濡目染下，也养成了古板严肃的性格。 而铁锤是乡野出身，说起话来荤素不忌，又遇到金锋这样开明的上司，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有两次趁着金锋和九公主高兴，这货竟然当着九公主的面调侃金锋和九公主。 当时秦铭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脑子里全是九公主要是下令砍了铁锤，自己要不要求情。 结果谁知道九公主并没有发怒，反而是金锋踹了铁锤两脚，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从此之后，只要金锋和九公主在附近，秦铭就不愿意和铁锤说话了。 但是铁锤却好像不知道似的，见秦铭往旁边挪了挪，他马上跟了过去，还伸手拦住秦铭的肩膀，亲热说道：“闲着也没事，说说呗，这姑娘从哪个连队找来的。” 铁锤虽然看起来没有正形，但是作为金锋的亲卫队长，他非常称职。 发现这个替身之后，铁锤立刻想把她招募到亲卫队，以后万一遇到紧急情况，说不定可以让这个姑娘假扮金锋。 秦铭对于铁锤的亲密举动非常不习惯，耸了耸肩膀准备甩开铁锤，却没有成功。 正准备推开，铁锤却自己把手拿开了。 秦铭扭头看过去，发现铁锤表情凝重的从腰间解下望远镜，对准西北方。 下一秒，就听到铁锤高声喊道：“所有人注意西北方！” 在铁锤的提醒下，飞艇上所有人都齐刷刷扭头向西北看去。 只见西北方极远处，几个模糊的小黑点正在快速移动。 拿起望远镜仔细一看，这些小黑点全都是鹰隼。 鹰隼不是群居动物，而且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平时多是独自出行和觅食，就算有结伴的，一般也是一公一母。 像这种一下子出现好几只的情况，绝对是有人在控制。 就在众人为这几只鹰隼着急的时候，铁锤又喊了一声：“西南方向也有！” 众人又赶紧看向西南。 果然，在西南方向，同样出现了几个小黑点。 随后，西方和北方也相继出现不同数量的鹰隼。 “传令，一号作战方案！”秦铭朝着传令兵怒吼。 吊篮中的女飞行员立刻取出一箱降落伞，分发给金锋和九公主等人。 珠儿接过降落伞，飞快的帮九公主穿上。 铁锤拿到降落伞的第一时间，也想帮金锋穿戴，却被金锋阻止了。 金锋还是不太习惯和男人有亲密接触，如果是其他危急时刻就算了，但是降落伞就是他设计的，他比所有人都清楚应该如何穿戴。 随着传令兵挥舞旗子，护卫在周围的热气球立刻向金锋所在的飞艇上空聚集，以免鹰隼攻击到金锋所在的飞艇。 老鹰则控制着飞艇迅速下降。 随行人员都慌得不行，但是九公主却一脸平静的冷笑道：“没想到还真有刺客啊，弄出来的动静还不小！” 得知有难民想东海聚集，九公主就意识到不对劲。 特别是来到东海之后，九公主这个感觉越来越强烈。 难民向东海涌来的速度太快了，快得有些不正常。 但是难民想找一条活路也正常，九公主也有些拿不准，所以才用自己为诱饵，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结果她猜中了！ 第1510章 一箭双雕 “舞阳，你是不是早就猜出来了？” 金锋转头看向九公主，问道。 “是有一点猜测，但是不太确定，”九公主说道：“现在可以确认了，难民背后绝对有人捣鬼。” 难民饿得活不下去了，知道哪里有活路，蜂拥而来很正常。 但是大康的通讯落后，民间的消息传播比较慢，很多只隔十几里的两个地方，一个地方发生了大事，另外一个地方可能要半个月甚至更久之后才会慢慢传开。 而九公主得到情报，距离东海百里外的难民都得到消息，知道东海有人施粥了。 就算有难民回去通知亲戚，速度也不会这么快，短期内也不会传播这么广。 以九公主锻炼多年的权谋思维，看到情报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只不过她不敢肯定，也就没跟金锋说。 金锋对此有点儿生气，可是现在鹰隼越来越近，飞艇也在极速降落，显然不是吵架的时候，金锋便不再说什么，而是扶稳栏杆，观察着周围。 要说不害怕是假的，毕竟一旦飞艇球囊被鹰隼抓破，他们跳伞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一秒记住https://m. 但是金锋这次追出来的太仓促，几乎没有做任何准备工作，这时候能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只能期待九公主的后手了。 正想着九公主的后手会是什么呢，金锋看到有三道人影从九公主之前乘坐的飞艇上跳了下去。 此时那一艘飞艇也在降落，三人从吊篮中跳下去不久，就打开了降落伞。 他们使用的降落伞下降速度很快，三人很快降落到地面上。 割断降落伞的绳子，三人纷纷从胸口的背包中取出各自的武器。 金锋这才看清，阿娟便是三人中的一个。 她取出来的是金锋当初给她的那把后填式步枪，而另外两人金锋不认识，他们拿出来的是一种弓弩。 阿娟现在不管吃饭还是睡觉，步枪从来不离身，左菲菲给她的唯一任务就是练习射击，至于子弹也是随便她用。 阿娟本来就很有射击天赋，这么多天训练下来，对步枪熟悉的简直不能再熟悉了。 填弹，瞄准，击发，全都不用思考，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随着阿娟扣动扳机，下一秒，飞在最前边的一只鹰隼便爆出一团血雾！ 另外两人也没有闲着，他们也先后抬起弓弩，朝着空中扣动了扳机。 两人放箭之后，根本不看有没有射中，而是第一时间重新上弦，填充箭矢。 这种反应，说明他们一定非常自信，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肯定能射中。 事实证明，他们的自信不是没有道理。 两人的箭矢都没有落空，其中一人更是斜着一箭射中了两只鹰隼！ 虽然第二只没有被射死，却也被射中了翅膀，一头栽了下来。 金锋直接被惊呆了。 在他的认知里，一箭双雕就是一个形容词，不会在现实生活中出现，但是现在他亲眼见到了！ “你从哪儿找来的这种高手？”金锋一脸震惊的看向九公主。 “他们是皇家以前培养的神弓手，可惜他们的身份保密程度太高，只有父皇和银雀两个人知道所有大内高手的信息。” 九公主说道：“他们俩曾经奉命保护过我，前段时间我派人去中原把他们请到了川蜀。” “还是你们皇家的底蕴深厚啊。”金锋感慨道。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虽然陈佶昏庸，但是陈家统治大康数百年，谁也不知道皇家积累了多少人才。 特别是大内高手，每一个都是各行业的顶尖高手。 可惜大内高手是一支影子队伍，平时很少露面，只有皇帝和身边的大太监才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信息。 九公主能找来两个神弓手，已经非常厉害了。 封建时代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人们做起事情来也更专注。 很多神弓手，从小就只做射箭这一件事，每天都要练习数百箭！ 长年累月下来，弓弩就变得和他们的手臂一样了，指哪打哪儿。 到了西河湾之后，万鹤鸣和左之渊又对他们的弓弩进行了改造，不仅上弦速度更快，威力也大了。 第一群鹰隼总共才七只，神弓手和阿娟的第一轮射击就干掉了四只，剩下三只也受了惊，纷纷向一旁飞去。 此时神弓手和阿娟三人都已经填充完毕，下一秒，剩下的三只鹰隼也栽了下来。 解决掉第一群鹰隼之后，三人立刻提着武器向西方飞奔，朝着第二群鹰隼举起了步枪和弓弩。 当他们干掉第二群鹰隼，老鹰控制着飞艇也降落到了地面上。 铁锤和秦铭立刻组织人手，把金锋和九公主保护在中间。 此时第三群和第四群鹰隼也飞到了头顶。 那些负责掩护飞艇的热气球来不及降落，纷纷采取了自爆的办法，和鹰隼同归于尽。 一时间，爆炸声连成一片，空中也到处都是降落伞。 战斗过程只持续了两分钟不到，但是跳伞的镖师却飘得到处都是，足足花了十几分钟才重新聚集起来。 使用热气球和鹰隼同归于尽，然后跳伞逃生，是飞行队现在的必训科目。 但是当镖师重新聚集起来的时候，金锋还是看到他们用简易担架抬着两个人。 两个担架都蒙着镖师的黑旗，还有血水顺着担架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金锋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 “铁锤，去问问怎么回事？” “是！” 铁锤答应一声跑过去，然后很快就折回来了，低声说道：“先生，这两个兄弟的降落伞被鹰隼抓破了。” 金锋一直在寻找对付鹰隼的办法，敌人也在努力钻研如何对抗热气球自爆。 发现每次热气球和飞艇自爆之后，飞行员都要跳伞，于是他们便开始训练鹰隼去攻击降落伞。 飞艇和热气球是金锋制胜的法宝，先不说培养一个飞行员需要耗费的资源和成本，更重要是忠诚。 特别是有能力接近西河湾和金锋九公主等人的飞行员，几乎都是从最早那一批老镖师中挑选出来的。 否则飞行员驾驶着飞艇和热气球往金锋住的院子扔一个炸药包，能把金锋一家都干掉。 结果，这样的飞行员，一下子牺牲了两个…… 第1511章 救驾水师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金锋不是不能接受牺牲。 他经历的几次大型战役中，每一场都死伤无数。 让金锋难受的是，这两个镖师死在一群禽兽手里。 “夫君，放心吧，这两位战士不会白白牺牲的！” 九公主上前挽住金锋的胳膊，冷声说道：“我一定会找出幕后黑手，替他们报仇！” 金锋没有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大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不用问也是去执行抓捕任务去了。 至于具体的计划，金锋也不想问了。 九公主最近成立了一个智囊团，制定这种计划比金锋专业多了。 镖师们清点过人数之后，把担架放到一处树荫下边，然后开始收拾热气球爆炸后的残骸。 能带走的零件全部打包带走，不能带走的也集中到一起，一把火烧了。 首发网址https:// 等镖师们打扫完战场，一支镖师骑兵小队骑着马赶来了。 他们看到了这边的战斗，便第一时间赶过来增援。 如今热气球几乎都炸完了，飞艇没有了护卫，肯定不能再乘坐，负责现场指挥的营长正发愁九公主和金锋怎么回去呢，骑兵小队就来了。 于是，骑兵小队的战马就被营长征用了。 “陛下，先生，你们上马吧。”营长说道。 “不用了，让战马驮运兄弟的尸骨和物资吧，我们走着回去就行。”金锋低头看了一眼九公主的鞋子，问道：“能走得动吧？” “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娇气。”九公主回答。 武艺骑射是皇室子女从小必须学习的内容，九公主的骑术箭术武术都不错。 金锋也算练过，但是和九公主切磋的时候，几乎每次都被九公主按在地上摩擦。 金锋相信以九公主的体能，走回船坞不是问题，但是营长却不知道这些。 “陛下，这里到船坞有二十多里呢。”营长说道：“陛下，先生，你们还是骑马吧。” 铁锤不等金锋说话，上前瞪了营长一眼：“先生说走着回去就走着回去，服从命令就是！” 铁锤是金锋的亲卫队长，为了方便他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调集队伍，铁锤的军衔仅次于张凉，和铁牛刘铁等人一样，属于第一梯队。 营长见铁锤瞪眼，马上也明白过来了。 其他人都步行，金锋和九公主要是骑马的话，就太显眼了。 万一有刺客在路边放冷箭，防不胜防。 想明白这些，营长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回去安排了。 热气球爆炸后，落到地上还能用的零件，基本上都是铁的，非常重，现在正好可以放到战马上。 把这些东西安排好，镖师们把金锋和九公主护卫在队伍中间，走向官道。 官道上的难民虽然不认识镖师的旗帜和制服，但是这么一群人一看就不好惹，纷纷闪躲到路边。 一行人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赶回渔溪镇。 还没进镇子，就看到郑驰远带着水师士卒狂奔而来。 很多水师士卒只穿着一条短裤，一看就是刚从船上下来的。 见到金锋和九公主，郑驰远赶紧跳下战马，单膝跪到金锋面前：“微臣救驾来迟，陛下恕罪！” 九公主的计划跟金锋都没说，更不会跟其他人说。 但是唐小北派出去打探难民情况的一个伙计看到了战斗，便第一时间骑马跑回来通知唐小北。 唐小北得知消息马上去找金锋，结果发现金锋不见了。 问了一圈，唐小北才知道金锋和九公主先后乘坐飞艇离开了。 要命的是，停机场的镖师说，金锋和九公主的飞艇都往西边去了。 唐小北一听吓坏了，马上去找大强，想要大强去救援金锋，结果却发现大强不在镖师营。 她没有办法，只能让关晓柔去通知左菲菲和洪涛平，自己则第一时间去码头找郑驰远。 郑驰远得知消息也吓了一跳，马上敲响了点将鼓。 很多水师士卒正在船上忙活或者休息，听到点将鼓，赶紧往岸上赶。 摆渡船不够用，很多水师士卒都是直接跳船，游到岸上的。 集结了所有能集结的士卒之后，郑驰远便马上带着他们出发。 结果刚出镇子，就遇到了回来的金锋。 “起来吧，”九公主微微抬了抬手：“此事是秘密任务，和水师没有干系！” “多谢陛下！” 郑驰远闻言，这才起身。 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 九公主虽然没有直接夸他，但是郑驰远却听懂了九公主的弦外之意。 这件事和水师没有关系，但是他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马上调集人手去救驾，称得上忠心。 九公主对他的做法应该非常满意，否则就不会解释后边半句了。 郑驰远一直掌管水师，虽然山高皇帝远，过得逍遥自在，但是也远离朝堂，接触不到政治核心，随时都有被皇帝亲信替换的可能。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郑驰远和金锋的关系已经很近了，要是再给九公主留下好感，那么他的仕途基本上就稳了。 郑驰远又跟金锋打了个招呼，满意的带着水师士卒返回了。 郑驰远刚离开，关晓柔唐小北和左菲菲又来了。 她们还带着各自的亲卫队，以及商会和晾晒场的护卫。 看到金锋和九公主都没事，三人齐齐松了口气。 一向温婉的关晓柔，此时气坏了，上去对着金锋胸口锤了两拳，然后自己的眼圈先红了：“当家的，你不是跟我保证再也不冒险了吗，怎么又做这种事情！” “我没有冒险啊，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金锋笑着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别哭了！” 唐小北和左菲菲则冷静得多，见金锋和九公主都没事，便赶紧让商会和晾晒场的护卫回去了。 现在镇子上的难民太多了，商会和晾晒场又囤积了大量物资，必须要有足够的护卫力量。 等到护卫离开，唐小北才皱眉问道：“相公，你们劳师动众地弄这么一出，为了什么呀？”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吧。” 金锋摆摆手，带头走向船坞。 第1512章 抄家，灭族 唐小北还没有来得及去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觉得是九公主在拉着金锋冒险。 刚才看似在询问金锋，实际上却是在对九公主表达不满。 金锋也是察觉到了这点，在回船坞的路上，找机会向唐小北和关晓柔左菲菲解释一下事情经过。 唐小北这才知道，原来九公主的计划中，并没有打算带着金锋一起去冒险，反而为了防止金锋追过去，还把飞艇和热气球的吊钩都带走了。 “不管是谁，都不应该这样冒险！”关晓柔还有些生气，瞪了九公主一眼：“你来的时候怎么跟我保证的？” “姐姐，我错了！”九公主能屈能伸，上前挽住关晓柔的胳膊：“下次不敢了！” 九公主毕竟已经做了皇帝，此时又是在外边，关晓柔也要考虑到她的面子，冷哼一声便不再说什么了。 金锋见状，不由有些感激的看了关晓柔一眼。 他知道，关晓柔应该也是察觉到了唐小北的情绪，这是在帮九公主解围，也是在防止唐小北和九公主的矛盾进一步加深。 其实九公主和唐小北也没有什么矛盾，只不过是唐小北觉得自己跟金锋的时间更早，现在却被九公主压一头，心里有点不服气而已。 不像左菲菲，她能和金锋在一起，得益于九公主赐婚，所以左菲菲心里对九公主比较感激，加上她的心思都在厂子和军务上，对这些事情也不敏感。 记住网址 润娘和北千寻更不用说了，她们的心思更加简单，一个吃饱了就知道躲在厨房捣鼓锅碗瓢盆，另外一个就知道舞枪弄棒。 关晓柔其实一直挺羡慕润娘和北千寻的，她也不想管那么多事，只想安安静静的陪在金锋身边，纺纺线，带带孩子。 可惜她是正房大妻，后院的事她不能不管。 其实金锋也意识到了唐小北和九公主之间有点不对付，但这就是齐人之福的代价，金锋暂时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好在目前来看，情况还在可控制范围内，唐小北也就是有点不服气而已，对九公主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敌意。 他准备找个时间好好跟唐小北谈一下，听听唐小北到底是什么想法。 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一行人很快来到船坞。 但是还没来得及进门，就看到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铁锤和珠儿等人立刻紧张起来，飞快把金锋几人围在中间。 骑马者也担心引起误会，赶紧勒住马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冲着铁锤敬了个礼。 “队长好，我是钟鸣一组三营一排一班的班长刘大成，有紧急情报汇报！” 镖师一边说着，一边掏出自己的证件。 铁锤闻言，不由上下打量镖师一阵。 钟鸣一组成立之初，主要任务是对外打探情报。 后来随着金锋的快速崛起，钟鸣一组和二组基本都投入到打土豪分田地的洪流之中，情报工作反而成了次要的。 现在韩风和九公主又重整情报机构，成立了密谍司。 铁锤作为金锋的亲卫队长，知道的机密要比普通镖师军官多得多。 他知道，钟鸣一组的三营，很多成员都是密谍司的外部成员。 现在对方一个镖师班长就过来直接要见九公主，显然不是一般的班长，应该是密谍司的一员。 果然，珠儿上前一步，从镖师手中接过证件。 每个皇帝最信任的人，一般都是身边的近侍，比如陈佶以前最信任的人是一直跟在身边的大太监银雀，由他掌管大内密探，九公主最信任的人则是珠儿，密谍司则由她帮九公主管理，算是密谍司的大总管。 密谍司成员数量并不是很多，每个珠儿都认识，不用看证件就认出了这个镖师。 但她还是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证件，核对了每一处细节，确认所有细节都对得上之后，才放镖师过去。 “参见陛下，见过先生，见过各位夫人！” 镖师朝着九公主和金锋一群人行了个礼，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捧到面前：“陛下，这是我们连长给您的信！” 九公主点点头，珠儿上前接过信封。 确认过火漆和印章、笔迹后，珠儿看了一眼九公主，把信封捧到九公主面前。 九公主接过信封却没有当场就看，而是拿着信封先进了屋才打开信封。 金锋见九公主放下信封，问道：“怎么说？” “找到了，躲在难民背后的是东源郡的宇文家和海亭郡的周家。” 九公主说道：“他们派人假扮成难民，到处宣传夫君和小北你们在东海施粥，怂恿百姓来东海，目前还不确定他们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关晓柔问道：“他们是害怕百姓饿死吗？” “他们要是这么好心就好了，”九公主冷声说道：“大强抓住了宇文家的家主，就目前审讯出来的消息，宇文家和周家煽动百姓来投奔东海，打算等到东海聚集的百姓足够多之后，他们再想办法煽动百姓哗变，围攻船坞，置咱们于死地！” “他们的用心也太歹毒了吧！”关晓柔怒声说道：“他们为什么呀？” 如今聚集在东海的难民已经达到了数万人，远远超过了渔溪镇本地居民的很多倍。 要是数万难民一起围攻，能直接把船坞踏平了。 “宇文家和周家是东源郡和海亭郡的豪族，在当地圈占了无数土地，按照宇文家主的交代，他们担心咱们向东源郡和海亭郡扩张，审判清算他们，所以先下手为强。 但是他们无法解释那么多鹰隼是从何处弄来的，所以密谍认为，要么宇文家主没有说实话，要么是他也不知道计划的全部内容。” 九公主说道：“至于密谍司的猜测是否准确，背后是否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目前大强和密谍司还在审讯，有了结果，他们会第一时间汇报。” “害怕咱们清算，看来宇文家和周家也不是好东西，又是一群压迫百姓，烂到骨子里的吸血虫。” 关晓柔问道：“舞阳，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还能怎么处理，自古以来，意图弑君者，都只有一个下场，” 九公主冷声说道：“抄家，灭族！” 第1513章 依法治国 九公主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冷若冰霜。 她这句话说出来，意味着数以百计的脑袋会被砍掉。 “该杀！” 一向善良的关晓柔，此时也起了杀心。 金锋闻言，也微微皱眉，思考其中利弊。 两家的用心实在太歹毒了，竟然想围攻船坞，把他们全部置于死地。 川蜀政权的核心人物就是金锋和九公主，现在他们都在船坞，要是让宇文家和周家的计谋得逞了，金锋和九公主很可能会被冲动的百姓撕成碎片。 到时候川蜀政权会顷刻间崩塌，整个大康也会变得比以前更加混乱，没有数十年时间，很难重新稳定下来。 这数十年时间里，会有多少百姓死于非命，金锋无法想象。 这不是金锋自我感觉良好，而是以他现在的影响力，足以动摇这个世界了。 第二是因为重症必须下猛药。 一秒记住https://m. 江南和中原如今的局势太严峻了，这种时候宇文家和周家还欲行不轨，必须以最凶残的手段镇压，否则其他豪绅世家一看，闹事都不会受到太严重的处罚，很可能会跟随效仿。 而且就和关晓柔说的一样，两家如此害怕镖师去清算，足以说明他们不是什么好鸟，恐怕为祸乡里的事情没少做。 何况大康养鹰者很少，他们一下子弄出这么多鹰隼出来，八成和东蛮或者党项逃不开干系。 这种豪绅世家，不杀了还留着过年吗？ 就算是镖师打过去举行审判大会，两家人估计也活不了几个。 金锋可以理解九公主的决定，但是他一向认为谁犯罪谁受罚，比较抵触抄家灭族这种株连性质的处罚。 川蜀政权新颁布的刑法公文中，也废除了连坐之类的条款。 金锋思考再三，还是说道：“宇文家和周家就算罪大恶极，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那些没有参与此事，平时也没有压迫过百姓的孩童和两家族人，没有罪的不必连坐。” “夫君，我知道你宅心仁厚，但是这种豪族和普通百姓不一样，他们在起事之前必然转移了家产，如果没有斩草除根，他们的后人利用这些财富，很可能会闹出大乱子的！”九公主提醒道。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普通百姓就算对朝廷有不满，手里没钱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最多杀几个同样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泄愤，对于时刻有护卫保护的朝廷官员，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 但是那些豪绅世家的后人不一样，他们的先人往往信奉狡兔三窟原则，在兴盛时期会转移部分家产，万一家道中落了，后人靠着这些家产也可以东山再起。 加上封建时代交通和通讯都极为落后，很多地方朝廷都监管不到，为了防止豪族后人闹出大乱子，朝廷对待豪族的策略一向是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便力求斩草除根。 “国无法不治，民无法不立，既然朝廷制定了律法，咱们就应该带头遵守，否则上行下效，制定律法还有什么意义呢？” 金锋说道：“不管朝廷做什么，永远都会有人对朝廷不满，这并不能成为株连的理由，豪族最强盛时期老子都不怕他们，何况几个落魄的后人呢？ 没有了家族当靠山，他们先活下去再说吧。” 其实这种事情在前世打土豪分田地之后很常见。 当时很多地主被审判，田地被政府分给了百姓，地主后人养尊处优的生活一下子没了，他们不恨吗？ 当然恨，但是他们敢闹事吗？ 都不用政府交代，当地的百姓就会盯死他们。 如果他们把仇恨压在心里，好好过日子就算了，不服气的，闹事的，等于找死。 不敢闹事的，过个几十年，经过两三代人，仇恨基本上也就忘记了。 普通地主如此，那些豪绅士族也是差不多如此。 比如《红楼梦》中的贾宝玉，贾府落魄之前，过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每天就是吃喝玩乐，府里的丫鬟小厮都哄着他，一点不敢违逆。 当贾府落魄之后，他就是一条丧家之犬，眼睁睁看着昔日要好的姐妹沦为花船玩物，却无可奈何。 金锋相信，只要他还活着，接下来的几十年，他绝对可以把大康带进工业社会，到时候通讯和交通会越来越便利，朝廷对地方的控制也会越来越强。 但是最让金锋有底气的是，他相信未来几十年，他一定可以让大康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 百姓的日子好了，那些豪族后人再想闹事，百姓都不会放过他们。 所以金锋根本不怕豪族后人闹事。 他怕的是执法者有法不依，滥用职权。 他怕的是为官者忘了出身，脱离了群众，变得自大傲慢。 他怕的是几十年后，阶级再次固化，寒门出身的百姓完全没有了上升空间，变得绝望，从而消极生活。 在金锋看来，一个自大傲慢的贪官，对百姓的伤害，对政权的威胁，比十个仇恨朝廷的豪族后人更大。 因为豪族后人对朝廷的报复是外部威胁，镇压即可。 而贪官则是从来自内部的威胁。 自古以来，所有组织中，内部的腐朽都比外部的威胁更加可怕。 内部如果团结，再强大的敌人都不可怕。 但是一个组织内部一旦出现了腐朽，外表看起来再强大也不过是个不堪一击的花架子。 所以金锋哪怕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也几乎从来不做欺男霸女的事，更不会触犯大康律法。 但是九公主出身宫廷，在她的观念中，皇家的权利至高无上，整个天下都可以予取予夺，包括所有人的生命和律法。 在封建时代，皇帝的话就是律法，如果皇帝的话和正在施行的律法产生了冲突，皇帝的话为准则。 唯一能制约皇帝的，就是在他前边的皇帝，比如当今皇帝的父亲爷爷等，当今皇帝的话如果和他们曾经说过的话产生了冲突，则以先辈的话为准。 如果遇到昏聩的皇帝，给他这么大的权力，很快就能把一个强盛的国家玩坏。 所以哪怕金锋自己成了无冕之王，现任皇帝还是他妻子，但是为了政权的长久稳定，金锋在九公主登基之前，就一直在试图削弱皇帝的权力。 第1514章 济世方案 权力是一把双刃剑，权力本身没有好坏，成事还是败事，取决于使用权力的人。 如果是英明的皇帝，权力高度集中其实是一件好事，明主可以集中力量做大事。 反之，如果是昏庸的皇帝，权力太集中则是坏事。 但不管英明还是昏庸，几乎所有皇帝都想着削弱藩王和权贵世家的权力，从来没有皇帝想着削弱自己手里的权力，反而都在拼命把权力集中到自己手里。 在金锋眼里，其实九公主算是一位英明的皇帝。 但是金锋不敢保证，他们的后人也和九公主一样英明。 要是遇到一个不肖子孙，权力就会变成毒药，加速王朝的崩坏。 关于这一点，金锋曾经和九公主隐晦的提及了一下。 九公主多聪明？虽然金锋当时并没有明说，但是她还是马上明白了金锋的意思。 加上九公主精通史书，而且非常有大局观，所以后来哪怕察觉到金锋在故意削弱皇帝的权力，但是九公主却没有表示反对，反而在不涉及到核心利益的情况下，主动配合金锋。 比如这次，虽然金锋反驳了自己的决定，但是九公主却点头说道：“我会为他们安排审判的。” 首发网址https:// 从九公主的语气中，金锋知道，九公主的这场审判肯定会以顶格标准来进行，宇文家和周家的成年男丁，以及那些虐待杀害过仆人的女眷，恐怕一个也活不下来。 但是只要证据足够，这种趴在百姓身上吸血虫，死了就死了。 至少他把两家无辜的孩子和女眷救下来了。 至于孩子和女眷以后的日子是否会很凄惨，金锋就管不上了。 他们可能没有作恶，却享受了男人作恶带来的好处，后半生吃苦也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这个时代的百姓大多淳朴，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比如当初的唐小北，就算沦落到了青楼，手下的丫鬟一直念着她的好，要不是那个丫鬟，唐冬冬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唐小北。 当然，那个丫鬟现在又回到了唐小北的身边，又成了唐小北最信任的助手之一。 还有北千寻，当初跟随的小姐对她好，她也一直记着，为此甚至不惜奔赴千里，来川蜀追杀害死小姐的凶手。 宇文家和周家的女眷要是在得势的时候，对下人好一点，就算落魄了，也会有人照应一下。 要是他们得势时作恶，苛待下人，活不下去也是他们的报应。 左菲菲虽然不怎么参与政事，却非常聪明。 发现金锋和九公主的意见不对，马上转移话题，转头看向九公主和关晓柔：“陛下，姐姐，你们让我保护好先生，结果我却没有发现宇文家和周家的狼子野心，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到位，请陛下和姐姐责罚！” “宇文家和周家这次行事非常隐秘，就连我也没有发现。” 金锋摆手说道：“再说了，你的职责是保护我的安全，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有责任也是韩风和密谍司的责任。” 左菲菲只是想转移话题，并不想说韩风和密谍司的坏话，闻言赶紧说道：“密谍司不是及时发现宇文家和周家的阴谋了吗，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说完再次转移话题，看向珠儿问道：“珠儿珠儿，你们太密谍司也太厉害了，才来几天就找到了幕后黑手，能不能教教我是怎么做的？” 珠儿也明白左菲菲这是在帮密谍司找补，便配合着说道：“这可不是我们密谍司厉害，而是陛下英明，意识到可能存在幕后黑手，便不顾己身安危，以万金之躯为诱饵，故意当着很多难民的面登上飞艇。 幕后黑手果然没有忍住，派出了鹰隼来行刺陛下，而陛下提前在一些重点怀疑目标附近安排了镖师盯梢，鹰隼从谁家飞出来，谁就是幕后黑手！” “原来如此！”左菲菲恍然大悟，冲着九公主行了一礼：“陛下英明！” 这不是她拍马屁，而是真的佩服。 她来东海这么久了，手下还招揽了那么多难民作为工人，却一直没有发现异常。 九公主才来几天，不光发现了异常，还顺利的揪出了幕后黑手。 这份敏锐，左菲菲自愧不如。 九公主对于各种马屁早已免疫了，冲着左菲菲微微笑了一下，算是回应，然后便转头看向金锋： “夫君，虽然宇文家和周家已经伏法，但是经过他们这么一传播，知道东海施粥的难民已经非常多了，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来东海的难民数量恐怕还会持续上升，咱们应该提前有所准备。” “你是如何打算的？”金锋问道。 “我最近思考了很多对策，但是想来想去，还是小北的提议，最适合目前的情况，”九公主说道：“我觉得应该提前启动共济方案。” 以九公主的聪慧，早就察觉到唐小北不服气了，现在这么说，算是给了唐小北一个台阶，也算是一种示弱。 所谓的共济方案，就是唐小北当初提出的那个提议。 取名共济方案的意义，是表示要和中原以及江南的百姓同舟共济，一起渡过难关。 唐小北虽然对九公主有些不服气，但也仅此而已，她发自内心的希望川蜀政权稳定发展，尽快平定中原和江南。 当意识到九公主主动示弱，唐小北心中也暂时放下成见，说道：“但是共济方案的参与者，培训还没结束呢。” “夫君说过，实战就是最好的训练，直接拉过去开始行动，比任何训练效果都好！” 九公主说道：“而且我没有打算全面铺开，而是打算以秦地和东源郡、海亭郡为试点，如果他们能处理好这些地方，总结到一些经验之后，再开始大面积推广。” “这样还差不多，”唐小北闻言，微微点头。 在熙州战役之前，秦地已经被镖师攻下了小半，没有被打下的另外一半，也有很多百姓听说过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群众基础非常好，百姓都盼着镖师打过去给他们分田地呢。 东源郡和海亭郡地盘不大，如今又有很多难民集中到东海，每天都听金川日报，也对川蜀政权有了一些认知。 这些地方推广济世方案应该比较简单。 第1515章 再建一座船坞 “共济方案可以让难民在家乡就能吃饱肚子，算是从根本上解决了难民的问题，但是现在已经赶到东海，和即将要赶来的难民怎么办？” 左菲菲说道：“如今晾晒场打包场和采摘场都已经满员了，让他们去种植海带又需要渔船，他们肯定没有。 这些人怎么办，难道咱们一直施粥养着他们吗？” 左菲菲的话，再次把话题拉回到了最初。 是啊，共济方案就算推行得再顺利，也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看到成果。 但是聚集到东海的难民，却是必须马上解决的问题。 “关于这点，我有个想法。” 金锋说道：“我打算在东海再建一座更大的船坞，雇佣这些难民为船坞工作！” “难民已经聚集了，现在造船坞也来不及了吧？”九公主皱眉说道。 “造可以生产楼船战舰的船坞肯定来不及了，但是造一座用来生产小型渔船的船坞，应该问题不大。”金锋回答。 制造小型渔船，不需要什么技术，很多渔民家里的渔船就是自己钉出来的，只要船坞的人随便教教，难民就可以学会。 记住网址 “先生，这么多难民一起动手造渔船，速度应该非常快，咱们用得完这么多渔船吗？”左菲菲又问道。 金锋没有回答左菲菲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菲菲，你知道大康现在最大的难题是什么吗？” “是什么？”左菲菲问道。 旁边的九公主等人也转头看了过来。 “大康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频繁的动乱，严重影响了百姓的耕种，导致粮食不够吃。” 金锋说道：“民以食为天，不让百姓吃饱肚子，说其他的都是白搭。” 大康不是没有地，也不是人口太多，种出来的粮食不够吃，更不是百姓不愿意种地，而是如今江南和中原的百姓不光面临着当地豪族土匪的盘剥，以及苛捐杂税，还面临着豪族和土匪的斗争。 土匪们为了争夺地盘，削弱敌对土匪的实力，经常去敌对土匪的地盘抢收粮食，来不及抢收的，就一把火烧掉。 这样一来，土匪想收岁粮都收不到了。 这种情况如今在江南和中原极为常见。 张凉现在已经在江南开始剿匪工作，但是很多土匪在逃跑之前，也会把粮仓烧掉，不愿意便宜给镖师。 这导致整个大康境内的粮食越来越少。 工业和经济落后可以慢慢发展，周边敌国环伺，镖师也可以去抵御，但是粮食不够，老百姓都要饿死了，自然要造反。 所以粮食问题，才是大康目前必须要尽快解决的大问题。 想要解决这个难题，共济方案是不够的。 先不说共济方案是否可以顺利推行，就算一切顺利，想要推广到整个中原和江南，需要的时间也很长。 而且庄稼生长也需要时间，就算共济方案现在推广开了，百姓现在马上弄到种子重新把地种上了，土匪也不来骚扰了，也要等到几个月之后才能收获。 那么这几个月的时间，百姓吃什么？ 左菲菲联想到金锋之前跟她说过的话，试探着问道：“先生，你准备造渔船，让难民出海打渔吗？” “是的，”金锋说道：“大海是一座巨大的宝藏，里面有取之不尽的资源，咱们没理由守着宝库不去取。” 前段时间他特意去找郑驰远聊过，得知不仅大康的造船业和捕捞业落后，其他国度同样如此。 每年渔汛到来的时候，随着洋流迁徙的鱼群一眼看不到边，可以持续很多天。 东海渔民就算全力捕捞，对于鱼群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金锋当时得知这个消息，就打起了捕捞的主意，所以才成立了海洋管理司，让郑驰远着手组建捕捞队。 只不过按照金锋的计划，要等渔民把海带采摘结束之后才行，否则人手不够。 现在看来，捕捞队需要提前成立了。 “夫君，去海里真的能捕到这么多鱼吗？” 九公主虽然相信金锋，但她终究没在海边生活过，对海洋几乎一无所知，所以她无法相信依靠出海打渔可以解决大康的粮食危机。 其实金锋自己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话也就没说那么满：“先试一试吧，能解决最好，不能解决，也算是一种尝试，至少我可以保证，这些渔民每天自己打到的鱼足够自己吃。” “也对，”九公主微微点头。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种办法。 就算不能完全解决大康的粮食危机，也解决了东海难民的危机。 万一要是和金锋设想的一样成功了，那就更好了。 唐小北见金锋九公主和左菲菲讨论得热闹，也加入进来：“相公，你这个想法不错，可是造船需要木头，船坞里储备的木材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用光。” 九公主和左菲菲听完，也转头看向金锋。 想要大批量制造渔船，木头是必不可少的原材料，可是东海这边不产木头。 连原材料都没有，还说什么造船？ “东海不产木头，但是江南和川蜀，以及云贵地区的木头很多啊。” 金锋看向九公主：“我打算在江南雇佣当地人砍伐木头，然后通过水路，以放排的形式把木头送到东海来，舞阳你回去后，尽快让铁大人组织枢密院讨论一下，这个方案是否可行，如果可行的话，尽快落实到位！” 所谓放排，就是在山上把木头砍掉之后，扔到水里，然后让木头顺着水流漂下来。 到了合适的地方，再把木材用绳子捆起来，顺着长江一路漂下去。 这是一种非常古老而落后的水上运输方式，却极为有用。 九公主闻言眼睛不由一亮。 这种方式又可以解决一部分江南难民的工作问题，也算是一种以工代赈了。 而且按照金锋的说法，伐木、放排、造船、捕鱼，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的产业链。 不管最后能否解决粮食危机，这条产业链至少可以解决参与者的工作和生计问题。 于是九公主当即表态：“不用等我回去，我等下就写信，让人连夜送回去给铁大人，让他们讨论一下，以最快速度制定一个具体的方案出来。” 第1516章 拘束 造船不仅可以解决一部分难民的生计问题，还可以出海捞海带和捕鱼，是金锋目前能想到的，解决大康粮食危机最好的办法了。 唯一受到损失的，就是海洋。 按照金锋的设想，他要尽可能多的造船，然后等到渔汛期间，尽可能多的捕捞迁徙的鱼群，这样很可能会造成这一群鱼群大面积减少，从而导致以这种鱼群为食的其他鱼类也跟着挨饿，也可能造成部分海洋生态平衡的破坏。 但是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人都活不成了，哪里还管的上海洋生态？ 至于那些以鱼群为食的肉食性鱼类，挨饿就挨饿吧，不行的话，金锋让渔民把它们一起捞起来，它们就不用挨饿了。 金锋的这个决定，得到了九公主和唐小北等人的一致认可。 众人又补充了一些细节，一直讨论到天黑，润娘过来喊吃饭才告一段落。 九公主吃完饭便钻进书房去给铁世鑫写信，把金锋的计划详细的叙述了一遍，要求铁世鑫和枢密院尽快讨论研究，拿出具体方案。 书信写完已经是半夜了，但是九公主依旧安排了一艘快艇，连夜把书信送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大强带着镖师回来了。 一秒记住https://m.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九公主复命。 当时九公主正和金锋、关晓柔唐小北等人一起吃饭，唐小北一看到大强就有些生气。 因为大强算是金锋一手培养起来的人，但是这次行动，他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跟金锋说。 唐小北本来想敲打敲打大强，却被金锋用眼神制止了。 九公主是当朝皇帝，拥有所有兵马调动权，如果连大强这个营长都调动不了，那九公主这个皇帝也不用当了。 大强大概率不知道九公主没有跟金锋商量，而且当时金锋正在船坞加班加点，以大强的身份，不可能跑到船坞去打断金锋的工作，找他汇报。 所以这件事中，大强就是听命行事的人，只要他完成了九公主交代的任务，其他的事情和他都没关系。 唐小北自己也知道没有怪罪大强的理由，见金锋示意，便低下头重新喝粥了。 大强看到餐厅里这么多人，有些欲言又止。 “大强，吃饭没有？” 金锋抬头看了大强一眼：“没吃的话一起吃点。” 大强虽然耿直，却不是傻，赶紧摆手说道：“多谢先生，我刚才吃过了！” 话音刚落，肚子就不争气的传来咕噜一声。 大强知道东海的镖师数量少，担心金锋和九公主等人的安危，任务结束之后，带着镖师连夜赶路回来。 镖师到了大营轮流吃饭去了，大强却第一时间前来复命，根本来不及吃饭。 结果现在肚子抗议了。 大强的黑脸顿时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行了，别假客气了，坐下吃饭！” 金锋摆了摆手，润娘赶紧起身去给大强盛了一碗白粥。 大强一看润娘把粥都盛来了，只能拘束地坐下了。 但是心里却格外感动。 严格来说，这顿早饭算是皇室的家宴，大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可以和皇帝同一张桌子吃饭。 其实眼前的早餐非常简单，就是白粥包子和几碟小菜而已，只不过比寻常人家做得精致一些，食材很常见。 但是别管吃什么，今天过后，大强出去吹牛都有资本了。 坐下之后完全不敢动筷子，腰板也挺得笔直。 金锋见大强这样，心里也颇为无奈，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把粥喝了！” 大强闻言，赶紧端起粥碗，也不吃菜，咕嘟咕嘟几口就喝进肚子了去了。 “你也不怕烫！” 金锋知道大强不可能安心吃饭，见他有了一碗粥垫垫肚子，便主动问道：“任务完成的如何？” “托先生的福，任务非常顺利。” 大强放下粥碗，说起任务过程：“我们按照陛下的交代，派部分兄弟混进东源郡各处，后来果然有鹰隼从城外一个庄子里飞出来，附近的兄弟立刻赶过去，抓住了放鹰的人。 经过审讯，得知是郡城的宇文家指使他们的，我便带着兄弟们直接打进东源郡城，封锁了宇文家的府邸，抓住了宇文家的家主。 那个家主刚开始还不肯承认，但是被老三他们打了一顿就全交代了。” 大强说的简单，但是金锋知道，真实的过程肯定不简单。 河东郡和海亭郡目前还不在镖师的控制范围，大强他们只有不到一个营的士兵，却要深入敌腹，最后还要强攻打下这两座郡城，拿下城内的豪族。 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 金锋问道：“兄弟们伤亡严重吗？” “七个牺牲，七个重伤，轻伤没有统计。”大强回答道：“河东郡和海亭郡的老爷兵一看咱们打过去，根本不敢抵抗，直接就开城门投降了，牺牲和重伤的兄弟，都是宇文家和周家的护卫干的。” 面对面的白刃战，哪儿有不死人的？ 金锋叹了口气，交代道：“牺牲和重伤兄弟的抚恤问题要落实到位。” “先生放心，我会如实上报的。”大强回答。 九公主见金锋问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问道：“宇文家和周家应该提前把家产和粮食转移了，问出来转移到何处了吗？” “两家的家主交代了粮库和两个藏宝的地窖，我安排人守着了，咱们随时可以去拉。” 大强回答道：“我担心东海这边人手不够，就让老三把宇文家和周家的人交给了密谍司的兄弟，让他们接着审问，估计应该还能问出来一些。” “你做得对，先生的安全最重要。”九公主点点头，夸赞大强一句。 至于密谍司的人能不能问出两家转移的家产，九公主一点都不担心。 封建时代的酷刑极为惨烈，铁骨铮铮的硬汉子都未必顶得住，更别说宇文家和周家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书生了。 打几顿什么都说了。 说到这里，大强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布包，双手捧着说道：“对了先生，密谍司的兄弟让我把这个东西带回来，交给珠儿姑娘。” 第1517章 又是这个混蛋 “什么东西？”金锋好奇问道。 “我也不知道，”大强摇头说道：“密谍司的兄弟跟我说里边的东西是从宇文家搜出来的，让我亲手交给珠儿姑娘，我没有看过。” 珠儿看了一眼九公主，上前接过布包。 布包里是一个小木盒，珠儿打开小木盒，从里边取出一沓信封。 珠儿只是看了第一个信封，脸色当时就变了。 九公主见状，用手指头轻轻敲了敲桌子。 珠儿赶紧把木盒递给九公主。 金锋也好奇地凑了上去。 只见最上面的信封上写着“宇文兄亲启，陈永泽敬上”几个字。 金锋拿起信封翻了一下，所有信封的落款都是陈永泽，笔迹也是晋王的。 “又是这个混蛋！” 首发网址https:// 金锋把信封扔到桌子上，气得饭都不想吃了。 熙州战役时，晋王和秦王就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镖师抓住了秦王，却被晋王跑掉了。 熙州之战让金锋意识到扩张速度太快，于是决定战后放缓扩张速度，准备先把川蜀发展起来，积攒到足够的实力之后再去收拾晋王。 最近一段时间金锋的主要精力又都放在船坞上，加上江南和中原随时可能爆发的粮食危机，金锋差不多把晋王忘了。 谁知道他又跳了出来，而且还想把自己和九公主一起置于死地！ 关晓柔对政事不怎么关心，本来没有在意金锋他们的谈话，但是看到金锋生气，好奇地拿起信封。 看到陈永泽的名字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是晋王。 “这件事和晋王有关？”关晓柔问道。 “信是从宇文家和周家搜出来的，当然和他有关！” 金锋怒声说道：“我昨天就在纳闷，东蛮和党项是怎么找到宇文家和周家，为他们提供鹰隼的，原来有晋王在中间牵线！” 华夏文明兴盛于中原，而宇文家和周家所在的位置比较靠近东海，在大康之前的政治版图中，属于偏远之地。 党项和东蛮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京城附近，对于东海一向不重视，最多知道有河东郡和海亭郡这两个地方，知道宇文家和周家的概率都不大。 所以昨天看到鹰隼的时候，金锋就在纳闷。 不过当时他以为是宇文家和周家害怕镖师清算，主动去寻找东蛮和党项合作了，现在才知道，原来中间还有一个晋王。 东蛮和党项不熟悉大康的豪族世家，但是晋王熟悉啊。 晋王向来和党项纠缠不清，现在又有了金锋这个共同的敌人，想从党项借点鹰隼再简单不过了。 毕竟金锋缓过来之后，不光会收拾晋王，百分百也会收拾党项。 党项新皇帝李凌轩巴不得金锋和九公主去死。 三方人都是一个心思，那不还是一拍即合？ “晋王真是太过分了，还是舞阳的亲叔叔呢，当家的当初也那么看重他，他竟然想害当家的和舞阳！” 一旦关系到金锋的安危，关晓柔就会变得暴躁起来，转头看向珠儿：“珠儿，你不是管密谍司吗，能不能找到晋王藏在哪里？我要让铁牛弄死他！” 能让关晓柔说出弄死他三个字，说明她是真的生气了。 “找不到，”珠儿摇头说道：“晋地到处都是山，晋王藏得太深了，我们的人手又太少，一直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人手少，那就多安排一些人过去啊！” 关晓柔说道：“这么一个心思歹毒的家伙一直藏在后边，想起来就恶心！” “夫人，晋地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的侦察工作只能暗中进行，派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珠儿无奈说道。 晋王和秦王、陈征等人不同。 秦王和陈征躲起来后，秦地和中原马上乱成一团，但是晋王在晋地颇有影响力，就算他躲起来了，晋地也没有像秦地和中原一样不可收拾。 铁牛曾打算效仿在秦地的策略，以渭州城为根据地，不断吞并晋地，最后把晋王逼出来。 这一招在秦地非常有效，秦地各处城池的守军一看到镇远镖局杀来，立刻望风而逃，有时候一个连就能打下一座郡城，然后带着钟鸣小组主持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 同样的招数，到了晋地就不行了。 在晋王的安排下，晋地士卒知道打不过镖师，便玩起了游击战。 镖师白天打下了城池，晋王在当地的死忠夜里就偷偷烧镖师的粮草，或者给镖师的粮食、饮用水中下毒，各种手段防不胜防。 铁牛忙活了几个月，只打下来几座县城，不光损失了不少镖师，每一座县城还要分重兵把守。 镖师的人手本来就不够用，还要随时提防北方的党项，铁牛无奈之下，只能放弃继续进攻，把镖师撤回去，固守渭州城。 这种情况下，密谍司搜集情报只能偷偷摸摸进行。 晋地到处都是山，晋王随便找个山旮旯一藏，密谍司根本不可能找得到。 不仅如此，晋王偶尔还会主动攻击镖师的补给站，导致镖师现在往渭州城运送粮食和其他补给品，不得不绕道党项边境，从党项的地盘走。 这种情况下，想要找到晋王，几乎痴人说梦。 “难道咱们就这么看着他在背后捣乱吗？”关晓柔问道。 珠儿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低下脑袋。 “晓柔，不用担心，晋王要是真有本事，就不会在背后搞小动作了，而是堂堂正正来找咱们决斗。” 金锋说道：“一个藏头露尾的小人而已，等我缓过手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其实对付晋王，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攻占晋地，然后把打土豪分田地落实到位，自然会得到百姓的拥护，到时候再想找晋王就简单得多了。 被这个消息一闹，金锋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九公主的情绪也变得消沉不少，心里还牵挂着川蜀的政务和江南的伐木工作，又在东海待了两天，便乘坐镇远二号返回川蜀了。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韩风写了封信，让他全力探查晋王下落。 第1518章 朝廷的力量 九公主得知幕后黑手是晋王的时候，表面上非常淡定，实则无比愤怒。 众多皇室子弟中，九公主最欣赏两个人，一个是四皇子陈征，另外一个就是晋王。 但就是这两个她欣赏的人，都背叛了她，把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大康推入了深渊。 如果不是金锋出现，先后抵挡住了党项东蛮和吐蕃的入侵，现在的大康恐怕已经被灭国了！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就是因为之前欣赏，现在九公主就更加痛恨陈征和晋王。 因为他们，九公主有时候会产生一种自己识人不明的感觉。 陈征就罢了，因为缺少根基，弑父夺位之后，一直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已经不值一提。 但是晋王在晋地根基深厚，现在又和党项纠缠不清，对大康的威胁就太大了。 如果现在能找到晋王，九公主一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处理完晋王的事情，九公主这才召见小玉、元采薇、铁世鑫和枢密院成员开会。 这次会议的规模虽然不大，但是一直从下午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记住网址 要不是铁世鑫和另外两个官员年纪太大，实在扛不住了，恐怕会议还不会结束。 铁世鑫等人回去休息了两三个时辰，半下午再次集合到御书房。 只不过这次多了几个新人。 这几个人都是密谍司按照九公主的要求找来的，要么熟悉伐木工作，要么熟悉江南水域，要么熟悉放排。 经过连续三天的研究和讨论，枢密院终于做出了一个关于动员川蜀和江南百姓伐木工作的详细方案。 方案递交给九公主确认之后，镖师第一时间把命令传达给了庆鑫尧。 庆鑫尧在几天前就接到了九公主的通知，让他做好伐木的准备工作。 得到命令之后，庆鑫尧立刻开始组织百姓。 以工代赈工作已经在川蜀进行了一年多，如今很多项目已经结束。 百姓通过以工代赈，不光解决了生存危机，还极大的改善了生活。 现在以工代赈项目结束，虽然绝大川蜀百姓已经没有了生存危机，但是尝过了拿工钱的好日子，谁也不愿意再回到以前那种时刻为明天担忧的生活。 所以庆鑫尧前脚放出要招募伐木工人的消息，后脚就有无数百姓前来应征。 群众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当朝廷想要做一件事，而且这件事还符合群众利益，被群众拥护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力量足以排山倒海。 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川蜀那些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中，便出现了一支支手持斧锯的百姓队伍。 他们按照金锋的要求，砍倒一棵棵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巨大树木。 路过的飞艇从上空俯瞰，只见大大小小的山头上，到处都是活动的人影。 无数百姓就好像不知疲倦的工蚁一样，以各种办法把大树扔到水里。 有山坡的，就把树木顺着山坡滚下去，没有山坡的，就用人力把大树抬到河里。 水性好的百姓肩膀上斜挂着一圈圈藤绳，把树干用绳子捆扎在一起，然后顺着大大小小的河流，汇聚到长江各条支流上，最后再从支流汇聚到干流，沿着长江干流，浩浩荡荡奔赴东海。 九公主回到川蜀的第二十七天，郑驰远带领水军舰船，一大早就来到长江入海口。 按照快艇传回来的消息，第一批木头将会在今天抵达。 到了东海，木头就失去了动力，于是金锋命令郑驰远带领水师，把木头拖回船坞。 最近这段时间，金锋雇佣了无数难民，让他们挖沟填海、盖房造屋，整个渔溪镇都忙得要飞起。 郑驰远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好瞌睡了。 但是他完全不敢抱怨，因为不是他一个人如此，金锋、唐小北、左菲菲等人也是如此，甚至比他更忙。 就连以前总是没事闲逛的庆慕岚，也被金锋拉了壮丁，负责一处工地。 庆慕岚最近都快闲得发霉了，刚接到任务的时候，兴奋得不行，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泡在工地。 可是持续了半个月，庆慕岚终于扛不住了，有一次和郑驰远交接工作，说着说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么多天的忙碌，成果也是巨大的。 当初建造船坞，从川蜀往东海运送水泥砖石这些东西根本不划算，金锋便让满仓在渔溪镇西边建了水泥厂砖厂瓦厂之类的基础厂子。 作为穿越者，金锋深知一个地方想要发展，人口是必备条件。 而想要安置足够多的人口，吃住又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发展海洋贸易，一直是金锋战略版图中最为重要的一块，渔溪镇距离长江出海口不远，船只可以通过长江进出大康内陆。 不管是前世经验，还是这一世作为掌权者的谋划，金锋在建造船坞之前便知道，渔溪镇以后肯定会发展起来。 所以当初让满仓建造水泥厂砖厂瓦厂的时候，设计的厂房规模就比较大。 金锋本来以为要过好几年才能用上这些地方呢，结果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九公主返回川蜀之后，金锋立刻让左菲菲招募了大量难民，然后他把难民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去挖沟渠，一部分则去水泥厂砖厂瓦厂这些地方帮忙。 在数万难民的共同努力下，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金锋竟然真的在渔溪镇北边又建了一个比洪家船坞大了好几倍的新船坞出来。 新船坞以制造体型较小的渔船为主，所以没有洪家船坞那种高大的墙壁和顶棚，也没有那种好几米高的龙门吊，但到处都是纵横的水渠。 木头运来之后，可以通过这些水渠运到船坞各处，然后被分割成各种木板。 渔船做好之后，也需要通过这些水渠进入东海。 不仅如此，金锋还让难民在东海边上盖了无数简易房间出来。 这些房间和前世的学生宿舍楼一样，格局极为简单，就是一排排砖头垒成的墙壁，上面加个盖子而已。 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家具，甚至连床和大门都没有。 第1519章 安置难民 按照金锋前世的居住标准，这种屋子简陋得简直不能再简陋了，简直比那些荒废的烂尾楼更加不堪。 但就是这么简陋的房子，却依旧让东海难民激动不已。 他们以前在老家住的都是茅草屋，到了下雨天，外面下大的，家里下小的。 逃难之前，难民心里都没有一点安全感。 他们唯一的奢望就是到了东海之后，真的和传言一样，可以讨到一口粥喝，别饿死了。 如果再能找到一个破庙栖身，那就更完美了。 结果来到东海之后，他们不光找到了工作，天天有饱饭吃，竟然还住上了砖瓦房。 宇文家和周家忽悠难民来东海的时候，都没敢这么说。 两家的谋士提前做了一个大概的估算，就算他们煽动的百姓有一半去东海，短时间内便可以聚集数万人。 想要养活这么多难民，每天需要消耗的粮食，都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 金锋就算短时间内能坚持一下，但是绝对不可能坚持太长时间。 一秒记住https://m. 毕竟换位思考一下，他们如果是金锋，绝对不可能把这么多粮食白白施舍给毫不相干的难民。 等到金锋不再施粥的时候，宇文家和周家安排在难民中的细作就会煽动难民造反，围攻船坞。 可惜他们的计划被九公主提前察觉到，并且挫败了。 不仅没有干掉金锋和九公主，还把自己一家人的命都搭了进去。 其实当时宇文家和周家的细作发现九公主和“金锋”乘坐飞艇离开船坞，并把消息传回去的时候，宇文家和周家都曾发生过激烈的争辩。 一部分族人觉得，利用难民围攻船坞的计划是制定好的，也是最保险的，如今难民已经开始涌向东海，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应该耐心等候。 另外一部分族人则觉得，九公主和“金锋”乘坐飞艇往官道去了，八成是观察难民情况去了。 如果他们发现难民数量太多，被吓跑了，那么计划就完全失败了。 他们当时应该做的就是趁着九公主和“金锋”都在飞艇上，用鹰隼的数量优势攻击飞艇，摔死九公主和“金锋”。 经过激烈的讨论，最终第二批族人获胜了。 因为两家的主事人也觉得，九公主和金锋看到难民的情况，大概率会逃跑。 到时候他们的计划再完美也是空谈。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金锋从来没打算过逃跑。 就算没有九公主这一出，他们的计划也未必能够成功。 金锋虽然不知道宇文家和周家的计划，却提前知道了难民大规模向东海聚集的消息。 宇文家和周家不舍得把粮食给难民，但是金锋舍得。 得知难民要来东海的当天，金锋就让唐小北从江南调粮，做好了应对难民潮的准备。 江南调来的粮食，再加上冒浪屿的海带，足以养活难民。 而且金锋还做好了安置难民的计划，让难民不仅有口饭吃，还能找到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可以长久生存下去。 对于难民来说，只要父母妻儿有口吃的，别饿死了，就满足了。 更别提还能住上青砖瓦房了。 这是难民在来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后来施工的时候，有镖师和难民聊天，告诉难民这是为他们自己盖的房子，绝大多数难民都不敢相信。 最后还是左菲菲让邮递员在念报纸的时候，公开宣布这件事，然后又安排一部分难民提前住进刚刚盖好的宿舍，难民们才终于相信。 确认这些房子真的是为自己盖的之后，难民们干活的劲头明显高涨了很多。 虽然镖师明确地告诉他们，这些砖瓦房不是白住的，要交租金，但是依旧挡不住难民的热情。 因为来的时候，左菲菲就说了，干活不光有饭吃，每天还有几文钱的工钱。 知道绝大多数难民都急需用钱，左菲菲特意交代，头两个月都是十天发一次工钱。 如今很多难民已经领过两次工钱了。 而砖瓦房的房租每个月才十几文钱，他们完全付得起。 为了早点住上砖瓦房，许多难民夜里都不愿意下班，非要让镖师点燃篝火，接着加班。 所以宇文家和周家的计划根本不可能成功。 每次想到金锋来到东海之后做的事情，郑驰远都心潮澎湃。 金锋来东海满打满算还不到三个月，但是东海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是其他人面对突然拥来的数万难民，恐怕早就落荒而逃了。 金锋非但没跑，反而迎难而上，主动去解决难民问题，而且解决得堪称完美。 原本自顾不暇的渔溪镇，非但没有因为难民的到来变得更加混乱和贫穷，反而变得热火朝天，欣欣向荣。 每次看到那些努力干活的难民，一边擦汗一边憨笑，郑驰远都觉得他们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好像生活一下子有了奔头。 其实当初郑驰远得知四皇子造反，各地藩王先后自立为王的时候，他也动过自立的念头。 毕竟他掌握着大康唯一的水师，如果他造反了，没人可以奈何他。 但是经过再三思考，郑驰远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而是选择向金锋臣服。 每次想起自己当初的抉择，郑驰远都觉得后怕和庆幸。 庆幸自己当初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其他藩王或许没有对抗水师的手段，但是镇远镖局有。 如果当初郑驰远选择了学习其他藩王，恐怕水师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 就算郑驰远能逃掉，东海也没有了他的立足之地，只能远走他乡，沦为他最痛恨的海盗。 郑驰远最近太累了，难得有了点休息时间，便下令让船队下锚，停靠在距离长江出海口不远处的海面上，自己则回到舱室补了个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郑驰远正睡得香甜呢，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士卒的叫喊声。 “快，起锚！升帆！” 郑驰远赶紧穿上衣服，跑出船舱，便看到甲板上一片慌乱。 士卒们纷纷跑向各自的岗位，有的起锚，有的升帆，有的转舵。 “怎么回事！”郑驰远拉住一个士卒问道。 “将军，你看西边！”士卒脸色惨白地指着西边。 郑驰远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西方。 只见西方的江面上，密密麻麻全是木头。 第1520章 龟爷爷和水娃 密密麻麻的木头几乎铺满了半个江面，而且一眼望不到头。 水师的船队就停在正对着入海口的地方，如果不快点挪开的话，肯定会被木头撞上。 虽然木头漂流的速度不是特别快，但是数量太多了，形成的惯性也会非常强大，一旦撞上舰船，后果不堪设想。 郑驰远本来还有点迷糊，现在直接被吓了一激灵，一边跑过去帮升帆的士卒拉绳子。 好在天公帮忙，今天一直是南风，风帆升上去之后，舰队很快就驶离入海口正对面。 郑驰远这时候才终于松了口气，但是依旧后怕不已。 指着忙完赶来汇报情况的副将骂道：“瞭望员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木头漂过来都没有看到？” 水师在海上的时候，舰船就是营地，就算是休息，也必然会安排人值班警戒。 结果警戒的人却没有看到木头，差点酿成大事故。 “将军，你也知道大家最近有多忙，现在好不容易有点休息时间，我每个方向就只安排了一个瞭望员，结果这货却睡着了……” 副将苦着脸解释。 首发网址https:// 自从金锋给水师拨了楼船快艇和飞艇之后，水师接连灭掉了好几个大型海盗团伙，吓得海盗完全不敢靠近东海区域了。 绝大部分水师都闲了下来，留在船坞外的海域修整。 最近一段时间，水师成了一个万金油部门，看起来没有具体负责任何事，却比所有部门都忙。 其他场子的工人都有轮班，干完自己的活就可以下班了，但是水师却一直在忙。 冒浪屿海带拉不完了找他们，突然下雨了，晾晒场抢收来不及，也找他们。 总之，他们就是一支机动队伍，哪里需要就去哪里帮忙。 很多水师都忙得站着就能睡着，对着西边的瞭望员就是其中一员。 他昨天才从冒浪屿运海带回来，夜里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安排去瞭望台。 下午的时候，面朝西方，江面上反射的太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瞭望员刚开始还坚持几分钟看一次江面，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靠着栏杆睡着了。 副将知道郑驰远生气，单膝跪地说道：“将军，是我指挥失误，求将军责罚！” “带着瞭望员一起去军法堂，各领十军棍！”郑驰远冷声说道：“以后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你就不用干了，回去打鱼吧！” 郑驰远也知道瞭望员辛苦，但是差点酿成大祸，该罚必须要罚。 只不过他让副将带着瞭望员自己去军法堂，军棍怎么打就是副将说了算，也算是网开一面了。 水师忙活这么一阵，成片的木头也漂进了东海。 郑驰远看着密密麻麻的木头冲过舰队刚才停泊的地方，心里还是有些后怕。 木头一直往前冲了几百米才缓缓停下来，漂浮在海面上。 郑驰远这才安排蒸汽楼船开过去，拖上木排，驶向船坞。 为首的木排上，站着一个老头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两人都只穿着一条短裤，坐在木排上大口喘气。 郑驰远刚才被密密麻麻的木头吓了一跳，这爷俩也被吓得不轻。 所谓放排，就是把木头捆起来，顺着江水流淌到目的地。 听起来这份工作很简单，实则极其危险和复杂，几乎超过一半的放排工不能善终。 不是他们作恶什么的，而是放排是一份危险程度非常高的工作，数量庞大的木头一旦跟着水流运动起来，惯性极大，而且无法刹车，放排工只能通过调整方向来避免危险。 一旦遇到河流湍急的地方，放排工没有及时调整方向，撞上了什么东西，很可能就沉尸江底了。 所以一般放排之前，都会有船提前跑在前边，提醒沿途停泊的船只让路。 水师刚才能逃过一劫，也是这些预警船的功劳。 此时木排入了海，爷俩的任务便算完成，可以歇口气了。 放排工很难活到老，这个老头其实才五十多岁，但是在放排工圈子中，已经是泰斗般的人物了。 大家已经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因为年纪大，水性好，其他放排工都尊称他一声龟爷爷。 眼前这个少年是他收养的一个孤儿，算是从小在水里泡着长大的，水性好不说了，憋气时间也特别长，下水徒手抓鱼就和玩一样。 因为是孤儿，大家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都叫他水娃。 前段时间江南大乱，长江上到处都是水匪，没人找龟爷爷放排，爷俩基本上就靠水娃潜水抓鱼生活。 两个名字都没有的人，就这么相依为命的在乱世活了下来。 后来庆鑫尧在川蜀寻找放排高手，龟爷爷第一时间被同行推荐了过去，并且让他当排头兵，负责第一批木排。 少年到底精力旺盛，水娃稍微休息了一阵便站了起来，好奇地看着周围：“龟爷爷，这就是大海吗？” “是的，这就是大海！”龟爷爷微微点头，然后习惯性的在腰上摸了一下。 可惜腰上什么都没有。 水娃看到龟爷爷的动作，赶紧跑到一旁，从两根木头中间拿出一个牛皮做成的袋子。 解开绳子从袋子中取出一把干豆子。 牛皮防水，口系得也紧，豆子没有湿。 这种豆子是卤煮之后又炒的，非常咸而且硬，有时候来不及吃饭，龟爷爷就随手抓几颗扔嘴里，勉强充饥，也能提神。 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养成了习惯。 “龟爷爷，大海真大啊！” 水娃把豆子递给龟爷爷：“龟爷爷，他们说海水是咸的，咱们吃的盐就是海水晒的，真的吗？” “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龟爷爷笑着说道。 水娃闻言，三两下便跳到木排边缘，用手捧起海水就喝。 他在河里就是这么喝水的。 刚喝下去就被吐了出来：“呸，真的太咸了！” 龟爷爷见状不由笑了起来：“水娃，你要记着，在海上就算再渴也不能喝海水，否则会越喝越渴，最后被活活渴死！” “为什么？”水娃歪着头问道：“海水不也是水吗，为什么会越喝越渴？” 第1521章 徒手抓鱼 海水中富含盐类物质，喝下去之后会增加体内渗透压，刺激大脑皮层产生渴觉。 平时吃了过咸的食物，会觉得发渴，也是一样的道理。 但是龟爷爷大字都不识一个，哪里知道这个。 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国师大人金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不晓得的事情，你以后要是有机会见到了国师大人，可以去问问他。” 放排极为危险，有三不走的说法。 黑夜不走，大雪大雾不走，大风天不走。 如今已经是夏天，大雾大雪很少，知道东海急缺木材，遇到有风天气也同样赶路。 但是夜里是绝对没办法赶路的。 到了夜里，放排工会把木排停靠在岸边。 虽然张凉和庆怀到了江南，但是长江上的水匪依旧严重，特别是夜里的时候，水匪更加猖獗。 为了防止水匪伤害放排工，到了夜里，镖师会把放排工集合起来保护。 记住网址 长夜漫漫，大家闲着没事，就会让走南闯北的镖师讲故事。 金锋是所有镖师讲故事时绕不开的人物，也是绝大多数故事中的主角。 水娃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容易对强者产生崇拜情绪，以前在老家听报纸时就经常听到金锋的名字。 但是金川日报不会一直报道和金锋有关的事，而且龟爷爷年纪大了，干不了以工代赈的活，水娃还要抓鱼养家，去听报纸的时候不多。 现在镖师讲故事，基本上全都是关于金锋的故事，水娃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对金锋也产生了浓烈的崇拜和好奇。 听到龟爷爷说起金锋，水娃的眼睛顿时亮了：“龟爷爷，咱们真的能见到国师大人吗？” “听镖师说，国师大人最近一直在东海忙着造船，经常在船坞出现，咱们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见到他。”龟爷爷回答。 “那太好了，要是能见到国师大人，我一定问问他，海水为什么越喝越渴。” 水娃问道：“你说国师大人他会告诉我吗？” “金川日报上说，国师大人是一个非常平易近人的人，对孩子更好。” 龟爷爷说道：“咱们镇上的学堂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国师大人办的，读书都不要钱，这多好的机会啊，你个犟驴都不去！” 每次想到学堂，龟爷爷都生气。 活了大半辈子，龟爷爷太清楚读书的重要性了，所以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去给水娃报了名。 可惜不管他怎么说，水娃就是不愿意去，为此龟爷爷还第一次动手狠狠把水娃揍了一顿，结果水娃还是梗着脖子，嘴里嚷嚷着打死也不去。 龟爷爷知道，水娃是怕自己去上学，就没空抓鱼了，爷俩都要挨饿，所以才不愿意去的，又怎么忍心真的打死他呢？也就由着他去了。 但是每次说到学堂，龟爷爷总是会唠叨一番。 水娃害怕龟爷爷唠叨，便转过头去，坐到边缘的木排上，把双腿放进水里，一边划水，一边看向无边无际的大海。 第一次见到大海会被大海的辽阔震惊，比较兴奋，但是看久了就没什么意思了。 水娃看了一阵，便把目光看向脚下的海水。 这时候的海水没有经过任何污染，可以清晰看到很深的地方。 水娃突然看到一条大半人高的海鱼从脚下游过，顿时高兴起来。 这么大的鱼，平时在河里根本看不到，要是抓住了，够自己和爷爷吃好多天了。 水娃想都不想，哧溜一下滑进了水里，追着大鱼去了。 蒸汽楼船上，郑驰远站在栏杆后边，默默看着木排想事情呢，看到了水娃进水。 放排的孩子哪个不会水？所以郑驰远也没当回事。 可是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水娃还没有从水里出来，郑驰远便坐不住了。 虽然他和水娃不认识，也见惯了生死，但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而且对方还是个孩子，要是这么糊里糊涂地被淹死了，就太可惜了。 于是郑驰远冲着龟爷爷高声喊道：“老丈，你的孩子落水了！” 龟爷爷听到郑驰远的喊话，发现对方衣着考究，一看就是大人物，赶紧起身回答道：“军爷，不碍的，水娃就是在水里泡大的，淹不死！” 郑驰远一听就急了，高声喊道：“老丈，他都进水好长时间了！” 结果龟爷爷依旧摆手，回答让郑驰远不用操心。 “这个老不死的，真是不把孩子的命当命！” 郑驰远气得拍了拍栏杆，正准备命令水手下去救人，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海面上冲出来一个人影。 仔细一看，不是刚才那个孩子是谁？ 孩子不光自己上来了，怀里还抱着一条几乎和他一般高的大鱼。 大鱼死命挣扎，尾巴打在孩子腰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但是孩子却毫不在意，死死抱着大鱼不松手。 咧嘴朝着木排上的老人兴奋喊道：“龟爷爷，你看我抓到了什么？这么大一条鱼，够咱们吃好多天了！” “你个傻孩子，往下边一点，别被鱼把腰打断了！”龟爷爷高声喊道。 孩子水性太好了，抱着一条鱼踩水，都能把大半个身子露在外边。 听到龟爷爷的话，孩子这才反应过来，往下沉了一点。 这样一来，大鱼的尾巴拍下去会先拍到水面，再拍到孩子腰上的时候，力气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郑驰远看着抱着大鱼在海上如履平地的水娃，惊得目瞪口呆。 孩子怀里大鱼他认识，游起来速度特别快，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郑驰远也不会相信，一个孩子竟然可以在海里追上这种大鱼。 水娃不光追上了，还抓住了大鱼，抱了上来。 水师常年要在水上生活，会游泳是水师士卒入门的基本条件。 郑驰远作为水师负责人，这些年见过水性好的水手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像水娃水性这么好的人，郑驰远却是第一次见到，不由起了爱才之心，两眼盯着水娃，看着他抱着大鱼回到木排。 先把大鱼扔到木排上，水娃自己也翻了上去。 直到此时水娃才空出手去揉被大鱼打得通红的腰腹。 第1522章 鱼骨 这么大的鱼，力气自然也大，尾巴抽在腰上格外疼。 水娃是一边揉腰一边踢着大鱼泄愤：“让你打我！让你打我！” “好了，好了，别打了！” 龟爷爷拉住水娃，然后从旁边的木头上掰下一根树枝，顺着鱼鳃插进鱼头中。 原本被水娃踢得乱蹦的大鱼当即停止挣扎。 水娃蹦跳着跑到木排后方，从最大的那根木头上解下一把菜刀。 因为冶铁工业落后，在金锋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大康的铁器价格都非常昂贵。 这把菜刀是龟爷爷的师父传给他的，已经用了几十年，刀身都被磨去了一小半，如果是在前世，恐怕早就被扔掉了。 但是龟爷爷和水娃非但没有扔，反而极为小心的保管。 龟爷爷每次出门都要带在身上，放排的时候，都要把菜刀牢牢捆绑在最大的那棵树干上。 万一放排的时候出现危险，或者木排被冲散了，龟爷爷只要没死，也可以找到菜刀。 一秒记住https://m. 之所以如此小心，是因为这把菜刀是爷俩最贵重的家当，万一弄丢了，爷俩剖鱼都没工具了。 水娃握着菜刀来到大鱼旁边，蹲下身子便准备剖鱼。 但是这种大鱼他是第一次见到，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道从何下手。 龟爷爷笑着接过菜刀，一边熟练的处理大鱼，一边说道：“这条鱼太大了，咱们吃不完，等下给你虎子叔送几块，回来我再教你怎么晾晒盐巴，然后咱们把吃不完的腌一下。” 这条大鱼就算去掉鱼头和骨头，也至少有七八十斤重，别说爷俩，就算他们给关系要好的放排工送一些，短时间内也根本吃不完。 现在天气热了，不腌制一下，恐怕一两天就放坏了。 水娃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好奇的时候，一边帮忙，一边问道：“龟爷爷，听虎子叔说，盐巴就是用海水晒成的，真的吗？” “是真的，”龟爷爷指着左侧的海滩说道：“看到那边的滩地了吗，那就是用来晒盐的，以前这里可热闹了，现在国师大人造出了更好更便宜的盐巴，不用再来东海拉盐，这里好像没落了。” “龟爷爷，咱们川蜀也有海吗？”水娃又问道。 “我只知道咱们川蜀到处都是大山，没听说哪里有海。”龟爷爷笑着回答。 “你刚才不说盐巴是海水晒出来的吗，咱们川蜀要是没海，国师大人从哪儿弄的海水晒盐？”水娃又问道。 龟爷爷虽然是放排圈子中的泰斗，其他方面的知识却不多，甚至连矿盐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龟爷爷也没有不懂装懂，而是笑着说道：“这个我哪里知道，我要是知道了，就自己去晒盐了。” “那等我见到国师大人了，一起问问他。”水娃说道：“等我问出来了，回来告诉龟爷爷。” “好！”龟爷爷笑着点头，心里则微微叹了口气。 他和水娃都是地位低下的放排工，对于他们来说，县令就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更何况金锋呢？ 龟爷爷觉得，水娃能远远见金锋一次就不错了，想要近距离提问，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是看着水娃期待的目光，龟爷爷又不忍心告诉他实话。 谁年少时没有一些美好的期待呢，长大后就清醒了。 龟爷爷也是从小在水边长大的人，吃的鱼比正经粮食都多，剖鱼技术更是没得说。 嘴上和水娃说着话，手里的大鱼已经被他分成了大大小小的条状肉块，就和集市上屠夫卖的猪肉一样，只不过新鲜的鱼肉比猪肉剔透得多。 船上携带木材和生火都不方便，一些渔民出海时，为了省事，会把某些鱼肉切成薄片直接吃。 此时木排上剩下一副完整的鱼骨架和一个硕大的鱼头。 鱼骨架上还有一些肉，和鱼头一样，都是用来煲汤的好材料，但是爷俩的陶罐太小了，炖不下这么大的鱼骨头和鱼头。 水娃从龟爷爷手里接过菜刀，就要去砸鱼头，却被龟爷爷一把拉住了。 “你把鱼脑取出来，鱼骨上的肉也剃干净就行了，鱼头和骨架留着。” “留这玩意儿干什么？”水娃纳闷问道。 “这么大的海鱼在川蜀可是新鲜货，两河乡有个员外郎特别喜欢买大鱼骨头，挂在家里当摆件，几年前我们从东海带回去一个鱼骨架，还没有这个大，被他花五百文钱买走了！” 龟爷爷揉了揉水娃的脑袋：“咱们这个鱼骨架这么大，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给你买猪肉吃！” 淡水鱼一般个头都不大，三五斤已经算是大鱼了，这条大鱼至少好几十斤，在淡水鱼中非常少见。 物以稀为贵，这种鱼在海边不稀罕，但是在川蜀却是稀罕货，一斤海鱼肉至少可以换好几斤野猪肉。 “一堆不能吃的破骨头也能卖钱，真不知道有钱人是怎么想的。” 水娃嘴上说着，手上却没停，按照龟爷爷教的办法，开始挖鱼脑。 水娃潜水无人能及，在地上就不行了，更不会打猎。 爷俩基本上天天靠吃鱼为生，而淡水鱼的腥味儿比较重，又没有调料，甚至连油盐和铁锅都没有，只能用陶罐炖着吃。 什么好东西吃多了都恶心，水娃现在一想起来炖鱼汤的味儿就想吐。 猪肉可以榨油，吃起来也更香，水娃有时候实在馋得慌了，就带着抓到的鱼去镇上换野猪肉吃。 只不过他们距离镇子实在太远了，沿着山路都走大半天，等到了镇上，鱼都渴死了，卖不上价钱，好几斤鱼才能换一斤野猪肉。 最重要的是，山路上还有土匪，有一次水娃差点被土匪拦住，及时跳进了一个池塘，游到池塘对面才逃掉一命，从那件事之后，龟爷爷就不让水娃去镇上野猪肉了。 水娃现在一想到猪肉的味道，就馋得口水往下淌。 两人处理好大鱼，水娃挑选了两块最大的，准备去后边的木排上，送给一直照顾他们的虎子叔。 刚用草绳把鱼肉串好，爷俩突然看到一艘快艇绕过楼船，冲着木排开来了。 第1523章 成了筹码 爷俩本来没有在意，结果快艇却停在他们的木排旁边。 龟爷爷看到刚才冲他喊话的将军也在快艇上，便赶紧站了起来。 水娃在江上也见过一次快艇，但是对于这种发出巨响，还能喷烟的怪兽，本能的有些害怕，没敢靠近。 这次放排中，一直有快艇在前边开路，水娃看得多了，才渐渐习惯。 但是这么近距离靠近快艇，还是第一次，不由好奇的看着。 快艇的船板不是很高，郑驰远常年在船上活动，便没让水手搭木板，直接带着亲卫队从快艇跳到木排上。 龟爷爷早些年在江上放排，没少遇到当兵的敲竹竿。 那些人说是兵，其实比土匪还狠，为了立威，几乎每回都有人死在他们手上。 见到郑驰远上船，龟爷爷还以为他刚才的喊话得罪了郑驰远，对方来算账了，赶紧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老朽陆大贵见过军爷！” 水娃闻言，不由扭头看了龟爷爷一眼。 一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龟爷爷叫陆大贵。 首发网址https:// 怪不得大家都叫他龟爷爷。 龟爷爷发现水娃还傻乎乎站着，赶紧伸手去拉水娃。 水娃这才回神，赶紧也跟着朝郑驰远跪下来。 大树圆滚滚的，跪在上面比跪在土地上疼多了，但是爷俩都没敢皱一下眉头，生怕引起郑驰远不满，从而难为他们。 郑驰远最近和金锋接触多了，发现金锋平易近人，也喜欢这样的官员，所以便下意识向这个方向做出改变。 加上他对水娃起了爱才之心，有心来招揽，便也没有摆将军的谱，而是平易近人的说道：“哎呀，国师大人早就废除了跪拜之礼，两位快起来！” 身后的亲卫队长也非常懂事，听到郑驰远这么说，赶紧上前扶起爷俩。 听到郑驰远这么说，龟爷爷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从郑驰远的态度来看，他大概率不是来找茬的。 但是龟爷爷又想不出来，一个将军来自己木排上干什么？ 于是小心的拱手问道：“不知各位军爷有何指教，老朽定不敢辞！” “没有什么指教，我是来找他的！” 郑驰远指了指水娃。 龟爷爷一听，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军爷饶命啊，老头子无知，不知道东海是您的地盘，不该让水娃抓了您的鱼！军爷要杀要剐，老头子都认了，水娃还是个孩子，求军爷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前些年有一次放排，龟爷爷遇到过一伙当兵的，非说那一段长江是他们的地盘，不管是江水还是水里的鱼都是他们，龟爷爷他们在水里打了鱼就要交钱。 当时有个放排工反驳了一句，当时就被那群当兵的一刀攮死，扔到了江里。 龟爷爷以为郑驰远也要用这样的方式敲诈他们，被吓坏了。 水娃心里也非常害怕，但是更多的是愤怒，两手紧紧握着拳头，眼睛也死死瞪着郑驰远和亲卫队。 “老丈快起来，快起来！”郑驰远哭笑不得道：“老丈莫要慌张，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国师大人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海是整个大康的，可不是我的地盘，老丈您这话要是被国师大人知道了，恐怕要收拾我喽！” 龟爷爷听到郑驰远这么说，这才敢抬头，疑惑的看向郑驰远：“不知军爷找水娃何事？” “老丈先起来吧，”郑驰远示意亲卫再次拉起龟爷爷，然后说道：“我是水师都督郑驰远，不瞒老丈，刚才看到这位小哥的水性，心中佩服不已，如今我水师正在招募官兵，所以想来问问老丈，是否愿意让小哥来我水师效力！” 龟爷爷听完，脸上的表情顿时从担忧变成了狂喜。 放排是个随时可能丧命的危险活儿，如果有其他办法，龟爷爷是万万不想让水娃再来放排的。 可是水娃除了会游水抓鱼，其他的什么都不会，除了放排还能干什么呢？ 现在机会来了！ 他不知道水师都督是什么职位，但是他能看出来，郑驰远在水师中的地位肯定很高。 而且在路上，龟爷爷听镖师说过，水师现在也归顺国师大人了，所有待遇和镖师一样。 整个川蜀谁不知道镖师和镇远军的待遇好？ 现在这个将军显然是看上了水娃，要是水娃当上水军，后半辈子就不用自己担心了。 想到这里，龟爷爷去拉水娃：“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军爷磕头啊！” 可是水娃这时候却犯犟了，梗着脖子不愿意下跪。 这可把龟爷爷气坏了，抬脚就踹。 水娃也不躲，梗着脖子挨揍，就是不下跪。 “老丈，别打了！”郑驰远上前拉住龟爷爷，然后看着水娃问道：“你的水性这么好，天生就是当水军的料，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不愿意来水军吗？” “我长大了要去做镖师，”水娃挺着胸膛说道：“做镖师可以见到国师大人！” “原来如此！” 郑驰远恍然大悟。 经过各种宣传和百姓的口口相传，金锋如今的名气实在太大了。 水娃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容易崇拜英雄，很多孩子都想跟着金锋成就一番事业。 郑驰远自己的两个小儿子，每次见到郑驰远，都嚷嚷着让郑驰远带他们去见金锋。 水娃的水性太好了，而且脾气也对郑驰远的胃口，就这么错过，郑驰远心中实在有些不甘。 而且他堂堂水师都督，海洋管理司负责人，亲自来招揽一个孩子，最后还没有成功，传出去也不好听。 想了一下，郑驰远又说道：“小哥，你要是做了镖师，恐怕很久才能见到国师大人，但是你要是跟着我，我保证三天之内让你见到国师大人，如何？” “真的？”水娃闻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当然是真的，”郑驰远拍着胸脯说道：“不是我郑驰远自吹自擂，我和国师大人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吃饭，不信你问问他们！” 身后的亲卫队自然不会驳了郑驰远的面子，纷纷点头配合。 金锋自己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沦为郑驰远招揽水军的筹码。 第1524章 招揽成功 水娃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如果是以前，郑驰远亲自来招揽，他肯定就跟着郑驰远走了，但是现在一想到可以见到报纸上说的国师大人，水娃又有些犹豫。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还是更想跟着国师大人。 见郑驰远挺好说话的样子，水娃便想找个理由拒绝郑驰远。 水娃还不会走路就被龟爷爷捡回去了，是龟爷爷一手养大的，水娃的眼珠子一转，龟爷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水娃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龟爷爷按着跪下去：“郑将军赏识你是你的福气，快给将军磕头！” 说完，还赶紧冲着水娃使了个近乎哀求的眼色。 水娃虽然不知道龟爷爷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跟着郑驰远，但看到龟爷爷的眼神，最终还是郑重其事冲着郑驰远磕了个头：“水娃见过郑将军！” “好！”郑驰远笑着拉起水娃，心里的石头也算落地了。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出面招揽人才，要是失败了，那就太丢人了。 还好，这个老丈挺会做事。 “郑将军，承蒙您看得起水娃，愿意收留他。” 记住网址 龟爷爷冲着郑驰远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水娃是个命苦的孩子，我捡到他的时候，他都快饿断气了，我是个粗人，也教不了他什么道理，这孩子平时在乡下野惯了，要是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将军多多担待。” 郑驰远闻言，不由诧异地看了水娃一眼。 他不知道水娃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世。 不过前些年百姓都吃不饱，扔掉孩子的情况太正常了。 水娃能遇到龟爷爷，也算是一场造化。 “老丈放心吧，水娃还小，到了军中，我会安排人教他军规的。”郑驰远说道。 “那就有劳将军了。” 龟爷爷又冲着郑驰远行了一礼，然后转头看向水娃：“水娃，咱们放排帮的汉子，都是一个吐沫一个钉，以后你跟了郑将军，好好做事，将军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要听话，知道吗？” 说着说着，龟爷爷的眼睛就红了。 水娃就算再迟钝，也回过味儿来了，抓着龟爷爷的胳膊问道：“龟爷爷，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我一个老头子，去水师能干什么？”龟爷爷笑着摇头。 “你不去，我也不去！”水娃梗着脖子说道。 “闭嘴！” 龟爷爷转头冲着水娃喊了一声，然后冲着郑驰远说道：“军爷，小孩子不懂事，我等下好好说说他。” “好，”郑驰远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将军等一下！” 龟爷爷从旁边刚割的鱼肉中，挑了最好的两块出来，双手递向郑驰远身后的亲卫：“老头子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孝敬将军，这两块鱼肉还算新鲜，还望将军不要嫌弃！” “这怎么使得？”郑驰远推脱道：“国师大人多次强调，群众的一根一线都不能拿，老丈你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吗？” “国师大人还说过军民一家亲呢，都是亲人，拿两块肉怎么了？” 龟爷爷直接把鱼肉塞到亲卫手里：“又不是花钱买的，将军别嫌弃就好。” “那就多谢老丈了。” 郑驰远见状，只好让亲卫把鱼肉收了起来，然后看向水娃：“小伙子，好好跟你爷爷团聚一下，等到了船坞，我就带你去军营！” 说完，冲着龟爷爷点点头，带着亲卫上了快艇。 快艇启动之后，郑驰远从怀里摸出一锭小小的银子，扔到木排上：“老丈，这是我买鱼肉的钱！” 说完不等龟爷爷去捡钱，便示意快艇加速离开。 龟爷爷捡起银子，看着越来越远的快艇，喃喃感慨道：“还得是国师的队伍啊！” 以前放排的时候，在江上海上遇到放排的士兵，不被扒层皮都算走了大运。 可是金锋麾下的军队，不管是镖师还是镇远军，从来都只帮百姓打土豪土匪，从来不欺负百姓，真正做到了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包括那些后来归顺金锋的其他老爷兵和府兵，也被要求严格遵守这一条，如果发现有人再欺压百姓，全都严厉处罚。 被收编的老爷兵和府兵，待遇虽然不如镖师，但是工钱也不低，而且金锋从来不拖欠军饷军粮，老爷兵和府兵们对现在的日子也非常满意和珍惜。 不欺压百姓之后，老爷兵们发现，他们也获得了百姓的尊重。 以前他们经过村庄，百姓都吓得把值钱的东西藏起来，可是后来他们去山里剿匪回来，再次经过村庄的时候，百姓竟然主动把舍不得吃的鸡蛋山货往他们手里塞。 这让很多老爷兵和府兵更加坚定了追随金锋的脚步。 水娃毕竟还小，没有出过几次门，感触没有那么深，他现在更好奇龟爷爷手里的银子。 从小到大，他连铜板都没见过几次，更别提银子了。 见郑驰远走远了，水娃赶紧跑过去，一把拿过银子上下打量。 银锭很小，水娃有些不满意，撇嘴道：“还是个将军呢，这也太小气了吧，才给了这么点钱！” “莫要胡说，这可是二两银子！” 龟爷爷指着银锭底部上的印字说道：“换成铜板的话，能换两千个呢！” “就这么大一小点，能换两千个铜板？”水娃闻言，当即被吓住了。 之前龟爷爷说有人用一个大鱼骨架换了五百个铜板，水娃还不愿意相信，觉得龟爷爷在吹牛，结果现在一转眼，就有人花两千个铜板，换了他们两块鱼肉。 “这个将军真有钱！”水娃感慨道。 “他有钱没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重你！” 龟爷爷说道：“做人最忌讳的是背信弃义，这位将军亲自来船上请你去水师，这是大恩，以后你到了水师，断然不可做两面三刀之人，明白吗？” “明白了，”水娃点点头，还是有些不甘心。 扭头又看了一眼快艇，发现郑驰远已经走远了，周围也没其他人，忍不住问道： “龟爷爷，我还是想跟国师大人，你刚才为什么非要让我跟这个将军？我都没听说过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人怎么样，你就这么让我磕头了！” 第1525章 摔火盆 “你个瓜娃子知道什么？” 龟爷爷敲了水娃一下：“做人就要抓住机会，不要这山看着那山高！ 国师大人那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你能见到他，跟他说上一两句话，已经是走大运了！ 国师大人这样的大人物，不是谁都能跟的！你愿意跟，人家还不知道你靠不可靠呢！ 这位将军也是一个大人物，他能看上你，也是你的大造化，以后真等你混好了，做出让国师大人高看一眼的大事了，国师大人自然会主动招揽你，比你现在主动贴上去要强得多！” 其实龟爷爷还有一个原因没说。 他的确不知道郑驰远的品性如何，正因为如此，才压着水娃答应。 万一这个将军生性残暴，被水娃拒绝后恼羞成怒，他们爷俩就危险了。 当时那种情况，答应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水娃想了一下，觉得龟爷爷说的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龟爷爷你说得对，我以后一定会做出让国师大人高看一眼的大事的！” “我相信，”龟爷爷揉了揉水娃的脑袋：“我们水娃是最机灵的！” 一秒记住https://m. 水娃咧嘴一笑，随后又想到去水师就要跟龟爷爷分开，不由伤感起来：“可是龟爷爷，我要是去了水师，岂不是见不到你了？” “老子养你就是为了让你给老子养老的，你要是跑了，老子以后死了，谁给老子摔火盆？” 龟爷爷为了让水娃安心，笑着说道：“老子年纪大了，干不了放排的营生了，你去了水师，老子就在你们水师大营旁边找个地方住下来，找点营生来做！”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水娃一听又高兴了：“等你死了，老子给你摔火盆！” “老子还没死呢，光说晦气话！”龟爷爷扇了水娃一个脑瓜皮：“快说呸呸呸！” 水娃也不恼，一边嘿嘿傻笑，一边朝着海里吐了两口口水，然后提着两块鱼肉去给后边的虎子叔送去了。 傍晚时分，蒸汽楼船拖着第一批木排赶回船坞海域，直奔渔船船坞位置。 早已等在浅海的渔民立刻冲上来，把捆在一起的木排解开，然后重新捆成两三棵的小捆，站上去用竹竿撑着走，顺着提前挖好的水渠，运往船坞西北角的一处大棚子。 这个船坞占地面积很大，沟渠和棚子众多，绝大多数棚子都只有几排立柱和一个顶棚，能勉强保证在里边劳动的工人不晒太阳不淋雨就行了，但是西北角这个棚子，四周却被围了起来，还有镖师把守。 这个棚子里的工人也不是招募的难民，而是九公主从川蜀调过来的百姓。 之所以有别于其他棚子，是因为这个棚子负责的工作是把木头锯开。 这算是造船的第一道工序，只有一号车间把木头都锯成各种型号的木板之后，后边的其他车间才能进行之后的工作。 按照大康以前锯木头的方式，想要把一棵原木切成木片，需要木工用锯子一点点去拉。 这个活不需要太多技术，却需要力气。 要知道一棵树短则三五米，长则七八米，甚至十几米，想要用锯子把它们锯成一块块木板，需要耗费的时间可想而知。 有时候两个大汉拉一天，都锯不了几块。 这种工作效率太低了，于是金锋就让满仓弄了十几台切割机出来。 新的切割机以蒸汽机为动力，地上铺了铁轨，只要把原木抬到小车上，从切割机下边推过去就行了，最多两分钟就能把一棵合抱粗的大树切割完成。 如今东海到处都是难民，金锋都不用想也知道，其中肯定有各方势力的细作。 蒸汽机是川蜀比较核心的技术，为了保密起见，必须要做一些安排。 知道金锋一直在等着渔船下水，原木被运到车间之后，一号车间的工人立刻把原木抬上小推车，开始切割。 随着机器的轰鸣声，一棵棵原木变成了一摞摞木板，运往下一个棚子，进行第二道工序。 海岸边，龟爷爷和水娃也上了岸。 现在木头被工人运走，他们的任务便算完成了。 两人看着眼前巨大的船坞，以及船坞上密密麻麻行走的工人，爷俩眼中都是震撼之色。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火朝天的场面。 爷俩正发愣呢，一个穿着金川商会制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敢问两位是放排帮的吗？” “是的，我是陆大贵！”龟爷爷点头。 “原来您就是放排帮的龟爷爷，失敬失敬！” 年轻人朝着龟爷爷拱了拱手：“我叫陆西岸，说起来和龟爷爷还是本家呢。” 龟爷爷还了一礼，问道：“不知道小哥找我何事？” “看我只顾着聊天，把正事忘了。” 陆西岸解释道：“我是金川商会的伙计，现在木排已经送到了，我家掌柜让我来给您把工钱结了，龟爷爷，请把文书给我一下。” 龟爷爷闻言，赶紧从裤腰里解下一个小小的牛皮包。 牛皮包里装着郑驰远给他的银子，还有几个铜板，最后是一张小心折叠起来的文书。 龟爷爷小心的把文书递给陆西岸。 陆西岸仔细核对之后，确认没有问题，便领着两人来到金川钱庄的驻点，为两人结算了工钱。 “龟爷爷，这是十四两银子，您看一下，要是没问题，就在这里按个手印！” 陆西岸把钱袋子递给龟爷爷，指了指桌子上文书。 “这……这么多？” 龟爷爷惊得瞪眼：“在川蜀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工钱是七两银子吗，会不会弄错了？” “我家大掌柜说放排是个玩命的活，你们又提前把木头送到了东海，所以决定发两倍的工钱，算是给各位的奖金了！”陆西岸笑着解释道。 一听是金川商会的大掌柜给的奖金，龟爷爷这才放心下来。 什么奖金，就是赏钱嘛。 以前放排的时候，也有老板给赏钱，只不过他们没有金川商会的大掌柜豪爽，给的这么多而已。 龟爷爷伸手从钱袋子里拿出一个小银锭，握在手心递给陆西岸：“多谢大掌柜，也多谢小哥了！” 第1526章 找房子 “使不得，使不得！” 陆西岸赶紧摆手，同时还后退了一步：“我要是收了您这个钱，工作都得丢！” 龟爷爷见陆西岸是真的不敢收，便也不再勉强，把银锭收了回去，感慨道：“怪不得金川商会的生意能做这么大，你们都是好样的！” “主要是金先生和小北夫人教得好！” 陆西岸笑着问道：“龟爷爷，您是打算在东海玩几天，还是这两天就回去？要是回去的话，我这边帮您安排货船铺位，再给您带点东海特产！” 封建时代，很多行当都会抱团，特别是一些需要出远门的行当，更是如此。 比如跑船的会组建漕帮，在路上如果遇到了水匪或者事故，漕帮成员都会互相帮忙。 放排工的工作比漕帮更艰辛更危险，自然也需要帮派来抱团取暖。 川蜀就有专门的放排帮，已经成立很多年了。 龟爷爷就是放排帮的一员，如果水娃不是遇到了郑驰远，恐怕再过几年也会加入放排帮。 庆鑫尧之所以能这么快把木头送过来，就是他不用组织放排人手，直接去找放排帮就行了。 首发网址https:// 在川蜀找放排帮的时候说好了，朝廷沿途保护放排工的安全，把木排安全送到东海之后，也可以乘坐金川商会的货船返回川蜀，全程免费包吃住。 放排工大多是拿命出来搏的穷苦人，说不定家里还有老小饿着肚子呢，一般不会在东海多待，拿到工钱之后，都会第一时间返回川蜀。 虽然没人在川蜀等着龟爷爷，但是龟爷爷在东海也没事，陆西岸刚才询问他的打算，只是客套一句，其实心里已经在想着给龟爷爷和水娃安排铺位的事了。 结果却听到龟爷爷说道：“小哥，你说起这个，我正好有件事想要请教一下。” “龟爷爷您说，”陆西岸点头：“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跟您说。” “我估计以后要在东海安家了，不知道小哥能不能帮我寻摸一处宅子？”龟爷爷说道：“不需要太大，也不需要太好，只要让我老头子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就好了。” “老爷子您要住在这边？”陆西岸一愣：“为什么呀？” “水师的郑将军看上了水娃，让水娃去水师跟着他当兵，老头子我没儿没女的，死了还指望这小子给我摔火盆呢，所以想在这边买个宅子，做点打鱼的活计。”龟爷爷回答。 虽然龟爷爷能看出郑驰远是真的看上了水娃，但是水娃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让他一个人在东海，龟爷爷终究不放心。 之前老爷子想着在东海找个荒地，搭个草棚子对付一下就算了，现在手里有了银子，他就想着买一处宅子，以后水娃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听说现在海盗完全不敢来这一片，龟爷爷已经想好了，买完宅子如果还能剩下钱，他就弄一艘渔船。 虽然他放不动排了，但是打点鱼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的，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攒点钱，将来给水娃娶媳妇儿。 “水师的郑将军看上了水娃？”陆西岸一惊：“哪个郑将军，郑驰远将军吗？” “是的，那位将军说了他名讳，好像是叫郑驰远。”龟爷爷见陆西岸认识郑驰远，便打听道：“小哥，你知道郑将军？” “整个东海，有谁不知道郑将军？” 陆西岸说道：“他是水师的大将军，整个水师都归他管，现在还是海洋管理司的一把手……” 陆西岸把郑驰远的身份说了一遍，把爷俩听得一愣一愣的。 龟爷爷已经尽量往厉害的方向去猜郑驰远了，但是他没敢想，郑驰远的来头竟然这么大。 当时郑驰远说经常和金锋见面，龟爷爷其实是怀疑他在吹牛，往自己脸上贴金。 现在才知道，原来郑驰远的确可以经常见到金锋。 “乖乖，没看出来，那个郑将军这么大来头呢？” 水娃也感慨不已，随后高兴问道：“小哥，那个郑将军答应带我去见国师大人，按你这么说，他真的能做到了？” “郑将军想见国师大人，的确不难。” 陆西岸点头，随后羡慕的偷偷瞄了水娃一眼。 郑驰远既然亲口说让水娃跟着他，还承诺带水娃去见金锋，显然非常重视水娃。 以郑驰远的身份，水娃如果不犯错，以后必定前途无量。 陆西岸刚才和龟爷爷说话，态度虽然一直很好，但那是金锋和唐小北对金川商会所有掌柜和伙计的硬性要求，他也只是例行公事。 得知郑驰远看上了水娃之后，陆西岸的心态就变了，决定用心来安排龟爷爷。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会伙计，几乎没有接触到郑驰远这种人物的机会，更不用说金锋了。 但是水娃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机会。 水娃现在刚来东海，年纪也不大，如果他能和水娃搞好关系，以后水娃被重用了，他也能跟着往上爬一爬。 想到这里，陆西岸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 但是他没有直接和水娃套近乎，而是转头看向龟爷爷：“老爷子，我回去给您打听打听，找到合适的房子了，第一时间通知您。” 最近来东海的难民很多，其中也有一些家底殷实的，害怕在家里被土匪和灾民盯上，所以也跟着来逃难了。 在这个动乱的时代，能攒着钱的，基本都是聪明人。 这些人到了渔溪镇之后，发现渔溪镇治安良好，发展前景也好，便纷纷拿出家底置办宅子，准备在渔溪镇安家。 买房子的人多了，房价自然也就上去了。 所以想找到合适龟爷爷的房子，并不容易。 但是陆西岸并没有说，因为他相信龟爷爷自己也会去打听。 到时候他帮龟爷爷把事情办成了，龟爷爷会更加感激他。 这也算是小人物的生存本领。 龟爷爷活了大半辈子，又是跑江湖的，自然也有他的本事。 刚才故意提起郑驰远，就是想让陆西岸重视，也希望陆西岸能帮衬一下水娃。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但是龟爷爷也没有点破，依旧和刚才一样，朝着陆西岸感激道：“那就麻烦小哥了！” 第1527章 不能辜负先生的信任 “不麻烦，都是我应该做的！” 陆西岸依旧保持着之前的态度，也没有居功。 拉关系这种事急不得，上去就套近乎是最下乘的，日常相处中慢慢积攒起来的感情，才能经得起考验。 陆西岸询问了龟爷爷对房子的要求，以及可以接受的价位，便告辞了。 龟爷爷也背着行李，带着水娃，按照陆西岸的指点，来到水师大营门口，冲着守门的水师士卒说道：“我是放排的陆大贵，郑都督让我上岸后来找他，还请军爷通报一声！” 守门的士卒虽然想不通郑驰远怎么会和放排的认识，但看爷俩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也不敢大意，让爷俩在门口等着，自己赶紧跑过去通报。 当然，他肯定不会直接去找郑驰远，而是找到了郑驰远的亲卫。 亲卫当时跟着郑驰远去了木排，自然知道这事。 听说水娃爷俩来了，便赶紧来到门口，把爷俩领进大营。 给龟爷爷安排了一个帐篷，领着水娃去找郑驰远。 郑驰远回到船坞，马上又忙得飞起，便把水娃打发给了一个亲卫，让亲卫先带带水娃。 记住网址 然后郑驰远就把水娃忘到脑后，带着亲卫去了新船坞。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但是新船坞里到处都是成堆的篝火，密密麻麻的难民在火光中来回奔忙。 其实不光金锋等原木等着急了，建船坞的难民也都等着急了。 而且他们比金锋更加担心造船失败。 对于金锋来说，造船失败不过是增加了一些不必要的工作负担，但是对于难民来说，万一造船失败，金锋不用他们了，他们的生活都无法继续。 所以难民们见到原木过来，一个都急着在工头面前表现自己，主动要求加班，干活也一个比一个卖力，生怕工头觉得他们偷懒，把他们赶走了。 这种卑微，让路过的金锋觉得心酸。 现在原木刚到，第一道工序还没有结束，很多工人都是在做平地挖坑之类的基建工作。 其实这些工作白天做也是一样，完全用不着夜里加班赶工。 但是金锋知道，这时候如果强行驱赶难民，会让他们回去休息，他们心里也不安生，便由着他们去了，只是交代炊事连，夜里再加一顿宵夜。 金锋和唐小北几人在庆慕岚的带领下来到一号车间，郑驰远也正好赶到。 新船坞负责人是满仓和庆慕岚，最近一段时间，郑驰远大多数时间在海上忙活，偶尔上岸，也顾不上来参观船坞，这还是他第一次来一号车间。 看着一根根巨大的原木，轻易被切割机切成宽厚一致的木板，郑驰远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蒸汽机不仅可以用来拉船拉飞艇，还能用来锯木头，而且锯出来的木头这么好，速度这么快！” “是啊，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 庆慕岚也跟着感慨道：“认识先生才两年多时间，但是两年时间，见到的新东西比我前辈子都多！” “这才哪儿到哪儿，未来出现的新东西会更多！” 金锋笑着说道：“到时候夜里加班就不用点篝火了，造船也不用像现在这么麻烦了！” “夜里加班不点篝火，那点什么？点火油吗？” 庆慕岚好奇问道：“火油的火虽然大，但是不耐烧，还是木头更耐烧，更划算！” “以后你就知道了！”金锋笑了笑，没有解释。 其实金锋早就想到了要发展电力，但是之前大康的工业技术太落后，连轴承都没有，制作发电机更是想都不用想。 现在随着冶铁车间的发展，制造发电机和电动机的基本条件已经勉强达到了。 但是电力系统中不光需要发电机和电动机，还有其他很多环节。 其中最让金锋头疼的就是输送和存储。 特别是输送环节。 以川蜀现在的挖矿能力，制造电线需要的铜铝等金属，勉强也能挤出来一些，但是包裹在电线外边的绝缘物质，却让金锋犯了难。 前世常见的塑料绝缘皮，是标准的石油工业衍生品，想要制造塑料，必须先发展石油工业。 金锋才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多点，想要走完前世整个西方世界几十年才走完的路，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不过石油是工业发展的血液，也是金锋想要发展，绕不过去的能源。 所以等中原平定之后，金锋会第一时间去寻找油田，开采石油，发展石油工业。 金锋相信，电灯会有的，电焊也会有的。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夜里点篝火堆，已经发生了两次火灾了。 虽然每次都被巡逻队及时扑灭，却也说明了篝火堆的危险性。 等有了电灯，夜里加班就不用再点篝火堆了。 有了电喇叭，以后开大会，也不用再扯着嗓子喊了。 造船也不用再那么多工序来进行密封了，用电焊机焊接钢板，速度又快，密封性又强。 金锋想想就觉得美好。 前世那些随处可见的电器，有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猛的没了，金锋才知道有多不方便。 就像大家身体健康的时候，觉得稀松平常，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原来不生病竟然那么舒服。 “先生，第一批木板已经送到了二号车间，咱们去二号车间看看吧。” 庆慕岚的话打断了金锋对未来的美好想象。 在川蜀的时候，庆慕岚一直想让庆鑫尧给她安排一些事情做，但是庆鑫尧都觉得她是个姑娘，抛头露面的不太好，一直没有同意。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庆慕岚现在越来越不喜欢回川蜀，大多数时间都待在金锋周围。 而金锋也没有让她失望，到了东海之后，给她安排了不少工作。 新船坞关系到渔船的批量生产，也关系到金锋和九公主的重要规划。 金锋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也交给了她，虽然让她和满仓一起负责，但是庆慕岚依旧有种被信任的感觉，也在心里默默决定，不能辜负了金锋的信任。 所以哪怕再苦再累，她也没有抱怨，一直在努力工作。 第1528章 渔船失踪 如今渔溪镇外共有三座船坞，第一座是根据洪涛平家的老船坞建造的洪家船坞，也叫一号船坞。 第二座是去年修建，专门用来制造大船的新船坞，被称为二号船坞。 镇远二号三号和楼船，都是在二号船坞制造完成的。 现在这片占地面积最大，工人数量最多的船坞，则是最近一段时间加班加点匆忙修建的，被称为三号船坞。 三号船坞的主要工作是制造渔船，虽然技术难度不大，但是工人大部分都是难民，素质也良莠不齐。 最重要的是，几乎所有难民都不识字，也没有从事过造船相关的行业，想要短时间内把他们培养成一个合格的造船工人，根本不现实。 时间紧任务重，为了让尽快让船坞运转起来，满仓和庆慕岚只能找到金锋，把渔船的建造过程分解成了十几道工序。 渔船的制作难度本来就不高，很多渔民的渔船都是村里的木匠独自完成的。 被金锋分解成十几道工序之后，难度再一次降低，每道工序需要负责的工作内容都非常简单，难民也不需要学习整套的造船知识，只要学习好自己负责的那道工序的操作就行了。 这样不仅提高了工作效率，还可以一定程度上防止技术泄露。 这也是流水线作业的优势。 一秒记住https://m. 因为时间太紧，三号船坞现在也只是完成了最基础的框架而已，还没来得及进行试产作业，原木就运来了。 所以今天晚上不仅是三号船坞正式开始生产，也是试运行。 尽管金锋已经把每道工序都尽量简化了，但是难民们依旧手忙脚乱。 满仓和庆慕岚一夜都没有闲着，工序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这种手把手指导工人的事情，满仓和他的徒子徒孙就够了，已经用不着金锋亲自去做了，所以金锋只是跟到第二道工序，见满仓能够很好的处理这些事情，便打算不再跟着了。 正准备回去，看到了跟在后边的郑驰远。 金锋最近也忙，已经有一阵没和郑驰远好好聊过了，这会儿正好有空，便决定和他聊一聊渔船造出来后的相关问题。 郑驰远其实也有不少问题想跟金锋商量，但是刚才看到金锋在忙，就没有上前。 看到金锋朝他走来，郑驰远赶紧迎上去行了一礼：“见过先生！” “老郑，最近很忙吧？”金锋笑着和郑驰远打了个招呼：“看起来瘦了不少。” 郑驰远作为水师和海洋管理司的双重负责人，不仅要负责东海各处的安全，还要负责把海带从冒浪屿运回来，以及把原木拉回船坞。 几项工作重叠着压下来，把郑驰远忙得要飞起来，很多时候回去睡觉都顾不上脱衣服，倒下就睡，睡醒了掀开被子穿上鞋就能走。 这么高强度的工作，是郑驰远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整个人都瘦了黑了一大圈，制服都有些不合身了。 “东海在先生的带领下，一片欣欣向荣，别说忙点累点，就算累死了，我老郑也高兴！” 郑驰远笑着说道。 这么说不光是拍马屁，也是发自内心的一些感慨。 自从金锋来到东海之后，渔溪镇可以说一天一变样，郑驰远都看在眼里。 虽然现在的渔溪镇还到处都是工地，很多地方都又脏又乱，但是郑驰远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渔溪镇一定会成为东海最富庶的地方。 作为东海水师和海洋管理司负责人，这也是郑驰远希望看到的。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虽然忙得要飞起来，但是郑驰远却没有任何抱怨。 因为他和难民一样，都在忙碌中看到了希望。 在金锋之前，东海一直是朝廷权贵眼中的荒僻之地，没人关注。 郑驰远作为水师负责人，说好听点是东海的封疆大吏，说难听点，就是被朝廷放逐了，让他来东海做抵抗海盗的工具人。 现在金锋如此重视东海，大力发展东海，还交给他这么多重要的任务，说明对他已经完全信任了。 郑驰远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也觉得生活有了奔头。 金锋现在和郑驰远已经熟悉，对他的马屁已经免疫了，说话也随意起来。 笑着拍了拍郑驰远的肩膀：“老郑你可不能累死了，你死了，谁来管理水师和海洋管理司？” “先生上次开会说过，不管谁没了，太阳第二天都会照样升起。”郑驰远说道：“就算没有我老郑，水师和海洋管理司照样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老郑你这么说就太谦虚了，”金锋不想再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便直奔主题问道：“老郑，有没有时间，咱们去办公室聊聊？” “正有此意，”郑驰远赶紧点头：“其实我也有一些事情想向先生汇报。” “那走吧。” 金锋刚带着郑驰远朝船坞的办公室走去，郑驰远的副将快步跑了过来。 先和金锋敬了个礼，然后朝郑驰远使了个眼色，示意郑驰远借一步说话。 可惜郑驰远却不买账，抬腿踹了副将一脚：“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先生的面说的？说！” 副将见状，只好说道：“将军，刚刚得到消息，一艘拉海带的渔船失踪了！” 随着渔民和难民采摘海带的手艺越来越熟悉，以及不断从各地闻讯赶来的渔船加入，如今冒浪屿每天采摘上来的海带数量都在增长。 按照金锋之前的计划，运输海带全部依靠楼船。 但是随着每天采摘量的增加，所有楼船二十四小时不停的运输，也拉不完。 郑驰远没办法，就把一些体型较大的渔船也组织起来，遇到顺风天，也帮着楼船往回运输海带。 因为附近的海盗已经被清缴，冒浪屿和船坞之间，也有快艇和热气球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海带开采工作开展以来，东海附近一直没有再出现过安全问题。 今天这是第一例，所以副将非常重视，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来报告了。 “失踪了是什么意思？”郑驰远问道：“是迷路了还是漏水沉了，还是遇到海盗了？” 金锋也皱眉看了过来。 第1529章 海盗再现 虽然在之前的朝廷眼中，东海是荒僻之地，但是针对渔民的赋税却一点也不比中原百姓少。 再加上海盗猖獗，所有这些年渔民的日子也不好过，很多渔民家里的渔船都已经用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很多渔船都腐朽非常严重，渔民却没有能力换一艘新的，只能缝缝补补的凑合着用。 为了最快速度的采摘海带，金锋并没有限制渔船的新旧和大小，只要愿意去冒浪屿的渔船，都可以去参加。 最近一段时间，其实已经有不少渔船在海上出现过危险了，但是因为渔民都会水，而且不管是在冒浪屿采摘海带，还是运送海带回船坞，周围一般都会有其他渔船，所以一直没有出现过人员伤亡。 这也是郑驰远和金锋疑惑的原因。 要说船漏水沉了，他们还能接受，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失踪呢？ “目前我们只知道这艘船失踪了，具体原因无从得知。”副将无奈说道：“但是基本可以排除沉船了，因为这是一艘才用了三年的新船，而且如果是沉船的话，总会留下一些线索，但是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木船就算漏水沉了，也会有不少木屑和生活用品漂在水面上，但是水师却没有找到任何漂浮物。 “那同行者呢？”郑驰远再次问道。 “这艘船在离开冒浪屿后，水手在升帆的时候，不小心把风帆撕烂了，当时才离开冒浪屿没多久，负责护送的镖师兄弟，就让船主自己返回冒浪屿，把海带交给别的船运输，等他把风帆补好了再运下一趟。” 副将解释道：“可是护送队的兄弟把那一趟船队送回来，再返回冒浪屿之后才发现，这艘船并没有返回冒浪屿，也没有回晾晒场，护送队回去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它。 首发网址https:// 于是护送队的兄弟便出动飞艇和热气球，展开了搜救工作，但是搜救队把冒浪屿和晾晒场之间的航路搜查了好几遍，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就报告了上来，请示是否继续扩大搜查范围，我也拿不准主意，所以想来请示一下将军！” 说完，副将还看了一眼金锋，意思是让郑驰远请示一下金锋。 但是郑驰远再一次忽略了副将的眼神提醒，毫不犹豫说道：“先生多次强调过，人民群众的安全是第一生产标准！这还用请示吗？当然要继续搜救啊！ 不管这艘船是迷路了还是被海盗劫持了，必须要找到他们！” 金锋的确在很多大会小会上强调过，遇到安全事故的时候，要首先保证工人和镖师的生命安全，其次才是财产安全。 封建时代，很多权贵都不把百姓的命当命，所以不少人都怀疑金锋这么说是为了收拢人心。 但是以郑驰远对金锋的观察和了解，知道金锋这么说是发自内心的。 他是真的把人命看得比钱财重要。 所以郑驰远才没有请示金锋，直接下达了命令。 因为他知道，就算请示金锋，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的，反而显得他没有担当和能力，职责内的工作也要请示领导。 当然，命令下达之后，郑驰远还是转头询问了一下金锋的意见：“先生，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按你刚才说的进行搜救就行，”金锋说道：“在没有确认渔船上的工人生死之前，咱们都必须按照他们还活着为标准，尽最大努力去搜救！” “是！” 郑驰远挺直腰板，朝着金锋敬了一礼。 从金锋刚才的话中，郑驰远感受到了他对这件事的重视，于是从亲卫的包裹中取出一沓文书，双手递给金锋：“先生，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想先回水师去了解一下情况，这是我最近的工作总结，先生抽空可以看一下，其他的，我等过几天再去找您汇报，可以吗？” “你先去忙这件事，其他的等回头再说。”金锋接过文书，递给身后的铁锤。 “是！”郑驰远又敬了一礼，然后转身匆匆离开了。 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如今中原和江南每一天饿死冻死，被歹人杀死的百姓，都数不胜数，一艘渔船上最多几个百姓，死了就死了，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是这艘渔船是在冒浪屿和晾晒场之间的航路上失踪的，而且极有可能是海盗袭击造成的。 因为冒浪屿和晾晒场并不远，最近几天有没有大风大浪大雾天气，渔民迷失方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至于漏水沉船，之前副将也解释过了，概率同样很小。 那么海盗袭击的可能性就大了。 毕竟巡逻的快艇和热气球不可能每隔几里地放一个，海盗只要观察一段时间，还是可以找到巡逻规律和空隙的。 如果真是海盗劫持了渔船，已经对海带的运输形成了威胁。 往大了说，这件事也威胁到了金锋和九公主制定的战略方向，甚至可以说威胁到了中原和江南无数百姓的生命。 所以郑驰远刚才在金锋面前并不是做样子，而是真的非常重视这件事，回去之后立刻扩大了搜救队伍和搜救范围，还专门坐镇指挥部，督办此事。 随着搜救范围越来越大，搜救队终于找到了线索。 在扩大搜索范围的第三天中午，副将急匆匆跑进指挥部：“将军将军，找到那艘船了！” “在哪儿？”郑驰远赶紧问道。 “在北方一百多里外的一处小岛上，就是咱们曾经抓住黄毛海盗附近的那一片小岛中的一座。”副将回答道：“不光找到了船，还找到了一个幸存者！” “幸存者？”郑驰远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既然是幸存者，那说明船上的其他渔民已经遇难了。 “幸存者怎么说，他们为什么会去那座小岛？”郑驰远问道。 “还能为什么，他们被一群海盗劫持了！”副将叹了口气回答道。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但是猜想被证实，郑驰远还是非常愤怒。 “周边的海盗不是被咱们剿灭了吗，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海盗？” 郑驰远拍着桌子问道：“抓住这群王八蛋了吗？” 第1530章 幸存者 “没有抓到，”副将摇了摇头，无奈说道：“我们找到小岛的时候，海盗已经离开两天了，渔船也被他们烧掉了！” “那幸存者是怎么活下来的？”郑驰远问道。 一般来说，海盗是从来不留活口的。 “幸存者是船家的小儿子，今年只有十二岁，海盗上船的时候，船家把他塞进了甲板外边的暗格里。” 郑驰远说道：“海盗放火点了船之后就走了，小家伙这才捡了一条命。” “小家伙倒也是个命硬的，”郑驰远点了点头：“他知不知道袭击他们的海盗是哪里的？” 东海的海盗一直比较杂，有倭国来的倭寇，也有当地和南海渤海一带的渔民假扮的，这几年还出现了不少金毛鬼子。 只有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才能更好的确认追击方向。 “消息是搜救队的飞艇传回来的，小家伙坐的是快艇，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也还没有见到。” 副将回答：“不过按时间算，快艇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那去码头看看吧。” 记住网址 郑驰远起身走出书房，往码头方向走去。 距离码头不远的一艘战舰上，水娃正跟着一个水师士卒学升帆，无意间看到码头上的郑驰远，水娃的眉毛当时就挑了起来，然后二话不说，直接从战舰甲板上一跃而下。 水师的战舰虽然是木船，但是个头却不小，甲板距离地面足足有十几米高。 从这么高的地方跳水，如果入水的姿势不对，躺着或者趴着拍到水面上，有可能当场把内脏拍碎。 教水娃升帆的水师士卒吓得大叫一声，匆忙奔向栏杆。 低头看去，正好看到水娃落水。 只见水娃双腿绷得笔直，两手也高举过头顶，笔直的落入海中。 正常人别说从十几米高的地方跳水，就算从一两米高的地方跳下去，可能都会砸起一大片水花。 但是水娃落水的时候，砸起的水花非常小，高度连半米都不到，而且很快就平复了。 在水师士卒的注视下，水娃冲出海面，游向码头。 之前郑驰远的亲卫带着水娃来找这个士卒，告诉士卒，水娃是郑驰远的人，让他好好带水娃的时候，士卒心里是有些看不起水娃的，觉得他是走后门的关系户。 不管在哪里，关系户都是不受欢迎的人，除非那个关系户是自己。 现在看着水娃游泳的速度，士卒知道自己错了。 就算水娃真的是关系户，那也是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关系户。 不说别的，就是刚才跳水那一下，以及现在游泳的速度，整个水师大营便无人可以比得上水娃。 郑驰远最近比较忙，完全把水娃忘到了身后，现在重新看到水娃，才想起来自己招揽了这个孩子。 水娃速度极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游到了岸边，径直朝郑驰远跑来。 郑驰远的亲卫也都认识他，就没有阻拦。 所有人都以为水娃是见到郑驰远，过来打招呼的，包括郑驰远自己也这么想。 谁知道水娃见到郑驰远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郑驰远，你个大骗子！” “放肆！”郑驰远的副将立刻呵斥道：“你是想死吗？” 郑驰远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悦。 周围的水师士卒可不少，郑驰远作为主帅，被一个小孩子当众指着鼻子骂，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欣赏水娃不假，但是不代表郑驰远可以允许水娃胡作非为。 强忍着脾气问道：“水娃，你为何骂我？今天要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休怪老子无情！” 水娃也不示弱，梗着脖子喊道：“你不是说只要我跟了你，三天内保证可以见到国师大人吗？现在已经第四天了，国师大人呢？” 这下轮到郑驰远傻眼了。 当初在木排上招揽水娃的时候，他的确说过这话。 可是回来后，他忙着正事，把水娃交给亲卫，就把这件事忘了。 否则就算再忙，抽空带水娃去跟金锋打个招呼的时间还是有的。 现在已经过了三天时限，就算再带水娃去见金锋，也是他答应的事情没有做到。 “胡搅蛮缠，”副将见郑驰远没有说话，便呵斥道：“你知道国师大人多忙吗？你知道将军多忙吗？哪里有时间见你？” “别说了，这件事的确是我答应了水娃，却没有做到，是我的错。” 郑驰远倒也光棍，主动承认了错误，然后看向水娃：“水娃，不是我不带你去见国师大人，是我这几天忙着追查海盗，没顾上你的事……这样吧，等我把海盗的事情解决，我一定马上带你去见国师，如何？” 水娃见郑驰远认错态度不错，语气也软了下来：“真的？” “真的，”郑驰远点头说道：“到时候我要是忘了，你记得提醒我就行！” “那好吧！”水娃倒也没有揪着不放，而是好奇问道：“来的路上，我听镖师的兄弟说，咱们这一片的海盗不是都被打跑光了吗？怎么又有海盗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冒出来的。” 反正现在等着也没事，郑驰远就把海盗劫持渔船的事情给水娃说了一遍。 水娃一听海盗把渔船上的人都杀了，渔船也烧了，只活下来一个孩子，气得对海盗破口大骂。 周围的水师士卒见状，非但没有阻止，看向水娃的目光反而比刚才柔和了不少。 这些年来，死在海盗手中的水师士卒也有不少，水娃骂海盗，算是骂到了水师士卒的心坎里。 在水娃的骂声中，两艘快艇一前一后驶入码头。 副将放下望远镜说道：“将军，是搜救队的兄弟回来了！” 郑驰远点点头没有说话，水娃也停下了骂声。 一个瘦弱的孩子在水军士卒的保护下，走出快艇。 “他应该就是船家的小儿子，也是这次的幸存者。” 副将指着孩子说道。 “怎么这么小？”郑驰远皱眉。 这个孩子虽然已经十二岁了，却极为瘦小，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孩子那么大，比水娃都矮了半头。 第1531章 民女 “以前饿得呗，”副将叹了口气：“现在好不容易靠着海带过上了几天好日子，家里人又都被海盗杀光了，船也被烧了！” 前些年大康赋税沉重，很多百姓家的孩子都吃不饱，所以普遍比较矮。 水娃这些年过得也辛苦，但是因为他会潜水抓鱼，而且一直和龟爷爷生活在大山深处的林子里，税官和土匪平时也不怎么去，他们的日子要相对好过一些。 即便如此，水娃的个头也没办法和金锋前世的孩子比。 水娃正看着快艇靠岸呢，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喊自己。 回头看去，发现龟爷爷站在码头外边，正在朝自己挥手呢。 自从来到水师大营之后，水娃就再也没有见到龟爷爷，心里还怪挂念的，现在见到了，转头就想往码头外边跑。 可是想起前两天亲卫大哥反复跟他强调，到了水师大营就是军人了，要时刻注意纪律，做事之前要先请示。 于是水娃硬生生停下脚步，朝着郑驰远敬了一个不算标准的军礼，按照亲卫教的请假话术，高声喊道：“将军，龟爷爷来了，我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他了，想请会儿假去看看他，请将军批准！” “不错，有长进！”郑驰远对于水娃的改变还挺满意，点头说道：“去吧，给你批半天假，晚饭之前归营！” “是！”水娃高兴的答应一声，蹦跳着跑出码头，一路狂奔到龟爷爷面前：“龟爷爷，你怎么来了？” 一秒记住https://m. “我正好路过，看到你了，就喊一声。”龟爷爷笑着说道。 水娃挂念龟爷爷，龟爷爷更是不放心水娃。 其实最近几天，龟爷爷一有空就来水师大营附近转悠，想要看看水娃过得怎么样。 但是水娃这几天都在船上接受训练，夜里也在船上休息，龟爷爷一直没有见到他。 刚才水娃从船上跳下来，龟爷爷才认出他。 当时龟爷爷在水师大营附近，看到水娃往码头这边游过来，便赶紧往这边跑。 水师码头是军事禁地，龟爷爷进不去，只能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好在水娃听到了。 水娃毕竟年纪还小，没有多想，以为龟爷爷真的只是路过这里，凑巧遇到了。 拉着龟爷爷的胳膊兴奋问道：“龟爷爷，龟爷爷，这几天你住在哪里？买到宅子了吗？” “买到了，”龟爷爷笑着说道：“来的前两天住在水师的宿舍里，第三天陆小哥就找到了房子，我付了钱就搬过去了。” “新房子在哪儿？快带我去看！”水娃一听更兴奋了。 “就在北边不远，”龟爷爷笑着问道：“听说水师现在纪律很严，你能离开吗？” “我找郑将军请了半天假！”水娃拉着龟爷爷的胳膊说道：“快走快走，我晚饭前还得赶回来呢！” “有半天假呢，慌什么？” 龟爷爷嘴上这么说，但是脚步还是加快了不少。 两人前脚离开码头门口没多久，金锋和唐小北几人后脚就过来了。 看到郑驰远带着一群人站在栈桥边上，金锋便拐个弯走了过去。 “金先生，您怎么来了？”郑驰远赶紧迎了上去，同时疑惑的看了一眼副将，询问是否是副将通知的金锋。 副将不露声色的摇了摇头，表示不是自己通知的。 金锋没有看到两人的眼神交流，笑着回答道：“我准备去晾晒场看看，路过这里看到老郑你在这里，就来打个招呼。” 郑驰远闻言，不由转头看了一眼水娃和龟爷爷的身影，见两人已经走远了，笑着说道：“看来水娃和先生的缘分还没到啊！” “水娃是谁？”金锋被郑驰远说得一头雾水。 “一个非常崇拜先生的娃娃，刚才还嚷嚷着让我带他去见先生呢。” 郑驰远笑着说道：“结果先生来了，他又走了。” 金锋闻言也没有在意，笑着问道：“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儿干什么呢？” “渔船找到了，还找到了一个幸存者。” 说到正事，郑驰远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指了指即将靠岸的快艇和被水师士卒保护在中间的孩子，快速的把已知情报跟金锋说了一遍。 “竟然还真是海盗干的！” 金锋气的一掌拍在栏杆上：“抓住了这些海盗，一个不留，全都宰了！” “是！”郑驰远挺直腰板敬了个礼。 其实就算金锋不说，水师对待海盗的态度也向来是杀无赦。 两人说话间，快艇也靠岸了。 被水师士卒围在中间的孩子，恐怕也才吃上饱饭没几天，不仅个子很矮，脸上也没有什么肉，把一双原本就大的眼睛，衬得更大了。 孩子看到金锋和郑驰远，大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推开面前的水师士卒，朝着金锋的方向冲来。 铁锤和阿梅见状，闪身挡到金锋和庆慕岚前边。 孩子被两人挡住，便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冲着金锋就砰砰磕头。 “国师大人，求你们给我阿爹阿叔阿哥报仇啊！” 孩子一边磕头，一边高喊。 码头栈桥铺的是原木，孩子磕头又实诚，只是几下，额头就磕破了，鲜血顺着脸颊便淌了下来。 可是孩子却好像没察觉到痛似的，还是一个劲磕头。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拉住他啊！” 郑驰远朝着亲卫喊道。 旁边的副将赶紧上前，伸手把孩子从地上拉起来。 可是孩子的情绪太激动了，被拉起来后，脑袋还是一下一下点着，嘴里也喊着求金锋和郑驰远为他的亲人报仇。 加上额头淌下的血迹糊满脸颊，看起来和疯子一样。 金锋推开铁锤，走到孩子面前，两手用力地扳住孩子的肩膀，大声说道：“冷静点，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可能金锋的威胁起到了作用，孩子停止了磕头的动作，也停止了喊叫，只是一脸哀求地看着金锋。 唐小北见状，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帕，上前把孩子额头上的伤口包住，又擦干净脸上的血迹。 整个过程，孩子都没有说话，直到唐小北擦完，他才重新开口：“多谢夫人！” 然后转头看向金锋，话题再一次回到了报仇上：“国师大人，求您帮我阿爹阿叔阿哥报仇，民女这辈子当牛做马，也一定报答大人的大恩大德！” “民女？” 金锋转头看向郑驰远。 不是说船家的小儿子吗？怎么成民女了？ 第1532章 沈秀秀 金锋疑惑，郑驰远同样疑惑。 于是郑驰远又转头看向副将。 副将扭头看了一圈，没有找到向他报告的士卒，只能一脸黑线的看向孩子问道：“你不是船家的小儿子吗，怎么成民女了？” “回军爷的话，民女本名叫沈秀秀，船上的人手不够，我们家又雇不起水手，阿爹就让我去船上帮忙，但是女孩子上船不吉利，给军爷上报的时候，就报告成了男孩子。” 孩子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女孩子上船果然不吉利，是我害死了阿爹阿叔阿哥！” 封建时代，的确有女子不能上船的说法。 沈秀秀家的渔船算是比较大的，人少了根本开不走，可是家里的男丁就三个，少了一个。 沈秀秀的娘早些年在海边捡海货，不知道是被路过的海盗，还是路过的其他渔民杀死了，家里大人都上船了，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她爹也不放心，干脆就给她报成男孩子，让她上船做些杂活。 谁知道他们家的船却出事了。 “傻孩子，胡说什么呢？” 唐小北没好气说道：“你在冒浪屿难道没有看到姑娘吗？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都是海盗的错！” 首发网址https:// 大康男少女多，很难快速恢复经济，为了把女性也发动起来一起参与建设，金锋一直在提倡男女平等。 在川蜀如此，在东海也是如此。 刚开始东海的女性还有些不敢出门，后来那些难民中的姑娘为了活下去，主动加入了晾晒场。 其他难民见姑娘在晾晒场也能挣钱养家，也不会被歧视，便渐渐大胆起来。 如今不光晾晒场，冒浪屿和其他厂子里的女工比例也越来越高。 郑驰远见沈秀秀的情绪还有些不稳定，便主动询问道：“秀秀姑娘，你先别哭了，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好不好？” “好！”沈秀秀擦干眼泪，点了点头：“郑将军请问！” “对了，你怎么认识我和国师大人的？”郑驰远问道。 周围其他水师士卒也疑惑的看向沈秀秀。 按理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渔家姑娘，而金锋和郑驰远一个是当朝国师，一个是水师负责人，沈秀秀不应该认识两人才对。 “我们家的船上，除了龙王爷之外，还供了国师大人和郑将军的长生牌，我每天都要给两位上香祈福。” 沈秀秀说道：“有一次我们运海带回来，国师大人和这位夫人在码头说话，我爹跟我说，这位就是国师大人，是渔溪镇所有渔民的大恩人，让我记住国师大人的样子。 郑将军，我认识的更早，我以前喜欢在船坞附近捡花蛤，后来在冒浪屿，也见到好多次。” 郑驰远闻言，恍然点头。 因为他常年在东海活动，去年和今年来船坞的次数又比较频繁，渔溪镇不少渔民都认识他。 其实郑驰远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心里便大概猜出了答案，之所以问一遍，一是担心金锋有疑惑，二是发现沈秀秀太紧张，故意问了一个题外话。 现在沈秀秀的情绪差不多稳定下来了，至少说话已经利索，于是郑驰远便问起了正事：“秀秀，你们是怎么遇上海盗的？” “我哥也是今年才上船干活，很多事都不熟练，我们从冒浪屿出来后没多久，我哥升帆的时候，就不小心把船帆刮破了。” 沈秀秀说道：“船帆破了，我们就跟不上船队，护卫队的一个大哥就坐快艇上了我们的船，让我们先用破帆凑合着回冒浪屿，补好船帆后再运下一趟。” “然后呢，你们回去了吗？”郑驰远问道。 “要是回去就好了，”沈秀秀的眼泪又下来了，但还是继续说道：“我爹说已经走了那么远，回去还不顺风，而且回到冒浪屿还要把海带卸下去，来来回回要耽误好几天功夫，并且天气热了，海带说不定就闷坏了。 我爹担心以后不让我们运海带了，就决定在船上把风帆修好，先把这一船海带送回来再说！ 谁知道那天晚上后半夜，我们就遇到了海盗……” 说到这里，沈秀秀应该又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郑驰远和副将对视一眼，都微微点了点头。 之前他们就在纳闷，如今冒浪屿和码头之间，一直有热气球巡逻，海盗怎么可能凭空把一艘海带船劫走了呢？ 现在他们明白了，原来海盗船是夜里出现的。 热气球虽然可以看得很远，但是在夜里却看不见。 所以除了蒸汽机为动力的楼船之外，其他渔船运送海带都要组成船队。 如果夜里赶不回码头，船队会就地下锚，然后由快艇在外边负责警戒，就算有海盗，也完全不敢靠近。 但是沈秀秀家的渔船却落单了，而且护卫队不知道他们跟在后边，没有派快艇保护。 说起来他们家的运气也不好，如今东海的海盗已经很少见了，而且大海那么大，就算他们落单了，遇到海盗的概率也不大，偏偏他们就遇上了。 想到这里，郑驰远突然问道：“你们那天晚上是不是在船上点灯了？” “点了，”沈秀秀点头说道：“我爹想趁着夜里不赶路，赶紧把风帆缝好，就在甲板上点了个火盆，连夜补风帆。” “怪不得你们会被海盗盯上！”副将拍着腿说道：“你爹也是老渔民了吧，难道他不知道在夜里不能在海上生火吗？” 最近一段时间天气不好，夜里连月亮都看不到，太阳落山之后，大海上就完全一片漆黑。 这时候在夜里点燃一个火盆，几十里外都能看到。 “我叔当时也提醒我爹了，但是我爹说最近东海没有海盗了，又急着赶路，所以就点了火盆。”沈秀秀哭着说道：“要是爹听阿叔的就好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这伙海盗，帮你阿爹阿叔报仇！” 唐小北把沈秀秀搂进怀里安慰道。 “还有我阿哥！”沈秀秀补充道：“我阿哥那么好的人，海盗怎么忍心杀他呢！” “对，还有你阿哥！” 郑驰远接过话茬问道：“秀秀，你看到海盗长什么样了吗？” 第1533章 我要报仇 我要报仇 “没有，”沈秀秀摇头：“我爹发现海盗船来了，就赶紧把我藏到甲板边上的暗格里了，那个暗格很严实，我什么也看不见。” “那你听到海盗说话了吗？”郑驰远又问道。 “听到了，”沈秀秀点头：“但是我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叽里咕噜的！” “叽里咕噜的？” 郑驰远和副将对视一眼：“看来应该不是渔民假冒的海盗，而是东洋或者金毛鬼子！” “你在藏起来之前，看到他们的头发了吗？” 金锋也跟着问了一句：“或者看到他们的衣服了吗？” 海盗劫掠的时候，一般都会在甲板上集合，等靠近目标船只之后，通过钩子迅速登船。 当时沈秀秀的父亲已经看到海盗船，说不定沈秀秀见过海盗的服饰或者发型，通过这些东西，就可以大概判断出来，海盗来自哪里。 “看到了一点，”沈秀秀回忆着说道：“他们都蒙着面，穿着一种古怪的长袍，我没有见过。” 记住网址 “他们的头发什么颜色？是金色或者红色的吗？发髻是什么样的？”金锋又问道。 “头发的颜色……应该是黑色的吧，反正不是金色和红色，”沈秀秀说道：“至于发髻，和咱们这边也不一样，他们的头顶和额头都没有头发，看起来光秃秃的。” “东洋的月代头！”郑驰远脱口而出。 倭国地理环境恶劣，当地人为了争夺地盘，经常发生战争。 打仗的时候，头顶和额头的头发如果散落下来，会挡住面部，影响视线，于是一些武士便把额头和头顶的头发剃光，这样就算头发散落，也是往两边和脑后飘散，不会影响到视线。 后来这种发型便开始在武士阶层流行起来。 刚开始，这种发现只能武士阶层才能使用，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一些文人也开始模仿，后来百姓阶层也开始模仿，渐渐变成了东洋的一种常见发型。 通过沈秀秀的描述，郑驰远基本已经可以确认，袭击她家渔船的海盗来自东洋。 但是郑驰远还是又问了一句：“他们有没有说过‘呦西’‘八嘎’什么的？” “说了说了！”沈秀秀说道：“他们说了很多遍呦西和八嘎！” “先生，基本可以确认了，应该是东洋海盗干的。”郑驰远咬牙说道：“看来上次给他们的教训还不够，竟然还敢来咱们东海闹事！” 金锋闻言，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从始至终，他对东边那个岛国都没有任何好感。 前世他的爷爷曾经亲身经历过东洋的侵略战争。 在那场战争中，东洋人在华夏大地上实施了很多惨无人道的罪行，而且战后拒不承认，一直抵赖。 作为一个炎黄子孙，金锋一直没有忘记那段历史。 只不过中原都没有平定，金锋心目中的华夏版图也没有完成，所以他懒得搭理几千里之外的一个岛国。 谁知道对方竟然屡屡来东海劫掠。 这些年，死在东洋海盗手里的渔民不知道多少。 “最近一直是东风和南风，这群海盗应该没有返程，大概率还在咱们大康的沿海游荡！” 郑驰远朝着金锋拱手说道：“先生，我想成立一支舰队，安排一艘楼船，带领几艘快艇和热气球沿着海岸线向北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这群海盗，请先生批准！” “批准！”金锋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批准了。 最近一段时间，不仅有几艘楼船下水服役，川蜀本地的几个船坞也一直在加班加点制造快艇。 如今东海的快艇数量比金锋刚来时多了好几十艘，抽出一艘楼船和几艘快艇去搜查海盗还是可以做到的。 虽然少了一艘楼船，可能会影响海带的运输，但是海盗的问题也必须要解决，否则他们会不断来袭扰。 就算不敢来东海，也可能去南海，袭扰南方的百姓。 虽然现在东南沿海和朝廷基本没有来往，但是在金锋心里，东南沿海的百姓，也是炎黄子孙，不能让东洋海盗随便欺负。 郑驰远得到批准，马上朝着副将使了个眼色。 副将会意，朝着金锋拱了拱手，转身去安排人手去了。 这次搜查不知道要跑多远，随行楼船上的物资一定要准备充足，否则快艇没有燃料也跑不起来。 “多谢国师大人！多谢郑将军！” 沈秀秀见状，又一次跪了下来：“秀秀这辈子都会铭记两位的大恩大德！” “起来吧，”唐小北扶起沈秀秀：“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没有了，”沈秀秀眼睛又红了：“我阿娘早就死了，现在阿爹阿叔和阿哥也死了，我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唐小北帮沈秀秀擦掉眼泪，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她家里的男人当时都被充军了，女眷则被卖到了各地。 后来唐小北有了能力，曾经派人去找过家人，可是要么什么消息也没找到，要么得到的是噩耗。 唐小北本来以为自己挺惨的，听完沈秀秀的事情之后才知道，原来她比自己更惨。 自己好歹还有唐冬冬这个姐姐在，而且父兄也没有确认死亡，仍有一丝还活着的希望。 但是沈秀秀家里人都死光了，渔船也被海盗烧了，而且她还那么小，以后怎么生活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唐小北揉了揉沈秀秀的头发：“那你等下跟我走吧，以后就在金川商会做事好了。” “多谢夫人！”沈秀秀跪下来朝唐小北磕了个头，但是被拉起来后却摇头说道：“我不想去金川商会，我想去水师当女兵！我要给杀海盗，给我阿爹阿叔阿哥报仇！” 受镇远镖局影响，水师现在也开始设立女兵单位了。 但是目前水师还没有女兵士卒，在水师舰船上活动的女兵，都是镇远镖局的女镖师。 “当女兵是有年龄限制的，你这么小，怎么能当女兵？”唐小北哭笑不得。 “那我可以先在水师的船上干活，”沈秀秀说着又要朝郑驰远下跪：“郑将军，求你收下我吧，我会做饭洗碗洗衣服，还会补渔网，其他的我也可以去学！” 第1534章 见到国师了吗 唐小北主动开口想要收留沈秀秀，显然是看上了小姑娘。 郑驰远作为人精，自然不会夺人所爱，更不可能去跟唐小北抢人。 “小姑娘，你还是跟着小北夫人去金川商会吧，去水师真的不合适！” 郑驰远还给沈秀秀使了个眼色：“这位是国师大人的夫人，而且还是金川商会的总掌柜，整个天下的金川商会和供销社，都是这位夫人的。 小北夫人不光生意做得大，还是一位慈悲的大善人，咱们东海的施粥棚都是夫人的金川商会开的，还有咱们从海里采摘回来的海带，也全都被夫人收走了，然后由金川商会卖到大康各地，无数江南和中原的百姓因此活命，可以说是活人无数的泼天功德，你跟着小北夫人，能学到很多东西，也能做很多善事！” 哪怕明知道郑驰远在拍马屁，但唐小北的嘴角依旧微微翘了一下。 封建时代，商人地位低下，哪怕生意做得再大，也会被人看不起。 但是郑驰远刚才这番话，直接把唐小北经商的行为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简直说到了唐小北的心坎里。 这也是郑驰远这种官场老油条的厉害之处。 他永远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话，让人不由自主的对他产生好感。 沈秀秀也诧异地抬头看了唐小北一眼。 一秒记住https://m. 因为船坞的原因，金川商会、供销社和金川钱庄，早就在渔溪镇设立驻点了，最近运输海带挣了钱，沈秀秀每次上岸都会去金川商会买粮食工具和生活用品。 每次去金川商会，沈秀秀都为柜台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感叹。 但是她实在没想到，那么大的商会，竟然是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子开的。 就算她再不谙世事，也知道跟着唐小北，以后的好处绝对很大。 但是沈秀秀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先是冲着唐小北磕了个头，说道：“多谢夫人看得起秀秀，但是我阿爹阿叔阿哥都被海盗杀死了，我只想杀海盗！” 说完又转头朝着郑驰远跪下，任谁去拉都不愿意起来了，非要郑驰远收她进水师。 “你这姑娘，怎么说不听呢！” 郑驰远也非常无奈：“你的年纪真的太小了，上了船也做不了什么，你非要去水师干什么呢？” 可是沈秀秀就是跪在地上不答话。 郑驰远见状，满是歉意地看了唐小北一眼，表示不是他要夺人所爱，是小姑娘非不听。 唐小北知道自己不应该掺和水师的事，但是见沈秀秀态度坚决，一时有些心软，帮着沈秀秀说道：“郑将军，估计这次的事成了她的心结，不如就先让她去水师吧，等到你们追上了这群海盗，帮她把心结解开了再说吧。” 唐小北都开口了，郑驰远自然不会驳了唐小北的面子，点头说道：“夫人这个提议甚好，正好我最近才破格录用了一个小伙子，和这小姑娘年纪一般大，俩人正好可以做个伴。” 说完叫来之前带水娃的那个亲卫：“你安排一下小姑娘，先把她头上的伤口处理一下，以后就让她跟着水娃一起训练吧！” “是！”亲卫赶紧上前拉起小姑娘，去找军医处理伤口去了。 金锋又和郑驰远聊了一会儿，便带着唐小北一起去晾晒场仓库，检查最新一批海带去了。 傍晚时候，水娃蹦蹦跳跳的回来了，背上还背着一包鱼干。 这是他上次抓住的那条大鱼，龟爷爷这几天晾到了半干，让他背过来和战友一起尝尝。 水娃说了不用，水师都是吃大锅饭，但是龟爷爷还是把包袱挂到了他的脖子上。 没办法，水娃只好背来了。 上了船之后，第一时间直奔船上的灶房。 把鱼干往炊事员面前一扔：“老张叔，这是我龟爷爷晾的鱼干，非让我带来给大家伙尝尝，你晚上把它煮了吧！” 水师天天在海上漂着，最不缺的就是海鱼，但是既然是水娃的爷爷送来的，炊事员自然不会表现出嫌弃，而是笑着点头道：“听说你们川蜀人腌咸鱼的手艺都非常棒，今天终于可以尝尝了！” 水娃一听，果然高兴起来：“那是的，我龟爷爷腌得椒麻鱼特别好吃，你们这里都没有！” “椒麻鱼？”炊事员问道：“是不是放花椒了？” 川蜀周边多山，中间又是盆地，湿气比较重，自古以来，川蜀人就爱吃花椒，用来抵御湿气侵蚀。 东海船坞建立之后，来了不少川蜀工人，他们吃不惯东海食物，满仓就从川蜀找了一批厨师过来，在食堂里弄了几个窗口，专门做川蜀食物。 前段时间有一天遇到了阴雨天，水师的人去晾晒场帮忙抢收海带，炊事员也跟着去了。 作为同行，见到了不同的做菜方法，炊事员自然要尝尝川菜。 然后他就发现了川菜独特的味道。 花椒不仅可以去湿气，还可以提升食物的鲜味，特别是做鱼的时候放一点，可以很大程度的解除鱼的腥气。 刚吃第一口有点不习惯，但是一顿饭吃下来，炊事员就彻底喜欢上了这个味道，为此还专门去后厨找川蜀的炊事员要了一包花椒。 可惜船上的人太多，就算炊事员省着用，一包花椒几天也吃完了。 他还想着再去要一些，但是船不靠岸，他也没法去。 “当然了！” 水娃高兴的打开包袱。 炊事员一看，鱼块上果然沾满了花椒。 “太好了，终于又有花椒了！” 炊事员赶紧拿过来一个小碗，把花椒从鱼块上择下来，放到小碗中。 “老张叔，不就是一点花椒吗，你至于不？” 水娃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 花椒在川蜀非常多，水娃和龟爷爷住的那个山沟里，到处都是。 “你知道什么，等你在船上待几个月就知道了，到时候馋哭你。” 炊事员一边挑花椒，一边说道：“对了，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见国师大人吗，下午我看到国师大人来了，和郑将军在岸边聊了好长时间，你见到了吗？” 第1535章 好事都被你赶上了 “国师大人来了，还跟郑将军聊了很长时间？” 水娃当场就跳了起来：“什么时候？” “就是你跳水后不久啊！” 说到这里，炊事员伸手在水娃头上敲了一下：“以后可不要犯浑，好几丈高的地方，是说跳就能跳的吗，一个不好就把你的脖子摔断了！” 但是水娃却好像没听到一样，把包袱往桌子上一扔，转身就跑了。 刚跑到甲板上，正好遇到了带他的那个亲卫。 水娃冲过去一把抓住亲卫的胳膊：“蔡大哥，国师大人下午来了，还待了很久？” “来了呀，”亲卫说道：“待的时间是不短，跟将军在码头上聊了半个多时辰呢。”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水娃一听就急了。 “你前脚跟将军请假跑出去，国师大人和夫人后脚就到了。”亲卫回答。 “那你怎么不喊我？”水娃瞪眼问道。 首发网址https:// “你都跑远了，我喊你也听不到啊！”亲卫说道：“再说了，你不是一直不放心龟爷爷吗，好不容易见到了，将军也批假了，你们当然要好好聚聚啊！” “可我又没见到国师大人啊！” 水娃恼得蹲下去使劲揉着头发：“多好的机会啊！” “行了行了，国师大人经常来水师，将军既然答应带你见他，肯定会让你们见面的，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这一天两天的。” 亲卫安慰水娃一声，然后用脚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行了，别跟娘们儿一样哭哭唧唧的，赶紧起来，找你有正事！” “什么事？”水娃仰头问道。 “前几天咱们搜查海盗的事知道吧？”亲卫说道：“海盗找到了，还救了一个小姑娘回来，小姑娘跪在地上求将军，非要来水师当女兵，要给家里人报仇，将军没办法就把她留下了。 小姑娘和你年纪差不多，将军说以后你们俩作伴，一起训练。” “我才不要跟女娃娃作伴！”水娃撇嘴说道。 “嘿，你小子别不知道好歹啊！” 亲卫眼睛一瞪，又踢了水娃一下：“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对了，这小姑娘可是小北夫人看重的，你小子可别欺负人家！” “我管她是谁看重的，反正我不跟女娃娃作伴！” 水娃也犯了犟：“以前在山里，我就特烦那些小姑娘，每次都让我教她们划水抓鱼，可是龟爷爷说男孩子女孩子不能一起光屁股划水，我怎么教？我不教她们就哭，烦死了！” 亲卫一听，眼睛瞪得更大了：“你小子可以啊，到底教过多少女娃娃划水？” “这我哪里记得请，反正很多，后来那些大姑娘也来凑热闹，可是她们下水了却不肯把衣服都脱完，还非让我背着她们去河中心摸鱼！” 水娃吐槽道：“她们沉死了，还穿着衣服，背着她们怎么能摸到鱼？后来龟爷爷说她们是故意逗我玩的，不让我跟那些大姑娘玩了！” “唉，龟爷爷怎么能这样呢？” 亲卫一脸惋惜，好像龟爷爷不让他背着大姑娘下水摸鱼似的。 不过他也没忘了正事，又踢了水娃一脚，交代道：“小北夫人可是国师大人的夫人，你要是得罪了小姑娘，可就是得罪了小北夫人，得罪了小北夫人，你就别想再见到国师了！” “国师大人的夫人？” 水娃一听，眼睛顿时亮了，站起来把胸脯拍得邦邦响：“蔡大哥放心吧，这小姑娘就包在我身上了，我肯定照顾好她！” “你小子也别吊儿郎当的，这姑娘的家人，前几天都被海盗杀了，你说话的时候小心点，别把她惹恼了。”亲卫又提醒了一句。 水娃虽然有点der，但本性还是善良的，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认真点头说道：“我记着了！” “那走吧，我带你去见她。” 亲卫带着水娃往船舱走。 水师士卒平时住在船上，都是一个大通铺，整条船上的士卒水手都住在一个大船舱里。 包括水娃来了后，也是在地上铺了一捆稻草。 只有船长和两个副船长有自己的舱室。 考虑到沈秀秀是个女孩子，亲卫下午专门在堆放杂物的舱室，用木板隔了两个小房间出来。 一个给沈秀秀住，另外一个则留给水娃，让他陪着沈秀秀。 “将军交代弄两个单间，一个给姑娘住，另外一个就便宜你小子了。” 亲卫酸溜溜说道：“真不知道你小子的运气怎么这么好，什么好事都被你赶上了！” “我的运气好？”水娃又想起了伤心事：“我的运气要是真好，国师大人来码头了，我能见不到？” “你就别念叨这事了！” 亲卫瞥了水娃一眼，走到左边的房间前面，敲了敲门。 可是连着喊了好几声，里边都没有人回答，亲卫推开房门一看，发现里边空荡荡的。 小姑娘可是唐小北和郑驰远都关心的人，要是弄丢了，那事情就大了。 亲卫当时就急了，带着水娃在船舱里找了好大一圈，才在堆放粮食和蔬菜的舱室里找到正和炊事员一起择菜的沈秀秀。 “秀秀，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亲卫气喘吁吁问道。 “我在屋子里待着没事，就出来转转，看到这个大叔在择菜，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来帮忙择择菜。”沈秀秀解释道。 “老蔡，这小姑娘说她也是咱们水师的人，真的吗？”炊事员老张问道：“咱们水师现在开始招娃娃军了吗？先招了一个水娃，又招了个小姑娘。” “老张叔，你看不起谁呢，我们怎么就是娃娃军了？” 水娃一听不服气了：“你别看不起人，咱们一起出去在海里游两圈，看看我能不能比你游得快！” “行行行，你游得快行了吧！”老张早就见识过水娃的水性，赶紧摆手，然后转头看向亲卫，笑着问道：“这小姑娘是给我招的帮手吗？” 船上原本有两个炊事员，可是水师最近发展很快，另外一个炊事员被调走了，老张一个人忙活一船人吃喝，经常忙不过来，所以前段时间去找船长，让船长再找一个炊事员。 现在船上突然多了一个小姑娘，还主动帮他择菜，老张就觉得是船长找的帮手到了。 第1536章 水娃哥 “老张，你就别惦记这个小姑娘了，她和水娃一样，是郑将军破格招进来的。”亲卫笑着说道。 “破格招进来的？”老张顿时肃然起敬：“小姑娘的水性也和水娃一样厉害？” 在老张看来，被特招进来，肯定有一技之长。 比如水娃，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论游泳和憋气，整个水师没人能比得过他！ 水娃刚来时，水师老兵听说他游泳非常厉害，因此被郑驰远看中，不少老兵心里还不服气，觉得一个小娃娃，划水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儿？于是就去找亲卫，想要和水娃比试比试。 亲卫便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水娃。 水娃正是争胜好强的年纪，老兵不服气，他也不服气呢，在亲卫的撺掇下，在水里把几个挑战的老兵虐得差点上不了船。 当兵的最喜欢崇拜强者，经过这次比试之后，水娃彻底在水师站住了脚，再也没人敢因为他年纪小就轻视他了。 老张以为，沈秀秀的情况也和水娃一样，因为水性好才被特招入伍的。 “水性？”亲卫一愣，转头看向小姑娘：“秀秀，你的水性怎么样？” “会划水，但是划不了很远，也就划十几丈就没力气了。”沈秀秀不好意思的回答，随后赶紧保证道：“不过我可以学，也肯定可以学会！” 记住网址 水师士卒每三天一次的游泳训练，背着负重都是两里地起步，只能游十几丈，在水师里几乎就是不会游泳。 沈秀秀很担心水师因为这个不要她。 亲卫听说沈秀秀不会游泳，微微皱了皱眉：“在水师不会划水可不行。” 见小姑娘急得要哭出来，亲卫又赶紧指着水娃补充道：“不过你也别担心，水娃的水性是整个水师最好的，以后就让他来教你划水，保证能学会！” 说完轻轻踢了一下水娃的小腿：“水娃，以后就由你来教秀秀姑娘，没问题吧？” 水娃虽然心中非常不乐意，但想到这小姑娘是国师夫人看重的人，又同情小姑娘的遭遇，最后还是点头道：“知道了！” 沈秀秀也算懂事，赶紧说道：“多谢水娃哥！” “没事，没事！”水娃摆了摆手，然后好奇问道：“你今天见到国师大人了？” “见到了！”沈秀秀点头。 “你觉得国师大人怎么样？凶不凶？”水娃又问道。 “不凶呀，说话可和气了。”沈秀秀说道：“小北夫人也特别温柔，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不凶就好，”水娃闻言，拍了拍胸口，随后忍不住问道：“听说小北夫人要收留你，你没有愿意？” “水娃！”亲卫赶紧呵斥水娃。 小姑娘就是个泪包子，水娃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万一再把小姑娘惹哭了，谁能哄得住？ 但是沈秀秀的情绪，此时已经平稳下来，没有哭，而是认真地回答水娃的问题：“我阿爹阿叔阿哥都被海盗杀死了，我要当水师的女兵，给他们报仇！” “你太厉害了！” 水娃一听，冲着沈秀秀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拍着胸脯说道：“龟爷爷说海盗都该千刀万剐，等以后见了海盗，我帮你一起报仇！” “谢谢水娃哥！”沈秀秀问道：“水娃哥，你又为什么来水师呢？” 水娃挠了挠头，回答道：“没有为什么，郑将军去木排上找我和龟爷爷，让我来水师当兵，龟爷爷也让我来，我就来了！” “龟爷爷是谁？” “龟爷爷就是龟爷爷啊，我是龟爷爷养大的！” “那就是你爷爷呗，为什么要叫他龟爷爷呢？” “他不是我爷爷，我是龟爷爷从树林里捡回去的。”水娃回答道：“大家都叫他龟爷爷，我也跟着大家这么叫。” “你是捡的小孩儿？”沈秀秀一愣，随后有些担心的看着水娃，害怕水娃生气。 可是水娃完全不在意，反而兴奋说道：“是的，我是捡的，听赵阿爷说，我当时差点被野狼叼了去，幸亏龟爷爷路过，把我捡回去了！” …… 孩子思想单纯，俩人很快就聊到了一块。 亲卫见两人聊得火热，没好气地踢了水娃一脚：“行了行了，以后有你们聊的时候，现在先别聊了，你带秀秀去船上转转，跟她说说船上的规矩。” 郑驰远治军原本就比那些纨绔将领严格得多，臣服金锋之后，对水师的要求更严了，完全是按照镖师的标准来的。 水娃和沈秀秀虽然是特招进来的，但是军法无情，水娃前两天因为贪睡没有及时去集合，被班长踹了好几脚不说，还罚站了一上午。 水娃是男孩子，脸皮也厚，踹两脚也不当回事，而沈秀秀是姑娘，年纪也小，要是再被踹哭了咋整？ “蔡大哥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秀秀妹子要是闯祸了，我替她挨罚！” 水娃左手拉着沈秀秀，右手把胸口拍得邦邦响。 女孩子普遍比男孩子早熟，水娃拉着沈秀秀，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沈秀秀却被羞得满脸通红。 水娃大大咧咧的，竟然都没有发现，拉着沈秀秀就往门口去了。 走到门口，水娃又折回来，向老张问道：“老张叔，秀秀姑娘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刚走就来了呀，”老张说道：“怎么了？” “没怎么，”水娃摆了摆手，嘀咕道：“看来上岸后得找个先生好好看看，这样太邪门了。” 中午他前脚跟着龟爷爷离开，金锋来了。 现在他才从灶房离开，沈秀秀又来灶房了，害得他和蔡大哥白跑了一趟。 这种运气真是没谁了。 “这小子刚才嘀咕什么呢？” 老张看着水娃和沈秀秀的背影问道。 “这小子怀疑自己中邪了，要找个先生看看！” 亲卫笑着把水娃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张听完也笑了：“这小子是个在大事上有运气，在小事上运气不好的家伙！这样也挺好的，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要是不管大事小事运气都好，反而不是好事。……对了，这个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说来话长，”亲卫刚准备给老张说说沈秀秀的来历，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密集的鼓声。 亲卫和老张的脸色同时变了。 第1537章 摇人 “点将鼓！” 这是水师的点将鼓，听到的人，必须马上去甲板上集合。 在水师大营，一般只有遇到海盗出现，才会敲响点将鼓。 自从剿灭了冒浪屿海盗之后，已经很久没有海盗敢来船坞周围了，现在点将鼓又响了起来，肯定是遇到大事了！ 亲卫和老张也顾不上聊天了，转头就往甲板上跑。 老张身上的围裙都没有摘下来。 两人赶到甲板上的时候，水娃拉着沈秀秀也跑了过来。 “水娃，秀秀，你们在船上要听从命令，我有事先走了！” 亲卫冲到水娃面前，匆匆交代一声，也不等水娃回答便冲到甲板旁边，顺着绳子往下溜到快艇上，直接跑了。 他是郑驰远的亲卫，不属于这条船的编制，必须赶在第三遍点将鼓之前赶回自己的大营。 “水娃哥，咱们怎么办？”沈秀秀紧张地握住水娃的手：“咱们要走吗？” 一秒记住https://m. 其实水娃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是沈秀秀都叫他水娃哥了，他要是慌了神，不就露怯了吗？ 这么一想，水娃反而镇定下来，捏了捏沈秀秀的小手，解释道：“咱们现在是七号战舰上的人，就得和七号战舰待在一起，不能随便离开……不过你也别担心，什么事都有我呢！” “嗯嗯！” 沈秀秀乖巧地点点头，握着水娃的手更紧了，一双大眼睛盯着站在甲板前边的船长，有紧张，也有好奇。 水师现在也学着镖师改编了建制，担任船长的是一个水师营长，此时正站在甲板最前方。 在船长旁边还有一个香炉，点着特制香火。 这种香和去庙里烧的香不一样，燃烧速度极快，中间还画了三道杠，每烧到一道杠便会敲一遍点将鼓。 三遍鼓声还没赶过来集合的，一律严惩！ 现在才敲第二遍，整条船上的水师士卒基本上已经全到了，那些在水中训练的，也疯狂往船边游，然后拉着绳子往甲板上攀爬。 上船之后，他们也来不及去穿衣服，就只穿了一条短裤，站到队伍中间。 第三遍点将鼓响起的时候，这条船上所有士卒全都赶到了甲板。 所有人都看着一脸严肃的船长。 等到鼓声落停，船长高声喊道：“兄弟们，刚刚接到消息，巡逻的兄弟在北方五十里外发现了一伙海盗，郑将军已经派出了飞艇和快艇去追杀，命令咱们金川号为快艇补给舰！” 水师士卒闻言，纷纷扭头看向北方。 之前他们就看到北方有两艘飞艇升空，也看到海面上有好几艘快艇向北开去，但是他们没有在意，觉得是常规演练。 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追杀海盗去了。 飞艇和快艇速度都快，最大的问题就是续航不足，必须安排其他舰船运送补给。 水娃所在的战舰，是金锋拨给水师的两艘蒸汽楼船之一，被命名为金川号，另外一艘被命名为广元号。 唐小北当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笑着打趣，以后水师再有新的楼船，会不会取名叫西河湾号，或者直接叫金锋号。 金川号平时的主要任务是在冒浪屿和码头之间巡逻，因为它有动力机，所以也担负着快速响应的任务。 如果遇到紧急情况，金川号必须快速行动起来，第一时间赶到战场，为快艇和飞艇提供补给。 所以金川号上一直储存着大量弹药和火油。 水师士卒大部分来自东海沿岸，这些年海盗肆虐，几乎所有水师士卒都和海盗有着血海深仇。 船长话音一落，甲板上便响起整齐的喊杀声！ “杀！杀！杀！” “很好！” 船长满意地点点头，高声喊道：“各就各位，即刻启程！” “解散！” 副船长拍了拍手，水师士卒当即解散，冲向各自的岗位。 片刻之后，金川号便喷吐着浓浓的黑烟，开启最大马力进行加速。 所有人都在忙碌，就连炊事员老张都跑到锅炉房帮忙去了，只有水娃和沈秀秀茫然的站在甲板上。 他们一个刚来金川号上，另外一个也才到没几天，连个负责他们的班长都没有，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水娃挠了挠头，正准备找点事情做呢，却发现沈秀秀松开了他的手，跑向站在甲板边缘的船长。 水娃拉了一下没拉住，只能跟上。 刚才还畏畏缩缩的沈秀秀，此时却径直冲到船长面前，满含期待的问道：“船长老爷，是找到害我阿爹的海盗了吗？” 亲卫把沈秀秀送到船上的时候，专门跟船长交代了沈秀秀的事情，加上船长该布置的任务已经布置下去，这会儿比较闲，便解释道：“秀秀姑娘，我只是接到通知说发现了海盗，让咱们去抓捕，至于是不是害了你阿爹的那一伙，我也不知道。” “那咱们能抓住他们吗？”沈秀秀问道。 “一定能！”船长毫不犹豫点头。 如今冒浪屿的海带就是金锋和郑驰远最重视的事，这伙海盗害了沈秀秀一家，便代表着他们威胁到了冒浪屿和码头之间运输路线，郑驰远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清除隐患。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搜救队在找到沈秀秀之后，并没有放弃搜查。 只不过他们这次搜查的对象换成了海盗。 劫持沈秀秀家人的海盗并不知道海带可以食用，或者知道了，但是船上拉的都是新鲜海带，他们没有时间去晾晒，所以他们从沈家渔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走海带，只是带走了各种工具和生活用品，包括沈家人穿在身上的衣服。 这些东西并不值什么钱，海盗那么远跑到大康，不可能满足于这点收获，所以金锋和郑驰远推测到海盗犯案后不会这么快离开大康海域，肯定还会流窜作案。 果然，搜救队今天在距离案发地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伙海盗的踪迹。 这伙海盗足有十几艘船，而发现他们的只是一艘飞艇，为了防止海盗一哄而散，飞艇没有立刻出击，而是回来报信摇人。 于是就有了这次的行动。 第1538章 虽远必诛 平静的海面上，金川号喷吐着浓浓的黑烟和白色蒸汽，速度越来越快。 在金川号前方，是两排快艇组成的水上编队。 快艇速度更快，杀气腾腾的杀向北方。 水娃站在金川号甲板前方，看看左侧不断倒退的海岸线，再看看右侧广阔的海面，心中突然萌生出了一种豪迈之情。 海岸上，金锋和郑驰远站在三号船坞外的沙滩上，遥遥看着船队。 唐小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发现金锋脸上有着担忧之色，便轻声安慰道：“金川号加装了重弩和投石车，还有飞艇和快艇担任护卫，灭掉几个海盗轻而易举，不会有事的！” “区区几个海盗自然不值一提，”金锋说道：“但是海上的危险并不是只有海盗，更可怕的是天气！” 金锋设计楼船的时候，主要用途是为了运输，但是金川号既然交给水师，自然要偏重军事用途。 所以金锋专门在金川号装上了最先进的大型重弩和投石车。 特别是经过改装后的重型投石车，用船上的起重机为动力上弦，一次可以投掷出好几箱手雷，足以覆盖足球场那么大一块海域。 还有加装了瞄准镜的重弩，射程和精准度也得到了提升，百丈外命中海盗船是射手的基本考核标准。 首发网址https:// 如此强大的阵容，当今世上没有任何一支船队可以抗衡，去攻打一群海盗简直就是大材小用，金锋根本不担心。 让金锋担心的是天气。 这两年各种极端天气频发，夏天又是极端天气最容易形成的季节。 现在已经进入了夏季，金锋担心船队遇到台风或者暴风雨。 海上的暴风雨是非常可怕的，哪怕金锋前世，一旦预测到风暴，所有船只都会选择回港避风。 楼船设计的初衷是在内陆河流和近海航行，不适合在海上远航，抗风能力非常一般，一旦遇到飓风就危险了。 站在一旁的郑驰远听完金锋的话，心中不由一阵感慨。 没人愿意被当成炮灰，之前陈佶当政时期，就算有权贵从东海路过，也是口头上鼓励几句，临走的时候还要带走各种各样海中特产，根本没人设身处地的为水师着想过。 以郑驰远对金锋的了解，他能判断出来，金锋是真的在担心水师士卒。 这让郑驰远非常欣慰，上前保证道：“维护东海的安宁与和平，是我东海水师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使命，请先生放心，东海水师没有贪生怕死之辈，不管遇到海盗还是风浪，都坚决完成任务！” “说得好！”金锋朝着郑驰远点点头：“我也希望水师说到做到！” 郑驰远当即挺直腰板，郑重敬了个军礼：“如果做不到，我郑驰远愿以死谢罪！” 金锋点点头，再次把目光投向海面。 “郑将军，他们多久可以追上海盗？”唐小北问道。 “要是没有意外，两个时辰足够了。”郑驰远回答道：“要是一切顺利，今天晚上就可以收到捷报。” “有消息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金锋对海带非常关心，所以对这伙打劫了运输海带渔船的海盗，也格外关心。 如果对方找到了运输海带的安全漏洞，必须要及时补上，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郑驰远的推测非常准确，当天夜里八九点钟，一艘飞艇便带着战报赶了回来。 封建时代，人们的作息普遍比较早，此时已经入夜，按道理不再适合去打扰领导休息，但是郑驰远知道金锋在关注这件事，收到情报后，第一时间来找金锋。 金锋当时还在书房研究图纸，马上让亲卫把郑驰远带了进来。 “先生，快艇刚刚送回来的战报！” 郑驰远一进门，就把战报双手捧到金锋面前。 金锋接过战报，赶紧打开。 战报是金川号的船长写的，从战报描述来看，他们顺利追上了目标海盗，并且利用飞艇和快艇配合，顺利围住了所有海盗船，当场歼灭过半敌人，剩下的也全部被当场俘虏。 经过审问，这伙海盗并不是袭击沈家渔船的那一伙，但他们和那一伙海盗是一起从东洋过来的。 根据俘虏的海盗交代，那伙海盗抢了沈家的渔船之后，害怕水师报复，立刻顺风北上，在百里外劫掠了一个渔村。 凑巧的是，有一个中原地区的大地主准备去东海找个偏僻的海岛躲避战乱，在那个渔村囤积了不少粮食和物资。 这伙海盗抢走了大地主的粮食和物资，把所有海盗船都装满了，便开始返程了。 金川号船长在战报的最后，请示是否追击。 这也是郑驰远来找金锋的原因。 小事他可以做主，但是这伙海盗已经跑了，想要在茫茫大海上找到几艘海盗船，概率实在太低了。 就算最后真的找到了，恐怕也要耗费大量时间。 金川号是水师目前仅有的两艘动力战舰之一，平时的任务已经足够繁重，郑驰远也不敢随意决定，让它去执行一项耗费时间长，还不一定有结果的任务，只能来请示金锋。 发现金锋看完了战报，郑驰远小声请示道：“先生，咱们还追吗？”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金锋冷声说道：“海盗明知道老子在东海，明知道水师在船坞这里，还敢来劫持运输海带的渔船，这是一种挑衅，如果咱们不给予回应，他们会越来越嚣张！追！必须要追！ 不是抓到这群海盗的同行者了吗，问问他们是哪个地方的，就算追到东洋本土，老子也要把他们抓回来，吊死在逞凶之地！”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追到东洋本土，也要把他们抓回来！” 郑驰远默默重复着金锋的话，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两句话太霸道了！ 水师这些年一直在和海盗打交道，而海盗大多来自于东洋，称得上遥远。 大康通讯落后，大部分时候，当水师接到海盗劫掠的消息，再赶到案发地点，海盗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郑驰远虽然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东洋距离大康太远了，想要追击根本不现实。 现在不一样了，水师有了蒸汽机船，再想去东洋就简单多了，已经具备了追击的条件。 第1539章 凝聚力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这句话简直说到了郑驰远的心坎里！ 他决定回去后，就让人把这句话刻到水师大营门口！ 以后，这句话就是水师的信条！ 郑驰远挺直腰板，铿锵说道：“我现在就让广元号再给金川号送一批物资过去，就算追到东洋本土，也一定把这伙海盗抓回来！” “去吧！”金锋点头：“抓回来后，就吊死在他们谋害沈家渔船的那个岛上！” “是！”郑驰远敬了个礼，转身大步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金川号便接到了金锋的命令，也收到了广元号送来的物资。 同时传来的，还有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这句话。 金川号船长和郑驰远一样，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便激动的热血沸腾，趁着广元号往金川号上补充物资的空当，金川号船长召集所有士卒开了一个远征动员大会。 在动员大会上，船长传达了金锋和郑驰远的命令，以及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这个郑驰远拟定的水师信条！ 记住网址 这些年来，海盗抢完就跑，伏法者连半成都不到，几乎九成九的海盗在抢完之后都顺利逃跑了。 低风险，高收益，也是海盗越来越猖獗的原因。 水师士卒每次赶到案发现场，看着己方同胞被海盗残忍杀害，都怒火中烧，恨不得生撕了海盗，却又没有办法。 现在得知金锋让他们杀到海盗老家，去把行凶者抓回来，所有水师士卒都激动地握紧拳头。 站在队伍角落的沈秀秀，眼泪更是像开了闸的水管一样，泪水一个劲的往外涌，任由水娃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清点完物资之后，金川号船长立刻命令启航，带领着飞艇和快艇编队，一路向东踏上了追杀海盗的远征之旅！ “杀敌！凯旋！” 广元号上，所有水师士卒和镖师都集合在甲板上，朝着金川号敬礼。 “杀敌！凯旋！” 金川号上，水师士卒和镖师也在船长的带领下回礼。 就连水娃和沈秀秀也挺直腰板，回了一个尽量标准的军礼！ 自从金锋支持洪涛平重建船坞开始，就往东海派遣了一支镖师。 这次来东海，为了金锋的安全和发展东海的需要，镖师的数量比之前猛增了好几倍。 其中有不少镖师进入水师，帮助水师操控楼船和一些其他设备。 双方虽然合作的还算顺利，但是始终有一层隔阂，水师和镖师之间互相都表现出了一种客气。 但是在这一刻，不管是水师士卒还是镖师，心中的那层隔阂都消失了。 此时他们心里都只有一个信念——他们都是炎黄子孙，此去东洋，是为被海盗残忍杀害的同胞讨一个公道！ 虽然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甚至有可能永远回不来，但是所有人心中都没有恐惧，只有豪迈！ 这是金锋赋予他们的自信，也是“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这句话形成的民族向心力！ 人心很复杂，有时候又很简单。 比如金锋前世的时候，有个城市突然因为烧烤火了，全国各地的游客都去这个城市吃烧烤，金锋也带着女朋友跑去凑了一回热闹。 在金锋看来，这个城市的烧烤的确不错，但是也没有好吃到太离谱，其实大家来这个城市，并不是单单为了吃烧烤，而是为了一种氛围，为了一种人文环境。 为了迎接各地游客，这个城市的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主动给外地游客让座让路，不用市场监管部门敦促，小商小贩也几乎不缺斤短两。 不管是执法部门的公务人员，还是普通市民，都对游客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人一上百，形形色色（shai），难道这个城市所有人的素质都那么高吗？ 其实未必，这个城市的拘留所和看守所照样关着不少精神小伙。 之所以有后来那种氛围，金锋认为是当地政府宣传到位，引导的好。 在政府的引导下，当地人会产生一种集体荣誉感和使命感，为了家乡的形象，自觉地去做一些好的事情，至少不能让自己成为破坏家乡形象的那个人。 一个城市如此，一个国度也是如此。 在金锋看来，精神文明建设比物质文明建设更加重要。 当一个国度的开始宣传娘炮文化，宣传一种畸形审美，宣传一种媚外情绪，那么这个国度就算再富有，也危险了。 相反的是，如果一个国度凝聚力特别强，所有百姓都拥有同一个信念，那么就算这个国度再贫穷，以后也会发展起来。 所以金锋从最开始就特别注重提升镖师的待遇和地位，宣传各种战斗中的英勇事迹，引导百姓崇拜那些为他们拼命的军人。 这样不仅可以提升士兵的士气和积极性，鼓励百姓参军拥军，也能给士兵形成一种集体荣誉感。 比如现在的镖师，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几乎都会严于律己，因为他们的文书官反复强调过，他们在外边不光代表着自己，还代表着镇远镖局，代表着金先生和川蜀政权。 所以镖师到了外地，会比在川蜀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格。 随着金川日报的发行量越来越大，这种现象扩散的范围也越来越广。 现在海盗屠杀了自己的同胞，虽然水师士卒和镖师都不认识那些同胞，但是他们依旧愿意远征千里，为这些同胞去报仇！ 这就是一个民族的向心力！ 这也是金锋一直以来的追求！ 金锋相信，当一个民族拥有了凝聚力，可以做成任何事！ 金川号带着护航编队，开始了他们的远征之旅，船坞这边也进行的如火如荼。 为了尽快造出足够多的渔船，也为了安置更多的难民，庆慕岚和满仓把三号船坞也弄成了三班倒，夜里点着篝火，日夜不停的赶工。 以往渔民们制作渔船，只能自己去找木匠，木匠的好坏，决定着这艘渔船的质量，木匠干活的速度，决定了这艘船的质量。 就算同一个木匠，不同时期干活的速度也不一样，做出来的渔船质量也不完全一样。 而流水线作业，大大规避了这种不确定性。 随着工人们的操作越来越熟练，制作渔船的速度越来越快，质量也越来越好。 第1540章 船员培训 流水线的出现，对于工业发展也具有革命意义。 在流水线出现之前，几乎所有物品都是由工匠单独完成。 而现在的金川钢铁厂，哪怕是打造一把菜刀锄头，也是流水线作业。 有人专门锻造刀坯，有人专门负责打磨成型，有人专门负责安装木柄，有人专门负责测试刀具质量。 看似制作一把菜刀需要的工人变多了，但实际上，以前一个铁匠一天最多打两三把菜刀，现在采用流水线作业，十个工人一天能打出来几百把。 流水线分工更明确，每个人只要专注于自己负责的工作就好了，不用担心其他环节，不仅可以提高工作效率，产品的整体质量也会有很大提升。 制作菜刀如此，制作渔船也是如此。 金锋把一条渔船的制作步骤分成了七个环节，每个环节又划分成不同的工位。 刚开始，难民们还不习惯，做事总是手忙脚乱的，整个船坞一天只能做三四艘渔船出来，但是半个月之后，难民越来越熟练，船坞每天已经可以做出二十艘以上的渔船了。 这还是放排的木头跟不上，否则速度还能更快。 船坞的木头之所以不够用，主要原因就是靠近河边的大树被砍得差不多了，现在只能砍距离河边较远的树木，增加了运输成本和时间。 一秒记住https://m. 以前把树砍倒，用脚往下一踹树木就自己顺着山坡滚河里了，现在则需要用人抬过去。 随着砍伐的树木距离河岸越来越远，工作量也越来越大。 特别是砍到山顶之后，需要抬着树翻过山头才行，耗费的人力成倍成倍的增加。 九公主得知消息，立刻命令庆鑫尧召集更多百姓去伐木。 此时正值农闲，随着这道命令下达，大半个川蜀西部都行动了起来。 无数百姓涌入山区，砍树抬树，挣积分换海带。 虽然树木距离河边越来越远，但是架不住人多啊。 以前一座山头上的伐木和抬木工人只有十几个，现在至少上百个。 蚂蚁多了咬死象，发动的百姓多了，砍伐运输的木头自然也更多了。 百姓伐树送到东海造船，造出船之后再去海里采摘海带，捕捞海鱼，运回内陆去作为支付百姓伐木的报酬，顺利形成了一个良好的循环。 在无数百姓的共同努力下，三号船坞终于不缺木头了，开始全力造船。 几乎每隔一会儿，就会有一艘建造好的渔船，被难民工人抬着下水，然后顺着船坞内四通八达的水渠，驶入大海。 三号船坞外边的海面，就和金锋前世的停车场一样，整整齐齐停放着一排一排的渔船。 所有渔船的外形、尺寸都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船帮外边的编号。 因为渔船数量太多，郑驰远把渔船分成了不同的编队。 每十艘渔船为一个小队，每三个小队为一个中队，然后三个中队为一个大队。 这么多渔船停在这里，主要原因是普通难民没有打渔经验，不适合直接出海打鱼。 而之前渔溪镇的渔民都被安排去采摘海带了，现在郑驰远正在逐步的安排难民工人去冒浪屿，把渔民替换回来。 即便如此，光指望渔溪镇的渔民，还是不够用。 郑驰远只能每一艘船上安排一个渔民为船长，然后每艘船上再安排三个难民辅助。 现在第一批渔民和难民正在磨合和培训。 培训过程持续了半个多月，郑驰远便找到金锋。 “先生，第一大队的渔民已经培训得差不多了，是否可以出海了？” “培训这么快就结束了吗？”金锋有些诧异。 前世他有个同学听说海员的工资高，报名去做了海员，足足培训了一年多，还考了一大堆证件才让他上船。 当然，也有一些中介公司保证说可以快速上船，很多人不了解情况，直接就报了名，交了一大笔报名费培训费之类的各种费用，之后也顺利上船了。 这些人可能还在梦想着干两年船员，挣一大笔钱呢，却不知道他们已经掉进坑里了。 船员在上船之前，签订的合同比保险合同都厚，其中到处都是坑。 就算如此，上了船之后，很多船东还会说船上有船上的规矩，让船员签订一份新合同。 新合同中，工资以及工作内容，和中介说的是天壤之别。 船工们自然不会同意，可是船东这时候就说了，他不知道中介是怎么和船员说的，但是他们船上就是这个规矩，你要是不同意，可以下船去找中介理论。 可是这时候船舶已经到了茫茫公海，几天都看不到一点陆地和其他船只，怎么可能下船？ 你不想下船，也不想签不平等合同，也可以，前提是支付乘船和食宿费用。 至于这个费用是多少，大家可以自己想，而且要求一天一付款。 没钱了也没关系，船主可以借卫星电话给你，让你打电话让家里打钱。 远洋航行，哪里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的？ 有些时候来一次环球运输，恐怕一两年才能回来。 既然想着去当海员挣钱，家庭条件自然也不会太好，哪里能支撑这么大一笔费用？ 没有钱支付，还不想签合同，那么对不起，你就等着挨打吧。 这里是公海，报警都不可能，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很多船员在船东和打手的威胁下，不得不签订不平等的合同，沦为船上的奴隶，没日没夜的干着沉重至极的工作，却连饱饭都吃不到。 很多人根本熬不住太长时间，就被活活累死或者病死了。 就算熬下来的，想回国也是痴心妄想。 到了国外一些混乱地区，很多船家会把人卖了。 至于卖去做黑工，还是杀了取器官，全看当时的买家了。 所以，想要赚海员这个钱，除了要做好吃苦的准备，还要有耐心，去找正规的公司，一步一步把该考的证件考了，该做的培训做了才可以。 金锋自然知道郑驰远没想着去做黑船东，但是他给船员的培训时间也太短了吧？ 从招募到现在，也不到一个月，很多难民才刚刚学会游泳不久，就让他们去下海？ 第1541章 海? “先生，下一次渔汛快到了，要是再不让他们出去练练就来不及了。” 郑驰远说道：“您不是说过，实战才是最好的培训吗？咱们可以让他们在近海先熟悉熟悉海上生活，要是真有不适应的，也可以尽早筛选出来。”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道理。” 金锋听完，低头思考片刻，点头说道：“那就先按你说的办吧，不过一定要保证船队的安全。” “先生放心吧，我会安排大船和快艇为他们护航的。”郑驰远说道。 第二天一早，捕捞队第一大队的九十艘渔船便在一艘水师战舰和三艘快艇的护送下，有序地驶出船坞码头。 金锋带着关晓柔、唐小北等人站在海边的瞭望台上，为船队送行。 “真壮观啊！” 关晓柔看着蜿蜒数百米的船队，再看看停泊在码头上密密麻麻的渔船，忍不住感慨。 两年前她嫁给金锋的时候，还在担心光靠自己纺线，能不能养活自己和金锋。 那时候她唯一的愿望就是金锋能考个秀才，然后做个教书先生之类的工作。 首发网址https:// 就算打死那时候的关晓柔，她也不敢想金锋有今天的成就，更不敢想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要恭敬的叫自己姐姐。 不是关晓柔不相信金锋，而是直到今天，关晓柔都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姐姐，这才一个大队，按照相公和郑将军的计划，今年至少要建二十个大队，后续还要继续扩张，这样才能保证捕捞到足够多的海鱼，要不然咱们投入这么大，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唐小北笑着说道。 其实金锋打造捕捞队，根本没有计算过成本，他只想把山里的树木和海中的资源利用起来，让更多的百姓活下来而已。 但是唐小北已经养成了经商思维，遇到事情总是习惯性的计算一下利益得失。 “二十个大队……”关晓柔在心里默默算了一阵才计算出来，随后捂着嘴巴惊叹道：“那不是快两千艘船了？” “是的，”唐小北眼中也露出憧憬之色：“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千船竞发！” “当家的，你真厉害！” 关晓柔忍不住称赞道。 “姐姐，相公昨晚又折腾你了？” 唐小北见周围没有外人，一脸坏笑着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儿子吗，想要儿子就别怕折腾，我教你的那些功夫，该用的也要用上！！” “呸，死小北，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关晓柔羞得满脸通红，啐了唐小北一口。 “姐姐，要不是我教你，你能这么快有大妞吗？” 唐小北一边躲避，一边继续调侃。 金锋没有去管两人的打闹，而是抬头看向东方。 金川号追杀海盗已经半个多月了，还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 虽然金锋自信金川号上的装备对付海盗绰绰有余，但他们毕竟是孤军深入敌后，蚂蚁多了还咬死大象呢，金川号船队万一在抓捕过程中被东洋船队围住了，也有可能被耗死。 除此之外，还有恶劣的天气情况，危险性比海盗更大。 但是金锋从来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 远赴东洋抓捕这群海盗，并不是单单给沈家渔船和被劫掠的渔村报仇，更是一种震慑。 金锋要让东洋倭寇明白，大康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康了，再来大康劫掠，就算当时逃掉了也没用，大康水师会追杀到他们老家，让他们为犯下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啊！” 金锋默默叹息。 虽然对于海盗来说，金川号已经足够强大了，但是对于金锋来说，远远不够。 不说前世的那些航母舰队，如果他能把铁甲战舰造出来，就不用这么担心风浪，也不用水师士卒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追杀海盗了。 想到这里，金锋转身往楼梯走去。 如今三号船坞已经进入正轨，冒浪屿的海带采摘工作，更是完全不用他操心，于是金锋和关晓柔、唐小北打了声招呼，下了瞭望台便直奔二号船坞，和洪涛平一起扎进了铁甲船的建造之中。 按照金锋的打算，他准备在二号船坞里住一段时间，结果当天半下午，铁锤就找了过来，说郑驰远求见。 以郑驰远做事的风格，如果不是发生了极为要紧的大事，是绝对不会来打扰的，金锋马上带着铁锤来到船坞门口。 本来以为是金川号船队有了消息，结果却听到郑驰远说道：“先生，捕捞队快回来了！” 如果不是出现了特殊情况，郑驰远不应该过来。 所以金锋第一个念头就是捕捞队出现伤亡了，着急问道：“今天海上起风浪了？” 说完还下意识转头看向旁边的旗杆。 可是旗杆上的黑旗静静垂着，一点风也没有啊。 “风浪？”郑驰远楞了一下，赶紧摆手道：“没有风浪，我是来跟先生报喜的！” “报喜？”金锋这才松了口气，抬腿踹了郑驰远一脚：“老子忙着呢，什么喜事赶紧说！” 郑驰远被踹了也不恼，笑着说道：“我刚才收到快船送回来的消息，船队今天遇到了一股大鱼群，大丰收啊，所有渔船都装满了！ 按照原定计划，船队现在应该已经回港了，但是因为打到的鱼太多太沉，耽误了航行速度，才没有及时回来，只能先派一艘快艇回来报信。 报信的人说，海里的鱼太稠了，随便扔一网下去，就能捞上来几百斤！” “就这事啊？”金锋没忍住又踹了郑驰远一脚。 因为海盗猖獗，东海的渔业荒废了很多年，鱼群少了捕捞，数量自然多。 捕捞队这是第一次出海，大丰收是理所当然的事。 随着捕捞的持续，鱼群会越来越少。 但是金锋已经管不上这些了，先把百姓养活了再说。 “如果只是这事，我自然不敢来打扰先生！”郑驰远神秘兮兮道：“先生您猜，捕捞队还打到了什么？” 看到金锋又把脚抬起来，郑驰远赶紧闪到一旁，也不敢卖关子了，兴奋说道：“先生，捕捞队打到了两头海?！” “海?？”金锋愣了：“海?是什么东西？” 第1542章 比船还大 郑驰远对于金锋不知道海?，明显愣了一下。 在他的认知中，金锋连海带的吃法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海?呢？ 不过金锋毕竟不是海边的人，对于某些海中物种不了解，也可以理解。 郑驰远便解释道：“先生，海?是海里一种特别大的鱼，我曾经见过一头比我们水师最大的船更大的海?！” 郑驰远这么一说，金锋马上就明白：“哦，原来你说的是鲸鱼啊！” “对对对，就是鲸鱼！”郑驰远点头说道：“不过我们这边习惯叫海?。” 鲸鱼体型庞大，封建时代的人巨物崇拜又严重，所以在很多传说中，鲸鱼都被神话了，叫法也各种各样。 但是金锋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鲸鱼为海?。 不过不管叫什么，都只是一个称呼而已，金锋也没有太在意，而是好奇问道：“你们抓到的是哪种鲸鱼？” “我也不知道……”郑驰远摇头说道：“回来报信的兄弟只是说抓到了两头海?。” “海?有多大总说了吧？”金锋问道。 记住网址 “说了说了，”郑驰远又兴奋起来：“回来报信的兄弟说，每一头都比金川号还大！” “这么大吗？怎么抓住的？”金锋有些意外。 其实他也没有见过鲸鱼，但是他小时候学过一篇关于鲸鱼的课文，对于其中一段关于鲸鱼舌头的描述印象深刻。 那篇课文中说，鲸鱼的舌头上可以坐几桌人。 具体坐几桌，打牌还是吃饭，金锋已经忘记了，却记住了鲸鱼的体型非常庞大。 后来又在《动物世界》中看过一些零零碎碎的关于鲸鱼的介绍，知道鲸鱼也分很多种类，体型也有大有小。 捕捞队的渔船都是制式的，只有几米长，鲸鱼的尾巴随便摆一下就把渔船掀翻了。 快艇也都是制式的，只比渔船大了一点点，也根本没有捕捞鲸鱼的能力。 船队中最大的船只，就是负责补给的水师战舰，不过那艘船也就是二十多米长，而且是依靠风帆移动，鲸鱼随随便便就能把它甩开。 所以金锋以为捕捞队可能是打到了其他大型鱼类，误以为是鲸鱼。 结果郑驰远却说比金川号还大，那只能是鲸鱼了。 郑驰远看出金锋眼中的疑惑，为了不再挨踹，便赶紧解释道：“先生，是这样的。 捕捞队发现海?之后，就用快艇兜到它们前边，然后用重弩射伤它们，海?受了惊，就调头往回跑，然后战舰用重型巨弩射中了它们的脑袋！” “原来是这样，”金锋恍然点头。 战舰上的重型巨弩能直接轰塌薄一些的城墙，鲸鱼的脑袋再大，也扛不住重型巨弩一箭。 “先生，这是东海百年来第一次抓住海?，您去看看吗？”郑驰远问道。 水师之前的船上根本没有重弩，一般的渔船遇到鲸鱼又无可奈何，所以捕获鲸鱼的难度非常大。 上一次抓到鲸鱼，还是大康正值兴盛，东海也一片太平的时候，一艘体型庞大的渔船，趁着鲸鱼经过的时候，用铁钩勾住了鲸鱼，然后众多渔民依靠鱼叉和长矛一点点放血，活生生耗死了一头鲸鱼。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轰动，当地官员还专门写了一份奏折，上报朝廷。 当时的皇帝也比较高兴，认为这是大康武力强大的标志，还为此赏赐了当地官员。 甚至后来水师顺利成立，也和这件事有关。 包括十几年前，郑驰远来到水师之后，陈佶还派人来通知过，让水师打捞鲸鱼。 可惜这么多年来，再也没有捕获过鲸鱼。 不是水师和渔民没有去尝试，其实郑驰远为了哄皇帝开心，曾好几次专门派船出去猎捕鲸鱼，只不过一直没有成功。 上次渔民能成功，也是凑巧了，鲸鱼正好从大型渔船旁边经过，被渔民用钩子勾住了。 这种概率本来就比较小，水师每次见到鲸鱼，都在很远的地方，他们根本勾不住。 所以陈佶的愿望一直没有实现。 郑驰远没想到，当初他做梦都想抓的海?，捕捞队第一次出海就抓到了，而且一下子抓了两头。 所以第一时间想着来邀请金锋去参观。 金锋想了一下，点头说道：“走吧，去看看。” 制造铁甲船用不着他亲自上手，他只要负责把图纸画出来，有空了再来看看别出错误就行了。 今天大半天时间，金锋已经把铁甲船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该交代的注意事项也已经跟洪涛平说过了，不在这边盯着问题也不大。 毕竟前面一个月，他一直在三号船坞忙活，洪涛平也能把一号船坞打理得好好的。 只不过金锋对铁甲船太上心，总担心出了问题，影响远航去寻找良种。 其实就算把种子带了回来，还需要重新培育，最快也要到第二年或者第三年才能大面积推广。 但是早一天把良种带回来，金锋也能早一天心安。 至于推广的事，先把良种带回来再说吧。 一个国度想要发展，人口是前提条件，而粮食又是限制人口发展的重要因素，所以粮食问题一直是金锋心中最为沉重的一块大石头。 最近这段时间做的所有事情，不管是采摘海带还是组建捕捞队打渔，都是为了解决百姓的食物问题。 但是捕捞队打到了鲸鱼，是金锋计划以外的收获。 鲸鱼不仅体型庞大，而且浑身是宝。 鱼肉就不说了，鲸鱼体内还有大量的脂肪，不仅可以用来制作香皂蜡烛之类的燃料，还可以用来制作各种润滑油。 前世欧美国家一直在宣传环保，谴责亚洲地区的捕鲸行为，其实最热衷于捕鲸的，就是他们。 亚洲人捕鲸，一般都是为了吃肉，而他们捕鲸，则是用到各行各业。 早晨起来，用鲸鱼脂肪做成的香皂洗脸，去工厂上班了，操作的机器也是用鲸鱼脂肪来润滑的，下班回来了，点燃的蜡烛也是鲸鱼脂肪做成的。 那时候的欧美，就连街上的路灯，都是用鲸鱼的脂肪熬制的。 可以说，在石油出现之前，就是鲸鱼支撑了欧美的工业发展。 世界上的鲸鱼数量急剧减少，他们要负九成九的责任。 结果他们的工业发展起来后，却又拍摄纪录片，指责因为吃肉猎杀鲸鱼的国家！ 呸！ 第1543章 满载而归 在这个时代，捕获鲸鱼算是难得一见的盛况，金锋自然不会忘了关晓柔等人。 从一号船坞回来后，金锋专门拐回家一趟，叫上了关晓柔，还派人去叫了在外边忙活的唐小北左菲菲北千寻庆慕岚满仓等人。 众人得知捕捞队打到了比船还大的超级大鱼，纷纷放下手头工作，回船坞和金锋集合，一起去看热闹。 等金锋带着众人赶到海边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先生，回来了！” 郑驰远指着远处的海面说道。 金锋眯起眼睛看去，果然看到海面上有着几道烟柱。 拿起望远镜顺着烟柱往下看，便看到了护卫船队的快艇，以及第一捕捞大队。 近百艘渔船一起行动，还是非常壮观的。 白色的风帆如同树林一般，推动着渔船满载而归。 几艘快艇的尾部都有根长绳，拖着海中的两道黑影。 一秒记住https://m. 所有快艇喷出的黑烟和白汽都比平时浓得多，说明蒸汽机已经在全负荷运转了。 “天呐，那就是海?吗，真的比船还大啊！” 关晓柔放下望远镜，眼中满是震撼之色。 两个鲸鱼的身体的确比水师的战舰还长，如果不是已经被射杀了，别说几艘快艇了，就算把金川号弄过来，也不可能拖得动它们。 庆慕岚啧啧几声，问道：“先生，海里的鱼都这么大吗？” 就连见多识广的唐小北和一向不在意其他事情的北千寻，也转头看向金锋。 “怎么可能？”金锋说道：“鲸鱼是天下已知的所有动物中，最大的一种，而且就算是鲸鱼，也分为很多种类，不是每一头的个头都这么大！” “那这头是那什么种类？”庆慕岚又问道。 “我也不知道，”金锋如实摇头。 他对鲸鱼里的了解，几乎全来自于《动物世界》，而且看得零零碎碎的，根本认不出来捕捞队打的这两头鲸鱼是哪一种。 庆慕岚见金锋也不知道，便也不再追问，而是又举起望远镜，对准海面。 此时船队还在好几里之外，看着便如此震撼，当船队越来越近，注意到的难民也越来越多。 就连海边的渔民，平时也难得见到鲸鱼一次，更别提外地逃难过来的难民了。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知道的难民也越来越多。 此时正好赶到晚饭时间，很多难民去食堂领了个馒头，就赶紧往海边跑。 当船队靠岸的时候，海边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我的天，这鱼也太大了吧！” “这还是鱼吗？这是一座小岛吧！” “捕捞队也太厉害了，这么大的鱼都能打回来！” “这么大一条鱼，够咱们整个厂吃好几天的吧？” “你是不是傻子？这条鱼搬到岸上，估计咱们车间都装不下！这可都是肉！你想想，一车间的肉，咱们所有人敞开肚子吃，几天能不能吃完？”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哈哈哈，看来以后咱们不缺肉吃了！” “说的好像国师大人现在不给你吃肉似的，自从去船坞干活，哪天晌午没有一顿荤菜？” “老田头，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扯到国师大人了呢？” 刚才说话的百姓顿时不愿意了：“你去厂子里问问，哪次打饭，我是不是让伙夫少给我打点肉？” 这个时代的百姓虽然不识字，却格外淳朴，知道感恩。 金锋和唐小北不仅收留了他们，还给了他们一份足够养家糊口的工作，所以现在金锋在难民中的威望非常高，谁要是敢说金锋或者唐小北左菲菲等人的坏话，保证马上会有难民跳出来骂他！ 难民们现在干的都是很重的体力活，为了保证他们摄取足够的营养，金锋要求所有厂子的食堂，每天都必须要供应一道荤菜。 在歌舞团和厂子文书官的宣传下，所有难民都知道大康现在的情况不好，金锋付出了很多努力，才在东海造了一个船坞，给了他们一份工作。 很多难民都担心他们吃太多，把金锋和唐小北吃穷了，把厂子吃倒闭了。 到时候就没有人管他们了，他们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所以在吃饭的时候，吃到半饱就不吃了，打菜的时候，为了给金锋减轻一些负担，也会提醒伙夫少打点肉。 金锋得知这个消息，感动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好了，捕鱼队开着他们造出来的渔船，打到了和小山一样大的超级大鱼，他们终于可以放心吃肉了。 鲸鱼实在太大了，距离海岸还有好几十米远，水下部分就触底搁浅了，任由快艇上的工人如何添煤鼓风驱动蒸汽机，也无法再拖动分毫。 金锋在码头上都听到了锅炉泄压阀发出的呼哨声，赶紧让人挥舞旗帜，示意快艇解开绳索。 开玩笑，再烧下去万一把锅炉烧爆了，事情就严重了。 金锋看着快艇喷出来的黑烟和白汽都变小下去，这才放心。 转头看向郑驰远，交代道：“让渔船先靠岸，把其他鱼卸下来，至于鲸鱼，去弄两座起重机过来，趁着涨潮，用起重机把它们尽量往岸边拖一拖，等夜里退潮了，让木工带着锯子过来，锯成块再运上来吧。” “是！”郑驰远带头答应，又顺势拍了一记马屁：“我正愁着怎么把这两个大家伙弄上来呢，还是先生有办法！” 东海大概是中午涨潮，半夜退潮。 此时正是潮水高涨的时候，渔船排着队，顺利进入三号船坞码头。 负责船坞的庆慕岚马上回到船坞，让人去瞭望木台上敲锣摇旗。 这是召集难民工人的信号，在海边看热闹的难民纷纷转头往船坞里跑。 捕捞队这次称得上满载而归，几乎所有渔船上装的鱼都达到了荷载极限。 不光值夜班的工人被叫来卸鱼，就连白班工人也跑来帮忙。 就算如此，也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才把九十条船上的渔获全部运到岸上。 岸边的空地上，各种渔获堆积如山，在夜色中泛着粼粼白光，而渔民和难民们就坐在渔获旁边，一边擦汗，一边看着鱼山傻笑，怎么看都看不够。 第1544章 叫金先生出来 船坞忙得灯火通明，郑驰远也没闲着。 找满仓从船坞调了两座小型移动起重机，固定在海边的巨石上，利用起重机，在退潮之前，又把鲸鱼往里边拖了十几米。 等到半夜海水退去，鲸鱼就彻底躺在了沙滩上。 庆慕岚早已带着船坞的工人等着了。 海水刚刚退去，工人们就抬着硕大的锯子奔向巨鲸。 就在众人准备动手的时候，就听到岸边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众人扭头看去，便看到几个年轻人簇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走了过来。 不少渔民看到这个老头，脸色都微微变了一下。 庆慕岚虽然大大咧咧的，但不是傻子，特别是经过最近的历练，变得更加精明干练，当即就发现了不对劲。 让亲卫找来一个当地的渔民小组长，指着那群人呢问道：“他们是谁？” “回庆厂长的话，当中那个老人家是洪太爷，”小组长一脸无奈地说道：“他是渔溪镇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老人家，今年已经八十七岁高寿了，洪公子见了他，也得叫一声太爷爷！” 首发网址https:// 庆慕岚最羡慕的人不是九公主，也不是唐小北或者关晓柔，而是左菲菲和唐冬冬。 因为她们是九公主钦定的女将军，平时负责工厂，战时负责领军。 每次听到工人叫左菲菲为左厂长，庆慕岚都羡慕不已。 在庆慕岚看来，女厂长是当一个女将军的前提条件。 其实她这么想也不错，左菲菲和唐冬冬能当上将军，主要原因就是她们提前训练女工，当男兵不够用时，她们就会带着女兵顶上去，多次挽救川蜀政权于危难之中。 不是有这些战绩，九公主的确不会任命左菲菲和唐冬冬为女将军。 就算强行颁发任命，镖师们也不会服气。 但是肥皂厂和纺织厂在成立之初，就是左菲菲和唐冬冬在负责，不管是平时工作还是外出作战，从来没有退缩过，所以在女工中的威望非常高，她们被任命之后，完全没有女工质疑。 庆慕岚被金锋任命为船坞负责人之后，为了获得工人们的认可，庆慕岚最近吃住几乎都在船坞，连去金锋家里蹭饭的频率都变少了，弄的润娘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做饭的手艺退步了。 但是东海船坞这边没有叫厂长的习惯，比如工人们称呼洪涛平就是洪公子，几乎没人叫他洪厂长。 庆慕岚当了船坞负责人之后，工人们也都叫她庆姑娘。 这可把庆慕岚气坏了。 不当女厂长，怎么当女将军？ 可是她总不能自己要求工人叫她厂长吧？ 好在她身边有阿梅。 阿梅算是从小跟着庆慕岚长大，对她心里那点小心思实在太了解了，便主动要求亲卫队的所有姑娘都称呼庆慕岚为庆厂长。 有亲卫队带头，工人们也都开始跟着改了称呼。 庆慕岚每次听到工人叫她庆厂长，心里都忍不住高兴。 但是这次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封建时代，因为交通不便利，村子里除了纠纷，一般都会找长辈评理。 加上炎黄文化中的孝道基因极为浓厚，所以最讲究年纪和辈分，一些老人在十里八乡的威望比官府都高。 官府去村里抓人，遇到民风彪悍的村子，都未必能成功，同村者会包庇和掩护被抓者逃跑。 但是村里的长辈去要人，同村人一般都不会阻拦。 因为能被村民尊重的老人，并不是只要年纪大就可以，而是一些聪明的年长者。 他们明白村民为什么尊重他们，所以评理时往往比较客观公平。 如果故意偏袒，时间长了，就没人再找他们评理了，他们做出的判决，别人也不会信服。 当小组长说这个老头儿八十七岁了，是渔溪镇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人时，庆慕岚就知道麻烦了。 因为医疗和生活条件都落后，所以大康百姓的平均寿命并不高，大多数人活到四五十岁就因为各种原因死掉了，六十以上的都少见，很少有人活到八十多岁。 金锋前世也有七十古来稀的说法。 一些王朝甚至规定了七十以后犯罪了也不处罚的决定。 这群人刚才高喊住手，显然是来找事的。 为首的老头儿已经八十七岁了，年纪和辈分都是渔溪镇最高的，而且还姓洪，洪涛平见了都要叫一声太爷爷，要是真闹起来，恐怕会非常麻烦。 不过也就是有些麻烦而已，庆慕岚出身庆家，是立志要做女将军的人，还经历过好几次大型战役，岂会怕一个老头儿？ 除非这个老头儿是金锋亲爹。 平静一下情绪，庆慕岚挥手示意渔民们暂时停下来。 不过她也没有去迎接，而是站在原地等待老头儿自己走过来。 等待的过程中，庆慕岚还专门打量了一下跟着老头儿的那群人，是否有上次伙同洪二准备截胡海带的族老。 那些族老在当地都有一些影响力，为了东海的稳定，而且事情也没有酿成严重后果，金锋和唐小北只处理了为首的洪二，没有处理那些族老，只是敲打了一下，事后甚至还主动遮掩了这件事。 所以一般百姓并不清楚这件事，最多发现洪二出现得少了，也不再管事了。 但是庆慕岚却很清楚那次事情的经过，也知道那些族老是谁。 要是这次还有那些人，庆慕岚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庆慕岚也算是参加过好几次战役，亲手杀过敌人的狠人，平时就算了，如果这些族老再来闹事，她已经起了杀心。 如果真让她发现有族老第二次参与闹事，哪怕金锋责怪，她也一定会杀掉对方，以儆效尤。 可惜让她失望的是，跟着老头儿的那群人，并没有上次的参与者。 这让庆慕岚的杀心有所收敛。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等到老头儿带人走来，庆慕岚也不打招呼，不耐烦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洪老太爷对于庆慕岚的态度非常不满意，但是他也没有直接发作，而是耷拉着眼皮说道：“我找金先生，叫金先生出来见我！” 第1545章 海神爷爷 “叫金先生出来见你？” 庆慕岚直接被气笑了：“好大的口气！” 毕竟是在权贵之家长大的，老头儿那点小心思，连庆家后宅里的丫鬟都能看出来，更何况庆慕岚了。 她明白老头儿的意思，无非就是自己没给他面子，所以也想落一落自己的脸面。 故意说让金锋出来见他，意思就是说庆慕岚不够格呗。 庆慕岚的脾气岂会惯着他？ “你这么大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庆慕岚当即开骂了：“金先生日理万机，真不知道你从哪儿来这么大的脸，竟然让他半夜来见你？你他娘的是没睡醒吧？” 洪老太爷几十年没这么被人指着鼻子骂了，而且对方还是个小姑娘。 老头子气得差点当场背过去。 但毕竟活了八九十年，有了一些养气的功夫，最后还是忍住了。 记住网址 哆嗦着伸出手指，指着庆慕岚说道：“我不跟你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我要见金先生！他不在这里，我就去找洪涛平，让他带我去，我不信老头子还见不到他了！” 庆慕岚闻言，不由皱了皱眉。 这老头儿真要去找洪涛平，还真的能见到金锋。 他这么大年纪了，按辈分又是洪涛平的太爷爷，而且又没做过什么错事，以金锋的性格，不管是因为老头儿的年纪，还是看在洪涛平的面子上，都会客气的接待老头儿。 这老头儿明显来者不善，要是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金锋就算要拒绝，恐怕也得找一些说辞。 如果老头儿直接去找洪涛平和金锋也就算了，结果他先来找了自己，要是让他再去麻烦金锋，不就显得自己无能了吗，连一个闹事的老头儿都搞不定。 想到这里，庆慕岚开口叫住老头儿：“行了，我不信你不知道洪涛平现在正在船坞忙活，除了先生，谁都见不到！” 饶是以洪太爷的脸皮，也被庆慕岚说得脸红了一下。 其实洪太爷刚才确实先去找了一趟洪涛平，可惜洪涛平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一旦在船坞忙活起来，谁也不见。 洪太爷一群人被镖师挡在了门口，不管怎么说，镖师都不让他们进去，甚至都不给他们通报。 于是洪太爷就在船坞门口等，想要等到洪涛平下班出来。 结果一直等到半夜，也没有等到，只能又去找金锋，然后又被镖师阻拦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才直接来的海边。 洪太爷被庆慕岚说中了心事，有些恼羞成怒，跺着脚说道：“见不到金先生，我还不信见不到洪涛平这小崽子了！走，去船坞门口等着，镖师不给咱们通报，咱们就等到明天早晨船坞上班！” 船坞里的工人有不少是渔溪镇百姓，洪太爷如果让他们带个话给船坞里的洪涛平，当地工人都会给他这个面子。 只不过今天他们去船坞的时候，已经过了交接班时间，夜班的工人已经全都进去了。 “行了，别装腔作势了，直接说吧，来海边什么事？” 庆慕岚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也有些无奈。 她想听听老头儿想干什么，如果自己能处理就处理了，不让他去麻烦洪涛平和金锋了。 结果洪太爷又摆上了，阴阳怪气说道：“老头子只是一介草民，和您这样的大人物说不上话，我还是去找金先生说吧！” “那行，你不说算了，老子忙得要死，还懒得听呢！” 洪太爷不说，庆慕岚也没办法，而且她的耐心已经被耗光了，冲着工人摆手喊道：“开工开工！” 结果工人们刚抬起锯子，又被老头儿叫住了。 “不行，你们不能锯海神爷爷！” 他来东海就是阻止庆慕岚锯鲸鱼的，要是鲸鱼被锯掉了，明天就算见到了金锋，又能怎么样呢？ 重新把鲸鱼拼回去吗？ “什么玩意？”庆慕岚愣了：“什么海神爷爷？” “海?就是海神爷爷！” 洪太爷指着鲸鱼的尸体说道：“你们杀掉海神爷爷，已经是大逆不道了，还要分尸吃肉，难道你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这就是两条鱼，怎么又成海神爷爷了呢？”庆慕岚一头雾水。 “海?受天地眷顾，乃是海中之神，所以才会有如此巨大的体躯！” 洪太爷说道：“海?一直是海中祥瑞，捕之不祥，不光会祸害东海，甚至可能会影响国运！ 上一次捕猎海?，已经证明了此事！如今东海的日子刚刚好过一些，你们又要重蹈覆辙吗？” 听到洪太爷这么说，周围不少渔民都低下脑袋。 上一次捕杀鲸鱼之后没多久，东海接连遭遇了好几次台风，渔民们损失惨重。 封建时代的人大多迷信，于是就有很多渔民认为，之所以台风频发，是因为他们捕杀了海?，惹怒了海神。 庆慕岚也咬了咬嘴唇。 周围不少渔民都低下了头，说明他们应该也知道此事，也说明此事是真的。 而且她下午还专门去询问过上次捕获海?的年代，本来只是因为好奇，但是现在被洪太爷这么一说，她心里也有点没谱了。 如果真要按照年代来算的话，的确从捕获海?没有多久，当时在位的皇帝就驾崩了，随后大康就从强盛开始走下坡路。 虽然经过金锋的熏陶，庆慕岚的思想进步不少，但是她毕竟在封建时代长大，听了十几年的“天命”“天子”之类的说法，被洪太爷这么一吓唬，内心还是有些慌的。 海神是东海的说法，金锋也是川蜀人，未必知道这件事。 庆慕岚正在考虑是否去请示一下金锋，至少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他一声。 想到这里，庆慕岚正准备让工人暂时停止工作，却听到后边传来一声娇喝：“你们不趁着退潮赶紧把大鱼拆了，都愣在这里干什么呢？” 众人闻言转头看去，便看到唐小北带着亲卫队大步走了过来。 “小北，他们说这是海神……” 庆慕岚上前一步，刚想解释，却被唐小北打断了。 “我刚才都听到了！”唐小北摆手说道：“明明就是两条大鱼而已，非要说什么海神爷爷！ 都动手吧，如果这两条鱼是海神爷爷，老天爷要是降下惩罚的话，老子一并替你们担了！” 第1546章 斩神之人 自从上次洪二和族老闹事之后，唐小北对这些东海的老头儿就没有什么好感。 其实她刚才就到了，只不过现场的工人都是船坞的，而船坞归庆慕岚和满仓负责，唐小北贸然插手，有些不合规矩，所以一直没说话。 但是现在庆慕岚被洪太爷说得有些动摇了，她再不说话就不行了。 如今天气已经热了，鲸鱼从被杀到现在已经快一天了，要是再放一夜，明天再磨叽磨叽，可能就会开始腐烂，唐小北只能站了出来。 洪太爷毕竟年纪大了，平时不怎么出门，上下打量唐小北一阵，发现不认识，便转头问道：“她又是何人，说话口气如此之大？竟然要替所有人扛下天谴？” 唐小北最近经常和金锋一起去粥棚，检查施粥情况，洪太爷不认识唐小北，但是他身后的渔民认识啊。 一个渔民赶紧凑到洪太爷边上小声说道：“老太爷，她是国师大人的夫人，金川商会的总把头，咱们镇子外边的那几个粥棚，都是小北夫人设立的！” “原来她就是小北夫人！”洪太爷闻言，稀疏的白眉不由跳了一下。 金川商会一直在东海施粥，加上金川日报和歌舞团的宣传，唐小北如今在东海的人气，仅次于金锋和洪涛平。 洪太爷就算再孤陋寡闻，也听说过唐小北的名号。 “小北夫人，老朽代表渔溪镇乡亲，代表东海各地的灾民，感谢夫人和国师大人的大恩大德！” 一秒记住https://m. 洪太爷恭恭敬敬冲着唐小北行了一礼。 但是唐小北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斜了洪太爷一眼，冷声说道：“你就是这么感谢我们的？” 洪太爷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但是考虑到唐小北的身份和对东海的恩惠，洪太爷最终还是忍下怒气，耐心说道：“小北夫人，海?真的不能吃啊，否则会招来大祸的！” “就是两条大鱼而已，能招来什么祸事？”唐小北怒声说道：“还有什么祸事能比饿死更大？” “小北夫人，咱们不是做了这么多渔船吗？捕捞的渔获已经足够多了！” 洪太爷指了指远处小山一般的渔获，说道：“这么多渔获，渔溪镇和几个厂子的人敞开了肚皮随便吃，也根本吃不完，何必再去得罪海神爷爷呢？” “你渔溪镇的乡亲是能吃饱了，但是其他地方的百姓呢？你知道江南和中原的百姓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唐小北一听更生气了：“你知道船坞造好前，施粥的粮食哪儿来的吗？我告诉你，都是从江南运来的！ 还有建造船坞和打渔船的木头，你知道哪儿来的吗？是陛下给西川的庆大人下了死命令，让他发动了数以万计的百姓，在深山老林里一斧头一斧头砍倒，然后一点一点从山沟沟里抬出来，然后再让人冒着被撞死淹死的风险，送到东海来的！ 你们现在是吃饱了，可是把你们喂饱的人还饿着肚子呢，没有他们，我拿什么来施粥，相公拿什么来给你们造船？ 知道相公让你们造船干什么吗？就是打渔去养活那些把粮食送过来给你们的人！结果你们倒好，打到了大鱼，竟然不愿意给他们！” 洪太爷被唐小北说的哑口无言，周围的渔民也有不少低下头。 这就是地位不同，眼界不同，思想的不同之处。 洪太爷的注意力只有渔溪镇的一亩三分地，而金锋和唐小北则要为整个大康考虑。 但是金川商会拉着一船又一船粮食过来，很多渔民都看到了。 只不过从来没有渔民问过这些粮食哪儿来的，直到现在唐小北说起来，他们才知道，原来是从江南运过来的。 因为最近一直在放排，很多江南百姓都注意到了。 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甚至爬到木排上，随着木排一路来到东海。 从这些百姓的叙述中，渔民知道江南的日子也过得非常艰难，但还是把粮食运过来让他们先吃饱饭，还砍树给他们造船。 “小北夫人，我们可以打渔报答江南的恩人，但是海神爷爷真的不能吃啊，否则会遭天谴的！” 洪太爷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但是态度依旧坚决：“我也是为了国师大人和您好啊……” “闭嘴！”唐小北的耐心也成功被洪太爷磨光了：“你要是再妖言惑众，小心老子拔了你的舌头！” 洪太爷看着唐小北冰冷的眼神，顿时觉得舌头麻了一下。 唐小北见洪太爷不敢再说话，转身面朝渔民高声说道：“整个天下，没有比我相公更加博识多学的人，他说了，这就是一种叫做鲸鱼的大鱼，并不是什么海神！ 其他鱼是一条命，这种鱼也是一条命！吃其他鱼，一条鱼只能救一个人或者一家人，吃这种鱼，一条可以救一个镇！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吃这种鱼呢？” 不少渔民微微点头。 是啊，大鱼是命，小鱼也是命。 反正都要杀生，杀一条大鱼可以顶那么多条小鱼，为什么不杀大鱼呢？ 唐小北见渔民意动，便接着说道：“知道国师大人为什么让大家杀这种鱼吗，不光是为了吃肉，还因为这种鱼的个头大，食量也非常大，一顿可以吃好几千斤其他鱼虾，所以他们一般才会追逐着鱼群。 咱们要不杀死它，鱼群会被它们越吃越少，咱们什么都打不到！” “江南的父老乡亲，自己饿着肚子，把粮食拿出来给你们，就是希望你们能打到鱼送回去给他们，现在的江南每天都在饿死人，这条鱼送到江南去，不知道可以救活多少人！” 唐小北说道：“所以，别说这两条鱼不是海神，就算它们真的是海神，为了江南百姓，老子也愿意去做斩神之人！” 说到这里，唐小北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高声喊道：“老天爷，你听着，海?是我唐小北让杀让拆的，你有什么责罚，只管冲着我唐小北来，与他人无关！” 听到唐小北这么说，周围突然变得一片寂静！ 第1547章 一起扛 封建时代，老天爷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称呼，就连皇帝也只敢自称天子，寻常人根本不敢对老天爷有丝毫不敬。 唐小北让老天爷把所有责罚都降临到她头上，算是帮所有人渔民扛下了可能出现的罪责。 这让渔民既感动又愧疚。 就连洪太爷也羞愧的抬不起头。 以唐小北的身份，就算渔溪镇的人都饿死光了，她也不会有事。 可是她却为了江南百姓，愿意发下如此狠毒的誓言。 渔民们原本心里还有些顾虑，但是听到唐小北这么说，纷纷打消了顾虑。 庆慕岚更是激动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抽出腰间的长刀，大步走到鲸鱼的尸体旁边，一刀斩在鲸鱼的背上，直接砍进去半米多深。 然后一手持刀，学着唐小北的样子仰头喊道：“老天爷你看着，这一刀是老子砍的，你要降下惩罚，老子和小北一起扛！” “算老子一个！” “老子也算一个！” 首发网址https:// 阿梅带领的亲卫队，也纷纷效仿庆慕岚，上前抽出黑刀刺入鲸鱼身上。 不管是唐小北庆慕岚还是阿梅带领的亲卫队，都是一群姑娘，渔民们看着她们都敢动手，更加羞愧了。 终于，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渔民走了出来，举起腰间的斧头，也朝着鲸鱼砍了一斧头。 “他娘的，一群姑娘都敢这样，老子也豁上了，就算真的是海神，老子也来做做这斩神之人！老天爷要罚，就连老子一起罚吧！”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 “要不是国师大人和小北夫人，老子一家早就饿死了，大不了这条命还给老天爷！” “老子虽然是一介草民，也厚着脸皮，跟小北夫人一起扛一扛老天爷了！” “什么海神？我只认两个神，那就是施粥让我一家老小没有饿死的小北夫人，还有让我来船坞干活，养活一家人的国师大人！” “对，老子也只认国师大人和小北夫人！” “人家江南的兄弟自己饿着肚子，把粮食送给咱们，咱们不能做狼心狗肺之人！” …… 越来越多的刀剑和工具砍在鲸鱼身上，一些没有工具的工人，就朝着鲸鱼的尸体踹两脚，也算是表一表决心。 就算有些人心中还有所顾虑，但是其他人都上了，他们也只能跟着。 庆慕岚看着涌来的渔民和工人，再看看淡然站在一旁的唐小北，心中感慨万千。 唐小北不服气九公主，其实庆慕岚也不服气唐小北。 在她看来，唐小北能有现在的权力和地位，主要原因是嫁给了金锋。 但是现在庆慕岚意识到了自己和唐小北之间的差距。 同样的情况，她被洪太爷吓唬得不知所措，唐小北过来之后，不仅很快掌控了局面，还成功调动了工人的情绪。 这份冷静和魄力，庆慕岚自愧不如。 在庆慕岚眼中，唐小北无比淡定，但是庆慕岚却不知道，其实唐小北心里也非常紧张。 毕竟她也是土生土长的大康人，如果不是形势所逼，也不会轻易说出冒犯老天爷的话。 唐小北现在表面上看着淡定，实际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就在此时，唐小北察觉到一只手掌搭到了她的肩膀上。 唐小北的腰背瞬间绷得笔直，但是随后又笑了起来。 她身后至少有十几个亲卫，除了金锋之外，没人可以悄无声息的靠近她。 除了金锋，也没人敢把手搭在金川商会总掌柜的肩膀上，就连关晓柔和九公主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所以唐小北也不回头看，顺势靠到金锋怀里，笑着问道：“相公，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退潮了，就来看看。”金锋回答。 两世为人，他也是第一次在现实世界中见到鲸鱼，要说不好奇是假的。 金锋也想来看看，鲸鱼的舌头上是不是真的可以摆桌子，它的心脏大血管，是不是真的可以钻进去一个小孩儿。 所以晚上特意交代铁锤，等退潮了喊他一声。 “你什么时候来的？”唐小北回头问道。 “就在你后边没多远。”金锋笑着回答。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话？”唐小北的语气有些埋怨。 如果刚才金锋在这里，她就不出头了，毕竟庆慕岚才是三号船坞的负责人，她说话有些不合适。 “我要是说话了，怎么能看到唐掌柜如此霸道的一面呢？”金锋笑着打趣：“斩神之人，太厉害了！” “相公，你还取笑我！” 唐小北伸手在金锋腰间掐了一下：“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多害怕！” “害怕什么？”金锋问道。 在爱人面前，唐小北终于不再掩饰，小声说道：“害怕这玩意真是海神，害怕真的遭报应啊！” “放心吧，它们就是两条鱼，只不过个头大一些，除此之外和其他鱼没什么区别！” 金锋安慰道：“而且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救活更多人，就算真有什么，老天也不会为难你！” 听到金锋这么说，唐小北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旁边的洪太爷看到金锋，也想要上前，但是却被铁锤带人挡住了。 “这老头儿真没眼色，没看到先生在和夫人在温存吗，还要往前凑！” 铁锤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狠狠瞪了洪太爷一眼。 洪太爷本来还想喊金锋一声，但是被铁锤这么一吓唬，也意识到自己现在打扰金锋实在不妥。 何况那边的工人已经在庆慕岚的指挥下，把鲸鱼的尾巴锯掉了，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洪太爷便耐着性子在一旁等候。 好在金锋没让他等太久，安抚好唐小北之后，金锋就转过身来，示意亲卫让开。 不等洪太爷说话，金锋便抢先一步说道：“老爷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想说的是，在我看来，什么都没有百姓的性命重要，海?就算真是海神，我也必须要杀他们，谁来劝都没用，您老人家要是看不惯，以后就别来海边了！” 说完便不再理会洪太爷，带着唐小北径直走向鲸鱼尸体。 第1548章 鼓励 洪太爷看着金锋的背影，张了张嘴想喊金锋，却被旁边一个中年人拉住了。 “老太爷，算了吧，”中年人劝道：“我觉得国师大人说的也对，现在人都快饿死了，就算是海神也得杀！” “老太爷，太晚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金锋和唐小北最近做的事情，所有渔民都有目共睹，也发自心底的感激他们。 跟着洪太爷的这些渔民，也不是真心想来找事，只是洪太爷辈分太高，年纪又太大，上门找上他们了，他们只能跟着一起过来。 现在有人带头劝说，其他人赶紧跟着附和。 “海神都敢杀敢吃，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 洪太爷见自己人都不跟他站一边，气得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海娃子，你送老太爷回去！” 中年人把挨骂的工作交给自己儿子，冲着其他人说道：“大家该上班的都去上班，不上班的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最近几天估计会比以前还忙，咱们恐怕已经给庆厂长留下了不好的影响，可不能再耽误事了！” “唉，早知道老太爷要来找事，我打死也不来，这不是害人吗？他老人家辈分高年纪大，什么都不用干洪公子也得养活他，但是我还得在国师大人手下干活养活一家老小呢，真要把国师大人惹恼了，我们一家人都得饿死！” 记住网址 一个瘦小的中年人看着洪太爷走了，忍不住抱怨。 “行了，国师大人和小北夫人日理万机的，哪里会记住你是谁？” 中年人安慰道：“再说了，就算记住你了，以国师大人的心胸，也不会难为你的！” “国师大人自然不会难为我，但是庆厂长说不定会啊！” 瘦小中年人苦着脸说道：“你们不知道庆厂长的脾气，那可是有仇就报的主儿！” 中年人一脸同情的拍了拍同伴的肩膀：“那最近你还是少在庆厂长面前出现吧，别被她惦记上了！” 一群人唉声叹气着散开了。 庆慕岚看着他们的背影，暗自咬了咬牙。 她的确被这几个人气得不轻，因为洪太爷最先找的是她，她却没有把事情处理好。 她担心唐小北看不起她，更担心金锋因为这件事觉得她无能，不让她做厂长了。 不过庆慕岚是敢作敢当的性格，见金锋和唐小北过来，她非但没有回避，反而主动迎上去打了个招呼：“先生，小北。” 金锋点点头，顺口说道：“辛苦了，带着大家一直忙到现在！” 最近东海实在太忙了，每个人都非常辛苦，这句话几乎成了金锋和人打招呼的口头禅。 但是庆慕岚现在正为刚才的事情敏感呢，听到金锋这么说，还以为金锋在故意阴阳她带不好队伍。 庆慕岚是直脾气，如果金锋直接骂她一顿，她倒好受一些，现在这样比直接打她还难受。 “我知道我能力不够，先生再找个人和满仓一块管船坞吧！” 说完，带着阿梅就要离开，却被金锋叫住了。 “不是，庆慕岚你要干什么？” 金锋拦住庆慕岚问道：“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我可以让你管船坞，但是绝对不能中途撂挑子，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庆慕岚一听更加委屈了。 你都不让我干了，还说我说话不算话…… 唐小北也无语白了金锋一眼。 金锋没有猜出庆慕岚的心思，但是唐小北一眼就看出来了。 知道金锋和庆慕岚都是直性子，于是唐小北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说道：“相公，慕岚是觉得今天这件事没办好，你在责怪她，所以在主动请辞！” 金锋听完，哭笑不得的朝着庆慕岚后脑勺扇了一巴掌：“让你管个船坞，还管出官场那一套虚头巴脑的东西来了，和以前一样有什么话直接说不行吗？” 金锋这一巴掌还挺重的，庆慕岚非但没恼，眼角反而露出惊喜之色。 “先生，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金锋被庆慕岚问的一头雾水。 “洪太爷刚才不让拆大鱼，我……我犹豫了……”庆慕岚低着头说道：“既然你交代了任务，我就不应该犹豫的！” 封建时代，皇帝和权贵最喜欢什么样的手下？ 不是能力最强的，而是对自己愚忠的。 哪怕明知道上司交代的任务是错误的，但是依旧会无条件去执行。 哪怕主子要造反，也愿意不管不顾的跟随。 这种手下最容易被领导重用。 反观那些聪明的，却不是那么听话的，结局往往都不太好。 比如东方朔，比如杨修。 但是金锋不是汉武帝和曹操这种政治家，权谋家，他就是个心思单纯的务实派。 于是又在庆慕岚头上扇了一巴掌：“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独自思考的能力，要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管理是一门非常高深的学问，特别是三号船坞，里面的工人成分复杂，你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之前，都要三思而行！ 其实我觉得你刚才犹豫了，并不是错误，而是说明你在成长，不再是以前那个莽着头乱撞的姑娘了，而是学会了思考和权衡！” “真的吗？”庆慕岚一听，眼睛更亮了，满是期待的盯着金锋。 金锋就算再直男，也能看出来庆慕岚想听什么。 虽然三号船坞名义上的负责人有两个，但是满仓和金锋一样，也是个搞技术的，对管理根本没兴趣，所以船坞基本上一直由庆慕岚在负责。 自从当了负责人之后，庆慕岚几乎吃住都在厂子里，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人都瘦了一大圈，也晒黑了不少。 性格上也变得比之前稳重了许多，遇到不懂的问题，会到处请教别人，而不是和以前一样蛮干。 这些金锋都看在眼里。 庆慕岚作为庆家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的，能做到这一步，让金锋非常意外，也非常满意。 其实就算她没有拦住洪太爷，让洪太爷去找到了金锋，金锋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觉得她不行。 知道这个时候的庆慕岚最需要鼓励，于是金锋配合着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你最近的表现，我非常满意，希望庆厂长再接再厉！” 第1549章 要点脸 庆慕岚听完金锋的肯定，激动的胸口都起伏起来，郑重保证道：“先生放心，我一定好好干，把船坞管好！” “嗯，我相信！”金锋点头。 “那我先去忙了！”庆慕岚当即转头，回去指挥工人拆解鲸鱼去了。 唐小北轻轻撞了一下金锋的肩膀，似笑非笑道：“可以啊，我看再过一段时间，慕岚就彻底对你死心塌地，非你不嫁了！” “瞎说什么呢！”金锋没好气的瞥了唐小北一眼：“不要污人家姑娘清白！” 金锋也是个俗人，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妻妾成群的生活。 但是这个愿望真的实现之后，他发现也没有那么美好。 真的太累了。 这还是关晓柔唐小北等人都懂事，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没有给他找麻烦。 要是她们天天争风吃醋，互相争斗，找金锋评理，恐怕会更累。 其实以金锋现在的地位，想要多少姑娘都可以，但是他现在几乎不招惹任何姑娘了。 一秒记住https://m. “我可没有瞎说，”唐小北促狭道：“你觉得庆鑫尧为什么要让庆慕岚跟着你？现在这种情况，你觉得庆慕岚还能嫁给谁？” 金锋闻言，也沉默了。 封建时代，联姻一直是维系皇权和权贵之间最常见的手段。 金锋就算再不懂权谋，也能看出庆鑫尧的打算，只是装作看不懂罢了，和当初对待唐冬冬的态度一样，选择了做鸵鸟。 发现唐小北还要继续调侃，金锋便不搭理她了，跟着庆慕岚后边，走向鲸鱼。 退潮后的沙滩依旧有不少水，被来往的工人踩得泥泞不堪。 在金锋的影响下，庆慕岚也养成了流水线作业的思维。 她把工人分成三组，第一组用大锯像锯木头似的，把鲸鱼分解成大段。 鲸鱼的脂肪层很厚，按照金锋的交代，第二组把大段的鲸鱼进行第二步分解，用铡刀或者刀斧之类的工具，分解成更小块。 脂肪堆到一旁，其他部位堆放到另外一边。 剩下的小组分工更加明确，有的腌制鲸鱼肉，有的开始往岸上运输鲸鱼脂肪。 庆慕岚来回奔忙，直到确认所有工序都没有问题之后，这才走到金锋旁边，一屁股坐到沙滩上。 其实沙滩还非常潮湿，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 在泥泞中奔走这么久，她身上早就又脏又湿了，脸上也粘了一些泥沙和鲸鱼的碎肉。 金锋想提醒她一下，但是想到唐小北刚才的调侃，又忍住了这个念头。 “这时候又端上了……”唐小北见金锋没有动手，心里默默嘀咕一声，然后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庆慕岚：“脸上有泥，擦一下。” 庆慕岚也不客气，接过手帕开始擦脸。 唐小北转头看向金锋：“现在天气已经很热了，一下子打了这么多鱼，就算等下就装船，恐怕运不回川蜀就坏了吧？” “肯定不能直接这样运，必须要经过腌制才行。”金锋回答道。 大康连电都没有，更别说冰箱和冷链运输了。 金锋倒是知道硝石制冰的办法，但是这种古老的制冰方式成本太高了，偶尔做一些当个玩意还行，想要大规模制冰来运输鱼肉，根本不可能。 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腌制保存，防止鱼肉腐烂了。 这也是金锋让人把鲸鱼分解成小块的原因，这样比较适合腌制，如果块头太大了，腌不透。 “夏天也能腌咸鱼吗？”唐小北问道。 “一些老渔民知道办法。”金锋回答。 以前的渔民非常缺衣服，打渔的时候要是把衣服弄湿了，能把人冻死，所以渔民们冬天打渔的积极性不高，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出海。 夏天天气暖和，很多渔民在海上都是光着身子干活，根本不用担心寒冷，所以夏天的渔获产量更高。 产量高了，自然经常有鱼卖不出去，时间长了，渔民们就找到了夏天腌制咸鱼的办法。 只不过夏天腌制的咸鱼，不如冬天腌得好吃。 但还是那句老话，现在不是追求口感的时候。 人在饿到极致的时候，看到板凳腿都想啃一口，更别说吃肉了。 “那些鱼油也能腌吗？”唐小北指着鲸鱼的脂肪堆问道。 “那些不能，”金锋摇头：“那是鲸鱼的脂肪，只要熬制一下把油炼出来就能长期保存了。” 腌鱼本质其实就是防止鱼肉腐败变质，想要做到这一点，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祛除鱼肉中的水分。 事实上渔民用的也是这种方法，然后又在鱼肉上抹上厚厚一层盐，就能防止鱼肉腐烂。 反正海边又不缺盐，金锋也不打算靠贩盐来掠夺百姓，猛放盐去腌就行了。 但是鲸鱼脂肪都是油脂，没办法腌制，最好的办法是熬制。 “大家都挺缺油水的，这种鱼既然能炼油，多炼一些油也行。”唐小北点头。 油水少了，食量就大了。 金锋前世上初中的时候，每顿能吃四五个馍，但还是吃不饱。 后来上了大学，他的个子更高了，体重也增加了，但是食量却不如初中。 一是初中时期正在长个子，二是大学食堂条件好，油水也比初中时更足。 油水足了，吃的饭就少了。 大康如今还没有芝麻和油菜，能够出油的植物并不多，主要以大豆为主。 大豆的出油率也不高，没办法满足百姓日常所需，所以寻常百姓吃油都是以动物油脂为主。 但是动物油脂价格高昂，大部分百姓吃不起，就算家里有点油，平常也舍不得吃，只有在家里人生病了，或者来了客人的时候，才舍得滴上几滴。 这些油脂运回去，可以极大缓解百姓的吃油问题。 其实鲸鱼的油脂除了食用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用途，但是金锋没有说。 虽然他知道鲸鱼不是什么海神，但是不表示金锋愿意肆意捕杀鲸鱼。 就和对待战争的态度一样，其实金锋非常抵触战争，但是为了自保，不得不杀得血流成河。 他不计后果的捕捞海鱼，猎杀鲸鱼，是为了让百姓活下去。 但是金锋不想和前世的欧美一样，以大肆捕捞鲸鱼为代价，去发展工业。 他想要点脸。 第1550章 千船竞发 在数百名工人的共同努力下，两头鲸鱼被连夜处理了。 皮肉、脂肪、内脏等可以食用的部分，都被拆解干净了，第二天早上日出的时候，海滩上只剩下两具巨大的骨架。 距离骨架不远的一座船坞车间被腾了出来，专门用来熬制精油和腌制鲸鱼肉与其他渔获。 鲸鱼肉和渔获实在太多了，而且腌制过程只能由有经验的渔民来完成，所以就算庆慕岚提前招募了不少难民，人手依旧不够用。 庆慕岚眼看着鱼肉开始出现变质腐烂的迹象，不得不跑到晾晒场找左菲菲帮忙。 晾晒场采用的是三班倒工作模式，每班工作八个小时，这样可以雇佣更多的难民，解决更多难民的生计问题。 左菲菲也知道腌制渔获的工作等不得，经过权衡之后，把三班倒改成两班倒，抽调出一班工人，专门去帮助腌制渔获。 即便如此，腌制过程也持续了两天才结束。 此时已是夏天，两天的时间，很多鱼肉都开始腐烂，整个渔溪镇都飘荡着浓浓的腥臭味。 不管渔民难民还是镖师，所有人闻到这个味道，都忍不住直皱眉头。 对于饿过肚子的人来说，这点腥臭味儿不算什么，大家不是不能忍受。 首发网址https:// 他们担心的是鱼肉腐烂的问题。 “先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庆慕岚第一个忍不住找到金锋：“这才是第一捕捞队一天的收获，等回头其他捕捞队都出动了，打回来的渔获会比这次多得多，咱们根本处理不了啊！您有什么办法吗？” “为今之计，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人海战术了。”金锋无奈说道：“我已经让郑将军安排人去整理安家坳了，以后渔获就直接送到那边。” 安家坳是三号船坞北方七里外的一处小山坳，因为当初安氏一族聚集在那边而得名。 十几年前，一伙海盗突袭了安家坳，安氏一族几乎被灭族，幸存下来的安氏族人也不敢住在那边，纷纷搬走了。 安氏族人都不敢住，其他人更不用说了，于是安家坳就荒废了，成了附近一带出名的鬼村，经常传出各种版本的离奇故事。 其实安家坳三面高一面低，是一处天然的小港口，非常适合渔民居住，金锋和郑驰远都曾经相中了这个地方，但是最后都放弃了。 因为安家坳外边的海水实在太浅了，别说镇远二号这样的大型船只了，就连水师小号的战舰都开不进去。 但是捕捞队都是小型渔船，进出却非常方便。 而且安家坳距离渔溪镇足足有七里远，还在北方，夏天南风多，味道也不会飘过来。 虽然大家可以忍受腥臭味儿，但是能不闻，也没人愿意闻。 庆慕岚也曾经跟着金锋去考察过安家坳，闻言点了点头，但是随后眉头又皱了起来。 “安家坳这个地方的确不错，但是海水太浅了，以后再打到鲸鱼怎么办？还有腌制好的鱼获怎么运出去，也是个问题。” 安家坳外边几百米的海面都很浅，也就是说以后再打到鲸鱼了，或者镇远二号三号来运货，只能停在几百米外的海面。 这也太不方便了。 “鲸鱼不是每天都能打到的，至于腌制好的渔获，暂时就先用渔船来转运吧，等人手足够之后，我再让人修建一座栈桥和水上平台，到时候直接在平台上处理鲸鱼和装卸渔获就行了。”金锋说道。 “先生有计划就好，”庆慕岚点了点头，请示道：“那我让人去招募人手了？” “可以！”金锋点点头，算是批准了庆慕岚的要求。 两人分开之后，庆慕岚先又去安家坳实地考察了一次，确认的确非常适合当做咸鱼厂，于是便开始安排招人工作。 中原的内乱已经越来越严重，有些还没金川大的县城，都能有好几股势力互相乱斗，几乎所有地方都打成了一锅粥。 百姓们成了最大的受害者，不光无法安心种地，还要时刻面临着被各方势力抓壮丁，当炮灰的危险。 以前抓壮丁还只限男性，但是随着现在女镖师的规模越来越大，影响力也越来越强，中原地区也开始抓女性壮丁了。 后来他们发现女性壮丁不光能当炮灰，晚上还能发泄，于是抓女性壮丁的行为越来越普遍，越来越疯狂。 一些女性为了自保，不得不揭竿而起，拿起武器和各方争斗。 总之，几乎整个中原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庆慕岚想要招人实在太简单了。 之前为了防止难民潮涌入东海，导致东海局势失控，九公主在干掉宇文家之后，就派人去封锁了东海和中原的几条官道，不允许难民再往回传信呼朋唤友。 慢慢的，知道消息的难民该来的都来了，东海的难民数量才得到控制。 庆慕岚现在只要去封锁线西边吆喝一声，说来东海干活有饭吃，立马就有无数难民蜂拥而至。 不过庆慕岚也没敢做得太离谱，始终控制着封锁线，一个乡一个乡的去通知。 安排了一个乡的难民，再去通知下一个乡。 至于江南，情况也差不多，很多百姓都在夜里偷偷爬到木排上，顺江而下来东海找活路。 这些人以前大多数被安排到了左菲菲的海带晾晒场，但是知道庆慕岚缺人，左菲菲就没有再和她抢，几乎都送到了咸鱼厂。 人多力量大，在无数难民的努力下，沉寂了十几年的安家坳很快就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几乎一天一变样。 当初安氏一族最繁荣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热闹过。 庆慕岚忙活着安家坳的咸鱼厂，也没有放松船坞的工作。 好在船坞的工人已经非常熟练，也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几乎不用庆慕岚过多操心，整个船坞的产量一直在不停提升。 如今三号船坞外边的海面上，停泊的渔船数量已经逼近了上千艘。 虽然每艘渔船都不算大，但是上千艘渔船聚集起来，依旧密密麻麻的一眼看不到头。 第1551章 露洁公主来了 因为咸鱼厂还没有建好，没能力处理太多渔获，所以捕捞队依旧只有一个大队出海打鱼。 但是其他渔民也没闲着。 未来的捕捞队，需要大量渔民，趁着这个时间，郑驰远便要求老渔民在码头附近带徒弟。 金锋前世听说过千船竞发这个词，但是一直认为那是一种夸张的词汇，现在他见识到了真正的千船竞发！ 所以每天早上，都会看到数以千计的渔船排着队出港。 光是出港的这个过程，就需要半个多时辰！ 一向喜欢睡懒觉的金锋，最近也变得勤快起来，几乎每天早上都要早起来海边的瞭望台看日出。 看着朝阳一点点从海平面升起，海面上千船竞发的壮观场面，金锋内心忍不住会涌起一股自豪和成就感。 因为这些都是在他的带领下完成的。 跟着一起过来的关晓柔，见瞭望台上除了两个女镖师，没有别人，便主动上前挽住金锋的胳膊。 和金锋一起看着日出和船队出海，忍不住赞叹道：“当家的，你真是太厉害了！” 记住网址 “这些话不要在外边说，阿莲和虎妞还是姑娘呢。”金锋笑着打趣。 左菲菲和唐小北最近忙得要飞起来，北千寻又到了孕晚期，所以最近几乎一直是关晓柔和润娘陪着金锋。 两人又都是极为听话的人儿，让做什么做什么，所以最近金锋的日子过得非常轻松且舒服。 “呸，你什么时候也跟小北一样学得乱说话了？” 关晓柔知道金锋在故意打趣自己，没好气的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我怎么乱说话了？”金锋认真说道：“做人应该谦虚点，当着阿莲和虎妞的面，你夸我厉害，我要是再乐呵呵应承了，不是自己夸自己吗？” 随后金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明白了，你想歪了！……关晓柔，没想到啊，平时看起来你眉清目秀的，心里竟然光想着这些事！” 站在一旁的阿莲和虎妞，刚才一直目不斜视，听到金锋这么说，虽然都依旧没有扭头，但是眼珠都不由朝金锋的方向转了一下。 为了金锋的安全起见，夜里必须有人在房间周围值班。 这时候的房屋隔音非常不好，夜深人静的，屋子里有点什么动静，门边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金锋对此有些抵触，但是考虑到此事关系到自己的安全，为了小命，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不过他要求守在门口的必须是女镖师。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其实这也是很多权贵家族常用的做法。 很多权贵家里都培养了一些女护卫，比如阿梅，比如沁儿，比如北千寻。 虽然男性体能上相对女性更强大一些，但是在一些女眷出现的场合，或者夜里值班，男护卫肯定不方便，一般都是这些女护卫来完成。 阿莲和虎妞一个是关晓柔的亲卫队长，一个是金锋亲卫队中的女镖师之一，是夜里在金锋房间门口值班次数最多的人。 再加上唐小北时不时使坏逗她们，两人虽然都还是姑娘，但是该知道的事情，早就都知道了。 渐渐的，金锋在她们面前说话，也就没有什么避讳，完全当她们不存在。 阿莲和虎妞对此也习惯了，平时就算听到什么大事，也全当没听到，更不会有什么大的表情和动作，以免影响到金锋的思考和判断。 这次忍不住偷偷瞄了金锋一眼，是因为平时金锋都比较正经，很少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这让她们比听到东蛮打过来了更加意外。 “你才光想这些事！” 关晓柔也知道上了金锋的当，又羞又恼。 抬头看了一眼逐渐变得刺眼的太阳，跺脚说道：“哼，不理你了，今天早上你别想吃包子了！” 早上润娘留在家里做饭，金锋带着关晓柔来看日出，看完日出回去，热腾腾的早饭正好上桌。 特别是润娘最近研究出来的海鲜包，金锋极为喜欢，一顿饭能吃好几个。 “守着你和润娘，我怕没有包子吃？” 金锋坏笑一声，刚准备上去追关晓柔，眼角突然瞥到北方的天空中出现一团烟花。 金锋赶紧站住脚步，转头看去。 烟花的位置距离瞭望台大概有十几里，金锋肉眼看不清楚，便朝着旁边伸了伸手。 一直如同木雕一般站在旁边的虎妞马上从怀里掏出一把望远镜递给金锋。 金锋通过望远镜，终于勉强看清了。 只见北方的海面上，一支船队正在缓缓向南移动，在船队上方，则飘着一艘用来警戒的热气球。 因为距离太远，金锋看不清船队上的旗帜，只能勉强通过船只的结构分辨，不是川蜀和水师的船只。 “难道是海盗？” 金锋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随后又被否决了。 如果是海盗的话，负责警戒的热气球至少会发射一枚红色烟花，而且会直接发动攻击。 现在热气球打出来的只是一个黄色烟花，是用来示警的，说明对方的威胁程度并不高。 “铁锤，找个人去了解一下，问问怎么回事。” 金锋低头冲着下边喊道。 因为几个船坞和各种厂子的存在，渔溪镇现在成了东海最热闹的地方，也是和川蜀互动最为频繁的地方。 镇远二号三号和几艘楼船每天都会在川蜀和渔溪镇之间往返。 至于快艇，更不用说了，几乎每隔一会儿就能看到一艘。 因为入海口在渔溪镇南边，所以不管木排还是楼船快艇，都是从南边过来。 只有去渝关城给刘铁从补给的楼船，偶尔会从北边过来。 但是这支船队显然不是楼船。 金锋对这支船队的身份产生了兴趣。 “是！”守在瞭望台下边的铁锤答应一声，朝着一个亲卫挥了挥手。 亲卫马上跑向马厩，牵出一匹快马，沿着海岸狂奔而去。 金锋也不急着回去了，下了瞭望台后径直来到海边，默默等待。 海边的沙滩非常适合战马奔驰，亲卫很快就回来了。 不等金锋发问，铁锤主动问道：“这支船队是何人的？” “报告，是东蛮的露洁公主来了！” 第1552章 有什么想法吗？ “露洁公主？” 金锋歪着头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么一号人物。 当初在渝关城活捉了东蛮单于之后，露洁公主曾经去渝关城求见金锋，要求金锋放掉耶律雄，被金锋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于是露洁公主又提出收殓东蛮将士尸体的要求。 这次金锋没有拒绝，让露洁公主缴纳牛羊为战争赔偿之后，便同意她清理渝关城外的尸体。 后来金锋离开渝关城，这件事就交给刘铁负责了。 不过金锋也保持了关注。 根据刘铁捎回去的奏折，金锋离开的第七天，露洁公主便按照约定，安排人把第一批牛羊和战马送到了渝关城，同时带来了大量东蛮族人，在渝关城外西北处找了一个地方，开始掩埋尸体。 后来金锋在熙州被李凌锐和秦王围困，形势非常不利，很多中原权贵都不看好金锋，一些原本被清算的权贵豪族余孽，也重新蠢蠢欲动。 那时候东蛮才送来第一批赔偿，只占了赔偿总额的两成。 如果他们反悔的话，剩下的八成赔偿就不用再给了。 一秒记住https://m. 所以当时渝关城内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露洁公主大概率会反悔。 刘铁想好了，如果露洁公主敢毁约，他会带兵杀出渝关城，攻击那些掩埋尸体的东蛮族人，再逼着他们把尸体挖出来。 刘铁都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结果从始至终，露洁公主都没有表露过任何想要毁约的迹象。 依旧带着族人掩埋尸体，到了约定的时间，便如期送来战马牛羊。 只不过送来的牛羊越来越大，战马越来越壮硕，说明他们瘦弱的战马牛羊已经送光了。 事实证明，露洁公主的决定是正确的。 刘铁虽然没有去占领东蛮的能力，但是他可以派镖师乘坐飞艇去袭扰，去掠夺东蛮的牛羊和牧场。 如果当时她反悔了，现在的东蛮肯定会是另外一种局面。 关晓柔嘴上说着不理金锋了，要回去吃饭，结果却一直没有走。 听完亲卫的汇报，好奇问道：“当家的，露洁公主是谁？” “是耶律雄的姑姑！” 金锋笑着把露洁公主的来历说了一遍。 耶律雄被抓之后，被镖师运回了川蜀，关晓柔曾经见过一两次。 “没想到耶律雄竟然还有一个这么年轻的姑姑。”关晓柔笑着打趣一句，随后问道：“她来东海干什么？” “我还没见到她，怎么知道？” 金锋笑着拉起关晓柔：“润娘恐怕已经等急了，走吧，咱们先回去吃饭！” 露洁公主来东海的目的还不清楚，而且还在十几里外。 此时正刮着东南风，以东蛮船队的速度，就算露洁公主是来找金锋的，恐怕也要半上午才能赶到船坞。 不仅金锋注意到了北边的响箭，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 所以当金锋回到家里的时候，餐桌都快坐满了。 不光唐小北和左菲菲来了，最近喜欢睡懒觉的北千寻也来了。 就连最近吃住都在安家坳的庆慕岚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安家坳在船坞北方七里外，距离露洁公主的船队更近。 看到响箭之后，庆慕岚第一时间派人去查看了情况，也比金锋更早知道露洁公主来了。 当初支援渝关城，庆慕岚也跟着金锋去了，见过露洁公主。 见到金锋后，便迫不及待问道：“先生，先生，你真的说对了，东蛮的露洁公主终于坐不住，来找你了！” 金锋和露洁公主谈判的时候，庆慕岚也在场。 当时按照庆慕岚和刘铁的意思，就是直接把露洁公主留下来，免得她成了第二个晋王，但是金锋还是放走了她。 后来刘铁手下的谋士田先生给庆慕岚解释，她才明白，原来金锋放走露洁公主，是想让露洁公主回去和东蛮内的权贵们争斗，从而消耗东蛮的实力，免得他们再来烦扰渝关城。 庆慕岚明白了金锋的用意之后，曾经建议金锋暗中给予露洁公主一些帮助，这样可以更快把水搅浑，更容易达到目的。 但是金锋觉得这种事不能上赶着去做，必须等到露洁公主穷途末路，主动来找自己的时候才行。 于是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了。 刘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九公主和金锋写奏折，汇报工作情况，却不可能给庆慕岚汇报。 所以从渝关城离开后，庆慕岚就不知道渝关城的情况了，刚才得知露洁公主又来了，庆慕岚便放下手头工作，第一时间跑来找金锋。 一是担心金锋还不知道露洁公主来了，二是知道露洁公主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来东海，想来看看露洁公主此行的目的。 “相公，听慕岚的意思，你早就知道露洁公主会来找你？”唐小北问道。 “我当时只是有所猜测，并不确定。” 金锋见餐厅里没有外人，便让庆慕岚把当时谈判的内容说了一遍。 “照这么说的话，看来东蛮的内斗比较严重，露洁公主的处境不是很好啊。” 唐小北分析了一句，随后便抬头看向金锋。 她负责金川商会和钱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唐小北对于川蜀的政事都不怎么过问，更别说东蛮这么远的地方了。 但是唐小北知道，钟鸣小组和密谍司一定会关注东蛮。 抬头看金锋，便是想向金锋求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金锋猜出了唐小北的用意，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东蛮不同于其他地方，他们住得太分散了，不同部落之间来往很少，而同一部落的都是族人，外人一旦靠近，马上就会被发现，被监视，很难安插密谍。 所以我只知道东蛮现在很乱，但是具体乱到什么程度，我还真不知道。” 唐小北不清楚金锋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觉得这种情报过于机密，不适合当着这么多人说。 不管哪一种，都不适合继续追问。 于是唐小北便主动岔开话题，挑了挑眉毛，促狭问道：“相公，听说露洁公主被称为草原明珠，是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现在主动送上门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第1553章 高攀 “这话题转得太生硬了，我能有什么想法？” 金锋在唐小北头上扇了一巴掌：“钟鸣小组和密谍司是真的没有传回来什么有用的情报。” “又把我头发弄乱了！” 唐小北没好气地白了金锋一眼：“不开玩笑了，如果露洁公主是来寻求帮助的，你准备怎么应对？” “我暂时还没想好，”金锋摇头：“等她先来了再说吧，不行再写信问问舞阳和枢密院的意见。” 自从离开渝关城之后，金锋几乎一天都没有闲着，也没有时间思考这件事。 回来的路上，金锋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随着地位越来越高，金锋在做决定的时候也越来越慎重，特别是这种关系到两个政权之间的决定，金锋更是慎之又慎。 所以他刚才已经想好了，不管露洁公主的要求是什么，他都不会立马答应，先和九公主以及枢密院通个气再说。 一直以来，金锋都坚持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他不擅长谈判，把这种事交给九公主和枢密院，不仅是对九公主和枢密院的尊重，也可以为川蜀争取最大的利益。 首发网址https:// 众人一边聊着露洁公主，一边吃饭。 吃过早饭之后，金锋给九公主写了一封信，让人马上送回去，算是知会九公主一声，让她和枢密院先有个准备。 派人去瞭望台看了一眼，发现东蛮船队还在好几里外，金锋就不再傻等，转身进了书房，校对铁甲船的图纸。 到了上午八九点钟，铁锤过来通知金锋，露洁公主到了，请求和金锋会面。 水师的人没有让东蛮船队进入码头，派人来请示金锋的意见。 随着渔溪镇的发展，东海这边也越来越热闹，码头上每天来往的船只络绎不绝，东蛮船队要是长时间停靠在码头入口，很可能会造成拥堵。 金锋当时正在画图，头也没抬的说道：“把露洁公主的船放进来，其他的船让他们停到南边不碍事的地方等着吧。” 过了半个多小时，铁锤又来了：“先生，露洁公主到了，让她进来吗？” “让她进来吧！”金锋点点头，这才放下手中的铅笔，来到外间的会客厅。 到了会客厅，发现阿梅和上次一样，默默站在角落里，防止露洁公主突然发难，威胁到金锋的安全。 金锋现在对此已经习惯了，冲着阿梅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坐到了主座上，等待会见露洁公主。 院子里，女镖师和上次一样，拦住了露洁公主的护卫，正在对露洁公主搜身。 书房右边的偏房中，关晓柔、唐小北、庆慕岚等人都坐在窗户外边，好奇的看着院子里的三人。 “这就是露洁公主吗？长得果然好看！”关晓柔小声说道：“就是好像有点太瘦了！” “晓柔姐姐，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像是在给相公挑选小妾啊！” 唐小北回头看了关晓柔一眼。 当初金锋不想那么早要孩子，便算着时间错开危险期，导致关晓柔和唐小北一直没能怀孕。 关晓柔并不知道这个原因，急得不行，总是寻思着让金锋多纳几个小妾，好为金家传宗接代。 一直到后来她和九公主都怀孕了，关晓柔才不再惦记这件事。 但是现在她说话的语气，和当初几乎一模一样。 “给当家的选个小妾怎么了？”关晓柔头也不回的说道：“她虽然是公主，但是东蛮现在已经落魄了，当家的又不是配不上她！” “呀，姐姐现在的底气很足嘛！”唐小北笑着调侃。 关晓柔从嫁给金锋没多久就有了给金锋纳妾的念头，那时候的金锋才刚刚起步，而关晓柔又不想随便给他找个姑娘，委屈了金锋，所以那时候的关晓柔非常纠结。 平庸的姑娘吧，关晓柔看不上，优秀的吧，她又不好意思让人家来做妾。 唐小北刚刚嫁给金锋的时候，关晓柔总是担心唐小北是郡城的花魁，见过世面，受不了山里的苦日子，偷偷跑了。 所以当时的关晓柔对唐小北非常好，总是哄着她。 现在说话比当时硬气太多了。 “当家的厉害，我的底气自然足！” 关晓柔转过头，傲娇说道：“现在当家的能配得上天下任何姑娘！” “这倒是不错，”唐小北点点头，赞同道：“露洁公主要是真的嫁给相公，她绝对是高攀了！” “你们俩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庆慕岚转头看了一眼两人，提醒道：“弱国经常通过和亲来稳定敌国，露洁公主说不定真是来求婚的！” “求婚的怎么了？”关晓柔毫不在意说道：“我刚才想过了，当家的就应该娶了她，最好再赶紧生个孩子，然后再派兵去支援东蛮，让当家的和露洁公主的孩子做东蛮的单于，这样多好！” “晓柔，你倒是真敢想！”庆慕岚一脸震惊的看着关晓柔。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关晓柔反问。 “这……”庆慕岚被问住了。 但是仔细一想，关晓柔说的又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只不过她以前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而已。 按照庆慕岚的想法，金锋很可能会和露洁公主谈判，支持露洁公主，然后从草原攫取一些利益。 但是关晓柔的想法，比庆慕岚还狠。 如果金锋真的和露洁公主生了孩子，以金锋的实力，完全可以把这个孩子送上单于之位。 到时候整个草原都成金锋的了，不比通过谈判来争取到的利益更多吗？ “晓柔，我以前没有发现，原来你这么聪明！”庆慕岚忍不住称赞。 “哪里哪里，我也就是瞎说的！” 关晓柔害羞得连连摆手，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抑制不住。 唐小北在一旁也露出思索之色。 书房里，金锋完全没想到，他还没见到露洁公主第二面呢，院子旁边的关晓柔已经开始在给他和露洁公主的孩子想名字了…… 院子里，虎妞仔仔细细的搜查了露洁公主之后，朝着铁锤点了点头。 铁锤又上下打量露洁公主一阵，说道：“进去吧，我家先生在里面等你！” “多谢！” 露洁公主朝着铁锤点点头，迈步进入书房。 第1554章 装腔作势 露洁公主进入书房，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金锋，以及站在角落里的阿梅。 金锋也看向露洁公主。 露洁公主喜欢穿红衣，上次见面穿了一件红色大氅，这次则穿了一件红色长裙。 这次她没有戴面纱，头上也没有金钗之类的首饰，不知道是原本就没有戴，还是被虎妞收走了。 衣着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明显瘦了一圈。 “露洁见过金先生！” 露洁公主微微蹲身，朝金锋行了一礼。 金锋没有起身回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客座：“坐吧！” 不是金锋故意摆谱，而是此时的他代表着川蜀政权，乃至整个大康，而露洁公主则代表着东蛮政权。 两人这次的见面虽然称不上正式会谈，但是金锋必须表现得强硬一些。 露洁公主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再次冲着金锋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记住网址 因为她曾经亲眼见过东蛮强盛时期，是如何对待大康使者，以及和亲公主的。 金锋好歹还给了她一张椅子，大康使者当初去东蛮的时候，全程都要跪着和东蛮人说话。 至于那些过去和亲的公主郡主就更惨了，无一例外全都沦为了东蛮权贵的玩物。 或许为了羞辱大康，或许公主郡主的身份让东蛮权贵觉得更刺激，所以他们都特别喜欢羞辱作践那些公主郡主，有些变态的，甚至公开这么做。 露洁公主小时候曾经见过好几次。 弱国无外交，比起东蛮权贵来说，金锋对她已经非常友好了。 见金锋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露洁公主便自觉的首先开口：“露洁祝贺先生熙州大捷，也衷心祝愿先生早日平定中原和江南，一统大康！” 不得不说，露洁公主还是很会聊天的，一开口就说到了金锋的心坎上。 他现在最希望做成的事就是平定大康，以免百姓再受战乱之苦。 金锋朝着露洁公主点点头，语气坚定道：“我会的！” 炎黄文化都比较谦逊，露洁公主刚才其实只是说些好听的奉承一下金锋，本以为金锋会谦虚两句，谁知道他却毫不犹豫的应承了下来。 如果是其他人如此，露洁公主一定会认为这个人太自大了，但是这个人是金锋，露洁公主却觉得非常合理。 来的路上，她在北方的海面上遇到了训练的渔船队伍，一直到离开了好久，露洁公主脑海中都是密密麻麻的渔船铺满海面的场景。 经过安家坳，她又看到了忙碌的咸鱼工厂。 密密麻麻的咸鱼干挂满了海岸，和麦田一样，一眼看不到头。 最后，露洁公主又到了渔溪镇。 在这里，她看到了海面上来往不绝的各种船只，还有岸上的各种工厂。 海上来往的船只中，有两艘大船喷着浓烟，速度也非常快。 露洁公主在渝关城见过镇远二号给镖师运送物资，就连镇远一号也是被东蛮人击沉的，露洁公主知道这些喷着浓烟的都是蒸汽机船。 她原本以为整个大康只剩下镇远二号这一艘蒸汽机船了呢，结果到了东海才知道，金锋竟然这么快又造了其他蒸汽机船出来。 不过金锋能造出镇远一号和镇远二号，那就能造出更多的蒸汽机船。 露洁公主只是意外，却并不惊讶。 真正让她觉得惊讶的，反而是岸上的情况。 从安家坳开始，她就看到海岸上到处都是忙碌奔走的人影。 越靠近渔溪镇，岸上就越热闹。 虽然因为距离比较远，她看不清岸上的人具体在做什么，但是她能感受到那种热火朝天欣欣向荣的气氛。 这种气氛，让露洁公主明白，大康正在逐渐恢复往日的强大。 不，在金锋的带领下，大康以后会比昔日更加强大！ “几个月不见，先生的风采更胜往昔了！” 露洁公主半真心，半奉承道。 这次金锋没有应承，而是说道：“露洁公主倒是比上次见面憔悴了一些，怎么，东蛮的情况不好吗？” “东蛮挺好的，”露洁公主回答道：“可能我这几天在船上晃得有点难受，一直没睡好，显得有些憔悴，让先生见笑了。” 金锋见露洁公主不愿意去说东蛮的情况，也懒得追问，因为问出来的也不见得是实话。 更不想去揣测露洁公主的心思，直接问道：“露洁公主，你这次来大康有什么事吗？” 露洁公主对于金锋这种直奔主题的谈话方式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回答道：“上次见面时，先生不是想让金川商会去草原做生意吗？我这次过来就是准备来大康看看，如果满意的话，我可以同意先生的请求，允许金川商会去草原建立驻点，和草原展开贸易……” 露洁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金锋的轻笑声打断了。 “露洁公主，你是对我的要求一个字也不提啊，是觉得我已经糊涂到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吗？” 金锋瞥了露洁公主一眼，淡淡说道：“我记得当时我的原话是，东蛮的海东青以后不能再去攻击我的飞艇和热气球，然后我才会允许金川商会和草原展开贸易。 怎么，露洁公主你已经平定整个东蛮了吗？” “我虽然还没有平定整个东蛮，但是已经快了！”露洁公主回答。 为了增加这句话的可信度，露洁公主还故意学着金锋刚才的样子，语气和脸色都非常坚定。 但是金锋刚才的坚定，是源自于自己内心深处的自信，露洁公主又怎么能学得像呢？ 反而让金锋更加确认了，她现在的处境很不好，恐怕比自己预想中还要糟糕。 “露洁公主，这里只有咱们，没有外人，你不用跟我虚张声势，我也没有兴趣和那么多时间去验证你的话。” 金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要是真心想聊，就实话实说，到底来干什么？要是不想聊，那就算了。” “我就是来大康看看而已，”露洁公主继续坚持着刚才的说辞：“怎么，金先生不欢迎吗？” 第1555章 憨姑娘 金锋刚才的话不是吓唬露洁公主的话术，他是真的没兴趣，也没有时间去验证露洁公主的话。 见露洁公主依旧不愿意说实话，金锋便不想再跟她浪费时间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慢慢参观吧！” 金锋直接站了起来，冲着一旁的阿梅说道：“跟铁锤说一声，让他安排一支镖师队伍，保护露洁公主一行人的安全。” 说完，也不等露洁公主和阿梅答话，便直接走了。 阿梅也没管露洁公主，金锋离开后，她也跟着离开了。 书房外间里，只剩下露洁公主一个人。 谈判嘛，本来就和做生意差不多。 行商卖条鱼还要讨价还价大半天呢，一些数额比较大的生意，很多行商能布局好几个月，谈判好几天，甚至几个月。 更何况这种牵扯到两个国家的谈判呢？ 露洁公主是真的没想到，金锋真的说走就走，完全是不想谈判的样子。 一秒记住https://m. 其实她不知道，在没有收到九公主和枢密院的回信之前，金锋是真的不想跟她谈判。 来见露洁公主，只是想打探一下她的口风罢了。 见露洁公主不愿意松口，金锋也就失去了打探的耐心。 主人都走了，露洁公主自己待在书房里也没有意思，只能叹了口气，离开书房。 阿梅刚才已经向铁锤传达了金锋意思，见露洁公主出来，铁锤便上前一步说道：“请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为您安排护卫队。” 露洁公主闻言，心中又是一阵苦涩。 什么护卫队，其实是为了监视他们。 但是露洁公主却不敢表示异议，反而还微笑着向铁锤说道：“有劳了！” “应该的！” 铁锤冲露洁公主笑了一下，又朝着虎妞点了点头。 虎妞见状，从旁边端起一个托盘，走到露洁公主面前：“喏，你的东西！” 托盘里装着露洁公主的面纱以及金钗等首饰。 露洁公主的侍女上前，帮她把面纱和首饰重新戴上，但是最后却在托盘里留下了两个金钗。 这是露洁公主下船之前交代的。 以前大康使者去东蛮就是这样的，每次搜身之后，都要给搜身者留下几样首饰，算是好处费，否则下次搜身的时候，搜身者会故意使坏，趁着搜身的时候拧掐使者。 露洁公主这次准备在大康住一阵，恐怕要经常求见金锋，这两个金钗就算是给虎妞的好处费，希望她下次搜身的时候能够手下留情，不要为难露洁公主。 可惜虎妞并不知道这个规矩，见托盘里还有两个金钗，还以为是露洁公主的侍女忘记了，主动提醒道：“这里还有两个金钗！” 露洁公主的侍女闻言，不由诧异地看了一眼虎妞。 她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憨直的人。 不过这个叫冰儿的侍女，已经跟随露洁公主多年，心思极巧，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着说道：“这两个金钗是给大家的一些见面礼，姐姐收下便是。” 虎妞还想说话，却被站在一旁的阿菊拦住了。 阿菊曾经也是庆慕岚的亲卫队成员之一，后来庆慕岚到了西河湾，阿菊一直跟着女镖师一起训练，就成了女镖师的一员，现在是关晓柔亲卫队的副队长。 关晓柔今天也在这个院子，她的亲卫队就和金锋的亲卫队一起守在院子里。 虎妞是金川当地出身，因为表现良好，被阿佩推荐给铁锤，加入了金锋的亲卫队。 镖师队从成立以来，一直在强调纪律，所以虎妞几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贿赂的情况，也不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 但是阿菊曾经跟过庆慕岚，知道这些不成文的规矩。 不过阿菊并没有打算收下金钗，反而把金钗从盘子里拿出来塞到冰儿手里：“我们镇远镖局严禁贿赂，你这么做是在害我们！当然，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为难你们的公主殿下，我们还没有那么无耻！” 冰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以为阿菊在故意推让，刚准备再推让一下，却被露洁公主叫住了。 “冰儿，收起来吧！”露洁公主吩咐道。 “是！”冰儿这才收起金钗。 这时候，一队女镖师走进院子，为首的排长先是向铁锤敬了个礼，然后走到露洁公主面前：“露洁公主殿下，我叫江文文，接下来由我保护你的安全！为了你的安全，如果你想要外出，请务必通知我，不要私自外出行动！” 露洁公主明知道江文文是来监视她的，但还是笑着说道：“那就麻烦江姑娘了！” “露洁公主殿下叫我江文文或者小江都可以！”江文文一脸严肃说道。 “那你也别叫我露洁公主殿下了，听起来有点别扭，你也直接叫我露洁就行了。”露洁公主笑着说道。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显得平易近人，显然想要和江文文搞好关系。 可惜江文文和虎妞一样，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依旧一脸严肃的说道：“不敢！您要是觉得不习惯，那我就叫你殿下好了！” 其实她也觉得叫露洁公主殿下有点太长了。 露洁公主见江文文如此回答，便知道这又是个死心眼。 这种人短时间内不可能拿下，过于着急反而会让江文文心生警惕，于是便不再套近乎，而是朝着江文文笑了一下，算是回应了他的话。 “不知道殿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江文文问道：“是打算在渔溪镇住下，还是去其他地方？” “先住几天吧，”露洁公主回答。 她来大康的主要目的就是和金锋谈判贸易问题，现在才见金锋第一面，肯定不能离开。 而且她对渔溪镇的各种工厂也比较好奇，想要留下来看一看。 “这样的话，我们给殿下准备了一个院子，殿下请跟我来！” 江文文朝着院子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到露洁公主出门，她便让镖师队护卫在左右，自己则落后半步，陪着露洁公主。 遇到岔路口，便快走一步在前边带路。 露洁公主本来想住得离金锋近一点，结果江文文一直带着她往前走了一里地，最后停在海边一处新盖的小院子前。 第1556章 长生牌位 “殿下，您暂时就住在这里了。” 江文文指了指面前的院子：“这座院子是新盖的，还没有人住过，里边的家具和被褥都是新的。” 这个院子本来是当地一个渔民运送海带挣了钱，为自己家盖的，几天前刚刚竣工，还没来得及搬进来。 刚才江文文得到通知，让她负责保护露洁公主，并且为她们找一个院子安排住宿，江文文第一个就想到了这里，赶紧跑去找渔民的家人商量。 渔民的家人一听国师大人要用他们的屋子来暂时安置一位公主，当即表示随便住，想住多久住多久，江文文要给租金，还被渔民的家人训斥了一顿。 这家渔民是一个大家庭，之前闹海盗的时候，他们差点饿死了，后来金锋成立了海洋管理司，公开招募渔民和渔船，他们家第一时间去报名，并且把家里的三艘渔船都开出去了。 两艘小船负责采摘海带，一艘稍大一些的渔船加入了运输队，平时也采摘海带，在楼船忙不过来的时候，还会帮忙运输海带。 金锋对于渔民还是非常大方的，短短不到两个月，他们家就彻底翻了身，不光解决了温饱问题，还攒了不少钱。 这家渔民共有七个儿子，每个儿子都成家了，老婆孩子加起来，共有三十多口。 之前全家三十多口都挤在一个大院子里，所有孩子都住在一个大通铺上，七兄弟中的有三对夫妻没有单独的房间，挤在一个房间里，中间只用芦苇席子挡着。 现在攒了钱，老渔民就决定在自己的田里再盖两套院子，让孩子们住。 首发网址https:// 这一套就是先盖好的那套。 对于渔民来说，这套房子绝对是好房子，占地面积大，房间多，距离码头也近。 但是露洁公主的侍女却微微皱了皱眉。 东蛮虽然是游牧民族，但是露洁公主不需要放牧，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王城的宫殿。 就算出去放牧，住得帐篷也非常豪华和气派。 这个院子对于露洁公主来说，的确有些寒酸了。 江文文察觉到侍女眼中的不悦，开口解释道：“殿下，相信您也看到了，东海最近比较忙，从各地招募来的百姓实在太多了，住宿条件比较紧张，我家先生住的院子还没这座大呢，还望你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露洁公主又不是傻子，就算嫌弃也不会表现出来，反而笑着夸赞道：“我从小就梦想去海边住一段时间，一直未能如愿，这次算是实现愿望了！” “殿下满意就好，”江文文点点头。 如今东海的住宿条件的确非常紧张，很多难民夜里都睡在沙滩上。 虽然已经不冷了，但是沙滩上的蚊子太多，不少难民夜里都要把身子埋进沙子里，再用茅草挡住脸才能入睡，否则蚊子多得根本没法睡。 能给露洁公主找到一处院子就不错了，不管她满意不满意，江文文都不可能为她更换住所。 当然，露洁公主如果能满意的话那就更好了，算是皆大欢喜。 “我很满意，”露洁公主点点头，然后问道：“对了，这里地方很大，我可以让随行者一起来住吗？” 她这次来大康，带了一支船队，所有随行人员加起来近百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露洁公主上岸时只带了冰儿霜儿两个侍女，其他人都留在了船上。 这些随行人员除了她的亲卫队和负责开船的水手，还有一部分各个领域的人才，跟着露洁公主来大康，算是一种考察学习。 现在既然找到了住的地方，露洁公主便想让他们也上岸来，看看能不能学习点什么。 “对不起，这件事我没有决定的权利，不过我会让人去请示的，有了结果，我再通知殿下。”江文文回答。 “那就麻烦江排长了。” 露洁公主在路上听到有人叫江文文排长，也跟着这么称呼她。 “应该的，”江文文点点头，示意一个镖师过去请示。 露洁公主也带着两个侍女走进院子。 这个院子的大概布局和典型的农村院落差不多，都是坐北朝南，正对大门的三间正屋中，正中间是堂屋，西边的偏房是男女主人的房间，东偏房是儿子的房间。 院子东边是厨房，西边则是杂物间。 但是和其他农村院落不同的是，大多数人家只会盖一两间杂物间，但是这个院子的西边足足盖了七间屋子，就连厨房的南边，也盖了三个房间。 露洁公主也是看到房间这么多，才动了让随行者过来一同居住的念头。 江文文进了院子后，指了指大门左右两侧的两个房间：“这两个房间我们住了，其他的房间，殿下可以看着安排。” “好！” 露洁公主点点头，带着冰儿霜儿走向堂屋。 堂屋里的陈设很简单，正对门一张八仙桌，桌子上供奉着这户人家的祖先牌位，在祖先牌位两侧，则摆放着金锋和唐小北的长生位。 露洁公主认识汉字，对于汉家文化也有研究，知道供奉长生位意味着什么。 只不过她不太确定是这家百姓自愿供奉的，还是金锋逼着他们供奉的。 露洁公主准备回头打听一下。 虽然渔家还没搬进来，但是牌位前的香炉中已经有了灰烬，显然这家人已经来这里拜祭过祖先。 在堂屋西侧靠墙放着一张正方形木桌，木桌两旁各自摆着一张椅子。 要是家里来了客人，这里就是会客厅，平时家里人吃饭，也会把方桌拉到堂屋中央。 堂屋东西墙上各有一个挂着帘子的门洞，通往东西偏房。 两个房间里都有床铺和被褥，侍女把屋子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就让露洁公主住在西屋，她们俩则住在了东屋，可以贴身保护露洁公主的安全。 两个侍女刚把屋子收拾好，去请示的女镖师回来了。 冰儿赶紧走到门口，问道：“怎么说，我们的人可以搬过来吗？” “营长说殿下的亲卫队可以过来，船上其他人不能进入渔溪镇，继续留在船上！”女镖师回答。 “营长？”冰儿闻言微微皱眉：“你不是去请示金先生吗？” 第1557章 奇葩亲卫队 “金先生那么忙，我哪里能说见就见？” 女镖师回答道：“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请示我们营长就行了！” “这怎么不是大事？” 冰儿还想反驳，却被随后出来的露洁公主制止了。 “有劳这位姑娘了，我们知道了。” 露洁公主冲着女镖师点点头，然后示意冰儿进了屋。 “殿下，他们也太轻视咱们了！”冰儿气愤道。 露洁公主是东蛮的明珠，在草原上人人宠着，但是自从见了金锋，却处处被轻视。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现在咱们东蛮示弱，被人轻视很正常，就像当初大康使者去咱们东蛮，何曾被重视过？” 露洁公主苦涩道：“相对来说，金锋愿意见我，还给咱们单独准备了一个院子，让我的亲卫队过来，已经很尊重咱们了。” “让亲卫队过来的是一个营长，又不是金锋……”冰儿嘀咕道。 记住网址 “你觉得一个营长，敢随便放咱们的人上岸吗？”露洁公主瞥了冰儿一眼：“行了，你去船上通知一声，让多雷他们和亲卫队换换衣服，过来吧！” 露洁公主这次来大康的主要目的有三个，一是来参观一下大康，二是根据参观的结果，和金锋进行谈判。 第三就是在东蛮境内招募了一批各行各业的人才，想来大康学习一下。 多雷就是露洁公主招募的人才之一，也算是人才小组的临时负责人。 在海上的时候，露洁公主就看到渔溪镇上的厂子不少，她想让人才小组上岸，看看能不能学到点什么。 既然金锋只让她的亲卫队上岸，那就让人才小组和亲卫队换换衣服上来好了。 “让多雷过来，不让亲卫队过来？”冰儿愣了一下：“那殿下您万一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院子里有镇远镖局的女镖师，你们俩在我身边贴身保护，亲卫队来不来没什么区别。” 露洁公主说道：“如果遇到女镖师都处理不了的危险，亲卫队来了也是白搭，还不如让多雷他们来，说不定还能学点什么。” “殿下所言极是！”冰儿点点头：“那我去通知船上了？” 见露洁公主微微颔首，冰儿便转身走出院子，在两个女镖师的陪同下，赶往东蛮船队停靠点。 半个时辰后，一支队伍跟着冰儿来到小院门口。 “这就是殿下的亲卫队？”江文文满脸不可思议。 露洁公主作为草原上的明珠，她的亲卫队不应该是草原上的精锐吗？ 可是眼前这支队伍中高矮胖瘦都有，虽然所有人都穿着轻甲，但是有的人盔甲松松垮垮，有的人盔甲又紧绷在身上，看起来不伦不类的，比杂牌兵还杂牌兵。 其中还有两个年纪大了，脸上都是皱纹，头发也白了一半。 别说江文文了，就连冰儿自己都觉得这些人不可能是露洁公主的亲卫队。 但是事已至此，冰儿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说道：“是的，他们就是殿下的亲卫队！” 说完还心虚的补充了一句：“如今东蛮还有战事，殿下说镇远镖局一定会保护她的安全，所以就把精锐留下作战，带了一些普通士卒前来。” “那你们进去吧。”江文文点点头，示意守门的镖师把路让开。 等到“亲卫队”进入院子，江文文赶紧派人去汇报情况。 大强得知情况，当即也意识到这支护卫队有问题，所以他不敢再私自做出决定，而是跑去请示金锋。 最近一段时间，捕捞队第一大队一直在捕鱼，原本负责运送海带的楼船被抽出来两艘，用来把鱼干运回川蜀和江南。 运送海带的楼船本来就不太够用，这样一来，更不够用了，越来越多的海带被晒干之后，无法及时运回去，只能送到仓库中。 这样一来，仓库又不太够用了。 金锋此时正和唐小北左菲菲一起在晾晒场，商量仓储运送问题。 听完大强的汇报，三人都皱了皱眉。 连大强这种憨货都意识到这支亲卫队有问题，何况金锋三人呢？ “先生，他们不会是露洁公主带来的细作吧？”左菲菲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按理说，如果是细作的话，不会这么明显吧？” 金锋也被露洁公主的这番操作弄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要不要把他们驱逐回船上去？”左菲菲又问。 “都让他们下来了，再赶回去不合适。”金锋摇了摇头，随后看向大强：“让人告诉露洁公主，她的亲卫队只能负责保护她的安全，决不能私自行动！ 再调两个班的镖师，日夜轮流守在院子外边，给我盯紧他们！” “是！”大强重重点头。 反正金锋也没想着现在就去和露洁公主谈判，也看出了露洁公主好像也不太想现在跟他谈，所以这件事对于金锋来说只是一个插曲，大强离开后，金锋就不在关注了。 但是他的命令却通过大强一层层传达下去，最后由江文文传给冰儿。 “我们营长说了，殿下的亲卫队只能负责殿下的安全，不能私自行动，如果让我们发现有人私自乱窜，那么对不起，大康不欢迎你们，只能请你们离开！” 江文文这番话说得很强硬，但是冰儿也明白了她们的处境，只能点头答应，然后问道：“那我们公主殿下想要四处走走看看，参观一下，可以吗？” “我需要请示！”江文文又是这句话。 冰儿咬了咬嘴唇，返回堂屋，把消息传达给露洁公主。 “看来金锋还是在防着咱们啊，不过这也正常，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咱们四处参观？”露洁公主叹气道。 如果金锋不让她们随意走动，那他们就等于被金锋软禁到了这个院子里。 女镖师没有让露洁公主久等，离开后没多久就回来了。 “我们营长说了，除了一些船坞的某些核心区域，其他地方，露洁公主都可以随意参观！” 江文文再次强调道：“不过你们所有人必须一起行动，不能有人私自脱离队伍！” 第1558章 手忙脚乱 当侍女冰儿将江文文的话传达给露洁公主的时候，露洁公主非常意外，随后脑海中便闪过金锋之前和她说话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强烈自信！ 此时露洁公主虽然没有见到金锋，但是对于金锋这种自信的感受更加强烈了。 其实露洁公主刚才见到“亲卫队”，也是捂着额头苦笑。 亲卫队中高矮胖瘦都有，年龄差距也很大，穿的盔甲更一点都不整齐。 这种装扮，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有问题，所以露洁公主认为，金锋肯定不会让他们随意走动了。 然而江文文带来的答复却是除了船坞的一些核心区域，他们依旧可以随意参观。 这说明金锋即使知道她的亲卫队有问题，也不在意。 金锋的确不在意。 虽然露洁公主没说，但是金锋能大概猜出来她是来寻求支援或者合作的。 其实这也是他希望看到的。 只不过谁先开口，在之后的谈判中，气势就会先弱下去几分。 一秒记住https://m. 同样的道理，这时候如果能够尽量展示己方的强大，在谈判时筹码也会更多。 所以金锋明知对方的亲卫队有问题，也同意让他们参观渔溪镇。 江文文带领的女镖师是从火枪队中调出来的，每个人都配备了火枪，也能熟练使用，就算露洁公主的亲卫队全是北千寻和阿梅这样的死士高手，也休想翻出来什么浪花。 至于他们是细作，金锋更不担心。 躲在暗中的细作才是真正恶心人的，露洁公主的亲卫队一直处于监视之下，再高明的细作也没有用武之地。 所以金锋根本不担心露洁公主和她的亲卫队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之前在海上的时候，露洁公主对于渔溪镇就非常好奇，既然金锋不阻拦，她自然也不会客气。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露洁公主听到渔民集合的声音，就起床了。 “殿下，怎么起来这么早？” 江文文也刚刚起床，在院子里见到露洁公主，主动打了个招呼。 “不早了，天都快亮了，”露洁公主问道：“外边是什么声音？” “是渔民的集结号，”江文文说道：“渔民要出港训练了！” “我们能去看看吗？”露洁公主问道。 “当然可以，”江文文指了指远处：“那边有块大石头，殿下去石头上可以看得比较清楚，我来为殿下带路！” “有劳江姑娘了，烦请姑娘稍等片刻，我这套衣服不太适合，回去换身衣服。” 露洁公主朝江文文点点头，转身进入堂屋。 进了堂屋之后，露洁公主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冷声问道：“亲卫队呢？怎么还不出来？” 其实刚才她对江文文的说辞不过是个借口，她进屋也不是换衣服，真正的原因是她的“亲卫队”还有一半人没出来呢。 主子都要出门了，还有一半亲卫没出现，就算是假扮的，也太不像话了。 “回禀殿下，他们以前都没穿过盔甲，穿得比较慢……”冰儿也有些无语。 既然假扮亲卫，夜里自然要值班。 于是冰儿就把“亲卫队”分成了两班，第一班上半夜值班，第二班下半夜。 上半夜值班的那群人，熬了半夜，露洁公主起来了，他们还在呼呼大睡呢，直到冰儿让另外一个侍女霜儿去叫他们，这群人才爬起来。 昨天在船上换衣服的时候，是真正的亲卫帮他们穿的盔甲，现在让他们自己穿，这群人就乱套了，一个个手忙脚乱的根本不知道先穿什么再穿什么，弄了半天都还没穿好。 露洁公主闻言，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算了，让他们别穿盔甲了，就穿平时的衣服吧！” “可是这样的话，江文文会不会看出来？”冰儿问道。 “你以为现在这样，人家看不出来吗？”露洁公主苦笑道：“如果江文文问起来，就说咱们相信她一定可以保护好本宫的安全就行了！” 其实露洁公主也知道，这么说有些自欺欺人，但是当亲卫队出现的那一刻，已经开始自欺欺人了。 现在冒充亲卫队的都是技术人员，虽然说不上柔弱，但是几十斤的盔甲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短时间穿戴问题还不大，但是露洁公主打算今天好好在渔溪镇看一看，说不定要转一天。 现在天气已经热了，这些技术员肯定扛不住！ 还不如直接摊牌，给技术员减轻点负担算了。 “是！”冰儿答应一声，让守在门口的霜儿去通知亲卫队了。 那群技术员听说这个消息，如蒙大赦，纷纷开始解盔甲。 可是这时候他们发现，刚才穿得太匆忙，一些绳结打成了死结，一时半会儿根本解不开。 没办法，他们只能用匕首割断绳子，这才把盔甲脱下来。 一群人又足足折腾了十几分钟，才穿上自己的衣服，来到院子里替换正在值班的第二群技术员。 第二群技术员进了宿舍，也折腾了十几分钟才出来。 这时候天都微微亮了，江文文在前边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看到冰儿从堂屋出来，便上前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怎么把盔甲都去了？” “我们殿下说相信江姑娘可以保护好她的安全，就不让他们穿盔甲了，免得太招眼。” 冰儿按照露洁公主的交代回答道：“我们的盔甲收纳起来比较麻烦，耽误了一些时间，还望姑娘见谅，耐心等待片刻。” “没事，反正我的任务就是保护殿下，殿下都不着急，我也不急。” 江文文摇摇头：“那我去门口等你们，殿下准备好了，知会我一声就行了。” 刚刚转过身，就忍不住地撇了撇嘴。 盔甲收纳麻烦？ 骗鬼呢？ 江文文刚才已经看到了，“亲卫”们的盔甲散落一地，根本没有收纳。 不过冰儿既然这么说，她也懒得点破。 等冰儿过来通知准备好了，她便带着露洁公主一行人赶往海边的巨石。 到了巨石上，东方的天空已经被映射得通红，太阳也冒出了一个小尖尖。 渔民们也排着队，准备出海了。 第1559章 参观渔溪镇 露洁公主之前在海上的时候，已经见过渔民训练，但当时渔民分散在很大的一片海域，看起来不明显。 现在渔民都集合在码头，迎着朝阳排队出海，场面就壮观多了。 “真壮观啊！” 露洁公主感慨一声，心中也有些悲哀。 大兴安岭，小兴安岭和长白山都在如今的东蛮境内，木材资源非常丰富。 以前他们东蛮也有很多渔船，当初就是依靠数不尽的渔船，生生围死了镇远一号。 可惜后来金锋带着大量快艇过去，从东边绕到渔船群的后方，堵死了渔船的退路，然后在外围利用快艇的速度优势和重弩投石车的攻击优势，把东蛮的渔船群直接打惨了。 那些侥幸躲回港口的渔船，后来也被郑驰远带着水师堵在了里面，几乎全军覆没，几个港口的栈桥也都被镖师炸光了。 即便这样，依旧没有结束。 或许记恨东蛮渔船弄沉了镇远一号，导致很多镖师战死，如今渝关城和东蛮的战争虽然已经停止，但是刘铁对东蛮渔船的打击一直没有停止。 如今东蛮沿海已经完全被刘铁封锁了，快艇从未停止在海面巡逻，只要发现不属于己方的船只，一律炸沉。 首发网址https:// 去年的渝关城战役中，东蛮一方死伤无数。 那些侥幸逃回去的东蛮人，把镖师描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加上刘铁如今施行的封锁令，更是让沿海的东蛮人惶惶不可终日。 东蛮现在完全失去了领海权，别说渔民出海打渔了，就连在岸边晒盐的盐户，不少都吓得逃跑了，生怕哪一天镖师连他们一块杀了。 这也是露洁公主来的原因之一。 再这么下去，东蛮连吃盐都成问题。 看着东海上千船竞发的场景，露洁公主又不由想起东蛮以前的那些港口。 当时他们的渔船也有这么多…… 成大事者不会一直活在过去，露洁公主知道事已至此，再想太多也于事无补，便做了个深呼吸，摒弃心中杂念。 转过头去，脸上已经恢复了从容的微笑，问道：“江姑娘，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其实这个问题她昨天就想问了。 这些小船一看就是渔船，可是让她不解的是，昨天她就遇到了这些船，但是它们并没有打鱼，而是在海上来回穿梭，看起来像是在排练什么阵法一样。 露洁公主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它们在演练军阵。 可是金锋不是有蒸汽机快艇了吗，为什么还要用这些小船来作战？ 而且露洁公主在这些小船上也没有看到重弩或者投石车之类的作战器械，反而看到每艘小船上都放着渔网。 其次，这些渔船的大小、造型全都一模一样，就好像全都出自同一个匠人之手。 但是露洁公主知道，这不可能。 就算再勤奋，效率再高的匠人，一个人，一辈子也不可能造出这么多船。 “殿下问他们啊，”江文文回答道：“他们要出海训练。” “训练什么？”露洁公主追问。 “训练打渔啊，”江文文说道：“殿下你看，他们都带着渔网呢。” “打渔还需要训练吗？” “需要，”江文文答道：“这批渔船都是先生设计的，最近一俩月才生产出来，别说那些从外地来的难民，就算本地的渔民，对这种新型渔船也不是很熟悉，所以需要训练。” “你说什么？” 哪怕以露洁公主的镇定，此时也大吃一惊：“这么多船都是最近一两个月才生产出来的？” “对呀，”江文文点头：“三号船坞建起来总共还不到两个月。” “这怎么可能？”露洁公主显然不信。 渔船虽小，却也需要把木头锯成木板，然后再一点点拼装成渔船。 哪怕是老师傅带着一群熟练的徒弟，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造一艘出来。 东蛮以前的渔船虽然多，但那是很多年积累下来的。 两个月怎么可能造出这么多船？ “对于别人来说不可能，但是对于我家先生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江文文挺直腰板，一脸自豪说道。 随后指了指三号船坞的位置：“那边就是三号船坞，所有渔船都是在那里做出来的，殿下要是不信，去看看就知道了！” 反正金锋说了，只要不是核心区域，都可以带露洁公主参观。 三号船坞最核心的位置就是一号车间，因为里边有不少用蒸汽机驱动的大锯子。 现在蒸汽机已经被围起来了，只露出一个驱动轴出来带动锯子，除了特定人员，其他人不能靠近。 蒸汽机的结构虽然简单，但是不进行拆解，只是通过一根驱动轴就想仿造出蒸汽机，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金锋在三号船坞设定的核心区域，只有蒸汽机。 露洁公主虽然明白江文文不可能骗她，但是她依旧不敢相信。 确切的说是无法想象，金锋是怎么做到的。 她本来也想看看日出的，但是现在她心里只剩下对三号船坞的好奇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看看！” “那走吧！” 江文文闻言，便带着露洁公主一行人走向三号船坞。 从巨石到三号船坞，要经过晾晒场。 路过晾晒场门口，露洁公主问道：“这里又是干什么的？架子上晒的是什么？” 这也是困扰她的问题之一。 晾晒场占地面积很大，她昨天也看到了。 只不过昨天没有靠近，她以为晾晒场的架子上晒的是某种布匹。 毕竟她看过金锋的情报，知道金锋就是依靠纺织厂在金川立足的。 现在靠近了看，才发现架子上晒的并不是布匹。 “这里是海带晾晒场，架子上晒的都是海带。”江文文随口解释。 “海带？” “哦，海带是先生起的名字，以前渔民都叫它缠脚草什么的，我不知道你们那边叫什么。” 江文文走到一个架子旁边，顺手扯下一根海带递给露洁公主：“喏，就是这个。” 露洁公主贵为草原上的明珠，哪里会认识海带？ 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好几遍，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更不知道能做什么用。 第1560章 参观渔溪镇（二） 露洁公主也是个不懂就问的人，自己不认识海带，便转身向后边的技术员们问道：“你们有人认识此物吗？” “小人认识！” 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回答：“咱们那边也有，也叫缠脚草。” “此物有何用处？”露洁公主问道。 “这个……”中年人被问住了，挠了挠头：“缠脚草就是一种海草，目前没有发现什么用处？” 中年人越说声音越小。 旁边的晾晒场中，晾晒海带的架子一眼看不到头，要是没有用处，金锋晒这么多海带干什么？ 露洁公主又转头看向江文文：“江姑娘，这海带有何用处？” “能吃！”江文文回答。 露洁公主还没来得及说话，中年技术员先跳了出来：“这就是一种海草，怎么……” 说到一半，发现露洁公主扭头看他，技术员赶紧闭嘴了。 记住网址 “江姑娘，海带应该如何烹饪？”露洁公主问道。 如今海带已经在川蜀非常流行，根本瞒不住露洁公主，江文文便大大方方说道：“海带可以用来煮汤，也能用来调凉菜，吃法很多，殿下中午可以尝尝。” “咱们那边的海带多吗？”露洁公主看向刚才的技术员。 他家一直以造船为生，从小在海边长大，对东蛮附近的海域比较了解。 “回禀殿下，有，数量还挺多的。”技术员回答。 露洁公主闻言，第一个念头就是写信回去，让人去海中采摘。 可是下一秒，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快艇死死封锁了东蛮海域，他们的渔船也几乎被快艇灭干净了，用什么来采摘海带？ 想到这里，露洁公主的内心更加苦涩。 “一定要找金锋好好谈谈此事，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得让他把快艇撤回去！”露洁公主在心中暗自做出决定。 看到又有一艘船拉着海带进入码头，露洁公主也不急着去三号船坞了，就带着人站在岸边观看。 从卸货到淘洗再到晾晒，露洁公主一直在晾晒场外边站了一个多时辰，看完了整个过程。 跟在她后边的技术员，也都在心中默默记下了晾晒的关键步骤。 之后，一行人这才来到三号船坞外边。 “殿下，咱们坐船还是接着走路？”江文文问道。 三号船坞中水网纵横，一个个车间就好像一块块稻田，水渠就和田埂一样，从他们现在的位置走到一号车间，至少需要越过六七条水渠。 并不是每条水渠上都有桥，想要到一号车间，要么坐船走水路，要么就是沿着三号船坞外围，绕一圈走到西北角的一号船坞。 “走走吧，”露洁公主回答。 坐船的话，速度不受自己控制，步行虽然累一点，但是遇到想看的，她随时可以停下来好好观察。 露洁公主不确定下一次金锋还同不同意她来船坞，现在能看自然要好好观察。 露洁公主决定走路，江文文也不反对，点点头在旁边指路。 一行人沿着三号船坞外围向里走去，没走多远露洁公主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她的印象中，造船都是一气呵成的，从头到尾都应该由一个工匠负责。 但是她却看到一艘只造了一半的小船，从一个车间被送到另外一个车间。 刚开始以为只是特殊情况，但是走了一阵，发现所有车间都是如此。 “他们为什么把没造好的船送到其他棚子里？”露洁公主好奇问道。 “哦，殿下说这个啊，这是我们先生发明的流水线工作法。”江文文回答。 “何为流水线工作法？”露洁公主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 “流水线工作法就是每个人只做自己的工作……” 流水线工作法金锋已经使用几年了，他麾下所有工厂都采用的是这种工作方式，同样没有隐瞒的必要。 江文文大大方方的把流水线工作解释了一遍。 露洁公主不是技术性人才，还在思考消化江文文的话，但是她身后的技术员们，脸色几乎全都变了。 流水线作业和传统作业看起来区别不是很大，但是技术员们却很清楚，这种小小的改动，将会带来多么巨大的变化。 流水线作业等于把一件商品的制造过程分成了若干份，每个工人只要负责自己的部分就行了。 这种模式不仅大大降低了工人学习的过程，还能大大提升产品的质量和效率。 跟在后边的技术员们决定了，回去后也要仿照这种模式培养工人。 同时他们觉得这次真的来对了，别的不说，光是学习到流水线作业，就没有让他们白跑一趟。 露洁公主本来没有太在意，但是见技术员们反应这么大，很快也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金先生真是天才啊，这种办法都能想出来！” 露洁公主赞叹一声，带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边走边看，他们的速度并不快，一直走到中午时分，才走到一号车间外边。 露洁公主一直觉得金锋不可能在短短一两个月时间造出那么多渔船，因为光是把原木锯成木板，就需要大量的工人和时间。 到了一号车间外边，露洁公主终于明白，金锋是怎么做到的了。 距离一号车间还有很远，她就看到了浓浓的黑烟和白雾，也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 虽然蒸汽机都被围了起来，但是这种声音她并不陌生，知道是蒸汽机发出来的。 走近了，露洁公主便看到蒸汽机被围起来的地方露出一根胳膊那么粗的轴承，一头连接着被围的蒸汽机，另外一头连接着一台巨大的锯子。 在锯子下边铺着两条铁轨，铁轨上有一辆八轮推车，工人抬着巨大的原木，然后推着推车从锯子下边走一趟，原木就被切成了一块块木板！ 这种工作效率，是人工的数十倍。 不，就算是一百个工人用手锯，也不可能比一台蒸汽机锯子锯得更快！ 而且工人会累，而蒸汽机永远不会累！ 她从来没想过，蒸汽机不仅可以用来拉船，还可以用来驱动其他机器！ 想明白这一点，露洁公主整个人都傻了。 第1561章 参观渔溪镇（三） 最了解的你不是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露洁公主曾经无数次研究关于金锋的情报，对于金锋的过往恐怕比金锋自己都清楚。 她知道金锋擅长机械之道，也知道己方和金锋在这方面的差距，所以这次她才会召集那么多技术人才跟着一起来，希望通过这次的学习，缩小己方和金锋之间在机械一道上的差距。 但是现在露洁公主意识到，恐怕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金锋在机械之道上的造诣，也远超露洁公主的想象。 这一刻，露洁公主心如死灰，甚至有种透骨的恐惧感。 金锋既然能把蒸汽机运用到木锯上，也能用在其他方面。 有金锋在，东蛮和大康之间的差距永远不会变小，只会越来越大！ 以东蛮和大康之间的矛盾，等金锋强大起来，东蛮将会是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这一刻，露洁公主的心乱了。 她不知道接下来还怎么跟金锋谈判。 一秒记住https://m. 足足在木锯前边站了十几分钟，露洁公主才让自己平复下来，接着往前走。 “殿下，到饭点了，咱们是在船坞的食堂吃饭，还是回去吃？” 江文文上前半步问道。 露洁公主现在哪里有心思吃饭？但是她不吃，她的人不吃，镖师也得吃啊。 想了一下，说道：“如果方便的话，就在这里吃吧。” 三号船坞距离他们居住的院子还挺远的，来回恐怕又要不短的时间。 露洁公主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赶路上。 江文文也不想来回跑了，闻言赶紧点头：“方便倒是方便，就是食堂里是大锅饭，恐怕怠慢了殿下。” “江姑娘，我们草原的人可不是娇生惯养的，我小时候去草原打猎，经常生吃野菜。”露洁公主笑着摇头。 这倒不是她瞎说，东蛮民风彪悍，崇拜强者，皇子公主要是太弱，一样被人看不起。 东蛮皇室对孩子的要求比普通牧民更严苛，皇子过了十二岁，公主过了十三岁，每年都要出去狩猎。 狩猎过程维持半个月，但是出发的时候，每个人只能带三天的口粮，要是三天后还打不到猎物，自己就饿死吧！ 皇子公主们的狩猎区是提前划定的，区域内不允许其他任何人出现，皇子公主们想要寻求帮助，都找不到人。 历史上真有不少皇子公主出去狩猎后，再也没有回来。 不是被狼群围攻分食了，就是饿死在草原上了。 露洁公主虽然受宠，却也不能逃脱狩猎。 她今年二十岁，已经连续参加了七年的狩猎，有两次都差点饿死在草原上，还有几次都差点被狼群包围，称得上九死一生。 所以她真的生吃过野草，而且不止一次。 “既然殿下不介意，那我就让人去准备了。” 江文文点点头，朝着一个女镖师使了个眼色，女镖师赶紧快步跑了出去。 等露洁公主她们赶到食堂的时候，女镖师已经把食堂的一个角落清理了出来，空出了三张桌子。 此时虽然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但是吃饭的船坞工人还有不少。 看到露洁公主他们一行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过看到有女镖师护卫，没有工人敢上来搭茬。 江文文带着露洁公主坐到最角落的那张桌子上，冲着站在一旁的炊事员喊道：“老许，还愣着干什么呢，炒几个小菜啊！” “只剩下大锅饭了，要吃就吃，不吃就走！”炊事员面色不善地回答。 其实刚才提前赶到的女镖师已经通知了炊事员炒几个小菜，炊事员也系上围裙准备动手了，但是一听说是东蛮的公主，炊事员直接把炉子封了。 他是西川当初那一批难民之一，有个妹妹参加了远征军，牺牲在了渝关城守卫战中。 要不是听女镖师说金锋让她们保护露洁公主，他刚才就提着刀出来砍人了。 现在还想让他开小灶给露洁公主做饭，怎么可能？ 露洁公主也感受到了炊事员的敌意，摇头说道：“大锅饭挺好的，给我们上大锅饭就行了。” “这里不是酒楼，老子只做饭不端盘子，想吃自己去盛！” 炊事员冷哼一声，转身直接走了。 “对不住了殿下，老许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火气这么大！” 江文文的语气有些无奈。 “没事，”露洁公主摇头说道：“我们东蛮曾经伤害过大康，有人不喜欢我很正常。” 被露洁公主这么一说，江文文才突然想起来，炊事员老许是西川人。 当初最早一批跟着张凉去渝关城的镇远女兵，几乎都来自西川，最后差不多全牺牲在渝关城了。 该不会老许的亲人在军中吧？ 江文文终于明白一向乐呵呵的老许，为何脾气一下子变得这么大了。 想到这里，江文文示意一个女镖师去打饭，然后也没和露洁公主打招呼，起身走出食堂，找到了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的老许。 “对不住了老许，刚才我忘记了你是西川人。” 江文文蹲到老许旁边，主动道歉。 “江排长，我们西川不知道多少人死在渝关城，死在东蛮人的手里，东蛮的公主还敢来咱们大康，就该被扒光了吊在城门口，国师大人为什么还要派你带人保护她？为什么还要招待她？” 炊事员红着眼睛问道。 “这……”江文文也被问住了。 当初增援渝关城，铁罐厂女工几乎全都去了，也有不少姐妹死在那一战中。 其实她也不喜欢露洁公主，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左菲菲让她带人来保护露洁公主，她只能来了。 但是她没有办法回答炊事员的问题。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道叹息声。 随后听到有人说道：“我让江排长保护露洁公主，是因为牺牲在渝关城的兄弟姐妹们已经太多了，未来我不想看到更多的兄弟姐妹牺牲在东蛮！” “先生？” 江文文听到这个声音，霍的一下转过身来。 炊事员老许也猛地转身，看向身后。 在他们身后，不是金锋是谁？ “国师大人，您……您怎么来了？”老许紧张问道。 第1562章 参观渔溪镇（四） “我今天来船坞办点事，刚办完，懒得回去吃饭了，想着来食堂吃一口算了。” 金锋随口解释了一下。 他刚才一过来就看到江文文出门来这边，还以为露洁公主也在这边参观什么，就跟着一块过来看看，想着打声招呼，没想到露洁公主不在，却听到了江文文和老许的谈话。 “国师大人，我……我刚才都是胡说的……” 老许吓得脸色都白了。 国师大人是什么身份？地位比当朝陛下更尊贵，在背后非议国师大人，真要有人较真，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遇到性格暴虐的，抄家灭族都有可能。 “别害怕，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而且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 金锋干脆拉了个木桩坐下来，叹了口气然后接着说道：“兄弟姐妹们和东蛮人打仗的时候，我就在城墙上站着，一个个之前还朝我敬礼的兄弟姐妹，就这么战死在面前，我心里也跟刀剜地一样难受，恨不得杀光东蛮人！” “那国师大人你为什么不杀光他们？” 炊事员红着眼睛问道。 首发网址https:// “老许，每个地方都有坏人，也有好人，东蛮也一样。” 金锋叹息道：“其实真要说起来，超过七成的东蛮人祖先也是中原人，他们曾经为了躲避战乱或者其他灾难，不得不从中原地区逃到偏远的东蛮安身。 绝大多数东蛮的老百姓，其实也是无辜的，他们也不想打仗，只是他们说了不算。 在渝关城战场上，咱们杀掉的东蛮人比城墙还高，露洁公主带着几千人埋了几个月才埋完。 这些被杀的东蛮人，几乎全都是东蛮的百姓，他们被东蛮士卒当成消耗咱们箭矢和石头的牺牲品。 其实这些东蛮百姓和咱们大康之前的百姓没什么两样，都是权贵为了达成某种目标的工具。 所以真正有罪的，该千刀万剐的，是那些下达命令的东蛮权贵，而不是东蛮百姓。” “这个什么露洁公主，她不就是东蛮权贵吗？” 炊事员问道：“先生为何不杀了她，还要派江姑娘保护她？” “因为我不想再跟东蛮打仗了，也不想让更多的兄弟姐妹死在渝关城或者东蛮了。” 金锋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便说道：“和露洁公主搞好关系，咱们或许可以把生意做到东蛮，这样不仅可以从东蛮赚钱，还有可能慢慢把东蛮人同化成咱们自己人！” 这算是金锋针对露洁公主的战略方向，也是这次谈判的底牌，一般来说不应该和外人说，要是让露洁公主知道金锋的打算，接下来的谈判中，可能就会多生事端。 金锋也是听到炊事员的话，一时没有考虑那么多。 说完他又有点后悔了，便提醒道：“我刚才的话，你们出去不要乱说，特别是文文，一个字也不能跟露洁公主说，明白吗？” “国师大人你放心吧，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炊事员老许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有人说过，想要和一个人快速建立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拥有同一个秘密。 金锋现在的话，让炊事员有种和金锋成了自己人的感觉。 “先生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江文文也赶紧保证：“刚才在一号车间，露洁公主说了两次想看蒸汽机，我都没有同意。” “很好，”金锋笑着称赞一声。 “对了先生，有件事我正好想跟你汇报一下。” “你说！” “我觉得露洁公主的亲卫队很可疑！” “你发现什么了？”金锋也打起精神。 是个人都知道露洁公主的亲卫队可疑，江文文又故意说一遍，说明有其他情况发生。 “我发现露洁公主的亲卫队对晾晒场和船坞非常感兴趣！” 江文文说道：“在晾晒场的时候，他们从卸船到入库，全都看了一遍，还问了很多问题。 到了船坞更不得了，他们盯着流水线看了半天，听他们的意思，下午还想再看呢。 我偷偷观察过这些人，他们肯定不是当兵的，更像是匠人！” “何以见得？”金锋问道。 “每个匠人都有自己的特点，比如打铁的，因为总是抡锤，其中一条手臂会比另外一条手臂粗壮，手掌上的茧子也会更多。再比如木匠，因为经常用锯子，左手容易受伤。” 江文文说道：“通过我的观察，可以确认这群人中至少有两个铁匠和三个木匠，其他的虽然我暂时还看不出来他们是干什么的，但是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当兵的！” “你做得很好！” 金锋忍不住再次夸赞：“一个合格的特战队员，观察力必须过关！” 其实金锋听说露洁公主的亲卫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不过还有些拿不准，现在听完江文文的解释，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 所谓的亲卫队，就是一群匠人乔装扮成的，说白了就是一群商业间谍，还是很不专业的那种，被人一眼就识破了。 “多谢先生夸赞！” 江文文被金锋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问道：“先生，接下来怎么办？还让他们接续参观吗？” “让啊，为什么不让？” 金锋说道：“一切和之前一样，除了核心区域，其他的随便他们参观。” “为什么呀？”江文文有些不解：“要是他们偷学走了怎么办？不，我觉得他们已经学会了怎么晾海带！” “晾海带就是两把手的活，学会就学会吧，其实这件事本来就瞒不住，估计党项东蛮的细作早就学会了，只不过露洁公主应该还没收到消息而已。” 如今东海鱼珠混杂，其中肯定有党项东蛮吐蕃以及大康各权贵的细作。 金锋和九公主都清楚这一点，只不过细作躲在暗中，如果不主动刺探核心情报，很难甄辨出来。 金锋也懒得去费劲甄别。 他对待细作的态度，其实和对待露洁公主的亲卫队差不多。 只要守住核心技术，那些无法保密的技术，泄露就泄露吧。 至于晾晒海带这种技术，金锋巴不得东蛮得到呢。 第1563章 参观渔溪镇（五） 参观渔溪镇（五） 东蛮的地盘，就是金锋前世的东北和部分华北区域。 在金锋眼中，东蛮也一直是华夏文明的一部分，东蛮百姓也是炎黄子孙。 虽然密谍司没有打探到太多关于东蛮的情报，但是金锋可以想象，现在的东蛮恐怕比中原和江南强不了多少。 制造武器和发展工业的核心技术守住，可以防止敌人成长，以后万一需要武力征战东蛮，也能让己方少一些伤亡。 其实对于一个合格的政客来说，晾晒海带这样的技术也不应该让东蛮获得。 因为现在多饿死一个东蛮百姓，等到以后打起来，战场上的敌人就少一个。 前世欧洲那些资本家就是这么对待华夏的。 当初他们在美洲发现了红薯等高产作物，却一直不同意让红薯传播到我国，生怕我国百姓吃饱了。 关于红薯最后是如何传到我国的，主流有两种说法。 第一种传说是明朝万历时期，一个叫陈益的广东虎门商人，乘坐商船去安南经商，当地酋长用红薯招待他。 记住网址 陈益吃着红薯软糯香甜，了解之后得知红薯产量极高，适应能力也极强，荒地山坡都能种，于是就开始观察红薯的种植方法，同时经过长期谋划，把红薯种子藏在铜鼓中带了回来。 第二种说法则是一个叫陈振龙的福建商人，和儿子陈经纶一起到吕宋（现在的菲律宾）地区经商，当时的吕宋是欧洲人的殖民地，他们对红薯的保护极为严苛，一旦发现有人意图把红薯或者种子带往外地，就地格杀。 陈振龙陈经纶父子，把红薯藤编在麻绳中，又在麻绳外边抹上污泥，这才侥幸逃过检查，把红薯带回国内。 两种方法不管哪一种，都说明当初把红薯带回国的先辈，冒着什么样的风险！ 其实金锋心里明白，他现在应该学习欧洲那些殖民者，严禁海带和相关技术外传。 虽然这个技术很简单，禁止不了多久，但是能禁止一天是一天。 可惜金锋不是殖民者，东蛮百姓在金锋心目中也不是异族，而是误入歧途尚未醒悟的炎黄子孙。 让他杀东蛮贵族权贵可以，但是让他屠戮东蛮百姓，金锋做不到。 要是把东蛮换成东洋倭寇，金锋或许就可以做到了。 可惜东蛮不是东洋，金锋内心甚至希望海带的相关技术可以尽快传到东蛮，让东蛮百姓多活下来一些。 这也是金锋不愿意当皇帝，而且越来越重视九公主和枢密院的原因。 他知道自己当不了一个称职的皇帝，甚至有可能把大康带入深渊。 “先生，那我就按照之前的计划去执行了？”江文文问道。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江文文虽然无法理解金锋的决定，但是金锋已经明确的下达了命令，江文文便只能遵守。 “去吧，”金锋点头表示同意。 “是！”江文文冲着金锋敬了个礼，转身返回食堂了。 “国师大人，您稍等一下，我去给您炒几个小菜。” 知道金锋喜欢吃炒菜，炊事员老许也站了起来，准备回去炒菜。 被这件事一闹，金锋哪里还有吃饭的兴致？ 而且他现在也不太想和露洁公主碰面。 摆手说道：“算了，我又不饿了，你下班吧！” 说完也不顾炊事员的挽留，带着铁锤等人离开了。 等走远了，铁锤快走两步赶上金锋，问道：“先生，露洁公主带的匠人，真的不管他们吗？” 铁锤是金锋的亲卫，平时听到的机密要闻不知多少，但是他一直装聋作哑，几乎从来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 但是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了。 “不用管，核心技术他们学不到，简单的技术学走也无妨。”金锋说道：“再说了，想要钓鱼，连鱼饵都舍不得，那还怎么钓？” “钓鱼？”铁锤愣了一下：“先生想钓什么？还请明示！” 他当然知道金锋说的鱼饵是什么意思，却不太明白金锋想钓的鱼指什么？ 金锋刚才已经后悔说秃噜嘴了，把自己的战略方向说了出去。 话在说出去之前属于自己，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办法收回了。 虽然金锋相信炊事员和江文文都不会主动把自己的话传出去，但终究是一个隐患。 万一他们也说漏嘴了呢？ 这样的错误犯一次已经很严重了，他怎么可能短时间内犯第二次？ 于是金锋摆手道：“没有什么意思！” 说完便不再搭理铁锤了。 铁锤知道，金锋不是在卖关子，是真的不准备回答了，便也不再纠缠，而是回到队伍中，默默思考。 另外一边，江文文也回到了食堂。 食堂中午的大锅饭是海带炖鱼块。 女镖师已经把大锅饭打回来了，而且每人盛了一碗，每张桌子中间还摆了一筐杂面馒头。 露洁公主见江文文和炊事员一起进来，便站了起来，想跟炊事员打个招呼。 可是老许根本不理他，直接进厨房了。 冰儿见状，气得咬了咬嘴唇。 在草原上，谁敢这样给露洁公主甩脸子，恐怕早就被砍了喂狼了。 但是想起露洁公主的交代，冰儿只能忍下怒气。 “你们怎么不吃呢？” 江文文走到自己的位置，大大咧咧地拿起筷子。 坐下后才想起来贵族吃饭前有让人试毒的习惯，便有些不悦的说道：“殿下放心，这是大锅饭，老许就算再恨你，也不敢在这里下毒的。” “江姑娘，本宫没有这个意思。” 露洁公主摆摆手解释道：“你是主人，我们是客人，你还没回来，我们怎么能先吃呢？” 因为老许的原因，江文文对露洁公主的印象有些不太好，但是露洁公主这么说，反而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殿下太客气了，我们当兵的，吃饭从来不讲究这些，都是谁有时间谁先吃，要是都这样等来等去，大家什么事都别做了。” 江文文把筷子在桌子上顿了一下：“大家都动筷子吧，殿下你不是想尝尝海带吗，这就是海带炖的鱼粥。” “这就是海带？” 第1564章 参观渔溪镇（六） 露洁公主好奇的从碗里夹起一块海带，放进嘴里慢慢品尝。 侍女冰儿本来想阻拦，但犹豫了一下又没有说话。 刚才女镖师去盛饭的时候，直接从大锅里盛了一盆过来，然后所有人的饭都是从那个盆里盛出来的。 江文文刚才说的不错，要是有人想下毒，那么在场所有人都会被毒死。 即便如此，女镖师要给露洁公主盛饭的时候，冰儿还是起身接过饭勺，说不麻烦女兵了，自己盛饭就行。 为了防止有人在碗上做文章，冰儿在盛饭的时候还把一摞碗分成了两摞，等于从所有碗中随机挑选了一个给露洁公主。 火枪队在战场上屡立战功，如今已经是铁罐山娘子军中的热门队伍，想要进入的门槛也变高了许多，单兵素质比一般女兵强得多。 冰儿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盛饭的女兵，但是她却当做没看到，也没有说什么。 东蛮虽然民风彪悍，但是露洁作为公主，在公开场合吃饭还是非常注意仪态的，一小块海带，细嚼慢咽了十几下才吞下去，和旁边的女镖师形成了强烈对比。 几乎所有女镖师都是狼吞虎咽，几口就能把一个馍吞下去，然后端起海碗就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鱼粥，吃相比很多男人都豪迈。 其实这也是很多当兵的通病。 一秒记住https://m. 不说打仗，就是平时训练的时候，大家吃饭都是争分夺秒，哪里有功夫细嚼慢咽？ 江文文作为队长，又是在外人面前，多少有所收敛，至少喝鱼粥的时候没有吧唧嘴。 见露洁公主吃完，江文文赶紧问道：“怎么样，好吃吧？” “好吃，又香又糯！” 露洁公主放下筷子，称赞道：“实不相瞒，我以前也吃过好几次鱼粥，但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说完又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这次她吃的稍微快了一些，吃完之后竖起大拇指：“这鱼肉也非常鲜美，而且连一根刺都没有！” 作为大康的一员，被东蛮的公主称赞，哪怕鱼粥不是自己做的，在场的女镖师依旧非常高兴。 “煮鱼粥用的都是几十上百斤的大鱼，鱼刺粗，有刺也卡不住人！” 江文文笑着解释道：“鱼粥鲜美除了海带的原因，还有就是离海近，煮粥的大鱼被送过来的时候都还是活的，不用添加其他佐料，煮出来的鱼粥就会非常鲜美！” “这种鱼粥是船坞食堂才有的，还是所有厂子都吃这个？”一个东蛮技术员好奇问道。 “当然是所有厂子都吃这个！” “这也太奢侈了吧？”技术员大惊。 这年头肉食可是奢侈物，但是在这里，金锋竟然给所有普通工人吃鱼粥！ “在其他地方，鱼粥的确很奢侈，但是这里是海边，我们又有采摘队和捕捞队，最不缺的就是海鱼和海带。” 江文文回答道：“比起鱼粥，米粥在这里才是奢侈品。” “这倒也对，是我想岔了。”技术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尴尬的岔开话题：“你们可真有口福，天天都能吃到如此鲜美的鱼粥，真没想到，缠脚草不但能吃，还这么好吃。” “对了，是谁最先发现缠……海带能吃的？”另外一个技术员问道。 他老家居住在东蛮海边，对于海带并不陌生，但是和大康的渔民一样，从来没人尝试过去吃。 在吃之前，他觉得海带就算能吃，恐怕味道也不会太好，估计就和野菜差不多，只能当做充饥饱腹的替代品而已。 但是真正吃到嘴里，他们发现，海带的口味非常不错，一点异味都没有，反而非常鲜美。 这让技术员对最先发现海带能吃的人产生了好奇。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们先生了！”江文文自豪回答。 “金先生还懂得食材？”技术员诧异问道。 封建时代讲究君子远庖厨，男人一般是不愿意靠近厨房的。 他实在没想到，金锋这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竟然还懂得食材。 “当然了，我们先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江文文说道：“他不光懂食材，做饭也非常厉害，炒菜就是我家先生发明的……对了，东蛮应该没有炒菜吧，回头我带你们尝尝！” 她虽然对露洁公主等人不满，但是为了能证明金锋做饭厉害，她可以暂时放下成见，向露洁公主他们显摆一下金锋发明的烹饪方式。 别说技术员，就连露洁公主都没想到金锋懂得做饭，闻言好奇问道：“何为炒菜？” “咱们以前做饭不都是蒸煮吗？我家先生发明了一种新的做饭方法，那就是把锅烧热，然后把菜放进去翻炒，这样炒出来的菜品香味浓郁，比炖菜好吃多了！” 江文文说道：“我们先生手把手教出来的润娘夫人，炒菜是川蜀一绝！对了，润娘夫人也在东海，殿下说不定有机会尝尝润娘夫人的手艺！” “你这么一说，如果有机会我还真得厚脸皮去蹭顿饭了！”露洁公主笑着回答，心中默默记下此事。 不是真的为了蹭饭，而是又了解到一条关于金锋的信息，说不定后边就用上了。 发现江文文这会儿心情不错，说话的兴致挺高，便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金先生除了会制作武器，会打仗会做饭，还会什么？” 虽然露洁公主问得随意，但是江文文还是立刻变得警惕起来，回答道：“大家都说我们先生是天神下凡，这世上就没有他不会的东西！” 说完就低下头专注吃饭。 露洁公主知道江文文不想再说，便也识趣的没有追问，但是心中对金锋却更加好奇了。 难道世上真有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人吗？ 露洁公主不信。 但是想到上午在船坞看到用蒸汽机锯木头，露洁公主心中又生出阵阵绝望。 如果没有无所不知的神人，那金锋算什么？他为什么懂得这么多东西？ 带着这种心思，露洁公主觉得鱼粥都没有那么鲜美了。 匆匆吃完午饭，又带着人奔向一号车间继续参观。 第1565章 参观渔溪镇（七） 这次露洁公主没有在一号车间待太久，看到木板被切好，便随着流程赶往下一道工序。 经过一下午，露洁公主终于看完了一整套造船的流程，对于流水线也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不仅如此，露洁公主还在闲聊中了解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得知两个多月前，渔溪镇还是一个难民聚集地，当地渔民和外地赶来的难民还要靠施粥生活，露洁公主都惊呆了。 虽然她今天没有参观完整个渔溪镇，但是参观了晾晒场、仓库和三号船坞。 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露洁公主不敢相信，三个月前，这些地方还是一片荒滩地。 但是露洁公主知道，这种事情随便找个难民就能打听出来，江文文没有骗她的必要。 而且露洁公主发现，搭建三号船坞使用的木头都非常新，一看就是才盖没多长时候。 再想想关于金锋的情报，露洁公主便释然了。 金锋在短短两年时间内从一个山野乡民成长为大康国师，还接连挫败了东蛮党项和吐蕃三个国度的攻击，对于这种人来说，三个月改变一座小镇，又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呢？ 首发网址https:// 何况已经有金川县这个榜样在前边了。 当初金锋也只是用了短短几个月时间，就给金川县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因此获得了百姓的拥护。 那时候的金锋才刚刚崛起，就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何况现在呢？ 这一天的参观，让露洁公主大开眼界，回来后很想去找金锋谈一谈。 但是问了江文文，知道她只参观了一半，还有两座船坞和一座咸鱼厂没有参观，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准备等参观结束了，对于渔溪镇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之后再说。 第二天一早，露洁公主又是天一亮就起床了。 得知制造楼船的二号船坞最近没有造船，而是在进行检查升级，铁甲船的保密程度又高，很多地方都是不能参观的核心区域，露洁公主准备再去三号船坞参观一下。 这是昨天晚上回来后，两个造船的技术员偷偷提出的要求。 三号船坞制造渔船的流水线有很多条，他们昨天只参观了一条，露洁公主今天上午准备再找一条新的产线看一下，看看其他流水线的作业方式是否和昨天看的一样。 露洁公主对流水线造船也非常好奇，便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一行人随便吃了些早饭便出发了。 因为所有产线的板子都是在一号车间切出来的，所以他们这次没有再去一号车间，而是直接找了一条新的流水线，从第二道工序开始参观。 参观下来发现，两条生产线的工序都是一样的，造出来的渔船也几乎一模一样。 这说明三号船坞制造渔船的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 技术员这次不光参观，还在心里默默记下了每个工序的工作内容，参观的比较慢，等参观结束，又到了中午。 这次露洁公主没有直接去食堂，而是让女镖师打了一盆鱼粥和一筐馒头过来，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吃了午饭。 然后稍微休息一下，江文文让女镖师去找一些战马，准备骑马赶往北方的安家坳。 看到女镖师牵来的战马，露洁公主身后的很多技术员脸色都变了。 东蛮战马和党项吐蕃的战马都不太一样，他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些战马来自东蛮。 不是露洁公主今年的战争赔偿，就是去年年初从耶律竖手里俘获的。 当时耶律竖是抱着来南方侵略的目标来大康的，所以每个士卒都至少三匹马，一匹准备用来骑乘，另外两匹准备驮运掠夺到的物资。 可惜最后他们被金锋干掉了，他们带来的战马也都落到了大康手里。 这两年东蛮的形势本来就不好，经过耶律竖那次损失，更加雪上加霜。 单于为了稳定国内局势，转移百姓的矛盾和注意力，不得不仓促发动部落围攻渝关城。 结果他也落到了和耶律竖一样的下场。 渝关城之战中，东蛮伤亡无数，单于耶律竖本人也被偷袭的铁虎营活捉了。 东蛮的局势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因为渝关城的失败和单于的被俘，变得更加混乱。 看到这些战马，露洁公主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眼神也忍不住变得悲哀起来。 其实这倒不是江文文和女镖师故意羞辱露洁公主，而是这边的战马都是从渝关城运来的，也就是露洁公主之前答应的赔偿。 江文文也没有解释，只是吩咐女镖师把战马分了下去。 露洁公主压下心头哀伤，示意技术员们上马。 一行人继续向北出发，赶往安家坳。 距离安家坳还有两三里地，就隐隐闻到了腥臭味，越靠近安家坳，腥臭味就越浓。 “殿下，咸鱼厂的味道比较重，而且没有什么好看的，要不然咱们别去了吧？” 江文文觉得咸鱼厂不够高大上，有点给金锋丢人，不太想带露洁公主他们过去参观。 “没事的，草原上马粪的味道同样不好闻。” 露洁公主摇了摇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看看，当然，要是不方便就不去了。”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只是担心殿下会忍受不了那个味道，既然殿下想去看看，那就去呗。” 江文文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崇拜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模仿对方的言语动作等。 江文文现在最崇拜的人就是金锋，觉得金锋表示无奈时耸肩的动作特别有意思，就也养成了这样的动作习惯。 整个西河湾和江文文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 安家坳三面是高地，只有北面有个缺口，想要进入安家坳，需要从海边绕过去。 一行人骑着马刚刚赶到山坳缺口，突然听到海面上传来蒸汽机的声音。 转头看去，便看到一艘快艇带着一道白浪，朝着安家坳方向疾驶而来。 “是护送捕捞队的快艇！” 一个女镖师放下望远镜，纳闷说道：“捕捞队不是到傍晚才回来吗，现在才吃完中午饭，快艇怎么回来了？还跑的这么快，莫非遇到了海盗？” 第1566章 鱼油 “走，去看看！” 江文文也没有询问露洁公主的意见，直接一拉马缰绳，带着队伍向栈桥方向跑去。 川蜀多土匪，为了震慑百姓，让百姓乖乖交岁粮，土匪每隔几年就会挑选一两个百姓杀了立威。 江文文她们都算是在土匪的阴影中长大的。 到了东海她们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比土匪更加残忍恐怖的人！ 土匪一般只图财，害命的不多，但是遭遇海盗袭击的村子，基本上就是鸡犬不留。 因为小时的遭遇，镖师们对土匪海盗这种掠夺他人为生的强盗，都充满了敌视。 可惜小时候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忍着。 现在有了反抗的能力，自然不会再看着土匪海盗猖狂，只要遇到就会出手。 特别是海盗，金锋早就下了格杀令，只要确认对方的海盗身份，不用审判，可以直接就地格杀。 快艇的速度很快，江文文他们骑马赶到栈桥的时候，快艇也停了下来。 记住网址 来东海的镖师数量不是很多，基本互相都认识，江文文朝着下船的镖师喊道：“老阚，你们跑这么快干什么，是遇到海盗了吗？” “江排长，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啊！”老阚没好气说道：“遇到海盗了我往回跑什么？该跑的应该是他们！” “也是哦！”江文文笑着点头。 刚才一着急忘记了，快艇上装载了小型重弩和投石车，速度也完全甩海盗船几条街，真遇到海盗，该跑的的确是海盗。 “那你们这么着急赶回来干什么？”江文文问道。 “我们今天又抓了一条鲸鱼，我回来多叫几艘快艇一块去拉，要不然天黑都拖不回来！”老阚挺着腰板解释。 “你们又抓了一条鲸鱼？”江文文一听，高兴的直接在马上站了起来：“老阚，你们也太厉害了！” 上次抓到的那条鲸鱼，炼制出来很多鱼油。 金锋留下十分之一作为工业用途，十分之一送回去给九公主，让她分配，剩下的八成，全都装在小罐子里分给了镖师和东海里的工人。 军人的分配原则是根据军龄和功勋。 江文文加入铁罐山的时间比较早，铁罐山女工经历的几次比较大的军事行动，她全部参加了，获得过一次个人三等功和三次集体二等功，以及好几次集体三等功，又是排长。 综合算下来，她足足分到了七罐鱼油。 江文文算是铁罐山女工中比较幸运的，当初她们家因为交不起佃租，被地主卖到了牙行。 她比较幸运，刚被买到牙行没多久就遇到了金锋和唐小北去牙行，于是江文文和母亲妹妹一起被金锋买走了，成了铁罐山香皂厂的一名女工。 当时她父亲已经被一个地主买走了，她和母亲妹妹在铁罐山挣了工钱后，就托守卫铁罐山的镖师去帮忙赎人。 一般来说，地主就算同意赎人，也会趁机加价好几倍。 但是当时镇远镖局和金川商会在广元地界已经有了名气，镖师带着钱去赎人，地主根本不敢加价，原价收了钱就把江文文的父亲放了回去，在钢铁厂找了一份工作。 随着九公主登基，香皂厂的技术封锁已经没有那么严格了，工人也可以去山下和家人团聚了。 江文文的父亲就在距离铁罐山不远的村子买了一块地皮，盖了一座小院子。 如今她父亲在钢铁厂上班，母亲在香皂厂上班，妹妹则被送到了免费学堂，接受义务教育，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 这也是江文文对金锋死心塌地的原因。 如果没有金锋，她们家的下场绝对会非常凄惨。 遇到金锋后，他们的命运完全改变了，现在过的日子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上次发的鱼油，江文文自己留下两罐，剩下的五罐通过供销社网点寄回去给亲人了。 前几天她收到了妹妹的来信，说她父母又买了一些海带，和鱼油一起送回了广元老家，给老家的族人们每人分了一点。 族人们听说鱼油是从山一样的大鱼上提炼的，都激动坏了，非要推举江文文的父亲当族长，还把江文文的名字写入了族谱。 封建时代，女性上族谱一般都是以某个男性族人的妻妾的身份，但是江文文却和男性一样，以江家子弟的名字被列入族谱的。 江家在当地虽然族人很多，但基本上都是佃农，江文文现在是娘子军里的排长，已经是江家历史上最有出息的一个了。 九公主登基之后，镖师和女兵的地位越来越高，之前欺负江家的那些人，因为江文文的存在，再也不敢欺负江家了。 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都是江家先选地。 所以江文文不仅被列入族谱，还是同辈子弟中最前面的一个。 这在江家是头一次，绝对称得上是光宗耀祖了。 虽然江文文明白，族人这么做是在捧她，想从她这边得到一些照顾和好处，但她只是个寻常姑娘，很享受这种被族人们捧着的感觉。 所以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她也愿意照顾一下族人。 收到妹妹的来信之后，江文文就想着再弄点鱼油回去给族人，结果大家的情况都和她差不多，根本找不到多余的。 江文文本来已经死心了，结果捕捞队又打到了鲸鱼。 那岂不是说她又可以分到鱼油了？ 老阚一看江文文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故意打击道：“江排长，这次可没有鱼油鱼肉分了！” “为什么？”江文文问道。 “打到这条鲸鱼的时候，我们连长说了，上次是第一次打到鲸鱼，先生让分鱼油给大家，算是让大家尝个鲜，以后就不分了，想要的话只能买。”老阚回答。 “吓我一跳，买就买呗！” 江文文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她父母现在都是工人，她是娘子军排长，三个人挣钱养活一个妹妹，还不用交学费，工资根本花不完。 “哈哈，还是江排长阔气！” 老阚笑着打趣：“以后谁娶了江排长，可算是走大运喽！” 第1567章 张冠李戴 “班长你可别乱说，江排长可是先生的小妾，晓柔夫人亲自去签的婚书！” 快艇上另外一个镖师也跟着打趣。 “她是金锋的小妾？” 跟在后边的露洁公主大吃一惊，看向江文文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江文文知道老阚和镖师在调侃她，没好气的白了两人一眼：“你们赶紧去找快艇吧，要是耽误了时间，看你们连长不抽死你们！” “哈哈，那我就先去忙了！”老阚朝着江文文敬了个礼，赶紧往厂子里跑，去找人协调快艇去了。 露洁公主张了张嘴，想问问江文文和金锋的关系，但是又觉得这个问题有些突兀。 冰儿从小就跟着露洁公主，对她极为了解，一看露洁公主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除了保护露洁公主的安全，替公主排忧解难，也是冰儿的工作内容之一。 于是等老阚等人走远之后，冰儿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江姑娘，原来你还是金先生的小妾啊！” “嗨，你别听老阚他们胡闹。” 一秒记住https://m. 金锋纳妾这件事在金川算是一桩趣闻，很多百姓茶余饭后闲聊都会说起这件事，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 江文文也就没有隐瞒，把当初金川县令为难西河湾的厂子，关晓柔没办法，便钻了一个漏洞，代替金锋和纺织厂香皂厂的未婚女工签订了婚书，跟露洁公主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么回事，”露洁公主恍然大悟，随后也跟着打趣起来：“要是这么说的话，金先生恐怕是古往今来，小妾最多的一个人了。” “那可不，纺织厂和香皂厂所有女工算下来，最少有几千人。” 江文文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当时我们先生不在西河湾，晓柔夫人也是没办法，只能这么做。后来先生回来了，就宣布所有婚书作废，谁想嫁人都可以随便嫁，从来没有因为婚书约束过我们，或者占我们便宜！” “金先生果然仁义！” 露洁公主夸赞金锋一句，然后又问道：“对了江姑娘，刚才你们说的鲸鱼是什么鱼？” 从江文文和老阚刚才的对话中，露洁公主意识到鲸鱼恐怕不是一般的鱼，但是她从来没听过，刚才就想问，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鲸鱼就是一种特别大的海鱼，我们这边的渔民以前叫它海?，现在都跟着先生叫鲸鱼了。”江文文回答。 “你们竟然捕获了海?？”露洁公主吃惊问道。 “殿下知道海?？” “没有见过，但是在书中读到过，”露洁公主说道：“书中记载，海?乃是海中异兽，大如山岳，你们竟然连这种巨兽都能捕获，真是太厉害了！” 虽然露洁公主夸的是捕捞队，但是江文文依旧很高兴，还故意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摆手说道：“上次捕捞队打了两头，这次才打一头，技术都退步了。” 跟在露洁公主后边，那个在海边长大的技术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因为在他的老家，鲸鱼同样被称为海神，猎之不祥，会被上天惩罚。 他本来想提醒一下，但是想到捕猎鲸鱼的是镖师，老天爷要惩罚也是惩罚他们，技术员就把话咽了回去。 毕竟镖师是敌人，他们被老天爷惩罚了才好呢。 正想着呢，却听到露洁公主说道：“江姑娘，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殿下请说，”江文文点头。 “首先，我要解释一下，我这么说不是在诅咒你们。”露洁公主先给江文文打了一个预防针，然后说道：“在我看到的古籍中，把海?奉为海神，不能伤害，否则会遭到上天报复的！” “嗨，我还当什么事呢。”江文文满不在乎道：“其实我们这里也有这种说法，我们分海?的时候，还有人去阻止呢，不过都被先生赶走了。 我们先生说了，海?其实就是海里的一种大鱼，根本不是什么海神！ 我们先生还说了，海?一顿要吃几千斤鱼，这是在跟我们大康的百姓争口粮，就算海?真的是海神，他也要做斩神之人！” 其实当时说这话的是唐小北，但是不妨碍江文文张冠李戴，把这句话放到金锋头上，也不妨碍露洁公主听到这句话后，心中的震撼！ “金先生果然气势盖天，竟然有斩神之志！” 露洁公主夸赞一句，在心里觉得自己和金锋的差距更大了。 江文文对于露洁公主的表情非常满意，笑着问道：“殿下，咱们是在这边等海?回来，还是先去参观厂子？” “海?大概什么时候能拖回来？” “海?太沉了，就算老阚把这边的快艇都带过去，恐怕也要傍晚才能拖回来。” “那就先去参观鱼厂吧。” “好，”江文文点点头，带着露洁公主前往咸鱼厂。 进了安家坳之后，腥臭之气更重，但是在其中工作的难民已经习惯了，完全不受影响。 其实腌制咸鱼比制造渔船还简单，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不过需要的工人更多，需要的场地也更大。 不过就算如此，露洁公主依旧从腌制到入库，认真的参观了整个过程。 当看着仓库中堆积如山的咸鱼干，露洁公主再次露出羡慕的表情。 肉食可比粮食珍贵多了，金锋这是在海里找到了一座宝山啊！ 可惜东蛮的海岸线被封锁了，要不然露洁公主肯定第一时间派人回去，让东蛮的渔民也组建捕捞队，出海打渔。 参观完咸鱼厂，太阳也快落山了，然后他们听到了远处传来敲锣声。 “应该是海?被拖回来了，”江文文激动道：“殿下，咱们去看看吧！” 露洁公主也没见过鲸鱼，心中同样好奇，点头道：“如果方便的话，那就去看看！”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 江文文说着，就加快脚步往门口走。 一行人刚刚走到咸鱼厂门口，就看到庆慕岚也带着一群人从另外一个方向赶了过来。 看到露洁公主，庆慕岚明显愣了一下。 第1568章 失落和悲哀 庆慕岚对于金锋交给她的任务非常上心，从金锋把咸鱼厂的位置选在安家坳开始，庆慕岚就不顾鱼厂的腥臭味儿，几乎天天泡在这边。 时间长了，她身上衣服上都沾上了这种味道，洗都洗不掉，偶尔回船坞，一些不懂事的船坞工人见了她，老远就捂鼻子。 即便如此也没有打消庆慕岚的工作热情，依旧尽职尽责。 建造咸鱼厂是金锋临时决定的，时间紧任务重，为了赶工期，庆慕岚经常忙到半夜。 咸鱼厂的选址、各个车间的位置和工作流程、工人的招募…… 几乎所有工作都会过问，一天到晚都在厂子里盯着，短短半个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关晓柔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过来劝了几次，让庆慕岚注意身体，结果庆慕岚也不听，依旧我行我素。 好在腌咸鱼的技术含量不高，对于厂房的要求也不高，在庆慕岚的带领下，如今咸鱼厂算是已经初步进入正轨。 虽然绝大多数工人现在连宿舍都没有，只能住在临时搭建的草棚子里，虽然车间和仓库很简陋，但是不管庆慕岚和咸鱼厂的工人，都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工人们都是吃过苦的人，来东海之前最大的期待就是能有口饭吃，现在不光有饭吃还有工钱拿，他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至于宿舍厂房和仓库，一边赶工一边建设呗。 作为船坞负责人，庆慕岚早就知道露洁公主来咸鱼厂参观了，只不过她一直不喜欢应酬，金锋对待露洁公主的态度又暂时不明，所以庆慕岚就当做不知道，没有露面。 首发网址https:// 结果最后还是没躲过去，在大门口遇到了。 上次两人见面，还是在渝关城，露洁公主和金锋谈判。 当时庆慕岚算是旁听者，一直没有怎么说话，露洁公主不一定记得她。 庆慕岚正在考虑是打招呼，还是当做没看到继续往前走呢，就看见露洁公主朝自己走了过来，微笑着行了一礼：“庆姑娘，又见面了！” 别人主动行礼了，庆慕岚便也拱了拱手，回了一礼：“殿下的记性真好。” “庆姑娘巾帼不让须眉，一直是我敬仰的榜样，自然记得姑娘！” 露洁公主笑着夸赞道：“听江姑娘说，这座厂子不久之前还是一片荒地，如今在庆姑娘的带领下，竟然变成了一座繁华的工厂，真是太厉害了，露洁佩服！” 庆慕岚如今最骄傲的事情就是船坞和鱼厂，听完露洁公主的夸赞，忍不住有些开心，微笑着问道：“殿下这是打算回去了吗？” “不是的，”露洁公主摇头说道：“听说捕捞队打到了海?，我还没见过呢，想着来看看。庆姑娘，你也是去看海?的吗？” “是的！”庆慕岚点头。 “那咱们一块吧？” 露洁公主闻言，就好像完全没问道庆慕岚身上的味道一样，快步走到庆慕岚身前，和她并肩而行。 庆慕岚总不能推开她吧，只能和露洁公主一起往海边走。 露洁公主很懂得聊天，一路上光挑庆慕岚喜欢的话说，庆慕岚很快就被逗得咯咯直笑。 走在后边的侍女冰儿，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露洁公主是草原上的明珠，以前都是陪着笑脸哄她高兴，但是来到大康之后，她几乎再也不自称本宫了，现在还要说好听的哄别人开心。 这让冰儿心中很不是滋味，也很无奈。 两群人汇成一群，踏上栈桥。 所谓栈桥，就是在水中砸入一根根立木，然后在立木顶端钉上横木，再铺上横木链接起来就行了。 因为安家坳外的海滩水位太浅，大船进不来，鲸鱼也拖不进来，只能停在海滩上，想要近距离观看鲸鱼，只能去栈桥尽头，或者等退潮之后从海滩上过去。 但是退潮要等到半夜，而且海滩上泥泞不堪，庆慕岚自然不会等到那时候。 一行人沿着栈桥，来到栈桥尽头的平台上。 平台上的工人已经抬着大锯刀斧等工具准备好了，见庆慕岚过来，一边打招呼，一边把最好的位置腾了出来。 没过多久，海面上出现了船队的影子。 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是十几艘快艇，用绳索拖着一头巨大的鲸鱼缓缓前行。 在快艇和鲸鱼后边，跟着数以百计的渔船队伍。 此时望远镜在镖师中已经非常普及，几乎所有排长都人手一个。 其实露洁公主也弄到了一个，是东蛮细作花大价钱从大康买回去的。 但是那个望远镜的来路不正，应该是劫杀了镖师后获得的，所以露洁公主这次过来没有带。 看着庆慕岚和江文文都举起望远镜，露洁公主心中既失落又悲哀。 或许来的路上聊得挺开心，庆慕岚发现露洁公主的脸色，便把望远镜递了过去。 “谢谢！”露洁公主朝着庆慕岚笑了一下，接过望远镜。 焦距是庆慕岚刚才调好的，露洁公主只是把望远镜对准渔船所在的位置就行了。 刚才因为距离远，肉眼看不清，露洁公主的感觉不是很明显，但是现在通过望远镜，她看清了鲸鱼的全貌。 这次捕捞的鲸鱼比上次更大，在它面前，快艇显得都成了小不点。 露洁公主以前只是在书上读过关于鲸鱼的描述，尽管心中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是真正看到鲸鱼，依旧无比震撼。 让她震撼的不仅是鲸鱼，还有跟在后边的那些渔船。 几乎所有渔船的甲板上都堆满了渔获，鱼鳞在夕阳的照射下，泛出各种各样的光，晃得露洁公主几乎睁不开眼睛。 一行人又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渔船队伍终于赶到了栈桥前边。 小渔船趁着退潮之前，快速驶向安家坳，而快艇则拖着鲸鱼继续向前挪动。 鲸鱼下方触底后，快艇便解下绳索，把绳索扔到了栈桥上。 栈桥上早就架好了起重机，又把鲸鱼往前拖了十几米。 这样的话，等到潮水退去，工人就可以直接去海滩上直接拆解鲸鱼了。 第1569章 铁山 拆解鲸鱼要等到半夜退潮之后，庆慕岚已经看过一次，加上厂子里各种事情很多，便没有等，交代工人们注意安全之后，便带人离开了。 露洁公主却一直等到半夜，直到工人把鲸鱼拆成一块块送回岸上，她才离开。 等她回到小院，已经是凌晨了。 江文文本来以为露洁公主会睡个懒觉，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她又和前两天一样，一大早就起床了。 江文文没办法，只能把镖师分成两队，一队跟着她去保护露洁公主，另外一队在宿舍休息，到中午了再去替换掉第一队。 露洁公主也知道镖师们没有休息好，见到江文文后，不好意思道：“江姑娘，辛苦你了！” “没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江文文摆手问道：“殿下今天准备参观哪里？” “我想去那边的两座船坞看看，可以吗？”露洁公主指了指不远处的二号船坞和一号船坞。 海带晾晒场，三号船坞和安家坳咸鱼厂都参观过了，现在只剩下这两处船坞没有参观了。 “二号船坞最近在进行设备升级，不方便参观，殿下恐怕只能去一号船坞了。”江文文说道。 二号船坞是上次组装楼船时建造的，后来楼船组装结束，新的配件还在赶工，暂时没有运过来。 记住网址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二号船坞虽然是金锋设计的，在洪涛平看来非常完美，但是到了实际操作阶段，依旧发现了不少问题。 楼船组装结束之后，金锋把之前发现的问题进行了汇总，趁着这个空当，让满仓带人对二号船坞进行了一些升级。 这个过程中会把很多设备拆开，真正懂行的匠人看完可能就学会了。 金锋同意露洁公主参观渔溪镇，只是想展露一下肌肉，为接下来的谈判争取筹码，可不是真想把楼船技术送给她，于是就限制她参观二号船坞。 露洁公主也知道金锋的用意，心中有些遗憾，但是金锋不让参观，她也没有办法，便点头说道：“那就去一号船坞看看吧，对了，一号船坞是造什么船的？不会也是渔船吧？” “一号船坞是造大船的，我们的第一艘蒸汽船镇远一号，就是在一号船坞里造出来的。”江文文解释道。 如今镇远一号已经被东蛮击沉了，听到江文文说起，露洁公主脸上有点挂不住，便岔开话题，问道：“那现在一号船坞在造什么船？” 反正马上就要去参观了，江文文也不再藏着掖着，开口说道：“一号船坞最近在造铁甲战船。” “铁甲战船？”露洁公主好奇问道：“是在船身外侧包裹铁甲的战船吗？” “不是，是全部由铁甲做船身的战船。” 江文文说道：“据先生说，这种船不怕撞，也烧不坏，甚至就算被大浪拍到水面下边，也可以重新浮起来。” “全部用铁甲做成的战船？”露洁公主完全不敢相信：“铁甲那么重，用铁甲来造船，不会沉下去吗？” “很多人都问过这个问题，你猜我们先生怎么回答的？” “怎么回答的？” “先生没有回答，只是用铁做了一个大盆，扔到了水里。” 江文文说道：“那个大盆非但没有沉，反而可以坐一个人。” 露洁公主虽然没见到铁盆，却经常使用木盆，江文文一说，她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但是她依旧没办法想象，全部用铁甲造出来的大船是什么样子，对一号船坞也更加好奇了。 铁甲战船算是渔溪镇最为重要的一个项目，安保级别非常高，哪怕有江文文带领，她们还带着金锋和洪涛平共同签发的通行证，依旧经过好几次检查之后，守门的镖师才放他们进去。 进入船坞大厅，露洁公主就捂着嘴巴发出一声惊叹！ 就来江文文也瞪大了眼睛。 她上次来一号船坞，铁甲船连个影子都没有，但是现在一号船坞的大厅中，却矗立着一座堪比鲸鱼的大山！ 而且这座大山还是由钢铁铸就的！ 铁甲船通体为黑色，只是看过去，一股沉重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 露洁公主觉得面对的不是一艘船，而是一座即将向自己倾倒碾压而来的钢铁山峰！ “这就是铁甲船吗？” 露洁公主仰头看着庞大的铁甲船，眼神极为复杂。 参观三号船坞的时候，露洁公主更多的是对流水线作业的新奇，以及金锋把蒸汽机应用到锯木机上的担忧，也让她意识到了自己和金锋的差距。 但是现在，露洁公主感到了恐惧。 金锋造渔船的是速度虽然快，但是渔船毕竟是小船，走不远，作战能力也低，很难威胁到东蛮。 但是铁甲船不一样！ 如果金锋在攻打渝关城的时候有这种大船，他们还能击沉吗？ 露洁公主沉浸在震撼中，完全没看到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人朝他们走来。 “你是何人，请止步！”冰儿挡在露洁公主身前，一脸戒备的看着年轻人。 “我是何人？我还要问你们是谁呢？”年轻人上下打量着露洁公主一群人，然后看向江文文，眼中满是询问：“你们干什么的？” 他虽然不认识江文文，但是觉得有些面熟，而且江文文穿着镖师的衣服，还能大摇大摆进来，肯定是自己人。 “见过洪公子！” 江文文朝着洪涛平行了一礼：“我是铁罐山娘子军火枪队一连三排的排长江文文，这位是东蛮的露洁公主，来渔溪镇参观，先生让我保护她的安全！” 说完之后，又向露洁公主介绍道：“殿下，这位是洪公子，是洪家船坞的负责人，也是先生的好朋友，镇远一号和铁甲船都是由洪公子负责造出来的！” 露洁闻言，眼睛不由一亮，规规矩矩的冲着洪涛平行了一礼：“露洁见过洪公子！” “不必多礼！” 洪涛平随便还了一礼，然后也不避讳露洁公主，皱眉看向江文文：“你不知道铁甲船是机密项目吗，怎么把东蛮的公主带到这里了？” 第1570章 不能 “洪公子，露洁公主已经得到了先生的授权，先生同意我们来参观的，您也签了字的……” 江文文赶紧从兜里掏出金锋的授权文书，指着洪涛平签字的地方：“您看！” “哦，我想起来了，铁锤的确来找过我，跟我说过有人要来参观。” 洪涛平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当时在忙，忘记了。” 铁锤当时找来的时候，洪涛平正在忙着调校设备，根本没听清铁锤说什么，只是听到有人要来船坞参观，还是金锋同意的，洪涛平就直接在通行证上签了字，铁锤一走他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直到现在又看到通行证上自己的签名，才终于重新想了起来。 示意江文文把通行证收起来后，洪涛平转头看向露洁公主：“就是你们把我的镇远一号击沉了？” 自从来到渔溪镇之后，不管金锋还是露洁公主，都刻意的在回避渝关城之战。 因为双方都有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的意向，真要执着于大康和东蛮以前的仇恨，那根本没法谈了，只能接着打，直到一方被打光结束好了。 这是金锋和露洁公主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就连江文文也意识到了这点，尽管和东蛮有仇恨，却一直保持着理智，没有对露洁公主说什么太过分的话。 可洪涛平就是一个耿直理工男，又接近两夜一天没睡觉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一秒记住https://m. 场面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最后还是露洁公主打破了沉默：“当时是在战时，自然要不顾一切争取胜利，这是所有参战者应该做的，也是对敌人最大的尊重！我们是击沉了镇远一号，但是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至少超过五百名东蛮好汉死在攻击镇远一号的过程中！” “那还是镇远一号犯了错误，要不然别说死五百人，就算五千人，你们也休想拦得住我造的镇远一号！” 洪涛平愤愤说道。 当初镇远一号被击沉的消息传回来，一向对战争和军事不怎么感兴趣的洪涛平，一反常态的仔细研究了那次的战报。 最后得出来的结论，不是他造的船不行，而是船长决策失误，在战场上竟然熄火了，只能停在原地被围攻。 如果当时镇远一号没有熄火，以镇远一号的动力，再多的东蛮小渔船也休想拦住它，只会被它碾压平推，然后把小渔船逐个击破。 可惜，没有如果。 这件事也成了洪涛平心中一个抹不平的疙瘩，今天见到东蛮公主，自然要抱怨几句。 露洁公主身后的技术员们，听到洪涛平这么说，都非常愤怒，但是知道这是在对方的地盘，只能强忍下怒火。 露洁公主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她没想到洪涛平说话竟然这么耿直。 不过露洁公主能在草原上被很多人宠爱，可不光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还因为她擅长揣摩别人的心思，知道别人喜欢听什么，就挑别人喜欢听的话来说。 通过洪涛平的装扮和说话的语气，她对洪涛平的性格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 原本她打算和洪涛平辩论几句，但是话到嘴边又突然意识到，和洪涛平这样的人辩论，根本就是自讨苦吃，于是便决定改变策略，顺着洪涛平的话说道： “洪公子所言极是，您造出来的战船称得上举世无双，我们只是钻了空子，才击沉了镇远一号，否则真的拿它没办法！” 造船一直是洪涛平最看重的事情，听到露洁公主这么说，洪涛平脸上的敌意果然消失不少，但是态度依旧倨傲，昂着头说道：“那是自然！” 露洁公主见这一招有用，便再次顺着洪涛平的心思问道：“洪公子是总结了上次的经验，所以才决定制造这艘不怕火的铁甲船吗？”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就会承认下来，在露洁公主面前表现一番，但是洪涛平却毫不犹豫摇头，实话实说道：“这艘铁甲船完全是金先生设计的，我只是负责建造而已！” “原来是金先生的手笔！” 露洁公主恍然点头。 也对，金锋本来就擅长匠造之术，铁甲船出自他的设计也非常合理。 看着高大如山的铁甲船，露洁公主心中阵阵绝望。 刘铁在渝关城只是动用了一些快艇，就把东蛮海域完全封锁了，渔民一个也不敢出门。 他们还没想出怎么对付快艇呢，金锋就又弄出来了这么多楼船，以及一艘完全不怕火烧的铁甲船。 双方的差距越来越大，露洁公主根本看不到追赶上金锋的可能性！ 但是露洁公主也不是遇到困难就摆烂认输的性格，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和绝望，装作一副崇拜的样子看着洪涛平：“虽然这艘船是金先生设计的，但是洪公子能把船造出来，也非常了不起！” “没有没有，”洪涛平红着脸摆了摆手，但是心里却非常高兴：“不过不是我洪涛平自夸，制造铁甲船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般人就算拿到先生的图纸，也未必能造出来，甚至可能连图纸都看不懂！” 这还真不是洪涛平自夸。 大康之前的工匠，根本没有多少绘图的概念，很多老工匠都是凭借经验来工作。 就算有些图纸，也基本是示意图，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和外形，根本不科学。 金锋绘制的图纸非常复杂，如果不是洪涛平擅长造船，接受新事物的速度又快，可能也看不懂金锋的图纸。 “先生的图纸很难看懂吗？”露洁公主好奇问道。 “很难，”洪涛平露出回忆之色：“我第一次看到先生绘制的图纸，就和看到天书差不多！” “这么厉害？”露洁公主问道：“我能看看吗？”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果能看到铁甲船的图纸，说不定他们的匠人就能仿造出来。 虽然露洁公主知道这个概率很低，但是万一呢？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就愿意为此去努力，何况只是多说一句话而已。 就在露洁公主身后的技术员摩拳擦掌，准备记住图纸内容的时候，洪涛平开口了。 “不能！” 第1571章 见证 江文文见洪涛平被露洁公主哄得一愣一愣的，还真担心他直接把图纸给露洁公主看了。 正准备提醒一下呢，洪涛平就拒绝了。 而且拒绝得还非常干脆，几乎露洁公主话音刚落，他就脱口而出了。 把露洁公主的情绪都弄得有些不连贯了。 江文文看着露洁公主一脸诧异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洪涛平说完，还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露洁公主：“都说了铁甲船是机密项目，图纸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给人看呢？” 要是一般人遇到这种场面，恐怕会尴尬地掩面而走，但是露洁公主只是稍微变了一下脸色，下一秒便恢复了正常：“是露洁唐突了！” 露洁公主不是一般人，洪涛平也不是。 一般人听到露洁公主这么说，肯定会说句“没事”之类的，给露洁公主一个台阶下，大家就可以翻篇了。 洪涛平偏不，露洁公主话音刚落，洪涛平就点头说道：“的确挺唐突的！” 这下就连露洁公主也忍不住了，脸色直接黑了下来。 首发网址https:// 这人神经病吧！ 哪儿有这样聊天的？ 江文文更是直接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她第一次发现，洪涛平这种人也挺有意思的。 瞎说什么大实话？ 结果江文文还在幸灾乐祸呢，就看到洪涛平转头朝她看了过来：“你在笑什么？” 江文文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红着脸说道：“我……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情！” 尴尬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是乐子，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是灾难了。 江文文此时深刻理解了这句话。 发现洪涛平还在盯着她，江文文担心他继续发难，便赶紧看向露洁公主：“殿下，你打算从哪里开始参观？” 露洁公主原本还打算和洪涛平套套近乎，看看有没有机会把他挖到东蛮去，现在她彻底断了这个念头。 洪涛平这种说法方式，她真担心把对方挖过去后，自己先被气死。 见江文文主动递了台阶下来，便赶紧借坡下驴：“客随主便，江姑娘觉得从哪里参观，咱们就从哪边开始！” 江文文虽然不想跟洪涛平说话，但是考虑到这里是洪涛平的地盘，还是硬着头皮问道：“洪公子，我们可以参观了吗？”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有些地方不适合参观，我来安排人带你们参观，你们不能随便乱跑！” 洪涛平这次倒没有为难他们，招手叫来一个工人：“你带他们参观一下吧！” 交代完之后，便不再理会两人，自顾自的走了。 江文文松了口气，偷偷朝副排长使了个眼色。 副排长会意，马上带着女镖师们散开，把露洁公主和一众技术员围在中间，防止他们在参观过程中开溜。 随后，一行人在工人的带领下，沿着高高的梯子登上铁甲船的甲板，开始参观。 此时铁甲船的主体结构已经完工，蒸汽机也装好了，正在进行内部建造。 虽然很多地方都被限制不能参观，但是依旧让露洁公主和手下的技术员们震撼不已。 铁甲船内部的构造，完全颠覆了他们以往对造船的认知。 带路的工人看出来洪涛平应该不太喜欢露洁公主，所以走得很快，带着露洁公主走马观花似的在铁甲船上走了一圈，随后就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别说露洁公主了，很多地方就连技术员都没有看清楚。 临走之前，露洁公主不死心问道：“这位小哥，请问铁甲船多久才能建好？” “对不住，我也不知道！” 工人冷冰冰的回答一句，然后就直接转身回去了。 露洁公主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跟着江文文离开一号船坞。 随后的一个多月，露洁公主再次参观了海带晾晒场、三号船坞和安家坳咸鱼厂，还去采摘海带的冒浪屿参观了一次。 在这一个月里，露洁公主又提出想再参观一次一号船坞或者二号船坞，但都被拒绝了。 虽然让露洁公主有些遗憾，但是她对于这次的考察总体还是满意的。 技术员们见识到了流水线作业和新的造船方法，露洁公主也经过走访，了解到了金锋安置难民的全过程，收获很大。 当时的渔溪镇只有一座船坞，根本没有能力安置那么多难民，但是金锋通过采摘海带、建造三号船坞、批量制造渔船、成立捕捞队等一系列举措，迅速地解决了难民问题。 以上的几个环节，每一道环节都需要大量人手，不光解决了渔溪镇的难民问题，还顺带着让川蜀的无数百姓通过伐木运送木头，赚了一波。 这种应对难民的方法，是露洁公主以前从没见过，也没有想到的。 在这一个多月里，渔溪镇一直没有停止发展。 随着三号船坞建造的渔船越来越多，捕捞队的队伍也在不断扩大。 安家坳咸鱼厂也几乎一天一变样。 露洁公主第一次去安家坳的时候，咸鱼厂的车间都还是临时搭建的草棚子，工人连宿舍都没有。 第二次去的时候，在距离车间不远的地方，已经盖好了成排的三层筒子楼和巨大的仓库。 刚来的时候，渔溪镇除了三座船坞，只有一座晾晒场和咸鱼厂，但是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分别又有一座以编制渔网为主的纺织厂，以及一座中型规模的钢厂先后投入使用。 以后再需要某种钢铁配件，就不用把图纸送到川蜀的钢铁厂加工了，在这座新的钢厂就能完成。 这大大提升了铁甲船的建造速度。 露洁公主算是亲眼见证了这两座工厂的成立。 看着每天都在发展的渔溪镇，露洁公主感悟良多，光是笔记就写了厚厚的两册，期间还写了好几封书信，派人送回东蛮。 在露洁公主来渔溪镇的第二个月，洪涛平终于走出了一号船坞。 此时的他已经快半个月没有洗澡换衣服了，浑身都有一股馊味，胡子也长得和手指一样长了。 但是他从船坞出来后，却没有回去换衣服，而是第一时间去找金锋！ 第1572章 一饮而尽 金锋当时正在吃午饭，得知洪涛平找他，就让铁锤直接把洪涛平带到了餐厅，准备留对方一起吃顿饭。 当铁锤把洪涛平带进来的一瞬间，金锋就后悔了。 只见此时的洪涛平蓬头垢面，胡子也长得和手指一样长，和头发乱糟糟的纠缠在一起，上面还粘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米饭粒。 至于衣服更不用说了，很多地方都黝黑发亮，衣服下边都变硬了，和上了浆一样。 他一进屋，餐厅中就蔓延着一股馊味儿。 关晓柔润娘都是曾经吃过苦的人，对于这种异味还能忍受，表情都保持着正常。 但是北千寻已经到了孕晚期，被洪涛平身上的气味一刺激，当时就干呕起来，随后就往门口冲去。 关晓柔赶紧起身去追，但北千寻到底是练家子，就算到了孕晚期，速度依旧比关晓柔快得多，遇到挡路的凳子，直接伸手在桌子上一按，踩着墙壁翻了出去。 冲进院子后就扶着柱子狂吐。 洪涛平回头看了一眼北千寻，难得的脸红起来，不好意思道：“对不住了先生，我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 说完就要往门口跑。 记住网址 金锋扭头看了一眼院子，发现关晓柔已经过去扶住了北千寻，润娘也端了水过去给她漱口，就叫住了洪涛平：“来都来了，先说事吧。” “这不好吧……”洪涛平挠了挠头：“大家都没办法吃饭了。” “行了，都不是外人，就别假客气了！”金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洪涛平坐下：“应该还没吃饭吧，坐，边吃边说！” 如果是其他人这样来找自己，金锋会怀疑对方故意扮可怜来自己面前卖惨，博个好感，但他知道洪涛平肯定不会。 既然这么着急过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反正关晓柔她们都吃得差不多了，估计也不会再进来了，不如留洪涛平一起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 洪涛平本来就不是个假客气的人，见金锋又这么说，便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跟在后边的铁锤赶紧去厨房拿了两副新碗筷过来，给洪涛平盛了一碗米饭，然后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嘿嘿傻笑着也坐了下来。 铁锤蹭饭不是一次两次了，金锋懒得搭理他，拿起一双新筷子，给洪涛平夹了一个鸡腿。 “这是川蜀送来的山鸡，润娘专门炖了好几个时辰，来尝尝味道如何。” “先生，这是给千寻夫人养身子用的吧？”洪涛平问道。 “没事，送过来的多，后边养得还有呢。”金锋再次扬了扬筷子：“来！” 虽然没有承认是给北千寻养身子的山鸡，但是没有否认，就是一种承认。 见金锋已经把鸡腿送到了自己面前，洪涛平只能伸碗接过。 “多谢先生！” 虽然洪涛平不拘小节，但是金锋亲自给他夹菜，还是很感动。 以前金锋也不会做这种事，但是和九公主做夫妻久了，金锋渐渐明白，和不同的人交往，要采取不同的方式。收拢人心也并不一定只能靠财富权利这些外物，有时候做一件小事，比赏赐对方金钱更有用。 比如现在，他只是留洪涛平吃顿饭，再给他夹了个鸡腿，洪涛平就感动的不行。 至于这个鸡腿是不是真的从川蜀送过来的，是不是真的用来给北千寻补身子的，已经不重要了。 洪涛平也的确饿了，夹起鸡腿几口就炫进了肚子。 “润娘夫人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好！” 洪涛平放下筷子，先是夸了润娘一句，然后说道：“我来找先生，是向先生汇报一下，铁甲船已经组装完成了！” “真的？”金锋的眉毛挑了一下。 前段时间，新一批楼船配件陆续送来，金锋一直带着满仓在二号船坞忙活，检查设备升级情况，也顺便指点一下满仓。 一号船坞的铁甲船有洪涛平负责，他就没有顾得上关注。 按照金锋的推测，铁甲船应该还要半个月才能组装成功，要是中间遇到变故，还可能延迟。 金锋没想到竟然提前完工了。 “新钢厂建好后，很多配件都不用再等，所以建造速度比计划快了一些。”洪涛平解释。 以前使用的配件，基本全都是从川蜀的钢铁厂运过来的。 川蜀到东海路途遥远，运送过程中难免会出现磕碰，出现配件损坏的情况。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或者需要一些计划之外的配件，只能派人拿着图纸回川蜀的钢铁厂加工。 就算一路都是快艇火速赶路，一来一回也需要三天。 要是中间遇到点风浪或者被放排的木头堵死了江面，时间更长。 东海的新钢厂成立之后，再出现这种情况，只要拿着图纸去新钢厂就可以了，节省了路上的时间。 建造铁甲船的目的是远航，能够提前完工，金锋自然高兴，但是他更关心质量问题，于是问道：“经过测试了吗？” “按照先生拟定的标准测试了七遍，检查了所有系统，全部运转正常，现在就差下水测试了。” 洪涛平边吃边问道：“我来找先生，就是请先生定个下水的日子。” “行，我知道了！” 金锋拍了拍洪涛平的肩膀：“最近辛苦了！如果远航队能够如愿找回良种，你就是整个大康百姓的救星！” “不敢当不敢当！先生莫要捧杀我！” 洪涛平赶紧摆手，但是嘴巴却快裂到了耳根子上。 “这可不是捧杀，而是实话实说！”金锋说道：“要不是洪公子，铁甲船绝对不会这么快造出来！铁甲船早一天造出来，良种就早一天带回来，百姓就可以早一天摆脱饥馑之忧！你不是百姓的救星是什么？”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而已。” 洪涛平起身看了一圈，没有发现酒坛子，干脆端起汤碗：“那我就祝先生的远航计划圆满成功，早日取回良种！” “好！”金锋也举起自己的汤碗。 铁锤见状，也赶紧放下筷子，起身端起自己的汤碗。 三人碰了一下，仰头把碗中的鸡汤一饮而尽！ 第1573章 闷热 粮食问题是金锋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金锋目前只能想到三个办法。 第一是自己培育良种，第二就是实现高效率种植，大规模开发荒地。 第三则是出海寻找红薯土豆等高产农作物的种子。 第一种办法需要的时间太长了，当年袁老几乎耗费了一生的时光，才改良了杂交水稻。 现在魏无涯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但是他的学识和技术根本没办法和袁老相比，年纪也太大了，哪怕有金锋的全力支持，在有生之年能不能把杂交水稻弄出来，也未必可知。 第二种办法同样很难在短期内实现。 想要实现大规模开荒和高效率种植，依靠传统的耕牛是肯定不行的，最起码也要有拖拉机，实现最基础的机械化耕种。 而想要制造拖拉机，那就要先把内燃机弄出来。 这又牵扯到机床等相关产业的升级迭代，同样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 一秒记住https://m. 这么算下来，只剩下第三种办法——远航寻找良种了。 虽然这个计划需要耗费的时间同样需要用年来为单位，但是相比前两种方案，已经算是最快的了。 听说铁甲船提前完工，金锋也有些坐不住了。 洪涛平离开后，他先是去问了一下北千寻的情况，然后便带着铁锤赶往一号船坞。 进入船坞，金锋便直奔甲板，然后顺着梯子进入船舱内部。 铁甲船就是金锋设计的，建造过程中，金锋也不知道来过多少遍，早就对船舱内部无比熟悉了。 进入船舱后便直奔动力舱。 洪涛平之前进行过好几次测试，蒸汽机也运行了一上午，推开动力舱厚重的舱门，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 这是锅炉燃烧和蒸汽机工作产生的热量。 里边的工人全都只穿一条短裤，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 所有人的毛巾都是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故意浸水降温的，还是被汗湿的。 见到金锋进来，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地去找衣服。 “行了行了，都是男人怕什么！”金锋高声制止工人。 动力舱里有锅炉，还有蒸汽机，虽然舱壁上设计了窗户，窗户也打开着，但是因为铁甲船在船坞内，窗户外边不远处就是墙壁，根本起不到通风作用，所以船舱内的温度非常高。 工人穿成这样，每半个时辰都要出去在凉水里泡一下，要是再捂得严严实实，恐怕连半个小时都坚持不到就会中暑。 金锋来之前就知道会是这个情景，所以亲卫队中的女成员留在了外边。 铁甲船建造过程中，金锋有段时间吃住都在船坞，和工人也算混熟了，工人也都算了解金锋的性格。 见他没有带女亲卫过来，便都停下来，笑着跟金锋打招呼。 “先生，您怎么现在过来了？”工头挤过来问道。 “听洪公子说铁甲船造好了，我来看看。”金锋问道：“动力运行怎么样？” “这台蒸汽机可是咱们钢铁厂最先进的一台，当然没问题！” 工头拍了拍胸脯，然后问道：“锅炉才停下不久，现在水还没有凉，先生要测试一下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金锋过来就是为了测试蒸汽机，便点头说道：“那就再辛苦大家一下了！” “不辛苦，都是咱们应该做的！”工头马上招呼工人：“兄弟们，先生要测试铁甲船，大家都动起来！” “好嘞！” 工人们答应着，各自奔向自己的岗位。 很快，动力舱中的温度又上升了几度，金锋脸上肉眼可见的出现汗珠，然后噗哒噗哒往下掉。 十几分钟之后，锅炉传来噗嗤噗嗤的排气声，随后蒸汽机缓缓转动了起来，越转越快。 随着制造的蒸汽机越来越多，机床等相关设备也在不断升级，如今钢铁厂制造蒸汽机的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 铁甲船要用于远航，所以这台蒸汽机由金锋亲自设计并把关，算是钢铁厂如今最先进的一台蒸汽机，使用的材料也是目前最好的。 又过了几分钟，蒸汽机的转速逐渐趋于平稳，带动着飞轮快速转动。 此时金锋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再待下去恐怕就会中暑，而且测试也不能只留在动力舱，确认蒸汽机运转正常，金锋就带着铁锤等人离开动力舱。 总共在动力舱待了不到半小时，金锋就觉得胸闷气喘，脑子也微微犯晕。 进入廊道，金锋立刻扶着舱壁喘了几口气。 其实船舱廊道中的空气流通也不好，温度也很高，但是和动力舱比起来，已经非常舒服了。 穿着软甲的铁锤等亲卫比金锋还惨，几乎所有人的头发都在往下滴水，好像刚刚洗过一样。 要不是职责所在，不得不坚持，铁锤刚才就脱光了。 动力舱门口不远处就有一个水池，上面一个水管不停注入凉水，下边还有个排水管，不断往外排水，保持着水池的清洁和温度。 这个水池就是专门用来给动力舱的工人降温用的，铁锤之前也经常和金锋一起来船舱里工作，知道这个地方。 和金锋招呼一声，然后便直奔水池，衣服也不脱，直接跳了进去。 其他亲卫也有样学样，朝着水池狂奔而去。 其实脱不脱衣服都一样，反正已经全都汗湿了。 金锋没有穿内甲，比铁锤他们强一些，也不想和一群男人挤在一个水池里，便来到水管旁边，用木盆接了一盆凉水，从头上倒了下去。 接连浇了四盆凉水，金锋才恢复过来。 然后也懒得去换衣服，把铁锤等人喊过来，带着他们开始检查铁甲船的动力系统。 虽然舱室内很热，但是金锋检查得非常仔细。 从船舱中部的动力舱开始，一路检查到船尾的传动舱。 动力舱的蒸汽机爆发的力量，通过一系列齿轮和连杆的传递，最后传递到了这里，然后通过一根大腿粗的钢轴，连接到外部的螺旋桨。 在船舱内检查了螺旋桨驱动轴，确认没有问题，金锋这才离开船舱，顺着梯子下了甲板。 来到船尾，仰头看向螺旋桨。 此时的铁甲船在地面上，螺旋桨的位置在两人多高的位置，有力地旋转着，发出呼呼的风声。 第1574章 放个假 “让动力舱加大动力！” 金锋朝着后边喊了一声，后边一个亲卫马上从腰间拔出传令的旗子，挥舞起来。 甲板上的瞭望员看到后，又挥舞着旗子把消息传到船舱。 几分钟后，螺旋桨旋转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金锋从外边看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又快速跑回尾舱，示意铁锤等人不要走动，然后自己趴到轴承套上。 因为基础条件太落后，金锋没办法制造出太先进的轴承，而传统系统中，轴承又是最容易出问题的一个环节。 金锋最担心的就是轴承坏了。 趴在轴承套上仔细听了好几分钟，确认没有异响，金锋这才放心下来，让铁锤去动力舱传话。 几分钟之后，螺旋桨旋转的速度开始减缓，然后缓缓停了下来。 随后，金锋又和换完衣服赶回来的洪涛平一起，里里外外的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所有地方都没有问题，这才离开船舱。 来到甲板上，洪涛平忍不住问道：“先生，可以下水了吗？” 首发网址https:// 表情中既有期待，也有担忧。 毕竟脚下这艘船是这个世界第一艘铁甲船，哪怕洪涛平核对过无数次图纸，还按照图纸做了一个小模型，确认船体没有问题，但是依旧有些不放心。 “已经具备了下水条件，可以准备下水了。”金锋点头。 实践才是检验的最好标准，其他的都是白搭。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才知道。 “那先生准备什么时候下水测试？” “越快越好！”金锋说道：“我去水师看看，你这边做好准备，等水师的水手就位，尽快下水，如果下水没问题，那就尽快开启远航计划！” “是！”洪涛平也知道金锋一直在等着远航，赶紧点头答应：“一号船坞保证不会拖先生的后腿！” “好！” 金锋拍了拍洪涛平的肩膀，带着铁锤等人走出船坞。 此时已经是半傍晚，刚从船坞出来，金锋就遇到了过来叫自己吃饭的润娘。 但是金锋没有回去，问了问北千寻的情况，交代润娘她们先吃，便带着铁锤等人直奔水师营地。 水师原本的大营在长江入海口上方，但是现在因为金锋在渔溪镇，郑驰远带着水师主力已经很久没有回之前的大营了，一直在渔溪镇一带活动，几乎把渔溪镇当成了新的大营。 金锋赶到的时候，郑驰远正准备吃饭，得知金锋过来，放下饭碗就迎了出来。 见了面，金锋不等郑驰远打招呼，便直接问道：“老郑，铁甲船已经完工，具备了下水条件，你这边的水手训练的怎么样了？” “铁甲船这么快可以下水了？”郑驰远愣了一下，随后便说道：“只要铁甲船下水，水手随时可以就位！” “确认吗？”金锋说道：“远航不是儿戏，绝对不可以因为急于求成而马虎大意！” 没有人比金锋更清楚这次远航的危险性，虽然他很期待尽快远航，但是为了水手的安全，他愿意多等几天。 “先生放心吧，我不会拿兄弟们的性命儿戏的！”郑驰远说道：“其实兄弟们早就完成了基础训练，现在一直在进行强化训练。” “那就好，”金锋这才点头：“你等下去通知一下兄弟们，今天给他们放个假，该回去团聚的回去团聚，明天一早归营，准备登船！” “是！”郑驰远挺直腰板，朝金锋敬了个军礼。 “对了，去东洋的船队还没有消息吗？”金锋问道。 当初水娃等人乘坐战舰去东洋追击海盗，按时间推算，应该早就回来了，可是过去了这么久，他们依旧没有回来。 “暂时还没有消息。”郑驰远担忧地摇头。 为了挑选水手，已经从水师中抽调了一批精锐，去追杀海盗的船队，可以说是郑驰远手下最精锐的一批人了，要是在东洋出了意外，对于整个水师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第二批楼船快造出来了，等造出来后，我再抽调两艘给你，再组建一支船队，多带一些人过去找一下！”金锋也有点担心。 “多谢先生！”郑驰远连连点头。 其实他早就想派人去东洋接应一下金川号船队，但是现在渔溪镇太忙了，楼船光是运输海带和咸鱼都忙不过来，实在抽不出新的楼船去接应金川号了。 郑驰远也就没有提这茬。 现在金锋主动要批新楼船给他，郑驰远自然高兴。 送走金锋，郑驰远就第一时间赶往水手营地，向正在训练的水手传达了金锋的命令。 “我再说一遍，远航的危险性非常高，有害怕的，现在还可以申请退出！” 郑驰远举着铁皮喇叭喊道：“这是最后的机会，现在不退出的，到了船上，就别给老子闹幺蛾子！” “怂蛋才会现在退出！” “不退！” “将军，不用考虑了！” 水手们七嘴八舌回答，没有一个人选择退出。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记住自己的选择，到了船上就别后悔，别闹幺蛾子！” 郑驰远喊道：“今天给你们放个假，该回去和家人团聚的，就赶紧回去团聚，等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说完，郑驰远提着铁皮喇叭离开了。 水手们也就地解散，结伴离开训练场。 “铁船终于造好了，再训练下去，我就吐了！” “是啊，终于可以远航了！” “不知道遥远的新大陆，是不是真的和国师大人说的一样，有那种亩产千斤的良种！” “先生说有，那就肯定有！” “咱们要是真把良种带回来，那就太厉害了！” “先别急着做美梦，国师大人都说了，远航非常凶险，你先有命回来再说其他的吧！” “国师大人说了，此去新大陆寻找良种，是一次伟大的战役，打赢了，咱们都是英雄，打输了也是光荣的烈士！” “就是，怕个卵！老赖你要是怕了，现在去找将军申请退出还不晚！” “放你娘的臭狗屁，老子从十七岁开始和海盗打仗，什么时候怕过？老子只是提醒你们不要大意！” “不用你提醒，老子也不会大意！” 第1575章 首次下水 金锋对待工人一向大方，和当初在金川办厂一样，渔溪镇各个厂子的待遇也传出去后，引得周边的百姓纷纷过来找工作。 如果不是大强安排人封锁了去中原的主要道路，恐怕渔溪镇早就人满为患了。 水师的士卒大部分来自东海一带，而且家里条件大多不是很好，要不然也不会送孩子去水师跟海盗搏命。 现在有了好工作，自然要先紧着自己人安排。 于是郑驰远便鼓励水师士卒回去把家人带来渔溪镇工作。 这样不仅可以改善士卒家里的经济环境，让士卒们没有后顾之忧，也等于变相地控制了士卒的家人，以免他们叛变，可谓一举数得。 镖师阻止其他人回去报信，却没有阻止水师士卒回去带家人，只是要求他们不要随意传播渔溪镇的消息，以免引起难民潮。 这个月，几乎所有水师士卒都让家人搬到了渔溪镇，各个厂子在招人的时候，也优先招募水师士卒的家属。 当天晚上，水手们暂停了训练，去镇上和家人团聚。 毕竟要远航万里，去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水手们嘴上说着不怕，大多数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 但是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所有水手依旧全部赶到营地集合，一个也没有少。 记住网址 金锋也没有睡懒觉，天不亮就来了。 该做的战前动员，前段时间早就做过了，所以金锋也没有再发表长篇大论，只是站在队列最前边，挺直腰板，郑重其事地朝着水手们敬了个军礼！ 哗！ 水手们也抬起手臂，整齐划一地向金锋回了个军礼，随后在郑驰远的带领下，排着队走向一号船坞。 戒备森严的一号船坞，今天却坞门大开，任由水手们进入。 水手们没有第一时间上船，而是穿过船坞，来到闸门后边的栈桥上。 金锋也跟在水手后边来到船坞，不过他没有去栈桥，而是和洪涛平一起走向墙边的梯子。 船坞就是一个巨大的棚子，在棚子左右两侧的墙壁半空，各有一个长廊一样的平台。 等到所有人都登上平台，金锋朝着洪涛平点了点头。 “开闸！” 洪涛平冲着闸门方向大喊。 “是！” 闸门方向回应一声，随后便看到闸门旁边的巨大链条缓缓动了起来。 轰隆隆！ 沉重的闸门随着链条的转动缓缓提升，被挡在外边的海水汹涌冲进船坞，进入铁船下方的水槽中。 十几分钟后，巨大的闸门被完全放开，船坞水槽中的海水也变得和海面齐平。 铁甲船被海水淹没了小半，随着海水的波动来回摇晃。 但是因为两侧都有缆绳拴着，上方还有龙门吊吊着，加上水槽中的海水有限，铁甲船晃动不算严重。 又等了几分钟，铁甲船终于停止晃动，静静地停在水槽中。 直到这时候，水手们才排着队登上铁甲船。 他们在训练过程中，已经多次进入过铁甲船，对于铁甲船的构造非常清楚。 上了船之后，所有人都快速奔向自己的岗位，做好了开工的准备。 然后船坞的工人松开两侧和龙门吊上的缆绳，另外一群工人则从闸门口拖过来几条新缆绳，钩到铁甲船尾部甲板各处。 随着卷扬机的转动，缆绳绷得笔直，铁甲船也被拖得缓缓移动起来。 当铁甲船驶过闸门位置，卷扬机突然反方向转动，紧绷的缆绳瞬间变得松垮起来。 工人们立刻抬着钩子扔了下去。 铁甲船虽然失去缆绳拖拽，但是因为惯性，依旧向着海面移动。 虽然移动速度缓慢，但是最终还是冲出船坞，进入海面，随后惯性用尽，铁甲船便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 “成功了！” 周围响起无数欢呼声。 铁锤握着拳头仰天长啸。 这艘铁甲船凝聚了太多人的心血，整个船坞的工人为此奋战了好几个月，几乎所有人都没有休息过一天。 毕竟这个世界上以前从来没有过铁船，就算再相信金锋，大家还是担心铁船万一沉了怎么办。 现在事实证明，铁船真的能漂起来！ “先生，成功了！” 洪涛平激动地摇晃着金锋的肩膀。 相对来说，金锋就平静多了。 拍开洪涛平的爪子，笑着说道：“激动什么？这只是第一步，后边的才是重头戏！” “对对对，重头戏在后边！” 洪涛平揉了揉脸，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期待的看向金锋。 金锋也没有让他失望，冲着后边的传令兵点了点头。 传令兵立刻挥舞旗子，向铁甲船传达了金锋的命令。 很快，船尾的巨大烟囱中就冒出浓浓黑烟，空气中也弥漫着煤炭燃烧的味道。 之前才船坞里，因为水槽中的海水太少，螺旋桨没办法工作，现在到了海面，蒸汽机就可以启动了。 半个多小时后，另外一个烟囱中喷出一股白雾。 这表示锅炉里的水被烧开了。 随着一声嘹亮的汽笛，船舱尾部的螺旋桨缓缓转动起来。 所有人都盯着船尾被螺旋桨搅动得汹涌翻滚的海水，大气都不敢出。 铁甲船进入海面只是第一步，让它动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是成是败，就看接下来蒸汽机能不能推动铁甲船了！ 金锋可以确认铁船能漂起来，却不能确认这一点，此时也不由有些紧张。 周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只剩下蒸汽机和螺旋桨搅动海水的声音。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铁甲船缓缓移动起来。 刚开始移动的速度并不快，不注意看都发现不了。 但是随着蒸汽机持续工作，铁甲船的速度越来越快，从一点点挪动，变成成年人步行的速度，然后又变成了快走的速度。 这个过程足足耗费了十几分钟的时间，铁甲船也往前行驶了几百米。 这个速度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都有些慢，对于战马来说更是不值一提，但是对于行船来说，已经非常优秀了。 毕竟铁甲船要远航，一旦跑起来之后，可能几个月都不带停一下，暂时的缓慢不算什么，只要能继续加速就行了。 从铁甲船现在的表现来看，明显还在持续加速，说明现在的速度远不是它的极速。 第1576章 最后测试 海洋和陆地之间一般都有一个坡度，当初金锋之所以要找洪涛平合作，就是因为一号船坞外边有一条海沟，直通船坞的水槽。 大船在船坞里造好之后，打开闸门，把海水放进去，大船就可以直接从船坞行驶到海面了。 只不过海沟宽度有限，行驶起来得注意，要不然撞到边上，也会搁浅。 加上蒸汽机刚刚启动，锅炉也才烧热，做不到全功率启动，所以铁甲船刚刚启动时，速度比较慢。 现在已经驶入深海区，锅炉也烧热了，烧锅炉的工人立刻疯狂添煤，船尾的大烟囱中喷出来的黑烟和白雾顿时浓烈许多，铁船的速度也逐渐加快，驶向北方。 但是金锋并没有离开岸边，而是站在岸边默默注视着岸边。 刚才蒸汽机全功率运转，其实是一次测试，测试铁甲船的最高速度，以及蒸汽机是否可以长时间全功率运转。 按照测试计划，当达到最高速度后，铁甲船会调头回来。 金锋要留在这里等待铁甲船的测试结果。 这个过程恐怕要持续一段时间，铁锤看了一下，发现关晓柔唐小北等人都来了，就连挺着大肚子的北千寻和泡在咸鱼厂的庆慕岚也来了，非常有眼色的让人去搬了几个板凳过来。 “大家坐下来歇歇吧。” 一秒记住https://m. 铁锤非常贴心的把凳子擦了擦，示意金锋坐下等。 金锋没有坐，而是先和关晓柔一起扶着大肚子的北千寻坐下来，然后正准备也坐下，突然看到露洁公主带着江文文等人走了过来。 “先生，要拦住他们吗？” 铁锤知道金锋最近不想见露洁公主，便俯下身子低声问道。 “不用了，”金锋摇头。 他是不太想见露洁公主，之前露洁公主几次求见，他都以有事推开了。 但是也不至于躲着对方。 现在露洁公主已经看到了他，要是再不让她过来，反而落了下乘，好像金锋不敢见露洁公主似的。 反正这会儿闲着也没事，和露洁公主聊聊也可以，就当打发时间了。 有江文文跟随，还有金锋首肯，负责安保的镖师并没有难为露洁公主，只是稍微检查了一下，确认她们没带武器，就放她们过来了。 露洁公主过来后，果然直奔金锋而来。 “金先生，各位夫人！” 露洁公主朝着金锋和关晓柔等人大大方方的行了一礼。 金锋点点头算是回礼，关晓柔就热情得多，赶紧起身拉过一条凳子：“你就是露洁公主吧，快坐！” 说起来，这算是关晓柔和露洁公主第一次见面，但是就像关晓柔知道露洁公主的身份一样，露洁公主在东蛮的时候就看过关晓柔的画像，来到东海后也远远见过关晓柔几次。 露洁公主在金锋这里已经撞过太多次钉子，见关晓柔对她热情，马上顺着杆子往上爬。 “多谢姐姐！姐姐便是晓柔夫人吧，果然和传闻中一样美丽！” “不敢当不敢当，我就是一个乡野村妇！” 关晓柔赶紧摆手：“露洁公主才是真的美丽！” “夫人可不能说自己是乡野村妇，您的美丽中透露着淳朴，就好像朝阳下的露珠一样，光芒耀眼又晶莹剔透！” 露洁公主一看关晓柔这样，马上意识到她是个心思单纯的人，立刻加强了攻势：“我这点蒲柳之姿和夫人比起来，就如同人工打磨的石头见到了天然的珍珠一般，不值一提！” “哪里哪里，露洁公主你言重了！” 关晓柔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夸赞，不由羞红了脸，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旁边的唐小北和庆慕岚同时撇了撇嘴。 她们自然知道关晓柔为什么这么热情，只不过关晓柔和露洁公主的段位差别真的太大了。 露洁公主看起来端庄大方，美艳无双，见了谁都笑眯眯的，但是唐小北和庆慕岚都觉得她是一个蛇蝎美人。 以关晓柔那点手段，恐怕被她卖了都还在替对方数钱呢。 唐小北和庆慕岚知道关晓柔那点小心思，金锋自然也知道。 金锋本来不打算主动和露洁公主说话，但是见她和关晓柔越聊越热乎，金锋有点坐不住了。 他担心自己再不说话，关晓柔等下就要让人抬桌子摆香炉，跟露洁公主义结金兰了。 于是金锋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看向露洁公主没话找话道：“早上清凉，正是睡觉的好时候，殿下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来这边了？” 听到金锋这么问，露洁公主眼神中闪过一丝埋怨。 自从见过铁甲船之后，她就一直对铁甲船非常关注。 铁甲船下水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要不是早上起来去海边看日出，听到这边的动静，她现在都不知道铁甲船今天下水试航呢。 不过露洁公主也知道自己没有抱怨的资格，眼中的埋怨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压下去了，换上了一副甜美的笑脸。 “我晚上又没什么事，睡得早，早上起得也早，闲着无事来海边看看日出，然后看到了铁船下水，就过来凑凑热闹。” 露洁公主笑着说道：“看到先生和各位夫人也在，自然要来拜见一下。” 关晓柔见金锋和露洁公主说话，便起身走到了一边。 金锋见她走了，便朝着露洁公主点点头，算是回应，不打算再跟她说话。 露洁公主好不容易再次见到金锋，知道现在不是傲娇的时候，金锋不搭理她，露洁公主便主动问道：“先生，这铁甲船准备去哪儿？” 这个问题既是没话找话，也是一种试探。 因为铁甲船朝着北方开去了，而东蛮也在北方。 露洁公主并不知道测试的事，金锋在北方又没有其他敌人，露洁公主很担心铁甲船是冲着东蛮去的。 之前只是快艇已经让东蛮渔民不敢出海了，铁甲船要是再开到东蛮去，那东蛮渔民更没有出头之日了。 金锋虽然不擅长揣测人心，但是露洁公主这个问题，试探意味实在太明显了，金锋也察觉到了。 斜了露洁公主一眼，回答道：“放心吧，铁甲船只是做个测试，并不是冲着你们去的！” 第1577章 任何要求都可以 露洁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见金锋又不理她了，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没话找话：“先生真是太厉害了，铁船竟然也能下水，有了这艘铁船，先生在海上再也不会有对手了！” 这句话既是吹捧，也是第二次试探。 金锋被露洁公主试探的有些不耐烦了，便直接说道：“我造铁甲船并不是为了征战，而是为了远航。” “远航？”露洁公主问道：“去哪里？” “去万里之外地方，寻找一座新大陆！”金锋说道。 “新大陆？在哪里？”露洁公主更加好奇了。 金锋冲她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虽然金锋自信，就算告诉露洁公主，以东蛮现在的航海能力，也不可能比他更快找到美洲大陆，但是解释海路太麻烦了，特别是对于露洁公主这种航海小白，想要跟她解释清楚美洲大陆的位置，没有一两个时辰不可能完成。 金锋最近算是劳心劳力，又不打算泡露洁公主，实在没有这个耐心。 可是金锋越是这样，露洁公主越好奇。 首发网址https:// 哪怕意识到金锋不太想跟她说这些，但还是厚着脸皮问道：“先生，请问你为什么要远航万里去寻找一个新大陆？这个大陆上有什么宝藏吗？” “的确有宝藏，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宝藏。”金锋回答道：“那座大陆上有可以让百姓吃饱肚子的东西，找到它就可以解决百姓的饥馑之忧。” 露洁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脸色顿时变了，着急追问道：“什么东西？” 其实露洁公主刚来渔溪镇，金锋就猜到她可能是寻求合作或者帮助来了，但是露洁公主也明白谁先开口，在谈判的时候就吃亏，所以哪怕心里着急，住下来之后也一直和没事人一样，该参观参观，完全一副不着急的样子。 现在听金锋说新大陆有可以让百姓吃饱肚子的东西，终于忍不住了。 金锋似笑非笑的看向露洁公主：“看来殿下很在意这个东西啊。” “可以让百姓吃饱的东西，谁能不在意？”露洁公主站起来，郑重其事的朝着金锋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还请先生告知！” 露洁公主的态度非常诚恳，金锋其实也不是那种敝帚自珍的人，而且露洁公主能找到良种，也是一件活人无数的大功德。 如果是平时，金锋可能就直接告诉她了，但是现在双方很可能面临着一场谈判，金锋必须要为川蜀政权争取最大利益。 想到这里，金锋抬头说道：“这么重要的消息，如果是你，会随便告诉我吗？” “这……”露洁公主被问愣住了。 是啊，如果她知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会告诉金锋吗？ 显然不会。 不仅不会，甚至连铁甲船以及远航的消息都不会让金锋知道。 金锋现在让她参观渔溪镇，已经非常慷慨了。 知道金锋这是在索要好处，露洁公主便也不再绕弯子，直接问道：“先生说吧，您想要什么，不管是战马牛羊，只要是本宫能拿得出来的，本宫都答应！” 这是露洁公主来到渔溪镇之后，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自称本宫。 因为这样可以强调自己的身份，表示自己在东蛮可以说得上话，也算是抬高自己的身价，表示有和金锋谈判的地位。 说完之后，咬了咬嘴唇，像是做出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继续说道：“即便先生想要本宫为奴为婢，本宫也可以答应！” 金锋斜了露洁公主一眼，嫌弃道：“你从小被人伺候着长大的，哪里会做奴婢的事情？” 话音刚落，站在露洁公主身后的冰儿和霜儿就同时握紧了拳头。 露洁公主可是草原上的明珠，现在主动表示可以给金锋做奴婢，结果还被嫌弃了。 这对于冰儿霜儿来说，是奇耻大辱！ 不知道是察觉到了传说中的杀气，还是看到了冰儿霜儿的异常，原本站在庆慕岚身后的阿梅立刻侧移几步，站到金锋左后方，左手搭到了金锋的椅背上。 大肚子的北千寻也提着凳子，紧挨着金锋坐下。 铁锤一看两人如此，赶紧站到金锋右侧，做好了随时挡在金锋前边的准备。 其他亲卫也把手伸到腰间，做好了拔刀或者拔枪的准备。 露洁公主一看气氛紧张起来，赶紧转头瞪了冰儿霜儿一眼，示意两人退后。 冰儿霜儿无奈，只能后退几步，转身面朝大海。 直到此时，阿梅才回到庆慕岚身侧，北千寻也懒洋洋的搬着凳子离开了。 但是铁锤和亲卫依旧没敢离开，而是和刚才一样，拱卫着金锋。 露洁公主也不在意，看着金锋笑道：“露洁虽然没有做过奴婢的事情，但是只要先生愿意，露洁可以学。” “不用了，想必殿下也知道，我已经废除了奴婢，岂能再带头破坏自己定的规矩？”金锋懒洋洋的摆了摆手。 “那先生想要什么？”露洁公主问道。 金锋往后靠了一下，说道：“也不要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如果能做主把辽河以东以北的地方给我，我就把所有关于新大陆的消息都告诉你，甚至可以绘制海图给你们，你们拿着海图就可以去寻找新大陆了，如何？” 金锋前世上小学的时候学过一片课文，说东北的北大荒“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实际上，东北有着广袤的肥沃黑土地，是全国的粮仓之一。 可惜现在那里是东蛮的地盘。 因为人口少，而且以放牧为主，所以东蛮的主要活动范围在金锋前世的内蒙东部和外蒙一带，很少去辽河以东以北地区。 金锋前世学到的北大仓，现在是一片荒地，被称为北大荒。 哪怕是金锋前世，也是在新政权成立之后，为了解决粮食问题，国家才开始派遣部队，动员百姓去开荒的。 所以他才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反正辽河以北又没有多少东蛮人，万一露洁公主答应了呢？ 到时候金锋就可以在效仿前世，成立半工半农的建设兵团，再动员一些百姓，过去开荒种地，把北大荒变成北大仓了。 第1578章 用人来换 关晓柔唐小北等人虽然不知道金锋说的辽河在哪里，但是她们却从金锋的态度中察觉出来，金锋此时看似神态懒散，实际上却非常认真。 庆慕岚作为庆家大小姐，曾经看过东蛮的堪舆图。 虽然那幅地图非常简陋，但辽河是一条很大的河，堪舆图上有所标注，知道金锋所说的地方是多么庞大的一块地盘。 金锋现在却要求露洁公主用这么大一块地盘来换关于新大陆的消息…… 当初庆慕岚也问过关于新大陆的事情，金锋是知无不言，她问什么金锋就回答什么，没有一点隐瞒。 当时庆慕岚觉得没什么，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新大陆的消息竟然这么重要！ 仔细想想也是，按照金锋的描述，新大陆比大康东蛮党项吐蕃这些地方加起来还要更大，而且物产矿产都极为丰富，的确称得上是一块巨大的宝藏之地。 对于一般百姓来说，就算知道这个地方，也没有能力去探访新大陆，只能当个异闻，吹牛的时候说出来当个谈资。 但是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说，这个消息绝对价值连城，花费再多金钱和资源来换都值得。 因为他们有可能去新大陆建立一个新的国度！ 想到这里，庆慕岚不由一阵感动。 记住网址 这么重要的消息，金锋当初竟然毫不犹豫地告诉她了！ 和庆慕岚一样的，还有洪涛平和郑驰远。 因为金锋也曾经跟他们说过新大陆的消息。 和庆慕岚一样，当时他们只是震撼金锋描述的新大陆，没有思考其中的价值。 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消息价值连城。 别的不说，回头他们去找露洁公主把这个消息卖出去，绝对能卖上一个天价。 想到这里，郑驰远和洪涛平都偷偷地看向金锋，想要看看金锋的表情，是否后悔当初告诉他们这件事。 金锋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根本没往这边看一下。 郑驰远和洪涛平知道，金锋这是对他们完全信任，也没有后悔当初告知他们这个消息。 这份信任让两人非常感动。 金锋自己都不知道，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竟然会让庆慕岚洪涛平和郑驰远三人想了这么多。 其实即便早知道有这么一天，金锋依旧会告诉他们。 因为世道太乱了，金锋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出现意外。 比如上次在黄铜沟，要不是庆怀带着铁林军及时赶到，金锋就危险了。 如果他真的遭遇不测，新大陆就会随着他一起消失在大康。 金锋不敢说自己多高尚，但是作为炎黄子孙，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由华夏人先一步找到新大陆，而不是最后由欧洲人先找到。 所以金锋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也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现在他的注意力都在露洁公主身上，等待着露洁公主的回答。 露洁公主也没有让他久等，金锋的问题问完之后没多久，她就摇头拒绝了：“不可能！” “为何？”金锋对于露洁公主的回答有些失望：“据我所知，辽河以北地区就是一片荒地，你们很少过去吧？” “我们很少过去，但那也是东蛮的国土，岂能随意割让？” 露洁公主回答道：“就像大康北方的燕云十六州，也几乎没有你们中原人，先生可愿割让给我东蛮？” “那就是没什么可谈的了？” 金锋叹了口气，心里却没有特别失望。 他在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心中就有了被拒绝的准备。 因为只要不是昏聩至极的决策者，一般不会做出割让国土的决定的。 当初大战刚刚结束，露洁公主就敢孤身去渝关城找金锋谈判，现在又敢来大康，显然不是昏聩之人，拒绝金锋的条件很正常。 但是露洁公主却不甘心：“先生这个条件露洁真的没办法答应，先生可以换一个其他条件！” “除了地盘，殿下觉得你们东蛮还有什么能跟我交换的呢？”金锋反问道：“不要说马牛羊，你们连战马都赔给我们了，我不信你们还能有多少马牛羊。” 露洁公主闻言，神情忍不住黯淡下来。 是啊，之前为了凑齐渝关城的战争赔款，露洁公主几乎掏空了部落所有家底，一些战士的战马都被收走了。 别说金锋狮子大开口，就算只是索要和上次一样的数目，露洁公主就不可能拿出来。 “先生要是想要马牛羊的话，我们就算暂时拿不出来，也可以分十年来偿还！”露洁公主咬牙说道。 “殿下觉得，十年后我还需要你们的马牛羊吗？” 金锋冷笑道：“最多五年，燕云十六州的马牛羊就够我们用的了！” 渝关城被收回后，燕云十六州也被收回了。 只不过燕云十六州荒废多年，几乎没人居住，全都是荒草。 此时建设川蜀的人口都不够，金锋便没有迁徙人口去那些地方。 当初党项曾经赔偿过一批马牛羊，后来露洁公主又赔偿一批。 虽然川蜀很缺肉食，但是金锋依旧把大部分送到了燕云十六州，派了一些士兵过去放牧。 此时的燕云十六州虽然荒芜，却是天然的牧场，金锋相信，经过几年的发展，马牛羊的规模一定会翻倍。 露洁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神色黯然的低下头。 她也听说过金锋在燕云十六州放牧的事，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后的谈判筹码。 但是就这么放弃，露洁公主又不甘心，咬牙问道：“先生，本宫不能割让土地，但是可以用人来换这个消息，先生觉得如何？” “人？”金锋不由一愣。 他实在没想到露洁公主竟然会提出这样的交换条件。 随后便明白过来，草原上的确有用人口代替马牛羊作为赔偿的习俗。 比如两个部落战斗，获胜的一方不光要掠夺失败者的马牛羊，还会掠夺对方的人口作为奴隶。 中原地区的奴仆还有一些基本的人权，正常的东家一般也不会刻意去虐待奴仆。 但是草原上的奴隶，地位连马牛羊都不如，惨死的概率更是远超中原奴仆很多倍！ 第1579章 铁甲船和战马 因为连年战争，大康现在很缺人口，特别是缺少青壮年劳力，如果可以从草原弄一批奴隶过来，的确可以缓解川蜀目前的困境。 而且使用奴隶不用支付报酬，金锋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唯一的代价就是告诉露洁公主一个消息而已。 但是金锋连奴仆都不愿意去剥削，又怎么可能去豢养奴隶呢？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了露洁公主。 露洁公主见状，不由叹了口气，心中也有些失落。 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参观，她对金锋的了解更进一步。 如果金锋愿意，随便给难民一口稀饭吃，就能让难民免费干活。 但是金锋并没有这么做，不光免费给难民提供一日三餐，每天都至少有一道荤菜，而且从不限量。 不仅如此，金锋竟然还按照川蜀的标准，给难民发放工钱。 这些举措都说明，金锋是一个极为心善的人，就算自己把族人送过来，金锋大概率也不会苛待。 一秒记住https://m. 如今东蛮的形势非常不好，很多族人都在生死线上徘徊，把他们送过来说不定还是一条活路。 可惜金锋没有答应。 露洁公主还想再找金锋谈一谈，可是金锋根本没有再给她机会，起身走到海边，扶着栏杆看向大海。 露洁公主知道金锋是不想谈了，就算自己厚着脸皮追过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于是露洁公主无奈地坐了下来。 金锋看着海面，心里也在思考刚才的问题。 虽然露洁公主一直不肯承认，但是金锋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东蛮的情况肯定很不好。 但是中原和江南的情况同样不好，如果有救援的能力，金锋也肯定会优先救援中原和江南，然后才会考虑东蛮。 最近几年不断增多的极端天气，说明小冰河时期已经来临，东蛮地处北方，受灾会比中原和江南更加严重。 等到金锋解决完中原和江南，再去收复和整顿东蛮，不知道东蛮还能剩下几个人？ 金锋看向北方，好像已经看到冰封千里，遍地尸体的景象了。 “但愿铁甲船能顺利找到良种，并且尽快带回来吧！” 金锋在心中默默祈祷。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或许感受到金锋心中的沉重，所有人都不再随意开口。 原本气氛热烈的海边，一时间竟然变得安静下来。 这种安静一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等到北方的天空中出现两道烟柱，安静才被打破。 “快看，铁甲船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扭头看向北方。 只见北方的海面上，隐隐出现一白一黑两道烟柱。 黑的是煤炭燃烧后的黑烟，白色的则是蒸汽机排出的雾气。 拿起望远镜看过去，烟柱下边果然是铁甲船。 此时铁甲船已经动力全开，短短十几分钟就开到了船坞前方的海面。 大家已经猜测铁甲船的速度会比较快，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略微呈三角形的铁质船头，如同一把利剑斩开波浪，在海上飞奔，后边留下一道白色的波浪。 这道波浪一直延伸到极北方，久久不能平息。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众人忍不住感叹。 就连金锋也没想到，铁甲船的速度会这么快。 虽然还没有拿到第一手数据，但是就从当前目测到的情况来看，铁甲船的性能比金锋之前的预期要更好一些。 “铁锤，安排人骑马去比一比！”金锋转头说道。 “好嘞！” 为了测试速度，栈桥旁边的海滩上早就准备好了战马。 铁锤答应一声，冲着下边挥了挥手。 等在下边的镖师早就跃跃欲试了，看到铁锤的手势，立刻跳上战马，狠狠踢了一下马肚子。 战马立即窜了出去，沿着海边的沙滩朝南方追去。 很快，战马就和铁甲船一起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过了半小时，镖师回来了。 只不过大家发现，他屁股下边的战马不是刚才那一匹了。 刚才他骑走的战马是灰色的，现在骑回来的却是枣红色的。 镖师来到栈桥下边，把战马栓到木桩上，然后快步登上栈桥。 “你刚才骑的马呢？”铁锤迎上去问道。 “那匹马太累了，我怕骑着它赶回来报信把它累死了，路过七号供销社就去换了一匹马回来。”镖师解释道。 铁锤点点头，随后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战马和铁甲船，谁的速度更快？” 周围所有人的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 就连金锋也转过身来，看向镖师。 “刚开始的时候，是战马的速度快，只用了二里地便追上了铁甲船，但是跑了七八里之后，战马就累了，跑不动了，铁甲船又反超我了。” 镖师说道：“到了薛家台东边，战马实在跑不动了，我也看不见铁甲船的影子了，就没有再追，去七号供销社换了马就回来了。” 金锋闻言，暗自点了点头。 这个情况和他预计的差不多。 战马的爆发力强，而铁甲船体型庞大，再快也不可能比刚刚开始奔跑的战马更快。 但是铁甲船使用的是蒸汽机作为驱动力量，只要没有发生故障，往锅炉下边添煤就能跑，永远不会累。 这就是机械和蓄力的区别，也是金锋耗费那么多代价制造铁甲船的原因。 “先生，铁甲船实在太厉害了，竟然连战马都跑不过！” 铁锤比金锋还要兴奋，掰着手指头算道：“按照战马刚才的速度，不停的跑一天一夜，少说也可以跑三百里，十天十夜就是三千里……” 算到这里，铁锤猛地瞪眼：“要是这么算，就算新大陆在万里之外，一个月也能跑到了！” 听到铁锤这么说，露洁公主的眼皮不由跳了一下。 刚才她只顾得去看铁甲船，没有去想其他的，现在铁锤这么一算，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一个月就能跑到万里之外…… 露洁公主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事实就在眼前，她不得不信。 看着金锋背影，好像也比之前更加高大了。 自己还在为东蛮百姓的肚子发愁，金锋却已经开始着手征战万里之外的新大陆了。 第1580章 纠结的公主 “你说的那是最理想的状态，但是帐不是这么算的。” 金锋瞥了一眼铁锤：“现在的铁甲船是全速行驶状态，远航中不可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而且夜里不能行船，遇到暴风雨天气也不能行船。” “为什么？” 铁锤问道：“洪公子说铁甲船不怕撞，不怕沉，只要把所有舱门都关上，就算被风浪埋进去也能重新浮出来，夜里和风雨天为什么不能航行？” “海上未知的危险太多了，咱们要永远对大自然抱有敬畏之心！”金锋解释道：“你说的那些设计，是为了遇到突发危险，让大家有应对危险的能力，而不是只能听天由命的等死，更不是让大家去作死的！” 按照金锋的设计，如果遇到风浪，铁甲船把所有舱门关上，就会成为一个空心的铁壳子，就算暂时被风浪压到海里，海水也无法进入船舱内部，铁船随后会在浮力的作用下冲出海面。 而且整个船体采用了不倒翁的设计理念，下边重上边轻，也可以降低翻船的概率，就算翻船了，也能自己再翻过来。 单从设计方面来说，金锋设计的铁甲船，已经是大康制造业的极限了，只要小心点行驶，足以应对很多危险。 但是现实情况永远比设计者能够想到的更加复杂。 当年泰坦尼克号设计的那么先进，造价也比铁甲船高多了，号称永不可能沉没的巨轮，结果第一次航行就沉了。 所以金锋去给水手培训的时候一直强调，要对大自然抱有敬畏之心。 首发网址https:// 铁甲船有十分力，平时也最多只能用出七分，剩下的三分要用来应对危险。 金锋和铁锤谈话的时候，露洁公主一直在旁边侧着耳朵听。 虽然金锋说了，制造铁甲船不是针对东蛮，而是为了去寻找新大陆，但是露洁公主并未觉得轻松，心里反而更加沉重了。 不仅因为她意识到东蛮和川蜀的差距越来越大，还因为金锋如此大费周折的造铁船，去寻找新大陆，说明新大陆除了金锋已经说过的良种，肯定还有其他吸引他的东西。 以金锋的地位、实力和眼界，现在能吸引他的东西，肯定非同寻常。 东蛮现在就被镇远镖局按在地上揍，等金锋找到想要的东西，肯定会变得更加强大。 露洁公主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破坏铁船，破坏金锋的远航计划。 但是东蛮的水军早就被摧毁了，现在连渔船都被刘铁打得不敢下海，拿什么去破坏铁甲船呢？ 而且就算成功了，东蛮还有面对金锋怒火的实力吗？ 露洁公主几乎只是瞬间便否定了这个念头，心里又开始盘算起来，要不然答应金锋，用辽东辽北地区来换取关于新大陆的情报？ 反正辽东辽北地区那么冷，也没什么人去，平时几乎没有一点存在感，给金锋好像也没有什么损失。 而且辽东辽北地区只是金锋提出的条件，她还可以讨价还价嘛。 金锋索要整个辽东辽北地区，她可以只给十分之一或者五分之一，或者向金锋提出要求，比如让自己的人上船，一起去寻找探索新大陆，带回来的战利品也要有分成的权利。 可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也被露洁公主按下去了。 因为自古以来，割让领土都是被所有史学家唾弃的行为，露洁公主不想背上这样的骂名。 而且一旦把辽东辽北地区给金锋，金锋肯定会派遣镖师前去驻扎。 如果日后东蛮和川蜀打起来，那么东蛮就有可能面临两面夹击的处境。 可是就算不把辽东辽北地区给金锋，以东海水师现在的能力，足以在东蛮很多地方登陆作战。 到时候同样可以从背后攻击东蛮。 这样一想，死抓着辽东辽北地区不放，又好像没什么意义了，不如拿来换取好处，等以后东蛮强大起来，再把辽东辽北地区抢回来，就好像金锋把渝关城抢回来一样。 到底要不要换呢？ 如果换的话，要怎么才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呢？ 露洁公主的大脑飞快运转，盘算其中的利弊得失。 金锋完全不知道露洁公主此时内心竟然这么多想法，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铁甲船上。 按照试航计划，铁甲船出海后先向北方行驶，加速到最快速度后在海上调头转弯回来，以最快速度驶过船坞，然后和战马比赛之后开始减速，在长江入海口附近调头，以正常的巡航速度返回船坞。 此时试航计划已经进行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按道理，铁甲船也快回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南方的海面上出现两道烟柱。 铁甲船回来了。 只不过这次铁甲船的速度比刚才慢了许多，大概只有刚才的六成，而且越向北走速度越慢。 又足足过了十几分钟，铁甲船才行驶到船坞外的海面。 此时铁甲船的速度又变得和小跑差不多，在海上绕了个大圈，顺着海沟朝船坞缓缓驶来。 到了最后一段，烟囱上黑烟和白雾已经非常淡了，说明蒸汽机已经停止工作，铁甲船完全在依靠惯性向前滑行。 距离船坞还有几十米的距离，铁甲船的惯性力量耗尽，彻底停在了海面。 一艘快艇拖着绳子过去，把绳索栓到铁甲船外的钩子上，利用起重机的力量，把铁甲船拖回船坞。 一个独眼的汉子带着几个水手顺着绳梯下来，乘坐快艇登上栈桥。 “金鹏大哥，铁甲船开着爽不爽？” 守在栈桥旁边的一个镖师好奇问道。 独眼汉子名叫金鹏，是金锋当初在广元城买回来的一个铁林军老兵，在黑风岭帮金锋挖矿，后来镇远一号造好后，金锋就派他去镇远一号上当船长，结果镇远一号被击沉了。 金鹏虽然没有死在沉船中，但是事后非常自责，在守卫渝关城的战斗中，一直冲在最前面，就好像在故意求死一样。 不过最后他也没死掉，只是脸上多了两道见骨的伤疤，半个左掌也被敌人砍掉了。 第1581章 测试结果 从渝关城回来后，金鹏因为决策失误，导致镇远一号沉没，被撸了船长职务，还判了半年的监禁。 金鹏也知道自己的错误非常严重，对于判罚没有任何异议，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透就老老实实的去监狱了。 在服刑期间，哪怕只剩下一只眼睛一只手，但是干活的时候也一直没偷懒，每天都是第一个起床，最后一个睡觉的。 从监狱出来后，在纺织厂找了一份看仓库的工作。 金鹏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准备就这么守着西河湾过一辈子算了。 结果只看了半个多月的仓库，小玉就找到了他，说金锋让他去东海。 金鹏不知道金锋要见他干什么，但还是第一时间辞掉了看仓库的工作，行李也没有收拾，就直奔金川码头。 毕竟在镇远一号做过船长，金鹏虽然被撸了，但是当初认识的关系还在，于是搭上了最近一班快艇，第二天下午就赶到了东海。 到了东海之后，金鹏才知道，原来金锋让他担任铁甲船的副船长。 金鹏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但是金锋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签署了任命书。 金鹏见金锋心意已决，只能拿着任命书去上任了。 记住网址 虽然只是副船长，但是这次的试航却是由金鹏负责指挥，试航结束，也是他作为代表来向金锋进行汇报。 来到金锋面前，金鹏朝着金锋敬了个军礼，然后从腋下拿过一个记录本：“先生，铁甲船试航结束，这是航行数据，请先生过目！” 金锋点点头，接过记录本。 记录本上记录着这次试航的各种数据，一目了然。 从数据上来看，本次试航非常成功，但是因为牵扯到远航，金锋依旧不放心。 看完数据之后，想了一下说道：“让大家休息一下，两刻钟后再试航一次，这次我跟着一起。” “是！”金鹏又朝着金锋敬了个军礼，转身回去准备了。 金锋看着金鹏的身影，也有些感慨。 让金鹏来铁甲船做副船长，是九公主的决定。 金锋刚开始有些不理解，和九公主聊过之后，才知道九公主这么做的用意和高明之处。 金鹏有指挥镇远一号的经验，从资历和经验上来说，是担任铁甲船最合适的人选。 至于他曾经因为决策失误导致镇远一号沉没，在九公主看来非但不是缺点，反而是加分项。 长一智最好的办法就是吃一堑。 就像金锋小时候骑自行车因为拐弯过猛，摔倒过一次，摔得还挺严重的，从那件事之后，金锋每次骑自行车，都会不由自主地小心。 也是从那件事之后，金锋骑自行车再也没有因为拐弯过猛摔过。 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同伴出现伤亡后，大多数人都有两种反应，一种是自暴自弃，从此摆烂。 另外一种就是活在自责中，不断进行心理反刍。 金鹏是第二种。 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镇远一号沉没，金鹏一直非常自责，也经常认真反思。 守卫渝关城时的拼死战斗，以及劳动改造时总是努力干活，其实就是一种自责的表现，那是他在惩罚自己。 让金鹏指挥铁甲船，他肯定会更加小心谨慎，尽心尽力工作，避免再次出现之前的失误。 除此之外，九公主选金鹏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金鹏对金锋足够忠诚。 特别是这次重新被启用，这种忠诚会变得更加牢不可破。 远航的意义重大，忠诚是主事者必需的，也是最重要的！ 金鹏从最开始跟着金锋，就一直尽心尽力，金锋让他去挖矿，他一句话没说就去了。 那时候金锋还没有成长起来，挖矿还需要偷偷摸摸的。 金鹏对此毫无怨言，带着几个人躲在矿洞中，偷偷摸摸地挖了几个月。 除了导致镇远一号沉没之外，其他事情金鹏都做得无可挑剔，完全符合这个标准。 人无完人，让金鹏指挥铁甲船当然也有缺点。 经历过镇远一号沉船之后，金鹏再指挥铁甲船，肯定会变得小心谨慎，比如一些本来可以加速通过的地方，他很有可能会选择减速缓慢通过。 由金鹏指挥铁甲船，大概率会延长铁甲船的远航时间。 但是对于金锋来说，他更喜欢这样的指挥者。 激进的指挥者或许可以缩减远航时间，但是也会增加远航的风险。 相对来说，金锋更希望远航的指挥者保守一点，耗费更长的时间，一次完成任务。 这也是金锋同意让金鹏上铁甲船的原因。 在这种比较正式的场合，关晓柔一般都会往后退，把露脸的机会交给九公主或者唐小北等人。 刚才她就退到了后边，但是听说金锋要上船，便上前几步走到金锋旁边。 知道金锋既然当众说了上船，肯定不会收回来，所以关晓柔没有劝他不要去，而是小声提醒道：“当家的，铁甲船毕竟是第一次下水，你上了船小心点。” “放心吧，没事的。”金锋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关晓柔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也就放弃了：“当家的，镇远一号金川号都有名字，铁甲船马上就要开始远航了，名字你想好了吗？” “还没呢，”金锋挠了挠头：“要不然你帮我起一个吧？” 其实洪涛平早就让金锋给铁甲船起名字了，但是金锋一直是起名困难户，拖到现在铁甲船都下水了还没有名字。 “我哪里有资格给它起名字？” 关晓柔连连摆手拒绝。 她就算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是大康第一艘铁船，而且即将开启远航寻找新大陆。 所以这艘铁船注定会名留青史。 关晓柔本来就是不爱出风头的人，遇到这种事都是往后躲的。 可是她越这样，反而让金锋起了玩闹之心，非要让她起名，还威胁关晓柔，她要是不起名，铁甲船就不命名了，就这样叫铁甲船。 关晓柔没办法，无奈地拧了金锋一下，皱眉思考了好大一会儿，试探着问道：“要不然就叫它太平号吧？” 第1582章 登船 “太平号？” 金锋有些意外。 他的大女儿叫太平，但是大女儿是九公主生的。 “对的，就叫太平号！” 关晓柔说道：“就像当家的你给大妞起的名字寓意一样，希望铁甲船能带回良种，让天下太平，别再死人了。” “好！那就叫太平号！”金锋说道：“太平号这次要航行的大洋，以后就叫太平洋！” 这个世界的人还不知道美洲的存在，对于四大洋也没有概念，更没有起名字，所有海洋都统称为大海。 现在，世界上最大的一片海洋有名字了。 虽然也和金锋前世一样叫太平洋，但是寓意却不一样了。 这片大洋是以金锋第一个孩子命名的，铁甲船太平号也会是这个世界上第一艘尝试横跨太平洋的船只！ “太平号，太平洋……”唐小北撇了撇嘴：“你们俩可真会省事。” 一秒记住https://m. 关晓柔红着脸低下头。 金锋办了扫盲班之后，她才开始读书识字。 学了一年多，平常读书写信已经没有问题了，但是要说学识，是没有太多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金锋是起名困难户，关晓柔也是，要不然也不会给俩孩子起名大妞二妞。 唐小北没少拿这件事来调侃她，说以后自己有了孩子，不知道是几妞。 关晓柔害羞，金锋可不会，伸手在唐小北头上刷了一巴掌：“别管省事不省事，你就说寓意好不好吧！” “好好好！非常好！” 唐小北一边应付着，一边摆正被金锋打歪的发髻。 露洁公主看着唐小北，眼中有着一丝好奇。 她对中原文化有所了解，知道大康女性的地位很低。 在很多权贵豪绅眼中，女性就是繁衍子嗣和玩弄的工具。 虽然她看过金锋的情报，知道金锋一直在提倡男女平等，但是露洁公主一直认为，这是金锋笼络女性的一种手段。 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这种看法可能错了。 从关晓柔和唐小北说话的语气，以及和金锋互动的动作，都说明他们平时相处就是这样融洽。 在渔溪镇待得越久，听到的关于金锋的事情越多，露洁公主反而越来越看不懂金锋了。 金锋和关晓柔聊着天,铁甲船也已经准备好了，金鹏再次亲自来到栈桥，把金锋迎上了太平号。 见洪涛平和郑驰远都露出意动之色，金锋便要求两人一起上船。 唐小北见金锋让洪涛平和郑驰远上船，也闹着要去。 反正太平号的地方足够大，于是金锋干脆让水手在栈桥上搭了一个木梯，然后冲着一众东海高层喊道：“你们谁还想去，都上去吧！” “金先生，我们能上去吗？”露洁公主一脸期待的问道。 “可以，”金锋点了点头：“但是你们只能待在甲板上，不能进入船舱。” 露洁公主对于金锋的决定有些遗憾，但还是认认真真的冲着金锋行了个礼：“多谢先生！” 一群人便在金鹏的带领下，登上太平号的甲板，随后，太平号和刚才一样驶入海面，然后向着北方缓缓加速。 金锋没有待在甲板，而是带着洪涛平钻进船舱，检查各处设备在蒸汽机全速运转下的状态。 这一台蒸汽机是在金川钢铁总厂制造的，制造初期一直由满仓盯着。 后来金锋把满仓调到东海，满仓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万鹤鸣和左之渊。 两人也知道这台蒸汽机的重要性，所以就连贪玩的万鹤鸣也没敢大意，和左之渊一个白班，一个夜班，全程盯着。 当官的都这么认真，工人就会更加认真。 加上越来越丰富的经验和成熟的技术，这台蒸汽机的确称得上是目前最先进，质量最好的一台。 金锋顶着高温和闷热在舱室里检查了两遍，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船舱的时候，突然发现蒸汽机的轰鸣声减弱了几分。 洪涛平刚准备去动力舱看看，却被金锋拦住了：“不用去看了，应该是在调头。” 大船调头和车子不一样，太平号在海上画了一个几里的大圆，才完成调头。 金锋和洪涛平又检查了船舱外部的一些设备，确认没有问题后，便让太平号前往冒浪屿，沿着冒浪屿转了一圈。 一直到所有该检查的项目全部检查结束，金锋才来到甲板。 此时关晓柔等人正聚集在船头的护栏后边，朝着不远处的冒浪屿指指点点。 露洁公主站在关晓柔左侧，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关晓柔咯咯直笑。 唐小北站在关晓柔右侧，一脸无奈的表情，看到金锋上来，赶紧迎了上去。 “相公，你快去管管姐姐吧，要是让她跟这个公主再聊一会儿，她可能都要带着礼物去东蛮下聘礼了！” “这么夸张吗？”金锋笑着打趣道：“那你怎么不拦着点？” “晓柔姐姐是正妻，这种事我能拦得住吗？回头我再落个妒妇的名声……” 唐小北没好气说道：“相公，不是我心眼小，姐姐要给你找其他人就罢了，可是这个东蛮公主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把这种人娶回去，不是引狼入室吗？” “行了，别抱怨了，我过去看看。” 金锋给了唐小北一个安心的眼神，上前强行挤到关晓柔和露洁公主两人中间，笑着问道：“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当然是聊当家的你呀，”关晓柔说道：“露洁公主刚才还在夸你呢，说你太厉害了，造出来的铁船也厉害，刚才那么大的海浪，不减速就冲过去了，而且船身几乎没有晃动！” 冒浪屿之所以叫冒浪屿，就是因为有一道海底暗流经过这里，海水撞击到山体的时候，会从冒浪屿各处山峰之间穿过，从远处看过来，就好像有海浪一直从山谷间冒出来似的。 平时运送海带的大小船只，遇到这些海浪都会小心行驶，但是太平号没有减速，直接冲浪潮中冲了过去。 其实刚才金鹏是想减速的，只不过被金锋阻止了。 类似冒浪屿这里的浪潮在深海中随处可见，如果连这种浪潮都冲不过去，那太平号也不用去远航了。 第1583章 未曾改变 “这种浪潮对于铁甲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金锋摆了摆手，便不再搭理露洁公主了，而是朝着关晓柔转过身去。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哪怕露洁公主姿态放得再低，此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在金锋背后行了一礼，识趣地带着冰儿霜儿走到一旁。 “当家的，你这么做也太让露洁妹妹难堪了。” 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远来是客，人家这么远过来，你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金锋闻言，不由揉了揉眉头，不由想起了刚和关晓柔成亲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她和唐小北一直没有怀孕，因为担心金家断后，就整天张罗着给金锋纳妾，一直到九公主怀孕之后才算告一段落。 现在金锋都有两个孩子了，北千寻马上也要生了，金锋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结果见到露洁公主之后，关晓柔又来了。 今天这才第一次见面，妹妹都喊上了…… “晓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是客人是敌人，还说不定呢。”金锋无奈说道：“你现在跟她走这么近，万一以后再和东蛮打起来了，你该如何？” 首发网址https:// “我和露洁走得近，想让你娶了她，就是想避免再和东蛮打起来啊！” 关晓柔说道：“当家的，如果能不打仗，咱们就不打仗了好吗？这两年我已经有七十七个叔伯兄弟死在战场上了，再打下去，关家的男人就打光了……” 西河湾和关家村是金锋起家的地方，也是最拥护金锋的一群人。 两个村的成年女性，几乎都加入了金锋的各种厂子，成年男人几乎全都加入了镇远镖局或者其他部队。 最近这两年，金锋几乎就没有停止过征战。 战争哪儿有不死人的？ 虽然有武器优势，但是持续的战斗打下来，镇远镖局的伤亡也非常大。 特别是渝关城和黄铜沟战役，伤亡都太重了。 渝关城伤亡的主要是由西川难民组建的镇远军，而黄铜沟战役伤亡的，主要是金川和广元本地招募的士兵。 关家村男人加入镖师一般比较早，只要没有犯过大错误，现在基本上都是连长排长之类的小军官，最次也能弄个班长当当。 战争对于普通士兵和基层军官来说，就是绞肉机。 黄铜沟一战打下来，数万蜀军打得只剩下十分之一。 关家村几乎家家挂白，户户戴孝。 很多和关晓柔一起长大的年轻人，以及她熟悉的中年长辈，都死在了黄铜沟战役中。 虽然在金川日报和舞蹈团的宣传下，关家村的人都明白黄铜沟一战的意义，也都明白这一仗必须要打，否则等党项人入关，杀到金川，他们的下场会极为悲惨。 但是亲人死在战场上，不难过是假的。 关晓柔是金锋妻子，也是关家人，加上生性善良，要说不难过也是假的。 所以在她心里一直非常排斥战争。 其实她连东蛮在哪儿都不知道，但是有一次和庆慕岚聊天，庆慕岚开玩笑说，只要金锋娶了露洁公主，大康和东蛮就不会打起来了。 从那次聊天之后，关晓柔就记住了这句话，所以才会有意撮合金锋和露洁公主。 金锋听完关晓柔的话，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 她没想到关晓柔的出发点竟然是这个。 虽然关晓柔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甚至简单得有些可笑，但是金锋却笑不出来。 关晓柔的想法，何尝不是关家村村民的想法呢？ 人民群众最朴素的想法，就是天下最正义的想法。 当权者任何和人民群众普世价值观相违背的决策，都是错误的！ 或许当时可以强行推行下去，但是这就和蛀虫蚀木一样，腐败会不断积累，终究有一天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有人说屠龙少年终将变成恶龙，但是金锋不想如此。 他是真心诚意想跟人民群众站在一起，让百姓过上太平的好日子。 但是两年下来，身边熟悉的人却越来越少…… “晓柔，对不起！”金锋拥住关晓柔，自责道：“要不是我，大家就不会死了……” 可是还没说完，就被关晓柔伸手堵住了嘴：“当家的，不要这么说。 虽然我不懂得什么家国天下，但是我知道，要不是你，前年的旱灾，去年的寒灾，还有铁罐山土匪的盘剥，关家村死的人会更多！ 是你让大家过上了好日子！ 我不是在埋怨你，关家村的人也不会埋怨你，我只是不想再打仗了，也不想再看到有人去死了！” “我明白，”金锋拥着关晓柔说道：“其实我也不想打仗，可是曾经有位前辈跟我说过，真理只在重弩的射程之内，尊严也只存在于剑锋之上！只有打出来的政权，才是真正稳固的政权！ 通过联姻或者给好处换来的和平，永远不是真正的和平！ 露洁到现在都不肯低头，说明东蛮还不服气，必须要打到他们低头，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真心臣服，也只有这样的和平，才是长久的和平！” “我明白了，”关晓柔点头说道：“以后我不再见露洁了。” “那倒也不至于，”金锋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你是我的妻子，不用躲着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让你避而不见！” “嗯！”关晓柔重重点头，罕见的主动搂住金锋的腰。 金锋崛起的速度太快了，关晓柔曾经非常缺乏安全感。 特别是金锋娶了九公主之后，关晓柔更加自卑，甚至曾经提出过跟金锋和离，或者把正妻之位让给九公主，但是都被金锋拒绝了。 后来关晓柔发现，金锋的地位虽然提升了，但是对她还和以前一样，也并没有效仿以前的那些皇帝，弄什么三宫六院，或者在各地搜刮佳人充填后宫。 不光对待自己如此，在其他方面也一样。 登上高位的金锋，还和以前一样，一有空就钻进实验室里加班，几天几夜都不出来。 虽然每次从实验室出来，金锋都弄得一身油污，但是关晓柔都不嫌弃，反而觉得更踏实，不厌其烦地给金锋洗澡，洗衣服。 第1584章 该回去了 “当家的，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关晓柔见金锋的表情有些凝重，不由有些担心刚才说错话了，赶紧找补道：“我之前跟舞阳聊过，她跟我解释过为什么打仗，我也明白，想要成就一番事业，牺牲必不可免。 关家村死掉的人多，但是得到的好处也大，大家心里也都明白，没人怨你。” 关晓柔这话说得不假。 因为跟随金锋的时间早，如今很多关家人都身居高位。 但他们不是依靠裙带关系升上去的，而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为此，关家村的青壮年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伤亡率仅次于金锋出身的西河湾村。 打仗肯定会死人，西河湾和关家村的人不死，其他村子就要死人。 同样的道理，关家人也不会有这么多人登上高位。 在金川日报的宣传下，西河湾和关家村是川蜀闻名的两个英雄村，现在两个村子的村民走出去，不管男女老幼全都昂头挺胸。 这种氛围一旦形成，就会变成一种信仰。 记住网址 在战场上，两个村子的人总是冲在最前面，战斗起来最拼命，韧性也最强的那一批人。 难道说西河湾和关家村的人个个都是大力士，是武林高手吗？ 当然不是。 支撑他们战斗的，就是一种死也不能砸了村子名声的信念。 这种情况也出现在金锋前世的很多英雄连队。 为什么英雄连队的战斗力强？ 并不是这个连队的战士有三头六臂，而是他们有信仰，不能丢了前辈用命打出来的荣誉！ “晓柔，别说了，我都懂。” 金锋揽着关晓柔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尽快结束战争，让天下真正太平下来，到时候所有人都不会再饿死冻死，大家晚上都不用关门，行商一个人也敢走夜路，再也不会有土匪劫道了！” “真有这样的世道吗？”关晓柔一脸憧憬的抬头问道。 自从她出生以来，就一直活在苛捐杂税、饥饿以及土匪的阴影中。 金锋描述的生活，是她以前完全不敢想象的。 “咱们有生之年一定可以看到这种生活！”金锋自信说道。 在金锋的指导下，如今川蜀的工业已经进入蒸汽机时代，机床等相关产业也度过了最初的阶段。 基础设备的完善，再加上金锋对于未来科技的熟悉程度，都将会驱动工业进入高速发展时期。 工业高速发展，必然让大康在各个行业都远远领先于这个世界其他国家。 这表示未来将无人可与大康争锋，大康可以尽情攫取全球资源来发展自己！ 因为常年战争，导致大康目前的总人口并不多，只要工业发展起来，实现金锋描述的场景并不难。 其实金锋刚才说的还保守了。 如果一切按照金锋设定的计划前进，大康最多需要十几年就可以完全解决温饱问题，甚至有可能在金锋的有生之年，达到他前世的生活标准。 当然，这些都建立在一切顺利的前提下。 如果金锋中间出了意外，大康的发展必然会陷入停顿之中，甚至有可能引发内乱，导致大康分崩离析。 这也是金锋越来越怕死的原因。 因为他的死亡不仅关系到个人损失，也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炎黄子孙的损失。 “当家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关晓柔扬起脸，朝着金锋重重点头。 其他人这么说，关晓柔肯定不信，但是金锋这么说，关晓柔相信。 因为金锋已经做过太多她认为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就算金锋现在跟她说有一天可以上天揽月，关晓柔也会相信。 “当家的，远航什么时候开始？”关晓柔问道。 “怎么了？”金锋反问道。 关晓柔平时一般不怎么关心这些事情，更不会主动询问。 今天怎么突然问起远航的事情了？ “千寻的肚子动静越来越大，估计最近一段时间就要生了。” 关晓柔说道：“咱们在东海这边连个靠谱的稳婆都不认识，我有点担心。” 虽然金锋已经普及了外科，也成立了专门的军医队伍，但是任何科技发展都需要时间去积累，医术也不例外。 以川蜀军医现在的水平，处理一些严重的战场外伤都困难，更不具备实施剖腹产手术的能力。 所以现在生孩子还和之前一样，必须依靠产妇自身和稳婆。 “是我疏忽了，”金锋说道：“我等下就让洪公子和郑将军去把周围最好的稳婆找过来。” 牵扯到北千寻生孩子，刚才还温顺的关晓柔突然变得坚持起来。 摇头说道：“不，我还是相信魏先生和周婆婆！” “要不然我安排快艇去把他们接过来？”金锋问道。 “算了，魏先生和周婆婆都一把年纪了，就别把他们往东海折腾了，而且东海这边太吵了，天不亮就敲锣打鼓喊号子的，千寻留在这边坐月子也不方便。” 关晓柔说道：“要不然我先带千寻回去吧？” 金锋沉吟片刻：“这样的话，那明天咱们一起回去吧。” “当家的，我不是催你回去，”关晓柔摆手解释道：“我带着千寻回去就行了，你该忙就忙，我会照顾好千寻的。” “没事，这边该忙的事情差不多也忙完了，也该回去了。” 金锋摇头说道：“川蜀才是咱们的根，这么长时间没回去，我也有点不放心。” 其实金锋这次来东海，最初的打算就是制造一批楼船，如果有可能再把铁甲船弄出来。 至于海带和捕捞队，都算是计划之外的情况。 现在第一批楼船早就下水服役了，第二批楼船也在制造之中，铁甲船试航也很成功，他来东海的目标算是全部达成了。 还有露洁公主的事，也不能这么拖着了。 除了这些，还有一点。 关晓柔和九公主生孩子，金锋在黄铜沟打仗实在没办法回去，现在北千寻生孩子他没有打仗，怎么能不回去呢？ 只不过这话和关晓柔说不合适，金锋便没有说。 关晓柔也没有往这方面想，问道：“那远航怎么办？” 第1585章 时间来不及 “远航？” 金锋答道：“远航之前，铁甲船本来就要回金川一趟，咱们正好可以坐铁甲船回去。” “当家的你不是一直很着急远航吗，为什么还要回去一趟？”关晓柔好奇问道。 “铁甲船要远航万里，光是今天的试航是不行的，所以我和洪公子早就商量过，铁甲船在海上试航之后，再从长江回一趟金川。” 金锋说道：“长江很多地方水流湍急，对逆流而上的船只是个非常大的考验，铁甲船回一趟金川，也算是一个考验，如果能在其中发现问题，我和洪公子可以研究解决办法，如果到了海上遇到问题，那就更麻烦了。 而且远航过程中难免要上岸去其他国度补充淡水和木炭，太平号必须带上国书，这样正式一些。”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川蜀政权中，金锋才是说话最管用的那一个，但是九公主毕竟是名义上的皇帝，玉玺在她手里，也只有她盖印的国书才是真正的国书。 本次远航生死未卜，所有水手和机组人员都是拿命在搏。 他们搏命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是为了让大康所有百姓吃上饱饭。 临行之前，金锋想让九公主亲自见一见他们，给予他们最高规格的礼遇！ “当家的你说的也有道理。”关晓柔问道：“可是明天就回去，会不会太匆忙了，我什么都还没收拾呢？” 一秒记住https://m. “有什么好收拾的？”金锋摆手说道：“只要咱们人回去就行了，其他东西就暂时留在这里也行，反正这个小院也不会让别人再住，就当个度假的地方好了，你以后要是想来海边住一阵，随时都可以再来，东西留在这里，还省得下次过来再带了。” 金锋虽然不会过度追求豪奢的生活，但也不会过分简朴苦了自己。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在大康各地都盖上院子，走到哪里都有房子。 现在虽然只在川蜀和东海有房子，但是这个愿望也算是实现了一部分。 其实只要金锋愿意，在江南和中原也能弄来房产，但是他觉得自己又不去住，还要派镖师去把守，没必要置办。 他更愿意等到平定整个大康之后再来办这件事。 渔溪镇现在有了众多产业，也算是川蜀政权在东海的中心了，金锋以后再来的概率很大，留下一个院子，下次再来就不用另外找房子了。 关晓柔也被金锋的话打动了：“当家的，以后还能来东海度假吗？” “当然可以了，”金锋说道：“现在快艇那么快，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来，这个院子就给你留着。” “那太好了！”关晓柔说道：“那我就不把东西都带回去了。” 说完，跑到一旁去和北千寻唐小北几人商量明天回去要带的东西去了。 北千寻和润娘没有职务，唐小北和左菲菲前段时间都从川蜀调来了得力干将，把东海的工作全都交给了手下，可以随时离开，但是跟她们站在一起的庆慕岚就傻眼了。 她是三号船坞负责人，也是咸鱼厂的厂长。 三号船坞如今已经进入正轨，勉强不用她操心了，但是咸鱼厂现在还在扩张阶段，而且她是咸鱼厂唯一的负责人，现在根本离不开。 关晓柔注意到庆慕岚的表情不对劲，这才想起来这茬。 上前握住庆慕岚的手问道：“慕岚姑娘，你来东海也好几月了吧，要跟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吗？” 庆慕岚当然也想回去，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咸鱼厂最近比较忙，我走不开，就先不回了，你们回去吧！” “慕岚，做管理不能事事亲力亲为，要不然能把人累死。” 唐小北说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相公教的。” “是的，”左菲菲也跟着点头：“先生说过，管理者只要把握好大方向就行了，如果事事亲力亲为，不仅会永远被困在一个地方不得脱身，还不利于厂子的发展。” “你俩说的轻松，”庆慕岚没好气地白了两人一眼：“你们管商会和厂子多长时间了，我才管几天，哪里有时间来培养人手？” “这倒也是，”唐小北和左菲菲同时点头。 金川商会和香皂厂在金锋崛起之初就成立了，唐小北和左菲菲有足够的时间去培养助手。 特别是香皂厂，刚成立的时候，负责人是婉娘，左菲菲只是一个助手，不用承担那么大的压力。 后来金锋发现婉娘总是泡在实验室和关晓柔一起捣鼓香料，性格又太软太好说话，不适合管理，就干脆让她留在西河湾和关晓柔一起开发香水，左菲菲这才当上香皂厂厂长的职位。 那时候香皂厂几乎已经走上了正轨，女工们对当时的生活也非常满意，管理起来很容易了。 唐小北建立商会的过程就复杂多了。 当时唐小北几乎天天住在广元，和各方势力勾心斗角，最后在金锋和镇远镖局的威慑下，才算站稳脚跟。 那时候唐小北就和现在的庆慕岚一样，忙得昏天暗地。 庆慕岚不是不懂得放权的道理，也不是不想当甩手掌柜，但是咸鱼厂成立的时间太短了，她还来不及培养信得过的助手。 英雄惺惺相惜，唐小北知道庆慕岚也是个有事业心的姑娘，所以没有劝她回去，而是拍了拍庆慕岚的肩膀说道：“有什么事了给我们写信！” 左菲菲也跟着点头：“需要人手了，可以去找晾晒场找徐姐，我会跟她打招呼，在不影响晾晒场工作的前提下，尽量配合你！” “嗯，我知道！”庆慕岚一手牵着唐小北，一手牵着左菲菲，语气中有些不舍：“你们以后还来东海吗？” “肯定会来的！”唐小北和左菲菲同时点头。 露洁公主站的地方距离她们不远，关晓柔几人聊天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露洁公主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刚刚被金锋弄到有些尴尬，但是听到几人说金锋明天要回川蜀，露洁公主还是咬了咬嘴唇，走到金锋面前问道：“金先生，您明天要回川蜀吗？” 第1586章 不能坏规矩 回川蜀又不是什么机密，金锋便回答道：“是的！” “我能跟先生一起去川蜀看看吗？”露洁公主问道。 “当然可以，”金锋点头答应下来：“明天早上出发时，我让人去叫殿下。” 他一直避着不见露洁公主，就是知道自己不擅长谈判，想让露洁公主去川蜀找九公主和枢密院去谈。 现在露洁公主主动要求去川蜀，金锋自然不会拒绝。 “多谢金先生！” 露洁公主朝着金锋微微蹲身行了一礼，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太平号靠岸后，露洁公主便立刻带人下船，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金锋则去船舱写了一封书信，让铁锤安排快艇，立刻出发送往川蜀。 尽管金锋已经说过以后还可以再来，但是当天下午，关晓柔还是带着润娘收拾了一下午，把要带的东西打包，不带走的东西也归置得整整齐齐。 唐小北经常东奔西走，早就习惯了从一个地方去另外一个地方，下了船连家都没回，带着北千寻直奔商会网点。 首发网址https:// 到了网点，唐小北叫来网点和仓库负责人，交代之后的工作，北千寻则留在网点大堂闲逛。 不得不说，逛街就是女性的天性，古今皆然。 金川商会是金锋的产业，以北千寻的身份，想要什么只要吩咐亲卫一声就行了，但是她基本很少这样做，每次都是亲自去商会网点。 她也不说自己的身份，而是和普通顾客一样，正常挑选和付账。 有时候在路边小摊买东西，还会和行商讨价还价。 当唐小北开完会出来，北千寻身后的几个亲卫都拎满了大包小包，北千寻则正在柜台算账。 “千寻，你这是干什么？” 唐小北哭笑不得道：“来我这里买东西，还付什么账？” “买东西付钱天经地义，”北千寻往柜台上扔了一个钱袋，冲着收钱的商会伙计说道：“多少钱自己拿，不够再说。” 这个伙计是在江南招募培养的，不知道北千寻的身份，但是唐小北刚才那么说，显然北千寻和唐小北关系极为密切。 收了北千寻的钱，要是唐小北不高兴，那就麻烦了。 伙计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做，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跟着唐小北一块出来的网点掌柜。 但是网点掌柜根本不接茬，低着头就好像没看到伙计似的。 因为网点掌柜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如何处理。 “收钱啊！” 北千寻敲了敲柜台桌面，然后转头看向唐小北：“行了小北，虽然商会是自家产业，但是规矩不能坏了，否则我今天在这里拿东西不给钱，明天润娘在那边拿东西不给钱，时间长了，规矩就坏了。 再说了，就这点钱，我还得签字，他们网点还要一层层往上报，最后报到枢密院和小玉那边，还不够费劲的，老子也丢不起那人！ 晓柔姐姐也说过，没钱了找她要，但是不要在外边乱欠账，影响当家的名声。” 金锋刚办纺织厂的时候，在后山找了一个山洞，用来储存家当和各种物资。 从那时候开始，后山仓库的钥匙就由关晓柔掌管。 但是后山仓库最开始堆放一些铠甲武器铜钱，以及少量金银。 随着金锋的势力越来越大，从各地权贵豪族那里缴获的金银宝藏也越来越多，这些金银宝藏运回来后，也全都放进了后山仓库中。 如今后山仓库里已经不再堆放盔甲武器和铜钱这种不值钱又占地方的东西了，因为光是金银珠宝古董之类的东西都快堆不下了。 现在有资格进入后山仓库的，最低都是成箱的银锭。 但是即便如此，后山仓库的钥匙依旧由关晓柔保管，只有在她离开西河湾的时候，才会暂时把钥匙交给九公主。 等她一回去，九公主便会马上把钥匙还给她。 因为过过苦日子，关晓柔平时的生活非常简单，甚至有些抠门，金锋不在家，或者在实验室加班，不回去吃饭的时候，她和润娘还经常热上一顿的剩饭吃。 但是要说谁是大康最富有的人，关晓柔绝对能排得上号。 关晓柔对自己抠门，但是对北千寻和润娘等人却非常大方。 不光每个月都按时送去月钱，但凡谁说没钱了，关晓柔也基本问都不问就直接给了。 所以北千寻自从嫁给金锋之后，就再也没缺过钱用，甚至已经了不菲的积蓄。 手里有了钱，自然要花出去，再加上关晓柔提醒过不能在外边乱赊账，所以北千寻几乎从来不在外边签白条，不管是吃饭还是买东西，都是当场付钱。 唐小北也知道关晓柔的性格，见北千寻态度坚决，便冲着网点伙计说道：“行了，给她算账吧！” 网点伙计如释重负，赶紧把账目重新核对一遍，然后打开北千寻的钱袋子，从中拿出两锭银元宝，恭敬说道：“夫人，您的货物总共十七两七钱银子，收您二十两，您稍等片刻，我给您找钱。” 这时候的货币还主要以银子和铜钱为主。 最小的银锭是一两，低于一两的银子就是碎银子，或者用铜钱代替。 正规的银锭上都有专门的铸印，算是防伪标记之一。 如今川蜀境内流通的银锭大概有两种，一种是九公主登基之前，在川蜀境内流通的银锭，种类很多，有时候还会遇到假的。 另外一种就是九公主登基后，金川钱庄铸造的银锭。 想要稳定货币市场，必须先实现货币统一。 所以金川商会和金川钱庄一直在收集旧银锭，然后送到铸币厂熔炼之后，重新铸成新银锭。 网点伙计要找北千寻二两三钱银子，就先取出两个一两的小银锭，然后便开始数铜钱。 北千寻嫌他数的麻烦，便直接拿走两个小银锭，然后摆手说道：“剩下的三钱银子就给你当赏钱了。” 网点伙计偷偷看了唐小北一眼，见她没有吭声，赶紧冲着北千寻作个揖：“多谢夫人赏！” 三钱银子就是三百文钱，对于北千寻唐小北等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网点伙计来说，就是一大笔钱。 第1587章 履行承诺 “千寻，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走出商会网点，唐小北看着北千寻亲卫手里的大包小包，忍不住吐槽：“你都买的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咱们川蜀没有的小零食小玩意什么的。” 北千寻笑着回答：“灵儿阿春小娥豆豆她们几个都没来过东海，我好不容易来东海一趟，当然得给她们捎点特产回去。” 灵儿就是当初她在江南结拜姐妹的妹妹，结拜姐妹被土匪害了后，北千寻就把灵儿带到了川蜀，当成自己的妹子去养。 关晓柔得知北千寻是高手，就想着让她保护金锋，为了拉拢她，就让自己的妹子小娥去跟灵儿玩。 两个小姑娘年龄相仿，很快就处成了好朋友。 后来金锋又在中原收了阿春这个最小的徒弟，两人小团伙就成了三人小组。 再后来李迪迪和李豆豆兄妹到了川蜀，小团伙的成员又增加了一位。 北千寻一直懊悔当初没有教结拜姐妹功夫，导致她遇到土匪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所以到了川蜀后，有时间就会把灵儿叫过去练武术。 小娥阿春李豆豆作为小团伙成员，自然也被一起叫了过去。 记住网址 北千寻不在川蜀或者太忙，就让一个女镖师专门负责训练她们。 这么长时间练下来，四个小姑娘不说功夫多高，在同龄人中根本没有对手。 加上四小只的身份都不一般，所以四小只就成了村里的孩子王。 但凡村子里出现狗子被捆到树上，鸡翅膀上的毛被拔光了，或者类似的事情，去找四小只准没错。 就算不是她们四个干的，也是她们手下的小弟干的。 李豆豆因为在党项的经历，原本有些自闭症，跟着小娥阿春灵儿混久了，现在也是上房爬树掏鸟窝，什么都干。 虽然她的年纪是四小只里最大的一个，但是因为加入的时间晚，被培训的时间也短，功夫也最差。 最近两个月，胳膊已经摔脱臼两回了，脚脖子更是不知道崴了几次。 李迪迪年纪轻轻便在熙州战斗中孤身前往党项大营和李凌锐谈判，立下大功，现在又带队前往凶险的吐蕃。 李豆豆作为李迪迪唯一的亲人，关晓柔和北千寻又知道她在党项的经历，所以对李豆豆难免宽大一些。 于是每次李豆豆受了伤，小娥和灵儿总是免不了挨训。 李豆豆好不容易有了朋友，对于这段友谊也比较在意，每次小娥和灵儿挨训，她和阿春都会跑去找关晓柔和北千寻求情。 四小只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北千寻平时训练她们虽然很严厉，但是心里也非常疼爱四小只，每次见到好吃的好玩的，总会给她们带回去一些。 这次来东海，自然也不会忘了。 不光是刚才买的东西，北千寻的房间里，已经攒了很多好看的贝壳，都是她平时在海边散步捡的，准备带回去送给四小只。 “你别把她们宠坏了，”唐小北提醒道，“阿春和灵儿都还好，一直老实本分，但是我听说小娥前段时间闹着要找丫鬟伺候她，李豆豆自从跟小娥她们玩之后也总是闯祸。” “晓柔姐姐自己都没有丫鬟，怎么可能给小娥配丫鬟？” 北千寻笑着说道：“因为上次那事，晓柔姐姐要求小娥她们每个月十天必须拜访一遍村里的孤寡老人，老人家里没水的要把水缸打满，没柴的要去给老人捡柴，晓柔姐姐没事还会去抽查，做不好了就挨罚，根本没有惯着她们。 至于豆豆，情况比较特殊，她曾经在党项被欺凌过，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说话，也不敢跟人交流，当家的说，要多鼓励她和人群接触，所以我和晓柔对她宽容一些。 目前来看，李豆豆闯祸基本上都是爬低上高贪玩导致的，当家的说贪玩是孩子的天性，只要没有她仗势欺人，去欺凌别人，便不用去管她。” “你们看着办吧，反正注意点，别让她们长歪了。” 唐小北大部分时间都在外边跑，见到四小只的次数比较少，对她们的感情也不是很深。 知道北千寻疼爱四小只，怕说多了招北千寻厌烦，又提醒一声便把话题岔开了。 两人带着各自的亲卫，沿着海边的沙滩，准备散步回小院。 走到距离小院还有两三百米的地方，北千寻突然停了下来，身体也如同猎豹一般暗自绷紧。 作为权贵培养的死士，北千寻曾经接受过极为严苛的反侦察训练，可以在人群中发现盯梢者。 此时她便发现路边不远处有个妇人在偷看她们。 虽然妇人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却瞒不过北千寻。 其实妇人要是和正常百姓一样正大光明的看北千寻，甚至来打个招呼，北千寻或许还发现不了，正是因为她偷瞄，北千寻才发现她不对劲。 唐小北察觉到北千寻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看过，随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因为她认识这个妇人。 此人便是曾经向她报告洪二密谋的那个密谍司成员。 密谍司成员向来以神秘著称，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唐小北这还是第一次重新见到对方。 妇人隶属密谍司，当初找到唐小北不合流程，唐小北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便答应帮她给韩风写信解释。 事后唐小北也的确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给韩风写了一封信，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便几乎忘了这件事。 唐小北不知道韩风是如何安排这个妇人的，也有些拿不准对方是来找自己的，还是有其他事情，便没有主动开口。 但是那个妇人却主动走了过来，隔着亲卫恭敬的朝唐小北行了个礼：“拜见小北夫人！” 洪二那件事过去不久，她突然收到了韩风的来信，韩风在信中表扬了她的果断和机智，然后把她的俸禄和活动经费都提升了一个等级，成了东海这边目前级别最高的密谍司成员。 很多大人物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都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但是妇人收到韩风的来信，就知道唐小北履行了承诺，所以对唐小北非常感激。 “你是在这里等我吗？”唐小北看向妇人问道。 第1588章 是，也不是 “回夫人的话，是，也不是！”夫人回答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是是也不是？”唐小北说着说着，舌头都有点不灵活了，没好气道：“你搁这儿跟我念绕口令呢？” “属下本来在这儿执行任务，刚才见到夫人，正想着夫人有恩于我，要不要打声招呼，还没想好呢，就被这位夫人发现了。” 妇人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北千寻：“这位夫人也太厉害了，属下在这里好几天了，从来没被发现过，夫人只是路过，一下子就发现了。” 唐小北闻言，不由深深看了妇人一眼。 林语堂先生总结的社会十大俗中，其中有一条是施人小惠必广布于众。 意思是给人家一些很小的帮助，便会大肆宣扬。 这个现象很俗气，也不值得提倡，但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俗人，帮了别人就算没有大肆宣扬，心里也是希望获得别人的感激。 毕竟没人喜欢白眼狼。 所以获取一个人好感的最快最好方式，就是让他知道你感激他，这样会让对方觉得你是个知道感恩的人，也会让他有种没有白帮你的感觉。 下次再有好事，在你和另外一个人之间的话，大概率会偏向你。 一秒记住https://m. 妇人大概率不是在这里专门等唐小北，只是碰巧遇到了，又被北千寻发现了异常。 但是她没有这么说，而是故意提及唐小北对自己的帮助，就是想给唐小北留下一个自己知道感恩的印象。 顺便也拍一拍北千寻的马屁。 虽然她不知道北千寻的身份，但是能和唐小北并排而走，而且唐小北还会时不时搀扶一下的人，身份肯定不会简单。 别管有用没用，先把马屁拍了再说。 反正只是一句话的事，拍错了也没什么大损失，要是拍对了，就是意外之喜。 可能因为出身底层，接触的人也都是淳朴的底层百姓，所以妇人的做法不够精细，被唐小北一眼就识破了，但是妇人有这样的意识，早晚会出人头地。 果然，唐小北随后就发现北千寻冲她挑了挑眉毛。 这说明妇人刚才的马屁拍对了！ 其实北千寻从小接受严苛的训练，自然也识破了妇人的小心思。 但是可能以前太压抑了，北千寻嫁给金锋之后，不用再勾心斗角，担惊受怕，性格反而变得越来越纯粹。 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就和小孩子似的。 哪怕识破了妇人的小心思，但是北千寻依旧忍不住有些得意。 唐小北白了北千寻一眼，懒得搭理她，转头看向妇人道：“既然你在执行任务，那就继续吧，别因为和我们聊天被人发现了。” 密探最重要的财富就是身份，一旦身份曝光，这个密探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甚至面临极大的危险。 上次妇人找唐小北汇报情况，选在海滩，除了庆慕岚和唐小北的亲卫，没有其他人。 唐小北的亲卫都是从最早的几批镖师中挑选出来的，忠诚方面经过严格的审查，泄密的可能性比较低。 但是现在周围的人很多，妇人的身份曝光的可能性就大得多了。 “多谢夫人体谅！” 妇人朝着唐小北鞠了一躬，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又停下脚步：“对了夫人，今天我执行任务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件事情，夫人可有兴趣听一听？” 妇人既然这么问，这件事很可能和自己有关，唐小北便问道：“何事？” “我今天无意间发现，有个人把老李家的院子买走了。”妇人说完，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院子：“就是那个。” 唐小北转头看了那栋院子。 那栋院子他知道，是渔溪镇一家姓李人家的院子。 这家人祖上阔绰过，当年盖的院子比较大，但是几十年前败落了，家当能卖的都卖了，就只剩下这个大院子和两艘船了。 之前一家十几口人饿得嗷嗷叫，他们差点要贱卖院子和船了，金锋召集渔船去冒浪屿采摘海带，他们靠着两艘破船，日子一下子重新变好起来。 难民中并不是只有穷人，也有一些受不了当地匪患，逃到东海的小地主。 虽然金锋一直说地主是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寄生虫，但是不得不承认，绝大部分地主因为从小接受过教育，要比佃户聪明。 他们到了渔溪镇之后，发现这里治安非常好，而且金锋在这里建厂，明显要发展渔溪镇的架势，便着手购买宅子，准备落户渔溪镇。 地主们出手还是非常大方的，出价比县府同样面积的院子更高。 渔民们平时又没见过这么多钱，竟然真有不少渔溪镇百姓因为贪图眼前利益，把家里的老宅卖了，准备去县府居住。 在他们看来，这些地主老爷都傻了，竟然花比县府更贵的价钱买海边的农宅。 这种情况属于自由买卖，金锋也不好阻拦，只是让洪涛平安排族老们把利弊给渔溪镇百姓说清楚。 如果到时候谁还要卖房子，那就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到任何人。 李家的宅子比较大，最近一段时间询问的人特别多。 但是李家现在的当家人读过书，还是个秀才，知道以后渔溪镇的地皮会越来越值钱，所以拒绝了所有来问价的人。 后来嫌问价的人太多，他干脆在门口挂了个牌子，直接写了此房不卖，才算消停下来。 唐小北算是除了金锋之外，最清楚渔溪镇未来发展潜力的那批人之一，所以她也很早便开始着手购买宅子。 其实唐小北前段时间也相中了这套院子，只不过发现房子主人不愿意售卖，她就没派人来问。 虽然唐小北对于房主为何突然又把房子卖掉有点意外，但只是一套房子而已，卖掉就卖掉了，唐小北并不是很关心。 她关心的是，妇人为何要跟她说这件事。 于是疑惑的看向妇人问道：“然后呢，这个院子有什么问题吗？” “李家的院子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买院子的人。”妇人神秘兮兮道。 “买院子的人？” 唐小北皱眉思索片刻，脱口问道：“不会是那个东蛮公主把这套院子买走了吧？” 第1589章 偷学 “夫人如何知道的？” 妇人满脸诧异。 这套院子的确是被露洁公主买走了。 但这是刚刚发生的事情，露洁公主现在恐怕还没回到住处呢。 她要不是正好在附近执行任务，恐怕也不会发现。 “这个就不是你应该问的了！” 唐小北淡淡地瞥了妇人一眼。 “属下知错了！” 妇人赶紧弯下腰，不敢去看唐小北。 唐小北既然是露洁公主买走了小院，说明她在渔溪镇必然有不少眼线，而且效率非常高。 否则刚刚发生的事情，唐小北不会这么快知道。 首发网址https:// 眼线同样是不能公开的事情，她刚才的问题的确很不合适。 唐小北也没有解释，淡淡问道：“那你还有事吗？” “没有了，”妇人赶紧说道，“打扰夫人了，属下这就走！” 说完转身离开了。 等她走后，北千寻便拉着唐小北问道：“小北小北，你怎么知道这个院子被东蛮公主买走了？” 妇人以为唐小北在渔溪镇布置了眼线，是眼线告诉露洁公主买院子的事，但是北千寻一直和唐小北在一起，知道根本没这回事。 “还能怎么知道的，猜的呗。”唐小北随口回答。 “猜的？”北千寻更好奇了：“那你猜得也太准了吧？” “其实这件事并不难猜。” 唐小北见北千寻一副好奇的样子，边走边解释道：“首先呢，李家院子一直不愿意卖，现在突然卖了，说明有人出了一个李家无法拒绝的天价！ 而整个渔溪镇，能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钱的人并不多，除了咱们几个，也就是那些大地主和露洁这个东蛮公主了。 咱们几个不会花这么多钱来买一个严重溢价的院子，那些大地主都怕被清算，拿些小钱出来买个小院子还行，让他们斥巨资购买这么大一处院子，太显眼了，他们不会这么做的。 算来算去，最有可能买下这套院子的人，只有露洁公主了。” “有道理！”北千寻点了点头：“小北，你也太厉害了，这么快就能想这么多事情！” “不是我厉害，是你嫁给相公之后变懒了！” 唐小北伸手点了点北千寻的额头，表情有些羡慕。 北千寻以前虽然有点轴，脑子却非常聪明，要不然当初行走江湖那几年，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如果在以前，北千寻就算没有唐小北反应那么快，但是也不会差太多。 不过人都有惰性，嫁给金锋之后，北千寻便不再喜欢动脑子了。 反正只要保护好金锋就行了，其他的事情，金锋都会解决。 脑子越用越活，时间长不用，思考问题的速度就变慢了。 但是这也正是唐小北羡慕北千寻的地方。 操持金川商会这么大一个组织，看起来很风光，但是其中的艰辛，外人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多少次，唐小北愁得成夜成夜睡不着。 在她看来，北千寻过得洒脱肆意，比她要轻松得多。 这就是选择不同造成的人生不同。 唐小北虽然羡慕北千寻的洒脱肆意，但是真要让她和北千寻一样天天待在西河湾去教几个小孩子，唐小北还真受不了。 她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大权在握，一举一动都可以影响无数人的感觉了。 北千寻或许被唐小北点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脑子又开始转动起来了，好奇问道：“当家的不是给东蛮公主安排了住处了吗？而且她明天也要跟咱们一起回川蜀，还买这套院子干什么，难道她打算以后在东海长期居住？”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唐小北无奈地摊了摊手：“这件事估计也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或许你可以去问问相公。” 结果北千寻又恢复了刚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我才不去问呢，东蛮公主爱在哪里买房子就在哪里买，老子管她干什么？当家的说了，东蛮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好吧，你赢了！” 唐小北揉了揉眉头，快步走到了前边，不想再跟北千寻说话了。 她算是发现了，北千寻现在说好听点，是活出了一定的境界，说难听点就是已经彻底摆烂了，跟她说话纯粹就是在找着生气。 北千寻见唐小北不愿意打理自己，也不生气，哼着小曲慢悠悠跟在后边。 回到小院之后，两人正好在院子里遇到金锋，唐小北便把这件事告诉了金锋。 “哦，你们说的这件事我知道，江文文带露洁公主去买李家院子前，来找我汇报过。”金锋回答。 “露洁为什么要买李家院子？”唐小北好奇问道。 “她说是喜欢渔溪镇的天气，买一套院子重修一下，以后没事了可以来这边度假。”金锋回答。 “我看她是喜欢渔溪镇的厂子吧？”唐小北撇嘴说道：“我敢肯定，她的那群亲卫队绝对不正常，或许就是来咱们这里偷师的，而且很可能已经学到了什么东西，觉得没学好，想买一套房子，下次来了再继续偷学。” “可能吧，”金锋点点头，不以为意。 其实唐小北说的，他也早想到了。 但是工业发展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金锋什么都知道，但是拼命努力了这么多年，才面前发展到蒸汽机时代。 露洁公主带来的人就算都是天才，也很难只靠参观几次，就能赶上来。 防着他们，还不如去防那些躲在暗处，已经混进产线里的细作。 如果让这些细作在产线上待的时间长了，更换的岗位多了，可能就学会了这条流水线上的所有步骤。 为了尽快投入生产，渔船流水线上的工作都设定得不复杂，真要有人学会了所有工序，是完全有可能复制一条流水线出来的。 不过渔船算不上什么高精尖技术，被复制了金锋也并不是很在意。 自己脑子里的知识、蒸汽机、冶钢技术和机床车床等相关产业的发展，才是金锋真正的底气。 唐小北对金锋很了解，见他不当回事，便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北千寻进屋子里帮关晓柔和润娘收拾东西去了。 第1590章 一路走好 第二天一早，金锋天一亮就起来了。 关晓柔比金锋起得更早，已经带着润娘和阿莲等人，把行李搬到了院子里。 尽管金锋说了以后还会再来，不用收拾那么多东西，但是关晓柔还是收拾了一大堆包裹，装了一马车。 反正太平号足够大，东西也有亲卫去搬，金锋便没有说什么。 “当家的，你要去跟洪公子和郑将军打个招呼吗？”关晓柔问道。 “他们估计在码头等咱们呢，”金锋指了指马车：“你先上去吧。” “就几步路，还坐什么马车？”关晓柔摆摆手：“走过去就行了。” “那也行，”金锋本来想骑马，但是关晓柔要走过去，他就示意铁锤把马栓回去。 “先生，夫人，你们还是坐马车吧。” 铁锤指了指院子大门：“门口挺多人的。” “挺多人？”金锋纳闷问道：“什么人？” 记住网址 此时天刚亮，还没到早晚班交班的时间呢，哪儿来的人？ “好像是先生您要回川蜀的消息传了出去，大家来送你的。”铁锤解释道。 昨天下午左菲菲唐小北等人都去厂子里安排工作，也没有要求封锁消息，于是两个厂子的高层领导和一些基层干部就知道了消息。 各个厂子的宿舍离得都不远，工人之间也有很多是同乡，于是金锋要回去的消息就传开了。 东海的工人几乎都是难民，因为金锋开办了这么多厂子，他们不仅能吃饱饭了，还有了不菲的收入。 所以难民都对金锋非常感激，得知金锋要回去，工人们便自发的要来给金锋送行。 其实金锋开办这些厂子，并没有考虑那么多，此时也没有想太多，觉得自己在东海不认识太多人，就算有人给自己送行也不会很多。 铁锤见金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指了指门口说道：“先生，要不你还是去看看吧。” 铁锤做事还是挺有分寸的，金锋便走到门口，顺着门上的破洞往外看了一眼。 随后，金锋便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自己刚才想错了。 而且是大错特错！ 只见密密麻麻的工人，从他的院子门口一直排到了视线尽头。 “晓柔，你们还是去马车上吧！” 金锋转头看向关晓柔。 他终于知道铁锤刚才为什么那么说了。 这么多工人，万一推搡起来，铁锤他们也拦不住。 关晓柔也知道轻重，这次没有拒绝，而是反问道：“当家的你呢？” “我骑马吧，”金锋说道。 工人们一大早过来给他送行，如果连自己的面都没见到，恐怕会伤了人心。 此时人太多了，万一有人藏在其中放冷箭，防不胜防。 关晓柔想劝金锋跟她一起坐马车，但是知道金锋不会同意，便改口道：“当家的，那你把盔甲穿上吧？” “也行！”金锋点点头，转头走向后院。 关晓柔赶紧示意阿莲从马车上抬下一个装着盔甲的箱子，然后和润娘一起进屋，帮金锋把盔甲穿到身上。 金锋本来就是瘦高个，长得也还可以，穿上盔甲后，顿时又多了几分英气，润娘帮金锋穿盔甲下摆的时候，脸竟然红了起来。 关晓柔见状，不由轻笑了一下。 润娘本来只是有一点脸红，看到关晓柔发笑，就好像做坏事被发现了一样，小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于是关晓柔笑得更厉害了。 “姐姐……” 润娘也不帮金锋穿盔甲了，羞恼地低着头跺脚。 “行了行了，我不笑了。” 关晓柔也知道现在不是取笑润娘的时候，赶紧帮金锋把盔甲下摆穿好。 都是老夫老妻了，金锋也没有客气，伸手在关晓柔身上抓了几下，算是帮润娘报仇了。 金锋的这套盔甲是满仓带着左之渊和万鹤鸣等人，为了防止金锋被暗杀，专门打造的，可以说是整个大康最好的盔甲之一！ 面甲拉下来后，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别说暗杀用的袖箭之类的暗器，就算是镖师装备的手弩都很难射穿。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重了。 就算满仓用上了最好的材料，尽可能做得薄一些，但是整套盔甲依旧达到了五十多斤。 五十多斤说起来不重，如果是麻包的话，金锋也能扛一段，但是五十多斤的盔甲穿身上就不一样了，太压人了。 好在金锋一直是主帅，轮不到他亲自去战斗，在军中的时候，只要穿一套轻甲就行了。 这套盔甲只是遇到类似今天这种情况的时候才会穿一下，而且骑上战马之后，重量可以分摊到战马上一部分，要不然穿的时间长了，金锋还真不一定扛得住。 如今金锋骑马的技术已经非常不错了，平时上马都不需要垫脚凳，抬脚踩着马磴子就上去了。 但是穿着这套盔甲不行，金锋最后还是踩着凳子才上了马。 好在这些都是在后院进行的，大门也没有开，外边的百姓看不见。 关晓柔在马下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疏忽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跑去客房找昨晚留在这里借宿的庆慕岚，让阿梅骑马跟在金锋身边，然后才带着润娘去马车。 铁锤见金锋准备好了，这才让人打开大门，安排副手带着一队人在前边开路，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守在金锋的战马和马车两侧。 外边的工人虽然多，但是秩序井然，并没有站在路上，而是都站在道路两侧，之前连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但是当大门打开，看到车队出现，门口一下子沸腾了。 “国师大人！” “小北夫人！” “国师大人一路走好！”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国师大人只是回川蜀，又不是驾鹤西去了，喊什么一路走好？” “国师大人一路顺风！” 无数工人冲着大门挥舞着手臂喊叫。 还有人喊一路走好的，听得铁锤一头黑线。 一路走好是随便乱喊的吗？ 好在不用铁锤阻止，其他工人就拦住了这么喊的工人。 金锋知道百姓只是口误或者不知道一路走好的区别，感受到工人的热情，便掀开面甲，骑在战马上朝着人群挥手。 第1591章 绳结 知道金锋来东海肯定要经常去码头，所以大强给金锋安排的这个院子距离船坞码头并不算很远，平时走路也就十来分钟就到了，骑马更快。 但是今天这么一段路，金锋骑着马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到。 没办法，如今聚集在渔溪镇的工人实在太多了，哪怕有很多人在上夜班来不了，但是赶来的工人依旧站满了从小院到船坞码头之间的道路两侧。 而且见到金锋之后有些激动，局面有些失控。 虽然不至于堵路，但是金锋也不好纵马疾走，只能不紧不慢地过去。 等金锋赶到码头，太阳都有些晃眼了。 码头属于封闭区，进入码头之后，金锋才揉着左肩松了口气。 刚才因为润娘害羞，盔甲穿好后没有检查，导致金锋左肩的绳疙瘩滑到了肩膀上。 等金锋发现的时候，已经出门了，也不好调整，只能硬扛着。 一路走到这里，金锋的左肩估计都磨破了。 正准备下马找个地方把盔甲脱掉，就看到洪涛平和郑驰远带着船坞和水师的高层走了过来。 一秒记住https://m. 露洁公主也到了，看到金锋看过去，就远远朝金锋行了一礼。 如果只是洪涛平和郑驰远，金锋就先去换衣服了，但是他们还带着这么多手下，自己要是就这么走了，会让两人下不来台。 金锋只能跳下战马，和洪涛平郑驰远一行人打招呼。 露洁公主站在远处没有上前，但是眼睛始终在金锋身上。 草原民风彪悍，姑娘也崇拜强者。 金锋这套盔甲虽然重，但是外形看起来非常霸气，甚至有些浮夸。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套盔甲穿到身上，把金锋也衬得豪迈了许多，再加上金锋不错的长相和身材，有了一种儒将的感觉。 既有将军的豪迈气概，又有年轻书生的俊俏。 露洁公主在草原上见过很多悍勇之徒，其中不乏可以徒手搏狼的狠人，但是从来没见过金锋这样的将军，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移不开目光了。 该交代洪涛平和郑驰远的，昨天已经交代过了，金锋和他们带来的人打过招呼之后，又冲着露洁公主点点头，便带着关晓柔润娘等人登船了。 露洁公主等到金锋登上甲板，这才带着自己的人跟着上船。 金鹏已经带着水手在甲板上等着了，见到金锋之后，冲着金锋敬了个军礼：“先生，太平号已经准备好了，请先生检查！” “等下再检查，”金锋摆了摆手：“让大家先开船吧。” 这么久没回去了，金锋还有点担心，早一点出发，就能早一点回到川蜀。 “是！”金鹏敬了个礼，朝着水手们喊道：“准备启航！” “是！”水手们回答一声，排着队进入舱室，奔向各自的岗位。 在金锋来之前，蒸汽机就处于半启动状态，水手们只要下去添一把火把锅炉里的热水烧沸腾，太平号便可以启动了。 等到水手全都离开，金锋朝着金鹏问道：“我的舱室在哪儿？先把东西放进去。” “先生请跟我来！” 金鹏见关晓柔的亲卫大包小包的，赶紧在前边带路。 太平号的内部舱室和镇远二号三号，以及楼船都不太一样。 镇远二号三号和楼船主要以货运为主，所以内部船舱都很大，这样方便装卸货物。 而太平号的主要用途是远航，船员要在海上生活很长时间，必须要考虑船员的舒适问题。 所以金锋在设计太平号的时候，就设计了很多小船舱，方便船员居住。 只不过玻璃厂现在还造不出来大块的防爆玻璃，甲板以下的船舱没有设计玻璃窗户，而是笨重的钢板。 平时航行的时候，钢板打开就是窗户，遇到风雨天气，把钢板关上，就是一道暂时密封的铁门。 虽然关上钢板之后，舱室里白天也必须点燃火把照明，空气也不会很好，但是在大块的防爆玻璃制造出来之前，这已经是金锋能做到的极限了。 万一真的遇到大风大浪，关闭船舱铁门和钢板窗就可以暂时对抗风浪，遇到紧急情况或许可以保命。 与保命比起来，舒适性就要靠后一些了。 除了甲板下的船舱，甲板上也有几间舱室。 这几间舱室是给值班水手准备的，也是钢板窗，但是毕竟在甲板上，空气和采光都比下边的船舱好一些，于是金鹏就把这几间舱室收拾出来，留给了金锋一行人。 这样的话，关晓柔她们想在甲板上看看风景，也比下边方便。 金锋也没有反对，随便挑了一间舱室，拉着关晓柔就钻了进去。 此时金鹏还跟着呢，关晓柔闹了个大红脸，嗔怪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这一下正好拍在绳结出，疼得金锋不由咧了咧嘴。 关晓柔这才发现不对劲，赶紧帮金锋脱下上身盔甲。 然后她就看到金锋的左肩被磨得红了一大块。 “当家的，这里有个绳结，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关晓柔自责的差点哭出来。 因为这个绳结就是她系的，后来忘了检查。 “哎呀，只是红了一点，连皮都没破！” 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这点痛还是能忍的。 金锋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赶紧帮我把衣服换了，要不然金鹏大哥还以为咱们在里边干什么呢。” 果然，关晓柔听到他这么说，注意力马上转移了，赶紧帮他换衣服。 等换好衣服后，金锋这才走出舱室。 金鹏和亲卫队都站在门口不远处，见到出来，金鹏还好，一脸正色，目不斜视。 但是铁锤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了，便又暴露了本性，猥琐的冲着金锋傻笑。 金锋不想关晓柔被人说三道四，也不想留下一个白天那什么的名声，便开口解释了一句：“刚才盔甲有点磨得慌，进去换一下衣服。” “没事，我们都懂！” 铁锤依旧一脸猥琐。 “懂你个大头鬼啊！” 金锋没好气的踹了铁锤一脚。 知道铁锤是个没脸没皮的人，越跟他纠缠他越来劲，金锋便不再搭理他，抬脚走向甲板边缘的护栏。 第1592章 不忘初心 护栏下边，郑驰远和洪涛平正仰头看着太平号。 见金锋出现在护栏边沿，便冲着金锋挥手。 “先生放心吧，我一定守护好东海……” 郑驰远高声向金锋表决心，但是还没喊完，动力舱里的工人就拉响了汽笛。 “先生，可以启程了吗？” 金鹏上前请示道。 汽笛声表示锅炉房里的水烧开了，蒸汽机可以启动了。 “启程吧！”金锋点头下达命令。 越简单的结构，出现故障的概率就越小，为了减少太平号出现故障的可能性，金锋设计太平号的时候，没有设计倒车功能。 之前船头朝里，就算蒸汽机启动，也没办法从码头倒出去。 当初镇远一号就是这样堵在码头里，被东蛮人一点点磨死的。 首发网址https:// 吃一堑长一智，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昨晚演示结束之后，金鹏让水手把太平号重新开出去，在海面上调了个头，然后又找了一艘拉海带的楼船，把太平号重新拖进码头，保持船头朝外。 不仅如此，停进码头之后，金鹏也没有让锅炉熄火，而是在锅炉下边埋了一层煤炭，让锅炉里的水温一直保持在六七十度左右。 这样的话，一旦出现危险，只要把埋在锅炉下边的煤炭扒开，再把鼓风机打开，很快就能把水烧开，驱动蒸汽机快速冲出码头。 比如现在，金锋下令开船后，金鹏便朝着后边打了个手势。 守在船舱门口的传令兵见状，立刻伸手拉了拉旁边的绳子。 太平号的指挥舱和瞭望台都在甲板上方，而动力舱却在船舱尾部。 甲板上的船长如果发现了危险，想要把命令传到动力舱，用人去喊的话，需要穿过整个船舱，效率太慢了。 有时候危险是突发的，早一秒钟把危险传达下去，可能就会避免灾难的发生。 为了提升命令的传达速度，金锋专门设计了几条绳索。 这些绳索从船舱门口一直延伸到动力舱，每一条绳索的尽头都连着一个铃铛。 不同的铃铛和不同的响声，代表着不同的命令。 比如现在，传令兵拉下铃铛的下一秒，汽笛又响了一下，表示收到了命令。 随后，太平号微微颤动了一下，船尾水面剧烈翻涌，船身也缓缓动了起来。 关晓柔润娘唐小北等人也从船舱出来，走到金锋身侧，挥着手和下边送行的庆慕岚洪涛平等人告别。 片刻之后，太平号驶出码头，缓缓转向。 金锋正准备去舱室看看，却听到润娘说道：“呀，当家的，你看！” 顺着润娘的手指看过去，只见船坞南方的海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满了人，朝着太平号挥舞着手臂。 这样的场景在川蜀也曾经出现过，而且不止一次。 当初金锋在金川开办厂子，很多百姓感激金锋让他们吃饱了肚子，养活了家人，见到金锋就下跪。 那一段时间金锋出门都不敢声张，生怕被百姓发现，把路堵死了。 后来他取缔了跪拜礼，出现的时候也越来越低调，这种现象才渐渐少了。 关晓柔在金锋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就嫁给了金锋，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但是现在依旧激动。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关晓柔还是忍不住喃喃问道：“当家的，他们都是来送咱们的吗？” “是的！”金锋微微点头，同时看了金鹏一眼。 金鹏会意，又朝着传令兵打了个手势。 几秒之后，太平号再次响起嘹亮的汽笛声。 和之前短促的汽笛声不同，这次汽笛声足足持续了半分钟才结束。 或许被汽笛声刺激到了，岸边送行的镖师突然敲响了战鼓。 镖师们随着鼓声齐声高喊：“太平！太平！太平！” 难民们听到镖师这么喊，也跟着高呼。 此时聚集在海滩上的难民足足过万人。 过万人的高呼如同雷声，滚滚而来！ 露洁公主本来在船舱，听到呼喊声便从船舱走了出来，来到护栏边上。 听着山呼海啸的喊声，露洁公主的表情比关晓柔更加震撼。 她之前在看金锋情报的时候，曾经看到过金川百姓因为感激，在金锋路过的时候夹道欢迎，也看到过金川百姓自发赶到西河湾给金锋拜年的消息。 但是露洁公主认为情报有夸大的嫌疑，内心深处对于此事是持怀疑态度的。 现在她亲眼目睹了这样的场景，不得不相信了。 而且亲眼看到和从情报上看到，感受也不一样。 看着岸边一眼望不到头的难民，听着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声，露洁公主心中五味杂陈。 之前她忌惮金锋，大部分原因是忌惮金锋在发明创造上的天赋。 但是经过这次渔溪镇之行，露洁公主发现了金锋在百姓中的影响力。 作为掌权者，露洁公主太清楚民心的重要性了。 有了民心，金锋只要振臂一呼，马上就会有无数的追随者。 相对于金锋在机械一道上的天赋，露洁公主更加忌惮这一点。 因为很多天才要不恃才傲物，要不性格有缺陷。 金锋虽然也有些内向，但是绝对说不上性格有缺陷。 九公主当初猜测的不错，很多势力在渔溪镇安插了细作，其中就包括东蛮。 虽然江文文已经尽量死盯着露洁公主一群人了，但是露洁公主经常在渔溪镇溜达，每天要接触很多人，细作想要传递情报太简单了，根本防不住。 刚来的时候，露洁公主还认为金锋开办各种厂子是作秀，但是在渔溪镇这么久，随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她对金锋了解更深，也渐渐发现，金锋开办厂子，的确跟他说的一样，是为了让更多百姓吃饱肚子。 作秀是政治场上的常态，但是任何谎言都有被戳破的一天，只有真心真意去做实事，才能真正的获得民心。 这也是露洁公主来到渔溪镇之后，自认为获得的最大收获，对金锋的了解也更深了。 海滩上的百姓一直从船坞绵延了好几里，直到太平号看不见了踪影才散去。 这个过程中，金锋一直站在护栏边上，注视着百姓。 心里也不断提醒自己，要一直记得这一刻，不能忘了初心，脱离了群众。 第1593章 势利眼 等到再也看不到难民之后，金鹏便下令加速行驶。 烟囱中冒出来的黑烟和白雾顿时浓重许多，太平号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随行护航的飞艇和快艇也跟着提速，在前边探路和警戒。 飞艇和快艇也是铁甲船远航的标配，昨天的试航只是针对太平号，这次回川蜀，也算是检验一下铁甲船和飞艇快艇的配合程度。 不过被调到太平号上的飞艇和快艇，都是之前长期在镇远二号三号服役的老队员，经验非常丰富。 他们也让金锋对远航的信心增加了不少。 特别是飞艇，不仅可以在远航过程中进行侦察和预警，到了美洲大陆，也能进行高空侦察，对于寻找良种和应对突发危机，也是不错的帮助。 距离长江入海口还有好几里的时候，金鹏便让太平号逐渐减速，然后在海面上兜了个半圆。 到了入海口位置的时候，铁甲船的船头正好对着长江中间位置。 如今长江已经是联系川蜀和东海的重要纽带，也是运输海带和咸鱼的重要途径。 之前因为放排，曾经多次导致长江出现拥堵，最严重的一次，竟然堵了两天两夜，导致三艘楼船被堵，其中一艘楼船还被原木撞了上去，把舱室撞了个大裂缝。 记住网址 幸亏船长反应快，果断下令让楼船靠边，然后派快艇去东海求援。 洪涛平和满仓亲自带着救援队过来修了好几天，才算暂时堵住了裂缝，让楼船勉强行驶到船坞。 到了船坞之后，重新更换掉被撞的船板，楼船才算修好。 这个过程前前后后耗费了半个多月，还耽误了好几艘楼船的运输，导致晾晒场和咸鱼厂的运输计划都被打乱了。 通过这件事，也让金锋认识到了保持水路畅通的重要性，于是成立了一支水上巡逻队，专门在长江上巡逻，指挥木头靠右边放排，腾出大部分江面。 如果遇到拥堵情况，巡逻队还会及时疏通拥堵，同时派快艇赶往上下游，对来往船只进行示警，以免再出现躲避不及，撞上木头的情况。 除此之外，金锋还加强了镇远二号三号和各楼船的警戒强度。 金鹏知道金锋对于太平号给予了厚望，加上镇远一号的前车之鉴，更加重视警戒。 太平号甲板的指挥舱，有两个水手守在望远镜旁边，轮换着一直盯着前方的飞艇。 按照约定，如果前方有状况，飞艇会挥舞旗帜，也会发射响箭示警。 现在飞艇没有任何动作，说明前方一切正常，于是金鹏就没有命令太平号减速，而是保持现有的速度，继续前进。 在长江上逆流而上，要减去水流的速度才是船速。 蒸汽机的轰鸣声比之前更猛烈，喷出来的黑烟和白雾也比之前更加浓烈，但是太平号的速度，比起在海面却降了一大截。 不过即便如此，太平号依旧比楼船的速度快了不少，当天傍晚便赶到了楚王曾经的地盘。 一路上，太平号遇到了好几拨放排队伍，但是有了水上巡逻队的疏导，放排队只占了南边的部分江道，北方的江道则留给过往的船只航行。 其实在长江上航行，比在大海上航行更加危险，所以到了夜里，金鹏就让太平号找了一处水流平缓的地方停了下来。 和昨晚一样，锅炉下边依旧埋着煤炭，保持锅炉里的水温，以便以最快速度启动蒸汽机。 金锋早就猜到金鹏接手太平号之后会比较谨慎，但是没想到谨慎到了这种地步。 但是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 在金锋看来，金鹏现在的做法，就是过犹不及。 于是吃过晚饭之后，金锋让铁锤把金鹏叫了过来。 “先生，你找我？”金鹏恭恭敬敬地冲着金锋行了一礼。 “这里没有外人，金鹏大哥不必多礼。”金锋随手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大哥坐！” 刚认识金鹏的时候，金锋便称呼金鹏为大哥，因为两人都姓金，金鹏也真的感激金锋，把他当弟弟来看，所以金锋称呼他为大哥的时候，金鹏也会应承，并且心里很高兴。 后来随着金锋的地位不断提升，再喊金鹏大哥的时候，金鹏就不敢再答应了，反而觉得诚惶诚恐。 这次金锋又不计前嫌重新启用犯了错的自己，让金鹏更加感激，也更加恭敬。 听到金锋喊他大哥，金鹏连连摆手：“先生可别再叫我大哥了，金鹏承受不起！” 说完也没有落座，而是站着说道：“先生，你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我这就去办。” “大哥这么说不是见外了吗？”金锋起身上前，把金鹏按到座位上：“难道在大哥眼里，我金锋就是那么势力的人吗？你一天是我大哥，一辈子都是我大哥！” 这倒不是金锋故意收拢人心，而是真的有感而发。 金锋的确不是那种势利眼的人，不会因为谁对他有用就刻意去巴结谁，也不会因为自己地位提升了，就故意疏远曾经的伙伴。 如今川蜀政权的很多高层，都是最开始跟着金锋的那批泥腿子。 虽然买下金鹏后，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是金锋一直在关注着金鹏。 当初要不是金鹏躲在黑风岭的矿洞中没日没夜的挖矿，恐怕金锋也造不出那么坚硬的钻头和刀头。 没有质量过硬的钻头刀头，金锋就没办法制作机床车床。没有机床车床，很多东西都无法实现量产。 所以金鹏对于西河湾的工业发展，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只不过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 但是金锋知道，也一直记着金鹏的贡献。 这也是镇远一号下水后，金锋任命金鹏当船长的原因之一。 把金鹏按坐下去之后，金锋又给他倒了杯水。 金鹏赶紧站起来双手去接，左手缺了半个手掌，便用断掌去捧。 金锋见他这样，无奈的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然后便直奔主题道：“我找大哥过来的确不是闲聊的，而是有点事要和大哥沟通一下。” “先生请说，”金鹏又赶紧站了起来。 第1594章 更严重了 “大哥你别这么紧张，坐下来说。” 金锋压压手，示意金鹏坐下。 等到金鹏重新坐下后，金锋接着说道：“其实找大哥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讨论一下锅炉。” “先生，锅炉怎么了？” 金鹏紧张问道：“锅炉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太平号是金锋设计的，他还以为锅炉有什么设计上的缺陷。 “大哥别担心，锅炉的用料都是目前最好的，质量没什么问题。” 金锋说道：“是我没说清楚，我想问大哥一下，你停船的时候还保持锅炉的水温，是担心遇到危险，铁甲船不能及时行动吗？” “是的，”金鹏点头说道：“当初要不是我下令让镇远一号熄火清洗锅炉，东蛮人的渔船再多也休想击沉镇远一号，我已经犯过一次这样的错误，不能再辜负先生的信任了！” “大哥你这么想是对的，”金锋先是认可了金鹏的想法，然后问道：“到了远航的时候，大哥也准备这么办吗？” “是的，”金鹏点点头，随后意识到金锋这么问，肯定有原因，便问道：“先生，这么做是不是不妥？” 一秒记住https://m. “在长江和东海，大哥这么做没问题，但是到了远航的时候，这种方式的确有些不可取。” “为何？”金鹏问道。 “因为补给！” 张凉和庆怀重新掌控了长江，在两岸建立了多处补给站。 黑水沟煤矿如今也已经进入正轨，产量完全可以供应川蜀的工业发展。 镇远二号三号和楼船从东海把海带和咸鱼运回去，返程的时候则会把各种商品和煤炭火油等补给品，顺路运到江南和东海各地的补给站。 太平号如果只是在长江和东海一带行驶，金鹏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远航到了陌生海域，一旦淡水和燃料用光了，他们只能自己去寻找补给。 太平洋广阔无比，有时候在海上跑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任何陆地，哪怕金锋绘制了海图，但是他前世并没有航海的经验，只能凭借记忆把前世比较出名的一些地方标注出来。 先不说金锋有没有记错，就算他都记对了，因为两个世界的历史不同，金锋记忆中的那些地方，现在可能根本没有人居住，只是一片荒芜。 而且金鹏他们都是第一次远航，就算有金锋绘制的海图，他们也未必能找到地方。 这种情况下，万一补给用完了，寻找补给就会非常困难。 “先生，你不是说，如果太平号拉满煤炭，足够来回使用的吗？”金鹏好奇问道。 铁甲船上的水手并不是很多，大部分船舱会装满煤炭，以便供应锅炉。 到了美洲之后，路上烧掉的煤炭腾出来的船舱，正好用来装运各种种子。 按照金锋的计算，如果远航顺利，太平号携带的煤炭足够来回使用，还可能有些结余。 结果现在又在担心补给问题。 “我说的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但是万一发生了意外呢？” 金锋说道：“太平洋太大了，有时候你看着船在走直线，其实已经走斜了，航向稍微有一点点错误，放大到足够远的距离，实际走到的地方和目的地可能会相差很远，甚至可能在海上迷失方向，来回兜圈。 一旦遇到这种情况，可能会耽误好几天甚至一两个月，到时候燃料就未必够用了。” “先生所言极是，”金鹏点了点头，随后解释道：“长江之前水匪严重，虽然现在少了一些，但不得不防，所以我才让锅炉一直烧着，这样万一有水匪，太平号就能第一时间作战或者开走。 到了海上，一眼可以看十几里，有人靠近老早就可以发现，我让快艇分散到周围进行警戒，就可以节省煤炭了。” “大哥能这样想就没问题了，”金锋闻言，欣慰地拍了拍金鹏的肩膀。 这也是他同意让金鹏来管太平号的原因。 金鹏谨慎，但并不死板，知道如何变通。 随后，金锋又交代一些远航的注意事项，便拿出海图和六分仪。 六分仪是一种可以快速计算出自己所在位置经纬度的仪器，也是前世航海时必备的仪器之一。 金锋绘制的海图中标注了经纬线，利用六分仪计算出所在经纬度之后，就能在地图上找到相应的位置。 虽然金锋标注的经纬线不是非常精确，但是总比没有强，至少可以让太平号有一个前进的方向。 前段时间水手们在训练海上生存技能，金鹏和船上其他高层的主要训练科目就是学习使用六分仪和经纬度相关知识。 经过一个多月的练习，金鹏和船上的高层基本已经全都学会了。 这也为他们的远航提供了一份保障。 让金鹏演示了一遍六分仪的使用方式，金锋确认没有问题，这才让金鹏离开。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太平号就继续出发。 金锋昨天睡得比较早，醒的也早，洗漱一下就来到甲板。 此时已经进入江南地界，金锋刚到甲板上就看到北岸一处地方黑烟四起。 经过那处地方的时候，金锋看到距离江岸不远处有一座镇子，黑烟就是这座镇子上的茅屋被点燃冒出来的。 不用派人去询问，金锋也知道这座镇子上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在镇子的街道上看到了不止一具尸体，也隐隐约约听到了哭喊声。 太平号今天启动的速度很快，也很平稳，金锋的心情本来不错，但是看到镇子上的情景，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金锋之前就知道，江南和中原的局势肯定比之前更严重。 这个镇子证明他猜对了。 露洁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甲板上，看着北岸问道：“先生，这个地方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遇到土匪了呗！” 金锋现在心情不好，说话也变得比较生硬。 露洁公主也意识到金锋心情不好，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这个镇子的情况绝对不会是个例，金锋虽然知道躲避不是办法，但是他实在不想再看，便转头回了舱室。 第1595章 卷扬机 金锋离开后，露洁公主依旧站在甲板上，扶着边缘默默看着江岸。 对于江岸发生的土匪抢劫事件，她并没有幸灾乐祸，反而一脸凝重，忧心忡忡。 她这次来大康，的确是寻求合作和帮助的，但是金锋在渝关城曾经主动表达过合作的意图，让露洁公主察觉到，金锋想和东蛮合作。 为了吊一吊金锋的胃口，也为了在谈判中不失去筹码，所以她一直忍着没有率先提出谈判。 露洁公主很清楚，这次谈判会很困难，见到江南的情况之后，露洁公主对于接下来的谈判更担忧了。 虽然金锋表达过合作的意图，但是露洁公主也明白金锋一统江南和中原的决心。 如今江南和中原的局势如此严重，他还会愿意和东蛮合作，帮助东蛮吗？ 就算愿意，他又能抽出多少精力和物资？ 露洁公主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接下来的旅程中，金锋就尽量在舱室工作，轻易不出来。 一直到太平号进入渝州地界，金锋才结束这种状态。 首发网址https:// 到了渝州地界，就算是进入川蜀了。 几个月前金锋离开川蜀的时候，长江的山上到处都是碧绿的树林，但是现在很多山头都光秃秃的。 这是因为这些山头上的树被放掉，送到东海造渔船了。 哪怕现在，依旧有不少山头还在放树，随时可以看到活动在山间的人影。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进入川蜀地界之后，金锋一下子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看着岸边放树抬树的百姓，听着他们喊的号子声，金锋突然觉得天地都活了起来，充满了欣欣向荣的生机。 太平号在渝州城转了弯进入嘉陵江，沿着嘉陵江逆流而上，直奔金川码头。 九公主接到金锋要回来的消息后，就一直在算着日子。 太平号距离金川码头还有好几里，金锋就从望远镜中看到了九公主的龙旗，也看到了站在华盖之下的九公主。 金鹏也看到了九公主和龙旗，尽管知道九公主是来迎接金锋的，但还是站在甲板上喊道：“陛下亲自来码头了，兄弟们都精神点！” 太平号上的水手大部分来自于水师，很多人都没见过九公主，听到金鹏这么喊，顿时兴奋起来。 太平号的速度也跟着提升了一截。 “我让你们精神点，不是让你们加速的！” 金鹏哭笑不得地喊道：“马上要进码头了，你们不减速反而加速，是准备把栈桥撞了吗？” 传令兵闻言，赶紧拉动绳子示意动力舱减速。 太平号缓缓减速，距离码头还有几十米的时候，金鹏便切断蒸汽机的动力传输，依靠惯性驶向码头。 码头上的镖师也早就准备好了，等到太平号驶近，开着快艇把绳索扔了上来。 绳索的另外一端连着码头上的卷扬机，当绳索绑好后，卷扬机便开始工作。 卷扬机又叫绞车，是一种利用齿轮差驱动卷筒缠绕绳索的起重设备，也可以用来水平牵引船只。 这台卷扬机就是专门用来牵引蒸汽船的，体积非常大，底座是混凝土浇筑的，深埋土中，由蒸汽机驱动。 太平号在卷扬机的牵引下，头前尾后缓缓进入码头，然后稳稳停靠下来。 镖师们推着一架类似登机舷梯的木梯过来，靠在太平号上。 太平号虽然是第一次回金川，但是它的数据早就送回来存档了，这架木梯就是根据它的数据专门制造的，木梯的顶端正好和甲板的登船口齐平。 金锋看着镖师们固定好木梯，举步走到登船口。 金川码头上的镖师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铁甲船，本来就激动，见到金锋就更加激动了。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镖师们便开始齐声高呼：“太平！” 太平号在东海百姓的“太平”口号中启航，又在金川百姓的“太平”口号中落锚。 金锋朝着下边挥了挥手，在震耳欲聋的高呼声中，左手牵着关晓柔，右手牵着大肚子的北千寻，缓缓走下木梯。 九公主让人制作这架木梯并不只是为了迎接金锋，之后为太平号补充各种物资，也需要从这架木梯送上去。 所以这架木梯打造的又宽又稳，金锋三人并排而行都非常宽松。 九公主已经来到木梯下边，等到金锋走下木梯，上前微微蹲身行了一礼：“夫君，辛苦了！” 金锋不太喜欢这种礼仪，觉得夫妻间这样太生分了。 但是考虑到周围有很多百姓在看，必须要维护九公主的威严，于是金锋便松开关晓柔和北千寻，朝着九公主回了个书生礼。 九公主又还了一礼，然后又给关晓柔行礼。 不过能让九公主行礼的，只有金锋和关晓柔两人而已。 随后九公主就和金锋并肩站在一起，接受船上其他下来的人行礼。 包括唐小北，也知道此时不是闹脾气的时候，认认真真地给九公主行了一礼。 露洁公主此时还在甲板上，眼睛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向九公主。 虽然明白九公主能够登上帝位，最主要的原因是金锋，但是作为女性，露洁公主对于九公主依旧非常好奇。 毕竟九公主是这个世界上有历史记载以来的第一位女帝。 之前露洁公主以为九公主只是一个傀儡，但是从金锋刚才的表现来看，好像并不是这样。 金锋明显很尊重九公主。 等金锋他们一群人都下来之后，露洁公主才带着人下来。 “露洁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露洁公主带着侍女和“亲卫队”，恭恭敬敬地朝着九公主行礼。 而且是标准的臣子礼。 之前北千寻等人行礼时，九公主都会抬抬手，说一句“平身”，唐小北行礼时，九公主还伸手托了一下。 但是露洁公主行礼的时候，九公主一直保持着昂首挺胸的姿态，等到露洁公主等人把繁琐的礼仪流程走完，才低垂着眼珠瞥了露洁公主一眼。 然后连手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淡淡说道：“起来吧！” 露洁公主知道九公主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却不敢发作，还得恭恭敬敬地又行了一礼，高声喊道：“多谢陛下！” 第1596章 谢错人了 东蛮侵扰大康这么多年，九公主从小就以抵抗东蛮党项吐蕃为此生的目标。 如今东蛮党项和吐蕃都先后被金锋击败，而且他们的首领不是被金锋干掉就是被俘虏了，现在三国全都陷入混乱之中，九公主的目标算是实现了，但是她依旧不喜欢这三国的人。 她根本不愿意和露洁公主进行谈判，甚至见都不想见。 按照九公主的想法，等到平定江南和中原，大康恢复了实力之后，就派大军把东蛮党项和吐蕃三国扫荡一遍。 到时候什么草原上的明珠，还有那些权贵的女眷，全都绑到川蜀来给金锋做暖脚丫鬟，金锋要是看不上，就给下边的士兵做奴婢。 这不是九公主暴虐，而是大康以前送到三国和亲的公主，就是被这么羞辱对待的。 九公主当初也差点去吐蕃和亲。 如果她真的去了，现在就算没死，处境也不会好。 可惜金锋不同意她武力扫荡三国，而是决定尽量以柔和的手段来平定三国。 九公主虽然不太赞成金锋的想法，但是自从认识金锋之后，金锋所做的事情几乎全都是正确的，所以她最后还是同意了。 不过金锋也答应了，如果柔和的手段不能解决三国问题，到时候便会动用武力。 记住网址 前世的华夏版图，一块也不能少，这也是金锋的底线。 露洁公主身后的侍女觉得九公主态度太倨傲，怠慢了草原上的明珠，却不知道要不是看在金锋的面子上，她们今天连九公主的面都见不到。 晾对方一段时间，是占据优势地位者在谈判前经常做的事情。 今天如果不是要来码头接金锋，九公主至少要晾露洁公主半个月。 侍女们不懂得其中的道理，但是露洁公主作为上位者，却是明白的。 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前段时间为了换取新大陆的情报，她甚至主动提出可以给金锋做奴婢。 在侍女看来，露洁公主这么做太作践自己了，但是露洁公主却知道，如果能给金锋做奴婢，已经是比较好的结果了。 因为一旦东蛮被占领，以她的容貌和在草原上的名声，恐怕会被很多占领东蛮的军官盯上。 金锋好歹是读书人，多少会有些顾忌，而那些军官大多是泥腿子出身，而且经过战场的刺激，精神会陷入一种亢奋之中，做事会非常凶残。 到时候她的下场绝对比给金锋做奴婢要悲惨得多。 所以对于九公主故意怠慢自己的行为，露洁公主并没有生气。 见九公主不愿意搭理她，非常识趣的带着自己的人站到了角落中。 随后，金鹏带着太平号上的水手高层，从木梯上下来。 走到九公主面前，恭恭敬敬的朝着九公主敬了个军礼：“陛下，太平号副船长金鹏向您报道，请指示！” “金船长辛苦了！” 九公主挺直腰板，朝着金鹏等人点点头：“你们先在码头休息，需要什么只管去找码头的负责人！” 金鹏等人要去万里之外的新大陆寻找良种，这是一条从来没有前人走过的路，他们是在拿自己的命去博。 所以在金锋回来之前，铁世鑫就命人为太平号准备了充足的物资，甚至还从广元等地调了几座青楼的姑娘过来。 金锋虽然推广了释奴令，但是大康女多男少的情况是客观存在的，一些青楼姑娘从小就被卖进了青楼，除了伺候人，其他的都不会做，强行把她们从青楼赶走，她们很可能饿死街头。 没办法，金锋只能暂时允许青楼的存在，等到以后工业规模发展起来了，各种厂子更多了，有了足够多的岗位来安排这些姑娘之后，再想办法逐步取缔。 太平号这一去不知道要在海上漂多长时间，而太平号上的水手主要来自水师，全都是男兵。 金鹏从其他地方调过去负责飞艇和快艇的镖师中虽然有女镖师，但是也只有两个而已。 而且这两个女兵的身份是镖师，正常谈恋爱可以，想占她们的便宜，就等着挨鞭子吧。 铁世鑫这个决定，九公主也知道，但是在封建时代，士兵在出征前放纵一下，算是一种传统。 就像她打算把东蛮党项和吐蕃的权贵女眷抓回来给金锋做暖脚丫鬟一样，是非常正常的情况。 随后，九公主又向金鹏等人说了一些劝勉和鼓励的话，就让金鹏他们去休息了。 这次接风也算告一段落。 等到金鹏等人离开，九公主抬头看向金锋，认认真真地行了一礼：“多谢夫君！” “谢我什么？”金锋伸手扶住九公主，一头雾水的问道。 “我是替大妞谢夫君的。”九公主回答道。 如今东海也是川蜀政权的一部分，那边的官员每隔一段时间会往川蜀送一次奏折。 快艇的速度要比太平号快得多，九公主在昨天就得到奏折，知道了铁甲船被命名为太平号，大康和新大陆之间的这片海洋，也被金锋命名为太平洋。 九公主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太平号是这个世界第一艘铁甲船，大康到新大陆之间的海洋也有万里广阔，不管她女儿这辈子是否有作为，有这两个名字在，她就注定会名垂青史。 “你说这个啊，”金锋恍然，随后笑着说道：“你要是谢的话，应该谢晓柔，这两个名字都是她起的。” “姐姐起的？”九公主闻言，不由露出诧异之色。 官员送来的奏折中，只是说了铁甲船和海洋被命名的事情，却没有提其中的详细经过。 不是官员疏忽了，而是起名的时候他不在现场，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只知道铁甲船和海洋被起了名字，下意识的认为是金锋命名的。 其实不光东海的官员这么想，看到奏折的小玉铁世鑫和九公主也都是这么想的，因为在他们看来，只有金锋有这个资格。 现在九公主才知道，原来名字是关晓柔起的。 自己刚才谢错人了。 想到这里，九公主看向关晓柔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份感激和钦佩。 第1597章 冷落 金锋前世有人把人类的需求分为五个层次，分别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和自我实现。 大概意思是一个人最根本，最首要的需求是填饱肚子活下去。 接下来则是安全方面的需求。 当吃饱穿暖，安全方面也解决了之后，便有了更高层次的追求。 比如结交更多的人，被更多的人尊重，最后则是自我实现。 以关晓柔如今的地位来说，吃饱穿暖和安全都不是问题，也获得了足够多的尊重，差不多已经实现了五种需求中的三四个，只剩下自我实现了。 这也是金锋和九公主现在的追求。 他们现在不缺吃喝，有强大的武装力量自保，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个人权力也到了最顶峰。 现在他们追求的便是自我实现。 金锋看不得百姓易子而食和饿殍遍野，所以他自我实现的目标是让百姓的日子更好一些，别再有那么多的人间惨剧。 九公主的目标则是让大康变得更加强盛，在史书上留下千古一帝的美名。 一秒记住https://m. 关晓柔也有孩子了，这种名留青史的事情，关晓柔没有留给自己女儿，而是留给了她的女儿。 九公主自问，她做不到这点。 于是又认认真真给关晓柔行了一礼：“姐姐，多谢！” “嗨，都是一家人，谢什么？” 关晓柔摆了摆手：“再说了，我当时给铁甲船起名叫太平，不光因为太平这丫头，也是真的希望铁甲船能带回良种，给大康百姓带来太平的日子！” 在遇到金锋之前，关晓柔最大的愿望就是嫁一个不在乎她夜魅的人家，然后努力纺线，一家人能交得起赋税，吃得饱饭。 她没有金锋和九公主那么大的抱负，懂得也不多，也没有自我实现的意识。 如果非要说一个的话，关晓柔的目标也和金锋一样，希望天下太平，不要再有那么多人间惨剧。 这也是金锋一直觉得和关晓柔合拍的原因。 因为金锋前世也和关晓柔一样来自社会底层，知道底层人民的诉求。 这一点是九公主庆慕岚等人不具备的，哪怕是唐小北唐冬冬等人，在家道中落前，也是富商家庭，他们或许懂得底层人民的苦难，却不会真的感同身受。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姐姐放心，朕一定竭尽所能，让大康百姓过上太平的日子！”九公主郑重说道。 “我相信你，”关晓柔也重重点头。 她有些不太习惯九公主跟她说感激的话，见九公主还要再开口，便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转头看向金锋：“当家的，咱们现在回去还是在码头这边住一晚？” 此时已经是半下午，回村的话估计要摸黑赶路。 但是几个月没回去了，她也很挂念村子，也想念家里的亲人。 作为夫妻，金锋自然知道关晓柔的想法：“晓柔，我让铁锤安排人送你回去吧，但是我得等到太平号启程后才能回去，估计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了。” “那行吧，我先回去。”关晓柔也确实想家了，决定先回去看看，顺便把家里收拾一下。 虽然她知道就算自己不在家，小玉肯定会安排人打扫卫生，但她还是不放心，想在金锋回去前，尽量把家里收拾得干净一点。 关晓柔也知道自己这样挺没出息的，但她就是改不掉这种习惯。 临走之前，关晓柔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露洁公主。 虽然和金锋谈过，但关晓柔还是有点不死心。 看露洁公主现在的样子挺可怜的，便想问问露洁要不要跟她一起回去。 但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能察觉出来，九公主在故意冷落露洁公主，虽然不明白九公主为什么这么做，但关晓柔肯定是站在九公主这边。 “千寻，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不能带走露洁公主，但是北千寻肯定要带回去。 北千寻快生了，只有回到西河湾，关晓柔才放心。 “好！”北千寻也没有反对，点点头跟到关晓柔身后。 “姐姐等等我，我也回去。”唐小北也跟了上来。 英雄可能惺惺相惜，也可能互相看不顺眼。 九公主和唐小北都是事业心很强的人，偏偏两人的气场不和，所以两人都在尽量避免不见面。 北千寻回去，是因为随时可能分娩，西河湾有魏无涯和最好的稳婆接生，唐小北着急回去就有些突兀了。 左菲菲本来想跟金锋一起待在码头见证太平号出征，但察觉到此时的气氛有些微妙，便说道：“先生，我也很久没回铁罐山了，也想先回去看看。” “好，”金锋点点头，冲着润娘说道：“润娘，你也辛苦这么多天了，也回去休息一下吧。” 润娘嫁给金锋的时候，算是二嫁，所以比关晓柔还自卑，嫁给金锋之后也一直闷在厨房里围着灶台打转，从来不去过问其他事。 虽然她也察觉到了此时气氛有些不对劲，但根本想不明白其中的道道。 不过她也不用去想，既然金锋让她先回去，她先回去就对了。 听当家的总没错。 关晓柔等人要回去，金锋肯定要送到马车上。 送完关晓柔她们后，金锋和九公主便去了镖师大营的住处，没有再回码头。 金锋和九公主离开了，其他人也走得走，散的散，码头上只剩下露洁公主一行人站在风中，无人过问。 站在露洁公主后边的江文文无奈的叹了口气。 别人都可以不理露洁公主，她不能不理啊。 没办法，江文文只能带着露洁公主一行人，去码头旁边的镇子上寻找客栈。 金川码头虽然不是大康最大的码头，但是随着金川各种各样的厂子越来越多，金川码头已经成了大康最繁忙的码头，没有之一。 人多了，经济就活了。 码头旁边的小镇虽然是新建的，但是发展也非常快，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地盘已经比金川县城更大了，也比金川县城更加繁华。 特别是住宿和餐饮行业，极为发达，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座酒楼或者客栈。 但是来往的行商比酒楼客栈更多，江文文他们转遍了镇子，也没有找到住处。 第1598章 晓柔夫人让来的 其实刚才询问的时候，有几家客栈有房间，但是只有一两间或者两三间，最多的一家也只剩下七间房。 可是露洁公主带着侍女、“亲卫队”、随从，还有江文文一大群镖师，就算挤一挤，也至少得十几间客房。 镇上的客栈生意那么好，没有任何一家客栈有那么多房间。 “殿下，实在不行的话，咱就去把刚才那两家客栈的房间定下来吧？” 江文文无奈问道。 虽然铁锤交代他不能和露洁公主分开，但是堂堂草原明珠，江文文不能看着她露宿街头吧？ 只能先找两个房间，让露洁公主住一间，自己再带几个女镖师住一间。 至于露洁公主带来的侍女随从护卫什么的，江文文就管不了了，也不会去管。 他们露宿街头就露宿街头呗，大不了派一队镖师今晚不睡了，看着他们。 反正到了金川就是回了大本营，镖师人手虽然也紧张，但是不像东海那么紧张，江文文自信可以申请一队人来暂时替换他们一下。 露洁公主就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见金锋真的完全不管自己，连住的地方都不给安排一下，心中还是有些失落。 首发网址https:// 但露洁公主心理素质强大，暗自咬了咬嘴唇，就把心中的失落压了下去，冲着江文文点头道：“客随主便，全听江姑娘安排！” 可是让江文文意外的是，等她们再回头去问刚才有空房的客栈时，竟然发现刚才他们没定的空房，也已经被人定走了，一间也没有了。 “你们刚才不是还有七间空房吗，我就出去走了一圈，回来你说没有了？” 江文文觉得客栈老板在故意戏耍她，有些生气：“老子住店又不是不给钱，你为何要戏耍老子！” “姑奶奶唉，你是镇远镖局的，我戏耍谁也不敢戏耍您啊！” 客户赞掌柜苦着脸说道：“您有所不知，为了给国师大人的铁船让路，之前码头被封锁了两个时辰，外地来的船只都被赶到了码头北边的江面上候着。 刚才国师大人下船后，码头就解除了封锁，一下子上来很多外地行商，直接把房间抢完了！” 江文文闻言，不由眉头微皱。 刚才太平号进码头时，她的确看到码头北边的江面上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 只不过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些船只是因为码头封锁，没办法靠岸的。 那些船只大部分是外地来的行商，他们下船后，肯定会找落脚的地方。 “那现在怎么办？” 一时之间，江文文也有些犯难了。 “江姑娘，我们带了油布，要不然咱们找块空地搭个帐篷吧？” 露洁公主说道：“现在天也不冷了，随便搭个帐篷对付一夜算了。” “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这样了。” 江文文无奈点头。 她现在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不得不说，草原上那么多人喜欢露洁公主是有原因的。 江文文刚开始接到保护露洁公主这个任务的时候，内心是抵触的，对露洁公主也比较警惕。 但是几天接触下来，江文文渐渐发现露洁公主其实挺不错的。 人长得好看就不说了，说话也好听，性格也温柔，从来不摆公主的架子。 如果是刚开始保护露洁公主的时候，她找不到地方住，江文文才不会管呢，但是现在她却主动帮露洁公主找住的地方，没有找到还有点不好意思。 “殿下，现在来看，只能委屈你一下，住帐篷了。” “这有什么委屈的，我们在草原上天天住帐篷。” 露洁公主笑着说道：“要说委屈，也是委屈你们了，要不是被我们拖累，你们就能回去和家人团聚了。” 听到露洁公主这么说，江文文和女镖师们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暖暖的。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保护露洁公主，江文文她们大概率会留在东海执勤，恐怕要好几个月之后才能换班回来看看家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露洁公主能想到这一点，女镖师们还是有些感动的。 江文文也是这样不知不觉被露洁公主拉下水的。 一行人离开客栈，便顺着小镇街道向北赶去。 江文文记得在北方有一片荒地，可以用来搭建帐篷。 可是她们还没走出小镇，就有一个女镖师骑着马追了过来。 江文文本来以为女镖师有其他任务，便带着人走到一旁把路让开。 可是女镖师却勒马停到了她们身边，然后跳了下来，先是看了一眼露洁公主等人，然后又看了看江文文的肩章臂章，问道：“可是江文文江排长？” “我是，”江文文点点头，好奇问道：“你是谁？” “我是三团四营二连二排二班的徐薇，加入三团的时候，江排长已经跟着左将军外出征战了，所以不认识我。” 女镖师说着拿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江文文。 “原来如此！”江文文恍然点头。 香皂不仅可以去油去污，还有一定的杀菌消毒的作用，可以预防一些疾病。 所以，虽然香皂已经不能给金锋带来太大的金钱收入，但金锋对香皂厂的投入却比之前更大。 之前香皂厂的女工差不多被左菲菲带走光了，九公主就又从外地招募了一批女工补充进去。 除了制作香皂，训练也是香皂厂的日常之一。 一些在日常训练中表现良好的女工，则会被招募进娘子军。 三团四营是江文文离开铁罐山之后才成立的，所以她不认识徐薇。 虽然已经明白了徐薇的身份，但江文文还是接过她的工作证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遍。 确认工作证没有问题之后，江文文才把工作证还给徐薇，然后问道：“你找我何事？” “晓柔夫人在离开之前，担心东蛮的露洁公主找不到住的地方，派人通知我，让我为诸位找个住的地方。” 徐薇解释道：“我得到命令之后就去找你们，结果找了一圈没找到，最后问了客栈老板才知道，你们往北边来了，我赶紧来追，还好追上了。” 第1599章 鼓励发明 “晓柔姐姐让你来的？” 露洁公主有些诧异，随即就高兴起来。 不光是因为关晓柔为她们找住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关晓柔没有忘记她，忽略她。 关晓柔是谁？那可是金锋的结发妻子，而且两人的感情极好。 如果关晓柔愿意帮她吹一吹枕边风，对于谈判的好处不言而喻。 比起这些来说，就算关晓柔给她安排的地方是茅草屋，露洁公主都高兴。 但是一旁的江文文却微微皱了皱眉。 她认识关晓柔很久了，曾经还贴身保护过关晓柔一段时间。 在她的印象中，关晓柔一直是个非常保守的人，如果不是金锋遇到危险，她每天就是在家里纺纺线织织布，从来不会过问政事，更不可能拉帮结派，也不可能在码头这边置办什么房产。 没有派系，也没有房产，关晓柔就算想安置露洁公主，也没地方安置。 所以，江文文问道：“晓柔夫人让我们住哪里？” 记住网址 “再往北走一里地，有个盐厂的仓库，是晓柔夫人的哥哥负责，那边有盐厂的宿舍，最近闲着，诸位要是不嫌弃，可以去暂住一晚。”徐薇回答。 江文文闻言，眼中的疑惑更重了。 关晓柔的哥哥关柱子一直在负责盐矿，在码头这边有不少仓库，也有不少宿舍，所以从表面上看，徐薇的说法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江文文保护过关晓柔，知道关晓柔根本不是会借助哥哥的权力来为自己做事的人。 当初金锋刚刚创办纺织厂的时候，关柱子仗着是关晓柔的哥哥，想在纺织厂作威作福，结果被关晓柔狠狠收拾了一顿。 关家人现在有很多身居高位，但这都是关家人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和关晓柔没有任何关系。 露洁公主不知道其中缘故，觉得关晓柔把她们安排在盐厂宿舍合情合理，江文文却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过她只是怀疑，并没有任何证据，所以也就没有说什么，在徐薇的带领下，走向盐厂仓库。 做生意的人喜欢扎堆，码头小镇也不例外。 东街西街以餐饮住宿的酒楼客栈为主，南街北街则是以各种商铺为主。 这些商铺有一半是金锋麾下的厂子开的，算是一个展示台，外地来的行商在商铺里看到样品，满意了就可以去找厂子下单。 另外一半则是普通百姓开的，一般以纺织品、手工品、铁制工具为主。 如今纺织厂已经开始流水线作业，于是金锋就把第一代纺织机公开了出去，还成立了一个厂子，专门生产第一代纺织机。 虽然纺织厂的招收门槛很低，但是总会有一些妇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办法去厂子里上班。 一般这样的人家，要么是家里有生病的老人，要么是家里有地，却没有男人，女人得留在家里种地。 金锋制造纺织机的本意，是想让这些人可以在家里纺线，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 毕竟就算第一代纺织机，也比大康之前的纺织机快了好几倍。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金锋还让供销社为纺织机开办了分期业务和回收业务。 妇人们可以用很少的首付款，就能把纺织机搬回去，然后织出布之后，可以卖给供销社，分期偿还购买纺织机的欠款。 但是川蜀女性的创造力超出了金锋的想象。 妇人们受印花布影响，织出布之后，还会在布上绣花，这样一来就能卖个好价钱。 事实证明，她们是正确的。 如今川蜀的厂子多了，挣到钱的百姓也多了，愿意花钱的百姓自然也多了。 手绣出来的布匹比印花布精美多了，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价格也节节攀升。 小镇北街两侧的商户中，不少就是做这个生意的。 还有一部分是铁器商铺。 铁器商铺同样受益于金锋。 如今钢铁厂冶铁技术已经很先进了，铁匠们可以从钢铁厂购买生铁，然后再加工成其他器具。 其实以前铁匠们也是这么做的，但是以前购买的生铁，品质哪里有钢铁厂的好？ 用钢铁厂买来的生铁打出来的器具，坚固耐用，品质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和妇人们一样，大康的铁匠也很有创造力。 金锋的知识虽然领先，但是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却远不如铁匠们。 说白了，就是金锋的知识太高端了，有些不接地气。 他懂得飞机大炮的原理，却不一定知道封建时代的一些农具。 可是铁匠们懂得啊。 而且一群人的创造力和精力，绝对比一个人强。 金锋曾经来逛过一次小镇北街，见到了很多他从来没见过没听过，却非常实用的工具。 有些是原本就存在的，也有不少是当地匠人根据百姓的要求定制的。 使用者才是对工具最了解，也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老百姓或许不懂什么机械学，但是他们知道什么工具用起来更省力。 金锋那次看到的不少工具农具，都是百姓找铁匠定制的。 这些工具农具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结构非常简单，却极为实用，让金锋称赞不已。 为了鼓励这种做法，那次逛完之后，金锋专门让人写了个告示，鼓励百姓和铁匠制作新工具。 制作出来后，可以交给供销社，让供销社送到西河湾，由工部进行评估，然后根据评估结果，奖励设计和制造者。 对于这种创新行为，金锋向来大方。 不光奖励金钱，还会颁发一个由工部盖印的荣誉证书。 在他的鼓励下，金川的铁匠们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 那一段时间，各种新工具层出不穷，最多的时候，工部半个月收到了过百种新工具设计图，样品也堆满了左之渊的办公室。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曾经就有的工具，也有很多虽然是新发明的，但用处却不是很大。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非常有用的发明。 左之渊甚至专门创建了一个部门，专门用来记录这些新发明的图纸和样品。 有用的记录，没用的也会记录一下。 在这种情况下，金川码头北街的铁匠铺中，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些新东西。 这些新东西连金锋都没见过，何况东蛮来的露洁公主呢？ 第1600章 扫货 从进入小镇北街开始，露洁公主就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两只眼睛不停的打量周围。 至于她身后那些技术员，更是像见了鱼的猫一样，完全走不动路了。 最后还是露洁公主察觉到自己拖慢了队伍的速度，才恋恋不舍的加快脚步。 带头的快了，技术员就算再不舍得，也只能跟着加快速度。 露洁公主已经决定，安置好之后一定要再来看看，如果真的来不及，也要请江文文帮她把这里的每种东西都购买一样，带回去给人研究。 过了商铺区，就是成排的仓库，很多仓库门口都有马车排队，等待着卸货或者装货。 往前走了几十米，出现一条岔路，徐薇领着众人顺着岔路往西边有走了几十米，停在一个仓库前。 “这就是盐矿的仓库之一，那边那个大门是装卸货用的，可以去仓库，这边这个门是去宿舍的。” 徐薇指着面前的小门解释道：“以前靠人工装卸货的时候，这边有很多工人，现在有了起重机，用不了那么多人了，宿舍就空了一大半出来。” 徐薇说的起重机，并不是船坞里使用的龙门吊，而是比较原始的手拉葫芦。 虽然这种手动的起重设备比较原始，却非常有用。 一秒记住https://m. 以前装卸盐巴，全靠人一袋一袋去扛。 有了起重设备后，就可以几十袋装在一块木板上，木板的尺寸和运货的板车尺寸使用的都是统一标准，到了码头，用小吊机一次直接吊起来一板，然后往板车上一放，套上骡马就能走了。 到了仓库，也不用一袋一袋卸货，直接再用小吊机一吊，一整板盐巴就直接吊走了，节省了大量劳力和时间。 以前这个仓库需要好几十个装卸工，而且全都是壮劳力，现在只要七八个人就可以了，其中还有一大半是四十多岁的妇人。 建仓库时准备的十几间宿舍，现在也空了一大半，里边的床铺都好好的，只不过没有被褥，每个床铺上都只有一张硬床板而已。 “殿下，我已经让人送被褥过来了，等下应该可以送到。” 徐薇说道：“条件有限，殿下先委屈一下，等先生送走太平号，就会回西河湾，到时候你就可以去西河湾了。” “能有地方住就已经很满足了，不委屈。” 露洁公主摇摇头：“麻烦徐姑娘了。” 身后的冰儿闻言，不用露洁公主使眼色，主动拿出一个钱袋子上前，双手递给徐薇。 “多谢殿下，心意我领了，但是我们有规定。” 徐薇连连摆手，然后转头看向江文文：“江排长，没有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看到江文文点头，徐薇便冲着露洁公主点点头，然后转身就走了。 徐薇刚刚离开，就有人驾着马车过来，送了一车草席被褥之类的东西。 这些人同样打着关晓柔的名头。 露洁公主不疑有他，赏了送货的车夫一点银子之后，留下随从收拾宿舍，自己则和江文文说了一声，带着一群人返回小镇北街，开始了扫货之旅。 堂堂草原明珠，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姑娘一样，见到什么都好奇不已，什么都要买。 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东蛮虽然不行了，但是露洁公主这次来大康带了不少钱，在东海，院子说买就买，现在根本不缺这点买农具工具的小钱。 到了每个店，几乎都是扫货，每样商品都至少买一样。 跟在后边的江文文见状暗自皱眉。 刚才露洁公主说出来逛逛小镇，江文文也没有在意，就同意了。 她以为露洁公主只是来小镇随便逛逛，谁知道对方却开启了扫货模式？ 虽然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接触，她对露洁公主的印象有所改观，但也觉得露洁公主这种行为似乎有些不太好。 如果露洁公主是购买胭脂水粉这种消耗品，江文文也不管了，可是露洁公主对胭脂水粉根本不感兴趣，光扫农具工具这种具有使用价值的东西。 这些农具工具不显眼，但都是川蜀百姓的智慧结晶，露洁公主买一样两样当个玩意就算了，现在这样大肆扫货，让她觉得有些不妥。 但是刚才已经答应了，现在阻拦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公开贩卖的，细作得到也不费力，以江文文对金锋的了解，未必会阻拦。 于是江文文决定先不管，等下次见到金锋了请示一下。 要是金锋觉得不合适，江文文就算得罪露洁公主，也会把这些东西都没收走。 反正她以后都不一定见到露洁公主，得罪也就得罪了。 另外一边，徐薇回到码头大营，直奔金锋所在的小院。 这个小院位于镖师大营西北角，也是专门为金锋建造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空着，也就唐小北从码头路过的时候，会来住一下。 徐薇进入小院之后，在铁锤的带领下来到书房，冲着金锋把刚才的事情汇报了一遍。 不，其实是向九公主汇报了一遍。 从头到尾，金锋都在低头看资料，没有抬头。 等到徐薇离开之后，金锋才放下资料，无奈的看了一眼九公主：“舞阳，你说你闹这么一出图什么呢？” 江文文刚才的怀疑没有错。 徐薇的确不是关晓柔安排的，而是九公主冒用关晓柔的名头安排的。 这也是金锋想不明白的地方。 九公主在码头上明明那么讨厌露洁公主，可是回来后又主动帮露洁公主安排住处。 安排住处就安排吧，还要打着关晓柔的名头。 “夫君，这你就不懂了，”九公主笑着解释道：“其实这也是一种唱白脸和唱红脸，我唱红脸故意刁难，姐姐唱白脸拉拢，这样露洁才会看到谈判的希望，不至于觉得一点希望都没有，转头就回去了。” “你不是很讨厌她吗？”金锋更加纳闷了。 不管是之前的表现，还是九公主平时聊天中透露出来的，都能看出来，她不喜欢东蛮党项和吐蕃。 但是现在听她的意思，竟也想促成这次谈判。 第1601章 施政目标 “夫君，治国哪能看自己的喜好和心情呢？” 九公主说道：“只要对大康有利，对百姓有利，就算是我讨厌的，我也会去做，如果对大康和百姓有害，就算我再喜欢也不会去做。 父皇就是前车之鉴，他因为喜欢文玩花草，劳民伤财去弄花石纲，给原本就负担沉重的百姓又增加了很多无端的责任，要不是夫君你力挽狂澜，恐怕大康已经没了。” “舞阳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金锋闻言，心中极为欣慰，脑子里也突然想起前世的一个梗，拍了拍九公主的肩膀，说道：“吾妻文儿有大帝之姿！”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但是九公主不懂这个梗，认真了。 抬头看着金锋，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期待：“真的吗？” 金锋一看她这样，就算再直男也不可能说自己在开玩笑，赶紧一脸认真的点头：“只要你真心为百姓着想，踏踏实实为百姓做实事，让百姓过上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的太平日子，你就是千古一帝，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个帝王可以与你媲美！” “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九公主念着金锋刚才说的话，眼神越来越亮。 这句话出自《礼记》，是儒家治国的经典论点。 首发网址https:// 这个世界没有《礼记》，所以这是九公主第一次听到这句话。 以前她治理国家，都是凭借着小时候学习的帝王术，认识金锋后，从金锋这边了解到了“民重君轻”的思想，渐渐有了以民为本的治国理念。 那些理念都非常模糊，刚才听到金锋这句话，让九公主有种突然找到了方向的感觉。 就好像在海上的迷雾中航行很久的大船，突然看到了灯塔。 “夫君，谢谢你！” 九公主抬头看着金锋，认真说道：“以后我就向夫君学习，以这几句为目标，好好治理大康！” 如果是在以前，九公主会觉得金锋说的这几个目标是痴心妄想，不可能实现，但是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 因为金锋已经这么去做了！ 开创军医部门，研究外科医术，不就是为了治疗疾病，实现老有所终吗？ 开办工厂，让大批百姓在农闲时又有了一份收入，不就是壮有所用吗？ 开办免费学堂，推广义务教育，不就是幼有所教吗？ 让金川钱庄免息贷款给百姓，让供销社分期付款销售纺车，不就是贫有所依，难有所助吗？ 为镖师士兵制定高额抚恤金，不就是在努力实现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吗？ 在九公主看来，金锋一直在践行这几句话。 虽然现在还有很多方面没有实现，但是九公主知道，金锋一直在努力去做。 这就够了。 作为历史上首位女帝，九公主自豪的同时，压力也非常大。 她很担心自己做不好，在史书上留下一个牝鸡司晨的论点。 九公主决定了，这几个目标，就是她以后施政的理念和方向了！ 金锋说得不错，至少在以前的历史上，没有任何帝王可以做到这一点，只要她能实现这几个目标，就是绝对的千古一帝！ 其实金锋刚才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九公主会这么激动。 毕竟是从《礼记》中抄来的话，见九公主这样，金锋有些害臊，于是就主动岔开话题，问道：“舞阳，你是打算和露洁谈判吗？” “我前段时间又仔细看了夫君写来的信，觉得夫君你说的有道理，现在的首要问题是解决中原和江南，给百姓找一条活路，不适合贸然对外开战！如果通过谈判和贸易可以解决东蛮问题，没必要大动干戈，劳民伤财。” 九公主说道：“咱们可以尝试一下你说的办法，如果通过谈判和贸易解决不了东蛮，再动用武力也不迟！” “是的，”金锋点头说道：“到时候咱们应该已经解决了江南和中原，至少已经解决了一部分，缓了一口气，就算真的派兵去征伐东蛮，也比现在好得多。” “我也是这么想的，”九公主说道：“如果平定东蛮，牺牲不可避免，我也愿意拿些钱财和物资出来，通过贸易的手段支援给露洁，让她带着东蛮人去打东蛮人，不愿意看到咱们大康男儿再去死在酷寒的渤海之滨！” “是的，能花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拿人命去填。” 金锋点头附和，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等会儿，你刚才说什么？拿出钱财和物资支援露洁？” “对呀，”九公主点头。 “莫非你之前一直不想和东蛮贸易，是因为这个？” “这个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但也是原因之一。”九公主说道：“咱们自己的百姓还饿着肚子呢，让我花钱花物资去支援东蛮，我就是觉得不应该。”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金锋听完，有些哭笑不得，随后解释道：“舞阳，我和东蛮贸易，不是为了送钱给露洁公主，而是想从东蛮赚钱！” “夫君你省省吧，东蛮最近几年接连遭灾，冬天冰雪封门，到了五月积雪还没化完，六七月份积雪好不容易化完了，又是连续的燥热，牛羊极容易生病，成片成片的死亡。” 九公主说道：“密探前段时间传回来一些情报，虽然没有找到王庭，但是密探说今年东蛮的牛羊又生出了一种新病，不仅难治，传染起来还非常快，有一头牛羊得了，整群牛羊都会死完，周边的其他部落牛羊也很容易染病！ 最近一段时间，东蛮死了很多牛羊，现在天气又热，牧民连把牛羊制成肉干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看着它们烂掉。 牛羊对于草原牧民来说，就和田地对于农民，牛羊死完了，牧民现在连吃的都没了，你还想从他们身上赚钱？” 本来以为这么说，金锋会失望，但是九公主发现他虽然一脸凝重，却并没有失望沮丧的表情。 隐隐约约的，九公主还从金锋的情绪中感受到了一种跃跃欲试。 第1602章 织羊毛 金锋曾经多次公开说过，从穷人身上赚钱没意思，要赚钱，就从有钱人身上赚。 金川商会刚成立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利用香皂玻璃珠和黑刀，在京城和江南大赚了一笔。 金锋靠着这些钱开办厂子，招募镖师，购买材料制造武器。 可以说，金锋起家的原始资本，就是通过赚富人的钱积累的。 金川商会现在的规模虽然比以前大得多，网点和旗下的供销社遍布川蜀各地，但是赚钱的效率却大幅度下降。 现在的金川商会和供销社性质就和金锋前世的国营百货大楼供销社一样，并不以营利为目的，而是以为百姓提供便利为主要目标。 香皂、各种使用的铁器、酱油等各种，都是通过供销社走进千家万户的。 特别是香皂，加大地改善了百姓的卫生条件。 以前的百姓一年也洗不了几次澡，不管大人还是孩子，头上虱子乱爬，很多疾病都是因为卫生条件不好引起的。 现在在金川日报的宣传下，又有了香皂，百姓渐渐养成了洗澡洗头用香皂洗衣服的习惯，卫生条件得到了极大提升，很多因为卫生条件不好引起的疾病也消失了。 香皂刚出来的时候，主要客户是青楼，一盒香皂能卖几两银子，如果盒子上再写两句金锋抄来的诗词，价格更是能飙升好几倍，甚至有钱还买不到。 记住网址 一盒香皂的成本才多少钱？那时候卖一盒香皂的利润可以达到成本的几十倍甚至几百倍！ 铁罐山香皂厂现在的产量和销售量是以前的十几倍，利润却连以前的三成都不到，如果扣掉运输成本，供销社的房租成本和人工成本，利润恐怕还要再打个折扣。 金川商会现在赚钱全靠走量。 在九公主看来，这种模式在川蜀可以行得通，在东蛮却不行。 首先就是太远了，运输成本会大大增加，而且现在的东蛮实在太穷了，和东蛮展开贸易，注定了要赔本。 可是她现在从金锋的表情中，并没有看到任何担忧。 金锋看到九公主眼神中满是疑惑，便解释道：“舞阳，想要赚钱，可以去找富人，但是穷人可以创造财富！比如西河湾和金川，以前不是也很穷吗，但是现在呢？” 九公主闻言，不由露出思索之色。 是啊，以前的西河湾和金川也和现在东蛮一样，百姓吃饭都成问题。 可是现在金川却成了川蜀，甚至整个大康最富有的一个县。 而且从贫穷走向富有，只用了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 之所以有如此大的改变，最大的功劳当然是金锋和他创办的那些厂子。 想到这里，九公主赶紧问道：“夫君，你打算在东蛮建厂吗？” 在东蛮建厂，肯定要雇佣东蛮工人，到时候不管金锋建什么厂子，技术都会被东蛮人学走。 在九公主看来，这个代价比金锋直接赠送物资更大。 如果金锋打算这么做，九公主肯定会阻止。 好在金锋摇头说道：“暂时没有在东蛮建厂的打算。” 虽然受前世影响，在金锋心里，东蛮一直是华夏版图的一部分，但是他也知道那是前世。 在东蛮没有彻底收回来之前，金锋也不可能对东蛮掏心掏肺。 之前和东蛮作战的时候，金锋一点也没有手软。 听到金锋这么说，九公主终于松了口气，随即疑惑问道：“如果不建厂的话，那如何让东蛮人创造财富呢？” “东蛮人擅长放牧，当然是通过放牧的方式啊。” 金锋说道：“马牛羊可都浑身是宝，只不过东蛮人不懂得利用，只知道吃肉而已。” “马就不说了，除了吃肉还能当战马和驮马使用，牛羊除了吃肉还能干什么？”九公主疑惑问道。 “除了吃肉还能吃奶！”金锋说道：“马奶牛奶羊奶都能吃，特别是一些品种的牛，产奶量很高！还有羊，除了吃肉吃奶，羊毛还能纺线！” 其实现在的牧民也会喝马牛羊的奶，只不过没有形成产业，也不知道培育良种，有奶了就喝，没奶了就不喝。 至于用羊毛纺线，更是完全没有的事。 草原上的羊从出生到死亡都没有剪过毛，直到死亡之后，羊皮扒下来制成羊皮袄和羊皮褥子，羊毛才算有用。 “用羊毛纺线？”九公主瞪大眼睛：“羊毛那么短，怎么能纺线？” “当然可以！”金锋说道：“而且羊毛纺出来的线，织的布，比麻布暖和得多，你想想羊皮袄，羊皮褥子。” “羊皮袄和羊皮褥子的确暖和。”九公主点点头，随即问道：“当家的，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 她太了解金锋了，要不是有十成把握，金锋不会把话说得这么满。 “算是吧，”金锋说道：“织羊毛的机器，刘不群和鹤鸣他们应该已经造好了，我也让人去收集羊毛了，等回去后试验一下就知道成不成了。” 其实第一次见到露洁公主的时候，金锋就萌生了用羊毛织布的念头，后来事情一多，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这次露洁公主过来，他又想起了这件事，便加班绘制了纺织羊毛的机器图纸，派人送回去交给了万鹤鸣。 如今满仓负责钢铁厂和船坞，左之渊负责工部，刘不群和万鹤鸣成了金锋实验室里的常客。 以他们俩的效率，羊毛纺织机恐怕早就弄出来了，说不定万鹤鸣还会改进一下。 “试验机器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九公主郑重说道：“这件事很重要，牵扯到和东蛮的谈判，以及未来的合作！” “好的，”金锋点头记下此事：“到时候叫上你。” “对了，还有一件事，被你一打岔，差点忘了。” “什么事？”金锋问道。 “还是刚才那件事，”九公主说道：“东蛮现在的牛羊都在生病，你想和东蛮做羊毛的生意，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虽然她从来不知道金锋还懂得治疗马牛羊，却一点没有怀疑。 因为在金锋创立军医队伍之前，她也不知道金锋还懂医术。 第1603章 有心了 “我只是有一点猜测，没有把握。” 金锋说道：“对了，你说起这事，那就让密探把马牛羊生病的情况说清楚一点，最好能弄一些……算了，如果真要和东蛮合作，我让露洁送一些生病的马牛羊过来，让魏先生研究一下，或许能找到治疗的办法。” 从九公主刚才的描述中，金锋猜测草原上的马牛羊大概率是感染了某种病菌，加上草原上的卫生条件比之前的川蜀还差，于是就在牧群中引起了瘟疫。 只不过这些都是金锋的猜测，要等更详细的资料，或者见到了样本，才能做出更加准确的判断。 “魏先生还会给畜生看病？”九公主诧异问道。 “马牛羊也是哺乳动物，在生理结构上，有很多地方和人都是一样的，就算病理有所差别，但也有很多相通之处。” 金锋解释道：“而且我怀疑是病菌引起马牛羊瘟疫的，对了，病菌就是那种看不见的小虫子，魏先生可以通过显微镜看到它们。” “原来如此，”九公主恍然点头。 每次和金锋聊天，她都能学习到新姿势！ 呸！学习到新知识！ 比如这次，她又听说了羊毛纺织机和哺乳动物两个以前从来没听过的名词。 一秒记住https://m. 羊毛纺织机好说，九公主虽然是第一次听说，也没见过，却大概知道是什么。 但是哺乳动物让她有些云里雾里。 不懂就问是九公主面对金锋的一贯态度，于是问道：“夫君，你刚才说的哺乳动物又是什么？” “自然界中有很多种动物，有的是孵蛋生出来的，就像鸡鸭鹅和大部分鸟类，都是这样，还有鱼类、爬行类、两栖类等等。” 金锋解释道：“哺乳动物……你可以这么理解，和人一样从娘胎里生出来的，刚生下来的时候需要吃娘奶的，就是哺乳动物。” “原来是这样，”九公主点点头，然后挽住金锋的胳膊：“夫君，你再给我讲讲其他动物呗。” …… 当天夜里，金锋向九公主普及了动物的各种区别，从生活习性到繁殖方式，一直到后半夜才结束。 但是第二天早上，两人都没睡懒觉，天还没亮就都起床了。 简单洗漱一下，九公主把珠儿叫了进来。 珠儿打开箱子，又叫来几个姑娘，帮金锋和九公主更衣。 金锋又穿上了那套出席正式场合的盔甲，九公主也穿上了上朝时的龙袍。 金锋的盔甲穿起来更快，等他穿好了，见九公主的龙袍才穿了一半，就走出里屋，走进院子叫来铁锤：“太平号上的物资装好了吗？” “装好了！”铁锤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一个时辰前，金鹏船长送来了货物清单，先生请过目！” 九公主早就为太平号准备好了远航的物资，昨天金锋下船后没多久，工人就开始往太平号上装货。 为了不耽误太平号的时间，码头昨晚暂时停止了其他所有船只的装卸货工作，一切都以太平号为主，要人给人，所有设备也都以支援太平号为主。 忙了一夜，终于在天亮前把所有物资送进了船舱。 金锋接过信封，一项一项仔细看着清单上的内容。 太平号这次的任务是远航寻找新大陆而不是贸易，所以清单上的东西并不多，主要是以煤炭、食物、衣物、淡水和武器为主。 煤炭是为了驱动蒸汽机，食物衣物和淡水是为了温饱，武器则是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危险。 其他物资比较少，也都是以实用性强的工具为主。 确认清单上的物资和自己当初列的一样，金锋这才把清单收起来，问道：“水手都上船了吗？” 水手们这次远航生死未卜，所以昨天金锋给水手们放了个假，允许他们上岸活动一下。 金锋有些担心水手们太放纵，耽误了今天的出发。 “都上船了，”铁锤回答道：“其实昨天他们只是分成两班，随便在镇子上转了一下，天一黑就全都上船了。” “分成两班？天一黑就全都上船了？”金锋诧异问道：“金鹏要求的？” “不是的，是水手兄弟们自愿的。” 铁锤说道：“他们说远航是关系到大康无数百姓的重要任务，先生交给他们，是对他们的信任，他们不能因为贪玩，耽误了正事，还说等完成任务回来了，先生为他们摆庆功宴的时候，再好好喝一顿！” 金锋和随后出来的九公主，闻言都沉默下来。 他们没想到，水手们会这么说。 “兄弟们都是好样的！” 金锋称赞一声，又问道：“送行的仪仗队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铁锤继续点头：“铁大人也领着诸位大人去码头了！” “好！” 金锋点点头，带着九公主走向码头。 到了码头，金锋一眼就看到栈桥左侧的空地上，站满了男镖师。 所有镖师都穿着制式盔甲，一脸肃穆的手持长枪，队列整齐，腰背也都挺得笔直。 为首者正是连夜从江南赶来的张凉和庆怀，以及其他武装部门的高层。 栈桥右侧则全是女镖师。 只不过和男镖师不同的是，女镖师没有穿盔甲，而是全都穿着黑色的劲装常服。 女镖师们也没有携带武器，每个人手里都抓着两个用红布包裹的鼓槌。 在她们面前，则是一面和桌面一般大小的战鼓。 站在最前面的是小玉、阿佩、唐冬冬和其他女兵将领。 就连昨天和关晓柔一起回西河湾的左菲菲，在路上遇到唐冬冬后，也连夜又赶回来了。 在栈桥正对面，则是一个临时搭起来的高台。 铁世鑫带着枢密院，以及其他朝堂高层站在高台下边。 金锋在这群人中还看到了庆鑫尧。 除了守卫渭州城的铁牛和守卫渝关城的刘铁，能赶回来的高层全都到齐了。 “有心了！” 金锋扭头看向九公主。 他之前只是写信让九公主为水手们操办一场送行，但是他没想到九公主会这么用心。 这种规格，别说金鹏和水手，就是金锋也是第一次见。 就连九公主登基的时候，人来的都没有这么整齐。 第1604章 送行 “壮士们是为了咱们整个大康百姓去冒险，我作为大康皇帝，这是应该做的！” 九公主看着太平号，缓缓说道：“希望他们真的能带回良种，给天下以太平！” “一定会的！”金锋也跟着点头。 这同样是他最期待的事情。 此时聚集在码头上的人虽多，却没有人喧哗，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 张凉原本在和庆怀说着什么，看到金锋和九公主进场，两人立刻挺直腰板。 “敬礼！” 张凉高声喊道。 哗！ 左右两侧的男镖师同时抬起右手，朝金锋和九公主敬军礼。 女镖师们则举起鼓槌，敲击战鼓。 首发网址https:// 她们敲得并不是很急促，声音也不是很大，但是金锋能够感受到其中蕴藏的力量。 金鹏带着一众水手，站在太平号旁边的栈桥上，和男镖师一样朝着金锋的方向敬礼。 在水手和男镖师的军礼，以及女镖师的鼓声中，金锋带着九公主登上高台。 受金锋的影响，九公主乃至整个川蜀朝堂，做事都以实用为主。 这座高台是用原木搭建的，一看就是镖师工兵连的杰作，和镖师大营校场旁边用来检阅的木台子一模一样，结构很简单，也没有布幔之类的装饰，主打就是一个坚固。 金锋和九公主踏着原木垒成的梯子，一前一后缓步走上高台。 珠儿托着九公主的裙摆，跟在九公主后边。 铁锤也穿着整齐的盔甲，左手按着腰间刀柄，跟在金锋后边。 来到高台中央，金锋抬手虚按一下，女镖师们的鼓声立刻停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国师大人万岁！” 所有人都看着高台高呼。 金鹏和水手们更是脖子上的青筋都吼出来了。 来之前金锋就说过一次，九公主要给他们送行，但是金鹏没想到规模会这么大，规格会这么高。 他虽然一直很低调，却也是金锋麾下的老人了，金锋第一次去广元城就认识他了。 金鹏平时虽然不怎么活跃，但是该认识的人都认识，也知道这些人代表的分量。 庆怀就不说了，以前就是铁林军首领，在整个大康都有不小的名气。 和庆怀站在一起的张凉，金鹏刚认识他的时候，就是一个独臂的老兵，靠着金锋为他做的弩弓打猎为生。 现在的张凉是金锋麾下的兵马大元帅，几乎可以调动川蜀所有兵马，不管是对内剿匪，还是对外作战，张凉几乎没有败绩，是所有川蜀土匪的噩梦。 川蜀多山，土匪一直很多，现在土匪几乎绝迹了。 这就是张凉的功劳。 对待土匪，张凉是一点都不手软，堵住山门先是喊话劝降，不投降的，直接开始强攻，根本不给第二次谈判机会。 没有热气球之前，镖师只能封堵山门，把土匪堵在山上慢慢耗，有了热气球之后，镖师就不再和土匪对峙了，封住山门之后直接坐着热气球上山，然后火油坛和手雷就扔了下来。 一旦被镖师强攻进去，基本上就是就地格杀，反应快，一见到镖师就能把武器扔了跪在地上投降的，倒是能捡条命，但是会面临着漫长的牢狱生活。 在这种高压之下，其实直接被镖师剿灭的土匪并不是很多，绝大多数土匪都是被吓得解散了。 毕竟大部分土匪也是没办法了才上山的，张凉剿匪的时候，金锋和九公主已经开始以工代赈了，不做土匪，去以工代赈的工地上干活也能吃饱饭，还能过上安生日子，很多土匪在剿匪队去之前就偷偷跑掉了。 就算那些喜欢逞凶斗狠好吃懒做，主动上山的，他们也怕死啊。 经过剿匪之后，张凉在川蜀就多了个杀神的名头，很多土匪提起张凉就瑟瑟发抖，而百姓提起张凉，则都会竖起大拇指。 凭借剿匪的功劳，张凉也彻底坐稳了兵马大元帅的职位。 而现在，张凉却亲自从江南赶回来为自己送行。 金鹏如何能不激动？ 其他水手或许不认识张凉和川蜀政权高层，但是送行的场面大啊。 这一刻，几乎所有水手都生出了死也要完成任务，要不然就辜负了国师大人的器重，也对不起大康百姓对他们的期盼。 等到镖师和水手们的喊声停止下来，小玉提着一个铁皮喇叭走上高台。 “我宣布，太平号远航送行仪式，正式开始！” 小玉高声喊道：“有请金鹏船长上台，接受国书！” 金鹏整理一下盔甲，昂首挺胸地大步上前，登上木台，站到金锋和九公主面前，冲两人行了一个军礼。 一个女镖师端着托盘上前。 九公主从托盘中取出国书文牒，没有让珠儿转交，而是亲自双手交给金鹏：“从现在起，诸位将代表着我大康开启远航，朕希望诸位能乘风破浪，为大康带回良种！” “请陛下放心，金鹏一定不辜负您和先生的重托，誓死完成任务！”金鹏高声吼道。 “誓死完成任务！” 其他水手也跟着高声怒吼。 “金鹏大哥，保重！” 金锋拍了拍金鹏的肩膀：“等你们回来，我和舞阳为诸位接风！” “那我可要多喝几杯！” 金鹏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眼睛也红了。 或许也知道本次远航凶险无比，一向不擅长表达的金鹏，此时也忍不住说道：“先生，按理说我没有资格说您，但是既然你喊我一声大哥，我就斗胆再应一次，临走之前，当哥哥的有几句话想跟你交代一下。” “大哥请说，”金锋挺直腰背，做出认真倾听的表情。 “先生，如今大康还不太平，你也要保重，打仗的事情就交给凉哥铁牛他们，你就别再自己往前冲了。” 金鹏说道：“你和陛下就是咱们大康的压舱石，可万万不能有事啊！” 九公主闻言，不由斜了金鹏一眼。 她听出来了，金鹏这话把自己也捎带上了，在责怪她上次在东海以身做饵，引诱煽动难民的权贵那件事。 看金鹏的意思，应该还在责怪她去冒险，还把金锋带上了。 只不过金鹏和九公主不熟，没有好意思直接说而已。 第1605章 送行（二） 其实说起上次那次冒险，九公主也比较无奈。 当时她都没敢告诉金锋，而是自己一个人策划，一个人去的，还找了一个和金锋体型比较像的女镖师去扮演金锋。 结果金锋还是发现了，然后追了过去。 事后，金锋还责怪了她一顿，关晓柔也骂了她。 现在金鹏又含沙射影地说她，让九公主觉得有些委屈。 不过她也知道上次那件事办得有些草率了，念在金鹏也是担心金锋和自己的安全，而且即将要去拼命的份上，九公主就决定不跟她计较了，权当没听到。 金锋没有想那么多，趁着镖师和水手的喊声还没停止，说道：“金鹏大哥你就放心吧，有铁锤他们保护，谁也伤害不了我！” 看到金鹏一脸不满意的样子，金锋赶紧改口道：“行了行了，我答应你，以后尽量不去危险的地方，也不去冒险了，以后就老老实实在村里搞研究！” 听到金锋这么说，金鹏才算满意：“先生，咱们男人可得说话算话，答应我了就要做到，你可不能诓我！” “那怎么办，我给你立个字据，再盖个手印？”金锋没好气道。 “那倒也不用，”金鹏笑着摆手：“先生记着答应过我就行了，我相信先生的人品！” 记住网址 其实他也知道，这种保证没有任何意义。 真遇到事情了，金锋该上的时候还是会上。 其实这也是镖师们服金锋的原因之一。 至少金锋不是那种看着将士们在前边拼命，自己躲在后边，随时准备跑路的贪生怕死之人。 不管当初在清水谷还是后来的大蟒坡渝关城和熙州，金锋都从来没有和那些纨绔将领一样退缩过，每次都和将士一样待在前线。 听说在熙州最后时刻，金锋都穿上了盔甲，准备带着亲卫和敌人展开白刃战了。 这种将领才能得到将士的尊重。 金锋如此，庆怀如此，张凉铁牛刘铁等人也是如此。 “金鹏大哥，我的安全你不用担心，倒是你，此去一路危险重重，一定要注意安全。” 金锋说道：“不光要注意自然界的危险，也要注意海盗什么的，真要遇到了，不要有什么顾虑，该打就打，打不过就马上返程回来，咱们多带点人过去再干！” 这个世界的地理虽然和前世一样，历史却完全不同，金锋也不知道金鹏他们在路上会遇到什么，到了新大陆会遇到什么。 东海已经多次发现了欧洲海盗，金锋不能保证他们没有提前发现美洲大陆。 想到欧洲海盗，金锋突然想起来，郑驰远还俘虏了两个欧洲海盗。 当时金锋想着审问一下，但是因为忙着其他事，暂时腾不出空，就让铁锤把他们关了起来，准备回头再审。 结果这一回头就一直忙，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等下得赶紧问一下铁锤，这俩海盗弄到哪儿去了。” 金锋知道现在不是提审海盗的时候，暗自在心中记着了这件事。 “先生放心，我们要是遇到海盗，绝对不会退缩，一定打出大康的国威！” 金鹏高声说道。 “别喊别喊！” 金锋没好气地拍了金鹏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先生的意思是？” “太平号虽然是铁甲船，但也不是无敌的，”金锋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遇到大批海盗或者其他敌人，该跑咱就跑！” “先生，咱们镇远镖局从成立起，就没有逃跑的先例，我怎么能做第一个逃跑的人？”金鹏瞪眼摇头。 “大哥，打仗不能死脑筋，不同环境不同形势，你得灵活运用策略。” 金锋说道：“海上和地上不一样，在陆地上打仗，退一步就是让出一步的国土，所以寸步都不能让。 海上没有这个讲究，打得过咱就打，打不过咱就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世界上没有常胜将军，一切以你们的自身安全为主，只要你能跑回来就是胜利，咱再多带点人过去报仇就行了！” 听到金锋这么说，不光金鹏愣了，就连九公主也有些意外。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金锋劝士兵逃跑，而且劝得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但是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 现在的海上还没有领海一说，而且金鹏要去远航，就算有领海，也是别的国度的领海，打不过的确没必要死守。 金锋担心金鹏还转不过来弯，便继续说道：“金鹏大哥，你也知道咱们弄出来一艘铁甲船不容易，耗费了不少资源，你不想再把这艘船也弄沉了吧？” “不想！”金鹏赶紧摇头。 “那你就记着我刚才的话，保护好太平号，也保护好你们自己，这样才能顺利的完成任务！”金锋再次提醒。 “我明白了，”金鹏点头。 “还有，如果物资耗尽了，就尽快靠岸去找，找不到就抢，明白吗？”金锋小声交代。 虽然按照计算，太平号上携带的煤炭和食物，足够往返一趟，但是金锋也不敢保证太平号不会迷失方向。 万一在海上迷失方向兜起了圈子，物资会消耗的非常快。 淡水还好，金锋在船上设计了一套过滤装置，还在锅炉的排气孔增加了冷凝装置，锅炉里的水被烧开之后，会变成水蒸气，经过冷凝装置后，会冷却成水，而且是直接可以饮用的蒸馏水。 如果储备的淡水耗尽了，水手们可以取海水，然后用过滤装置简单过滤一下送到锅炉里烧开，再通过冷凝装置来提取淡水。 虽然这样会对锅炉有一定损伤，但是关键时刻，锅炉就不重要了，大不了回来后再换一个。 比起淡水，燃料和食物如果一旦出现短缺就会比较麻烦。 不过太平号上的蒸汽机比较原始，只要把锅炉里的水烧开，就能驱动蒸汽机工作，用煤炭还是木柴都可以。 只不过同体积的煤炭和木柴，煤炭更耐烧，所以太平号昨晚补充的燃料都是煤炭，以及既可以用来充当燃料，又能用来作战的火油。 如果这些燃料用完了，只能上岸寻找。 第1606章 送行（三） 木柴还好说一点，只要能找到陆地，收集起来应该不难，直接拿着斧头去砍树就行了。 但是粮食不一样。 这年头生产力落后，不管在哪儿，粮食都非常重要，收集的最好途径，是上岸找当地人换。 可是太平号上携带的物资不多，而且语言也不通，想要完成交换并不容易。 如果交换不成，那么只能去抢了。 以金鹏的性格，肯定并不会去抢百姓，一是因为不符合镇远镖局的行事作风，镖师们也不忍心，二是从百姓头上也抢不到什么油水。 要抢就去抢地主、土匪、海盗这些有钱人。 抢一家地主，可能比抢一千家佃户获得的粮食多。 地主土匪海盗都是狠人，从他们手里抢粮食，自然需要武器。 这也是金锋给天平号配备武器，训练水手学习火枪的原因。 “先生说得有道理，”金鹏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没物资了就靠岸去找当地的地主老爷要！” 一秒记住https://m. “对头！”金锋笑着拍了拍金鹏的肩膀。 此时镖师和水手们的嗓子都快喊哑了，手掌也拍红了，欢呼声渐渐减弱。 小玉见金锋聊起来好像没完了，就频频给金锋使眼色。 可惜金锋没有往她这边看，小玉的眉毛都快甩飞了，金锋也没有看到。 九公主见状，只好轻轻地咳嗽一声。 金锋这才意识到，正在进行欢送仪式呢。 “金鹏大哥，其他的我就不说了，祝你一帆风顺，凯旋归来！” “一定！” 金鹏重重点头，然后又朝九公主和金锋敬了个军礼，转身走到台下。 小玉这才赶紧抬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 “接下来，有请国师大人讲话！” 小玉朝着下边喊了一声，把铁皮喇叭递给金锋。 金锋闻言，纳闷看向小玉。 他不太喜欢讲话，一是因为自己口才实在不行，不知道说什么，第二是他还没有把电喇叭弄出来，讲话只能靠喊，而且还得大声喊，要不然后边的人听不见。 金锋之前看过流程，好像没有自己讲话的环节啊，给金鹏颁发完国书文牒之后，不是该九公主讲话吗？ 想到这里，金锋扭头去看九公主。 可是九公主根本不看他，盯着前方目不斜视的。 金锋也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便伸手接过铁皮喇叭往前边走了两步。 一瞬间，台下所有镖师和水手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金锋身上。 如果是刚来到这个世界，光是这种场面就能把金锋吓退，但是现在指挥过这么多次战争之后，这些对于金锋来说都是小场面了。 清了清嗓子，然后举起铁皮喇叭喊道：“勇士们，你们即将出征，但是你们这次远征，不是为了攻城略地，而是为了为大康无数百姓带来活下去的希望！ 本次远航的意义，比历史上任何一场战争都要伟大，危险性也不输于任何一场战斗！我不能保证你们都能活着回来，但是我能保证，你们每个人的名字都会被历史铭记！” “为了大康！” “为了百姓！” 水手们齐声高呼。 等到水手们的呼声停下，金锋高声喊道：“金鹏，出列！” 刚刚回到队伍中的金鹏闻言，赶紧往前走了两步，一脸疑惑的看向金锋，不知道金锋又把他叫出来干什么。 本来做好了听金锋命令的准备，结果金锋并没有发布命令，而是继续喊道：“钟远清，出列！” 正牌船长钟远清也赶紧往前走了两步，和金鹏并肩站到一起。 就在大家都以为金锋要给正副船长说什么，金锋还是没说，而是继续喊道：“周文举，出列！” 之前站在船长旁边的一个水手走出队伍，站到正副船长后边。 “刘泥鳅，出列！” “徐海，出列！” “林大脚，出列！” …… 随后，金锋挨个喊着水手的名字。 水手们也从左往右，挨个走了出来。 中间金锋一个名字也没喊错，喊完后一个人也没有漏掉。 虽然金锋什么都没说，却让水手们激动不已！ 刚才金锋说历史会铭记他们的名字，水手虽然激动，但是很多人并没有往心里去。 自古以来，都是一将成名万骨枯，历史上能记载的东西有限，最多会记载一下太平号和正副两位船长，谁会记得他们这些小兵？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金锋挨个地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别管历史记不记得住他们，至少金锋这个国师记住了他们！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水手们激动了。 就连九公主看向金锋的眼神都有些诧异。 她知道金锋有些脸盲，其实不怎么记得住别人的名字。 这次一口气喊出这么多水手的名字，还没有喊错，让九公主非常意外。 小玉掌管着情报，对东海的事情了解比较多一些，见九公主面露疑惑，便凑上去小声解释道：“先生在东海经常去给水手们进行培训，平时没事了也喜欢去水师大营转一转。” 九公主一听就明白了。 太平号上的水手总共不到百人，金锋去的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 九公主一直知道金锋重视这次远航，但是通过这件事，九公主发现自己还是忽略了远航在金锋心目中的重要性。 要知道金锋以前很不喜欢教人，看看金锋下边的几个徒弟就知道了。 收下来后基本就是放养状态。 但是金锋却经常去给水手们培训，恐怕就是担心他们在海上遇到危险，没办法把良种带回来。 台子下边，水手们站成七排，昂首挺胸地注视着金锋。 其他人也看着金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金锋要说些慷慨激昂的话来鼓励水手，结果却听到金锋喊道：“等一下我会替你们进行申报，所有人的职务军衔，都全部提一级，如果顺利把良种带回来，再提一级，另外再多发一年的工钱，作为奖金！” 听到金锋这么说，几乎所有人都笑了。 水手们也在笑，但是看着金锋的眼神却充满了感激。 远航的重要性，水手们已经听过太多次了，也愿意为此去拼命。 但是能多拿点钱，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他们自然也愿意。 第1607章 送行（四） 几乎所有人都笑了，当然也有人没有笑。 其实对于金锋这种用金钱激励士兵的做法，一直有人觉得不妥。 比如铁世鑫就是其中一员。 他觉得，这种做法充斥着一股铜臭气，太市侩了。 铁世鑫加入川蜀政权之后，做了很多实事，也很能干，对于他的意见，金锋和九公主都比较重视。 但是这件事金锋却没有听他的。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喂草，信仰要有，银子也要有。 毕竟所有人都得养家糊口，光靠口号忽悠镖师拼命，却不舍得给实际的好处，这怎么行？ 相对来说，金锋觉得把钱给在明面上，总比镖师们有了一些权力后去贪污强。 同样的道理，金锋给镖师们的工钱高，针对贪腐问题的态度也很严厉。 封建时代讲究刑不上士大夫，表面意思是审讯的时候，不给士大夫这个阶层以上的人上刑，其实还有个意思是当官的犯了错，随便走个过场就行了。 首发网址https:// 很多官员因为自身腐败，导致很多人死亡，但是百姓却状告无门，最后不了了之。 到了郡守这个级别的官员，只要不是政斗失败，很难被扳倒。 就算真的发现了问题，也是贬职，再随便罚点银子就过去了。 可能这个官员在任期间贪污了几十万两银子，最后只罚几百两，然后再去一个偏远的地方低调躲一阵，这件事就翻篇了。 等过几年风头过去了，走走关系依旧能官复原职，甚至调到其他地方，做更大的官。 这就是封建时代的官官相护。 官官相护这种事会传染，很快会形成风气，时间长了，就会导致百姓对朝堂失去信任，最后逼得百姓铤而走险。 金锋知道自己也没办法完全杜绝这种事，只能尽量避免。 所以他采取高薪养廉，严惩贪腐的政策。 在以前，贪污几十万两银子，只要交几百两罚款就算是顶格处罚了，但是在金锋这里不行。 按照金锋制定的律法，镖师别说贪污几十万两银子，几千两就可以杀头了。 其实金锋也知道，这种做法有些过于简单粗暴，并且也不能完全杜绝贪腐问题，但是目前来看，效果还算不错。 镖师们对工资和奖金都非常满意，贪腐问题并不多见。 比如现在的水手们，就对于金锋的慷慨激动不已。 虽然金锋只是说替他们去申请提升职务和军衔，但是以金锋的分量，既然开口说了，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多走一个流程而已。 说不定他们还没到东海，新的工作证就用快艇送过去了。 不同的职务和军衔，工资奖金和补助都是不一样的。 出发的时候提一级，完成任务回来再提一级，再加上远航的奖金，他们至少可以多拿好几十两银子。 水手大多出身东海普通家庭，几十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大的一笔收入，省着点花，够一家人花很多年了。 一趟远航既收获了荣誉，又收获了金钱，水手们觉得比之前更有动力了。 铁世鑫对此虽然不太满意，但是也没说什么。 毕竟几十两银子对于水手来说是一笔大钱，对于朝堂来说不算什么，对于水手们即将去做的事情，更不算什么。 几十个水手，加起来不过多花几千两银子而已。 如果他们真的能带回良种，甚至可以改变大康的命运，这完全不是几千两银子可以衡量的。 金锋看着水手们平静下来，转头冲着铁锤喊道：“去找点果酒过来，为兄弟们践行！” “是！”铁锤赶紧跑了出去。 因为粮食短缺，川蜀严禁用粮食酿酒。 不过可以酿酒的除了粮食，还有各种果子。 比如川蜀山上的一种野葡萄，又酸又涩无法入口，却非常适合酿酒。 不少山民到了野葡萄成熟的季节，都会采摘回来进行酿酒，然后进行售卖。 金川码头作为大康最热闹的一个码头，自然也有这种果酒，铁锤跑出去没多大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后边还跟着七个工人，其中五人抱着酒坛子，剩下的两人各自端着一个竹筐，筐里装着陶碗。 铁锤亲自抱着一个酒坛子上台，把酒碗递给金锋。 另外的工人则抱着酒坛子和酒碗分给水手们。 等所有人都倒好了酒，金锋举杯说道：“大家都知道，我一直反对饮酒，也几乎从来不饮酒，但是今天为兄弟们践行，我干了，祝愿兄弟们一帆风顺，早日凯旋！” 说完，金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凯旋！” “凯旋！” “凯旋！” 水手们跟着高呼三声，然后一起仰头，一饮而尽！ “好！” 金锋高喊一声，把酒碗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接下来，便是一阵密集的摔碗声。 这一刻，金锋终于知道前世的影视剧里，喝壮行酒的时候，为什么都要摔碗了。 的确豪气痛快。 几十个碗摔下去，气氛顿时变得更加悲壮起来。 别说喝酒的水手，那些站在一旁的镖师都恨不得撸起袖子上船了。 金锋觉得气氛差不多了，直接打手一挥：“出发！” “出发！” 金鹏转身朝着太平号走去。 水手们也集体转身，排着队上船。 其实按照流程，现在送行仪式才进行个开头而已，后边还有张凉和铁世鑫的讲话呢。 结果金锋直接让水手走了，他们还讲什么？ 小玉有些无奈地看了金锋一眼，但是气氛已经到这儿了，水手们也都开始上船了，她总不能再把人喊回来吧？ 小玉只好冲着下边打了个手势。 女镖师们见状，立刻开始击鼓，包括张凉和庆怀在内的所有军人，都转身朝着正在登船的水手敬礼。 至于那些文官，则全部躬身，行书生礼。 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金锋和九公主两人没有行礼，但是他们也一直目送着水手登上太平号。 水手们登上太平号之后，在甲板上列队，朝着下边回了一礼，然后转身奔赴各自的岗位。 十几分钟之后，太平号拉响一声汽笛，缓缓动了起来。 第1608章 让她买 咚咚咚！ 女镖师们听到汽笛声，击鼓的节奏顿时加快三分，力量也加重几分。 一时间，鼓声、汽笛声和码头外边围观百姓的呐喊声全都往耳朵里钻，震耳欲聋！ 气氛也到达顶点。 一直等到太平号顺流而下，从视野中消失，女镖师们才停止击鼓，男镖师们才放下敬礼的手臂。 “希望他们一切顺利！” 金锋朝着太平号的影子送去祝福，然后冲下边挥挥手，带着九公主离开木台。 本来想问问小玉为什么突然更改流程让他讲话，但是小玉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没有跟着下来，金锋也就懒得再问了。 转头冲着铁锤问道：“对了，之前从东海带回来的那两个洋海盗呢，去哪儿了？” “洋海盗？”铁锤也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金锋说的洋海盗是谁：“先生，我记得当时让他们去船上给锅炉添煤去了，现在还在不在镇远二号上，我也不知道，得去问问。” “那你去问问吧，”金锋说道：“不管他们在哪儿，第一时间带过来见我。” 记住网址 “是！”铁锤看出来金锋比较着急，转身跑了出去。 “夫君，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洋海盗了？”九公主问道。 “我对于大海的了解，都是听高人说的，其实我一直都是纸上谈兵，郑将军的水师，也几乎没有远航过，也没有远航的经验。” 金锋说道：“这两个洋海盗应该是从欧洲过来的，既然能跑这么远，说明他们的航海知识是超过咱们的，对于大海也比咱们了解，审问一下他们，说不定能够了解到一些危险。 如果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危险，派快艇去通知太平号还来得及。” “原来如此，”九公主恍然点头，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华盖：“那咱们去这边等一下铁锤吧。” 铁锤没有让两人等太久，也不知道他去问了谁，金锋和九公主刚坐下，他就跑了回来。 气喘吁吁说道：“先生，问出来了，这两人在黑水沟挖煤呢，我已经安排人去带他们过来了。” “不是在镇远二号上烧锅炉吗，怎么又跑到黑水沟挖煤了呢？”金锋纳闷问道。 “镇远二号不是咱们的机密吗，让他们留在船上，怕他们打探机密，而且他们的水性都不错，也怕他们什么时候跳水逃跑了，在镇远二号上还得时时刻刻派人盯着他们，还得专门给他们准备舱室，镇远二号的船长嫌麻烦，就把他们送到黑水沟了。”铁锤解释道。 “也是，我当时没考虑那么多。”金锋笑着点头。 让海盗去烧锅炉，是考虑到烧锅炉这个活比较辛苦，但是金锋没考虑到还得派人看管他们，还得给他们准备舱室，的确有些得不偿失。 相对来说，关到黑水沟的确更合适。 黑水沟以前就是监狱，两侧都是悬崖峭壁，只要派人把海盗找个矿洞一关，他们根本没地方可跑。 黑水沟距离码头不远不近，把海盗带过来估计得一阵，金锋和九公主商量一下，决定趁着这次人到的这么齐，给大家开个会，于是就叫铁锤去通知。 他和九公主散步走出码头的时候，发现露洁公主带着亲卫、随从等人，站在码头门口的江边。 或许因为有江文文带队的镖师保护，百姓没有跟他们挤在一起，金锋出来一眼就看到他们了。 金锋和九公主现在都不想跟露洁公主说太多，所以当做没看到，准备直接去会议厅。 结果刚走两步，却看到江文文朝自己走了过来。 铁锤有些拿不准要不要放江文文过来，便转头向金锋请示，看到金锋点头，这才没有阻拦。 “参见陛下，见过金先生！” 江文文走到距离金锋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冲两人行了一礼。 “有事吗？”金锋问道。 “是有点事想向先生汇报一下，”江文文说道：“昨天露洁公主说想去镇子上转转，我就带她去了，然后她买了不少东西，可能要带回东蛮，我想请示一下陛下和先生，要不要让他们带走！” “买了什么？”金锋问道。 “我记了单子，先生请过目！”江文文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册子，双手递给金锋。 金锋以为露洁公主第一次来川蜀，肯定要买点特产什么的，也没有太在意，可是打开小册子之后才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物品名称，足足写了十几页。 这可是用铅笔写的，而不是用毛笔。 这十几页至少记录了数百种物品。 金锋仔细看了一下，这些物品中只有极少数的川蜀特产和胭脂水粉，剩下的都是在北街的农具工具和布料。 “她是来咱们这里进货来了吗？”金锋哭笑不得道：“这么多东西，恐怕一马车也拉不下吧？” “一辆马车的确拉不下，”江文文说道：“所以露洁公主想让我帮她买几辆马车，我还没有答应，想着来请示一下先生，要是先生不同意她带这些东西离开，我就直接把东西扣下了。” 金锋又仔细看了一下小册子，摇头道：“不用扣，给她买马车，让她拉走吧。” “是！”江文文这才点了点头了，转身离开。 等到江文文走远，九公主皱眉说道：“夫君，我刚才看了一下，她买的东西中，几乎全都是农具工具和布艺，摆明了想偷学咱们的手艺啊，为什么要让她拉走？” “这些东西都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而且是公开售卖的东西，谁都能卖，如果露洁真的想要，就算咱们不让她带走，她随便让细作在外地售卖一个行商，也能买到，只不过多走了一步而已。 反正她肯定能得到，不如就大大方方地卖给她。” 金锋说道：“其实她买的大多都是工具农具，而东蛮以放牧为主，买回去也用不上。 她主动要求来金川，应该也是想看看咱们的实力，现在让她买点东西研究研究，说不定对你们接下来的谈判，也有一些帮助。” “有道理，”九公主点点头：“就看她能挺到什么时候主动要求谈判了。” 第1609章 说川普的洋海盗 “想挺就挺着呗，不去管她。”金锋满不在乎道。 “现在不着急了？”九公主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金锋。 “她人都到金川了，还着急什么？”金锋说道：“东蛮早晚是咱们的！” 他虽然想促成这次合作，但是现在手上的事情一大堆，和东蛮合作与否，暂时没有那么着急。 这次合作不成，下次还有机会。 “对，东蛮早晚都是咱们的！”九公主笑着说道：“夫君，我就喜欢你这种自信！” “哈哈，都老夫老妻了，就别捧我了，走吧，估计凉哥他们已经到会议厅了。”金锋笑着说道。 金锋说的不错，他和九公主走得比较慢，等他们到会议厅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 张凉和庆怀带着武将坐在会议厅左侧，铁世鑫带着文官坐在右侧。 金锋看着坐得满满当当的会议厅，一时间也有些感慨。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只有村里人跟着他，那时候张凉还得亲自带队运货去县城，来回都还得小心土匪。 一秒记住https://m. 不知不觉间，手下都这么多人了。 这还是高级将领和高级文官，如果基层将领和基层干部都来，恐怕码头小镇都站不下。 这让金锋觉得欣慰，也感受到了压力。 因为这些人不光代表着自己，还代表着他们背后千千万万的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国师大人！” 见到金锋和九公主进来，文官武将都赶紧站起来，离开座位冲两人行礼。 “免礼！” 九公主抬手 金锋和九公主在主座坐下后，九公主说道：“夫君，你先说两句吧？” “算了，还是你说吧，”金锋赶紧摆手。 让他说说蒸汽机制造还行，让他在这种场合讲话，金锋的确不知道说什么。 “那行吧，我来吧。” 难得这次人到这么齐，九公主想要交代一下后续的工作，也有点担心金锋再让人抱几坛酒过来，然后一群人一喝，再把碗一砸就散会了。 九公主从珠儿手中接过一个文件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另外两个女镖师则拿出早就印好的小册子，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发了一份。 “这是朕和枢密院对今年工作做出的规划，大家先看一下！” 九公主扬了扬手中的小册子。 所有文官武将都翻看起面前的册子。 金锋今天刚回来，也是第一次见到小册子，便也翻看起来。 之前和九公主聊天的时候，金锋曾经说过五年规划的概念，现在这个小册子就是按照金锋的讲述制定的，只不过不是五年规划，而是今年未来几个月的规划。 小册子中针对各行各业，提出了年底要完成的目标，简单明了，一看就懂，金锋很快就看完了。 可以看得出来，枢密院制定这份计划是费了心思的，也是认真调查了各个行业的现状和发展情况的，制定的目标没有脱离实际，各行各业如果认真对待，年底应该都可以完成。 镖局和镇远军早就推广了扫盲班，识字也成了晋升的必需条件之一。 如果不识字，连班长都当不了。 能坐在这里的武将，虽然基本都是泥腿子出身，但是写信和看报纸都没有问题了。 虽然没有文官们看得快，但是文官们放下后不久，武将们也差不多都看完了，对于小册子的内容也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 等到所有人都看完之后，九公主开口说道：“下面朕来讲一讲下半年的工作。” 所有人听后，都挺直腰板看向九公主。 九公主面不改色，翻开小册子，开始逐条讲解，而且每讲一条，就会点名指派某些人为本条内容的负责人，负责本条内容的推进。 这样的话，年底考核的时候，每一条都能找到负责人，避免了责任不明确带来的互相推诿。 九公主登基之后，第一次人到这么齐，这也算川蜀政权第一次全体代表大会。 金锋前世没有机会参与到这种级别的会议，但是学校和单位会要求他们看着电视学习会议精神。 每次到了那时候，金锋都会昏昏欲睡，但是这次却一直很精神，听得也很专注。 因为前世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旁观者，这次却是会议的现场参与者，甚至是政策制定者，参与感和成就感一下子就上来了，听得格外认真，有时候还会补充一两句。 这场会议一直开到中午才暂时结束，吃过午饭后下午再开，毕竟在场的不少文官年纪都大了，他们得休息一下。 金锋从会议室出来，就看到铁锤在门口等着自己：“先生，洋海盗已经带过来了，您要见吗？” 金锋肚子有点饿了，本来想去吃饭的，但是听说洋海盗送来了，便点头说道：“带他们去书房见我。” 见九公主也没有离开，便问道：“你不去吃饭吗？” “我也去看看，等下一起吃吧。” “也行，”金锋点点头，带着九公主赶往书房。 到了书房，铁锤已经带着连个洋海盗等着了。 两个洋海盗都是白种人，此时却又瘦又黑，也不知道是晒的，还是挖煤没洗干净。 看到金锋和九公主，两人赶紧跪到地上，嘴里大喊着：“见过金先森！” “咦，你们学会说大康话了？”金锋有些诧异。 “在黑水沟住了几个月，天天和大康人在一起，慢慢的就学会了说大康话，只不过说得还不太好。”高个洋海盗磕磕绊绊说道。 “你们的学习能力还挺强。” 两人刚才说的都是大康话，而且有着一股浓浓的川蜀语音，但是和川蜀本地方言又有些区别，听起来和前世的川普差不多，有点怪，但是能听懂。 金锋前世就不喜欢英文，之前还在想着怎么和洋海盗沟通呢，现在正好，洋海盗学会了大康话，给金锋省事了。 “多谢金先森夸奖！”高个洋海盗说道：“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学，积极改造，争取重新做人！” 这是在黑水沟劳动改造期间，狱卒每天都会教他们的一句话。 “你们想要重新做人，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金锋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们为何认识我？” 第1610章 红海 “在东海有幸见过金先森一面，当时不知道您是谁，后来在黑水沟和狱友们聊天才知道，原来金先森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高个洋海盗顺势拍了个马屁。 金锋在川蜀的名气实在太大了，关在黑水沟的土匪们没事就聊金锋的各种故事，两个洋海盗天天听，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也是通过土匪们的描述，海盗才知道当初他们在东海见到的那个书生是金锋。 当然，土匪们有不少骂金锋的，但是这俩海盗又不缺心眼，肯定不会在金锋面前说他的坏话。 海盗也都是桀骜不逊的亡命徒，刚被抓住的时候，这俩海盗还有点犟，但是和同样桀骜不逊的土匪关了这么长时间，两人早就被收拾服了，都学会拍马屁了，可以说求生欲爆满。 “行了，别说好听的了，我叫你来，不是听你说好话的。” 金锋对于海盗没有任何好感，直接问道：“你们是谁？从哪儿来的？” “我们是谁？从哪儿来的？”两个海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有点怪异。 “金先森，我是谁，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这是非常深奥的问题，那些学识渊博的哲学家们争论了上千年都没争论明白，何况我们呀？” 高个海盗苦着脸说道：“我虽然读过一点书，但是学识完全没法跟那些哲学家们相比，回答不出来啊！” 金锋听完，哭笑不得。 首发网址https:// 对方完全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别说在这个世界，就是在金锋前世，这也是哲学的三大终极命题，没人可以解答。 要不是看这俩人诚惶诚恐的表情，金锋还以为他们是故作幽默呢。 “老子问你们叫什么，从哪个国家而来！” “原来先森问的是这个啊！” 两个海盗同时松了口气，高个海盗说道：“我叫史密斯，他叫安德鲁，我们是西尔雅国人。” “西尔雅国？”金锋皱眉说道：“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来自于什么艾兰群岛，还是什么史密斯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怎么又变成西尔雅国人了？” “这个……没想到先森还记得这个。”高个海盗苦笑一下，说道：“西尔雅王国属于艾兰群岛联盟的一部分，我当时想着用艾兰群岛的名号吓唬一下先森，现在想来是我天真了。” 当时他刚被抓时，的确用这个身份威胁过金锋，但是被送到镇远二号上烧锅炉的时候，高个海盗很快明白过来，艾兰群岛根本不可能是金锋的对手。 用艾兰群岛来吓唬金锋，简直可笑。 海盗骄傲不逊，却也崇拜强者。 如果是东海水师俘虏了他们，海盗会觉得不服气，但是见识到蒸汽船和镖师的作战能力之后，高个海盗彻底被打击到了，然后才愿意屈服。 “艾兰群岛……西尔雅王国……” 金锋努力回忆着前世所学的历史和地理。 远航需要很高的技术和庞大的资金支持，一般的小国家很难独立完成。 比如现在的川蜀，为了造太平号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有一阵，钢铁厂几乎中断了其他所有业务，还有不少部门也围绕这个项目转了好几个月。 两人既然能来到大康，说明背后支持他们的国家，国力应该也不弱。 金锋前世的地理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是对于世界上大部分国家还是知道的，就算不是很了解，至少名字应该听过。 可是他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西尔雅国这个名字。 不过金锋倒也没有太纠结，毕竟这两个世界的历史完全不同，在他前世的中华文明中，也没有大康这个王朝。 于是金锋就换了个问法：“你们所在的大陆叫什么？有哪些特点？对了，你们应该有海图吧，能记住多少？画给我看看！” 守在一旁的铁锤闻言，赶紧拿出一沓稿纸和铅笔，放到两个海盗面前。 然后恶狠狠威胁道：“好好画，要是画错了，或者随便画一下糊弄我家先生，老子剁了你的手！” 高个海盗哭丧着脸说道：“金先森，不是我不想画，而是我这个人天生没有绘画天赋，平时的主要工作也是负责指挥和作战，制定航向有专门的副手负责，我对地图根本不熟悉啊，万一画错了，再误导了您，那罪过就大了！” “真的？” “我以母亲的名义发誓，我真的不会画地图啊。” 高个海盗又一次摆出发誓的姿势。 一般人想要记住地图的确挺难的，金锋哪怕对世界有了明确的认知，前世也经常看世界地图，但是在绘制世界地图的时候，也耗费了不少时间，然后才按照记忆勉强绘制了个大概。 于是金锋又换了个问法：“那你们见过一片闪烁着红光的海洋吗？” 听到金锋这么问，两个海盗的表情都变得激动起来：“先森您也知道红海？” “原来这个世界，红海还叫红海。”金锋心中暗忖，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我当然知道红海，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们就是从红海过来的啊！”高个子海盗回答。 “你们是从红海过来的？”金锋听完，不由一惊。 红海位于非洲东北部和阿拉伯西部中间的狭长地带，北边是大名鼎鼎的苏伊士运河，连接着地中海，南边是同样大名鼎鼎的亚丁湾，通往阿拉伯海。 因为海峡两岸的崖壁，特别是非洲沿岸的崖壁呈红色，被太阳反射过去，有时候把海水也照红了，加上偶尔会季节性的出现红色海藻，所以被称为红海。 但是苏伊士运河是在大航海时代后期才修建的。 在苏伊士运河出现以前，红海和地中海之间是不相通的，想要从欧洲来亚洲，需要从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绕行。 后来欧洲殖民者为了减少绕行路线，这才在古运河的基础上，修建了苏伊士运河。 苏伊士运河通航之后，从欧洲来亚洲的路程大大缩减了。 苏伊士运河长一百多公里，就算有古运河的基础，这也是一项非常浩大的工程。 按照金锋的猜测，海盗大概率是从好望角绕行过来的，谁知道对方竟然说是从红海来的。 “难道你们已经挖通了红海和地中海？”金锋问道。 “地中海？”两个海盗又愣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根本不知道金锋说的是哪里。 “算了，”金锋摆了摆手：“铁锤，去把世界地图拿过来！” 九公主见状，微微皱了皱眉。 在她眼中，世界地图可是绝密中的绝密，这么重要的资料怎么能给海盗看呢？ 九公主下意识想要阻拦金锋，但是随后又放弃了。 反正是俩海盗，等下金锋问完话，直接砍了就是，不怕他们泄密。 其实铁锤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拿地图的时候非常痛快，进入里间打开金锋的文件箱，拿出世界地图，铺到桌子上。 俩海盗见到地图，脸色同时白了。 虽然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没有看清，他却能分辨出来，眼前的地铁图比他的海图要详细太多了。 这种地图就是绝密，他们看了还能有命吗？ 第1611章 西尔雅王国 想到这里，两个海盗同时转过身去，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矮个海盗被吓得站都站不住了，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 高个海盗的表现要好一些，但是呼吸也不由自主加重了。 “哎，你们转过去干什么，看地图啊！”金锋喊道。 “金先森，看了地图，我们就死定了！” 高个海盗强作镇定说道：“既然如此，何必再看呢？” 其实金锋刚才并没有想着把这两个海盗怎么样，但是他们这么一说，金锋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虽然金锋不是个敝帚自珍的人，但是世界地图在如今的世界，的确称得上是绝密中的绝密。 如今的美洲和澳洲，应该还处于与世隔绝的情况，就算存在一些土著，数量肯定也非常少。 欧洲人一旦有了详细的地图，就有可能提前找到这些地方。 虽然金锋也不怕欧洲人，大不了再从他们手里把这些地方抢过来，但是能第一个占领，为什么要让欧洲人捷足先登呢？ 所以，海盗看完地图后杀掉他们，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也是一劳永逸，让他们永远闭嘴的办法。 记住网址 金锋虽然不嗜杀，但是洋海盗在东海无恶不作，杀了他们金锋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可是金锋目前只见过这两个活着的欧洲人，金锋想要尽快了解欧洲，了解海洋，他们是最好的途径，也是目前唯一的途径。 现在海盗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还愿意沟通吗？或者说，他们说的东西还可信吗？ 金锋正在考虑怎么处理这俩海盗呢，铁锤先忍不住了。 瞪着海盗说道：“老实回答先生的问题，老子还能给你们一个痛快，要是敢装死，或者耍滑头，老子让你们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海盗听他这么一说，更害怕了，矮个海盗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高个海盗也开始发抖了。 “行了，行了！”金锋冲着铁锤摆了摆手，然后冲着海盗说道：“你们也不用害怕，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保证给你们一条活路！” “真的？”高个子海盗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先森说话可算话？” “你他娘的想死吗？”铁锤喝道：“我们先生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你竟然怀疑他说话不算话？” “你们俩的命对于我来说无足轻重，杀不杀对我影响都不大。”金锋说道：“当然，放过你们的前提是，接下来必须跟我说实话，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不要想着来骗我！” “我们保证不敢骗先森！”海盗赶紧举手保证。 “还有，这件事过后，你们必须一直待在黑水沟，没有我的允许，永远不能出来，一旦发现你们想要逃跑，就地格杀！” 金锋继续说道：“你们考虑一下吧，可以接受咱们就看地图，不能接受的话，你们现在就可以自己找个痛快了。” 俩海盗听完，都沉默了。 金锋这已经是明着跟他们说了，要么答应条件，要么直接去死，没有第三个选项。 高个子海盗转过身来：“先森，我答应您，希望您能说话算话！” 虽然后半生都待在黑水沟里很痛苦，但是比起死亡来，这点痛苦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金锋点了点桌子上的地图：“我的时间很宝贵，别浪费我的时间了！” “是！” 高个海盗也豁出去了，举步走向桌子。 结果刚走两步，又被铁锤拦住了。 铁锤担心他突然暴起伤了金锋，上前用绳子把两个海盗的双手双脚都绑了起来，然后才把两个海盗提到桌子旁边。 即便如此，铁锤还站在他们身侧，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对此金锋也没有阻止，等到铁锤处理好了，这才带着九公主来到桌子前。 但是交流了几句，金锋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俩海盗看不懂自己的地图。 没办法，金锋又只能给他科普了一下看地图的方式。 好在海盗们都有一些地理常识，而且看地图并不难，他们很快就学会了。 接下来，金锋和海盗在桌子前谈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弄清楚了西尔雅王国的大概情况。 按照海盗们所说，如今的欧洲总体地形和金锋绘制的地图差不多，但是地名和国家却和金锋前世完全不一样。 他们所说的西尔雅王国，地盘在地中海的东南方，红海的西北方，大概就是金锋前世的埃及约旦叙利亚的位置。 这也是他们能从红海过来的原因。 因为红海就在他们南边，西尔雅王国在红海上建立了码头。 地中海的另外一端，就是高个码头说的艾兰群岛，存在着很多小国家，高个海盗说了一串名字，但是金锋都没有记住。 艾兰群岛海盗横行，而且到了外地会抱团，共同对付敢于反抗的部落。 为了震慑这些部落，海盗们的手段往往会很凶残，所以在很多沿海地区留下了凶悍的名声。 之前高个海盗用艾兰群岛吓唬金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惜，金锋根本没听过什么艾兰群岛，就算听过也不会害怕。 至于海上的危险，海盗们说的和金锋之前说的差不多，最大的危险就是可能出现的极端恶劣天气，比如风暴什么的。 “行了，带他们回黑水沟吧。” 金锋见海盗们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便摆摆手示意铁锤把海盗带走。 从头到尾，九公主都在一旁站着听。 虽然之前金锋已经跟她讲过有关欧洲的问题，但是这次听到金锋和海盗的对话，九公主觉得收获依旧不小。 等到铁锤带着海盗走了之后，九公主上前问道：“夫君，你觉得如何？” “大概的地理情况和海上的危险，和我之前想得差不多，但是西尔雅王国的版图这么大，是我没想到的。”金锋回答。 在他的记忆中，欧洲历史上一直在打来打去，谁也不服谁，所以很少出现版图很大的国家。 但是西尔雅王国的版图，超过了金锋的预料。 从海盗的描述中来看，西尔雅王国的版图占据了整个地中海东南部，而且国力还不弱，有望继续吞并周边的几个小国。 真要让西尔雅王国成功了，版图又可以扩大一圈。 而且按照海盗说的，除了西尔雅王国之外，地中海以北地区，还存在着至少两个比较大的国家，地盘和势力都不弱于西尔雅。 第1612章 破例 欧洲的形势和金锋前世的历史有很大区别，但是金锋并不是很担心。 从海盗交代的情况来看，欧洲各行各业的技术虽然比之前的大康强一些，但也没有强太多。 他们的舰队之所以能够跑到大康，主要原因是掠夺可以让财富快速积累，在金钱的刺激下，欧洲的造船技术和航海技术发展才会如此迅速。 此时应该是欧洲航海的雏形，他们目前还停留在劫掠，抢完就跑的阶段，劫掠的主要目标还是金矿银矿和人口，打劫完一个地方就跑，不会长时间停留。 他们还没有尝到长期殖民的甜头，等到他们尝到甜头后，就会开始长期殖民，然后在欧洲形成殖民风潮。 前世的欧洲历史便是这样的，如果按照正常形势发展下去，恐怕再有几十年，欧洲依旧会走上前世的老路。 这一世的历史虽然不同，可能会让金锋没办法做出更加准确的判断，但也仅此而已。 等大康以后发展起来了，再去收拾欧洲也不迟。 前世他曾经跟着导师去国外学习过一次，参加了欧洲的博物馆。 当时看着那些陈列在欧洲博物馆中的华夏文物，金锋依旧觉得屈辱。 那次欧洲之行后，金锋很长时间心里都不舒服，工作也特别努力，希望祖国能够快点强大起来，把这些文物重新带回国内。 一秒记住https://m. 如果能把对方的博物馆一起搬走，当然最好！ 虽然他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努力，没办法让祖国强大起来，但是祖国就是由一个个单独的个体组成的，所有人都一起努力，祖国早晚会强大起来。 可惜，他还没看到祖国有能力把流落海外的文物带回来，就意外来到了这个世界。 不过这并不耽误实现愿望，甚至比前世实现起来更加容易。 因为前世他只是个高级打工仔，能不能把文物带回来，他说的不算。 这一世他是决策者。 金锋决定了，这一世根本不会给欧洲列强来中华作威作福的机会！ 九公主察觉到金锋的眼神有点不对劲，问道：“夫君，你准备去打海盗的家乡吗？” 九公主擅长察言观色，也太了解金锋了。 金锋刚才的表情和眼神，显然是动了杀心。 这是金锋谈论东蛮党项和吐蕃的时候，都不曾流露出来的表情。 要知道大康和东蛮党项吐蕃有积攒多年的宿仇。 海盗虽然也可恶，但是在九公主看来，海盗就是小打小闹，对大康的危害远没有东蛮三国严重。 为何金锋对东蛮三国都没有动杀心，却对洋海盗的老家动杀心了呢？ 九公主想不明白，但是作为大康皇帝，金锋还没有回答，九公主就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思考万一真的爆发战争，获胜的概率了。 刚才她一直在旁边站着，听到了海盗和金锋的对话。 按照海盗所说，他们的家乡距离大康同样有万里之遥，他们坐船在海上漂了好几个月才来到大康。 而且金锋也说了，他们的国家并不弱小。 虽然他们现在有了太平号，但也只有一艘而已，还要去执行远航任务。 当然，他们能够继续建造新的铁甲船，但是每一艘铁甲船的成本都非常高昂，而且对方的国度实在太遥远了，想要和这样一个国度作战，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光是运输兵力和物资补给，就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万一金锋真的和海盗所在的国度打起来，胜算很小。 这是九公主得出的结论。 “他们的老家距离大康太远了，没法打！”金锋摇头说道。 听到金锋这么说，九公主才算放心：“吃饭去吧，吃完了还要接着开会。” 刚才他们打算去吃饭，因为审讯海盗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张凉他们可能已经吃完饭重新回到会议室了。 但是金锋和九公主也不着急，决定先去吃饭，然后再接着开会。 当两人吃完饭回到会议室，会议室果然已经坐满了。 看到金锋和九公主进来，众人赶紧站起来行礼，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不耐烦。 金锋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爽不已。 怪不得大家都想当领导，当领导真的太爽了，开会想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去，去晚了也没关系。 这不就是他前世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九公主坐下后，便拿起小册子，再次开始讲解下半年的工作规划。 按照原定计划，九公主打算今天下午返回西河湾，现在被海盗一耽误，开完会再回去肯定来不及了。 于是九公主也不着急了，开始逐页逐条地讲解起来。 原本下午就能结束的会议，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 会议结束后，所有人来到镖师食堂聚餐。 此时镖师们已经吃过了饭，食堂专门给他们留着。 按照铁世鑫安排的桌位，金锋和九公主单独一桌，坐在首位。 但是金锋和九公主打声招呼，直接来到张凉所在的桌子。 这一桌除了庆鑫尧，其他人要么是铁林军老将，要么是最早跟着金锋的那批人。 见到金锋过来，所有人都赶紧站了起来。 “现在是吃饭时间，大家不要这么拘束，就跟当初在军营里一样，随意点。” 金锋示意铁锤在张凉和庆怀中间加了张椅子，带头坐了下来。 其他人见状，这才先后落座。 两世为人，金锋都不是一个擅长调动气氛的人。 但是再次见到这么多曾经并肩而战的战友，金锋不由自主打开了话匣子。 在座的人除了庆鑫尧和庆怀兄弟俩，其他人几乎都是泥腿子出身，刚开始大家还附和着金锋，但是说着说着，就和金锋一起聊起了当初一起作战的经历。 去年金川百姓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极大改善，不少妇人和孩子吃饱了饭，上山采集野葡萄酿成酒，今年市面上的果酒比前些年多了很多倍，金锋觉得今天又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在晚餐之前就让人送了一批果酒过来。 张凉他们这桌都是高级将领，分到了五坛子。 结果菜还没有上齐，已经下去了三坛子。 第1613章 富婆 这年头大家几乎都没有怎么喝过酒，三杯果酒下肚，不少人的脸都红了。 甚至有人跑过去搂着金锋的肩膀，称兄道弟起来。 铁世鑫对于金锋跑到另外一桌已经有些不满，看到这种情况更加生气了。 刚想上前去提醒一下，却被九公主用眼神制止了。 虽然金锋从来没有抱怨过，但是九公主可以感受得到，金锋最近的压力很大，难得他这么高兴一次，不能让铁世鑫去坏了金锋的兴致。 再说了，九公主觉得，金锋和镖师们打成一团，也可以拉近金锋和镖师将领之间的感情。 至于威信，金锋的威信已经无人可以撼动。 想到这些，九公主阻止铁世鑫之后，又让珠儿给金锋他们桌又送了几坛果酒过去。 金锋见状，干脆提议把所有镖师的桌子连在了一起。 这下镖师们更高兴了，气氛也变得更加热烈。 连一向敬业的铁锤也忍不住了，派人去把副队长叫过来，自己也加入了喝酒大军中。 首发网址https:// 金锋也很兴奋，但是他一直记着当初的教训，这次没有喝太多酒，别人来敬酒的时候，他只是象征性地抿一口就放下了。 镖师们虽然都嚷嚷着金锋不痛快，却没有人敢灌他酒。 九公主见金锋和镖师们喝得高兴，随便吃了些东西便回去了。 文官们早就嫌镖师们吵闹了，九公主带头一走，文官们也先后离场。 食堂里只剩下拼酒吵闹的镖师。 喝到后来，几乎所有镖师都醉了，就连张凉也趴在了桌子上，只有金锋和庆怀庆鑫尧兄弟俩还清醒着。 庆怀是一直都不喝酒，庆鑫尧则是因为到了西河湾，怕给金锋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一直放不开。 金锋不喜欢别人勉强自己，也不喜欢勉强别人，所以也没劝酒。 这场酒一直持续到半夜才散场。 金锋虽然每次都只是抿一口，但是到了散场的时候，头也有点晕，回去后拉着九公主胡闹一阵，便沉沉睡去了。 最近一段时间，金锋一直没有睡好，现在太平号已经开始了远航，金锋也终于了却目前最大的一桩心事，睡得格外踏实，一直睡到第二天半上午才醒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九公主坐在窗边的桌前看奏折，听到金锋掀被子的声音，九公主转过头来。 见金锋醒了，端着桌子上的茶杯走了过来：“头疼不？” “不疼，昨晚没喝什么酒。” 金锋接过杯子漱了漱口，然后举起茶杯，一口气把剩下的水喝光了。 把杯子递给九公主，又看了一眼透进来的阳光：“时间不早了吧，怎么没叫我起床？” “你难得睡个好觉，反正今天回去老早的，不着急。”九公主笑着接过茶杯，又去给金锋倒了杯温茶。 “有心了，”金锋伸了个懒腰。 镖师大营早训时都会喊口号，但是他早上没有被口号吵醒，说明九公主让人取消了今天的早训，或者取消了早训口号。 “咱们等下回去，还是吃过午饭再走？”金锋一边穿衣，一边问道。 “我让人留了饭，夫君要是没有其他事，等下吃点东西，咱们就回去吧。” 九公主说道：“最近事情还挺多的，我得赶紧回去处理一下，要不然奏折又要堆满了。” “也行，”金锋点点头，走出房门。 趁着金锋去洗漱的空当，九公主让人送来了饭菜，又让珠儿去安排马车。 为了防止引起百姓围观，金锋和九公主都没有选择骑马，而是选择乘坐马车，两人的旗帜也收了起来。 虽然依旧有镖师护卫，但是来往西河湾和码头的镖师太多了，一般百姓根本不会知道金锋和九公主在里边。 不光九公主忙，张凉庆怀等人也忙得恨不得飞起来。 他们昨晚已经和金锋打过招呼，今天早上天一亮，张凉和庆怀便乘坐楼船离开码头，返回江南。 庆鑫尧也乘坐另外一艘楼船，返回西川。 镖师大营里看起来比平时冷清了一些。 金锋所在的车队低调地驶出大营，开始了返程。 刚走出大营没多远，金锋发现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发现露洁公主和江文文一行人站在路边，后边的树林中还拴着不少战马，还有一辆马车。 露洁公主没有看到金锋和九公主，但还是朝着马车的方向微微行了一礼。 江文文则直接上前，和铁锤聊了几句，然后被铁锤带着来到马车外边。 金锋见状，便推开马车窗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文文冲着九公主行了一礼，然后看向金锋：“见过先生！” “怎么了？”金锋问道。 “露洁公主想和先生您同行去西河湾，不知道先生是否同意？”江文文问道。 “一起就一起吧，”金锋指了指树林里的战马和马车：“她不是买了很多东西吗，这一辆马车装不下吧？” “露洁公主昨天在镇子北边买了一个院子，东西都暂时放在院子里了，这辆马车是用来代步的。” 江文文解释道：“这些战马也是她买的。” “真是富婆啊，走到哪里都是又买房子又买马的。” 金锋嘀咕道：“她怎么知道我现在回去？” “我们不知道，但是露洁公主一大早就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只不过一直没见到先生您的亲卫队，就没有出发，一直等到现在。”江文文解释道。 “还挺执着，”金锋点点头：“那你们跟在后边吧。” 说完，金锋便关上了窗户。 铁锤见状，立刻命令队伍继续出发。 马车路过露洁公主的时候，也没有丝毫停顿，金锋和九公主都好像没看到露洁公主一样，直接无视她了。 露洁公主也不生气，等到金锋的队伍走过，赶紧示意己方的马队跟上去。 直到此时，九公主才把帘子拉开一条缝，偷偷往后边看了一眼。 等九公主回过头来的时候，金锋发现她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金锋虽然不擅长察言观色，但毕竟和九公主夫妻这么久，还是察觉到了九公主的异常。 “怎么了？”金锋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第1614章 供不应求 “没什么，”九公主摇了摇头：“草原人向来彪悍，没想到这个露洁公主挺能隐忍的。” “这倒是的，”金锋点头说道：“草原上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事情比比皆是，露洁公主被如此轻视，却始终保持微笑，这份隐忍，九成九的人做不到。” “不光如此，”九公主说道：“夫君难道没有注意到这些战马吗？” “战马？”金锋问道：“战马怎么了？” “这些战马应该是黑鬃马。”九公主回答。 金锋掀开马车后边的帘子看了一眼，露洁公主随从骑的战马，脖子上的鬃毛的确是黑色的。 大康不产战马，川蜀如今使用的战马，主要来自四个途径。 第一是当初大蟒坡战役中，难民趁乱从丹珠的战马营中牵跑的吐蕃战马，第二是铁牛兵临党项王城，生擒党项老皇帝，逼着党项赔偿的党项战马。 第三则是京城黄河北岸剿灭入侵的东蛮南征军，缴获的东蛮战马。 第四是渝关城之战结束后，露洁公主为了赎回东蛮士卒的尸体所支付的战争赔偿！ 黑鬃是东蛮战马特有的标志，所以这批战马大概率就是露洁公主赔偿来的，现在她需要用马，却需要花钱来买。 记住网址 换位思考一下，金锋觉得自己是无法接受的。 最重要的是，露洁公主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淡定，就好像没认出这些战马似的，依旧保持着微笑。 这一点就算是九公主都未必做得到，所以她才会觉得露洁公主能隐忍。 露洁公主跟在后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九公主的戒心，正好奇地看着外边呢。 如今川蜀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土匪了，以工代赈又修了很多官道和客栈，川蜀的商业迅速繁荣起来，行商者越来越多。 西河湾的厂子越来越多，名气也越来越大，前来采购的行商络绎不绝。 有多名商人或者民间商会组成的商队，也有自己推着板车或者三五成群的自由行商。 时不时还能看到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的人。 如今西河湾已经具备生产滚珠轴承的能力，所以金锋按照前世二八大杠的样式，重新设计了自行车。 刚开始自行车只在镖师内部使用，后来产量高了，便开始对外进行售卖。 自行车太方便了，不管官道大路还是山上的羊肠小道都能走，用起来比骡马要方便得多，而且非常省力，比一般的骡马驮得多。 自行车还不用喂养，也不会生病，回家了往院子里一放就行了。 最重要的是，自行车的速度比骡马快多了，同样是走官道，推着板车一天最多走三四十里，骡马驴车一天也就走四五十里，骑自行车最少能跑近百里，几天时间就能从西河湾跑回西川。 所以自行车一经上市，就受到行商的热烈欢迎。 虽然金锋定价很高，依旧供不应求，很多行商专门跑到自行车厂子外边排队，出来一批就被行商们抢走一批，根本送不到供销社。 刚刚过去的那辆自行车，不光后边驮着大包小包，前面的横梁也搭着两个巨大的褡裢，从坡上飞驰而下。 看到金锋的车队，这个人赶紧手脚并用，把自行车停了下来，推着走到路旁。 这份功力，就连奥德彪看了都得竖个大拇指。 毕竟这辆自行车没有轮胎，轮子就是一个钢圈，不管是抓地力还是抗震能力，都不能跟奥德彪的二八大杠相比。 露洁公主还是第一次见到自行车，对此好奇不已，冲着窗外的喊道：“江姑娘，那是什么东西？” “殿下说的是这个吗？” 江文文指着一辆刚过去的自行车问道。 “是的，”露洁公主点头。 “这是自行车，是我们先生发明的！”江文文说道：“这种东西可以上山下河，战马能走的它就能走，而且非常省力，要是路好的话，骑着它一天能跑两百里，现在很多邮差都用自行车送信，可快了！ 年后有一个邮差着急送信，曾经一天跑过四百里！” “一天能跑四百里？”露洁公主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如果论极速的话，战马肯定比自行车快，但和人跑步一样，战马也无法长时间保持极速奔跑，极速跑一阵必须停下来，否则能把战马累死。 整天行军的话，就算两匹战马轮流交换，一天也不可能跑四百里！ “那是特殊情况，那个邮差当时有急件要送，而且路很好，还有很多下坡路，又从天一亮骑到半夜，所以才能跑那么远。” 江文文说道：“一般情况下，自行车跑不了那么远，一天也就一两百里，力气大的也就跑两百多里。” “那也很厉害了。”露洁公主赞叹。 “的确很厉害，”江文文跟着点头：“不过那个邮差兄弟把信送到西河湾之后，累得连路都不会走了，还直咳血，在魏大夫那边休养了半个多月。” “江姑娘，你骑过自行车吗？” “骑过，”江文文回答，“金先生曾经让人送了一批自行车到镖局，所有在金川的镖师兄弟都要学，学不会的扣奖金。” “好骑吗？”露洁公主问道。 “刚开始骑的时候会摔倒，学会之后就不会了。” “好学吗？”露洁公主又问。 “难了不会，会了不难，”江文文说道：“没学会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自行车只有两个轮子，立都立不住，怎么可能不倒呢？ 但是学会之后才知道，是真的不会倒。” “为什么不会倒？” “我不知道，”江文文说道：“我只会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会倒。” “这种自行车在哪里买，我能买几辆吗？”露洁公主问道。 “这个我没办法做主，得去请示一下。”江文文回答。 有了在小镇上的前车之鉴，江文文现在答应露洁公主的每件事都会深思熟虑。 露洁公主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恢复了微笑：“好的，如果有答复了，江姑娘记得通知我一下。” “好，”江文文点头答应。 这时候又有一辆自行车从坡上下来，但是这个人应该是新手，竟然直奔车队而来。 第1615章 交通事故 “拦住他！” 铁锤一直走在金锋的马车旁边，发现自行车冲着队伍来了，担心他惊了战马，赶紧冲着前边的镖师叫喊。 走在最前边的两个镖师立刻驱马上前，想要拦住自行车。 可是这辆自行车拉的东西太多了，又刚从坡上下来，速度实在太快了。 而且骑手还是个新手，控制不住车速已经很紧张了，又看到镖师阻拦，就更加紧张了。 其实有好多人跟他说过，骑自行车下坡不能刹前轮，否则非常容易造成翻车。 但是这时候他一紧张就全忘了，两手同时握紧了前后刹。 因为后座上的东西太多，他倒是没有翻车，但是前轮抱死之后，一下横了过来。 自行车啪叽一下摔倒在地上，顺着地面往前滑行了好几米，一直撞到路边的石头上才停下来。 左侧的布袋也被磨破了，里边的货物散落一地。 骑手在路上滚了好几圈，胳膊和膝盖的衣服也都摔破了，鲜血当时就流了出来。 一秒记住https://m. 但他顾不上去查看自己的伤口，爬起来就往自行车旁边跑，去检查自行车和货物。 “你不要命了吗，路上这么多人，你还跑这么快！” 一个镖师驱马上前，冲着骑手骂道：“技术不过关，下山的时候，不知道刹车吗？” 骑手本来还在心疼货物和自行车，听到镖师的喝骂，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行商大多能说会道，眼力见也足，虽然镖师们把旗子都收了起来，但是通过铁锤等人的穿着和骑的战马，行商可以判断出来，后边马车坐的，肯定是镇远镖局的大人物。 虽然镇远镖局从来不欺压百姓，但大康百姓之前被官府压迫了几十年，对官兵的惧怕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 镇远镖局就是川蜀的天，得罪了镇远镖局的大人物，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想到这里，行商也顾不上自行车和货物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马车的方向磕头：“军爷对不住了，小的没长眼，挡了诸位军爷的路，求军爷们见谅！” 喝骂的镖师本来有些生气，现在行商一磕头，他反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了。 想要下去拉一下行商，却又想起自己还在执行护卫任务，不能随便下马。 一时间，镖师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因为自行车摔倒，货物还没有清理干净，车队也因此停了下来。 “警戒！” 铁锤举起胳膊打了个手势，亲卫队立刻分散开来，把金锋的马车围在中间，警惕地看着周围。 行商看到这么大的阵势，更加害怕了，脑袋在地上磕得砰砰响。 “铁锤，去把人拉起来，再磕就把头磕破了！” 金锋推开马车窗户说道。 其实车队在前边有探路的斥候，头上也有飞艇侦察，如今飞艇和斥候没有发来预警，说明这个行商就是个行商而已，不是刺客。 “是！” 铁锤闻言示意一个镖师上前拉起行商。 然后又点名叫了几个镖师：“你们下来帮忙，赶紧把路清出来。” “不敢麻烦各位军爷，我来捡，我来捡！” 行商见状，赶紧去捡地上的货物。 “算了，你还是赶紧把伤口清理一下吧，现在天热，别再化脓了。” 铁锤从战马褡裢中取出一包药粉扔给行商：“这可是魏老先生亲自配的创伤药，撒上去一天就能结疤！” 行商捡起药粉，还以为铁锤在趁机敲诈，小心翼翼问道：“请问军爷，多少钱？” “不要钱，送你了！”铁锤满不在乎道。 “不要钱怎么行？”行商赶紧从怀里掏出钱袋子：“我刚进完货，现在就剩这么多钱了，官爷别嫌少！” “老子说不要钱就不要钱，赶紧收回去！”铁锤瞪眼喝道。 行商见他这样，被吓了一哆嗦，只好把钱袋子收回去，然后冲着铁锤作了个揖：“多谢军爷！” 铁锤摆摆手：“以后骑车小心点，这种大下坡的时候带点刹车，今天是遇到了我们，要是遇到其他走路的老百姓，你撞到人怎么办？” “军爷教训的是，是小人莽撞了！”行商一边答应，一边解释道：“小人想着刹车太磨车轮，就没敢带刹车，以后会注意的！” 他的自行车刹车结构也和二八大杠一样，但是因为没有橡胶，刹车块不是橡胶的，而是一种软木做成的，刹车效果不如橡胶，对车轮的损害也比橡胶大得多。 更换一个车轮，对于行商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很多行商在下坡的时候就不使用刹车。 这种行为很危险，不少行商都因此出过事，甚至出现过连人带车冲下山崖和撞死过路百姓的恶性事故。 在官道上巡逻的镖师遇到这样的行商，也会进行训诫，但是依旧屡禁不止。 镖师们的动作很快，不大会儿就把路面上散落的货物清理干净了，还帮行商换掉了磨破的布袋，把货物绑到了自行车上。 “多谢各位军爷！多谢各位军爷！” 行商一个劲地冲着镖师们鞠躬表示感谢。 “以后骑车子小心点，车轮坏了可以再换一个，要是撞了人，赔的钱够你换多少车轮了？”铁锤又呵斥一句，然后示意车队重新出发。 “军爷教训的是！” 行商也自知理亏，一个劲的向铁锤赔不是，然后目送着车队离开。 金锋害怕引起百姓围观，从都到尾都没有露面，刚才和铁锤说话，也是在马车里说的。 路过行商的时候，金锋顺着帘子的缝隙往外看了一眼。 看着行商身上的伤口，金锋无奈说道：“看来有必要制定道路安全法了。” 当训诫没用的时候，只能制定法律了。 行商大多对钱敏感，被处罚几次就记住了。 当然，金锋制定法律，并不是为了那点罚款，而是希望以后少出一些交通事故。 现在只是自行车，就已经出现了重大伤亡的案例，等以后机动车出现了，一旦出现交通事故，危害会更大。 他相信前世的决策者，在制定道路安全法的时候，初衷也是如此。 第1616章 推车人 屁股决定思维，前世金锋虽然在上班后才开始买车开车，但是依旧收到过几张罚单。 其中有一个超速罚单，摄像头的位置极为隐蔽，也不是路口什么的，可能因为地图还没来得及更新，金锋完全没有想到那里会有一个摄像头，于是就中招了。 对此金锋还发朋友圈吐槽过，抱怨这个摄像头就是为了罚钱。 现在坐在政策制定者的位置，金锋再去反思一下，才发现那张罚单不亏。 那个摄像头的位置是事故高发地段，因为路况非常好，很多车子走到那一段都会不知不觉的加速，就连金锋这个新手，当时都跑到了一百多码。 那段路通车不到一年时间，已经出现过七八次交通事故，有两次还造成了比较严重的人员伤亡，于是当地交管部门才在那一段安装了测速摄像头，还把容易超速的那一段设定为区间测速区。 其实真要说起来，安装测速摄像头的目的，的确是为了罚钱，但也不是单纯为了罚钱，而是利用罚款扣分的形式，逼迫超速的司机把速度降下来。 前世的地图软件基本上都会同步摄像头位置，会提前进行提醒，正常的司机得到提醒都会减速，保持区间测速内的安全车速行驶。 如果地图提醒了，还超速，那被罚也怨不上任何人了。 “道路安全法？” 九公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法律的名字：“那是什么法？” 首发网址https:// “就是专门管道路安全的法律，”金锋解释道：“比如这种下坡不刹车，有安全隐患的，就要被处罚！” 九公主听完，有些哭笑不得：“这不至于吧？如果咱们制定这样的律法，会不会被行商说成苛捐杂税？” “怎么不至于？像刚才那样多危险，他拉着几百斤重的东西，要是撞到过路的老百姓身上，真的可能撞死人。” “的确危险，但是如果因此制定律法进行处罚，我觉得还是有点过了，”九公主说道：“这种律法判罚的依据不好界定，容易被基层的执法者钻漏洞。 如果钻漏洞的执法者多了，可能会影响到朝廷的公信力。” “这个……”金锋也有点犹豫了。 九公主说的有道理。 光是政策制定的好没用，还要能够落实下去才行。 前世交管部门做处罚，主要依据就是各种摄像头抓拍的照片。 即便如此，依旧会有人去钻漏洞。 何况现在的大康还没有摄像头呢？ 违规不违规，基本就是执法者的一句话。 这种情况下，对执法者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而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特别是拿钱去考验。 这年头没有摄像头，没有执法记录仪，基层执法者罚了款，会不会装进自己兜里？会不会为了多罚钱过度执法，钓鱼执法？ 金锋觉得很有可能。 甚至有可能一些原本正直的执法者，因此成为腐败者。 如今川蜀的经商环境刚刚变好一些，如果过度执法钓鱼执法的事情多了，肯定会影响到经商环境，打击行商的积极性，甚至有可能影响到朝廷的公信力，让行商觉得是朝廷高层指使执法者去罚钱的。 想到这些，金锋知道自己想简单了。 想了一下，看着九公主用商量的语气问道：“那你觉得让人在急转弯和大下坡的位置设立一些提示牌，怎么样？” “可以！”九公主说道：“如果这样还控制不住，那再去立法，行商也说不出什么了。” 两人说着话，车队翻过了山腰，开始下山。 他们下山，那些驮着货物从西河湾方向过来的行商们则是上山。 下山的时候，这些行商一个个骑得飞快，上山就蔫了，根本蹬不动，只能下来推着走。 有些人驮的东西太多了，推也推不动，只能雇人在后边帮着推。 因此还产生了一个新行业——推车人。 一些住在大上坡附近的百姓，没事了就会来坡下边等着，专门帮行商在后边推车。 草原上一马平川，就算有山也是小山，很少会见到陡峭的山崖。 露洁公主一路上都开着窗户，不是看路上的行商和百姓，就是看远处连绵不绝的群山。 中午时分，马队到了金川县北方，停靠在一个金川客栈落脚休息。 密谍司昨天就过来通知过，所以客栈早就做好了接待准备。 铁锤把亲卫队分成两组，一组和金锋一起吃饭，另外一组则去喂马。 在客栈休息了半个时辰，车队重新上路。 半下午时分，露洁公主远远看到远处的山道两侧，各自矗立着一座灰白色的大房子。 这座房子的外墙看起来没有一个裂缝，看起来就像是一整块石头砌成的，让露洁公主不由想起在东海第一次见到这种房子的情景。 当时她还以为那座房子是用一整块石头盖的，还跟侍女感慨，大康的建筑风格竟然如此独特，竟然把一块那么大的石头挖空做成房子。 后来经过江文文解释才知道，那种房子并不是一整块石头挖空的，而是用水泥浇筑的。 江文文见她不明白，还带她去参观了一个正在施工的楼房，露洁公主才知道水泥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看到这座大房子，她已经认出来了，这也是水泥混凝土浇筑盖的。 在这座房子顶上的平台上，还竖立着高大的投石车和重弩。 虽然重弩和投石车很久没用了，但是光放在那里，看起来就很有压迫感。 “江姑娘，那是什么？”露洁公主指着堡垒问道。 “以前西河湾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土匪曾多次来袭扰，那就是用来对付土匪，保护西河湾的第一道防线。 现在金川早就没有土匪了，这东西也很久没用过了。” 江文文介绍道：“过了这个堡垒，就正式进入西河湾地界了。” 如今堡垒上还有镖师驻守，但是看到铁锤带队，镖师们马上明白金锋和九公主在后边的马车上，根本没有阻拦，而是来到堡垒下边，排着队伍朝车队敬礼。 铁锤朝着镖师们回了个军礼，然后带着车队驶过堡垒。 第1617章 同情三秒钟 堡垒就是西河湾的第一道防线，过了这两个堡垒，就算是正式进入西河湾地界了。 其中最大的一个改变，就是路面变成了水泥路。 “这条路都是用水泥铺的？” 露洁公主指着路面问道。 “是的，”江文文点头。 “这也太奢侈了吧？”露洁公主忍不住感慨。 第一次见到水泥房子，她就羡慕不已。 因为水泥盖成的房子太结实了，用锤子都砸不动。 可是现在，西河湾竟然用水泥来铺路…… 这让露洁公主再一次见识到了世界的参差，也让她觉得更加无力。 越靠近西河湾，路边的厂子就越多。 记住网址 很多厂子门口，都聚集着大量的行商，在排队等待新一批的货物。 还有村民端着托盘，兜售着吃食和茶水，或者是家里妇人制作的小玩意。 不管行商还是村民，露洁公主都能感受到他们自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积极。 许多年前，露洁公主在草原百姓脸上也能看到这样的表情。 那时候大家都相信只要好好放牧，明天就会变得比今天更好。 但是自从几年前开始，天气突然变得不稳定起来，冬天变得极为寒冷和漫长，夏天则变得极为酷热。 草原上的牛羊在冬天被冻死，在夏天经常得病，造成的死亡比冬天更严重。 牧民们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也是在这种情况下，东蛮向大康发动了南征，希望通过掠夺大康来缓解草原上的压力。 可惜两次南征都被金锋挫败了，草原形势雪上加霜。 车队在露洁公主的感慨中继续向前开进。 越靠近西河湾就越热闹，之前很多荒地，现在都盖成了厂子。 露洁公主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又看看右边。 上了村子的环形公路之后，铁锤带着车队径直进入村子，而江文文则示意露洁公主的车队停了下来。 “殿下，前边是禁区了，外来人员不允许进入，我带你去找住的地方吧。” 随着川蜀政权的逐渐完善，公务人员也越来越多。 为了办公方便，也为了安全起见，西河湾原本的地盘已经变成了管控地区，除了西河湾原本的村民和纺织厂的工人，外人没有经过审批，已经不允许进入了。 不过西河湾外边新建了很多客栈，供前来采购的行商居住，还有一些百姓也会把自己家的房子腾出来几间，租给行商。 露洁公主人数太多，一连问了好几家客栈，都没有那么多空房。 就在江文文准备带着露洁公主去找农家院的时候，一个女镖师骑马找到了他们。 和在码头小镇上一样，女镖师自称是关晓柔安排她来的，然后带着露洁公主来到关家村，在两个院子住下。 关家村和西河湾本来就不远，如今都被房子连在了一起。 关晓柔就是关家村的，露洁公主对此毫不怀疑，一个劲的冲女镖师表示感谢，还让她带话给关晓柔，最近抽空一定去看望关晓柔，当面表示感谢。 此时关晓柔正在小院门口等着金锋和九公主呢，完全不知道这么回事。 “阿莲，你不是说当家的和舞阳要回来了吗，怎么还没到呢？” 关晓柔看着路口问道。 不等阿莲答话，关晓柔就看到一个镖师骑马转过了路口。 随后，金锋的车队就出现了。 “嫂子，等急了吧？” 铁锤冲着关晓柔打了个招呼，然后示意马车停在门口。 “别贫嘴了，赶紧回去吧，雨虹还等着你呢。” 关晓柔白了铁锤一眼，然后走向马车。 金锋推开车门，跳了出来，看着关晓柔问道：“大妞二妞呢？” 他这次去东海待了好几个月，孩子一直在村里被奶娘带着，没有跟着关晓柔去东海。 几个月不见，金锋也想孩子了。 关晓柔冲着后边招了招手，润娘和奶娘各自抱着一个孩子走了过来。 润娘抱的是关晓柔的孩子，奶娘抱着的则是九公主的。 金锋上前，一手抱起一个。 不知道因为孩子还小，还是因为血缘的关系，两个孩子都没有哭，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金锋。 二妞还伸出小手抓住了金锋的衣服。 趁着金锋逗孩子的空当，九公主也下了马车，然后把关晓柔拉到了一旁，小声嘀咕起来。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见关晓柔一会儿眉头微皱，一会儿又连连点头。 最后伸手拍了九公主一下，没好气说道：“舞阳，你也太坏了，算计露洁就算了，竟然还打着我的名头！” “我也是没办法嘛，”九公主无奈说道：“这件事咱们必须一个人来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姐姐性格出了名的温柔，唱白脸最合适，姐姐不是也想看到谈判顺利吗？” “行了，我知道了。” 关晓柔白了九公主一眼：“演戏就演全套，等下我去关家村看看露洁。” “还是姐姐靠谱！”九公主笑着挽住关晓柔的胳膊，跟着金锋走进院子。 这天下午，金锋先是陪着孩子玩了一阵，等到两个孩子都睡着后，金锋才来到隔壁的冶铁车间。 新的钢铁厂建好之后，这个冶铁车间基本上不再大规模生产了，更多时候，这里就是左之渊刘不群和万鹤鸣三人的专用实验室了。 金锋进去的时候，刘不群和万鹤鸣正围着铁炉敲打着什么，连金锋来了都没发现。 万雨虹带着几个女工在空地上干活，看到金锋进来赶紧迎了上来。 “铁锤回来了，你不在家，在这儿干什么？”金锋好奇问道。 “现在是上班时间，等下班了再回去。”万雨虹回答道。 “行吧，”金锋点点头，在心里同情铁锤三秒钟。 铁锤自从和万雨虹交往后，就再也没去过青楼了。 这次去东海几个月，铁锤一直在小院住着。 刚才把金锋送到家，就把工作交给了副队长，第一时间跑去找万雨虹了。 结果万雨虹却在车间工作。 金锋可以想象铁锤此时的心情。 不过这是铁锤和万雨虹之间的事，金锋也不想多问，摆摆手走向刘不群和万鹤鸣。 第1618章 变速牙盘 刘不群和万鹤鸣正围着铁炉叮叮当当敲打着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金锋来了。 金锋也不在意，径直地走到铁炉前边。 只见铁炉边上的砧板上，放着一块牙盘，刘不群负责打铁，万鹤鸣负责用钳子固定牙盘。 直到这时候，两人才终于发现了金锋。 “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万鹤鸣直接扔掉钳子，惊喜问道。 “金先生！”刘不群也放下锤子和金锋打招呼。 “你们这在干嘛呢？”金锋问道。 “我们在做自行车牙盘！” 万鹤鸣兴奋的给金锋解释道：“我和刘大人发现，自行车就算不拉东西，在上坡的时候也会非常吃力，有一次修理卷扬机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自行车是不是也可以和卷扬机一样，利用不同大小的牙盘来减轻上坡的难度呢？ 然后我找刘大人和左大人一起讨论这件事，我们都认为可行，就尝试着做几个不同的牙盘试一下。 师父，师父，您觉得怎么样？可行吗？” 一秒记住https://m. “可行，非常可行！” 金锋揉了揉万鹤鸣的脑袋：“你做的很好，师父支持你！” 变速牙盘在金锋前世的自行车上非常常见，回来的路上看到自行车爬坡，金锋也想到过这个问题，但是以西河湾现有的技术，想要把变速牙盘做出来还非常困难，就算真的做出来了，成本也会非常高昂，甚至光是这个变速系统就比自行车本身更贵，所以金锋就把这件事放到了脑后，决定等以后技术发展一段时间后再来做这件事。 结果回来后发现万鹤鸣跟他想到一起去了，而且已经开始动手了。 万鹤鸣在机械上的确非常有天赋，执行能力也非常强，想到了就去找刘不群和左之渊商量，然后就开始动手去做。 有天赋，动手能力又强，再加上金锋的指点和提供的实验室，万鹤鸣想不在大康史书上留下一笔都很难。 金锋对于万鹤鸣非常满意，又揉了揉他的脑袋鼓励道：“有想法就去论证，去实验，你做的很好，师父支持你！” “多谢师父，”万鹤鸣冲着金锋行了个礼，随后说道：“但是能不能和师父商量个事？师父以后别揉我脑袋了，被人看见该笑话了！” 金锋还没来得及说话，后边的万雨虹先不愿意了，上去对着万鹤鸣头上呼了一巴掌，然后拧住他的耳朵：“先生揉揉你的脑袋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姐，你快松手！” 万鹤鸣一边跳脚一边拍打万雨虹的手。 万雨虹根本不管他，继续揪着耳朵给金锋道歉：“先生，小孩子不会说话，您别生气，您是师父，打他骂他都是应该的！” “行了行了，赶紧松手吧。” 金锋哭笑不得道：“孩子知道害羞了是好事，说明咱们的小鹤鸣长大了。” 听到金锋这么说，万雨虹才松开手，撇嘴道：“什么长大了，昨天家里进了个癞蛤蟆，还吓得直叫唤，非要去跟我睡……” “姐，你别说了！” 万鹤鸣一听姐姐要说自己的糗事，赶紧伸手去捂万雨虹的嘴，却被万雨虹一巴掌打开了。 万雨虹嫌弃说道：“你的手上都是油灰，别碰我！” 刘不群被姐弟俩的玩闹逗得哈哈大笑，金锋的心情也变好不少。 万鹤鸣担心姐姐继续爆他的糗事，赶紧用钳子拿起还没做好的牙盘向金锋请教。 金锋虽然明白万鹤鸣的小心思，但还是示意万鹤鸣把牙盘放到桌子上。 随后金锋刘不群和万鹤鸣三人便围着牙盘开始了讨论。 牙盘的结构并不复杂，金锋都没有借助图纸，就给万鹤鸣讲明白了。 随后，金锋又从牙盘问题，延伸到齿轮比的问题，一直讲到天色快黑了才离开冶铁车间。 万鹤鸣和刘不群没有来送金锋，而是留在实验室，准备连夜加班验证金锋刚才所讲的内容。 做科研就需要这种钻研的精神，金锋对于两人非常满意。 从冶铁车间出来，金锋本来以为会第一眼看到铁锤呢，谁知道第一个看到的却是魏大同。 金锋不知道他是路过还是来找自己的，便问道：“魏大人，你是来找我的吗？” “是的，”魏大同冲着金锋行了一礼：“下官有些事想求先生。” “魏大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了，什么求不求的。” “那我就直说了，”魏大同说道：“听说先生在东海的第二批楼船快造出来了，我想找先生先要几艘。” “你要楼船干什么？”金锋问道。 “运粮呀，”魏大同说道：“先生莫非忘了，我是西川的转运司使……” 魏大同最近两年一直在负责修建都江堰和水渠的工作，听他这么说，金锋才想起来他的老本行是转运司的转运使，专门负责转运粮食。 以前是把地方收上来的税粮集中起来送往上级部门，现在则是把江南运回来的粮食和东海运回来的海带送到各个县一级的粮库，万一发生粮荒，可以最快速度赈灾。 九公主掌权后，一时之间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手，就让魏大同继续从事粮食转运工作，并且把他的级别提高了。 只不过魏大同在转运司干了那么多年，对于粮食转运的各个环节都早已熟的不能再熟了，就把大部分精力放到了都江堰和修建水渠上，转运司的工作大部分交给了副手，只有副手搞不定的时候才会去找魏大同请示。 魏大同对于这项工作非常熟悉，接手之后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也没有找金锋寻求过帮助，以至于金锋都忘了他这个职务。 “魏大人，我之前不是已经给了你们一批楼船了吗？怎么还要？”金锋问道。 第一批楼船造出来后，除了给郑驰远两艘，金川商会一艘，其他的都用来运送海带和粮食了。 这是转运司的本质工作，所以楼船名义上也就归转运司了。 “先生是已经给了一批，但是不够用啊，”魏大同抱怨道：“刚才陛下找我谈话，批评转运司的工作进度太慢了，可是我也没办法啊。” 第1619章 又当鸵鸟了 粮食问题是金锋近期最关注的问题。 听到魏大同要说粮食问题，金锋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魏大人还没吃晚饭吧，走，去我家吃点，咱们边吃边说。” 这可是一个和领导亲近的好机会，魏大同非常心动，但还是问了句：“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金锋说道：“走吧，莫非还要我拉你不成？” 金锋都这么说了，魏大同也不好再拒绝，便跟着金锋往小院走。 路上金锋问道：“魏大人，前段时间水位上涨，现在怎么样了？” 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东海忙活船坞和铁甲船的事，金锋没有太关注川蜀，只是每隔几天看一下九公主派人送来的奏折汇总而已。 不过川蜀要是发生了水灾，九公主肯定会跟自己说，没说应该就是没事。 现在是见到魏大同，就顺便问一句。 和金锋预料一样，魏大同回答道：“多亏先生警示，我们提前做了准备，水位上涨也不是很厉害，目前还没有发生大的洪灾。” “那就好，”金锋点点头，继续问道：“水渠修建的如何了？” 首发网址https:// “几条干渠已经全部修通了，先生规划的支渠也差不多都通水了，剩下的几条因为地形比较复杂，工程进度稍微有些慢，但是年前肯定能贯通！” 魏大同回答道：“金马河下游地区一直是洪涝重灾区，前些年水位稍微高一些，金马河下游必定被淹，但是因为都江堰通水，把金马河的江水分流走了一半，前些天江水上涨，金马河下游才能免于受灾。” “那就好，那就好！”金锋连说了两遍那就好，然后拍了拍魏大同的肩膀：“魏大人辛苦了！” 金锋规划的水渠几乎贯穿了大半个川蜀盆地。 有了这些水渠，金马河的江水就可以流到川蜀的角角落落，滋润这片土地。 金锋相信，最多几年，饱受干旱摧残的川蜀盆地就能变成真正的天府之国！ 这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此时已经到了饭点，每天这个时候，也是金锋家最热闹的时候。 可是今天回来，金锋却发现九公主左菲菲北千寻和唐冬冬都不在，只有小娥、阿春、李迪迪和北千寻的妹子几个人坐在桌边疯狂干饭。 润娘和关晓柔坐在餐桌一角，没有吃饭，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见到金锋回来，几人赶紧站了起来。 “当家的！魏大人！” 关晓柔和润娘赶紧向金锋和魏大同打招呼。 “姐夫！” “师父！” “先生！” “魏大人！” 四小只也跟着站了起来。 小娥在站起来前刚咬了一口鸡腿，一说话，鸡肉就从嘴里喷了出来。 可能是以前饿怕了，哪怕现在生活好了，小娥变得有些淘气，却几乎从来不会浪费粮食。 见鸡肉喷到了桌子上，下一秒便抓起来又塞进嘴里。 “也不看看脏不脏，”金锋没好气说道。 “润娘姐姐一天把桌子擦八遍，有什么脏的？”小娥满不在乎说道：“姐夫不是说过吗，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当思物力维艰，以前我做梦也想不到能吃上鸡腿，怎么能浪费。” “嗯嗯！” 其他三小只也跟着点头。 她们以前也都是苦人家的孩子，都知道饥饿的滋味，也知道珍惜粮食。 “你们能这么想就对了。”金锋按了按手：“行了，你们继续吃吧。” 虽然四小只在村里上房爬树撵猫追狗什么都干，但是通过这件事金锋觉得她们的本性还不坏，只是比以前淘气了一些罢了。 等到四小只重新坐下，金锋转头看向关晓柔问道：“舞阳她们呢？” “朱儿刚才过来，说舞阳要和铁大人他们开会，在御书房吃。千寻身子不方便，润娘刚才把饭给她送回房了。菲菲和冬冬都说厂子里有事，就不回来了，在厂子里随便吃一点。” 关晓柔说到这里，语气有些无奈。 九公主和左菲菲是真的忙，北千寻也是真的不方便，她们不来吃饭都正常。 但是唐冬冬显然又犯了以前的老毛病，在故意避着金锋。 每次想到这里，关晓柔就有些替唐冬冬着急。 唐冬冬和左菲菲是一起被九公主赐婚给金锋的，左菲菲都跟着金锋南征北战好几次，该做的事情早就做过很多遍了，但是唐冬冬还是自欺欺人的当鸵鸟。 不过这种事也不好勉强，关晓柔只是在心里着急一下，便接着说道：“千寻回来后，让教练把这四个小淘气狠狠训练了一顿，我不知道魏大人要来，看她们都饿坏了，就让她们先吃，魏大人您见谅。” 封建时代，男人不回来是不能开饭的。 关晓柔和润娘虽然等着金锋，但是四小只已经先吃了，关晓柔有些担心折了金锋的面子。 “不碍的，不碍的！”魏大同连连摆手。 “既然她们都不回来，咱们就开饭吧。” 金锋随便指了个凳子：“魏大人坐，说说你们转运司最近怎么样，有什么困难？” 九公主不在，魏大同有些遗憾，也暗自松了口气，坐下后就开始向金锋说起转运司最近的工作。 金锋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之前在金锋看来，转运司就是把粮食收集起来，然后运送到需要的地方就行了。 但现在听了魏大同的讲解，金锋发现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门道。 之前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粮荒，九公主给张凉的命令是在江南夺下粮仓后，所有粮食都运回川蜀。 后来金锋在东海发现了海带，又成立了捕捞队，捕获了大量海鱼。 九公主让人统计后发现，有了海带和咸鱼的补充，再加上川蜀原本的粮食储备，可以够川蜀百姓撑过很长一段时间。 川蜀以工代赈的粮食，都是九公主和金锋从权贵子弟手里抢来的，而权贵子弟的粮食，几乎都是从江南弄来的。 江南就算盛产粮食，也扛不住这么造啊。 再加上张凉和庆怀最近的动作，如今的江南，粮食储备早就跌破红线了。 第1620章 谁跟你说的？ 金锋和魏大同谈话的时候，关晓柔和润娘一直在旁边听着。 等到魏大同走后，关晓柔问道：“当家的，听魏大人刚才的意思，舞阳又让魏大人把粮食运回江南去？” “是的，”金锋点头。 魏大同刚才说那么多，核心意思就是江南如今的粮食储备跌破了红线，随时可能造成粮荒。 九公主给魏大同下了命令，让他尽快把之前从江南运回来的粮食，再送回江南去。 九公主给的时间太短了，魏大同计算了一下，依靠现在的运输能力，根本无法完成任务。 然后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东海又有一批楼船即将出厂，就赶紧跑过来找金锋索要。 “舞阳这不是折腾魏大人吗，之前催着魏大人把粮食从江南运回来，现在又催着他把粮食运回去。” 关晓柔有些同情魏大同。 “这件事不是舞阳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金锋说道：“舞阳并不知道东海有海带和海鱼，我知道，但我忘记了。也是我告诉舞阳未来几年可能会出现粮荒，所以舞阳才这么着急从江南调粮的。 记住网址 现在有了海带和咸鱼，川蜀的粮食危机暂时得到了解决，用不到那么多粮食了。” “姐夫，你和陛下在调粮之前，不知道江南的粮食不够吗？”旁边的小娥抬头问道。 刚问完，就看到姐姐瞪了她一眼。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赶紧低下头，把脸埋进饭碗里。 金锋在调粮之前知道江南的粮食会短缺吗？ 其实他和九公主都知道。 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过于沉重，金锋心中有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关晓柔赶紧跟着站起来：“当家的你别生气，小娥不是有心的……” “没事，我就是撑着了，想出去走一走。” 金锋摆摆手，离开餐厅。 关晓柔看着金锋的背影，冲着小娥额头点了一下：“看你干的好事！” 然后便追着金锋出去了。 “润娘姐姐，姐姐和姐夫怎么了？” 小娥毕竟还小，不懂得其中的关系，一脸疑惑地看着润娘。 其他三小只也放下饭碗，和小娥一样抬起头。 润娘本来不想回答小娥这个问题，但是转念一想，其他人误解金锋就算了，不能让小娥她们也误解金锋。 于是润娘就放下碗筷坐到四小只旁边，点头说道：“当家的和陛下姐姐，在调粮之前自然知道江南的粮食不够。”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从江南调粮呢？”小娥问道。 润娘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娥这个问题。 “因为先生想养活咱们，养活咱们川蜀人！” 李豆豆放下筷子说道：“川蜀的粮食不够，如果先生和陛下再不从外边找粮食，咱们川蜀人就要挨饿了！” 她毕竟比小娥大了好几岁，又在宰相府待过几年。 那几年里，她必须时时刻刻观察着周围，揣摩党项人的心思，所以心智要比小娥阿春灵儿三人成熟得多，已经能够明白一些事情了，也早就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可是咱们把江南的粮食拉来了，江南人不就要挨饿了吗？”小娥继续问道。 “那你是希望你认识的人，比如小黑，翠珠他们饿死呢，还是饿死不相干的人呢？”李豆豆反问道。 “我……”小娥噎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不想让小黑翠珠他们饿死！” “那不就是了？”李豆豆说道：“当粮食不够的时候，先生只能去外边找粮，可是就像这盆饭，总共就这么多，你多吃一口，我就要少吃一口，没有其他办法。” “我明白了！”小娥似懂非懂地点头。 “不光是这样，”润娘说道：“镖师从江南弄来的粮食，不是从百姓手里弄的，而是从粮商手里抢的。你们不知道，江南现在可乱了，官府和土匪三天两头就去搜刮百姓，百姓手里根本没有粮食。” “润娘姐姐，照你这么说，现在的江南岂不是和以前铁罐山土匪还在的时候一样乱？”小娥问道。 虽然铁罐山土匪已经覆灭两年了，但依旧是周围很多百姓心中的噩梦。 小娥就是其中一个。 虽然她年纪不大，却能清楚记得每次铁罐山土匪来收岁粮之前，她爹娘都会紧张很长时间，还会提醒她那几天不要乱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以免被土匪顺手砍杀了。 “比那时候还乱，”润娘说道：“铁罐山土匪一年也就来收两次岁粮，可是江南现在的土匪太多了，有时候一个镇就有好几伙，这伙土匪收完了，下一伙土匪来了还要收，老百姓拿不出来，他们就杀人。” “官府不管吗？”小娥问道。 “官府？”润娘冷笑道：“江南现在的官府比土匪还凶！土匪抢的粮食，一大半都要分给他们，他们再卖给粮商，粮商把粮食囤起来，准备等到粮荒了，再高价卖给百姓！” “江南人连饭都吃不上了，哪里还有钱？” “没有钱，可以用地用房子来换啊，实在不行，可以把自己卖了，把老婆儿女卖给粮商啊。”润娘咬牙说道。 “江南人真可怜，姐夫为什么不派镖师去把土匪和他们的官府都杀了？” “当家的也想，可是江南太大了，咱们的人手不够啊。”润娘叹了口气，随后说道：“不过当家的说了，他早晚会去江南和中原清算这群家伙！” “其实就算咱们不去清算，这群粮商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李豆豆冷笑道。 “为什么？”小娥问道。 “可能在刚刚粮荒的时候，粮商能靠着卖高价粮赚不少钱，但是当人饿极了的时候，就什么都管不上了，粮商的打手根本不可能挡住那么多饥民，会被饥民生吞活剥了！” 李豆豆说道：“只不过到了那时候，估计江南也剩不了多少人了！” 润娘闻言，不由诧异的看了李豆豆一眼，问道：“这些是谁跟你说的？” 在东海的时候，有一次唐小北和左菲菲讨论江南问题，润娘在一旁听，唐小北和左菲菲两人当时的观点，和李豆豆说的一样。 第1621章 逼不得已 润娘知道江南的情况，是听唐小北和左菲菲说的。 唐小北和左菲菲知道，是因为她俩一个是金川商会总掌柜，一个是娘子军将领，都算是朝廷的高层。 而李豆豆就是一个小豆丁，还是一个不爱说话，一天到晚喜欢爬树掏鸟窝的小豆丁，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润娘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跟她说的。 结果却看到李豆豆摇了摇头：“没有人跟我说啊。”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润娘问道。 “从报纸上看的呀，”李豆豆回答。 “报纸上说过这些？”润娘一愣。 她虽然也参加了扫盲班，却远不如关晓柔那么用心，平时的心思也都在做饭上，几乎从来不看报纸。 李豆豆则正好相反，对报纸非常关心。 而且她不是去读报纸的台子下边去听邮差读报，而是直接往金川报社跑。 一秒记住https://m. 她刚从党项回来，就跟着李迪迪进了报社的印刷厂，给报社雕刻插图。 印刷厂的员工得知兄妹俩的事情之后，都很同情他们，也非常照顾他们。 当时的李豆豆虽然还自闭，但是谁对她好，她都知道。 现在自闭有所好转，也经常往报社那边跑。 小姑娘本来就招人喜欢，还有李迪迪的关系，陈文远和赵岳也就没管她，随便她进出报社和印刷厂。 “报纸上没有直接说，却经常分析江南和中原的局势，不是很容易就能推测出来吗？”李豆豆反问道。 “这些都是自己推测出来的？”润娘问道。 “对呀，”李豆豆点头。 金川日报的版面有限，并不是所有稿子都会被印刷出来，因为可以自由进出报社和印刷厂，李豆豆了解到的新闻比金川日报刊登出来的更多。 加上在宰相府养成的经历，让她养成了抽丝剥茧，透过表面现象去看本质的习惯。 润娘沉默了一下，冲着李豆豆竖起大拇指：“厉害！” “没有没有，”李豆豆害羞的低下头：“我哥才厉害，我哪里厉害了？” “你和你哥都厉害！” 润娘又夸了一句，见李豆豆害羞，就看向小娥三人：“你们都给我记着，天下所有人都可以说当家的不好，咱们永远不能说他不好，如果没有他，你们，还有我，说不定都早就饿死了，明白吗？” “明白了！” 小娥阿春和灵儿三人赶紧点头。 “行了，你们赶紧吃吧，吃完了就回去洗洗吧，一个个脏得跟泥狗子似的！” 北千寻回来后，虽然没有直接训练四小只，却让教官把她们的训练加重很多，四小只在山里负重跑了半下午，身上都沾了不少泥土。 …… 小院外边，金锋和关晓柔一前一后走着。 此时天已经黑了，好在西河湾的几条主路上，夜里都会点油灯，倒不至于看不见。 金锋也没有什么目标，就这样漫无目的走到了后山，然后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关晓柔看着金锋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当家的，你也知道小娥这丫头没心没肺，等我回去就收拾她……” 听到关晓柔说话，金锋才发现她跟了过来。 拍了拍旁边示意关晓柔坐下，然后笑着说道：“童言无忌，收拾小娥干什么，何况不懂就要问，她只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而已。” 看到关晓柔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金锋直接把她拉到旁边坐下：“放心吧，我没有说反话，更没有生小娥的气。” “那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一声不吭的？”关晓柔问道。 “我在反思，”金锋双手放到背后，撑着石头，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我在想，我做的事到底对不对。” “当家的，你做的事情当然对！”关晓柔说道：“要不是你，川蜀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可也是因为我，江南可能要死很多人。”金锋回答道。 其实从江南调粮之前，金锋就知道把粮食调走，一旦爆发粮荒，江南会发生什么。 但是当九公主向他提出从江南调粮时，金锋却没有反对。 之前金锋一直在刻意回避思考这个问题，今天小娥提出那个问题，让他没办法再回避。 “当家的，你不能这么想。” 一向不擅长劝人的关晓柔，此时却滔滔不绝说了起来：“当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江南那群粮商是什么人，他们就是唯利是图的奸商，只想赚钱，根本不会管百姓的死活！ 粮食在他们手里，活下来的都是有钱人，普通老百姓还是要饿死。 粮食只有在咱们手里，才能真正送到需要的人手里，才能活下来更多人！ 所以我觉得当家的你和舞阳做的没错，你也不用因为这个怪自己！” “我知道，”金锋伸手搂住关晓柔：“谢谢你晓柔，谢谢你能理解我！”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 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却伸手搂住金锋的腰，把头靠在肩膀上：“当家的，你不要想那么多，我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来，有这一点就够了。” “嗯！”金锋重重点头。 其实他也知道，站在宏观的角度来说，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粮商们唯利是图，他们追求的是钱，囤积粮食也是为了赚钱，而不是让更多百姓活下来。 而且粮商没有足够的武装力量来保护粮食安全，当灾民数量达到一定的程度，只要有人振臂一呼，灾民就会冲击粮仓，粮商们指望那些打手根本不可能守得住。 粮食属于易燃品，而红了眼的灾民是没有理智的，到时候肯定会造成很大的伤亡和浪费。 就算灾民没有浪费粮食，控制住粮仓的灾民首领，大概率会成为新的粮商，利用粮食来拉拢人马，占地为王。 到时候受苦的还是百姓。 如今川蜀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中，粮食到了川蜀会得到更加合理的分配，同样的粮食，在川蜀能够活下来的人绝对比江南多。 但是一想到很多江南百姓因此陷入饥馑之中，甚至可能饿死，金锋心中还是忍不住愧疚。 第1622章 衣服都没穿好 金锋前世有个明星，身价好几亿，长得漂亮，身材更是没得说，是金锋小时候的女神。 可是后来遇人不淑，长期生活压抑导致抑郁，最终轻生。 金锋看到新闻，为此叹息很久，也明白了人生在世，难有两全的道理。 穷人有穷人的烦恼，富人有富人的烦恼，上位者也有上位者的烦恼。 前世的他上学时为了学费生活费发愁，工作后为了工作发愁，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已经站在了世俗权力的顶端，几乎可以说要什么有什么，但是依旧有烦心事。 金锋前世看过一个说法，说这是人类的贪婪在作怪，不管多么富有，有多高的成就，永远都不会满足，这山看着那山高。 还说这是人类的基因缺陷，也是人类进步的原动力。 正是因为一直不满足，才会努力去学习，去改变。 如果人类只是满足于吃饱穿暖，那么社会就会永远停留在这个阶段。 其实金锋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作为一个正常人，他会愧疚。 只不过金锋现在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小娥陡然问起来那个尖锐的问题，他也不会失态。 首发网址https:// 如果在外边，就算有人问起，金锋也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回到家里，当时又没有外人，他不想再伪装了。 金锋在石头上坐到半夜，想了很多，心情也基本平复了下来。 整个过程，关晓柔都在陪着他，见金锋不想说话，也没有没话找话，就是坐在金锋身侧，默默陪着。 遥远的东海，一个镖师站在瞭望台上，无聊地看着下边。 此时已是半夜，运输海带的船只停下了，出海捕鱼的船队也回来了，海面上静悄悄的，只有背后岸上的工厂时不时传来一阵响动。 “老田叔，丑时到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一个十几岁的镖师顺着梯子爬上来。 “好，”老镖师打了个哈欠，取下身上的蓑衣，递给新来的镖师。 “我不用，这玩意太热了。”刚上来的镖师接过蓑衣放到一旁。 “穿上吧，这边的蚊子能吃人！”老镖师说道：“你没听报纸吗，被蚊子咬了不光痒，还有可能得传染病，疟疾就是这么传染的。” 说完把蓑衣接过来，披到小镖师身上。 “行吧，”小镖师叹了口气，把蓑衣的带子系上：“老田叔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还要起来晨练呢。” “行，”老镖师点点头，正准备下去，突然看到东北方向出现一团红光。 老镖师赶紧转身，快步走到栏杆旁边。 “老田叔，那是不是响箭？”小镖师也跟了过来。 响箭不光能发出声音，箭头携带的烟花还会爆炸，在夜里非常显眼。 “看不清！”老镖师摇了摇头，顺手拿起望远镜。 “怎么样？”小镖师问道。 “应该是咱们镖局的响箭，但是天太黑了，距离也太远，看不太清！”老镖师努力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 “既然有响箭，说明是咱们兄弟，但是渔船都归队了，海带运输队的船也都回来了，水师兄弟的船也都在码头，没人在外边呀？”小镖师疑惑问道：“放响箭的是谁？” “我也不知道，”老镖师一脸凝重的摇头，正在考虑是否去通知上级，派人过去看一下呢，就看到烟花燃尽，消失了。 然后烟花出现的下方一点位置，出现了一团摇曳的火光，看起来应该是有人点燃了火盆。 随后火光突然又看不见了，一秒钟之后，又出现了。 “是灯语，老田叔，是灯语！” 小镖师指着火光喊道：“肯定是自己人！” 这年头没有电话，即时通讯的办法就是烽火台和旗语等方式。 旗语在白天好用，到了夜里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为了解决夜间应急通讯问题，金锋就制定了这种利用火光来传递消息的办法。 对方先是放了响箭，现在又打出了灯语，基本上已经可以确认是自己人了。 但是老镖师依旧不敢大意，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块厚布，在火盆前边站了一秒钟，然后蹲了下去，随后又举着厚布站起来，然后又蹲了下去。 如果从对面的角度看过来，瞭望台上的火光就是灭了一下，然后亮起来，然后又灭了。 这是一种让对方表明身份的信号。 随后，老镖师就拿起望远镜，紧紧盯着远处。 片刻之后，之前的火光旁边又亮起一团新的火光。 这表示对方看懂了。 然后新亮起来的火光开始了长短不同的闪烁。 老镖师和年轻的镖师都死死盯着远处，生怕错过任何一次闪烁。 半分钟之后，小镖师猛地一拍栏杆：“老田叔，是金川号！是金川号回来了！” “是的，金川号回来了！”老镖师也非常激动：“泥狗子，你继续值班，我去通知营长！” 说完也不等小镖师答话，顺着梯子旁边的绳子就滑了下去，然后朝着大营飞奔而去。 金川号就是之前去追击海盗的那艘楼船，按照金锋的推测，他们最多一个月就能回来，结果过去了几个月都没有回来。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已经凶多吉少了，结果他们又出现了。 老镖师跑回大营没多久，就又跑了出来。 后边还跟着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只穿了一条短裤的大强。 大强冲到瞭望台上，又让老镖师对了一次暗号，然后和小镖师一样兴奋地直拍栏杆。 “快，去通知郑将军，告诉他金川号回来了！” 大强冲着老镖师喊了一声，这才顾得上回去穿衣服。 老镖师又直奔水师大营。 虽然水师现在也归到了金锋麾下，和镖师的合作也非常密切，但镖师和水师并不是一个单位，老镖师费了一番功夫才进入水师大营，见到郑驰远。 但是出来的时候，就快得多了。 郑驰远和大强一样，带着老镖师一路冲出水师大营，直奔瞭望台。 此时大强已经穿好衣服过来了，发现郑驰远只穿了一件睡袍，头发也散着，忍不住取笑道：“郑将军，你为何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出门了？” 第1623章 金川号回归 郑驰远是水师指挥官，大强是东海镖师指挥官，随着水师和镖师的合作日益密切，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好基友的标志之一就是互相取笑。 郑驰远现在多少穿了一件睡袍，大强刚才只穿了一个短裤，光着膀子就冲了过来。 但是他完全不提这事，而是取笑郑驰远。 换做平时，郑驰远肯定会回击一句，但此时他哪里有心思跟大强玩闹？ 也不搭理大强的调侃，抓着小镖师的衣服问道：“金川号在哪里？” “喏！” 小镖师伸手指了一下北方。 火盆的亮光没有烟花那么强，郑驰远年纪又大了，最后还是利用望远镜才看见海上的火光。 “他们真的是金川号吗？”郑驰远问道。 “应该是的，”老镖师说道：“我们已经跟上面的兄弟对过灯语了！” 记住网址 “那就好，那就好！” 郑驰远激动的胡子都抖了起来。 水师总共就两艘楼船，金川号就是其中之一。 上面的水手还都是从水师中挑选出来的精锐，要是回不来了，对于整个水师都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前段时间，金川号一直没有消息，郑驰远没少因为这事烦心。 本来以为金川号回不来了，结果突然又有消息了。 “快点，派快艇去迎一下！” 郑驰远冲着亲卫喊道。 “别忙了，我已经安排好了！” 大强朝着郑驰远指了指下边。 郑驰远顺着大强的手指看过去，正好看到几艘快艇从码头中缓缓驶出，朝着北方开去。 “镇定点，”大强拍了拍郑驰远的肩膀：“估计他们得一会儿才能回来，咱们去下边等吧，这里蚊子怪多的！” 郑驰远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了，瞥了大强一眼：“轮到你来教我镇定点？不知道上次演习，气得砸凳子的人是谁！” 前段时间，镖师和水师进行了一次联合演习，在演习过程中，两艘镖师的快艇撞到了一起，造成一艘快艇倾翻，还差点淹死了人。 大强当时就气得直跳脚，还把屁股下边的凳子扔了出去，差点砸住站岗的镖师，被金锋指着鼻子狠狠训了一顿。 “哈哈哈，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嘛！”大强笑嘻嘻的拉着郑驰远，顺着梯子下了瞭望台。 出了这样的事，睡是肯定睡不着了，两人就一起来到大强的办公室，默默等待消息。 快艇也没有让他们久等，不到一个时辰，大强的护卫就带着两个人进来了。 他们一个是金川号是船长，由郑驰远手下的水师担任，一个是副船长，由镖师担任。 船长负责航行方面，副船长负责安全和作战方面。 “郑将军！营长！” 两人进了办公室，各自朝自己的领导敬礼。 “牛栓子，你们遇到什么事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大强还了一个军礼，着急问道。 “营长你别提了，我们回来的时候拉的东西太沉，又不熟悉倭国海域，金川号撞上了礁石，把船底撞了个窟窿。 好在先生设计的金川号底舱是分离式的，其中一个底舱撞破了，其他底舱还好好的，不至于沉船。 可是我们停船检查的时候，被倭国人发现了，于是他们把我们围了起来。 幸亏我们到倭国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的战船都炸了，也幸亏抛锚的地方距离倭国海岸比较远，他们只能派渔船来交战。 于是他们的渔船来一艘我们就炸一艘，就这么打了一个多月。 后来我们看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火油和手雷总有耗光的那天，就主动出击，派飞艇打到他们的王城，把他们的皇宫炸了，抓了他们的一群皇子公主做人质，才算把他们打服。” 镖师副船长说道：“虽然倭国人答应给我们修船，可是他们根本没有可以修补金川号的船坞，我们也不敢让他们修船，只能简单的修了一下船舱，然后勉强前进。 可是等我们修好船舱之后才发现，之前的撞击中，把蒸汽机的传动轴撞松了，用来固定传动轴的钢板也撞断了两块，蒸汽机没法用了。 没办法，我们只能扔掉从倭国缴获的金银，用风帆慢慢往回走，一直走到今天才终于回来。 营长你不知道，不管是咱们兄弟，还是水师的兄弟，在倭国作战和被围起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怂过，但刚才我们看到灯语，差不多所有兄弟都哭了！” 说着说着，眼睛又有些红了。 大强平时最讨厌士兵哭哭啼啼，每次见了都要踹两脚，但是这次却拍了拍副船长的肩膀，安慰道：“兄弟们都是好样的！” “在海上漂了几个月，日子不好过，兄弟们辛苦了！”郑驰远也跟着安慰了一句。 他是水师出身，也经常出海，知道漂在海上是什么感觉。 在广阔的大海上，入眼所见都是水，时间长了，会让人产生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更别提金川号还是破损状态，随时可能沉没。 这种时候，镖师和水手们的心理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见到灯塔，还对上了灯语，对于金川号上的镖师和水手来说，无疑于死里逃生，不激动才怪。 虽然镖师副船长说得有些混乱，也没有抱怨和诉苦，但是大强和郑驰远都能从他们的描述中听出来其中的危险与艰辛。 “怪不得先生一直在说远航极其凶险，原来真的很凶险。” 大强感慨道：“倭国只有千里远，金川号就差点回不来，太平号要远航万里，也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危险。” “太平号回川蜀还没有过来，等他们来船坞补充物资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郑驰远冲着自己的手下说道：“水川，等下你赶紧写个报告，把这次去倭国的经历好好写出来，我要上报朝廷和金先生。” “是！”水师船长行礼答应。 大强是个急性子，等不到去看报告，拉着副船长牛栓子问道：“这次兄弟们有伤亡吗？” 听到这个问题，牛栓子的情绪明显低沉了一些，低头回答道：“有两个兄弟没有扛过来，牺牲在船上了。” 第1624章 写报告 “该死的海盗！”大强气得直咬牙：“以后再见到海盗，一律杀无赦！” “我们一直没有让倭国人靠近金川号，这两个兄弟不是死在海盗手里，是病死的。” 大强说道：“这两个兄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了船没多久开始拉肚子，军医妹子什么办法都用了都止不住。” “这……”大强闻言，也有些无奈。 军医建立的时间还不长，最早的一批女军医从业也就才一两年，经验有限。 应对简单的外伤问题不大，但是遇到疑难杂症就力不从心了。 如果在岸上，女军医们还可以进行会诊，或者向魏无涯求助，但是在船上只能靠她们自己，找不到病因就没办法医治。 “对了，抓到那伙海盗了吗？”郑驰远岔开话题。 “抓到了！” 牛栓子回答道：“我们找到了俘虏交代的那个叫赤井的小镇，那个镇子上的男人被我们当时干掉一大半，剩下的小半被我们押到船上了，路上死了七八个，现在还有二三十活着的，郑将军你看怎么处理？” “确认他们就是谋害沈家渔船和渔村的那伙海盗吗？”郑驰远说道：“别弄错了！” 一秒记住https://m. “郑将军放心吧，错不了！” 牛栓子回答道：“到了东洋我们才知道，倭寇这些年不光抢咱们的粮食，还抢咱们大康的姑娘回去当牛做马，我们刚到东洋，就遇到了好几个在海上干活的大康姑娘。 那些姑娘听说我们是大康水师的，去东洋为了杀海盗，都争着给我们带路！ 我问过她们，她们说赤井镇的男人都是海盗，以劫掠咱们东海的渔村为生，在我们去的前一天，赤井镇的男人刚从东海回去，所有船都拉满了劫掠来的东西。 我们赶到赤井镇的时候，他们的赃物还没卸完，那些银锭上的印号，和地主被劫的也一致！” “那看来就没有找错人！” 郑驰远咬牙说道：“先把这群王八羔子吊在水牢里，等我请示先生后，就弄死他们！” “弄死他们！”牛栓子和水川跟着握拳。 接下来，郑驰远和大强又询问了一些远征的细节，一直问到天亮才让两人离开。 另外一边，码头上确认了金川号身份之后就派出了广元号去拖金川号。 两人赶到码头的时候，金川号正好进港，水手和镖师们都站在甲板上往码头看，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似的。 “兄弟们最近都辛苦了，营长和郑将军特许给咱们放十天假，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副船长上船之后，朝着水手和镖师们喊道：“大家等下就可以直接解散了！” “太好了！” “营长万岁！” “郑将军万岁！” 水手和镖师集体欢呼起来。 出身水师的船长洛水川听到他们这么喊，脸色都吓白了，高声呵斥道：“你们想害死营长和郑将军吗，万岁能随便乱喊吗？” “没事，陛下和金先生都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镖师出身的副船长牛栓子却毫不在意：“我们在村里经常喊班长万岁，连长万岁，晓柔夫人给我们发工钱的时候，我们也会喊晓柔夫人万岁，先生和陛下听到过很多次，没事的。” 其实刚才起哄喊万岁的，基本上都是镖师。 只有几个水手一时激动，跟着喊了几句。 虽然牛栓子这么说了，但洛水川还是害怕。 拿起铜锣敲了几下压下喧哗声，然后喊道：“大家回去后别忘了写报告，明天中午之前，报告要交过来！” 当初镇远镖局成立后，每次执行作战任务结束，金锋都会喊着张凉询问本次行动的细节，然后总结行动中的不足。 张凉觉得这是个强制参战军官和士卒进行反思，积累经验的好办法，就把这个习惯延续了下去，每次行动结束，都会找带队的军官谈话。 后来有了扫盲班，军官们都识字了，张凉就要求他们在战后写报告。 随着扫盲班的推广，如今写报告已经成了镇远镖局的传统。 报告不要求字体，更不要求文采，但是所有参战者在回来后都必须写一份。 这也成了很多基层士兵最害怕的一项内容。 金锋也知道这件事，但是写报告不光可以反思不足总结经验，还可以让士卒们巩固一下扫盲班的学习成果，所以他非但没有阻止，反而亲自签署命令，支持这种做法。 郑驰远听说这件事之后，也觉得不错，就也在水师推广开了。 水手和镖师们一听说要写报告，脸色当时就垮下来了。 本来以为这次回来不用写了，结果还是没逃掉。 但这是金锋亲自签署的命令，他们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整个甲板上，就数水娃笑得最开心。 因为他才加入水师没多久，还没参加扫盲班，大字都不识一个，用不着写报告。 在海上的这几个月，水手和镖师们闲着无聊，总是拿他和小姑娘沈秀秀开玩笑，每回都把水娃逗得面红耳赤才罢手。 现在看到水师和镖师们全都臭着脸，水娃可开心了。 跟在水娃后边的沈秀秀也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牛栓子看到水娃这么高兴，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水娃喊道：“水娃，你个小崽子别乐，等假期结束，你带着沈秀秀，马上来给老子参加扫盲班！” “嗝！” 水娃一听，惊得直接打了个嗝，转头就往船下跑。 “水娃哥，你等等我！” 沈秀秀喊了一声，就在后边追。 镖师和水手们见状，又哄笑起来。 水娃一听，跑得更快了。 但是跑到码头门口，终究还是不放心，停下来等着沈秀秀。 “水……水娃……哥，你跑……那么快……干嘛……” 沈秀秀气喘吁吁问道。 “你不回家，跟着我干什么？”水娃跺着脚问道。 “我……我没有……家了……” 沈秀秀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不跟着……水娃哥……我也不知道去哪儿……” 水娃这才想起来，沈秀秀的家人都被海盗杀了。 想到这里，水娃不由一阵愧疚：“走吧，跟我去找龟爷爷吧！” 第1625章 回去了？ 听到水娃这么说，沈秀秀马上笑了起来，上前一步挽住水娃的胳膊。 水娃原本没有男女之别的意识，但是在船上被水手和镖师们调侃多了，终于知道害羞了。 被沈秀秀挽住胳膊后，下意识想要挣脱，但想到沈秀秀的身世，最后还是忍住了这个念头。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海边的小路向北走去。 刚走没多远，水娃就看到小路上，一个弓着背的老者，一颠一颠地往前小跑着。 水娃定睛一看，正是龟爷爷。 在他的印象中，龟爷爷人如其名，干什么都是慢吞吞的。 这还是水娃第一次见龟爷爷跑着赶路。 水娃拉着沈秀秀也跑了起来。 几个月不见，龟爷爷好像更老了，背也更驮了。 “龟爷爷，你咋来了？” 首发网址https:// 水娃气喘吁吁地问道。 “咱们家的英雄远征剿匪回来了，我当然得迎一迎！” 龟爷爷笑着打趣。 他本来想早起打渔，刚到水边就听说金川号回来了。 水娃就是龟爷爷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自从金川号离开之后，龟爷爷就一直在为水娃担心。 担惊受怕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终于把金川号盼回来了。 龟爷爷连船都没来得及收，顺着海边就往码头跑。 看到沈秀秀紧紧抓着水娃的衣摆，龟爷爷笑得更开心了。 皱巴巴的老脸就像一朵绽放的老菊花：“水娃，这是谁家小姑娘？” “她叫沈秀秀，家里人都被海盗害了，我们这次去东洋，就是给她报仇的！” 水娃说道：“蔡大哥让我照顾她，我想着她没有家了，就带她回咱家！” 沈秀秀在船上不知道听水娃说过多少遍龟爷爷，看到龟爷爷在看自己，红着脸松开水娃，跪在地上给龟爷爷磕了个头：“龟爷爷，秀秀给你磕头了！” “快起来快起来！” 龟爷爷赶紧拉起沈秀秀：“真是个可怜的姑娘，饿了吧，龟爷爷今天刚抓了几条好鱼，走，回家，龟爷爷给你们蒸鱼吃！” “好，”沈秀秀点点头：“水娃在船上一直说龟爷爷蒸鱼特别好吃，今天终于能吃到了！” “放心，管饱！” 龟爷爷大手一挥，一老两小在朝阳中，沿着海边的小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龟爷爷说了什么，把水娃和沈秀秀逗得哈哈大笑，引得上下早班的工人扭头看去，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到了龟爷爷买的院子，沈秀秀不由皱起了眉头。 “龟爷爷，你怎么买了阿明爷爷家的宅子？” “怎么了？”龟爷爷问道。 沈秀秀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人老为精，龟爷爷虽然没读过书，但是活了几十年，沈秀秀那点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他？ 笑眯眯问道：“是不是这个屋子里死过人？” “龟爷爷你知道呀？”沈秀秀诧异问道：“你知道还买？” 她就是渔溪镇本地人，前两年这个屋子里住了一个老渔民，后来死在了这个屋子里，他儿子当时又出海打渔了，老渔民死了好几天才被回来的儿子发现。 封建时代比较忌讳这个，很多老人在临终前，都会被抬到厨房灶台的草堆中咽气。 这也是渔溪镇的房子那么抢手，这个院子一直没卖掉的原因。 “死过人怕什么？”龟爷爷摇头说道：“我放排的时候，死人见得多了，死在这里的老兄弟要是回来了，我们老哥俩正好能说说话。” “就是，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我不知道在乱坟岗里睡过多少次瞌睡。” 水娃也满不在乎地拍着胸脯，表示自己胆大。 但是沈秀秀还是有些害怕：“龟爷爷，我家的房子可大了，现在也没有人住，要不然你把这个房子卖了，搬到我家去住吧！” “不用了，我觉得住在这里挺好的。” 龟爷爷摆了摆手，见沈秀秀还想再说，干脆转身去厨房蒸鱼去了。 “秀秀，龟爷爷说过，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龟爷爷把这个房子买下来，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水娃说道：“龟爷爷说，人在外边要有个窝，住在自己窝里才踏实。” “可是我家空着也是空着，我爹以前说过，宅子要有人住，有人气养着才行，否则屋子很快就破了。”沈秀秀说道：“让龟爷爷过去住，就当给我家养房子了。” “你现在已经报了仇，还要去船上吗？”水娃问道。 “去，”沈秀秀重重点头：“要不是水师，我这辈子都报不了仇，这份恩情一辈子也还不清。 我爹跟我和我哥说过，做人得知道感恩，只要水师不赶我走，我这辈子就待在水师了！” 水娃是金锋的小迷弟，听到沈秀秀这么说，赶紧提醒道：“还有国师大人，我听栓子哥说，是他下令让水师去东洋抓海盗的！” “对，还有国师大人和小北夫人，他们也是我的大恩人！”沈秀秀点头。 “那你想不想感谢他们？” “当然想！” “那我带你去当面感谢他们怎么样？”水娃问道。 “太好了，”沈秀秀高兴说道：“我一定要好好给国师大人，小北夫人，还有水师的郑将军磕个头！” “那等咱们吃完饭，我就带你去？”水娃说道。 还没等到沈秀秀点头呢，就被从厨房出来的龟爷爷泼了一盆凉水。 “水娃，别想了，国师大人和小北夫人都回去了！” 水娃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有点蒙了：“国师大人什么时候回去的？” “就是前两天吧，”龟爷爷叹息道。 水娃那点小心思瞒得过沈秀秀，却瞒不过龟爷爷。 说是要带着沈秀秀去感谢国师大人，不就是想跟着见见国师大人吗？ 以前龟爷爷觉得水娃去水师挺好的，但是这次金川号的事，让龟爷爷有些害怕了。 他真的担心水娃回不来了。 在路上他已经听水娃说过金川号这次的行动过程，以金川号这次的功劳，金锋要是在东海，肯定会亲自进行褒奖，水娃有很大机会见到金锋。 万一金锋看上了水娃，水娃可能就不用再去水师的船上冒险了。 可惜金锋已经回去了。 第1626章 有了奔头 “金先生怎么能回去了呢？” 水娃比龟爷爷更失望，也不提带沈秀秀去感谢的事了，赌气囊塞的蹲到墙角。 龟爷爷也在一旁叹气。 沈秀秀就算再迟钝，这时候也有点明白了。 “水娃哥，你别灰心，咱们不是放了十天假吗？要是想见金先生的话，咱们可以去川蜀找他啊！” 沈秀秀安慰道。 “金先生在川蜀，咱们在东海，十天的时间怎么够？”水娃说道：“你没去过川蜀，不知道川蜀有多远！” 龟爷爷听到沈秀秀这么说，却心中一动：“水娃，你们要是回去，跟咱们放排不一样，你现在是水师的人了，应该可以坐快艇，要是赶紧一点，十天时间差不多够了！” “对呀，我现在是水师的人了，我们可以坐快艇！” 水娃的眼睛顿时亮了，随后又暗淡下来：“可是金先生那么忙，我们就算到了川蜀，他会见我们吗？” “你要是自己去可能见不到金先生，但是你带上小秀秀啊！” 记住网址 龟爷爷帮忙支招：“到了川蜀，小秀秀就说你是来感谢国师大人帮你报了仇，以国师大人的脾气，知道你这么远专门跑过去感谢他，肯定会见你的！” “对对对！”水娃一听又高兴了：“秀秀你不是说小北夫人当时想让你去金川商会吗，咱们到川蜀了先去找小北夫人！” 沈秀秀闻言，小小的眉毛皱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说道：“水娃哥哥，我很想帮你，可是我不想去金川商会，我想留在水师！” “没让你去加入金川商会，只是让你去找小北夫人帮忙引荐一下，这样咱们才更容易见到国师大人！”水娃说道。 沈秀秀还是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到在船上水娃一直很照顾她，便点了点头：“好吧！” “那咱们吃完饭就去找蔡大哥批条子！”水娃兴奋说道。 快艇的产量虽然比以前高了，但是军用还远远不够，一直没有投入民用。 一般的百姓想要搭乘快艇很难，但是水师的人问题不大。 沈秀秀咬了咬嘴唇，说道：“水娃哥哥，报了仇，我想先回去给阿爹阿叔阿哥他们磕个头，等我磕完头了再跟你一起去批条子行吗？” 水娃虽然着急，却也知道应该先去祭拜沈秀秀的亲人。 “好的，等下我先陪你去给家里人磕头！” “谢谢水娃哥哥！” “谢什么谢！” 水娃摆摆手，推着龟爷爷往厨房走：“龟爷爷，你快点蒸鱼啊，吃完饭了我们还要去干正事呢！” “知道了，知道了！” 龟爷爷没好气地拉住水娃：“你要是着急就过来给我烧锅！” “我来烧吧，”沈秀秀挽起袖子跟了过去。 “你个姑娘家的，烧锅弄一身灰！”龟爷爷拦住沈秀秀：“让水娃去烧！” “没事的，我在船上也经常给水手和镖师哥哥们烧锅！” “那回来了就应该好好歇歇！” 龟爷爷还是不愿意：“你要是真想干活，帮我把菜择一择！” 沈秀秀见水娃已经去灶台后边了，也就不再勉强，接过龟爷爷手里的菜篮子，坐到一旁择菜去了。 龟爷爷看看烧锅的水娃，再看看择菜的沈秀秀，老脸又皱成了一朵菊花。 水娃和沈秀秀都还很小，他倒没有想什么有的没的，只是觉得自己突然之间孙子孙女都全了。 而且他在东海过得也不错，弄了一条小船，偶尔出海打打鱼，完全够他一个人生活了。 之前在船坞那边放排的老兄弟如今也都挣了钱，经常来看他，有时候还会在他家住几天。 前段时间他还一直担心水娃，现在水娃也回来了。 龟爷爷活了大半辈子，也在底层挣扎了大半辈子，现在突然觉得生活一下子有了奔头。 “秀秀，你能吃花椒吗？” 龟爷爷去里屋拿出一个布包。 里面装着老伙计从川蜀给他带过来的干花椒。 “能吃能吃！”沈秀秀高兴说道：“在船上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吃花椒，我们出发的时候，水娃带上船的椒麻鱼，伙房的老张叔还专门把上面腌鱼的花椒都挑了出来，每回做饭的时候放一点，可好吃了。 可惜那些花椒太少了，老张叔就算舍不得放，也很快吃完了！” “腌鱼的花椒都没味道了，怎么能再吃呢？” 龟爷爷直接把布包放到桌子上：“水娃，等下你去船上批条子的时候，把这些花椒都给伙房送过去！” “你不吃了？”水娃问道。 他是知道龟爷爷的，差不多每顿饭都会吃花椒。 “过两天你东叔就来了，他会再给我带的！”龟爷爷摆手道。 当长辈的都这样，有了好东西舍不得自己吃，而是会让孩子拿去办事。 所以金锋前世有个说法，买高档酒的基本自己不喝，喝高档酒的几乎没有自己买的。 水娃还小，也没有在意，一边烧火一边点头道：“那行，等下我给老张叔送过去，他肯定高兴坏了！” 一老两少互相配合着，一顿早饭很快就做好了。 早饭很简单，就是一条蒸鱼和一碟青菜，以及一盆麦粥。 但是三人却围着小木桌，吃得非常开心。 吃完早饭，沈秀秀要去洗碗，却被龟爷爷拦住了。 龟爷爷跑到厨房里拿过装麻椒的布包，还提着一个菜篮子。 菜篮子里装着香烛和纸元宝，还有一条鱼和几双筷子。 “秀秀，回去磕头别空着手，给你阿爹阿叔烧点纸钱。” 龟爷爷把菜篮子和布袋递给水娃。 水娃接过东西，沈秀秀则跪下来给龟爷爷磕了个头：“谢谢龟爷爷！” “傻孩子，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可不要这样了。” 龟爷爷把沈秀秀拉起来：“你们快去吧！” “好！”水娃想着早点批条子，早点去川蜀，答应一声便拉着沈秀秀离开了。 沈秀秀带着水娃沿着巷子七拐八拐，来到自己家门口。 看着熟悉的家门，沈秀秀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如今沈家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水娃想安慰沈秀秀，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走上去和她站到一起。 沈秀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打开，拿出家里唯一的钥匙，正准备开门，突然被水娃拉住了！ 第1627章 屋里有人 “水娃哥哥，怎么了？” 沈秀秀的情绪都被水娃打断了。 “里边好像有人，”水娃拉着沈秀秀后退了几步：“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咳嗽声！” “怎么会，我家里没有其他人了！” 沈秀秀红着眼睛说道：“水娃哥你是不是听错了？” “我不会听错的，我真的听到了有人咳嗽！” 水娃拉着沈秀秀绕到院子后边，等了一会儿，果然从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虽然走路的人刻意放轻了脚步，但两人还是听见了。 沈秀秀下意识就想喊，却被水娃及时捂住嘴巴拖到了一边，确认在这里说话院子里的人不可能听到之后，水娃才放开手掌。 “水娃哥哥，有贼人进我家了！” 沈秀秀急得直跺脚：“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把贼人赶走！” 一秒记住https://m. “我知道我知道！” 水娃死死抱住沈秀秀：“咱们俩都是小孩子，是赶不走贼人的，要是惹恼了贼人，咱俩的命都没了！” “那怎么办？”沈秀秀着急问道。 “当然是去搬救兵啊！” “对，去搬救兵！” 沈秀秀转头就往外边跑。 水娃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才跑出巷子没多远，正好看到一支水师巡逻队。 水娃和沈秀秀是水师成立以来最小的两个兵，水师的人基本都认识他们，巡逻队长也一下子认了出来。 “水娃，秀秀，你们在这里疯跑什么呢？” 巡逻队长远远喊道。 其他水师士卒也以为他们在跑着玩，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们快去我家，有贼人进我家了！”沈秀秀着急说道。 巡逻队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都知道，沈家可能被闯空门了。 “是什么人？”队长问道。 “不知道，我们只听到院子里有咳嗽声和脚步，水娃哥哥担心惊了贼人，没敢开门去看。”沈秀秀回答。 “水娃做得对！” 队长表扬水娃一声，然后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老鬼，阿亮你们留下保护他们，其他人跟我来！” 如今渔溪镇人满为患，住房严重不足。 整个镇上只有沈秀秀一家没有住人，也没有出租出去，巡逻队早就知道她家的位置。 留下两个人保护水娃和沈秀秀，然后带着其他人直奔沈家。 到了家门口，巡逻队也没有直接破门，而是分散开来把沈家包围了，然后才准备破门。 沈秀秀和水娃也跟了过来，看到巡逻队一副要撞门的架势，顿时急了。 “你们别撞门，我有钥匙！” 这个大门是她爹带着她叔和她哥做的，现在三个人都不在了，这扇门也成了沈秀秀的念想。 听到沈秀秀这么一喊，巡逻队长就知道坏事了。 果然，沈秀秀喊完，院子里立刻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有人在院子里奔跑。 随后西边院墙就传来一声大喝：“站住！” “他从西边跑了！” 队长喊了一声，所有巡逻队员都朝西边狂奔而去。 到了西边，果然看到有一个汉子沿着院墙西边的巷子向北狂奔。 结果才跑没多久，就被之前埋伏在院子北侧的巡逻队员拦住了。 “站住，要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两个巡逻队员并肩而立，几乎把巷子完全挡住了。 可是贼人非但没有减速，反而越跑越快，直奔两人而来。 两人见状，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刀。 可是下一秒他们看到贼人竟然突然加速，紧接着两人都觉得眼前一花，随后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看到贼人是怎么出手的，一直到落地之后，两人才看到贼人已经越过他们跑掉了。 随后两人才觉得胸口剧痛，好像有人往他们鼻孔里塞了辣椒面一样，每呼吸一口气，胸腔都会传来一阵刺痛。 两人没有看清贼人是如何出手的，但是赶到巷子南头的巡逻队长却看清了。 对方刚才的突然加速，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不好，是死士！” 巡逻队长马上意识到遇到高手了，他们这些人恐怕拦不住，赶紧从腰间解下手弩，冲着空中发射了一枚响箭。 咻！ 响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升空，随后在院子上空爆炸。 看到响箭的第一时间，渔溪镇上超过一半的巡逻队朝着房子的位置围了过来。 然而巡逻队长还没罢休，又往手弩里填充了一枚响箭，再次打入空中。 一枚响箭表示发现了敌人，两枚响箭则表示发现了重要敌人，或者巡逻队遇到了比较严重的危险。 看到这枚响箭，刚才没有赶来的一半巡逻队员也全都调头朝这边赶来。 海边的镖师大营和水师大营也同时行动起来。 正在校场上训练的镖师和水师士卒，全都冲向军械库！ 片刻之后，光着膀子的镖师和水师士卒就提着各自的武器冲了出来，有的朝着响箭所在位置跑去，有的朝着其他地方跑去。 按照规定，遇到这种情况，镖师和水师不仅要第一时间增援事发地，还要立刻补充上巡逻队的空缺，以免巡逻队被人调虎离山，让坏人钻了空子。 除此之外，他们还要第一时间去守卫船坞、各个工厂、仓库等重要的地方。 一时间，街上到处都是朝着响箭方向奔跑的士卒。 难民和工人们不知道响箭是什么，看到这么多当兵的在街上狂奔，也跟着害怕起来，争先恐后的往家里跑。 没有家的，就往安置难民的地方跑。 原本匆忙却一直有序的渔溪镇，因为这两支响箭变得混乱起来。 各个厂子和仓库的负责人也第一时间关闭了大门，并且组织厂子里的工人进行巡逻。 沈家院子西边的巷子中，两个被击倒的巡逻队员挣扎了好几次，想从地上爬起来，却一直没有成功。 赶过来的同伴想把他们扶起来，却被队长拦住了。 “他们可能被打断了肋骨，这时候不能随便动，万一扎破了内脏就死定了！” 队长快速安排道：“鲶鱼，你赶紧去找军医，泉子，你带人继续守着这个院子，其他人跟我去追贼人！” 安排完之后，队长就带人朝着贼人离开的方向奔去。 第1628章 送密谍司 巷子北头是一个小十字路口，往东往西不远处，又各自是一个分岔路口。 贼人完全不见了踪影！ “分头追，”队长喊道：“见到贼人别交手，赶紧敲锣示警然后往回跑！” 从贼人刚才展露的速度和身手来看，绝非一般的蟊（mao）贼，大概率是权贵家族培养出来的死士，三五个巡逻队员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如今对付死士高手最好的办法就是火枪或者箭阵，但是火枪是西河湾现在最尖端的武器，很多镖师都没有配备，更别提水师了。 就连手弩，整个巡逻队也就队长有一把，其他巡逻队员还都是水师的老装备。 这种情况下，巡逻队员遇到贼人根本不用想着去抓捕，最好的办法就是敲锣摇人。 巡逻队每天不知道要把渔溪镇转多少遍，对小镇的地形早就熟悉了。 随着队长一声令下，队员们四散开来，跑向不同的岔口。 队长自己也顺着小十字路口继续往北追。 到了下个十字路口，正好瞥到一个人影在右边的巷道飞奔。 首发网址https:// 这条巷道比较长，尾部是个弯，跑出这个弯道就是渔溪镇的主街道了。 以渔溪镇如今的难民和工人数量，如果让贼人跑到主街道，混进人群中，再想找到他就太难了。 于是队长当即抬起手弩，朝着贼人的背影扣动了扳机。 虽然他这把手弩是发射响箭的，但是能把响箭发射到几十米高空，这把手弩的威力也不小。 可惜响箭的声音太响了，队长也来不及更换箭矢，贼人听到后边传来的尖啸声，根本没有回头看便直接往旁边闪了一下。 响箭射空了，撞到墙上爆出一团火光。 而此时贼人也快跑到了巷子口，只要再转个弯就能到主街上了。 “要是有镖师的火枪就好了！” 队长再去换箭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拔出佩刀继续追。 他也没想着自己能抓住贼人，只是希望能盯着对方，别让他混到人群中就行了。 可是就在贼人快要跑到巷子口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随后队长便看到三个镖师出现在巷子口，每个人手里还提着一把火枪。 如今火枪虽然还没有普及，但是已经在渝关城战场和熙州战场多次出现过，已经不是绝密了。 东海这边的火枪队训练时也不再去荒僻的小岛，而是在渔溪镇外建了个靶场。 贼人显然也认识火枪，知道其厉害之处，当即转身狂奔起来。 看到已经跑到巷子中间的队长，贼人眼中立刻腾起怒色。 刚才如果不是他连续发射了两枚响箭，把镖师引了过来，他就跑掉了。 想到这里，贼人已经动了杀心。 反正解决一个普通的水师士卒，也就是顺手而已。 “怎么办？怎么办？” 巡逻队长瞳孔紧缩，觉得头都要炸开了。 他刚才想去追贼人，正在往前跑，现在贼人突然调头，两人就变成了迎面奔赴，再想调头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巡逻队长突然向前一扑，趴到了地上，双手抱头蜷成一团！ 贼人楞了一下，然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也顾不上去杀队长了，左脚在墙上猛的一踩，整个身子便斜着腾空而起。 就在此时，巷子另外一段传来三声巨响！ 只见贼人双腿和后背同时爆出团团血花，随后便噗通一声落在地上。 贼人挣扎了一下想要爬起来，结果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 知道自己肯定跑不掉了，贼人立刻从靴子中拔出一把匕首，朝着脖子刺去。 结果还没刺到脖子上，就看到巡逻队长突然扑了过来，死死抱住了他拿匕首的右手。 “找死！” 贼人左手握爪，去抓队长的咽喉，准备临死前拉着队长垫背。 此时镖师正好赶到，跑在最前面的一个镖师飞起一脚踢在贼人左手上。 如果是平时，就算手上被踢了一脚，照样能取队长的性命，但是他刚才背部中了枪，严重影响了他的力量，左手被镖师一脚踢开了。 随后三个镖师一起冲上来，这才制服死士，把他绑了起来。 担心他咬舌自残不好审问，还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块破布，然后又用绳子把他的嘴勒了起来。 做完这些，镖师班长才伸手把队长拉起来。 “多谢各位！”队长连连道谢。 “是我们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刚才这家伙就自尽了！”镖师班长说道：“对了，我们刚才放枪也是迫不得已，没伤到你吧？” “没事，我趴在地上，没有打到我。”巡逻队长摆手。 “那就好那就好！”镖师班长松了口气。 如今镇远镖局和水师正处于合作融洽的阶段，要是不小心把水师的巡逻队长打死了，事情就麻烦了。 “兄弟，你对火枪挺了解的嘛。”另外一个镖师笑着说道。 火枪的打击面很大，刚才就算巡逻队长趴到地上，他们也不敢随意开枪，结果死士却好死不死地跳了起来。 这下正好撞到了镖师们的枪口上。 “以前看到过你们训练，和镖局的兄弟们聊天时，他们也说过，遇到火枪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趴下来，用东西挡住头，要是没有东西，就蜷缩起来。” 巡逻队长解释一句，然后羡慕地看着镖师们手中的火枪。 他要是有火枪的话，这个根本跑不掉。 “班长，这家伙不会被打死了吧？”另外一个镖师问道。 “赶紧看看，”镖师班长说道：“这家伙应该是条大鱼，有伤的话先送去军医那边，别真的弄死了。” 镖师立刻去检查地上的死士。 “嚯，这家伙竟然还有一套内甲！” 镖师班长和巡逻队长闻言看过去，果然在贼人的外衣下边看到了一层内甲。 虽然只是兽皮镶嵌竹片做成的，却替他挡住了背部的大部分伤害。 在金锋把板甲弄出来之前，这种内甲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一般人根本弄不到。 镖师班长刚才就知道这个人不是一般的贼人，但也仅仅觉得他是哪个大家族培养的死士而已。 现在看到内甲，表情更加凝重了。 “看来这家伙的来头不小啊，走，把他送到密谍司去！” 第1629章 意外发现 封建时代，严刑逼供成风，造成了很多屈打成招的冤假错案。 九公主登基之后，在金锋的建议下，取消了刑讯逼供。 在镖师内部，对士卒的处罚也基本以关禁闭为主，实在遇到情节恶劣的才会动用军法堂的军棍。 但是密谍司不一样。 密谍司在某种程度上说，算是九公主私自设立的一支影子队伍，专门从事和情报相关的工作。 这个死士大概率是某个权贵派来的细作，交给密谍司正好合适。 死士显然已经心存死志，一般的审讯根本问不出什么，而密谍司中的审讯手段没有任何限制，几乎没有他们撬不开的嘴。 刚才的响箭虽然没有打到空中，但是声音还是传了很远。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赶来的巡逻队和镖师已经站满了半条巷子。 镖师班长担心混乱中出错，便示意镖师抬着贼人离开。 临走之前还没忘拍了巡逻队长一下：“兄弟，走啊，一起！” 记住网址 “好嘞！”巡逻队长赶紧跟上。 这次的死士要是条大鱼，他们活捉了对方，算是个很大的功劳。 镖师既然叫上自己，说明他们没打算独吞功劳。 普通镖师没办法直接联系到密谍司，于是镖师们就把死士送回大营，交给了钟鸣小组，由钟鸣小组去联系密谍司。 另外一边，贼人已经被抓住，巡逻队员翻墙进去确认屋子里再也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让沈秀秀开锁进屋。 “各位哥哥，真的对不住了，我刚才真的没想到会惊动贼人！” 沈秀秀冲着巡逻队员一个劲道歉。 巡逻队伤了两个队友，如果是一般老百姓，至少得挨一顿批评。 但是沈秀秀还是个孩子，家里又遇到了这种事，巡逻队的副队长也不忍心再骂她。 摆手说道：“没事，反正贼人也抓住了，以后小心点就好了，进屋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听到副队长这么说，沈秀秀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就直奔堂屋。 看到供桌上的灵位都还在，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是她最重视的东西。 确认灵位好好的之后，沈秀秀这才检查起家里其他东西。 沈家虽然有条渔船，但是在运输海带之前，他们也不敢出海打渔，一家人的日子也过得苦哈哈的，家里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后来帮晾晒场运输海带赚了一些钱，但是一家人大部分时间都在船上，家里几乎没有人，便也没有来得及添置家具，而是把钱买了东西带在船上，还有一部分存到了金川钱庄。 按照规定，如果存钱的人去世了，存在钱庄里的钱归继承人所有，拿着身份牙牌和官方开具的死亡证明和关系证明，不需要密码也能把账户里的钱取出来。 也就是说，沈秀秀可以去取这笔钱。 但是她知不知道家里存了钱就两说了，而且如果一家人都去世了，那么这笔钱就会一直保留在金川钱庄。 其实金川钱庄自成立以来，已经有不少账户成了无主的了。 这些人大部分是江南的行商。 他们为了避险，在金川商会存了一些钱，后来死在了江南的动乱中。 如果没有告诉家人这笔存款，家人不知道，或者家人也死在动乱中了，那么这笔钱就成了无主的。 虽然账户会一直保留，但是这笔钱会一直在钱庄的现金池中。 沈家就是这种情况。 沈秀秀年纪太小，沈父存钱的时候根本没有跟她说，她也不知道家里还有存款，以为所有钱都买了东西放到船上，被海盗一把火烧了呢。 家里就几间房子，沈秀秀很快就转了一遍。 巡逻队副队长见她回到院子，赶紧问道：“怎么样，少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反而多了一个箱子。” 沈秀秀指了指西屋。 “多个箱子？” 副队长跟着沈秀秀来到西屋，发现床头摆着一个木箱。 打开木箱，副队长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堆银锭和几个金锭。 这并不是他吃惊的真正原因，真正让他吃惊的是，在金银旁边，静静躺着一把弩弓和几个手雷！ 即便是在镖师内部，弩弓和手雷也是管制品，如果不是出任务，一般的镖师根本不能携带。 特别是手雷，每一颗都有编号，管控非常严格。 水师的巡查队都只配了一把放响箭的手弩，手雷一个都没有。 结果却在这个小屋子里见到了好几个！ 再联想到贼人的身手，副队长也不由紧张起来。 “秀秀姑娘，现在事情有点严重，我们需要把你家封锁起来，再仔细检查一遍，希望你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沈秀秀赶紧摆手：“我能给我阿爹他们烧点纸磕个头吗？” “这个当然可以！”副队长点头。 沈秀秀从水娃手中接过菜篮子，把龟爷爷做的鱼端出来放到供桌上，又笨拙的点燃了蜡烛，然后跪在地上朝着灵位磕了个头，便开始烧纸元宝。 整个过程中，沈秀秀都没有说话。 此时家里虽然有很多人，却再也没有一个是她的亲人。 从此之后，这偌大的世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无依无靠。 想到这里，沈秀秀的眼泪大滴大滴的留了下来。 水娃见状，跟着跪到她旁边，也跟着跪了下来，对着灵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阿叔阿哥，我没见过你们，但是秀秀既然喊我一声哥，你们就是我叔我哥了！” 水娃高声喊道：“水师的兄弟们带着我和秀秀杀到了海盗老家，把害你们的海盗都杀了，没杀的也抓了回来，你们可以瞑目了！ 秀秀既然喊我一声哥，以后我就是他哥了，你们放心，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她！” 说完还学着水手的样子，冲着胸膛拍了一下，然后又对着灵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一直没有哭出声的沈秀秀，听到水娃这么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原本不知道何去何从，无依无靠的心，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依靠。 巡逻队员们默默看着两个小人，谁也没有过来打扰。 第1630章 行刺目标 镖师大营内，大强昨夜忙活了半夜，现在金川号已经返回，该问的也已经问完了，刚刚睡下准备补个觉，又被巡逻队闹出的动静惊醒了。 随后镖师和巡逻队长抬着死士，巡逻队也抬着在沈家发现的箱子，先后回来了。 得知箱子里竟然有弓弩和手雷，大强也被吓了一跳，亲自带着镖师把死士送交到钟鸣小组，然后由钟鸣小组转交给密谍司。 审问死士不容易，大强以为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有结果，没想到仅仅过了半个时辰，钟鸣小组的人就找到了大强。 “郝组长，怎么样，密谍司什么时候能问出来？”大强问道。 “已经问出来了，”钟鸣小组的组长回答。 “这么快？”大强愣了一下。 那可是死士啊，连死都不怕，他想不通密谍司是怎么审讯的，也很好奇。 但是大强虽然有些耿直，却不傻，知道这种事不能随便问，便忍着好奇没有去询问审讯过程，而是问起了审讯结果。 “贼人怎么说？他是谁家派来的？” “这个死士以前是晋王府上的，现在被晋王派到了暗杀小队！”组长回答。 一秒记住https://m. “该死的晋王，该死的暗杀小队，又是他们！”大强一听就握紧了拳头。 自从镇远镖局成了气候，又用上金锋打造的装备之后，在正面战场上几乎没有对手，把党项东蛮都打得不敢抬头，更别提大康那些纨绔子弟带领的老爷兵了。 权贵们发现正面作战不是金锋的对手，就勾结到一起，把各自培养的死士谋士派出去一部分，成立了一支以暗杀为主的暗杀小队。 暗杀小队的主要目标是金锋、九公主、张凉等川蜀政权的领导人，其次是镇远镖局和川蜀政权的中层干部，再其次则是暗杀普通镖师。 如今金锋、九公主等人出门都有大批警卫保护，暗杀小队根本找不到机会。 张凉更狠，先后两次故意露出破绽，吸引暗杀小队去行刺，结果自然没有成功，反而折损了好几个高手。 至于暗杀镇远镖局和川蜀政权的中层干部，以及暗杀普通镖师，的确要容易得多，效果却和他们期待的截然相反。 暗杀小队暗杀这些人的目的，主要是想要引起镇远镖局和川蜀政权中层的恐慌，最好大规模逃离，从而影响镇远镖局和川蜀政权的正常运转。 结果他们暗杀成功之后，在金川日报的引导下，镇远镖局和川蜀内部非但没有造成恐慌，反而让镇远镖局空前团结起来，所有人都同仇敌忾（kai），发誓要严惩凶手。 等于说暗杀小组的行动全面失败。 于是他们又把目光投向了普通镖师和民众，而且手段变得更加隐晦了。 他们不再以暗杀为主，而是以策划哗变为主。 之前的难民潮看似是宇文家和周家指使策划的，但是经过密谍司的深挖，发现背后也有暗杀小组的影子。 只不过他们做得更加隐蔽，隐藏得更深了。 密谍司一直把暗杀小队当成最大的对手，但是暗杀小队藏得太深了，他们一直没有抓住。 没想到这次被巡逻队误打误撞抓住了一个。 “暗杀小队这次又想干什么？”大强有些头疼的问道。 金锋临走之前，曾专门找他谈话，说渔溪镇现在集合了好几个厂子，而且海带厂和咸鱼厂还关系到无数百姓的口粮，让他千万千万保证渔溪镇的安全。 结果金锋刚走，这边就发现了暗杀小队的人。 要是暗杀小队在渔溪镇闹事，并且造成了损失，他就算以死谢罪也晚了。 “按照这个死士交代，他潜伏在渔溪镇，是为了行刺金先生。”小组长说道。 “什么，为了行刺先生？”大强直接跳了起来。 暗杀小队成立初期，他们曾经尝试过暗杀金锋之类的高层，后来发现一次也成功不了，就再也没有动手了。 没想现在又来了。 大强后背不由自主的惊出一层冷汗。 金锋最近在东海活动一直挺频繁的，而且经常去人多的地方，比如码头、厂子之类的地方。 这些地方保卫工作非常难做，总不能金锋去了，就把工人都赶走，不干活了吧？ 这不现实。 如果当时暗杀小队成员藏在其中突然出手，不管使用弩弓还是手雷，金锋都非常危险。 “那他怎么没有动手？”大强后怕地问道。 “他说先生之前的护卫都带了枪，很难近身行刺，后来拿到弩弓和手雷，还没有找到机会，先生就回去了。”组长回答。 “万幸万幸！”大强长长地松了口气：“对了，他的弩弓和手雷哪里来的？” “他说是找上级申请的，上级是从哪里弄来的，他不知道。” 组长回答道：“我们拆掉弩弓和手雷之后，从内部的编号中找到了来源，是去年一支被袭击的兄弟遗失的。 当时我们以为这队兄弟是被土匪袭击了，现在看来，是暗杀小队做的，然后伪装成土匪袭击的。” 每把弩弓和手雷外边都有编号，领取的时候会记录领取人信息。 暗杀小队虽然磨掉了表面的编号，却不知道在内部的零件上还有一个。 钟鸣小组就是通过这个来寻找弩弓和手雷来源的。 “那问出来他们接头人的信息了吗？”大强问道。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组长说道：“按照这个死士交代，他和上级是单线联系的，每次都是上线主动联系他，但是有一次他外出买东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上级的住处。 按照死士交代，这个上级也是死士，我们这边怕抓不住他，所以来找你帮忙！”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通知火枪队！”大强冷声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越快越好吧，毕竟咱们刚才弄出来那么大的动静，万一对方提前跑了，线索就彻底断了。”组长说道。 暗杀小组大多都是单线联系，上级知道下级的信息，可以主动联系下级，但是下级却不知道上级的信息，只能被动等待联系。 这次也是密谍司上了手段，死士真的扛不住了，才交代无意间看到了上级。 要是让对方跑了，这条线就算彻底断了。 第1631章 有手雷 暗杀小队组织极为严密，大强也知道找到一条线索不容易，马上让人去通知火枪队。 火枪队效率极高，大强和组长来到校场的时候，他们已经集合完毕了。 一个女兵跑到前边朝大强敬了个礼：“火枪连二排集合完毕，请指示！” “这是钟鸣小组的郝组长，这次活动由他指挥，你们听他的就行了。” 大强指了指郝组长。 “是！” 女排长又转头看向郝组长。 “大家也参与了早上的行动，应该知道抓住了一个细作，根据他的交代，还有一个同伙躲在镇上，你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抓捕他！” 郝组长说道：“根据细作交代，他的同伙是一个权贵培养的死士，身手不弱于庆厂长身边的阿梅姑娘和千寻夫人，你们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郝组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女排长高声喊道。 “出发！” 首发网址https:// 郝组长招了招手，带着火枪队朝着门口跑去。 大强看着他们的背影，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叫了一个排的镖师也跟了过去。 一群人在郝组长的带领下，直奔渔溪镇西头，最后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小院门口。 按照镖师那边的登记，这座小院的原主人是当地一户渔民，后来把宅子卖给了一个中原来的小地主。 现在看来，这个小地主要么是白手套，要么已经被害了。 郝组长带人赶到之后没有着急强攻，而是第一时间把小院围了起来。 确认再也没有死角，而且所有地方都有火枪手坐镇之后，郝组长才冲着镖师打了个手势。 镖师们没有打算撞门，而是和平时训练的时候一样，两个体型壮硕的镖师抬着一根树干，直接对着大门撞了过去。 周围的镖师和火枪队也做好了强攻的准备。 嘭！ 随着一声撞击，大门上的锁链直接被撞断了。 火枪队成员立刻端着枪冲了进去，镖师们随后也鱼贯而入。 就在大强和郝组长也准备进去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怒吼：“快撤，有手雷！” “这里怎么也有手雷？” 大强觉得头皮一炸，一边把郝组长按了下去，一边怒吼道：“快出来！” 可惜已经晚了。 大强的喊声刚刚落下，爆炸声就响了起来。 院子里也腾起一股浓烟，随后院墙就被炸塌了。 大强虽然及时趴了下去，但是距离院子太近了，被炸飞而来的砖头崩到了脑袋。 等到再次醒过来，大强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什么都听不到了，脑袋和身体多处传来剧痛。 但是他却顾不上这些，甩了甩头上的灰尘，第一时间从腰间拔出黑刀，撑在地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直到此时，他才看清周围发生了什么。 之前的小院，此时几乎已经化为平地，到处都是翻滚哀嚎的镖师和火枪队成员。 那些没有进院子，在外边包围的镖师也没有幸免，要么被爆炸崩飞的砖石撞伤，要么被炸塌的院墙砸在下边。 总之，场面一片狼藉，损失惨重。 大强也是上过好几次战场，手上有不少敌人性命的老兵了，但是此时依旧觉得头皮发麻，恐惧阵阵涌上心头。 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战友的担心。 除了黄铜沟那场战斗，镖师在正面战场上几乎一直是碾压，伤亡一直不是很大。 这次为了抓捕死士的上线，足足出动了一个排的镖师和一个排的火枪队，再加上跟着赶来的巡逻队员，差不多接近百人。 此时大强看不到几个还站着的，几乎就是全军覆没。 这种损失实在太严重了，大强完全不敢想象。 就是打一场小规模的战斗，镖师的伤亡也不会有那么大。 更何况这其中不光有镖师，还有火枪队。 这可是金锋耗费不少功夫培养出来的宝贝疙瘩，不管是综合素质还是忠诚度，都是顶尖的。 要是这群人有个三长两短，大强不知道怎么跟金锋交代。 他现在已经管不上抓捕了，只希望镖师和火枪队员都平安无事。 他也知道这是一种奢望。 因为他已经看到好几个镖师被炸得身首分离，不可能抢救活了。 “他们怎么有炸药包？他们哪里来的炸药包？” 大强就好像街上的傻子似的，茫然地转悠着，嘴里也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刚才那种强度的爆炸，根本不是手雷可以做到的。 大强的印象中，只有炸药包才有这种威力。 甚至不止一个炸药包！ 炸药包的管控比手雷和弩弓更加严苛，甚至比重弩和投石车还严格，每一次使用都需要当地镖师的最高领导进行审批。 这几年来，镖师丢失了不少重弩和投石车，但是炸药包丢失的非常少。 大强想不通，对方哪儿来的炸药包。 这么剧烈的爆炸，远在十几里外都能看到，自然也惊动了镖师大营里的其他镖师，以及距离镖师大营不远的水师。 副营长找不到大强，便第一时间带人往这边赶。 远在海上检查舰船的郑驰远看到升腾而起的浓烟，也立刻结束了检查，乘坐快艇往水师大营赶。 等他赶到大营，副将已经带人先赶了过去。 远在安家坳的庆慕岚本来正在办公室工作，阿梅匆匆跑了进来：“小姐，出事了！” 庆慕岚跟着阿梅来到外边，看着远处的烟柱，整个人也傻眼了。 她算是一个武器狂热分子，金锋的每一个新武器面世，她都是最早的一批体验者之一，炸药包也不例外。 庆慕岚非常清楚能够造成这种程度的爆炸，会造成多么大的破坏。 “谁这么不小心，竟然把炸药包弄炸了！” 庆慕岚的第一反应不是有人袭击渔溪镇，而是认为保管炸药包的人不小心把弹药库弄炸了。 但是不管哪一种情况，渔溪镇现在都需要帮助。 想到这里，庆慕岚喊道：“阿梅，快，通知夜班巡逻队的兄弟赶紧起来，去渔溪镇帮忙！” “是！” 阿梅转身跑了出去。 很快，一支几十人的武装队伍，骑着快马从咸鱼厂狂奔而出。 第1632章 连环计 郑驰远带着水师士卒赶到爆炸位置的时候，镖师和水师的大部队已经赶到了。 镖师封锁了周围路口，水师则帮着军医救治伤员。 “你们营长呢？” 郑驰远拉住一个镖师班长问道。 班长先是朝郑驰远敬了个军礼，然后有些犹豫地指了指旁边。 郑驰远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便看到一个灰头土脸的镖师，坐在不远处的小马扎上。 仔细一看，不是大强是谁？ 其实他刚才就看到了这个人，只不过没有往大强身上联想。 倒不是说因为大强此时灰头土脸，而是因为气质。 气质这个东西虽然摸不着，却是真实存在的。 大强自从做了军官之后，整个人都变得自信起来，特别是到了东海独自主持一方事务之后，越来越沉稳干练。 记住网址 平时走路说不上龙行虎步，但也是昂头挺胸。 有一次骑马赶路时没看清路，把胳膊摔脱臼了，后背也摔破了一大块。 郑驰远去看他的时候，军医正在给他接骨消毒，当酒精倒在伤口上的时候，郑驰远都忍不住觉得牙酸，但是大强从头到尾都没有皱一下眉头，依旧和郑驰远谈笑风生。 从这件事之后，郑驰远就知道大强是条汉子。 但是此时这个镖师，却弯腰驼背，两眼无神，看起来沮丧无比，郑驰远实在没敢想他是大强。 郑驰远走过去蹲下，问道：“大强，什么情况，怎么就炸了？” 可是大强就像没听到似的，两眼依旧无神的低声呢喃道：“怎么会有炸药包？他们怎么会有炸药包？” 因为大强只是低声呢喃，郑驰远并没有听太清，只是隐约听到炸药包几个字。 他刚到没多久，没有来得及仔细看，也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现在听到大强这么说，再仔细一看周围才发现，这次的爆炸的确应该是炸药包引起的，其他东西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郑驰远见大强有些迷糊，便起身找到副营长：“你们的炸药包不放在镖师大营的库房里，放在这里干什么？” 炸药包的管控实在太严格了，丢失的情况也非常少见，他和庆慕岚的想法一样，以为这里是镖师秘密储存炸药包的地方，因为保存不慎发生了走火爆炸的情况。 结果副营长却摇头说道：“炸药包不是我们的，是细作的！” “细作的？”郑驰远一瞪眼：“细作不是抓住了吗？” “根据抓到的那个细作交代，他还有个同伙，钟鸣小组的郝组长就来找营长一起实施抓捕……” 副营长快速把事情说了一遍。 正说着，钟鸣小组的副组长也来了，又补充了死士的审讯过程。 “我们组长和你们营长显然是钻进了别人的圈套，”钟鸣小组的副组长说道：“只不过目前还不清楚，这个圈套是连环计，还是死士的同伙发现不对劲，临时布置的，如果是连环计，那就太可怕了！” 郑驰远听完也沉默了。 有些死士不光身手好，还极为狡诈。 能被选来渔溪镇潜伏做细作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上午抓捕死士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的同伙肯定会得到消息。 虽然暗杀小队的下级不知道上级的信息，但是渔溪镇就这么大，同伙为了以防万一，很有可能换地方。 在换地方之前做一些埋伏也合情合理。 如果是这样，想要抓住死士的同伙，希望渺茫。 如果是另外一种情况——这是敌人提前设计的连环计，那就更加危险了。 这说明对方早就预料到死士扛不住密谍司，所以故意让死士看到他住在哪里，甚至有可能这个死士被抓，也是计策中的一环。 因为金川号回港没有躲躲藏藏，渔溪镇的很多百姓都看到了。 死士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同伙早上突然通过院墙扔进去一张纸条，让死士再仔细把弩弓检查一遍，在沈家等着，随时准备接受任务。 于是死士今天就没有出去，老老实实在沈家等着，结果没有等来任务，却等来了回家的沈秀秀。 死士之所以选择沈家作为窝点，最大的原因就是沈家是渔溪镇唯一没有住人的房屋了。 还有就是巡逻队都知道沈家的情况，不会来沈家检查。 这就是一种灯下黑。 如果不是上级给了他这样一条指示，死士肯定能知道金川号回来了，也知道沈秀秀会回来，也不会被抓。 死士之所以那么痛快的交代，除了密谍司的手段，这也是主要原因。 “按你这么说，密谍司、你们钟鸣小组，还有我们营长的所有行动，都在敌人的预料之中了？”镖师副营长问道。 “是的，”钟鸣小组副组长说道：“咱们上午抓住的那个死士，也不过是他们为了引诱咱们进来抓捕的一枚弃子罢了！” “他们的心也太狠了吧？”镖师副营长皱眉。 镇远镖局一直秉承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不管大小战争，目前几乎没有发生过抛弃战友的行为。 至于这种用同伴来做诱饵的行为，更是一次也没有发生。 哪怕是九公主想要钓出敌人，也是用自身为饵，而不是用其他人。 所以副营长没办法接受暗杀小队的做法。 “不要拿咱们的标准去衡量敌人，特别是暗杀小队这种完全没有下限的敌人！” 钟鸣小组的副组长说道：“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会使用任何手段！” “是的，权贵培养的那些谋士，一个个都是心狠手辣之辈！”郑驰远赞同地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 镖师副营长回头看了一眼大强，无奈说道：“我们营长这次应该是真的被打击到了，郑将军你拿个主意吧？” 钟鸣小组副组长也跟着看了过来。 作为水师负责人，金锋带着左菲菲等人回去后，郑驰远本来就是渔溪镇级别最高的领导者。 但是镇远镖局和钟鸣小组才是金锋的心腹，所以一般情况下，郑驰远只管自己水师的一摊子，几乎从不过问镖师和钟鸣小组的工作。 可是如今大强就像丢了魂一样，钟鸣小组的郝组长也被石头砸了，现在还在昏迷中，副营长和副组长的经验和资历又不够，暂时能扛起大旗的，也就郑驰远一个了。 第1633章 小姐，小心 郑驰远虽然是水师负责人，但也是京城世家出身，非常清楚在朝堂上，最忌讳大包大揽。 这样不光会让人觉得你太强势，而且万一做错了事，还容易被问责。 特别是那种本来不属于你的工作，你却揽走了，然后又做错了，被骂了连个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但是朝堂上的工作就意味着权力，所以哪怕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依旧打破了头去抢别人的工作。 郑驰远倒没有这方面的毛病，一直很有边界意识，哪怕官职比大强高得多，但是几乎从来不过问水师和海洋管理司之外的事，以免给金锋和九公主留下强势的印象。 回头看了一眼大强，见他依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郑驰远不由叹了口气。 现在不是他愿不愿意插手的事情了，而是他必须要扛起大旗。 “首先，这件事需要尽快报告回金川，让先生和陛下知晓，然后尽快派熟悉炸药包的人过来检查，另外还要全力调查炸药包的来源，以免类似的恶性事件再次发生！” 郑驰远做出第一条指示。 “是，我等下就回去写报告，然后尽快派人送回金川。” 钟鸣小组副组长点头记下此事。 一秒记住https://m. “第二，敌人的同伙已经逃了，而且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是否有更多的同伙潜伏进来了，咱们应该暂时封锁渔溪镇，挨家挨户进行搜查，如果他们还藏有弩弓或者手雷炸药包这样的杀器，必须尽快搜出来！” 郑驰远看向镖师副营长继续说道：“这件事你们镖局主导，我会让水师巡逻队配合你们！” 家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了一千只。 郑驰远也知道这种搜查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发现，但是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的，否则后边再出了事，他也没法交代了。 “是！”镖师副营长赶紧点头。 “第三……” 郑驰远刚准备说第三点，突然听到左边传来一声呼喊。 扭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两个圆滚滚黑乎乎的东西滚了过来。 “手雷！” 郑驰远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往旁边扑了过去。 也有两个反应快的镖师意图去捡起手雷然后冲出去，可惜敌人在扔手雷的时候应该计算过时间，他们刚弯下腰，手雷就炸了。 去捡手雷的两个镖师距离最近，而且正好弯着腰，受到的冲击最大，当时就被炸得倒飞出去！ 郑驰远身后的亲卫反应慢一些，也被手雷中的铁屑击中，还有不少被爆炸的气浪掀翻。 幸好手雷的威力有限，而且只有两颗，加上郑驰远的亲卫和附近的镖师都穿了盔甲，所以除了那两个直面爆炸的镖师生死未卜外，暂时没有造成当场死亡的情况。 只不过有很多人受了伤。 手雷是从二十多米外的另外一个院子扔过来的，在附近执行封锁任务的镖师迅速行动起来，包围了这个院子，随后就冲了进去。 可惜死士既然敢动手，早就考虑好了退路。 在镖师冲进去之前就已经逃掉了，院子里只剩下被杀的原主人。 “他肯定跑不远，给我搜！” 带队的镖师排长愤怒吼道。 院子里，郑驰远没有受伤的亲卫第一时间把他围了起来。 亲卫队长把郑驰远从地上拉起来，担忧问道：“将军，你怎么样？” “我没事，”郑驰远掏了掏嗡嗡作响的耳朵，然后问道：“他们怎么样？” 亲卫队长知道他问的是镖师副营长和钟鸣小组的副组长，便回答道：“张营长腿上被崩了一下，但是因为上身穿着盔甲，没有什么事，周组长好像被铁屑击中了不少地方，我没有仔细去看，他就被军医抬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看到手雷从何处扔来的吗？” “看到了，镖局的兄弟们去追了！”亲卫队长回答。 郑驰远点点头，然后又看了看周围，黑着脸冷声道：“看来咱们的封锁范围还是不够啊……传话回去，让刘黑子带人下船，封锁方圆十丈内所有宅子，检查宅子里的每一个人！” 水师虽然在岸上设立了大营，但是平时的大部分训练还是和水有关，在船上进行。 现在正是水师训练的时间，大部分水师都在船上。 渔溪镇的武装力量一直不太够用，刚才的那次爆炸又导致太多镖师和巡逻队伤亡，人手更不够用，必须要从水师调人了。 “是！”亲卫队长赶紧派人回去传令。 随着水师大部队上岸，渔溪镇立刻进入军管状态。 所有百姓和难民都被要求待在原地不能随意走动，工人也全都被封锁在了工厂里。 …… 北方几里外，庆慕岚正在骑马狂奔。 庆慕岚一直非常羡慕左菲菲和唐冬冬，所以咸鱼厂稳定下来之后，第一时间从工人中挑选一些青壮出来，组建了巡逻队。 巡逻队不用生产，只要训练和负责安保工作就行了。 现在跟着她出来的就是夜班的巡逻队员。 巡逻队员之前都是难民，没有接触过战马，加入巡逻队后虽然学习了骑术，但都只是刚刚入门而已，骑术完全谈不上精湛。 刚开始还能勉强跟着庆慕岚和阿梅等人狂奔，但是跑了几百米，战马兴奋起来之后，渐渐有人开始害怕起来，纷纷下意识勒紧缰绳，控制战马减速。 “你们一个个磨蹭什么呢，跑快一点啊！”庆慕岚回头看了一眼，催促道。 “小姐，他们都是新手，还是慢点吧，要是跑太快摔下来一个就麻烦了。”阿梅劝道：“镇子上有镖师还有水师，您不用着急。” 战马跑起来速度很快，摔下来最轻也要摔破一块皮，要是脚被马镫卡住就更危险了。 庆慕岚虽然不大高兴，但是觉得阿梅说的话也有道理，点点头带头减缓马速，然后扭头看向阿梅：“阿梅，你说炸药包好好的为什么会炸呢？” 阿梅刚准备说话，突然看到庆慕岚右侧飞过来一道黑影。 “小姐，小心！” 阿梅来不及去看黑影是什么，下意识地踩着马背飞身而起，掠向庆慕岚的战马！ 第1634章 不要追 阿梅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是黑影的速度比她更快。 看着黑影距离越来越近，阿梅急得呼吸都停下来了。 庆慕岚虽然一直没有如愿当上女将军，但她从小热衷于打仗，并且已经参加过好几次大小战争，反应速度还是非常快的。 黑影是从右侧过来的，庆慕岚当时正在扭头往左边看，完全没看到黑影。 但是她看到了阿梅的动作，听到了阿梅的提醒。 于是庆慕岚连头都没回，直接用手抓住马鞍，翻身躲到了战马左侧。 这也是骑兵应对弓箭常用的办法。 躲在战马一侧，可以用马肚子挡箭。 虽然这样可能会造成战马伤亡，但是总比自己中箭强。 只不过这种方式对于骑术有很高的要求，弄不好就掉下去了，甚至有可能会被战马踩住或者拖行。 庆慕岚刚刚躲开，一支箭矢便从她之前的位置飞了出去。 首发网址https:// 阿梅见庆慕岚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落地之后，一边飞奔卸力，一边扭头看向箭矢过来的方向。 结果刚扭过头去，就看到第二支箭矢直奔她的面门而来。 阿梅的反应速度比庆慕岚更快，歪头躲避箭矢的同时，还不忘扬起刀鞘朝着箭矢磕了一下。 原本射向庆慕岚战马的箭矢当即被磕得朝上飞去。 此时阿梅也终于看清，一个穿着黑衣服的汉子躲在几十米外的大树后边，手里端着一把弩弓，正在快速上弦！ 阿梅冷哼一声，伸手摘下挂在腰间的短柄火枪，朝着对方开了一枪！ 可惜火枪的短板就是射击距离太短，铁砂从枪口喷出来后，会以喇叭状扩散，飞到几十米外，能击中暗杀者的铁砂最多只有几颗，而且动能几乎已经耗尽，就算打中目标也无法造成太大的伤害。 不过阿梅也没指望这一枪能干掉对方，她的目标只是阻止对方继续攻击而已。 事实上，阿梅的目标达到了。 这一枪虽然没有击毙暗杀者，但是巨大的枪声和随之而来的铁砂还是把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躲到大树后边。 趁着这个机会，阿梅立刻从腰间拔出手弩，一边熟练上弦，一边朝着杀手所在的位置奔去。 庆慕岚最初去西河湾的时候，带着一大群亲卫，可把金锋眼馋坏了。 倒不是说金锋看上了这些亲卫姑娘，而是当时镇远镖局才成立不久，需要女性加入，起到一个带头和表率的作用。 而且收到女镖师之后，也需要有人来领头和训练。 庆慕岚的亲卫都是从小接受训练，是最合适的人选。 于是金锋今天说唐小北没有人保护找庆慕岚要一个，明天又说关晓柔没亲卫，又找她要一个。 结果要走之后没多久，这些姑娘就被金锋安排到了镇远镖局，成了一名女镖师。 其实庆慕岚早就知道金锋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不过她也明白镇远镖局需要她的亲卫加入镖局，给其他女性起一个表率作用。 而且这些亲卫姑娘能加入镇远镖局，还能获得不低的职位，庆慕岚也为她们高兴。 两年的时间里，庆慕岚的亲卫被金锋要走了一大半，如今加上阿梅也就剩下七个还跟着她了。 接手咸鱼厂之后，庆慕岚为了培养巡逻队，又把除了阿梅之外的六个亲卫分成了两班，白班三个夜班三个，负责巡逻队的招募、训练和厂区巡逻任务。 今天跟着阿梅一起过来的是夜班巡逻队，三个亲卫也跟着过来了。 普通巡逻队员此时的注意力还都在怎么控马上呢，只有几个人发现了杀手。 就算发现了也没用，他们的武器只有配发的普通军刀，连手弩都没有配，更别提手雷和火枪了。 三个亲卫却配备了手弩。 虽然她们的反应速度没有阿梅那么快，但是比普通巡逻队员快得多。 发现阿梅奔向杀手，三人立刻冲出两人，调转马头一左一右跟了过去。 另外一人则策马跑到庆慕岚的战马右侧，以免杀手再次暗杀庆慕岚。 直到此时巡逻队员们才终于反应过来，纷纷勒停战马。 留下来的亲卫发现有人跃跃欲试想去追杀手，赶紧冷喝道：“所有人都过来，保护厂长！” 阿梅本身就是高手，还有手弩手雷和火枪，再加上两个同样带着手弩和手雷的亲卫，对付一个杀手足够了。 这些巡逻队员连战马还骑不稳，跟着跑过去也是添乱，还不如让他们过来一起保护庆慕岚。 万一再有暗箭，他们也能帮庆慕岚挡一下。 其实亲卫的这种安排是目前最合理的，巡逻队员们虽然乱了一阵，但还是纷纷控制战马向自己这边靠近。 可是就在此时，这个亲卫却发现庆慕岚重新坐上战马，竟然也朝着杀手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姐，不要追！” 亲卫急得大喊。 可是庆慕岚根本不听她的，一边踢着马肚子驱使战马狂奔，一边从腰间取出火枪，开始装填。 阿梅虽然是高手，但她刚才下马了，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四条腿，此时已经被两个亲卫超了过去。 听到后边的动静，便扭头向后看了一眼。 当看到庆慕岚骑马赶来的时候，阿梅有些傻眼了。 庆慕岚虽然比较喜欢舞枪弄棒，有时候也比较冲动，但也不是那种鲁莽的人，在战场上也比较有大局观，今天怎么突然如此冲动呢？ “小姐，你怎么来了？” 阿梅来不及思考原因，高声喊道：“你快停下，我们去就行了。” “我不是去追杀手，只是把战马送给你！两条腿跑过去，就算追上他，你也累坏了，还怎么跟他打？” 庆慕岚从战马上跳下来，并且把火枪也塞到阿梅手里：“你的火枪应该来不及填充了吧，这把我已经装填好了，见到人直接开枪就行了！” 听到庆慕岚这么说，阿梅这才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庆慕岚要去找杀手拼命呢，原来是给自己送马和武器来了。 “谢谢小姐！” 阿梅也不客气，接过火枪翻身上马，继续朝着杀手追去。 第1635章 命运的审判 杀手也是两条腿，哪里跑得过战马？ 阿梅这边刚上马，之前追上去的两个亲卫已经追上了杀手。 知道对方可能是高手，两人也不敢近距离接触，对视一眼之后同时抬起手弩。 左边的亲卫先是放了一箭，过了大概一秒钟之后，右边的亲卫放了第二箭。 杀手此时正在疯狂逃窜，根本没有时间回头看，也来不及回头看。 听到背后传来呼啸声，凭着感觉往右边闪了一下。 这一闪成功躲开了第一支箭矢，却正好被第二支箭矢射中后背！ 杀手应该也穿了护甲，这一箭竟然没有射死他，箭矢只是扎在了他的后背上。 死士趔趄了一下，突然停了下来，朝着后边端起手弩。 刚刚他也是一边逃跑，一边上弦，此时手弩已经上弦完毕，而两个亲卫都刚刚射击，完全没来得及上弦。 此时再去上弦已经来不及了，两个亲卫只能俯下身来，和刚才的庆慕岚一样翻身躲在马肚子后边。 记住网址 如果是平时，杀手肯定会想其他办法慢慢收拾两人，但是现在阿梅和几十个巡逻队员在后边虎视眈眈，杀手根本不敢纠缠。 扣动扳机，一箭射在了左侧亲卫战马的左前腿上。 没有射马脖子或者马头，不是杀手的箭法不准，而是射中左前腿比射中马脖子马头更狠。 只见战马吃痛，左前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躲在战马左侧的亲卫直接被战马压在地上，一人一马向前滑了十几米才停下来。 而且因为战马没有死亡，一直挣扎着想起来，但是一直没有成功，每次挣扎都以摔倒告终。 每挣扎摔倒一次，就会砸亲卫一次！ “阿桂！” 右侧的亲卫高喊一声，想要去救同伴，可是她的战马已经跑过去了。 回头看了一眼同伴，再看看又开始逃窜的杀手，亲卫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去追，阿桂交给阿葵！” 后边的阿梅高声喊道。 “是！” 亲卫一咬牙，翻身重新骑上战马，朝着杀手追去。 可是就在下一秒，战马的右前蹄突然踩进了坑里！ 这坑又深又窄，战马的前腿陷进去后根本拔不出来，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又在往前冲，于是亲卫就听到“咔嚓”一声，马腿活生生被掰断了！ “是陷马坑！” 亲卫瞬间明白过来。 可惜此时明白已经晚了。 下一秒亲卫就飞了出去。 应对摔马她已经有了一些经验，立刻双手抱头，做好了翻滚卸力的准备。 可是等到落地的瞬间，她突然觉得腰间凉了一下。 等到翻滚停止，亲卫才察觉到全身都传来阵阵剧痛。 伸手往肚子上一摸，摸了一手血。 扭头看去，才发现刚才自己翻滚的地方全都是手指头粗的尖头小木桩。 小木桩都只有半尺多长，而且藏在草丛中，自己刚才没有看到！ 其实她看到了也没有办法，陷马坑和这片木桩的位置显然是杀手计算好的，在马腿踩进陷马坑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小姐……阿梅姐……” 亲卫的意识开始模糊，脑海中飞快闪过小时候父母双亡，被堂叔卖到庆家的场景。 经历过严格的挑选和培训之后，她见到了庆慕岚和阿梅。 本来很担心庆慕岚会苛待自己，可是跟了庆慕岚之后才发现，这位小姐大大咧咧的很好说话，训练受伤了她还会亲自帮忙上药。 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是亲卫早就把庆慕岚和阿梅当成了姐妹。 来到金川之后，她的生活就变得更加精彩了。 看着一个个姐妹离开，然后加入镖师成为英姿飒爽的女干部，她由衷的为姐妹感到高兴，也是真的羡慕。 但是庆慕岚不说话，她也不能自己要求离开，只能继续和阿梅一起担任庆慕岚的亲卫。 不久前庆慕岚终于当上了厂长，然后组建了巡逻队，她终于当上了心心念念的女干部。 虽然巡逻队没有镇远镖局那么威风，但是她和庆慕岚一样，都相信有朝一日，咸鱼厂巡逻队也会成为一支能征善战的骁勇之师！ 到那时候，她作为最早一批骨干，肯定能当上连长，甚至有可能当上排长！ 可惜，她还没有等到巡逻队成长起来…… 亲卫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庆慕岚所在的方向，想要最后再看庆慕岚和阿梅一眼。 可惜视线被草丛挡住了，她什么也没看到。 随后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归于沉寂！ “阿枝！” 一向冷漠镇静的阿梅，看到昔日姐妹如此惨状，眼睛忍不住红了。 知道前边有陷马坑，她赶紧勒住战马，随后跳了下来。 朝着亲卫跑了几步，阿梅又转头朝着杀手追去！ 以她的经验，通过亲卫身上的伤口已经可以判断出来，救不回来了。 现在她最应该做的，是抓住杀手，为姐妹报仇！ 于是阿梅顺着杀手逃走的路线狂奔起来，而且越跑越快！ 当庆慕岚带着最后一个亲卫和巡逻队赶到的时候，阿梅和杀手已经都跑进林子里，不见了踪影。 “小姐，我带人去支援一下阿梅姐吧？” 最后一个亲卫红着眼睛问道。 刚才她们已经确认过，阿桂也被战马砸死了。 庆慕岚也有些担心阿梅，正准备点头同意阿葵的提议，就听到树林中传来一声枪响。 “队长，阿梅大队长干掉杀手了！” 一个巡逻队员激动喊道。 “但愿如此！”阿葵跟着点了点头，但是内心深处却在担忧。 从刚才杀手逃跑的速度来看，对方绝对是个高手。 虽然阿梅有火枪，但是这个地方是对方选的伏击点，还做了那么多准备，鹿死谁手真的很难说。 所以阿葵有点担心刚才的枪响是杀手夺了阿梅的火枪。 阿葵也不提去支援阿梅的事了，冲着后边喊道：“所有人，警戒！” 巡逻队毕竟也训练了一段时间，听到阿葵的命令之后，所有人都拔出佩刀，把庆慕岚围在中间，采取警戒队形。 阿葵自己也躲在一棵大树后边，举着手弩对准树林。 庆慕岚也死死盯着前方。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第1636章 封锁渔溪镇 在庆慕岚和阿葵等人的注视下，阿梅提着杀手走了出来。 “阿梅姐！” 阿葵马上带着两个巡逻队员迎了上去。 庆慕岚也长长松了口气，上下打量着阿梅和杀手。 杀手身上还在噗哒噗哒往下滴血，死活也不知道，庆慕岚也不关心，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扭头看向阿梅。 阿梅走出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而且衣服上也破了两个口子，脖子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显然刚才的交手中，她也是险胜。 “阿梅姐，你这也太危险了，怎么不等我们过来了一起动手？” 阿葵帮阿梅清理着伤口，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 “等你们一起过来，贼人早就跑了！” 阿梅摆了摆手，然后问道：“阿桂和阿枝怎么样了？”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是希望可以发生奇迹。 一秒记住https://m. 可惜没有奇迹。 阿葵听到她这么问，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阿梅姐，阿桂跟阿枝都……都牺牲了！”阿葵哭着回答。 她们这群最初跟着庆慕岚的亲卫，如今还在身边的，加上阿梅也就七个了。 今天还又牺牲两个，阿葵也差点牺牲了。 阿梅闻言也沉默了。 虽然她平时总是沉默寡言，对待阿葵她们也非常严厉，有时候她们完不成任务，阿梅还会斥责她们。 但是在内心深处，阿梅也是把她们当成姐妹看待的。 阿桂和阿枝牺牲了，阿梅和阿葵一样难过。 但是作为亲卫队的主心骨，阿梅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 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阿葵的肩膀：“你们不是都羡慕那些去做镖师的姐妹吗？这就是作为军人应该承担的代价！” “我明白！”阿葵点点头，伸出袖子擦干眼泪。 庆慕岚也很担心阿梅，但是作为厂长，加上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没办法跟金锋一样和士卒打成一片。 阿梅算是最了解庆慕岚的人，见到她走过来，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主动说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怎么样？”庆慕岚顺势问道。 “谢小姐关心，我也没事，只是小伤而已。” “那就好，”庆慕岚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杀手：“这个人还活着吗？” “应该还活着，”阿梅说道：“我是冲着他的腿开的枪，他本来还想自尽，被我踢晕了……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回厂里还是去镇子上？” 庆慕岚闻言，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这个杀手准备如此充分，显然早就猜到自己会从这边走。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庆慕岚不由抬头看向渔溪镇方向。 之前她一直认为是镖师储存炸药包出现了失误，导致炸药包爆炸，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庆慕岚立刻明白过来，之前的爆炸绝对有其他原因！ 想到这里，庆慕岚说道：“镇子上应该出事了，咱们得去看看是不是需要帮忙！” 其实阿梅觉得现在不适合再去镇子上，但是她已经养成了服从命令的习惯。 于是转头说道：“阿葵，你安排几个人把阿桂阿枝送回厂子，其他人跟着小姐一起去镇子上！” “是！”阿葵答应一声，擦干眼泪安排去了。 再次上路之后，所有人都变得更加小心，就连庆慕岚也不敢纵马狂奔了，老老实实的待在保护圈之中。 不知道是只有这一个杀手伏击庆慕岚，或者其他杀手发现没有机会了，反正庆慕岚顺利的来到渔溪镇。 一进镇子，她就感受到了气氛不同寻常。 平时这个时间，镇子上总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但是此时镇子上却一个路人都没有，进入镇子的路口上还有一支镖师队伍在把守路口。 见到庆慕岚过来，赶紧立正敬礼：“庆厂长！” 庆慕岚回了个军礼：“发生了什么事？刚才的爆炸怎么回事？” “回庆厂长的话，巡逻队早上发现了一个贼人……” 值班的镖师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郝组长被炸伤，现在还在昏迷？你们营长也受伤了？郑将军也差点受伤？渔溪镇被封锁了，进入军管状态？” 庆慕岚听得目瞪口呆，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再联想到自己也被伏击，庆慕岚顿时明白过来了。 这是有人专门针对东海这边的高层啊！ 庆慕岚本来打算先去爆炸现场看一看，听值班镖师这么说，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问道：“你们营长和郑将军现在在哪儿？” “我来值勤的时候发现有兄弟护着他们往大营去了，现在是不是在大营，我也不知道。”值班镖师回答。 “我知道了，”庆慕岚点点头，带着阿梅等人进入街道。 此时街道上已经没有百姓，他们就没有下马，骑着马小跑着赶往镖师大营。 阿梅虽然受了伤，却一直警惕观察着周围，生怕沿途的屋子有人放冷箭。 还好，一直到庆慕岚穿过小镇，一切都正常。 进入镖师大营，庆慕岚让阿葵带着巡逻队去找镖师负责人，自己则带着阿梅直奔大强的办公室。 一进去就看到大强失魂落魄的坐在正门口，桌子旁围着几个人，有郑驰远，洪涛平，镖师的副营长，钟鸣小组的副组长，金川商会的东海负责人，海带晾晒场的负责人，以及之前和唐小北在海边钓鱼时见过的那个妇人。 其中郑驰远和镖师副营长，以及钟鸣小组的副组长，身上还打着绷带。 几人正在讨论着什么，见到庆慕岚进来，几人都转头看过来。 看到阿梅身上也打着绷带，郑驰远皱眉问道：“庆厂长，你们这是怎么了，阿梅姑娘怎么受伤了？” “我看到镇子上发生了爆炸，想来看看怎么回事，在路上遇到了杀手。”庆慕岚回答道：“我刚才听说爆炸是细作弄的，到底怎么回事？” “这位是薛阿婆，密谍司在东海的负责人之一，她最强清楚情况，还是让她说一下吧。” 郑驰远指了指坐在角落的妇人。 “老身见过庆厂长！” 妇人起身，朝着庆慕岚行了一礼。 “密谍司的人不是不能暴露吗？”庆慕岚皱眉问道。 第1637章 负责人 “我现在算是密谍司明面上的联络员，负责联络钟鸣小组和密谍司。” 妇人回答道。 她第二次遇到唐小北没多久，上级就传来命令，让她由地下转到明面上。 妇人当时就知道，她已经暴露了，不适合再执行潜伏任务。 如果换做其他权贵，密探一旦暴露，等待他们的往往是灭口。 密谍司自然不会做灭口之事，妇人暴露之后，韩风亲自做出指示，让她由地下转到明面上，充当密谍司的对外联络员。 庆慕岚喜欢真刀真枪的战争，向来不太喜欢密谍司这种部门，对于密谍司也不太关心。 冲着妇人点点头：“说说吧，现在什么情况？” “是！” 妇人便从巡逻队接到水娃和沈秀秀的报告说起。 她知道的情况更详细，也做了充足准备，说得比值班镖师更加简单，却更加准确。 首发网址https:// 介绍完情况之后，妇人继续说道：“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基本上可以断定，这是一次有计划的，针对各位东海高层领导的暗杀行动。 从目前来看，策划和执行本次行动的，应该是晋王等人领导的暗杀小队，但也不排除是其他人冒充的。 最近一段时间，涌入渔溪镇的难民实在太多了，其中肯定有各方势力的细作，鉴于如今的情况，我觉得郑将军暂时封锁渔溪镇，进行一次大排查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各位都是渔溪镇的重要负责人，也是各个部门的主心骨，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会严重影响各部门的正常运转，所以我建议各位暂时不要外出了，待在安全的地方工作！” “没问题！”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只有庆慕岚说道：“如今各个厂子都在赶进度，特别是海带晾晒场和我们咸鱼厂，任务本来就很重，要是封锁了镇子，我们的工作进度会耽误不少！” “恐怕这就是敌人发动袭击的第二个原因吧。” 妇人说道：“他们就是希望耽误咱们的进度，不想让咱们捞海带捞鱼！” “为什么呀？”镖师副营长是泥腿子出身，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 妇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咱们要是捞到了足够多的海带和海鱼，解决了口粮问题，你说先生和陛下接下来会干什么？” “当然是去平定中原和江南啊！” 副营长脱口而出。 随后就露出恍然之色：“我明白了！他们害怕咱们吃饱了之后去打他们，所以就阻止咱们打捞海带和海鱼！” “是的，”妇人点头说道：“所以接下来，细作很可能会混在海带采摘队、运输队和海鱼捕捞队中搞破坏，还希望郑将军能多抽调一些水师出来，对这三个单位进行重点调查！” “我会的！”郑驰远点头。 海带采摘队运输队还有捕捞队，都归海洋管理司管辖，而他又是海洋管理司的负责人，于公于私，这件事都需要他来负责。 “另外还有一件事，”妇人说道：“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镇子上现在这种情况，必须有个人来坐镇指挥，我已经写好了密报，尽快送回金川，请先生定夺人选。 就算一切顺利，先生的命令也要三四天后才能回来，而这三四天又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间段，我提议暂时由郑将军作为负责人，大家有意见吗？” “同意！” “没有意见！” “可以！” 金川商会负责人，晾晒场负责人，洪涛平先后表示同意。 庆慕岚转头看了大强一眼，也跟着点了点头：“同意！” 其实大强才是金锋真正信任的人，也是负责人的最佳人选，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显然无法胜任这个工作。 镖局的副营长虽然也值得信任，可惜能力有所欠缺。 之前大强做连长时，和他搭班的那个指导员是个人才，可惜前段时间被张凉调走了，现在的军衔比大强还高了半级。 至于唐小北留下的金川商会负责人，还有左菲菲留下的晾晒场负责人，在各自的部门威望可以，能力或许也没有问题，但是统领全局，能不能服众就不好说了。 至于洪涛平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个宅男，不擅长管理，光是船坞那一滩子他都管不明白，更别提管理整个镇子了。 其实上次洪二那件事过后，洪涛平就把管理工作交给了副厂长，自己只负责技术工作，今天来开会，也是听说了爆炸案，不得不过来的。 庆慕岚的资历倒是够，但是她也清楚自己的管理能力不太够，光是咸鱼厂就够她忙活的了。 这么算下来，郑驰远就是最合适的了。 他性格沉稳，还有多年管理经验，又一直在东海领导水师抵御海盗，在东海百姓中影响力很强。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临时负责人的最佳人选。 就算妇人请示金锋，恐怕金锋也会任命郑驰远为负责人。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暂时这么决定了。” 妇人转头看向郑驰远：“郑将军，你来说几句吧。” “多谢大家抬爱，郑某诚惶诚恐，”郑驰远说道：“按理说，我应该推辞一下，但是我知道现在不是故意谦让的时候，为了渔溪镇，为了先生和陛下的计划，也为了全天下的百姓，我郑驰远就斗胆接下这个担子了！ 等先生派来贤能，我马上让位，还请诸位见证！” “郑将军，你来做负责人，我们心服口服，我相信金先生和陛下也不会有意见。” 庆慕岚说道：“您就别谦虚了，咱们直接说正事吧！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我的想法和薛阿婆一样，暂时封锁渔溪镇，然后大力调查海带采摘队运输队以及捕捞队，揪出其中的细作！” 郑驰远说道：“就算揪不出来，也要震慑他们，让他们最近消停点！” “应该的！” 庆慕岚等人纷纷点头。 “大规模的调查活动，很可能会造成人心浮动，敌人或许会趁机煽动百姓，诸位都是各个厂子的负责人，希望大家能管好各自的厂子，不要给敌人可乘之机！” 郑驰远看向庆慕岚洪涛平几人。 第1638章 这么巧吗？ “郑将军放心，我们最近会小心的。” 各个部门负责人纷纷点头。 “庆厂长，咸鱼厂的工人基本都是难民，其中出现细作的可能性最大，你那边要尤其注意！” 郑驰远提醒道：“等下我安排一个连的水师过去，他们会听从庆厂长的安排，万一有人趁机作乱，一定要毫不犹豫镇压，要是镇压不住，马上发射响箭，我会立刻安排广元号带着快艇队前去增援！” “多谢郑将军！” 庆慕岚郑重其事的朝着郑驰远鞠了个躬。 咸鱼厂招工的时候，基本以难民为主，虽然招工之后，会让难民之间互相佐证身份，但是这对于真正的细作来说很容易规避，一定有细作躲在难民中混进咸鱼厂。 庆慕岚也早就清楚，只不过咸鱼厂的巡逻队才刚刚拉起来没多久，基本的培训都没有完成，她身边现在真没有几个能用的人，也就迟迟没有展开筛查。 现在敌人的细作蠢蠢欲动，筛查迫在眉睫。 郑驰远安排一个连的水师过去，对于咸鱼厂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不用谢，大家都是为了工作。” 记住网址 郑驰远笑着摆了摆手。 “庆厂长，一号船坞最近不是很忙，如果需要的话，我这边可以安排一些工人先过去帮忙！” 洪涛平也跟着表态。 船坞做为涉密单位，工人的身份审核要严格得多。 要么是洪家船坞以前的工人，要不就是渔溪镇本土的百姓，要么就是从川蜀调来的工人。 这些人的利益和厂子是一致的，而且平时也很难接触到外人，忠诚度要高得多。 咸鱼厂虽然成立不久，但是关系到金锋和九公主的全盘计划，一旦出现问题会严重影响到金锋的整体布局。 洪涛平刚才的意思是，万一咸鱼厂真出事了，船坞可以调工人过去帮忙生产，保证咸鱼厂的正常运转。 “多谢洪公子，如果需要，我会说话。” 庆慕岚朝着洪涛平抱了抱拳。 随后晾晒场负责人和金川商会负责人也纷纷表示，如果咸鱼厂需要，他们可以帮忙。 郑驰远站在一旁看着众人，心中感慨万千。 在九公主登基之前，当官的想的都是争权夺利，几乎没人想着真为老百姓去做件实事。 就算偶尔做一两件，大概率也是政治作秀。 但是加入川蜀政权之后，郑驰远可以明显感受到，在金锋的率领下，不管文官还是武将，都在真的用心做事。 郑驰远也是官场老油条了，这种场景是他在以前的官场上从未见过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郑驰远无数次庆幸自己当初做出了正确选择。 随后，郑驰远又补充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宣布散会。 众人还没来得及离开，一个水师将领跑了进来。 “将军，太平号来了！”水师将领回答。 “这么巧吗？”郑驰远露出思索之色。 按照金锋的计划，太平号这次回川蜀就是一次长途考验。 金锋安排太平号回川蜀，也是对太平号的一次考验。 此时的长江水位比较高，很多地方水流比较湍急，航行难度不比在海上的正常航行简单。 金锋前世听说过一句话，说一辆远行的车子如果出故障，大概率会坏在第一个小时。 如果第一个小时没坏，那么证明各个零件都还算正常。 按照金锋的要求，太平号从川蜀返回之后，必须来船坞进行一次检查，确认所有配件都正常，然后把所有物资补充到最高标准之后，再正式开启远航。 郑驰远一直算着太平号的时间，对于它的到来没有意外，只不过联想到上午的爆炸，以及针对他们和庆慕岚的袭击，郑驰远不得不多想。 但是不管是巧合还是敌人有所预谋，太平号的远航都不能耽误。 郑驰远想了一下，看向洪涛平：“洪公子，你这边准备一下，安排最可靠的兄弟，准备对太平号进行一次大检查。” “好！” 洪涛平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点头说道：“我和满仓亲自带人检查！” “你这边马上给太平号补充物资！” 郑驰远又看向金川商会负责人，提醒道：“安排的人必须可靠，补充的物资也要重新检查一遍！” “好的！”金川商会负责人重重点头。 交代完两人，郑驰远又叫来自己的副将：“安排快艇护卫太平号，中间有任何人想要阻拦，都立刻抓捕，胆敢反抗，就地格杀！” “是！”副将躬身应命。 “你去找一下牛栓子和洛水川，让他们赶紧去船坞见一下金鹏！” 郑驰远又吩咐亲卫。 金川号这次去东洋追杀海盗，其实也算是一次远征。 而且他们的船还出现了事故，耽误了很长时间才回来。 这些对于即将远航的太平号，都有非常不错的借鉴意义。 “是！”亲卫转身去找金川号的正副船长去了。 “大家也都去忙吧，”郑驰远说道：“如果敌人没有阴谋，那一切都好，如果敌人真有阴谋，咱们必须倾尽全力，保证太平号的安全，还要保证海带和咸鱼的正常供给！” “明白！” 庆慕岚几人重重点头，然后先后离开。 郑驰远也第一时间跟随洪涛平赶往船坞。 等他赶到的时候，太平号正好被卷扬机拖进船坞，金川号的正副船长也赶到了，一起往里边跑。 金鹏早早就站到了甲板上，当看到牛栓子和洛水川的时候，金鹏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激动地冲两人挥手。 金川号去东洋追杀海盗几个月了，一直没有回来，金鹏一直非常担心。 只不过他能看出来金锋也很担心，而且大概率也不知道原因，就忍着一直没有问。 没想到才回一趟川蜀，金川号就回来了。 这是金鹏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等金川号停稳之后，金鹏第一时间从舷梯上冲了下去。 给郑驰远敬了个礼，就准备去找牛栓子和洛水川。 结果却被郑驰远叫住了：“金鹏，别过去了，他们就是来找你的，我也有点事要跟你说！” 第1639章 我要去川蜀 “找我的？” 金鹏停下脚步：“郑将军请说！” “事情是这样的……” 郑驰远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金川号遇到的情况，大概跟金鹏说了一遍。 “郑将军怀疑贼人会袭击太平号？”金鹏皱眉问道。 “虽然目前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说明他们会袭击太平号，但我很担心，”郑驰远说道：“你们也要小心提防！” “是！”金鹏郑重点头。 这次远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本来打算趁着检查和补充物资的时候，上岸去镇子上看看朋友，也让水手和镖师们回去和家人再见一面。 现在听郑驰远这么说，金鹏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身让副手去通知水手，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船坞。 洪涛平和满仓带着两队人，一个从前到后，一个从后到前，各自把太平号检查了一遍。 在他们检查的同时，金川商会也开始往船上补充物资。 一秒记住https://m. 不知道是敌人真的没打算袭击太平号，还是郑驰远防守太严密，一直到检查和物资补充工作全都结束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金鹏一直在和洛水川等人聊天，见洪涛平满仓和金川商会的人都撤了下来，也站了起来。 “郑将军，各位兄弟，你们的提醒我记住了！” 金鹏冲着几人敬了个军礼：“各位兄弟，我们出发了！” “早日凯旋！” 郑驰远起身还了个军礼。 “早日凯旋！” 洛水川和牛栓子等人也敬礼高喊。 军官主动带头，其他镖师和工人也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冲着太平号行礼。 金鹏和洪涛平满仓打声招呼，然后带着水手们登上太平号，站在甲板上朝下边回了个军礼。 呜！ 太平号拉响汽笛，缓缓驶出船坞。 “兄弟，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牛栓子看着太平号越走越远，在心中默默祈祷。 之前他总觉得太平号是铁甲船，还有蒸汽机动力，在海上哪里去不得？ 但是去了一次东洋之后让他明白了，远航的确和金锋说的一样，充斥着各种未知的危险。 他们之前只是去了一趟东洋就差点回不来，一想到太平号要远行数万里，去走一条从来没人走过的路，寻找一座从来没人发现的新大陆，牛栓子就觉得凶多吉少。 但是他知道这次远行的意义。 金锋曾经说过，每一代人都有自己需要承担的历史使命，牛栓子以前总是无法理解，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此时看着太平号义无反顾地驶入未知，牛栓子突然明白了。 或许这就是他们这一代航海人需要承担的历史使命！ 所以金鹏和水手们知道此行危险，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但他们依旧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征途！ 想到这里，牛栓子再次举起手臂，朝着渐行渐远的太平号敬了一个礼！ 郑驰远也一直目送着太平号离开，然后才跟洪涛平打声招呼，离开船坞。 刚走到船坞门口，就看到水娃带着沈秀秀蹲在不远处的路边。 看到郑驰远出来，水娃赶紧拉着沈秀秀跑了过来。 “郑将军，郑将军！” 水娃挡在郑驰远前边。 “怎么了？”郑驰远停下脚步问道。 “秀秀想要去川蜀当面感谢一下国师大人，我们想找您批一张坐快艇的条子！”水娃回答道。 正常水师士卒如果需要乘坐快艇，只要去找负责此事的水师连长就行了。 可是水娃和沈秀秀是两个小娃娃，还要去川蜀那么远的地方，负责此事的连长担心他们在路上出事，就没敢批条子。 最后被水娃缠得不行了，就把郑驰远搬了出来，说自己没有权限，让水娃来找郑驰远。 连长本来是想用郑驰远吓唬水娃，谁知道水娃就是一根筋，真的带着沈秀秀去找郑驰远了。 可是当时郑驰远已经去船坞了，水娃就带着沈秀秀在船坞门口等。 一直等到现在，终于等到郑驰远了。 “要去川蜀当面感谢国师大人？” 郑驰远瞥了一眼水娃，随后又上下打量沈秀秀，脑子也在飞快运转。 郑驰远是标准的官场老油子，虽然最近也一直在做实事，却不表示他不再揣测领导了。 金川号去东洋追杀海盗，的确是金锋亲自下达的命令，现在金川号回来了，按理说是应该去找金锋汇报一下。 还有抓到的倭国皇子公主，也应该送到川蜀去，进献给金锋，以宣示大康水师的功绩和威严。 于公于私，让沈秀秀去一趟川蜀都有利无害。 想到这里，郑驰远看向沈秀秀问道：“秀秀姑娘，你真的想去感谢国师大人吗？” “是的！”沈秀秀重重点头：“如果不是国师大人，我阿爹阿叔阿哥的仇永远也报不了，我是真的很感激国师大人，想当面感谢他！” “真是个懂事的好姑娘！”郑驰远揉了揉沈秀秀的脑袋，点头说道：“我正好要安排人坐快艇去金川找先生汇报工作，你就跟着他们一起去见国师大人吧！” “郑将军，那我呢？那我呢？”水娃着急问道。 “你怎么了？”郑驰远斜着眼睛问道。 “我也要和秀秀一起去川蜀啊！”水娃赶紧说道。 “水娃，别忘了，你是一名水军士卒，要服从命令，不能随意离开队伍！” 郑驰远没好气说道：“大家要是都和你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水师还能有人吗？” “我没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 水娃着急辩解道：“您不是给我们金川号放了十天假吗？我们坐快艇的话，足够我来回了！” “郑将军，我一个人害怕，您就让水娃哥哥陪我一起去川蜀吧！” 沈秀秀也帮着水娃求情。 可是郑驰远还是摇头拒绝了：“秀秀，我会安排女兵姐姐保护你，你别担心。” 安慰完沈秀秀，又转头看向水娃：“你也看到了，镇子上发生了大事，现在是军管状态，对了，你知道什么是军管状态吗？” “不知道，”水娃摇头。 “洛水川，你是他的船长，跟他解释一下吧。”郑驰远瞟了一眼洛水川。 第1640章 适合水师 水娃一看郑驰远的表情，心里马上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洛水川上前两步说道：“水娃，军管状态就是指镇子上发生了非常紧急的危险，为了保证镇子的安全，所有人都要和军人一样，服从军队的管理！ 同时，所有正在休假的军人，也立刻取消休假，第一时间返回队伍！” “船长，你的意思是，我的假期没有了？”水娃直接傻眼了。 “是的，”洛水川点头：“不光是你，所有人的假期都没有了，大家早就返回水师大营了，恐怕现在也就你一个人没有归队了！” “怎么会这样？”水娃都快哭了：“我还想去川蜀见国师大人呢！” “水娃，你想想，现在咱们渔溪镇这么忙，正是急需人手的时候，就算让你去了川蜀，怎么跟国师大人说？难道说你不管镇子，自己跑去川蜀玩了？”洛水川劝道。 “这……这……”水娃被问得说不出话了。 是啊，现在渔溪镇正需要人手，他不留在这里帮忙，见到金锋了怎么说呢？金锋又会怎么看他呢？ “水娃，国师大人那么忙，就算你去了川蜀，他也不一定有时间见你，就算你见到了他，国师大人也未必记得住你。” 洛水川继续说道：“我要是你，就先在水师里好好干，等将来做出了一番成绩再去见国师大人，到时候你就可以大声的跟他介绍一下，你到底是谁。” 首发网址https:// 水娃闻言，露出思索之色。 片刻之后重重点头：“船长你说得对，我应该先做出成绩，再去见国师大人！” “你这么想就对了！” 洛水川拍了拍水娃的肩膀：“好好努力！” “我一定会的！” 水娃重重点头：“对了船长，我不去的话，秀秀妹子咋办呀？” 沈秀秀也抓住水娃的袖子。 “没事的，我会跟镖师的兄弟交代一声，让他们多派几个女镖师，全程保护秀秀姑娘的。” 说完，洛水川也不等水娃说话，便接着说道：“行了，我和郑将军还有事，先走了，你也快点回营报到吧！” 然后就跟着郑驰远一起离开了。 “水娃哥哥，现在咋办呀？” 沈秀秀抓着水娃的袖子，眉毛蹙到了一起。 本来是水娃想去川蜀见金锋，才鼓动着沈秀秀一起去，结果郑驰远答应了沈秀秀，他却去不成了。 其实水娃也非常无奈，可是为了在沈秀秀面前保住自己大哥哥的人设，只能装作一个老大哥的淡定样子，揉了揉沈秀秀的头发：“没事的，有女镖师保护你，不用担心。” “水娃哥哥不去，我也不想去了。”沈秀秀嘟着嘴说道。 “都和郑将军说好了，不去不太好。”水娃说道：“反正就几天时间，很快就回来了。” “那行吧，”沈秀秀无奈点头。 “走吧，我带你去准备准备，等下去大营上快艇，早去早回。” 水娃拉着沈秀秀赶往金川号。 他们的东西都还在金川号上呢。 等两人离开，洛水川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笑着问到：“郑将军，咱们这么哄水娃不太好吧？” 他跟了郑驰远多年，早就把郑驰远的喜好摸得清清楚楚了。 郑驰远非常喜欢水娃，想把他留在水师发展，所以才不想水娃去川蜀。 可是作为水师大将军，他不能一直挽留水娃，因为水娃这个年纪，很容易产生骄傲的情绪，一旦这样，孩子说不定就废了。 郑驰远把皮球踢给洛水川，也是这个原因。 “你不觉得水娃很适合水师吗？”郑驰远反问道。 “是的，”洛水川感慨道：“这次能从东洋回来，真的多亏了水娃，要不是他，我们就算能回来，估计也要有伤亡！” 金川号在东洋直接去炸了倭寇的皇宫，抢了倭寇的老家，缴获了不少金银和粮食。 他们当时也没有想到金川号会出状况，就没有往船上装太多粮食，主要以装金银为主。 结果他们的船撞了，搁浅了，还被东洋人围了。 后边突围的时候，他们的粮食差不多已经吃光了。 当时再去岸上抢粮食肯定不行，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出发，打算到了海上打渔填肚皮。 可是打渔这件事靠运气，如果不是鱼群聚集的地方，有时候一天也打不到一条，根本无法保证全船人的口粮。 刚开始的时候，水娃就主动请缨，要求下海捞鱼，洛水川担心他的安全，一直没有同意。 后来见存粮越来越少，大家都快饿肚子了，洛水川只能让水娃试一试。 然后水娃的表现惊住了所有人。 只见他提着一个鱼叉和一条绳子下海，等再上来的时候，绳子上就串满了大大小小的鱼。 要是发现鱼群，他直接带着渔网下水，追在鱼群后边兜鱼。 水手们都说他在水里比在岸上还要灵活。 也正是因为有了水娃，金川号在海上漂了那么久才没有饿死一个人。 其实洛水川也觉得水娃就是一个天生的水手，所以才会配合郑驰远，用军管的借口把他留了下来。 “老洛啊，咱们水师想要发展，也需要人才啊！” 郑驰远拍了拍洛水川的肩膀：“水娃是个好苗子，你一定要好好培养他，别让他长歪了！” “是！”洛水川冲着郑驰远敬了个军礼。 当天下午，两艘快艇从东海码头出发，前往川蜀。 第一艘快艇上携带着各种文书，以及沈秀秀和女镖师等人，第二艘快艇上装着东洋皇室的俘虏，以及一些比较珍稀的东洋宝物。 水娃沿着码头边上的小路奔跑，冲着快艇不断挥手。 在金川号上的时候，沈秀秀几乎一直追在他屁股后边，水娃有时候还会觉得烦，现在沈秀秀真要离开了，他竟然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快艇上，沈秀秀也流着泪和水娃挥手。 家里人被海盗害了之后，沈秀秀一度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遇到水娃之后，沈秀秀才觉得世界重新有了色彩。 特别是水娃忍不住凶她的时候，她就会想起哥哥。 第1641章 不是炸药包 她哥哥也是这样，每次她做不好事情的时候，都会骂她笨，但是骂完之后依旧会帮她把事情做好。 快艇越开越快，很快就看不见水娃了，但是沈秀秀还是站在栏杆边上。 “秀秀姑娘，进去吧，这边不安全。” 一个女镖师过来劝道。 沈秀秀这才点点头，跟着女镖师进入船舱。 入夜之后，快艇也没有休息，只是路过补给站的时候，停船补充一下燃料。 第二天沈秀秀醒过来，发现快艇两边都是山峰。 她从小在东海长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大山，听着岸边偶尔传来的动物鸣叫声，郁闷的心情都觉得变好了不少。 最近一段时间长江水位高涨，很多地方水流都很湍急，快艇也不敢全速行驶，一直到第三天下午，才终于赶到金川码头。 因为这次的情报非常重要，在进码头之前，镖师直接亮起了代表紧急军情的旗子。 岸边瞭望台上的镖师看到这个旗子，立刻把消息传了下去。 记住网址 等到快艇靠岸，战马和飞艇已经等在码头了。 镖师们分成了两队，一队带着沈秀秀和各种公文乘坐飞艇，另外一队乘坐战马，押送俘虏步行。 沈秀秀虽然在金川号上见过飞艇，但是乘坐还是第一次。 虽然有些害怕，但一路上还是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她可没有露洁公主的城府，每一次见到稀罕的事物，都会忍不住发出哇喔之类的惊叹。 到了西河湾地界之后，飞艇上的哇哦之声就没有停止过。 镖师们的笑容也没有停止过。 当初冯圣派遣热气球轰炸过西河湾，如今西河湾已经成了禁飞区，不管是飞艇还是热气球，一般情况下都不准进入村子正上空，只能降落在村子外的机场上。 这艘飞艇也不例外。 不过因为这艘飞艇上绑了几条红色的布条，表示传送的是紧急军情，机场上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等飞艇降落的时候，战马和马车已经等在停机坪上了。 镖师们把沈秀秀和公文送上马车，然后全部翻身上马。 一群人扬鞭策马，狂奔出停机坪，直奔村子。 可是才跑出机场没多远，就在半路遇到了金锋。 金锋今天本来想去看看魏无涯的试验田，结果才出村没多久就看到了这艘飞艇，以及飞艇上绑着的红布条。 知道有紧急军情，金锋就没有去找魏无涯，而是在路边等。 镖师们看到金锋，纷纷下马打招呼。 金锋刚准备回应，就看到沈秀秀的小脑袋从马车窗户中探了出来。 金锋觉得这个小姑娘有点眼熟，愣了一下，随后惊喜问道：“金川号回来了？” 让金川号去东洋追杀海盗是他下达的命令，金川号那么久没有回来，要说金锋不担心是假的。 现在看到沈秀秀，金锋终于放心了。 沈秀秀也认出了金锋，赶紧跳下马车，跪到地上就冲金锋磕头。 “快起来，快起来！” 金锋拉起小姑娘，一边帮她拍着膝盖上的灰尘，一边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回来的，”沈秀秀乖巧回答道。 “找到害了你阿爹的海盗了吗？”金锋又问。 “找到了，”沈秀秀说道：“镖师叔叔们找到了海盗的老家，把海盗都杀了，没杀的也抓了回来！” “咱们的人伤亡多吗？” “有两个镖师叔叔牺牲了，”沈秀秀低着头回答道：“他们在船上生病了。” “船上的医疗的确是个问题，”金锋揉了揉沈秀秀的脑袋：“你要永远记住他们！” “嗯，我永远不会忘了这两位叔叔，他们是为了帮我阿爹报仇才牺牲的！”沈秀秀重重点头。 金锋点点头，这才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你们路上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会回来这么晚？” “我们离开东洋后撞船了，听水娃哥哥说，船底下的板子撞坏了一个，还有什么轴也撞坏了，然后就被东洋人围住了，又打了一仗才走。” 沈秀秀解释道：“回来的时候蒸汽机不能用，我们就走得慢，所以才回来晚了。” “原来是这样，”金锋恍然。 他终于明白金川号为什么回来晚了。 随后才意识到，如果因为这个，飞艇不至于绑红绸，便转头看向带队的镖师排长：“你们这是怎么了？” “前天上午，渔溪镇被死士袭击了！” 排长回答道：“敌人先后袭击了两次，而且动用了炸药包，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什么？”金锋脸色一变：“他们哪儿来的炸药包？” “我也不知道，”排长说道：“郑将军让我们回来，也想调查炸药包的来源。” “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我一直在值勤，了解的情况恐怕不是很全面，先生还是看报告吧。”排长回答道：“郑将军他们知道的情况更全。” “拿过来给我看看！”金锋直接伸出了手。 排长赶紧跳上马车，把装着文书的箱子搬了出来，然后当着金锋的面拆掉封条。 金锋也顾不上让铁锤去检查了，直接打开箱子，拿出一沓文书，坐在马车前边的横杠上就看了起来。 郑驰远这份报告写的非常详细，金锋足足看了十几分钟才看完。 看完之后，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通过郑驰远的描述，他在其中感受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 “铁锤，你也看一下，”金锋把报告交给铁锤。 “我？”铁锤愣了一下。 他一般是不参与政事的，金锋也很少在这种事情上询问他的看法。 “你不是了解炸药吗，看看这次的爆炸是怎么回事？”金锋说道。 铁锤一直对炸药很感兴趣，可以说他是这个世界除金锋之外，最了解炸药的一个人，也是炸药包实操经验最多的一个人。 当初修建都江堰，玉垒山就是铁锤带领的爆破小组炸开的。 他对于炸药包的了解，比金锋这个纯理论者更加权威。 铁锤听到金锋这么说，赶紧接过报告，低头看了起来。 他看的比金锋还要仔细，看完之后又足足思考了好几分钟，然后才抬头说道：“先生，从郑将军的报告上看，这次的爆炸不是炸药包造成的，更像是雷管！” 第1642章 雷管 “雷管？” 金锋微微皱眉。 一般人可能不明白炸药包和雷管的区别，金锋却非常清楚。 炸药包是把炸药装进包裹里，金锋前世抗战剧中经常可以看到的那种背包状的包裹，就是炸药包。 雷管则是一种管状炸药装置，就是把炸药塞进特制的管子中引燃爆破，一般用于山体爆破和矿区作业。 修建都江堰的时候，工人们采用的方法就是找到石头的纹理，在合适的位置钻孔，然后把雷管塞进去，引爆之后可以把山石炸碎，这样便于清理。 “先生你也知道，炸药包的特点是威力大，一个炸药包能把一栋客栈楼炸塌，爆炸范围是圆形的，而报告上说，贼人所在的院子，院墙都被炸塌了，而且都是向外倒塌，砸死砸伤了不少兄弟，这符合雷管的特征！” 铁锤说道：“院子中的堂屋，应该是炸药包炸的，不过我没办法确认。” “如果让你去现场勘察一下，你能确认吗？”金锋问道。 “应该问题不大，”铁锤说道：“炸药包和雷管，爆炸之后区别还挺大的。” “那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尽快动身去东海一趟！”金锋说道。 一秒记住https://m. 铁锤犹豫了一下，说道：“先生，陛下说过，我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离开，否则她就打断我的腿……先生，要不您跟陛下商量一下？” “没事，她要打就让她打，先去把东海的事情办了再说！”金锋满不在乎道。 铁锤：(个_个)？！ 要不是金锋身份高，铁锤现在早就跳起来骂娘了。 感情要打的不是你啊！ “先生，断腿的滋味我已经体验过一次了，不想再经历了！” 铁锤苦着脸说道：“夹在中间的滋味不好受，您就体谅体谅我吧！” “行了，我会跟舞阳说这件事的。”金锋踹了铁锤一脚。 “谢谢先生！” 铁锤也没躲，挨下一脚之后，认真说道：“先生，等下你立刻派人去查一下，自从雷管生产以来，所有的丢失记录！” 目前只有镇远镖局有生产雷管的能力，所以爆炸使用的雷管，一定来自于镇远镖局的武器车间。 “知道！”金锋点头。 “对了，还有次品的销毁记录，也要重点查一下！”铁锤又补充了一句。 “销毁记录？”金锋愣了一下。 “是的，”铁锤说道：“从报告中来看，这次使用的雷管数量还不小，在我的记忆中，雷管几乎没有丢过，我想来想去，只有报废的雷管这一条途径，可能会流出这么多！” 手雷已经是镖师的标准装备，几乎所有镖师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带一两颗。 使用的人多了，因为各种原因遗失的概率也就大了。 但是雷管的使用范围小，只有炸山和开矿的时候才会用。 每次使用之前，都必须经过好几道审批，批下来后也会有专门的镖师负责押送，爆破的时候也会有人专门负责盯着，确认每一根雷管都用在了审批的项目上。 所以雷管的遗失比较少，至少铁锤在都江堰工程中，一次遗失情况也没有出现过。 如果这次爆炸真是雷管造成的，铁锤能想到的唯一可能的流失渠道，就是次品雷管的报废过程。 雷管是金锋为了开矿而设计的，因为炸药过于危险，九公主和关晓柔死活不同意他参与和炸药相关的工作，所以金锋只是提供了设计图，向生产炸药的人讲解了思路而已。 整个生产过程都是由炸药车间来实验完成的。 雷管属于易燃易爆物品，而且威力很大，所以金锋制定的验收标准也非常高。 这种情况下，就造成雷管生产初期，次品非常多。 按照规定，这些次品必须要在多名监督人员的监督下进行销毁。 规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任何规定都需要人去执行，有人的地方，就有可以钻的漏洞。 金锋听完铁锤的提示，认真点头道：“我会安排人去炸药车间好好调查的！” “那行，我就先去东海了！” 铁锤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朝着金锋敬了个礼，转身就走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金锋也没心情去参观魏无涯的试验田了，让亲卫把装着文书的箱子搬到马车上，让车夫继续赶路。 他自己则和车夫一起，坐在马车前边的板子上，一边走一边看其他文书。 等他看完，马车也走到了九公主办公的院子外边。 金锋带着沈秀秀，走进川蜀的权力中心。 虽然此时已经是半下午，但是院子里依旧人来人往，几乎所有办事员走路都是小跑着的。 枢密院的会议厅不知道在开什么会，一进院子，金锋就听到里边传来争吵的声音。 这也是川蜀政权的特色。 以前的大康朝堂，大臣们就算互相看不顺眼，也会保持读书人应有的风度，很少在朝堂中大吵大闹。 但是川蜀政权不一样，有时候某条政策出现相反的观点，双方会吵得口水横飞，拍桌子打板凳也不少见，僵持不下了，还会去找九公主或者金锋评理。 金锋对此早就司空见惯了，也懒得去看他们在吵什么，径直走向九公主办公的御书房。 金锋一看到奏折就头疼，平时来御书房的时候比较少。 守门的女镖师看到金锋有点意外，但还是赶紧行了一礼：“先生！” “陛下呢？”金锋问道。 如果九公主在这里，守在门口的就是珠儿了。 “陛下在那边开会。”女镖师指了指枢密院的会议厅。 “铁大人和小玉在吗？” “在的，我看到他们来了。”女镖师回答。 “你去一趟，就说我有急事找陛下，让她赶紧回来一趟。” 金锋边进屋边说道：“让铁大人和小玉也过来一下。” “是！” 女镖师小跑着朝枢密院会议室去了。 九公主知道，如果不是极为要紧的事，金锋不会打断她开会，更不会把铁世鑫和小玉一起叫走。 所以得到女镖师的通知，九公主第一时间暂停了会议，带上铁世鑫和小玉过来了。 第1643章 韩风在哪儿？ 进了屋，九公主第一眼就看到了怯生生站在金锋身侧的沈秀秀。 “夫君，这个小姑娘是谁？”九公主好奇问道。 “她叫沈秀秀，家里人都被海盗害了，金川号去东洋追杀的海盗，就是害她家人的那一伙。” 金锋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沈秀秀的身份，然后冲着沈秀秀说道：“秀秀，这个就是咱们大康的皇帝陛下！” 在来的快艇上，女镖师教了沈秀秀一些简单的礼仪，沈秀秀一听九公主的身份，赶紧按照女镖师教她的，冲着九公主跪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秀秀冲着九公主磕头：“多谢陛下和国师大人帮我家报了仇！” “你这丫头，不是说了不准磕头了吗？” 金锋伸手把沈秀秀拉了起来。 九公主没有去管沈秀秀，一脸惊喜的朝着金锋问道：“金川号回来了吗？” 她的反应和金锋一样，当时就意识到金川号回来了，也觉得金锋叫她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首发网址https:// 金川号是一艘蒸汽机动力的楼船，除了铁甲船太平号，它就代表着川蜀最先进的科技。 这次前往倭国追杀海盗，也是中原王朝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壮举。 金川号回归，的确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值得金锋把她和铁世鑫几人叫回来一趟。 “金川号是回来了，”金锋点点头，随后说道：“但是我叫你们过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九公主愣了一下，随后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向沈秀秀：“秀秀姑娘，我接下来要讨论一些事情，你跟着这个姐姐先去我家，先去休息一下，等我忙完了再去找你好吗？” 接下来他们肯定要开会讨论爆炸案，留沈秀秀这个小姑娘在这边不太方便，小姑娘恐怕也不会乐意，不如送到关晓柔那边去找小娥她们一起玩。 “好，”小姑娘乖巧点头。 金锋朝着珠儿招招手：“你安排个人把秀秀姑娘送到晓柔那边。” “是！”珠儿领着沈秀秀离开。 然后金锋才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文书箱：“这是郑将军刚刚派人送来的紧急情报，你们先看看吧！” 九公主一听，赶紧从箱子中拿起报告。 铁世鑫和小玉不敢跟九公主抢，只能在旁边等着。 看着九公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两人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好不容易等九公主看完第一份奏折，两人赶紧把奏折接了过去。 然后他们终于知道金锋为什么打断会议，把他们叫过来了。 除了熙州的黄铜沟战役和渝关城的守城之战，镖师很少会出现这么大的伤亡。 这次的爆炸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次恐怖袭击了。 “咱们对炸药包的管控那么严，他们从哪儿弄到的炸药包？” 小玉问出了铁世鑫心中的疑惑。 “铁锤怀疑对方使用的不是炸药包，而是雷管。” 金锋把铁锤的推测说了一遍：“我已经让铁锤去渔溪镇勘察了。” “你让铁锤去东海了？”九公主皱眉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道：“他是最了解雷管的人，他是最合适勘察现场的人。” “那你最近注意点，尽量不要出村，如果必须要出去，一定要多带一些人！”九公主提醒道。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九公主现在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这又是谋士针对金锋的计策。 铁锤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是对于金锋的保护几乎做到了密不透风。 金锋把他派到东海，亲卫队说不定就会出现漏洞。 虽然九公主没有任何证据，但这个念头就一下子蹦了出来，并且挥之不去。 “我知道。”金锋也意识到九公主的紧张，郑重的点了点头。 九公主也知道现在担心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是浪费精力，于是便强迫自己抛开这个念头，然后转头看向小玉：“韩风最近在哪儿？” “韩大哥现在应该在秦地附近，但是具体的位置，我也不太清楚！” 小玉回答道：“如果陛下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排人去问一下。” 间谍战自古以来就有，晋王等人派遣细作潜入川蜀和东海，密谍司也一直没有停止派人潜入其他势力打探情报。 如果说密谍司是特务单位的话，那么韩风现在就是大康最大的特务头子。 秦地物产丰富，而且镖师曾经占领过，有了很强的群众基础，是九公主打算收复的第一块失地。 如今秦地各种势力错综复杂，有秦王一派留下的爪牙，也有地方的权贵乡绅豪族，晋王和党项也没闲着，也安排了不少细作在秦地煽动百姓，阻拦镖师收复秦地的步伐。 熙州之战结束后，金锋决定不再快速扩张，而是采取稳扎稳打的办法来平定秦地、中原和江南。 如今熙州之战已经结束了好几个月，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九公主从各地抽调了不少镖师和士卒，在秦川交界的地方组成了一支北伐军。 另外还紧急培训了数万文职工作者，为打土豪分田地做好准备。 九公主在等一个时机，当时机到来的，北伐军将迅速北上，以镇远镖局为骨干，其他地方抽调的士卒为辅助，一举平定秦地。 韩风作为密谍司负责人，最近便赶到秦地坐镇，准备配合北伐军的主力部队，击溃所有抵抗势力，把剩下的几个郡全都收复回来。 “先生，陛下，小玉大人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更加蹊跷了。” 铁世鑫说道：“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对方在东海做了这么多事，就是想让咱们把韩大人调离秦地，从而拖慢秦地的收复速度？” “不排除这个可能！” 九公主点点头，随后又思忖片刻，然后做出决定：“东海的爆炸案虽然让人痛心和愤怒，但是秦地之战关系到大康的一统，也关系到无数秦地百姓的生死存亡！ 相对来说，朕认为还是秦地更加重要，所以朕决定让韩风继续镇守秦地，夫君你觉得呢？” 第1644章 没有硝烟的战争 九公主很少在金锋面前自称朕，一旦这么自称，就说明了她刚才说的话是站在皇帝的角度说的。 金锋也明白这点，所以仔细想了一下，然后才回答道：“秦地的确更加重要，但是东海的海带和咸鱼也非常重要，同样不能有失！” “东海自然不能有失，”九公主赞同地点头，随后话锋一转：“但东海的战斗拼的不是刀枪，人多不一定有用。夫君你不是已经派铁锤过去了吗？我这边也会再安排一些其他人手过去帮忙就行，没必要非把韩风调过去！” “是的！”金锋微微点头。 九公主说得不错，东海如今正在进行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这种战争比拼的不是武力，而是双方间谍和反间谍的能力。 川蜀政权毕竟成立的时间太短，金锋的底蕴也太薄，培养的相关人才太少。 好在东海如今已经是川蜀政权的地盘，他们是官方势力，容错几率大，目前还占据主动地位。 这种情况下，的确没必要把韩风调到东海去。 九公主见金锋没有反对自己，便扭头看向小玉：“国师大人刚才的分析你也听到了，你这边安排人手，立刻去调查炸药车间，仔细核对所有炸药包和雷管的销毁情况。 这件事关系重大，一旦发现疑点，不管牵扯到谁，该抓就抓，该审就审！” 记住网址 炸药属于易燃易爆物品，危险系数很大，为了安全起见，在炸药车间成立之初，工人就是以死刑犯为主。 这些人被严密监控，弄到炸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九公主认为，如果是销毁的环节出了问题，那么大概率出在管理层。 炸药可以说是川蜀目前最重要的战略物品之一，炸药车间的管理层，基本上全都是值得信任的本地人。 封建时代交通不便，姑娘嫁人大多是嫁本村或者邻村，嫁到隔壁镇子上都算是远嫁了。 这种情况下，村子里的关系就会很复杂，谁跟谁随便扯一下都能扯上点亲戚。 金川是金锋起家的地方，如今很多金川人在各个行业担任高层。 抓捕一个金川本地人，很容易扯出一串本地人。 小玉也是本地人，九公主有点担心她查案时有所顾忌。 小玉锻炼了这么久，也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小丫头了，马上听出了九公主的弦外之意。 立刻站起来保证道：“请陛下放心，这件事不管查到谁，我都会一查到底，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人，哪怕查到我爹我哥！” “你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就好！”九公主对于小玉的态度非常满意。 点点头继续说道：“给韩风传消息，让他安排几个骨干，立刻赶往东海！ 告诉韩风，朕有两点要求！ 第一，全力调查爆炸案相关事宜，尽快查明真相！ 第二，无论如何，务必保证海带和咸鱼的正常生产！ 第三，调查要秘密进行，尽量不要影响到渔溪镇百姓的正常生活！” “是！”小玉答应一声，拿出小本子，记下九公主的吩咐。 “铁大人，”九公主又转身看向铁世鑫：“我记得魏大同应该还在村里，等下你去找他一趟，你们做几个应急方案出来，万一出现意外情况，不要乱了阵脚！” “是！”铁世鑫也跟着点头。 “那你们赶紧去忙吧！”九公主挥了挥手。 小玉和铁世鑫离开之后，九公主这才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辛苦了！” 金锋上前抱了抱九公主。 “这都是我陈家祖上造的孽，我辛苦一点是应该的，只要能让大康长治久安，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点辛苦也不值一提？” 九公主顺势靠到金锋怀里：“夫君，大康真的可以做到你说的那样吗？” 她一直记得金锋曾经说过的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也一直把这句话奉为施政目标。 但是现在的大康可以说千疮百孔，九公主有时候免不了怀疑，金锋说的这些真能实现吗？ “相信我，只要咱们励精图治，有生之年一定可以做到！”金锋自信说道：“不管是东海，江南还是中原，现在所有的困难都是暂时的，未来的大康一定会越来越好！” 九公主点头附和道：“对，咱们的目光不能局限于一城一地一时，应该着眼全局和未来！” “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像是在点我呢？” 金锋伸手捏住九公主的下巴：“你是不是在说我目光短浅？” 毕竟他前世只是一个理工宅男，上学的时候考虑的是成绩和学费生活费，工作后关心的又是升职加薪和同事关系，根本不用操心国家大事，因为操心了也是白操心。 而九公主出身宫廷，完全不用为生计担心，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驭人之术。 金锋虽然熟知工业，对于社会发展脉络也有一定了解，但是想要把一个国家治理好，实操起来他的确不如九公主。 “我可没有这么说，这是你自己想的！” 九公主咯咯一笑，推开金锋往里屋去了。 “点完我还想跑？”金锋搓着手追了进去。 在御书房里间和九公主胡闹一阵，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其他政务，一直到傍晚时分金锋才回去。 进了院子，就看到小娥阿春几人正在棚子里教沈秀秀射箭。 小娥教得认真，沈秀秀学得也用心，几人连金锋进来都没有发现。 金锋也没有去叫她们，听到厨房有动静，径直走了过去。 厨房里，关晓柔和润娘一个在切菜，一个在炒菜，关晓柔的亲卫队长阿莲在灶台后边烧火。 她们恐怕是有史以来，仅有的两个亲自下厨的国师夫人了。 因为这件事，村里不少人都说她们俩不会享福，两人也听到过，但是依旧我行我素。 润娘是真的喜欢做饭，特别是给金锋和关晓柔做饭，让她有一种自己还有点用的成就感。 而关晓柔则是苦日子过怕了，对现在好日子始终有些惶恐，不敢铺张浪费。 金锋也不是那种穷奢极欲的人，见关晓柔坚持，也就由她去了。 人生嘛，怎么安心怎么过，没必要强求别人做不喜欢的事。 第1645章 异常举动 “当家的，你回来啦！” 关晓柔正在切菜，看到金锋进来，抬头说道：“你去堂屋坐一会儿，饭等下就好了，你要是饿了，我先盛一碗鸡汤垫垫。” “还不饿，不用盛了。” 金锋摆摆手，随意拉了个凳子坐到旁边，看着关晓柔切菜：“秀秀和小娥她们处得怎么样，没打架吧？” “没有，玩得好着呢，”关晓柔冲着外边扬了扬下巴：“小娥她们几个挺喜欢秀秀的，秀秀这姑娘也懂事。” “那就好，”金锋点点头，看到关晓柔把菜切好了，就顺手递了个盘子过去。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正聊着天，突然听到门口传来镖师的声音。 随后，守在门口的一个镖师走了进来：“先生，夫人，东蛮的公主来了，说要感谢夫人，让她进来吗？” 关晓柔的心思比较单纯好客，听说露洁公主都到门口了，觉得不让人进来不好，便点头说道：“让她进来吧！” 说完还放下菜刀，解开围裙准备去迎一迎露洁公主。 金锋也没有说什么，拿起菜刀去切关晓柔还没切完的菜。 一秒记住https://m. 不过他们家的院子实在不大，关晓柔的围裙还没完全解开，露洁公主就跟着镖师进来了。 听说关晓柔在厨房，就带着江文文走了进来——她的亲卫被镖师挡在了门口。 一进厨房就看到正在解围裙的关晓柔，正在炒菜的润娘，以及正在切菜的金锋。 这一幕对于露洁公主来说，着实有些魔幻。 近两年来，东蛮接连在金锋手下吃过好几次败仗，特别是渝关城之战，金锋麾下的镖师和镇远军杀掉的东蛮人，尸体摞起来比城墙还高。 如今在草原高层，提起金锋的名字，无人不胆寒。 露洁公主从来没想过，到了金锋如今的地位，他的夫人竟然还在亲自下厨。 更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看到金锋拿着刀切菜。 不过露洁公主很快就稳下心神，笑着说道：“早就听闻先生会做饭，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金锋淡淡地嗯了一声，低着头继续切菜。 关晓柔见露洁公主有点尴尬，便笑着解围：“露洁妹妹，你怎么来了？” “姐姐帮我们解决了住宿难题，还亲自过去探望，妹妹再不来看看姐姐，就太不懂事了！” 露洁公主笑着从背后取下一个包裹：“草原上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是我带来的羊皮毯子，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其实帮露洁公主找地方住的，根本不是关晓柔。 但是九公主已经和关晓柔通过气了，关晓柔再单纯也不会在这时候拆台。 “来就行了，还拿什么东西呢？” 关晓柔接过包裹：“露洁妹妹，这里烟熏火燎的，你去堂屋里坐吧！” “没事的，我们在草原上生火做饭，烟火比这呛多了！” 露洁公主说到这里，不由打量起厨房的灶台：“这个灶台挺好的，一点烟气都没有！” “这是当家的设计的，”关晓柔骄傲说道：“你是不知道我们以前的灶台，倒烟可厉害了，一顿饭做完，人都能呛死！” 大康以前的灶台很多没有烟囱，烧火做饭的时候，烟气从灶膛呼呼往外冒。 盖小院的时候金锋加上了烟囱，烟气都被吸到了外边。 游牧民族经常换地方，灶台更加简陋。 很多时候都是摞几块石头，上边吊个锅就行了。 露洁公主是第一次来大康，也是第一次进大康的厨房，对于这种灶台非常感兴趣。 听到关晓柔说这个灶台是金锋设计的，就更有兴趣了。 仔细的打量一番，然后竖起手指称赞道：“国师大人果然厉害，不光会制作武器，设计的灶台也如此精巧！” “你要是实在没什么夸的就别夸了！” 金锋有些无语的放下菜刀。 “国师大人，我这可不是拍马屁，是真的有感而发！” 露洁公主一脸认真地回答。 “那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金锋耸了耸肩，拿起菜刀继续切菜，同时心里也考量起来。 露洁公主故意赶在饭点过来，显然是来蹭饭的。 不，她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 大家都懂谈判前谁先沉不住气谁吃亏的道理，之前双方都保持着刻意疏离的态度，露洁公主现在主动接近，金锋不得不思考她是否有其他目的。 想到这里，金锋指了指旁边的菜篮子：“会择菜吗？” 露洁公主正觉得站在这里尴尬呢，闻言赶紧点头：“会的，我学过做饭！” “当家的，露洁妹妹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择菜呢？” 关晓柔没好气地白了金锋一眼。 “没事的姐姐，我在草原上也做过饭。” 露洁公主不等关晓柔阻止，直接挽起袖子，把菜篮子拿了过去。 关晓柔还想说什么，结果金锋却把菜刀递了过来：“晓柔，你来切菜吧，我还有点事！” 关晓柔就算再单纯，也看出来金锋想避开露洁公主。 尽管她觉得金锋这么做有些不合适，但最后也没说什么，而是听话的接过菜刀。 金锋洗了洗手，冲着江文文使了个眼色，然后走了出去。 江文文会意，赶紧跟着金锋走了出来。 露洁公主见状，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便低下头继续择菜，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其实她的确不怎么在意，因为她早就清楚江文文是金锋派去监视她的，不管她是不是在意，江文文都会向金锋汇报她的一切消息。 金锋领着江文文来到院子，眼睛看着练习射击的沈秀秀几人，随口问道：“露洁公主这几天去哪儿了？” “回先生的话，殿下转了很多地方，”江文文回答道：“除了那些不让参观的地方，她差不多把村子转了个遍。” “那她说什么了吗？”金锋问道。 “这个……”江文文想了一下回答道：“殿下一直在夸赞村子，夸赞先生，其他的，好像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东西。” “那她问了什么异常的问题，或者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金锋又问道。 “异常的问题和举动？”江文文又思考片刻，然后答道：“殿下好像比较关心李迪迪，问了不少关于他的问题，这个算异常吗？” 第1646章 位高权重者孤 “她怎么知道李迪迪的？”金锋问道。 让李迪迪绽放光芒的地方是熙州战场，当初守卫渝关城时，李迪迪还在当记者，露洁公主根本没见过李迪迪，也不会有交际，怎么会认识李迪迪呢？ “在东海的时候殿下就喜欢看报纸，几乎每次念报纸的时候她都会去听，来村子之后，她还专门去参观了日报社，找赵老爷子借了不少报纸回去读。” 江文文回答：“殿下在报纸上看到了李迪迪出访吐蕃的消息，还问过我一次。” “原来是这样，”金锋点头。 李迪迪是奴隶出身，却成了大康第一个拥有记者证的正式记者，还曾孤身进入党项大营和李凌锐正面交锋…… 这种经历再加上李迪迪如今只有十几岁的年纪，足以成为一种传奇，对于青少年也是一种很正向的激励，所以金川日报曾经好几次刊登他的消息。 “露洁公主要借报纸，赵老爷子就借给她了吗？”金锋又问道。 金川日报发行有一段时间了，已经有人开始收藏报纸了。 但是因为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没有对外发行，有钱也买不到，所以绝大多数收藏者都无法完整收藏每一期。 但是有个地方，收藏了从第一期开始的每一期报纸。 首发网址https:// 那就是金川日报社。 陈文远专门让人盖了个库房，每一期报纸出来后，都会选十份出来妥善保管，留作纪念，也算是留个存档。 除了这个库房之外，赵岳也是报纸收藏爱好者。 其他收藏家很难弄到对外订阅开始前的报纸，但是他守着金川日报社，弄到并不是难事。 只不过老爷子把这套收藏品看得非常重要，轻易不肯借人，金锋没想到他竟然舍得借给露洁公主。 “赵老爷子刚开始不肯借，后来陈公子路过，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赵老爷子就借了。”江文文回答。 金锋闻言不由轻笑了一下。 怪不得赵岳愿意把宝贝借出去。 前两天金锋在御书房见过一次陈文远，聊了一些时政相关的话题，应该是陈文远跟赵岳说了露洁公主此行来的目的。 收复北方失地一直是范将军生前最大的愿望，赵岳深受范将军影响，也一直期盼着大康可以收复失地，开疆拓土。 露洁公主如今在东蛮的影响力很大，她的态度也会很大程度决定北方局势。 如果对大康有好处，别说只是拿出收藏的报纸，就算让赵岳上前线他都干。 事实上，之前熙州有战事，金锋在渝关城来不及回来，赵岳就主动请缨随军奔赴战场。 刚去的时候，蜀军的人数连对方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到，随时可能覆灭。 但是赵岳一次也没有退缩。 随后金锋又问了江文文一些露洁公主的动向，便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九公主回来吃饭了。 每天这个时候是九公主最放松的时候，进门看到金锋正准备撒个娇，突然看到了江文文。 九公主瞬间又变得高冷起来，和金锋打了个招呼，便站到一旁和金锋一起看孩子们射箭。 露洁公主听到动静，赶紧出来和九公主见礼。 九公主依旧和之前一样冷淡，只是点了点头，便不搭理露洁公主了。 露洁公主也不生气，又进厨房帮忙去了。 吃饭的时候，露洁公主有意无意的打听李迪迪访问吐蕃的详情，以及九公主对于吐蕃的看法，但是九公主完全不搭茬，就算回答，也是官方那种模棱两可的说辞。 露洁公主见问不出来什么，吃过饭之后就离开了。 “终于走了，”九公主放松腰背，无力地瘫到椅子上。 因为露洁公主在，刚才吃饭的过程中，她一直挺直腰杆，保持着帝王应有的风度。 现在露洁公主走了，她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舞阳，你为什么这么敌视露洁妹妹？”关晓柔问道：“我觉得她人挺好的呀。” “姐姐，夫君如果被她的美貌骗了我还能理解，为什么夫君没有被骗，你反而先中招了呢？” 九公主说道：“你可别被她蒙蔽了，她在草原上一呼百应，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姑娘，以后跟她交往可得长点心眼，小心她套你的话……对了，刚才她就在套我的话，姐姐你发现了吗？” “她套你的话了？刚才咱们不是一直在聊天吗？”关晓柔一脸困惑地摇头。 “晓柔，你以后还是少见她一点吧，你们之间的段位差太多了。” 金锋看着一脸困惑的关晓柔笑了。 “当家的，你是在说我笨吗？”关晓柔噘着嘴问道。 “你不是笨，是单纯，我就喜欢你这种单纯的姑娘。” 金锋被她的样子逗乐了：“咱别跟舞阳学，一天天的不是想着算计人，就是提防被人算计，活得太累了！” “是啊，活得太累了！”九公主跟着叹了口气。 虽然贵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但有时候她的确挺羡慕关晓柔和润娘的。 关晓柔的想法很简单，做事的标准更简单——对金锋有好处的就是好事，她就去做，对金锋没有好处的事情就是坏事，打死也不做。 出了事也有金锋给她兜着。 九公主有时候想想，这样无忧无虑的过日子也挺好的。 关晓柔和润娘之间的关系，同样让九公主羡慕。 两个人从小一块长大，脾气性格也都合得来。 润娘每天除了在厨房做饭，其他时间不是在帮关晓柔带孩子，就是在和关晓柔一起纺线织布。 两人几乎形影不离，经常同一个被窝睡觉。 封建时代的君王经常自称寡人，字面意思是寡德之人，是君王的一种谦称。 实际上也是君王一种无奈的自称。 位高权重者，注定没有朋友。 所以很多君王也自称孤。 九公主就是如此，从小到大，她只有庆慕岚等少数几个朋友。 如今她登基为帝，就连庆慕岚见到她都会恭敬行礼，跟她说话也不会和以前一样随意了。 九公主非常失落，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九公主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很快就甩开杂念，看向金锋：“夫君，你真的不考虑娶露洁吗？” 第1647章 食铁兽 封建时代，权贵纳妾再常见不过了，更别提皇帝了。 陈佶在位期间，光是有名号的妃子就一大群，那些没有名号的不知道有多少。 九公主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她不在乎金锋有多少妻妾，她在乎的是这些妻妾能不能帮到金锋，能不能有助于稳固川蜀政权。 九公主为唐冬冬和左菲菲赐婚，便是出于这个原因。 至于露洁公主，九公主的态度也是如此。 在她看来，如果金锋娶了露洁，再生下一个孩子，对于维持东蛮的关系是最为有利的。 关晓柔的想法和九公主一样，听到九公主这么问，也期待地看着金锋。 金锋见状，在两人头上各自揉了一下，没好气说道：“再说最后一遍，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要是再乱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关晓柔如今已经生了孩子，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胆子比以前大了一些，偶尔也会和金锋开一些玩笑。 面对金锋的挑衅，她本来想反驳两句，可是看到旁边还有几个小豆丁，只好把话咽了回去，然后瞪了一眼金锋，又冲着润娘使了个眼色。 记住网址 润娘的小脸刷一下就红了，赶紧低下头扒饭。 金锋见状顿时觉得有点腰疼，转头看向九公主。 结果九公主根本不搭茬，站起来说道：“姐姐，我晚上还有几个奏折要看，先走了！” 说完直接走了，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关晓柔一脸得意地冲着金锋挑了挑眉毛。 “嘿，还嘚瑟上了，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金锋的犟脾气也上来了，决定今天一定要给关晓柔一点颜色看看。 要不然她都忘了这个家谁才是老大。 当天晚上至于谁教训的谁，没人知道，只是一直不怎么睡懒觉的关晓柔，第二天一直睡到太阳出来才起床。 至于金锋，一直睡到半上午才起床。 匆匆吃过早饭便来到御书房。 九公主正在看奏折，见金锋过来，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促狭。 “你看什么看？”金锋没好气地瞪了九公主一眼。 关晓柔经常找帮手，但是九公主一般不会。 金锋根本不怕她。 “你就嘴硬吧！” 九公主也不想再刺激金锋了，示意珠儿给他倒了杯茶。 金锋一边喝茶一边问道：“调查小组都派出去了吧？” 昨天接到报信，九公主就责令小玉和铁世鑫成立调查小组，去炸药车间进行调查。 金锋起床后就赶过来，就是为了询问这件事。 “已经派出去了，”九公主回答道：“老村长担任这次调查小组的组长，关老爷子担任副组长，小玉和铁世鑫也专门抽调了几个好手过去，如果炸药车间有问题，他们一定可以查出来。” “那就好，”金锋微微点头。 炸药车间的高层都是金川的老人，如果换成一般的钟鸣小组干部去调查，恐怕会遇到不小的阻力。 但是两位老村长出马就不一样了。 炸药车间的高层就算资历再老，也老不过两位老村长。 他们亲自担任正副组长，就算是张凉或者刘铁犯了事，也照样挨揍。 “夫君，如今咱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他们既然动手，必然经过精密的策划，这件事查起来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九公主提醒道。 “放心吧，我明白。”金锋点头。 前世的刑侦技术那么先进，依旧有破不掉的悬案。 权贵可以动用的力量比普通罪犯大多了，还有专门的智囊团队来进行谋划，要是那么容易被查出来就不正常了。 在御书房里又待了一阵，金锋见九公主忙着批改奏折，就离开了。 原本他打算去冶铁车间看看万鹤鸣他们的牙盘弄得怎么样了，结果刚从御书房出来，就遇到了小娥几人。 几个小豆丁每人背着一个小竹筐，里边满是青草。 沈秀秀跟在几人后边，倒是没有背小竹筐，而是抱着一捆竹子。 “你们干什么去了？”金锋问道。 “去魏爷爷的试验田割点草回来喂兔子，”小娥解释道。 当初小娥闹着要配丫鬟，惹恼了关晓柔，结果丫鬟没配成，关晓柔还要求她给村里的孤寡老人打水捡柴。 小娥是金锋的小姨子，阿春是金锋徒弟，灵儿和李豆豆的身份也都不简单，老人们哪里敢使唤她们？ 一看到小娥她们过去就锁门，甚至躲起来。 关晓柔不想让老人们为难，干脆买了一些兔子，让她们割草喂养。 小姑娘还挺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兔子，每天不管训练多累，都忘不了去割草喂兔子。 去哪里割草都是割，她们就经常去魏无涯的试验田，算是顺便帮魏无涯除草了。 “竹叶太粗了，兔子比较难消化，你们少喂一点，要不然容易拉肚子。”金锋提醒道。 “竹叶不是喂兔子的是，是喂食铁兽的。”小娥回答。 “食铁兽？”金锋一愣：：“哪里来的食铁兽？” 食铁兽就是大熊猫。 在金锋前世这玩意是国宝，数量稀少，但是在此时的川蜀，并不算少见，很多川蜀孩子都见过。 有些大熊猫在山里摄取不到盐分，就会闯入山民家里啃食铁锅上残留的盐分，被村民发现后以为它们在啃食铁锅，所以得了一个食铁兽的名号。 大熊猫虽然看起来憨态可掬呆萌可爱，但是作为熊类的一种，它一旦发怒起来，战斗力不容小觑。 要不然当初蚩尤也不会用它们当坐骑了。 几个小豆丁要是惹恼了这玩意，熊猫一巴掌能把她们拍没了。 “我们昨天在山上遇到的，灵儿喂了它一点果子，它就跟我们回来了。”小娥兴奋说道：“姐夫你不知道，食铁兽胖乎乎的，可乖可好看了！” “在哪儿？”金锋问道。 “就和兔子养在一起，”小娥问道：“姐夫你也想看吗？我带你去啊！” 结果还没说完，就看到金锋大步走了。 小娥还看到金锋从怀里取出短柄火枪，一边走一边填充火药。 小娥顿时慌神了，背篓往地上一扔，追上去问道：“姐夫，你干什么？” 第1648章 那么可爱 金锋提着火枪，直奔小娥她们养兔子的后院。 身后的亲卫不知道金锋为什么要拔枪，但还是纷纷拔出自己的武器跟了上去。 小娥一看这样，吓得把背篓都扔了，在后边喊道：“姐夫，你干什么呀！” “小娥，食铁兽比较危险，你们先别过来，等我们把它控制住，你们再来！” “姐夫，这个食铁兽是个小崽子，还没旺财大呢！”小娥哭笑不得道。 旺财是她前段时间捡的一只小狗，现在估计也就十几斤。 “还没旺财大？”金锋闻言不由愣了一下。 随即意识过来，自己有点紧张过头了。 西河湾是金锋的大本营，也是川蜀政权的政治中心，说是铜墙铁壁都不为过，明岗暗哨不知道有多少，如果真是大型熊猫，小娥她们根本带不回来。 想到这里，金锋就把枪里的火药倒了出来，然后把火枪重新别回腰间。 “姐夫，你刚才想杀我的食铁兽是不是？”小娥瞪眼问道。 一秒记住https://m. “怎么会，食铁兽那么可爱，我为什么要杀它？”金锋矢口否认。 “那你拿火枪干什么？” “好长时间没用了，我就拿出来看看。” 小娥：─━_─━，你猜我信不信？ “这些都不重要，”金锋摆手说道：“走，看看你的食铁兽去！” “哼，那你帮我背着！”小娥把背篓递向金锋。 “行行行！”金锋伸手接过竹篓背到身上。 一行人绕到屋子后边，来到养兔子的地方。 如今的西河湾人口众多，每天需要消耗的肉类数量很大，周边几个镇的猎人每天都会往村里送猎物。 食堂采购之后，会挑一些好的送过来。 有时候送来的太多，短时间内吃不完，润娘也会把猎物暂时养在这里。 现在这里不光有兔子，还有十几只山鸡，几只野山羊，一头野鹿，旁边的笼子里还有一头半大的野猪，就和小动物园似的。 见到金锋等人过来，山羊野鹿这些东西都吓跑了，野猪呲着獠牙冲撞木笼。 不过木笼是用小腿一样粗的树干做成的，野猪根本撞不断，接连撞了几次就停下来，估计是撞疼了。 在关兔子的地方，金锋看到了那头食铁兽。 和小娥说的一样，这头熊猫非常小，只有不到半米长，圆滚滚的，看起来呆萌可爱。 其他动物见了人要么跑掉要么龇牙，熊猫不一样。 这家伙好像天生就会卖萌，在地上翻了个滚，屁颠屁颠地跑到小娥旁边，抱着小娥的腿就拿脑袋蹭。 金锋上前两步，和抓小猫一样伸手揪住小熊猫的后脖颈，把它提了起来。 小熊猫也不恼，呆呆地看着金锋，四只小短腿无助地乱蹬。 前世这玩意可是国宝，买票去动物园才能看到，还不让近距离接触。 谁能想到自己现在随便就能揉着玩呢？ 金锋顿时冒出养几只的念头。 “你别这样揪它！” 小娥从金锋手里抢走小熊猫，抱在怀里揉着金锋刚才抓的地方：“怎么样姐夫，食铁兽很可爱吧？” “是挺好看的，”金锋点头。 “那你跟姐姐说一声，别让她把小宝扔了，好不好？”小娥一手搂着小熊猫，一手搂着金锋的胳膊撒娇。 “你姐姐说要扔了它？”金锋皱眉问道。 “姐姐还没说，但是我怕她扔了小宝！”小娥噘着嘴说道：“去年教官带我们去野猪沟拉练，我和灵儿捡了一只小老虎，带回来就被姐姐扔了。 后来我和阿春又在灰狼岭捡了一窝小灰狼，也被她扔了！” “你是什么东西都敢捡啊！”金锋一头黑线：“老虎野狼这种东西能随便捡吗？幸亏你们遇到的是一只小老虎和一窝小狼，要是遇到大老虎和老狼怎么办？” “我们进山都带弩弓，还有镖师姐姐跟着，怕什么？” 小娥满不在乎道：“姐夫你是打虎英雄，我是你妹子，要是怕老虎，岂不是堕了你打虎英雄的名头？” “这倒也是，”金锋揉了揉小娥的脑袋。 随着弩弓的数量越来越多，西河湾周边的老虎、野猪这种害人的猛兽就越来越少了。 如果不加以干涉，恐怕要不了多少年，老虎熊猫也会和前世一样被打成濒危动物。 “姐夫，你答应我了，可要记得和姐姐说哈！” 小娥不由分说的拉过金锋的小手指，和他拉了个钩。 “放心吧，不会忘的。” 金锋又和小娥盖了个章：“不过回头你记得把它的指甲剪了，别被抓伤了。” 熊猫和老虎野狼不一样，只要不被剧烈刺激，这玩意的性格就很温顺。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在玩耍时别被抓伤了就行。 毕竟魏无涯还没把狂犬疫苗弄出来，万一染上了狂犬病就麻烦了。 两人正说着话，关晓柔和润娘各自端着一盆菜叶子过来了。 这是早上择菜时剔下来的烂菜叶，可以用来喂山羊和野鸡。 见到金锋，关晓柔有点意外：“当家的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看小娥她们捡的食铁兽！” 金锋指了指小娥怀里的小熊猫。 关晓柔一看气坏了，指着小娥骂道：“关小娥，你又从山里乱捡东西回来！” “食铁兽又不是老虎野狼，你看，多可爱？” 小娥献宝似的举起小熊猫，弱弱地解释。 “这东西可是熊，小时候可爱，长大了一样伤人！”关晓柔说道：“赶紧给我扔到后山去，要不然我让阿莲宰了它！” “不要！”小娥赶紧把小熊猫抱进怀里：“姐夫都说让我们养了！” 阿春李豆豆几人没有说话，但是也用期待的小眼神看着金锋，向金锋求助。 “食铁兽的性子比较温顺，让她们养着吧，要是发现它有伤人的迹象，再送走就行了。”金锋说到做到，帮小娥说了句话。 “当家的你就惯着她吧！” 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但也不再说要把小熊猫送走的话了，把盆里的生菜倒到鸡圈里就走了。 “谢谢姐夫，姐夫万岁！” 小娥搂着金锋的胳膊转了个圈，阿春灵儿李豆豆几人也高兴地跳了起来。 第1649章 水渠 金锋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熊猫，也觉得有趣，就留下来跟着玩了一会儿。 或许被小娥她们感染了，从后院离开的时候，金锋觉得心情变好了不少。 接替铁锤的副队长看到金锋往村外走去，赶紧上前问道：“先生，您要去哪儿？需要备马吗？” 金锋刚才问了小娥很多捡小熊猫的细节，他真的很担心金锋心血来潮，要去深山老林里抓大熊猫。 “不用，”金锋摆了摆手：“就去魏先生的试验田看看，走着去就行。” “是！”副队长暗自松口气，退到后边。 金锋心情不错，也不着急，就这么晃荡着往村外走去。 路过纺织厂的时候，还进去瞅了一圈。 唐冬冬当时正在院子里和人说话，看到金锋下意识想往车间里走，但最终还是停下脚步。 虽然两人没有领婚书，也没有举办婚礼，但是封建时代，皇帝赐婚就是最大的婚姻保证。 九公主已经为两人赐婚，他们现在就是夫妻关系。 首发网址https:// 和唐冬冬一起赐婚的左菲菲，早就和金锋有了夫妻之实，但是唐冬冬和金锋的关系，反而比之前更加疏远了。 以前唐冬冬每天都回去吃饭，遇到事情也会找金锋汇报商量。 可是自从赐婚之后，唐冬冬就开始故意躲着金锋了。 特别是从熙州回来后，她干脆住到了纺织厂，虽然纺织厂和金锋家只有一墙之隔，但是金锋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工作上遇到问题，唐冬冬也不来找金锋了，而是去找分管工业的工部尚书。 平时在厂子里，唐冬冬也是雷厉风行的厂长，但此时见金锋走来，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按规矩，唐冬冬现在应该改口叫金锋当家的，或者相公夫君之类的称呼。 但是她实在叫不出口。 等到金锋走到面前，只能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你来啦！” 金锋不由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问道：“厂子里最近忙吗？” “挺忙的，”说到工作，唐冬冬明显轻松不少：“东海那边渔网的需求量很大，我们加班加点也供应不上，我打算让二厂也生产，但是还没想好，刚才就在和二厂厂长商量这个事呢。” 唐冬冬不光是村里纺织厂的厂长，也是所有纺织厂的总负责人。 整个大康所有和纺织行业有关的事情，差不多都归她负责。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权力比枢密院里绝大多数大臣都大。 “扩产吧，不光二厂，三厂也可以考虑转型。” 金锋说道：“捕捞队的规模会持续扩大，而且渔网属于消耗品，越往后破损就会越严重，光靠这一个厂子，肯定满足不了。” “我听说捕捞队已经有上千艘渔船了，还要继续扩大规模吗？”唐冬冬皱眉问道。 “是的，还要扩大规模！”金锋毫不犹豫回答。 大康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但是种粮需要时间，也需要稳定的社会环境，这些都是金锋暂时没办法提供的，只能想办法从大海里给百姓找吃的。 所以长江沿岸的伐木工作一直没有停止，东海的三号船坞也一刻没停，日夜加班的生产渔船。 二号船坞也开工了，和三号船坞一样，在加班加点生产楼船。 等到以后楼船数量多了，金锋会以楼船为核心，扩大捕捞范围，尽可能多的捕捞海洋鱼类。 发展渔业不光需要船，渔网也是必需品。 金锋拐到纺织车间，也是想来看看渔网的生产。 “我明白了，”唐冬冬也从金锋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决心，点头说道：“我等下就去跟二厂厂长说，让他尽快调整产线，生产渔网。” “如果有难题，尽管来找我。” 金锋深深看了唐冬冬一眼：“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和以前一样就行了，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的。” “嗯！”唐冬冬淡淡的嗯了一声。 金锋笑了笑，转身走了。 看着金锋的背影，唐冬冬微微松了口气，心里也有些失落。 金锋心里盘算着捕捞队和渔网的事情，晃晃荡荡的路过来到村外的试验田，一直到亲卫和老谭打招呼，金锋才回过神来。 老谭原本是的村里的赤脚医生，平时以采药和看病为生。 现在魏无涯来了，金锋还在村里建立了医务室，老谭就算彻底失业了。 不过他也找到了新工作——给魏无涯当助手。 现在他正背对着金锋的方向，努力地踩着水车给稻田上水，看到金锋过来，就从水车上跳下来，过来和金锋打了个招呼：“锋哥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为了防止野猪什么的在夜里祸害庄稼，老谭吃住都在田边的棚子里，都不知道金锋回来了。 “回来几天了，”金锋打量老谭一阵：“几个月不见，老谭你好像胖了呀！” “以前养活一家人，饭都吃不饱，现在大米饭随便吃，肉也没断过，当然吃胖了！” 老谭笑着说道：“这还是托锋哥儿你的福，我们家除了六岁的丫头，其他人都有工作了！” “你们付出了劳动，拿报酬是应该的，可不是托谁的福！” 金锋摆了摆手，然后指着水车问道：“水车好用吗？” 金锋一直重视水利工程，以工代赈的主要项目也是以修路和兴修水利为主。 金川是金锋的大本营，自然要做个表率。 西河湾西边有一条河，但是西边的田地比较少，大部分适合种的地都在村子东边。 以前到了旱季，大家都只能从西边的河里挑水浇地，效率非常低。 曾经也有人组织过，说挖一条水渠，但是一直没有成功。 一是因为山上石头太多，很多地方根本挖不动，必须要把石头凿开才行。 这个工程量实在太大了，没有几个月根本不可能完成。 二是因为西河湾人来自五湖四海，不像宗族村那么团结，村长召集大家打个老虎都费劲，更别提让大家花几个月时间去挖一条水渠了。 去年金锋提起要修建一条水渠，可把老村长激动坏了，当即召开了村民大会。 修建水利是对所有人都有好处的事，提议得到了所有村民的支持。 于是老村长带着村里人忙活了几个月，修建了一条水渠，终于把河水引到了村东边的田地。 第1650章 试验田 种地是刻在炎黄子孙骨子里的传统。 金锋前世曾经看过新闻，说一些移民到海外的华侨，在国外买了大别墅，有了大花园，却不用来种花，而是用来种菜。 很多从农村进城的百姓也是，虽然住上了楼房，但都喜欢找地方弄个小菜园，找不到小菜园的，干脆就在阳台弄几个泡沫箱子，种点葱蒜之类的东西。 如今西河湾村民几乎都在工厂上班，工资都够他们生活了，但是所有人依旧保持着种地的习惯。 就连金锋家也是如此，家里的几块薄田，关晓柔和润娘也都种上了。 有些田地比较高，河水引过来后，也没办法直接放进田里，还需要用水桶之类的东西把水弄进地里。 即便如此，也比以前挑水浇地好太多了，村民都非常满意。 至少水渠到了田边上，用绳子栓一个水桶，两个人配合着，可以把水桶和荡秋千一样把水从水渠弄到田里，比以前挑水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但是金锋不满意。 他觉得用水桶取水还是太慢了，于是就设计了水车。 水车的外形和风车差不多，只不过水车不靠风力驱动，而是靠水流驱动。 记住网址 水流经过水车的时候，会带动水车旋转，水车上的竹筒就可以把水提到高处，倒进斗里，然后顺着竹管流进水田。 只不过水渠的水流比较慢，水车转动的速度也非常慢，于是金锋又增加了踩踏取水的功能。 这种取水方式依旧落后，但是又比用水桶快了一些。 “锋哥儿，不是我拍马屁，你弄的这个水车太好用了！” 老谭朝着金锋竖起大拇指。 “好用就行，”金锋问道：“魏先生呢？” 这两天他在村里转悠了几圈，也去了两次医务室，结果一次也没见到魏无涯，每次过去都是周锦带着几个军医坐诊，魏无涯也当起了甩手掌柜，整天泡在试验田，只有遇到周锦她们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才会回去。 “魏先生，刚才还在这边呀，怎么不见了？” 老谭环顾四周，没看到魏无涯的人影，便双手拢在嘴边呈喇叭状，然后扯着嗓子喊道：“老魏！” “干啥？” 金锋听到右前方传来魏无涯的声音。 几秒之后，金锋看到几十米外的稻田中，有个人站了起来。 不是魏无涯是谁？ 这时候秧苗已经长得很高了，魏无涯刚才蹲在稻田中，金锋没有看见。 魏无涯起身后，也看到了金锋，甩了甩手上的水，走了过来。 几个月没见，魏无涯明显被晒黑了不少，但是整个人比以前更加精神了，走起路来龙行虎步的。 以前穿衣服也比较讲究，一身粗布衣服总是干干净净。 但是此时，魏无涯光着脚，裤腿挽到膝盖以上，长袍的下摆塞在裤腰中，沾满了泥巴。 “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魏无涯在衣服上擦着手，问道。 “魏先生，你不会也住在这里了吧？”金锋一头黑线的反问。 虽然没有刻意宣传，但是他回来，在村里也是个大新闻，刚学会说话的孩子都知道金锋回来了，结果魏无涯却不知道。 “最近几天稻子要开花了，我得留在这边观察。” 魏无涯问道：“对了先生，我正好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您说，”金锋也认真起来。 “稻花这几天就要开，最近没有什么风，要是开花的时候没有风，就需要人工授粉，这么几十亩稻田，我和老田再加上我们家里人，恐怕也来不及，我想找你要点人手。”魏无涯说道。 水稻授粉一般是靠风为媒介，不用人工干预，但魏无涯的这边试验田是为了培养杂交水稻，而且是制种，就需要人工来进行授粉了。 这也是培育杂交水稻最重要的一步。 稻花的花期短，试验田足有几十亩，光指望魏无涯和老田两家人，的确来不及。 金锋对于农业一直比较重视，对于杂交水稻更是抱着很高的期待。 毫不犹豫点头说道：“需要多少人手你只管说，我就是把工厂停了，也给你把人找来！” “那倒不至于，”魏无涯笑着说道：“我跟老谭算了一下，大概有二三十人来帮忙就行了！” 他也知道村里现在缺人手，没好意思多要。 “行，我回去了跟菲菲说一声，您什么时候要用人，提前一天安排人去找她就行了。”金锋回答。 “好，”魏无涯也没有客气，当即应承下来：“有铁罐山的姑娘帮忙，我就放心了！” 虽然第一批铁罐山女工，现在有一大半成了女兵，但是铁罐山依旧是忠诚的代名词，山上每天都要进行思想教育工作，风气也是最好的。 杂交水稻说起来，也算是保密项目，魏无涯原本也想找铁罐山帮忙，算是和金锋想到了一起。 “魏先生，这几块水稻看起来怎么不太一样？”金锋指着稻田问道。 眼前的稻田共有五六块，但是秧苗的高矮相差有些大，颜色也有些不太一样。 “品种不一样，当然看起来不一样。” 魏无涯指着稻田给金锋介绍：“这边两块是咱们川蜀本来的稻种，那边三块是从江南弄到的不同稻种，再远点那边一大片，全是远征队去年从交州弄回来的占城稻。 先生不是说占城稻产量高成熟期早吗，我就多种了一些，准备多制一些种子出来。 如果今年的产量真的很高的话，明年差不多就可以在金川县进行初步推广了！” 民以食为天，老百姓吃不饱就会闹事，说其他的都没用。 让老百姓吃饱肚子，是金锋现在最大的工作内容，也是他最大的期待。 让魏无涯培育良种，是为了这个，派遣太平号远赴重洋去寻找新大陆，也是为了这个。 这两项工作需要大量的时间，而且成功率有些低，于是金锋又在东海大力发展捕捞和海带采摘。 好几项工作同时进行，就算其中有失败的，其他项目也能继续推进。 金锋为此称得上竭尽全力了。 第1651章 嫁接成果 “那一片占城稻是用来育种的，这两块我打算杂交实验一下，看看培育出来的新品种怎么样。” 魏无涯继续介绍道：“还有这几块也是，看看那一块的长势更好，产量更高。” “辛苦了，”金锋冲着魏无涯行了一礼：“此事若成，先生必将彪炳史册！” 前世封建时代，中原人口一直发展不起来。 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粮食产量太低，养活不了太多人。 一直到明清时期，红薯南瓜等高产作物传入国内，人口才开始爆发式增长。 如果魏无涯可以解决杂交水稻的问题，整个天下都将受益，也必将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甚至有可能被百姓奉为圣人，就如前世的神农。 “彪炳史册是不敢想的，只要能让苍生少受一些饥馑之苦，我就很高兴了。” 魏无涯说道：“再说了，我也没做什么，嫁接和杂交的法子，还是先生教我的，对了先生，高人还说过其他法子吗？” “没有了，我能记住的也就这么多了，”金锋无奈回答。 一秒记住https://m. 他前世并不是学农业的，对于杂交水稻的了解也不是很多，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魏无涯了。 现在只能靠魏无涯自己去摸索了。 魏无涯听到金锋这么说，心里免不了有些遗憾，但还是安慰道：“先生能记住这么多已经很好了，对了先生，你去后山的果林看了吗？” “没有，怎么了？”金锋问道。 “我用你说的办法，对果树进行了嫁接，效果特别好！” 魏无涯兴奋说道：“我把杏树的枝条嫁接到了桃树上，每棵桃树都比去年至少多收了六成桃子。 把桃树的枝条嫁接到杏树上，结出来的杏子个头比去年大了两倍不止，而且比去年的杏子更甜更面！” “那就好，”金锋对于这个结果也非常高兴：“先生可以多尝试一些，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前世他曾经看过一个段子，是关于柑橘家族的。 柑橘家族最开始只有三元老，分别是柚子，宽皮橘和香橼，然后柚子和宽皮橘杂交有了酸橙，酸橙和香橼杂交有了柠檬，橙子和橘子结合，又有了芦柑…… 总之，柑橘家族非常混乱，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经过人工干预培育出来的柑橘类水果越来越可口，产量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抗病。 这就是杂交和嫁接技术的过人之处。 金锋现在已经把技术的种子播种下去了，他相信在利益的驱使下，未来一定会有更多的果农参与到其中。 他也非常期待大康有一天也能出现这样的境况。 “除了嫁接和杂交，还有先生教我的沤肥的办法，效果也非常好！” 魏无涯指着面前的稻田：“先生难道没觉得，这些稻子长得比一般稻子好得多吗？” “是的，”金锋点头。 路过江南的时候，金锋也见过不少稻田。 但是眼前这片稻田是他见过的所有稻田中，长势最好的。 每一棵秧苗都非常壮实，稻叶也格外青翠，往远处看去，整片稻田竟然隐隐泛着一些墨绿。 “先生知道这片稻田为何如此好吗？”魏无涯问道。 金锋已经猜出了答案，但还是配合着问道：“为何？” “就是因为这些稻田全都用了按照先生说的办法，沤出来的肥料！”魏无涯回答。 大康之前没有沤肥的习惯，有些百姓甚至连地都不翻。 不是因为懒，而是他们没有耕牛和犁子，甚至没有铁质的农具，翻地只能用木锹，效率太低了。 农时又是有限的，如果把所有地都翻一遍，很容易误了农时。 所以很多农民在播种的时候，只是拿个棍在地上扎个窟窿，然后丢一粒种子进去，再用脚把窟窿踩上就结束了。 连地都不翻，更不用说施肥了。 而且他们也没有太多肥料。 唯一的肥料就是各家各户的粪坑。 可是粪坑才多大？ 金锋给魏无涯说的沤肥方法，算是补上了这个空白。 施肥和不施肥，产量当然不一样。 “魏先生，这可是试验田，你不怕肥料不行，把种子搭进去了啊？”金锋笑着问道。 “刚开始当然怕，但这不是我第一次用沤肥了。” 魏无涯笑着说道：“去年那茬麦子，我已经用过一次了，效果非常好，所有麦子的产量有了大幅度提升，其中有两块的产量比预估翻了一倍，只不过我目前没办法判断，主要原因是杂交改良了品种，还是施肥提高了土地的墒情。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施肥的确可以大幅度提升粮食产量！” “这是肯定的，”金锋点头：“至于判断产量的原因，先生可以在今年秋天多准备几块试验田，一块施肥，一块不施肥，一块杂交，一块不杂交，一块又施肥又杂交，一块既不施肥也不杂交，这样对比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魏无涯说道：“就是怕到时候地不够，我们也来不及！” “地和人的事只管去给舞阳说，要多少有多少！”金锋一口答应。 “我就等先生这句话呢，”魏无涯哈哈大笑起来：“有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可以大干一场了！” “只管放手去做，需要什么只管说！” 他没有时间去研究杂交和嫁接技术，只能依靠魏无涯。 金锋自己都是懵懵懂懂的，更何况魏无涯了。 现在金锋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刚才说的那种，利用大量的组合和实验，得出各种杂交品种的优劣势等相关数据。 进行的实验次数多了，得到的数据多了，经验就也就出来了。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明天就去找陛下要人了！”魏无涯笑着问道。 “先生看上了谁，只管去要，我保证舞阳会放人！” 金锋回答一声，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突然看到有一匹战马从村口跑了出来，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虽然对方穿着镖师的衣服，而且又是从村里出来，但亲卫队还是立刻采取警戒队形。 “应该是来找先生的吧？”魏无涯眯眼看了一下：“跑这么快，应该是急事。” 第1652章 纵火 战马距离还有二十多米远的时候，被亲卫队拦了下来。 如今镖师规模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传信的镖师是新来的，谁也不认识。 副队长过去亲自确认了镖师的身份之后，才放对方过来。 “先生！” 传信镖师冲着金锋敬了个礼：“我是枢密院值班警卫，铁大人说有急事让您赶紧回去一趟！” “急事？”金锋微微皱眉：“哪里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铁大人没说。”镖师摇头。 金锋看向魏无涯：“魏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直接去找我，我不在家就去找舞阳。” “明白了，”魏无涯说道：“赶紧回去吧，试验田这边有我。” 金锋点点头，翻身骑到传信镖师的战马上，驱马回村。 亲卫队立刻小跑着跟上。 首发网址https:// 到了枢密院所在的院子，金锋立刻感受到了气氛的压抑。 值守的警卫全都一脸严肃，过往的文员们也行色匆匆。 金锋见秦铭也站在会议室门口，就知道九公主也来了。 平时如果有事，基本都是铁世鑫把情况总结之后送到御书房向九公主汇报，只有遇到开多人会议，以及一些比较特殊的情况，九公主才会来枢密院的会议室。 进了会议室，金锋果然看到九公主端坐在会议桌首位，枢密院、镖师、情报组高层领导都来了，分坐在会议桌两侧。 所有人都沉默着，没有人说话。 看到金锋进来，不少人都松了口气。 刚才他们被九公主骂得头都不敢抬，而且九公主的火气好像越来越大，铁世鑫都开始担心等会儿她会不会直接下令砍人了。 金锋的脾气比九公主好多了，而且整个大康，恐怕也只有金锋才能压得住九公主了。 果然，九公主看到金锋，脸上的怒色有所收敛，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金锋挨着九公主坐下，然后问道：“怎么了这是？” “刘大人，你是分管情报的，再把情况说一遍吧！”九公主冷着脸看向小玉。 “是，”小玉站起来，看向金锋说道：“刚刚接到报告，昨天夜里，川蜀境内共有十七座粮库遭遇歹人潜伏纵火，其中十座粮库反应迅速，大火被及时扑灭，另外七座因为火势太大，只能抢救部分粮食，损失比较严重。 具体损失，目前还在统计中！” “什么玩意？” 刚刚坐下的金锋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现在最愁的就是粮食问题，打渔捞海带，都是为了给老百姓弄点吃的东西糊口。 结果现在竟然有七座粮仓被人纵火焚烧。 虽然还没有统计出具体数据，但是金锋已经可以猜想其中的损失有多大了。 他终于九公主为什么发脾气了。 金锋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不是三令五申强调过，粮仓要注意防火，注意安保吗，为什么还会被人潜伏进去？为什么还会被人纵火？ 粮仓的护卫队呢？都是吃干饭的吗？ 还有钟鸣小组，敌人都潜伏到粮仓了都没有发现，你们又在干什么？” 平时不发脾气的人，一旦发脾气，那就说明是真的生气了。 大臣们再次把头低下，大气都不敢出，小玉也咬了咬嘴唇也没有说话。 这次的事情实在太严重了，而且的确是钟鸣小组的工作出现了严重纰漏，小玉刚才已经被九公主骂了十几分钟了。 小玉是钟鸣小组的负责人，地位也越来越高，如果是平时，小玉不说话，金锋也就不会当众呵斥她，而是会在会议结束后，单独找她谈话。 但是这次金锋是真的急了，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话啊！到底什么情况？有没有抓住活口？有没有审问出来他们还有多少同伙？这个计划是谁策划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小玉也是第一次见到金锋这么生气，眼皮跳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说道：“回先生的话，从目前传回来的消息总结，昨晚共击杀纵火犯三十七人，抓住了三个活口。 被击杀的三十七名纵火犯中，有十几人身手高超，绝不是一般人，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暗杀小组一次专门针对各地粮仓的，有组织有预谋的计划，而且很可能和东海的袭击案有关，只不过目前还没有找到证据！” 金锋闻言，不由露出思索之色。 小玉说的很有道理。 为了调查东海爆炸案，小玉从川蜀各地调了不少好手赶赴东海。 这些人大部分都在川蜀各地的重要岗位上，他们被紧急调走，接任者大部分都还没有就位，就算就位了，也需要花费时间去梳理适应一下新岗位。 这样一来，势必会让钟鸣小组的一些工作陷入停滞或者迟缓之中。 也就是在这个时间段中，对方启动了潜伏纵火，时机把握得非常好。 可以说金锋和九公主的每一个命令，都在敌人的预料之中。 其实这不是怪金锋和九公主智商不够，而是敌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在间谍战中天生就处于不利地位。 就像打牌时，对方开了挂，可以看穿你的所有牌一样。 而且治理国家和打仗不一样，打仗可以用各种各样出其不意的计谋，但是治理国家只能使用光明正大的政策。 不能说朝廷今天下达一个命令，说今年收一成赋税，到了明天再下一个命令，说上次那个命令是迷惑敌人的，其实今年要收两成赋税。 要是这样，老百姓就算不造反，也会对朝廷的政策失去信任。 这就导致九公主要做什么决定，对于深谙权术的人来说，猜出来并不是很难。 “对了，不是抓住了三个活口吗？”金锋问道：“审问了吗？” “抓住的三个人中，有两个也是死士，他们被抓的地方没有密谍司分部，也没有专门的审问人才，密谍司的人正在赶过去。” 小玉继续回答道：“第三个人是粮库原本的工作人员，审讯起来比较简单……” “什么，粮库的工作人员？”金锋忍不住打断小玉的话：“确认吗？” “确认，”小玉微微点头。 第1653章 又是叛徒 权贵们组建的暗杀小组多次搞破坏，暗杀川蜀政权各阶层成员，让金锋非常愤怒。 但是他可以理解。 因为金锋很清楚，打土豪分田地就是在掘权贵的根基，等到全国都完成了，权贵们在大康将再无立足之地。 权贵们恨不得他死。 正面战斗不是对手，派人来搞破坏暗杀，非常正常。 金锋真的可以理解。 相对于暗杀小组来说，金锋更加痛恨的是叛徒。 因为他曾经的亲卫队，就是因为叛徒的出卖葬身大海。 金锋至今还经常梦到大刘和最早的那支亲卫队。 粮仓是金锋一直非常重视的地方，其中的工作人员都经过认真挑选，待遇给的也非常高。 听到叛徒竟然纵火烧粮仓，金锋气得咬牙切齿：“这个人为什么要做叛徒？” 记住网址 “根据他的交代，是暗杀小组用他的养父和家人威胁，逼迫他必须烧掉粮库！” 小玉说道：“我之前翻了一下这个人的资料，他从小父母双亡，被同村邻居养活大的，后来养父还把女儿嫁给了他。 至于他的养父和家人是否真的被威胁，我已经派人去核实了。” 听到小玉这么说，金锋不由沉默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 粮仓的工作人员那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交际圈，就算保密工作做得再好，一旦被有心人盯上，肯定能找到破绽。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叛徒做出了焚烧粮库的事情，都不能被原谅。 等待他的也只有一个秋后处斩这一个结果。 但是小玉的话还是让金锋心中的怒火平息一些，然后皱眉问道：“他们的家人被威胁了，你们为什么不知道？” 如今川蜀各地都慢慢有了水泥厂砖厂，金川商会旗下也早就成立了建筑部门，专门负责在各地建造房屋，为各部门办公和住宿用。 一般来说，重要岗位的工作人员，都会被安置到职工宿舍。 这对于绝大多数工作人员来说都是一项天大的福利，就和金锋前世的国有企业职工分房子的性质差不多。 这样不仅可以提高工作人员的工作积极性，也能把工作人员的家属集中到一起，更好的保护，让工作人员在外边没有后顾之忧。 按照金锋的要求，每个集体宿舍都会设置保安岗，一旦有职工家属被绑架或者威胁，保安就可以很快发现。 可是钟鸣小组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这是小玉工作的另外一个纰漏。 金锋相信，这个被活捉的叛徒大概率不是唯一的，被击杀的三十七人中肯定还有其他叛徒。 “按照这个人的交代，暗杀小组并没有把他的家人全绑走，而是绑了他的妻子和儿子，然后用他的妻子和儿子威胁养父，让养父对外说，女儿和外孙出去走亲戚去了。” 小玉解释道：“他养父这么说了，邻居们也就没有怀疑。” “该死！”金锋再次咬了咬牙。 职工的家属太多了，钟鸣小组不可能给每个人都安排一个保镖，也不可能限制别人的人身自由，不让人家走亲戚吧？ 这就让暗杀小组有了可乘之机。 “小玉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你们钟鸣小组就没有想个对策吗？”铁世鑫皱眉问道。 九公主闻言，不由抬头瞥了铁世鑫一眼。 猛地一听，铁世鑫这个问题好像比较尖锐，跟在问责似的，其实是在转移话题，同时让小玉说一下自己做了哪些工作，这样可以避免在金锋和九公主心目中留下一个什么都没做的形象。 这点小心思或许可以瞒得过金锋，却瞒不过从小在朝堂上混大的九公主。 果然，小玉暗自感激的看了铁世鑫一眼，然后开口道：“我早上已经通知下去了，让各级部门统计所有职工的家属，只要不在宿舍的，或者很久没见过人的，不管对外的解释是什么，都会记录下来，然后着重去调查核实。 其中粮仓家属院，是重点统计对象。” 听到小玉这么说，金锋心中的怒气再次平静了一些。 补充道：“除了粮仓家属院，像镖师家属院，钢铁和相关行业的家属院，也是容易被敌人盯上的目标，也要用心去统计一下。 还有江南那边，也要通知凉哥和庆候一声，让他们也提防着点！” “是，”小玉拿出小本本记下。 工业和制度上的事，金锋有前世经验，可以说得上话，但是关于间谍战，他是一点经验也没有。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为了避免出现外行指导内行的情况，金锋交代完这些之后，就重新坐了下来，把会议的主动权交还给了九公主。 接下来，九公主又讲了半个多小时，正准备散会的时候，小玉的助手走了过来，趴在小玉耳朵边上说了一句悄悄话。 九公主来枢密院开会，除了人多御书房坐不下之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想要及时知道最新情报，不想等小玉总结之后再去找她汇报。 所以小玉的助手离开之后，九公主就转头看向小玉。 金锋更是直接问道：“怎么样，其他粮仓的消息传来了吗？” “不是的，”小玉起身回答道：“是西川那边传来消息，说李大人回来了。” “李大人？”金锋愣了一下：“哪个李大人？” “李迪迪大人，”小玉解释道。 李迪迪虽然只有十几岁，但是他在出使吐蕃之前，被九公主破格提拔为鸿胪寺左少卿，官居五品。 虽然对于在场的人来说，五品不算什么大官，但是李迪迪毕竟有了官神，再直接喊他的名字不合适。 就像金锋前世，厂里的总经理遇到车间主任，虽然总经理级别高，也不会直接称呼车间主任的名字，而是叫王主任。 这算是职场最基本的尊重。 “迪迪回来了？”金锋惊喜道：“他走到哪儿了？” 李迪迪出使吐蕃几个月了，刚开始还有些消息，后来连消息也没有了，金锋一直很担心。 前天晚上金锋回去吃饭的时候，李豆豆还在问金锋，她哥什么时候回来，金锋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第1654章 贪婪的巡逻队 “消息说，李大人昨天中午到了西川城。”小玉说。 “这一趟想必非常辛苦，到西川了就好，传信给李迪迪，让他好好休息几天，不用着急回来。” 吐蕃地处高原，就算是前世去一趟也比较费劲，更何况现在呢。 李迪迪能这么快回来，已经出乎金锋的意料了。 “是，”小玉点头。 “情报还说了什么？”金锋问道：“迪迪他们还好吗？” “不太好，”小玉摇头说道：“使团只回来了十七个人，其中还有十个是吐蕃使者，李大人好像也受伤了，头上还打着绷带！” “咱们的人只回来七个？迪迪还受伤了？”金锋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李迪迪出使吐蕃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去的，随行的其他官员和护卫加起来足足超过二十人。 结果现在只回来了七个人，李迪迪还受伤了，显然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变故。 “不知道，”小玉摇了摇头：“西川驻点的兄弟只看到李大人进城，然后去了庆府，驻点的兄弟还没来得及去拜访李大人，先把消息传了回来。 一秒记住https://m. 那边的兄弟已经给庆府递了拜帖，等了解到具体情况，会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来的。” 西川到西河湾毕竟有几百里，飞鸽传书再快也有延迟，这是没办法的事。 李迪迪昨天下午进入西川城，钟鸣小组现在就把消息传了回来，速度已经不低了。 “如果庆鑫尧送奏折过来，马上送过来给我！”金锋又看向铁世鑫。 “是，”铁世鑫拱手答应。 李迪迪这次的任务是出使吐蕃，关系到两国邦交，而且还出现了人员伤亡，庆鑫尧了解情况之后，一定会写奏折向枢密院汇报。 李迪迪是昨天下午去的庆府，正常情况下，庆鑫尧昨天下午就会见他，然后昨天晚上写奏折，今天早上安排人送过来。 如果是安排飞艇，今天下午或者晚上就可以收到。 但是枢密院每天收到的奏折太多了，他们会在今天晚上进行整理，按照事情的紧急程度，把奏折排列起来，明天早上再送给九公主批阅。 金锋对于李迪迪的事情很关心，等不到明天早上了。 今天听到的全是坏消息，九公主和金锋的心情都不好，又骂了大臣们几句就宣布散会了。 金锋也没有回去，留在御书房等待西川的消息。 和金锋猜想的一样，吃过中午饭没多久，枢密院就收到了西川送来的奏折。 不光有庆鑫尧的，还有李迪迪的。 铁世鑫知道金锋着急，自己都没看，赶紧送到了御书房。 九公主当时正在午休，金锋就在御书房见了铁世鑫。 吩咐珠儿去叫九公主，金锋则先拆了李迪迪的信封，取出其中的奏折看了起来。 九公主对李迪迪的事情也非常关心，金锋还没看完奏折，她就进来了。 坐到金锋旁边，一边示意珠儿帮她整理头发，一边问道：“李迪迪怎么说的，他们在吐蕃遇到了什么？” “迪迪说他们刚到高原没多久，就被苍鹰部落的人发现了，然后苍鹰部落就向他们展开了追杀！” 金锋说道：“迪迪他们牺牲了十几个兄弟，才终于赶到苍鹰部落敌对势力的地盘。” “迪迪他们不是扮成商队的吗，为什么还会被追杀？”九公主皱眉问道。 “因为苍鹰部落比咱们想象的更加贪婪，他们不仅要没收商队的所有货物，还要抓迪迪他们去做奴隶！”金锋无奈说道。 苍鹰部落如今已经占领了半个高原，在出发之前，李迪迪他们就做好了遇到苍鹰部落盘查的准备，还专门装扮成商队，打算遇到苍鹰部落的关卡或者巡逻队时，出点银子蒙混过关。 可惜苍鹰部落的巡逻队太贪婪了，不光要银子，还要所有货物，连李迪迪他们也不打算放过。 李迪迪无奈，只能下令解决了这支巡逻队。 然后追杀就开始了。 “李迪迪他们带了风机也不行吗？”九公主又问。 高原上没有补给点，李迪迪他们没办法乘坐飞艇去高原，只能骑马。 因为魏老三的叛变，如今高原也有了热气球。 苍鹰部落就是那个拥有热气球的部落，也是最有希望重新平定高原的部落。 金锋作为热气球的发明者，非常清楚在这个时代，热气球意味着什么。 李迪迪他们本来就是孤军深入敌后，如果被对方发现，对方再出动热气球，李迪迪他们根本跑不掉。 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李迪迪他们不光也携带了热气球，金锋还专门为他们设计了一种风机，可以勉强解决热气球不能自主移动的问题。 所谓的风机，就是风扇。 虽然风扇需要人力驱动，效率很低，很难做到逆风飞行，但是在顺风的时候，却可以增加热气球的速度，也可以进行一些方向上的调整，在逆风的时候，也能让热气球飞得慢一些。 这样就等于变相让热气球有了一些自主移动的能力。 高原上的热气球本来就比川蜀落后，再加上风扇的帮忙，李迪迪他们万一被包围了，可以借助热气球从空中突围。 “迪迪他们在高原总共被包围了三次，前两次都靠着热气球和风机突围了，但是第三次的时候，苍鹰部落提前召集了大批热气球过来，迪迪他们的热气球刚升空，就被苍鹰部落的热气球团团围住了。” 金锋咬牙说道：“三个热气球，最后只有迪迪所在的那一个逃了出来，其他两个热气球因为掩护迪迪，被苍鹰部落击落了！” “该死的苍鹰部落，等朕平定了中原再去收拾他们！”九公主握拳砸在桌子上。 “舞阳，恐怕咱们得先应对苍鹰部落才行。”金锋无奈说道：“迪迪说，他们在突围中轰炸过苍鹰部落一支大军的指挥部，炸死了部落首领的小儿子，苍鹰部落的首领已经发话了，要让咱们血债血偿。 迪迪还说，苍鹰部落已经开始集结大军了，恐怕最近几个月就会打过来！” 第1655章 特战队 “最近几个月就会打过来？” 九公主闻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以川蜀现在的实力，九公主倒也不怕苍鹰部落，只是现在中原和江南还一片混乱，为了平定中原和江南，九公主从西川调走了大批人马。 如今庆鑫尧麾下的人手只够勉强守卫西川，如果苍鹰部落真的打过来，九公主必须把西川的人马调回去。 这样一来一往，不光会消耗巨量的粮草，还会让士卒对高层的决定产生怀疑，觉得高层朝令夕改。 “夫君，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置？”九公主问道：“要把西川的人马调回去吗？” 治理内政她是一把好手，但是遇到军事上的事，九公主还是习惯和金锋商量。 “西川的人马才被调走，有些队伍现在都还没赶到指定位置，再把他们调回来，这让下边的人怎么想？” 金锋和九公主有一样的顾虑：“就算从其他地方重新调人过去，也不能让西川的人再回去！” “这样也行，从其他地方调人过去，两边都会觉得是战术调整，影响力会小一些。”九公主微微点头，然后问道：“那从哪里调人过去呢？” 金锋闻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首发网址https:// 是啊，如今川蜀不光要整顿秦地，还要在熙州、渝关城布置人手，防止党项和东蛮的反攻，还要为平定中原和江南做准备，各地能调动的人手都被调走了，每个地方都缺人，还能从哪儿调人去西川呢？ 金锋思考片刻：“要不然咱们成立一支特战队，在苍鹰部落来之前主动出击，把他们狙击在高原上？” 九公主一听就来了兴趣，坐直身体说道：“夫君详细说说！” “我暂时是这么想的，”金锋起身来到地图前：“咱们先派人去侦察苍鹰部落的位置和行进路线，然后寻找一处适合埋伏的地方，让特战队先赶过去埋伏好，等苍鹰部落过去的时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有灰狼山这样的地形，那就再好不过了！” 九公主一听，眼睛也亮了起来。 灰狼山是距离清水谷不远的一个小山，并不是很出名，九公主知道这个地方，是因为金锋出山的第一战是在这里打的。 当时党项南征军来势汹汹，金锋带领铁林军坐镇清水谷。 不管兵马数量还是战斗力，铁林军都远不是党项南征军的对手，金锋之所以能获胜，灰狼山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灰狼山上有一座水库，金锋故意把党项南征军从清水谷放进去，然后派人撅了灰狼山水库，堵死了党项南征军继续前进的路。 随后，金锋又利用重弩和投石车封锁了清水谷，彻底把党项南征军困在了清水谷和灰狼山之间，然后又烧掉了南征军的粮草。 南征军前后都走不通，又没有吃的，饿得把战马都杀了吃肉。 后来战马吃完了，突围又没有成功，最后只能投降。 那一战是金锋的成名战，被九公主当做经典案例，不知道研究了多少遍。 如果真的能找到类似清水谷和灰狼山的地方，把两头堵死，就能复制清水谷之战，以数千人马甚至更少的人手，活活困死对方的大部队！ “能找到这样的地方吗？”九公主问道。 “我没去过高原，我也不知道，”金锋摇了摇头：“如果这个办法行不通，特战队还可以执行斩首行动，争取干掉对方的指挥官，或者烧掉他们的粮草，应该也能让他们乱起来！” “苍鹰部落也有热气球，想要斩首或者攻击他们的粮草，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吧？”九公主问道。 “特战队成立后，我让阿娟带着步枪过去，他们的热气球在飞艇面前就是靶子！”金锋自信说道。 李迪迪他们出行只有二十多人，根本带不了飞艇，但是如果派出特战队，肯定会携带飞艇。 以飞艇的机动能力和阿娟的枪法，对方的热气球的确就是靶子，来再多也不够阿娟打的。 在空中占据绝对优势，如果能找到对方的粮草部队，几个火油坛扔下去就完事了。 “要是他们让指挥官藏起来，然后把粮草分散到每个士卒身上，咱们又该如何应对呢？”九公主再次问道。 这并不是九公主杞人忧天，而是金锋跟她说过换位思考和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 在交战之前站在敌人的角度去揣测敌人，尽量把敌人想得强大一些，总比交战之后被敌人打得措手不及更强！ 何况苍鹰部落也有热气球，他们研究过这种战法很正常。 毕竟谁也不是傻子。 “如果这样的话，咱们只能让特战队尽量袭扰，拖延对方的脚步，同时再联络苍鹰部落的敌对部落，为他们提供热气球，让他们牵制苍鹰部落了。” 金锋无奈说道：“只不过这样一来，咱们的热气球恐怕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他们派李迪迪去出使高原，就是为了向苍鹰部落的敌人推销热气球，这样不仅可以赚一笔，还能阻拦苍鹰部落平定高原。 可惜天不遂人愿，热气球还没卖出去，李迪迪先和苍鹰部落结下了梁子，还弄死了苍鹰部落首领的小儿子。 “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九公主点点头：“夫君准备成立什么样的特战队？要让黑甲战队重新回归吗？” 九公主第一次对特战队有直观概念，就是来自于黑甲战队。 大蟒坡战役的时候，张凉亲自带领黑甲战队突破了十倍于己的敌人，还曾经在千军万马中完成了夺帅的壮举。 九公主当时也在大蟒坡，算是亲眼目睹了黑甲战队的成名之战。 可惜大蟒坡战役结束后不久，黑甲战队这个编制就被金锋取消了。 其实金锋也很想保留下黑甲战队，但是镖师发展太快了，严重缺乏中层和基层干部。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中层和基层干部就是一支队伍的骨干。 为了保证队伍的战斗力，金锋只能忍痛把黑甲战队拆散了，成员分散到各个连队担任连长和排长之类的职务。 第1656章 找铁林军借人 大蟒坡战役中，黑甲战队大放异彩，一战成名。 被分到各连队之后，各连队的领导都把他们当成宝贝。 那一批黑甲战士都是杀出来的硬汉子，到了连队也没有丢人。 或许有的人没有多少指挥才能，但是上了战场，黑甲战队出来的人没有怂货。 这种人在军中最容易混得开，所以当初那一批黑甲战士，如今只要还活着的，除了一些特别憨，学不会认字的，其他的基本上都至少是连长了。 但凡识字懂点指挥的，不少都做了营长副营长，有四个优秀的甚至已经当上了副团长，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下次扩军就是正团长或者副师长了。 “当初黑甲战队的那批兄弟现在都是各部队的中坚力量，再想把他们召集回来重建黑甲战队，先不说他们是否愿意，他们所在的部队都不会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金锋苦笑着说道：“这个就不用想了。” “那夫君觉得应该如何是好？”九公主问道。 “咱们再重建一支黑甲战队如何？”金锋反问道。 “重建黑甲战队？” 记住网址 “是的，”金锋说道：“战争的形式多种多样，特战队主打就是一个灵活，如果运用得当，很可能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比如突袭敌后，干掉对方的指挥官或者烧掉对方的粮草补给，都可以让对方乱起来，甚至引发全线崩溃，效果不弱于正面战场的战斗！” 其实金锋一直想组建一支特战队。 比如当初的黑甲战队，比如后来的飞行大队，再比如现在的火枪队，金锋都是按照特战队去培养的。 可惜黑甲战队分散到了各连队，飞行大队也一样。 至于火枪队，主要成员几乎都是女性。 不是金锋歧视女性，而是特战队有时候需要执行潜伏渗透的任务。 虽然金锋一直在提倡男女平等，但是封建时代上千年形成的观念，哪有那么容易被消灭？ 如今除了金川东海等少数几个地方，其他区域的女性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愿意抛头露面。 这种情况下，女特战队员在潜伏渗透的时候，非常容易被发现。 所以金锋对火枪队的定位就是正面战场上的尖刀，而不是特战队。 他成立特战队的期望也一直没有达成。 现在再次提起此事，金锋不由想要趁机促成此事。 毕竟现在他的实力比以前强太多了，虽然各地都缺人，但是金锋真的发话了，抽几百个人出来问题也不大。 而且川蜀的工业也比之前进步了不少，可以为特战队提供更多，类似火枪这样的高新武器。 成立特战队不光可以完成金锋的夙愿，如果用好了，也的确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有可能十几个人造成的破坏，比正面战场上万人造成的破坏更大，属于典型的出小钱办大事。 “夫君既然想好了，那就放手去做吧！” 九公主握住金锋的手，冲着金锋点点头，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是的，”金锋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我想从铁林军要一批人，想让你跟庆候说一下。” “从铁林军要人？”九公主微微皱眉：“你想好了吗？” 铁林军是庆怀建立的，也是庆怀的铁杆心腹。 虽然中间因为朝廷想要敲打庆怀，让纨绔将领统率过一段时间，但铁林军士卒根本没有认同过那个纨绔将领。 后来金锋也统领过一段时间，还取得了大康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和党项作战的大捷。 铁林军士卒是信服金锋的。 可惜金锋在铁林军中待的时间太短了，完全没办法跟庆怀相比。 特战队就是一把尖刀，这把刀的刀柄必须在自己手里。 九公主很担心如果有一天金锋和庆怀的利益发生了冲突，这把刀会扎向自己！ 金锋也看出了九公主的顾虑，解释道：“我找铁林军要人，并不是让他们直接加入特战队，而是想要让他们去替换掉一些之前的黑甲战队老兵。” “替换？”九公主好奇看向金锋，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其实我一直在关注着当初那一批黑甲老兵，他们中有不少人现在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中层指挥官，但是也有一些憨货，现在还学不会认字，更不懂得指挥，上了战场就知道闷着头冲杀，有时候跑得太快，还发生过和队伍失散的情况。” 金锋哭笑不得说道：“这种人适合做战士，完全不适合做指挥官，让他们指挥队伍是对他们不负责，也是对队友不负责。” “这倒也是，”九公主点头。 她也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有些人天生不适合学习，不管怎么努力都学不会认字。 这种人让他们指挥队伍，的确是为难他们，也是对他们和其他士卒的不负责任。 “铁林军自从成立以来，一直在浴血奋战，从来没有做出过投降叛逃之事，现在咱们既然缺少中层和基层指挥官，于情于理，都应该给铁林军一些机会！” 金锋说道：“我的想法是，从铁林军中挑选一些优秀的士兵和基层军官出来，让他们替换掉这些不成器的家伙，你觉得如何？” 九公主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点头赞同道：“我觉得很好！” 铁林军作风优良，敢打也能打，唯一让九公主有所芥蒂的，就是铁林军对庆怀的忠诚度太高了。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将领对队伍的影响力太深了。 纨绔将领带出来的基本都是老爷兵，优秀队伍的指挥官，九成九也非常优秀。 其实历史上很多能征善战的队伍都是如此，比如金锋前世的岳家军。 这种队伍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这种队伍中，创建者和领导者的烙印太深。 还是金锋前世的岳家军，岳飞被害之后，很多岳家军士卒心灰意冷，直接就地解散了。 在这些士卒心中，将领才是第一效忠对象，其次才是其他的。 所以当权者对这种队伍往往是又爱又恨又忌惮。 九公主也不能免俗。 第1657章 不同反应 作为掌权者，九公主喜欢铁林军的能征善战，却也忌惮铁林军对庆怀的忠诚。 哪怕庆怀是九公主的亲表哥，而且是关系非常好的表哥。 九公主甚至曾经动过解散铁林军的念头。 只不过强行解散铁林军的话，很容易造成庆怀和庆鑫尧的不满，也有可能引起铁林军的反弹，于是九公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金锋的提议，一定程度上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毕竟金锋要提拔铁林军的人，庆怀没理由不同意，被提拔的铁林军士卒也不可能不满。 这样一来，不仅变相削弱了铁林军，还为各连队提供了一批急需的人才，也让那些不适合做指挥官的黑甲老兵解脱出来，可以说一举三得，皆大欢喜。 “夫君你这个提议真的太好了，”九公主说道：“你尽快统计一下需要替换的人数，我这边好写信给庆怀哥哥，让他准备人手。” “名单早就准备好了，”金锋走到旁边柜子旁，打开自己平时存放图纸的箱子，从里边翻出一份名单递给九公主：“这些就是需要替换掉的黑甲老兵！” “看来夫君你惦记铁林军不是一天两天了呀！” 九公主心情不错，笑着打趣金锋一句。 一秒记住https://m. “这倒真不是，”金锋说道：“这些家伙做指挥官就是害人害己，其实我之前只是想把这些家伙换下来而已，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黑甲战队毕竟多次立下大功，让他们去各连队担任指挥官，也是金锋当初同意过的事情，如果没有绝对说得过去的理由，金锋也不好直接撤职。 哪怕这些黑甲老兵自己也同意，甚至期盼着重新当个大头兵，也不行。 现在正好是个机会，而且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九公主也不想管金锋说的是不是真的，接过名单看了一眼，然后说道：“我等下就给庆怀哥哥写信，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挑选一批骨干精锐，再来一趟金川，尽快把这件事落实下去！ 夫君你这边也和张凉知会一声，让他尽快把名单上的人抽调出来！” “好的，”金锋点头说道：“我等下也给凉哥写封信。” 接下来，两人又讨论了一些成立特战队的细节问题，然后就开始各自写信。 金锋写信的风格和平时说话一样，就是有什么说什么，所以他很快就写完了。 但是九公主不一样。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谨言慎行，在正式场合和正式文书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思考的。 比如现在，金锋明明把名单交给她了，但是九公主在找庆怀要人的时候，却把名单上的人数翻了三倍。 反正要削弱铁林军，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削弱一次。 按照庆鑫尧写来的奏折所言，在李迪迪离开前，苍鹰部落就有可能在召集人马了，如果对方的行动够快，现在说不定已经开始向川蜀开拔了。 所以留给川蜀的时间不是很多了。 两人的信都写完之后，九公主就让珠儿叫来信差，让他们以最快速度把信送到张凉和庆怀手里。 九公主的命令就是御命，信差完全不敢大意，拿到信之后第一时间乘坐飞艇赶往码头，到了码头之后又第一时间乘坐快艇直奔江南。 当天夜里，张凉和庆怀就各自收到了信。 两人的心情也完全不同。 大蟒坡战役是黑甲战队的成名战，也是张凉的成名战。 因为当时他是黑甲战队的指挥官，亲自带领黑甲战队突破了丹珠大军的封锁，完成了之后的任务。 那一战之后，张凉算是正式证明了自己在统军上的能力和魄力。 可以说没有黑甲战队，张凉就算还能坐上兵马大元帅的位置，也不会这么顺利，不会坐得这么稳。 所以张凉比金锋更加关心当初那批黑甲老兵，也比金锋更清楚那群老兵中有一批连字都学不会的家伙。 张凉称呼他们是糊不上墙的烂泥。 虽然经常骂他们，但张凉也是恨铁不成钢，实际上一直在为他们担心，害怕他们哪天因为指挥失误，引来杀身之祸。 所以张凉一直在想办法给这些老兵寻找新的出路，只是一直没有成功。 金锋的来信让张凉眼前一亮。 那群烂泥老兵不适合做指挥者，却非常适合听指挥的战士。 如果金锋要重新建立黑甲战队，他们就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张凉二话没说，当即开始签署调令，通知那些“烂泥”收到信之后即刻离开原队伍，前往西河湾报到。 至于他们的职务，暂时由副手代理。 比起张凉的高兴，庆怀则想得更多。 他虽然也不喜欢玩弄心机，但毕竟从小在国公府长大，该懂得东西都懂。 而且他和九公主算是一起长大的，太了解这个表妹了。 所以看了九公主的来信，庆怀就猜出了一个大概。 不光庆怀猜出来了，就连他的副将徐骁看完信之后也皱眉问道：“侯爷，陛下和金先生这是何意？” “陛下和金先生这是体恤咱们铁林军，要提拔一批咱们铁林军的兄弟，这是好事！”庆怀淡淡回答。 “好事？” 徐骁挥手示意屋子里的亲卫离开，然后凑到庆怀旁边说道：“侯爷，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陛下和金先生这是要削弱咱们铁林军啊……” 结果还没说完就被庆怀打断了：“闭嘴！再敢胡说，老子拔了你的舌头！” 和九公主想的一样，金锋这个提议就是个阳谋。 九公主知道庆怀大概率可以看懂，九公主也知道，庆怀看懂之后会怎么做。 事实上，庆怀如果不想造反，也只能遵命行事。 徐骁被骂了也没生气，而是梗着脖子说道：“侯爷，金川日报上说了，领导也要尊重下属，不能用官职和身份压人，要让下属合理地表达看法！你可以不同意我的观点，但是不能阻止我表达观点的权利！” “可以啊，没想到你现在也是一套一套的啊！” 庆怀诧异地看了徐骁一眼，然后收起信封，端坐在办公桌后边：“行，我给你表达观点的权利，说说你的观点吧！” 第1658章 只有分工不同 “侯爷，我可以说，但是咱们先说好，您等下不能踹我！” 徐骁往旁边挪了几步，离开庆怀的踢踹范围。 “你说不说，不说就别说了！” 庆怀瞥了徐骁一眼。 “说！” 徐骁又看了一眼门口，然后小声说道：“侯爷，陛下和金先生看起来是要提拔一批咱们铁林军的兄弟，但是这摆明了是要把咱们的骨干抽走，削弱咱们啊！” “我知道，”庆怀点了点头，然后反问道：“那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办呢？” “这……” 徐骁一下子被问住了。 是啊，应该怎么办呢？ 如果九公主只是要人，他们还可以随便找一群铁林军的老弱病残送过去，可是铁林军的花名册都交到兵部了，九公主在信中直接点名说了要抽调哪些人，完全堵死了这条路！ 首发网址https:// “可是咱们真的要把这些兄弟送到川蜀吗？”徐骁苦着脸问道：“陛下要的这些人可都是咱们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啊！” 如果把一支队伍比作一个人，普通士卒是血肉，高层干部是头脑，基层和中层干部就是骨干。 九公主列出来的名单，直接把铁林军的骨干抽走了一半。 也就是铁林军，要是换成一般的队伍，就算没有散架恐怕也得瘫痪一段时间。 “只要铁林军还在，以前能培养，以后也能培养。” 庆怀既是在安慰徐骁，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您说得容易，培养哪儿有那么容易？” 徐骁嘟哝道：“陛下和金先生这也太不厚道了，咱们铁林军培养一点人才容易吗，他们一句话就要走了，这不是直接摘果子吗？” “行了，别抱怨了，要不是先生，咱们铁林军现在恐怕连根都没有了，让先生摘几个果子怎么了？” 庆怀指了指桌子上的信封：“拿上名单赶紧去准备吧，尽快把人送到川蜀去！” 徐骁闻言再次沉默了。 是啊，当初要不是金锋，恐怕在清水谷的时候，铁林军就被党项南征军打光了。 更别说后来的一次次战争了。 没有金锋，的确没有现在的铁林军。 何况铁林军归附金锋和九公主之后，进行了好几次扩编，现在的队伍规模比之前扩大了好几倍。 加上金锋提供的各种先进武器，总体战斗力提升更多！ 这么一想，徐骁心里的怨气终于消散了一些，拿起桌子上的名单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接到通知的基层军官就赶到了铁林军的临时总部。 徐骁在临时会议上宣布了九公主要抽调的事情。 相对于庆怀和徐骁来说，这些基层军官对于抽调的态度要积极地多。 毕竟屁股决定脑袋。 金锋和九公主是不是在削弱铁林军，对于基层干部来说影响不大。 对于他们来说，抽调就意味着升官了。 虽然他们对于铁林军也很有感情，但是拿到手里的工资和待遇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铁林军前段时间才进行一次扩编，短时间内他们很难再有晋升的希望。 相对于铁林军和镇远镖局来说，川蜀其他军队扩充的速度要快得多。 有时候昨天的一个营，今天接收一批新兵，明天就变成一个团了。 这个营的所有军官基本上都会升官。 调到新部队，多经历几次扩编，是升官最快的一种办法。 铁林军的军官也是人，如果可以，谁不想升官发财呢？ 所以参会的基层军官中，绝大多数对于抽调都是欢迎的。 只不过大家也知道现在高兴不太合适，都强忍着表示对铁林军的不舍。 但是也有一些定力不够的，嘴上说着不舍，但是说着说着，嘴角就翘了起来。 徐骁看到这样的家伙就心烦，中午连饭都没管，直接安排快艇把这群讨厌的家伙送走了。 张凉那边从昨天就开始写调令，只不过九公主找他要的人分散在川蜀各处，调令没有那么快送达，也不可能把人再集合到江南来，于是张凉在调令中让被抽调者直接回金川去镇远镖局总部报到就行了。 第二天下午，铁林军中抽调的人手就赶到了西河湾。 黑甲战队的老兵也有几个离得近的赶了过来。 铁林军士卒几乎都是第一次来西河湾，表现的稍微有些拘谨，但是赶来的那几个黑甲老兵就不一样了。 对于他们来说，到西河湾就是回家了。 几个人一见面就你捶我一拳，我踹你一脚的聊了起来。 “哈哈，老黑，你又黑了呀！”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咱们大哥不说二哥！” “哎呀，顺子他们也来了，要是大哥三哥七哥他们再来，咱们班就凑齐了！” “你想什么呢，大哥三哥现在都是正连长，七哥都是副营长了，让他们来干什么？还做大头兵吗？” “当大头兵有什么不好？我当个排长当得憋屈死了，每天都要学着认字，干点什么还会被指导员批评，说我是排长了，要以身作则，给下边的兄弟做个榜样！” “谁不是呢？我现在走路都不敢弯腰了，生怕指导员说我！” “哎，我家里酿的果酒，我都不敢喝了！” “还是当大头兵舒服，班长说让打谁就打谁，平时也不用给谁做表率，下了班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怪不得总把头说你们是烂泥扶不上墙，听听你们在说什么？被人从排长撸下来做了大头兵，你们还高兴得不行，真是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你有上进心，我等下见了先生，给先生说说，把你调回去咋样？” “你敢说的话，老子撕了你的嘴！” “你不是有上进心吗？” “金川日报说了，革命没有高低贵贱，只有分工不同，当大头兵照样能保卫大康，建设新大康，我怎么没有上进心了！ 金川日报还说了，每个人要找到自己最喜欢的行业，这样才能保持热情，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作用！我就喜欢当一名黑甲战士，也觉得这是最适合我的，所以我就回来了！” “你就长了一张巧嘴，说啥你都有理！” “那可不，王有理岂是白叫的？” “都别说了，先生来了！” 第1659章 李迪迪回来了 金锋看着旁边有些发黄的木头招牌，心中有些感慨。 这里是镇远镖局第一个大营，也是金锋自由武装力量起步的地方。 那时候就连金锋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发展这么快。 只能说时势造英雄。 如果党项东蛮不发动南征，如果吐蕃不来围攻西川，如果四皇子没有弑父篡位，金锋都不会不发展这么快。 他是被形势推着，不得不快速发展。 想到这里，金锋叹了口气，带着亲卫队大步走进大营。 接下来，铁林军的基层军官都非常激动，迅速地排列成队，朝金锋敬礼。 刚才嘻嘻哈哈说笑的黑甲老兵也赶紧挺直腰板，跟着敬礼。 不管是铁林军老兵还是黑甲老兵，金锋都跟他们并肩而战过。 人群中超过一半的老兵，金锋都能叫得出他们的名字或者外号。 记住网址 再次见到昔日的战友，金锋也非常激动。 虽然金锋不擅长演讲，但还是足足说了半个多小时。 除了刚开始说了几句场面话，其他的都是在聊家常。 老兵们对于战前动员早就习以为常了，反而对于金锋这种聊家常的方式非常喜欢。 特别是金锋叫出老兵名字的时候，被叫到的老兵都激动坏了。 他们真的没想到，金锋贵为国师，竟然还会记得他们的名字。 直到去后山拉练的镖师们回来，金锋才结束谈话，把舞台让给了站在后边的一个镖师团长，让团长给铁林军的基层军官颁发任命书。 拿到任命书之后，他们就可以去赴任了。 趁着这个机会，金锋带着亲卫队来到距离镖师大营不远处的后山仓库。 这里是他刚站稳脚跟时修建的库房，用来堆放金银铜钱和盔甲之类的值钱物件。 现在这些铜钱和盔甲已经不用放在这里了，库房里主要堆放黄金和一些重要资料，以及一些比较贵重的金属和工业材料。 金锋今天来后山，一是跟老兵们打个招呼见个面，二就是来库房取一些材料。 结果刚走到库房门口，一个传信的镖师就骑着马狂奔而来。 不等亲卫上前搜身，镖师便主动说道：“先生，刚刚接到消息，李大人和黑虎部落的使者快到了，陛下让我来通知您一声！” “这么快吗？” 金锋下意识看向头顶的树梢：“原来是风向变了。” 李迪迪今天回来，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今天一直是东风，金锋以为李迪迪要到夜里或者明天才能回到西河湾，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向变了。 飞艇飞行的时候，顺风和逆风速度相差非常大，所以李迪迪提前回来了。 相对于李迪迪和高原上的局势，取材料就不用那么着急了。 “老袁，牵马过来，咱们去机场！” 金锋一边说话，一边收起库房钥匙。 库房在村子北边的后山，机场在村子南边的空地，步行穿过整个村子要走很长时间。 亲卫副队长答应一声，赶紧安排人去镖师大营牵马。 村子中巷道狭窄，为了方便战马和马车通行，金锋就在村外修了一条宽敞一些的路，被他戏称为西河湾外环路。 战马牵来后，一群人便沿着西河湾外环路，打算直奔村南的停机场，结果路过村口的时候，却被珠儿拦了下来。 金锋发现只有珠儿一人一骑站在路边，好奇问道：“舞阳呢？” “陛下没来，”珠儿冲着金锋行了一礼，然后示意金锋去一边说话。 金锋驱马跟着珠儿来到路边，珠儿凑上来小声说道：“先生，陛下让我跟你说，铁大人已经派人去迎接李大人和黑虎部落的使者了，你不用去了，回村里等他们来拜见您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金锋微微点了点头。 他听明白了九公主的意思。 如果是李迪迪一个人回来，金锋去机场迎接也就算了，但是黑虎部落的使者一起过来，如果金锋再大老远跑到机场迎接，就显得有些过于殷勤了。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金锋是去接李迪迪，也不行。 因为在外族使者面前，金锋不光代表他自己，还是大康的国师，代表着大康和九公主。 以金锋的身份，就算黑虎部落的首领亲自来了，铁世鑫安排一个枢密院官员去迎接就够了，完全请不动金锋。 这不是金锋摆谱，也不是他多忙，而是规矩，也是九公主派珠儿来拦下金锋的原因。 珠儿看到金锋点头，便坐直身子，拱手说道：“先生，陛下真的有紧急事情找您相商，您就先跟我回去一趟吧，不要为难奴婢！” 说话的声音明显比刚才大了一些。 金锋闻言不由愣了一下，随后深深地看了珠儿一眼，也明白了珠儿为何要闹这么一出。 毕竟他已经屁颠屁颠地跑到了这里，要是因为九公主一句话就回去，显然有些怕老婆或者没主见的嫌疑。 珠儿喊这么一声，显然是给他找个台阶。 金锋本来就不是一个固执的人，别人主动把台阶送来了，于是他就借坡下驴，调转马头带着珠儿和亲卫队往村里走去。 到了御书房，九公主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九公主了解金锋，金锋也了解九公主。 知道她等在门口的用意和珠儿一样，是想跟自己解释一下，金锋便提前摆了摆手，问道：“机场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九公主听金锋这么问，便知道他不在意被叫回来的事，便笑着回答道：“已经准备好了，保证让黑虎部落的使者不敢小瞧咱们！” “那就好，”金锋微微点头，然后登上御书房旁边的瞭望台，举起望远镜。 虽然去不了机场，他对李迪迪依旧关心。 通过望远镜，金锋看到西方有三艘飞艇呈品字形飘在空中，正在朝村子飞来。 只可惜飞艇距离村子还远，哪怕借助望远镜，金锋也看不清飞艇上的人影。 飞艇编队中，李迪迪也举着望远镜，正在朝着村子看来。 在他身边，则是个高原打扮的魁梧中年人。 此人便是黑虎部落派来的使者，他正低头打量着下方。 一对黑短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第1660章 高原使者 这个时代的高原，几乎还处于蛮荒时期，信仰非常杂乱，几乎每个部落都有自己信仰的图腾。 部落之间的战争也非常频繁。 直到尕达的出现，才算暂时结束了这种混乱。 可惜尕达又被铁牛炸死了。 尕达一死，面前稳定下来的高原再次混乱起来。 而且变得比之前更加严重，比起如今的江南和中原有过之无不及。 这种混乱持续了几个月，苍鹰部落突然弄出了一批热气球。 就算苍鹰部落没有手雷，但是有了热气球就等于有了空军，他们可以乘坐热气球提前侦察，掌握敌人的一举一动。 还可以从热气球上往下扔火油坛子，烧掉敌人的粮草，惊扰敌人的战马。 苍鹰部落的实力原本就很强，在高原上能排第二，仅次于尕达之前所在的部落。 有了热气球的加持，更是如虎添翼，根本没有对手，只用了半年时间就把尕达所在的部落干掉了。 一秒记住https://m. 黑虎部落则是高原排名第三的大部落。 之前尕达崛起的时候，他已经效忠了尕达，这次苍鹰部落崛起，黑虎部落原本也想表示臣服，以求取生存。 可是苍鹰部落竟然要求黑虎部落所有男性去做奴隶，女性也必须去服侍苍鹰部落的男人，为苍鹰部落的男人生孩子。 这种要求已经不是苛刻了，而是打算断了黑虎部落的根，黑虎部落自然不答应，于是双方就爆发了冲突。 幸好黑虎部落所在的位置距离苍鹰部落有点远，地盘上又有很多山，苍鹰部落打过来了，他们马上就钻到山里了，苍鹰部落也无可奈何。 但是这种和平只是暂时的。 苍鹰部落见暂时奈何不得黑虎部落，就调头去攻击黑虎部落周围的两个部落。 这两个部落的地盘上没有什么山，根本打不过苍鹰部落。 苍鹰部落这才也学精了，不再要求这两个部落的男女做奴隶，而是逼着这两个部落和他们一起围剿黑虎部落。 黑虎部落的压力骤增，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他们的巡逻队遇到了被追杀的李迪迪。 在巡逻队眼中，苍鹰部落的热气球就是不可战胜的可怕武器，是天神的座驾。 所以当巡逻队看到李迪迪他们驾驶着热气球，利用弩弓击落一架架苍鹰部落的热气球之后，就好像看到了救星。 李迪迪他们携带的火油有限，击落追杀他们的热气球编队之后，就找了一处山谷降落。 黑虎部落的巡逻队立刻跑了过去。 李迪迪和黑虎部落就这么接触上了。 不得不说，李迪迪的确非常有胆量。 了解黑虎部落的现状之后，为了防止黑虎部落朝他们下黑手，没有让其他人跟着，自己独身一人跟着巡逻队去了黑虎部落的老家，见到了黑虎部落的首领。 黑虎部落已经快被苍鹰部落逼得无路可走了，首领听巡逻队汇报了李迪迪等人战绩之后，先是激动，但还有些不相信。 于是李迪迪让黑虎部落故意派出去一批人，引来了苍鹰部落的热气球编队。 随后，镖师飞行员凭借更加先进的热气球和便携式重弩，在黑虎部落首领和一众高层面前，轻松干掉了这支苍鹰部落的热气球编队。 为了展示自己的强大，灭掉热气球编队之后，飞行员还故意飞到苍鹰部落地面部队上空扔了几颗手雷。 黑虎部落的首领之前就听说过，尕达在川蜀被大康人击败了。 尕达当初平定高原的时候可没有热气球，而是依靠自己强大的武力。 所以在黑虎部落首领眼里，尕达远比苍鹰部落更加强大和可怕。 可就是这么一位强大而可怕的存在，却被孱弱的大康人利用从天神手里偷来的座驾和神雷打败了，永远留在了东方。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黑虎部落首领一直不相信，觉得这是尕达的部落编造出来的谎话。 直到亲眼见到了热气球和便携式重弩、以及手雷的组合攻击，他才彻底相信，原来大康人真的从天神那里偷来了座驾和神雷！ 也立刻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找李迪迪购买热气球。 李迪迪此行的目的就是这个，但真当黑虎部落寻求交易的时候，他又矜持上了，故意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最后架不住黑虎部落首领的央求，这才“为难”地告诉黑虎部落首领，他没有决定的权利，要回来请示金锋和九公主。 黑虎部落首领立刻派遣自己的亲弟弟跟着李迪迪来川蜀，和金锋进行谈判。 站在李迪迪旁边的这个黝黑汉子，就是黑虎部落首领的弟弟，也是黑虎部落的二号人物——纳丹。 李迪迪在高原上展露出来的武器太先进了，让纳丹对李迪迪口中的西河湾充满了好奇。 在他的想象中，西河湾就是一座比西川更加繁华和庞大的城市。 结果飞艇离开西川城之后就越飞越偏，现在更是飞到了群山之中。 看着下边荒凉的群山，纳丹越来越心凉。 如果不是已经先去了西川城，知道李迪迪想要害他易如反掌，纳丹都以为自己被李迪迪拐卖了。 “李先生，西河湾还要多久到啊？”纳丹问道。 “快到了！” 李迪迪放下望远镜，说道：“现在离得还有点远，肉眼看不太清，再往前飞一段就可以看到了！” 正说着话，飞艇绕过一个山头。 几道烟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那是什么？”纳丹指着烟柱问道。 “哦，那是我们工厂烧东西冒出来的烟，你看，它们下边不就是烟囱吗？” 李迪迪把望远镜递给纳丹。 纳丹在来的路上已经见识过望远镜的神奇，知道怎么用。 接过望远镜之后，小心翼翼的调整焦距，顺着烟柱往下看，果然在烟柱下方看到了一根根巨大的烟囱。 “这烟囱也太大了，”纳丹惊叹道：“你们的工厂是做什么的，要烧多少东西，才能冒出这么多的烟啊！” 李迪迪闻言也顿了一下。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几个工厂的排烟量并没有这么大啊，也不会这么集中，平时都只有一两个烟囱冒烟。 今天这是怎么了？所有烟囱同时冒烟了。 第1661章 酷刑 虽然李迪迪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作为外交官，临场应变是基本功。 于是李迪迪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我们生产的当然是厉害的武器，这点烟算什么，有时候国师大人亲自开坛做法的时候，冒出来的浓烟比天上的云还多。” 旁边的飞行员听到李迪迪这么说，不由暗自撇了撇嘴。 李大人也太能胡诌了，国师大人什么时候开坛做法过？ 但是高原人一直很迷信，黑虎部落的那个傻大个使者竟然信了，满脸惊叹的问道：“你们的国师大人就是这样从天上把天神的座驾和神雷偷下来的吗？” “我跟你说最后一遍，我们国师大人本身就是天神下凡，座驾和神雷本来就是他的，你要是再敢说我们国师大人偷座驾和神雷，老子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李迪迪黑着脸警告道。 两国邦交中，最忌讳这种盛气凌人，稍微有些骨气的使者被这样呵斥，恐怕当时就急眼了。 可惜黑虎部落现在有求于李迪迪，被呵斥了也只能陪着笑脸道歉。 就在这时候，李迪迪又看到机场方向，相继有四艘飞艇飞了起来。 机场本来就是飞艇和热气球起飞降落的地方，李迪迪当时也没有在意。 首发网址https:// 结果这四艘飞艇起飞之后不到十分钟，又有四艘飞艇跟着起飞。 不到半个小时，西河湾上空就出现十七艘飞艇，把机场上的天空都遮住了大半。 飞艇的个头太大了，哪怕隔着这么远，带来视觉冲击力依旧很强。 “天哪，那些都是飞艇吗？” 纳丹瞪大眼睛，像是在询问李迪迪，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在黑虎部落眼中，热气球能把人带到天上去，已经是非常厉害的飞行器了。 在西川第一次见到飞艇的时候，他被轰鸣的蒸汽机吓得不敢上去。 最后被李迪迪强行拉了上去，纳丹惊讶得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好像做梦似的。 特别是当飞艇进入云层，他伸手摸到白云的时候，纳丹激动的跪下去磕了好几个头，请求神灵原谅他误入了神灵的住处。 在他看来，如此神奇的飞行器，大康能有一两艘就不得了了，结果现在他一下子看到了十几艘。 其实别说纳丹，就连李迪迪也被惊住了。 他之前在金川日报社当记者时，去机场采访过，知道机场总共就才六个停机坪。 理论上来说，机场满载运转，也只能支持六艘飞艇同时起降。 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空中飞起了十七艘飞艇，应该是机场最大的起飞能力了。 李迪迪第一个念头就是村子遭遇了攻击，或者是其他地方遇到了紧急军情，飞艇编队要赶去增援。 可是看飞艇编队的状态，一会儿在空中排成个人字，一会儿又排成个一字，也不像是遇到了紧急情况的样子啊。 而且正常的飞行编队，都是一艘飞艇带着几艘热气球，如果遇到老鹰之类的攻击，热气球需要去掩护飞艇。 现在只看到了飞艇，一个热气球也没有看到，完全不正常。 再扭头看看村外工厂那些同样不正常的烟柱，李迪迪暗忖道：“难道是先生知道我带着高原使者回来了，特意在展示武力？” 正想着呢，突然看到飞艇排着队快速升空。 当升到一定的高度后，李迪迪突然看到有个小黑点从飞艇上跳了下去。 从黑点挥舞着的手脚可以勉强分辨出来，这应该是个人。 此时望远镜还在纳丹手里，他调整焦距看清小黑点之后，吓得差点把望远镜扔出去。 结结巴巴问道：“李……李大人……那是个……人吗？他……他犯了什么错……要接受如此酷刑？” 刚才李迪迪说要把他扔下去，他还没当回事，现在亲眼看到有人从飞艇坠落，纳丹顿时觉得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 原来李大人不是在吓他，大康这边真的会把人从天上扔下来啊！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得摔成肉泥啊？ 这种刑罚也太酷烈了，简直比千刀万剐还吓人！ 李迪迪刚准备说话，就看到那个人影上空出现一团黑影，紧接着黑影一下子变大了。 飞快坠落的人影立刻顿了一下，速度瞬间降了下来。 李迪迪马上明白过来，他刚才的猜测是对的。 金锋就是在展示武力！ 于是李迪迪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摆了摆手：“不要大惊小怪的，这只是我们的伞兵在进行日常训练而已！” “伞兵？”纳丹好奇问道：“何为伞兵？” “伞兵就是背着降落伞，可以从高空跳伞的士兵！” “降落伞？跳伞？”纳丹更加好奇了。 李迪迪说的这几个名词，他一个也没听过。 “敢问李大人，何为降落伞？又何为跳伞？” “这个……” 李迪迪扭头看向一旁的镖师：“二哥，我记得你曾经接受过伞兵训练，你来给他解释一下？” “好，”镖师走到吊篮一侧，从吊篮壁上取下一个背包：“这就是降落伞，背着它跳下去就不会摔死！” 飞艇上的降落伞就和快艇上的救生包一样，是每一艘飞艇上的标配。 万一遇到危险，可以用来逃生。 纳丹伸手摸了一下背包，更加好奇了：“背着这个小东西就不会摔死？它怎么做到的？” “这个……” 镖师挠了挠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跟纳丹解释。 往下看了一眼，发现此时距离村子还远，转头看向李迪迪：“李大人，要不然我给他演示一遍吧？” 作为伞兵，看到昔日的同行在不远处跳伞，他也有些技痒。 “这个高度可以吗？”李迪迪问道。 他曾经采访过伞兵，知道跳伞需要达到一定的高度，如果高度不够，跳下去万一降落伞来不及打开，那就真要摔死了。 镖师又往下看了一眼，点头说道：“我跳下去就把降落伞打开，完全来得及，正好他也能看得更清楚！” 李迪迪这才点点头，提醒道：“那二哥你小心点！” “放心吧，”镖师点点头，背上降落伞跳了下去。 第1662章 天神的眼泪 “他就这么跳下去了？” 纳丹吓了一跳，赶紧跑到栏杆旁边去看。 这艘飞艇距离西河湾不是很远了，所以高度比较低，镖师跳下去后没几秒就直接拉开了降落伞。 纳丹跑过去看的时候，降落伞正好打开。 离远了看降落伞好像没有多大，实际上降落伞的面积并不小。 只见“哗”的一下，就好像一张巨大的床单铺在了纳丹面前，把他吓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看到李迪迪等人的表情泰然自若，纳丹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然后又回到栏杆旁边，学着李迪迪的样子，扶着栏杆往下看。 这时候镖师已经又降落了几十米，降落伞看起来也没有刚才那么大了。 “原来这就是降落伞啊！” 纳丹看着缓缓降落的降落伞，大为震撼，然后扭头看向李迪迪：“李大人，你们这个降落伞可以和热气球一起卖一些给我们吗？” 记住网址 “怎么又想起来买这个了？”李迪迪问道。 纳丹在来川蜀之前，只想着购买一些热气球能和苍鹰部落周旋就行了。 可是到了川蜀之后，他看到了飞艇，看到了快艇，看到了重弩和手雷。 看到一样就想买一样，就和狗熊掰棒子似的。 “我们要是买了热气球，和降落伞一起用多好啊！”纳丹解释道：“我们大王对这个一定非常感兴趣！” 李迪迪斜了纳丹一眼，根本不信他的话。 他去过黑虎部落，知道黑虎部落的情况。 黑虎部落地盘其实很大，但是族人并不是很多，而且之前被尕达的部落压榨过，没有多少油水了。 黑虎部落首领和纳丹都不是那种穷奢极欲之人，族人吃饭都成问题了，他们怎么可能因为感兴趣就想要购买降落伞？ 不过李迪迪也没有拆穿纳丹，而是随口敷衍道：“对不起，降落伞卖不卖我说了不算，也得去请示国师大人。” “理解，理解！”纳丹微微点头，然后便一直盯着降落伞，一直看到镖师落地之后才抬起头。 此时飞艇距离村子已经不远，肉眼便可以大概看清村子的情况了。 纳丹看着脚下如同长蛇一样围着整个村子的白色大路，诧异问道：“那条大路都是水泥路？” “是的，”李迪迪点头。 西川是川蜀之前的中心，金锋一直非常重视，随着飞艇和热气球来往两地越来越频繁，就在西川也建造了一座机场。 虽然西川机场没有西河湾机场那么大，但是机场内的地面也都是水泥铺成的。 纳丹在西川第一次一见到水泥地和水泥盖成的房子时，和露洁公主一样以为是石头的，也和露洁公主一样感慨，大康人竟然能找到这么大的完整石块。 后来才知道是用一种特殊的材料盖成的。 虽然不是石头，但是凝固之后和石头一样结实。 在纳丹看来，这种材料一定非常珍贵，西川那边用来修建机场他已经觉得暴殄天物了，没想到西河湾这边竟然用来铺路。 简直太浪费了啊！ 李迪迪看着纳丹的表情，心中暗爽不已。 刚才纳丹脸上的失望他也看在眼里，肯定觉得西河湾是个藏在深山里的小村子，说不定还是为了躲避敌人的追杀才躲进来的。 因为黑虎部落现在就被苍鹰部落打得到处躲藏。 现在见识到飞艇编队、降落伞和水泥环路之后，纳丹的看法明显变了。 想到这里，李迪迪对金锋更加佩服了。 先生原来不仅打仗厉害，对人心的把握也如此精准，竟然早就猜到纳丹的想法，还提前派人把工厂的烟气弄那么大，派飞艇编队进行跳伞训练。 做这么多，应该都是为了震慑高原使者。 其实这个建议是九公主提出来的，跟金锋关系不大。 但是李迪迪不知道啊，就把功劳算到了金锋头上。 想到这里，李迪迪觉得不能浪费了金锋的良苦用心，拍了拍纳丹的胳膊，然后指向水泥厂所在的长蛇沟：“看到那几个灰色的棚子了吗？” “看到了，”纳丹点头。 “那就是水泥厂，水泥就是在那几个棚子里做出来的。” 李迪迪解释了一下，然后问道：“你知道那几个棚子，每天可以生产多少水泥吗？” “不知道，”纳丹摇头：“可以生产多少？” 其实李迪迪也不知道水泥厂每天的产量是多少，但是这并不耽误他吹牛。 “水泥厂每天可以生产的水泥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一千匹战马也拉不完！” 李迪迪面色淡定地回答。 “太厉害了！”纳丹惊叹。 不知道是真的信了，还是在配合李迪迪的吹牛。 然后纳丹又指着水泥厂旁边的厂子问道：“那几个棚子是干什么的？” 水泥厂所在的位置是长蛇沟，那里算是西河湾的工业区。 不光有水泥厂，其他大大小小的厂子还有十几个。 李迪迪刚才故意说起水泥厂，就是想把纳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现在他的目标达成了！ 于是李迪迪轻咳一下，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没什么，也就是一些炼煤厂，打铁厂，木工厂什么的，对了，我给你的水玉还记得吗？就是在这里的厂子里做出来的！” “水玉竟然是在这里做的？”纳丹一听，肃然起敬！ 李迪迪刚到黑虎部落的时候，曾经给黑虎部落的首领送过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玻璃珠。 玻璃珠现在在川蜀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了，但是高原人却没有见过啊。 就像当初第一次见到水玉珠的京城权贵一样，黑虎部落的首领当时就被镇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那么纯净，那么透明的玉石，当时就称赞水玉珠是天神的眼泪。 李迪迪能在黑虎部落受到最顶级待遇，和这颗水玉珠有很大关系。 后来在回来的路上，李迪迪又送了纳丹一颗水玉珠。 虽然那颗水玉珠只有花生粒那么大，但依旧让纳丹惊叹不已，贴着胸口珍藏起来，每天晚上睡觉都要握在手心里。 现在才知道，原来如此宝贵的水玉珠，就是从眼前的厂子里造出来的。 第1663章 这是机密 玻璃珠虽然好看，但是纳丹知道，玻璃珠并不能帮黑虎部落摆脱目前的困境。 相对来说，他更感兴趣的是热气球。 发现李迪迪这会儿心情不错，便试探着问道：“李大人，热气球是在哪个厂子里做的？” 结果李迪迪却摇了摇头，回答道：“这是机密，不能说！” 其实热气球的厂子并不是神秘，李迪迪这么说，除了想抬高热气球的身价，也因为他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他来得晚，却也听说了魏老三的事。 因为魏老三这个叛徒，西河湾曾经损伤惨重，还差点被冯先生指挥的热气球编队攻破了。 当时村子里茅草房几乎全被烧光了。 现在从热气球上仔细看，还能看到村子的一些砖瓦房的房顶上有着灼烧的痕迹。 这些痕迹就是当初那一战造成的。 所以西河湾村民很少提及魏老三，也不怎么讨论热气球厂子。 一秒记住https://m. 李迪迪也被影响到了。 纳丹见李迪迪不愿意说热气球，便换了个话题问道：“那重弩可以说吗？在哪个厂子里做出来的？” 黑虎部落在高原上见识过镖师和苍鹰部落的热气球之战后，最感兴趣的就是热气球，第二就是重弩。 因为在那一战中，苍鹰部落的热气球连接近镖师的热气球都做不到，隔着几百米就被重弩击落了。 黑虎部落首领看得心痒难耐。 纳丹毕竟是黑虎部落来的使者，刚刚已经拒绝过他一次，再拒绝第二次有点不太好。 于是李迪迪指着木工厂说道：“诺，重弩就是在那个厂子里做出来的！” 重弩的主体结构虽然是由木头构成的，但是真正的核心部件却都是金属，在冶铁车间做出来的。 但是李迪迪不想跟纳丹说。 “重弩每天可以生产多少座？”纳丹又问道。 任何时候都是物依稀为贵，要是说多了，万一金锋答应和黑虎部落交易重弩，就不好要价了。 以李迪迪对金锋的了解，他答应交易重弩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李迪迪回答道：“重弩的工艺极为复杂，正产起来也非常耗费功夫，整个木工厂三百多个工人，一天也就能做两座重弩出来！” 纳丹闻言，脸色不由垮了下来。 他能察觉到李迪迪没有说实话，但是在纳丹看来，既然李迪迪这么说，那估计重弩的实际产量也不会很高。 以后如果想要买重弩，恐怕要大出血才行。 纳丹默默记下木工厂的位置，准备有机会的话，要去参观一下重弩是怎么生产的。 随后纳丹又询问了其他几个厂子，李迪迪也都略微介绍了一下。 在介绍的过程中，李迪迪免不了夸大一些事实，把纳丹听得一愣一愣的。 长蛇沟的几个厂子介绍完，飞艇也降落了。 铁世鑫派来的官员赶紧迎了上来，朝着李迪迪拱手说道：“李大人辛苦了，下官马万林奉铁大人之命，前来迎接先生！” 李迪迪问道：“铁大人可有吩咐？” 其实铁世鑫让马万林来之前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代表枢密院来欢迎一下李迪迪。 马万林来川蜀之前，曾经在江南做过县令，虽然因为一直不愿意贿赂上级被免职了，但也曾经在官场历练过，稍微愣了一下就听出了李迪迪话里有话。 于是顺着李迪迪的话头说道：“铁大人说李大人回来了，请李大人去一趟枢密院交接一下文书。” “行，我知道了！”李迪迪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指着纳丹说道：“这位是黑虎部落的使者纳丹，你给安排个住处，不要怠慢了！” “是！”马万林赶紧点头。 李迪迪又看向纳丹：“我要去枢密院交接一下文书，你先跟马大人去驿站休息一下，如何？”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国师大人？”纳丹追问道。 “国师大人日理万机，我平时都轻易见不到，哪里能找到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有空？” 李迪迪说道：“不过我去枢密院交接文书之后，枢密院肯定会上报给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抽出时间之后，估计这几天就会见你们了！” 说完也不等纳丹回答，直接带着随从离开了。 纳丹很想跟李迪迪一起，可是看他已经走开了，只能带着自己的随从，跟着马万林去驿站了。 到了机场的值班室，李迪迪马上让人牵来快马，径直朝着村子奔去。 距离金锋家还有十几米远，李迪迪就看到金锋带着九公主等在门口。 李迪迪赶紧勒住缰绳，从战马上跳下来，快步走向金锋。 距离金锋还有好几米远，就单膝跪了下来：“鸿胪寺少卿李迪迪拜见陛下，拜见金先生！” “快起来！快起来！”金锋上前两步，把李迪迪拉了起来：“不是说过了吗，大康没有跪拜之礼了，再这样小心我扣你工钱！” “陛下和先生亲自在门口等候，迪迪感激不尽！”李迪迪激动说道。 “你冒着生死危险去高原寻求谈判，是咱们大康的大功臣，要不是舞阳说高原使者来了，我去机场不合适，我肯定去机场接你！” 金锋扳着李迪迪的肩膀，让他面朝自己：“来，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金锋上下打量着李迪迪，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高原上紫外线强烈，李迪迪的脸被晒得非常黑。 而且刚去高原的时候应该还比较冷，脸上有几块皮肤不一样，显然是冻伤了。 身上倒没有看出伤口，小玉之前汇报的时候说他头上打着绷带，此时也没了，估计是在回来的路上去掉了。 但是金锋看到他头上有一片头发板在一起，应该是血水凝固后造成的。 左脸也有擦伤的痕迹。 李迪迪只有十几岁，在金锋看来还是个孩子，现在弄成这样，让金锋有些心疼，也有些愤怒。 “这是苍鹰部落弄的？”金锋冷声问道。 “是也不是，”李迪迪红着脸说道：“是我没用，在苍鹰部落的追杀中摔了一跤，撞到了石头上，把头撞破了！” “其他地方没撞伤吧？”金锋问道。 第1664章 残忍至极 “胳膊和腿也擦破了一些，不过没大碍，现在都结疤了。” 李迪迪摆手说道。 “那也不能大意，等下去找魏先生，让他给你号个脉，看看有没有伤到脏腑！”金锋交代道。 “是，多谢先生关心！” 魏无涯现在一心扑在实验田上，可不是什么人都看的，寻常病号根本见不到他。 不过金锋开口了，魏无涯肯定会给金锋个面子。 李迪迪没有拒绝金锋的好意，感激得冲着金锋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先生，陛下，我还是先向您汇报一下高原上的情况吧？” “进去说吧，”金锋带着李迪迪走进院子。 李迪迪没敢跟金锋一起并排行走，而是很识趣的落后一步，跟在金锋和九公主的后边走进书房。 “坐吧，”金锋示意李迪迪入座。 如果只是金锋在，李迪迪可能就坐下了，但是九公主也在场，李迪迪没敢造次。 首发网址https:// 拱手谢绝了金锋的好意，然后低着头说道：“先生，我要先向您请罪！您让我去高原查探高原局势，我却没有完成任务。”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示意李迪迪继续说。 “他只是黑虎部落的使者，其实高原上还有很多部落，光我知道名字的就有二十多个，按照我的计划，至少要去十几个部落，然后从中间挑出来一个最合适的来合作。” 李迪迪继续说道：“可是我们才到高原就遇到了苍鹰部落的追杀，没有来得及接触其他部落，只能把黑虎部落的人带过来了。” 在去吐蕃之前，金锋找李迪迪谈过一次话，告诉他这次去吐蕃的主要目标就是分析高原局势，找一个合适的部落来进行贸易。 金锋虽然没去过高原，但是他能猜到高原上的局势，也知道高原上那些部落没什么油水。 所以金锋也没有想过通过贸易来从高原赚钱。 所谓的贸易，不过是找个借口，资助一个部落来牵制苍鹰部落，别让苍鹰部落平定高原罢了。 有了川蜀的资助，只要被资助的部落不是太拉胯，阻止苍鹰部落一两年不成问题。 一两年之后，金锋自信可以发展起来，苍鹰部落也不足为惧。 只要再拖几年，等到金锋平定了中原和江南，就会去收拾高原党项和东蛮这些地方。 想要完成这个计划，挑选的合作者就非常重要。 高原距离川蜀终究太远了，金锋想要资助，运送一次物资也不容易，如果合作者的实力太弱的话，可能扛不住苍鹰部落。 可是如果合作者的实力太强，有了金锋的资助之后，说不定就会变成第二个苍鹰部落。 没人喜欢培养白眼狼，金锋也是。 他可不想看到灭掉一个苍鹰部落，出现一个比苍鹰部落野心更大，实力更强的部落。 从这方面来说，李迪迪这次的出使的确不是很成功。 不过金锋也知道出使高原的难度。 李迪迪他们不管是长相还是口音，都和高原本地人区别太大了，想要悄无声息渗透到吐蕃内部根本不可能，到了高原上遇到人就会被发现，想要接触太多部落也很难。 所以金锋也没有斥责李迪迪，而是问道：“黑虎部落什么情况？” “黑虎部落是之前高原上的第三大部落，现在尕达所在的部落被苍鹰部落灭了之后，就是第二大部落了。”李迪迪回答。 “尕达的部落被灭了？”金锋问道。 当初还是他下令让铁牛追杀尕达的，尕达死了之后，他就不再关心了。 现在又一次听到尕达部落的消息。 “尕达当初为了平定高原，使用的手段非常残忍，屠戮事件经常发生，他死之后，那些被他欺虐过的部落在苍鹰部落的号召下群起攻之。” 李迪迪说道：“尕达当初来川蜀，把最精锐的队伍都带来了，面对这么多攻击没有坚持多久就投降了。” “真是墙倒众人推啊，”金锋感慨：“尕达当初作孽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想到自己族人被人奴隶的这天。” “先生，尕达的族人可不是成为奴隶这么简单。”李迪迪叹息。 “哦？” “尕达当时对其他部落太狠了，这些部落在他的族人投降之后，把尕达宗族内所有男人都杀了，制成了人皮鼓，腿骨制成了鼓槌！” 李迪迪说道：“至于部落里的其他男人和女人……过得生不如死！” 金锋闻言，不由沉默了。 就连九公主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高原还处于奴隶时代，战败被俘者会成为胜利者的奴隶。 这是延续了上千年的习俗，高原百姓也习惯了。 但是像如此对待奴隶的，九公主还是第一次听说。 光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金锋前世倒是听说过高原上有这种可怕的陋习，但那都是建国之前的事了，而且是个例。 像这样把一个宗族的男人都这样处理的，金锋也是闻所未闻。 李迪迪以前总觉得党项人对待奴隶已经很残忍了，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等到以后金锋占领了党项，一定要去宰相府，找那些虐待过他和妹妹的党项贵族算账。 但是比起尕达的族人，李迪迪突然没有那么恨党项人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平定高原的原因啊！”金锋感慨道。 其实从理智上来说，高原贫穷落后，平定高原后，大康还得资助扶持，简直就是出力不讨好。 所以铁世鑫就曾多次向金锋表达过不理解，建议对待吐蕃只要防守住就行了，没必要平定。 但是铁世鑫的提议都被金锋和九公主驳回了。 金锋是因为前世的影响，从心底认为高原也是炎黄子孙的一员。 他也不允许大康的版图比前世的祖国小。 在这一点上和九公主不谋而合。 九公主出身皇家，从小接收的教育就是开疆裂土，巴不得大康的版图越大越好。 特别是金锋向他普及过地球的概念之后，九公主巴不得整个地球都是大康的。 所以对于金锋把党项东蛮和高原纳入版图的决定，九公主一百个支持。 第1665章 天生体香 “成王败寇，尕达当初在咱们川蜀也做出过屠城的残忍决定，他们的族人被人做成人皮鼓也是报应！” 九公主对于尕达部落的遭遇，一点也不同情，反而觉得这是对方的报应。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金锋也不想跟九公主去讨论什么人道主义，于是转头看向李迪迪：“你在黑虎部落，见过他们的首领吗？” “见过很多次，还有过几次比较深入的交流。”李迪迪回答。 “那你觉得这个人如何？”金锋问道。 部落和奴隶时代，百姓的奴性非常重，说难听点就和牲口差不多，就算主人把刀放到脖子上，也不敢反抗。 这种背景下，部落首领说话比圣旨还管用。 所以一个部落的风格也和首领的性格有很大关系。 首领是冒进的性格，这个部落大概率也会很激进，首领懦弱，这个部落可能也很懦弱。 所以金锋对黑虎部落的首领很感兴趣。 “先生指的是哪一方面？”李迪迪问道。 记住网址 “性格，执政风格之类的，都可以说说。” “黑虎部落的首领叫布措，是上一任老首领的儿子，话不多，对部落的百姓称得上关心，但是性子也有些木讷怯懦，当初尕达刚打过去他就投降了。” 李迪迪回答：“这次也是一样，苍鹰部落刚刚打过去他又选择了投降，只不过苍鹰部落这次的要求非常苛刻，黑虎部落没有答应，然后才和苍鹰部落打了起来。” “你觉得如何？”金锋转头看向九公主。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九公主在看人这方面比自己强太多了。 “从李大人的描述中，此人在高原部落的首领中，算是一个仁慈爱民的，还有自己的底线，没有触及到底线会选择屈服，但是触及到底线就会反抗。”九公主评价道：“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合作者，但是也有可能是对方故意表现给李大人看的。” “的确有这个可能，”李迪迪点头：“我也觉得想要合作的话，应该再观察一段时间，或者再试探几次。” “你觉得应该如何试探？”金锋问道。 “先生既然问了，我就斗胆说一下自己的想法，”李迪迪说道：“我觉得咱们可以为黑虎部落提供一些热气球，让他们和苍鹰部落对抗，看看他们的反应再说。 当然了，咱们把飞行队淘汰的比较落后的热气球提供给他们就行了，这样就算黑虎部落三心二意或者反水了，咱们也能控制住局面。 而且咱们也不能把热气球白送给他们，需要他们拿出部落里比较重要的东西来交换才可以！” “有道理，”金锋赞同的点点头：“那你觉得让黑虎部落什么东西比较重要，让他们用什么来交换比较好？” “这个……”李迪迪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下意识抬头看了看九公主。 “有话直说！”九公主大概有了一些猜测，于是冲着李迪迪说道：“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朕都不会治你的罪！” 听到九公主这么说，李迪迪才继续回答道：“小人认为，先生可以向布措提亲，让他把最小的七女儿嫁给先生，另外要求他的四儿子和六儿子亲自送亲！” 金锋闻言，满头黑线的吐槽道：“怎么又跑到和亲上了？维持关系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之前九公主和关晓柔都建议他娶了露洁公主。 现在露洁公主的事还没过去呢，他们又让自己娶高原部落首领的女儿。 真把自己的当公马了吗？ 怪不得李迪迪刚才不敢说，原来是怕九公主砍了他。 但是九公主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劝说道：“夫君，你知道皇家和权贵家族都喜欢联姻吗？就是因为这是最牢靠的一种政治关系，特别是当你们有了孩子之后，双方起冲突的可能性就会变得更小。” 说完，九公主也看向李迪迪：“要是我没猜错，布措最小的女儿应该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女儿吧？还有四儿子和六儿子，也是他最重视的儿子吧？” “陛下英明！” 李迪迪回答道：“布措的确最喜欢七女儿和四儿子、六儿子，如果没有意外，下一任首领应该也会是这两个儿子中的一个。” 金锋刚才的注意力在李迪迪说的女儿上，现在九公主重点提起两个儿子，金锋才意识过来，李迪迪刚才为什么建议让四儿子和六儿子来送亲。 感情娶了人家的女儿不算，还要把对方最喜欢的两个儿子要过来当人质。 怪不得李迪迪当初能在党项宰相府站稳脚跟，心果然够黑。 不过这也是当官的必备条件。 特别是面对外族的时候，如果安排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去交流，不光是个人的损失，还有可能造成整个国家的损失。 九公主曾经差点去高原和亲，现在李迪迪提议让高原首领把女儿送来和亲，让她突然有一种翻身了的感觉。 对于这个问题也上心起来，好奇问道：“你有没有见过布措的七女儿？长得怎么样，性格如何？” “高原上男女之别没有那么严格，布措招待我们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一次她的小女儿。” 李迪迪回答道：“这个姑娘长得挺漂亮的，而且和大部分高原女孩子不一样，她非常白，眼睛也非常大，而且据说身上天然有一股香味，所以布措非常喜欢她，说她是太上的神女下凡，以后一定能让黑虎部落过上好日子。 至于性格，我没有接触过，不太了解，不过按照纳丹的说法，他这个小侄女非常乖巧懂事。” “天生体香吗？”九公主有些诧异：“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金锋撇嘴道。 “夫君不要不信，真有天生自带体香的人，几十年前大康就出现过一个，被皇爷爷召进宫中养为秀女，准备等她长大之后在纳为妃子。” 九公主说道：“可惜不等这个秀女长大，党项人就打来了，为了安抚党项人，皇爷爷接受了大臣的建议，把这个秀女送给了党项人，据说党项皇帝非常喜欢，为此好几年没有再南征过。” 第1666章 翻跟头 “那个秀女，后来如何了？”金锋问道。 九公主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清楚。” 和九公主做了这么久的夫妻，金锋也算很了解她了。 九公主应该知道秀女的结局，只是不想说，也说明秀女的结局不是很好。 其实绝大多数和亲女子的结局都很悲惨。 因为她们公主贵女的身份会让那些权贵们格外兴奋，纷纷以羞辱她们为乐。 所以每次要挑人去和亲，京城那些公主郡主都好像世界末日了一般惊恐。 其实对于被挑中的公主郡主来说，就是世界末日到了。 有时候大康皇帝心疼自己的闺女，就从秀女中挑选，然后收为义女送去和亲。 这样的女子一旦被发现，结局会比普通和亲公主郡主更加悲惨。 那个自带体香的女子，或许也被发现了。 一秒记住https://m. 这样一位奇特的女子，金锋如果想要了解的话，肯定可以打听出来。 毕竟如今朝堂中有不少陈佶时代的老臣，这个女子的故事颇有传奇色彩，这些老臣大概率听说过此事。 但是金锋不想打听，因为这个女子的人生，注定会是一个非常悲惨的故事。 来到大康之后，金锋亲眼见过太多人间惨剧，不想再主动去寻找这样的故事去听了。 于是他就岔开话题，又向李迪迪询问了一些关于高原局势的问题。 李迪迪虽然年纪不大，做事却极为老练，在高原期间便主动结交当地消息灵通者，探听高原情报，回来的途中，也一直在从纳丹嘴中套取消息。 在汇报的过程中，李迪迪也没有添加自己的揣测，而是向金锋和九公主说明消息的来源，然后再说消息的内容。 一直说到天色擦黑，珠儿进来点灯的时候，才算大概说完。 珠儿进来的时候，金锋看到门口闪过几个小脑袋，仔细一看，正是四小只和沈秀秀。 等珠儿点完灯之后，金锋问道：“门口那几个小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半下午就来了，知道李大人在汇报工作，她们一直在门口等着呢。”珠儿回答。 “让她们进来吧，”金锋笑着说道：“豆豆知道迪迪回来，估计急坏了！” 李迪迪闻言，也忍不住回头看了门口一眼。 其实不光豆豆着急，他也很想妹妹。 这是他在世唯一的血亲了。 珠儿答应一声，冲着门口的亲卫喊道：“放她们进来吧！” 五小只一听，不等亲卫开口，一排溜的钻了进来。 李豆豆进了屋子就想往李迪迪怀里扑，然后看到金锋和九公主，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下意识想要下跪，又突然想到金锋不让她再跪了，于是冲着金锋和九公主行了个礼：“民女李豆豆拜见陛下！拜见先生！” “行了，行了，这时候就别那么多规矩了，去看看你哥吧，他肯定也很想你了！” 金锋摆了摆手。 李豆豆和小娥阿春一起玩了这么久，自闭改善了很多，但是依旧有些内向怯懦。 不过李迪迪对于豆豆的改变已经非常欣慰了，也一直在鼓励她。 因为党项宰相府的遭遇，李迪迪也非常在意规矩，说每句话，甚至走每步路之前，都会思考一下是不是合适。 金锋废除了跪拜之礼，要求平时见面只要行书生礼或者军礼就行了，于是李迪迪就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书生礼和军礼。 见到那些文臣，他就行书生礼，见到金锋或者其他武将，他就行军礼。 不管书生礼还是军礼，都堪称教科书一样的规范。 平时见到金锋和九公主，说话做事也都是一板一眼，一丝不苟。 但是今天为了鼓励李豆豆，他放弃了规矩，主动上前两步，揉了揉李豆豆的头发，笑着问道：“我不在家，你有没有听话？” “哥！” 李豆豆喊了一声，然后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扑进李迪迪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 李迪迪搂着妹妹，冲着金锋和九公主做了个抱歉的表情。 金锋冲着他点点头：“等下来家里吃饭哈！” 然后拉着好奇的小娥，和九公主一起走了。 兄妹俩好久没见了，应该给他们留点说话的空间。 沈秀秀加入四小只之后，一直听李豆豆说她哥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李迪迪，不由有些好奇。 但是阿春和灵儿都跟着金锋走了，她也不好意思自己留在这里，只能又看了李迪迪两眼，也跟着出来了。 此时已经快天黑了，金锋也没有去其他地方，带着九公主，领着几小只散步往家走，准备回去吃饭。 看着蹦蹦跳跳走在前边的小娥，再看看旁边带着淡淡笑容的九公主，金锋突然有种宁静的感觉涌上心头。 小娥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金锋了，想要在金锋面前表现一下，走着走着突然回头问道：“姐夫，我给你表演个空翻吧！” 然后也不等金锋答话，就开始翻了起来。 结果才翻了两个身子就歪了，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金锋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把她拉了起来：“没事吧？” 小娥表现没有成功，心里不大高兴，板着脸摇了摇头：“没事！” “没事就好，”金锋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把头发弄一下，要不然回去又要挨骂了……真是的，好好的路不走，怎么突然想着翻跟头了呢？” “我们上个月开始学翻跟头，那时候师父不在家，小娥一直念叨着回来翻跟头给师父师娘看呢。” 阿春笑着说道：“其实在教室里，小娥翻得可好了，一口气可以翻十多个呢，估计这地上有沙子，手按上去会疼，她才翻斜了。” 金锋听阿春这么说，笑着鼓励道：“没想到我们家小娥这么厉害啊，都能翻十几个跟头了！” 小娥听金锋这么说，马上又高兴起来，笑着说道：“姐夫，回头你有空去教室，我翻给你看！” “好，”金锋点点头，然后突然想起珠儿的话，扭头看向阿春，问道：“你们平时不是天黑才放学吗，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不会逃课了吧？” 第1667章 扣子 关晓柔对待自己非常严格，几乎从来不搞特殊化。 但是对于小娥和阿春却非常上心，不仅管得很严，还给四小只专门请了老师。 按照四小只的课程表，她们上午学习文化知识，下午进行体能训练，一般到这个时候才放学，结果珠儿说她们半下午就到了御书房门口了。 所以金锋怀疑她们是不是逃课了。 “师父，我们没有逃课，是豆豆听说她哥哥回来了，就跟教练请假，想回来看看哥哥，教练就答应了。” 阿春解释道：“豆豆走后，教练说我们的心也不在教室，就说明天的晨跑加两公里，然后给我们也放了半下午的假。” “这还差不多，”金锋点点头：“要是让我知道你们逃课，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师父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逃课的！”阿春乖巧说道。 几小只中，她的年纪是最小的，但是因为从小跟着家人在官道旁边开茶馆，阿春早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也是几小只中最懂事，最会说话的一个。 其实她们有专门的老师，而且体能老师还是北千寻亲自安排的，想逃课也没办法，金锋刚才只是顺口一问。 伸手揉了揉阿春的头发，然后左手牵着阿春，右手牵着小娥，又叫上沈秀秀和灵儿，问着她们学堂的事，几人慢慢散着步往回走。 首发网址https:// 沈秀秀毕竟才来，和金锋还不是很熟，一路上话都不是很多。 阿春怕她觉得被冷落了，便主动说道：“秀秀，你不是说你有个哥哥很厉害，一直想见师父吗，现在师父没事，快跟他说说你哥哥啊！” “你哥哥？” 金锋不由诧异看向沈秀秀。 这个小姑娘的家人不都被海盗杀了吗？ 她怎么又有了一个哥哥？ “不是我阿哥，是水娃哥哥！” 沈秀秀红着脸解释道：“水娃哥哥是我在水师认识的，他可厉害了！” 金锋恍然点头，然后问道：“怎么厉害了？” “水娃哥哥潜水是水师中最厉害的一个，在海里能撵上大鱼，我们从东洋回来的时候，要不是水娃哥哥帮着下海抓鱼，船长伯伯说船上的人得饿死一半！”沈秀秀说道。 “那真的很厉害，”金锋感慨道：“下次去东海，一定要见见你的水娃哥哥！” “其实水娃哥哥也很想见你，他最崇拜的人就是国师大人！” 沈秀秀说着，就把水娃的经历向金锋说了一遍。 金锋原本以为水娃是水师的士卒，结果听沈秀秀说才知道，原来水娃只是个孩子，而且以前是川蜀的，因为水性好被郑驰远特招进水师。 听到水娃一直想见自己，但是一直未能如愿，这次要来川蜀也被郑驰远阻止了，金锋和九公主不由对视了一眼。 沈秀秀和水娃还是孩子，不懂得其中的道道，但是金锋和九公主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是郑驰远不想让水娃见到金锋啊。 “国师大人，水娃哥哥做梦都想见您，您下次去了东海，能抽空见他一下吗？”沈秀秀问道。 “当然可以，”金锋点点头，从衣服上拽下一颗扣子递给沈秀秀：“你把这个给水娃，下次我再去东海，让他直接来找我，要是有人阻拦，你就把这个扣子给他看就行了。” 金锋虽然也不搞特殊化，但是他的扣子是特制的，他的亲卫都认识。 虽然未必会让水娃直接见金锋，但看到扣子至少会通报一声。 金锋没有挖水娃的念头，但是对这个可以下海追鱼的孩子也很好奇。 “多谢国师大人！” 沈秀秀双手接过扣子，如获至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放到口袋里：“我替水娃哥哥谢谢先生！” “不客气，”金锋摆了摆手，然后问道：“秀秀姑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留在川蜀，还是回东海？” “回东海！”沈秀秀毫不犹豫回答道：“水师为我家人报了仇，我这辈子就留在水师了！” “那也可以，”金锋提醒道：“在水师也不要忘记参加扫盲班，学着读书识字，水师不缺你一个小姑娘去打海盗，但是缺读书识字的人。” “是！”沈秀秀重重点头：“我回去了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之前在船上，船长就要求水娃参加扫盲班，后来水娃忙着抓鱼，她也懒得去了，就在甲板上帮忙收拾水娃抓回来的海鱼。 现在听金锋这么一说，沈秀秀决定回去就好好读书，因为这样可以帮上水师。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金锋又问。 “晓柔姐姐说小北夫人明天回来，我想给她磕个头然后就回去了。”沈秀秀回答。 当初在东海，唐小北想收留沈秀秀，但是她没有答应。 后来在海上，几个女镖师闲着没事和沈秀秀聊天，得知了这件事，都说她错过了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还告诉了沈秀秀唐小北的身份和影响力。 沈秀秀年纪还小，想法也很简单，并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但是听完女镖师的解释之后，对唐小北的印象更好了。 父亲曾经教育过她，做人得知道感恩。 这次来川蜀，就是想着给唐小北磕个头，感谢她的提携之意。 等磕完头，她就要回去了。 金锋又问了一些东海的问题，见九公主一直没有说话，就让几个小姑娘在前边走，自己则落后几步，和九公主并行。 九公主顺手挽上金锋的胳膊，问道：“你给秀秀扣子，是想把水娃要过来吗？” “君子不夺人之美，既然老郑看上了水娃，就让他留在水师呗。” 金锋说道：“其实最适合水娃的地方就是水师，就算我先遇到他，估计也是把他安排到水师。” “你主动安排和郑驰远留人是两码事，”抱怨道：“从这件事看，郑驰远也不老实，你就这么放心把东海交给他了？” “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嘛，老郑想要给水师留住一些人才也可以理解。”金锋倒没有太在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郑驰远这种官场老油子，想要让他和张凉一样完全忠诚就是痴人说梦。 只要他能做好份内的工作，别闹出幺蛾子就行了。 第1668章 莫名其妙的谣言 九公主从小学习揣摩人心和帝王权术，其实她比金锋更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比如关晓柔，看起来对金锋绝对忠诚，如果金锋遇险，她拼死都会去救。 可这是建立在金锋对她好的基础上的。 如果金锋突然开始虐待她，虐待小娥和她的家人，关晓柔也肯定会逐渐失望，最终不再信任金锋。 张凉也一样，他对金锋的忠诚，也是建立在金锋信任他的基础上。 如果有一天金锋不再信任他了，把他的所有权力都收走，张凉恐怕也会心生怨恨。 这就是人心。 当然，以金锋的性格，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以大康目前的形势，郑驰远阻拦水娃见金锋，大概率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纯粹就是觉得水娃是个人才，想把他留在水师发展。 九公主可以理解郑驰远的动机，如果水娃想去的是其他部门，比如金川商会金川客栈这些地方，郑驰远要留他，九公主也不会在意。 就像镖师中如果出现一个特殊人才，很多连队都会去抢，这是正常的人才争夺。 记住网址 但是水娃想见的是金锋，郑驰远依旧阻拦，让九公主心中不爽。 不过她也就是抱怨两句，见金锋不在意，她也不再说什么。 几人慢慢散步走回去，润娘和关晓柔正好做好饭，正在往桌子上端。 “快去洗手吃饭……关小娥，你怎么又把衣服弄成这样？” 关晓柔催促着几小只去洗手，然后发现李豆豆没来，便问道：“豆豆呢，又被先生留下来了？” 或许之前太压抑了，李豆豆自从和小娥几人混在一起，慢慢走出自闭之后，虽然话不是很多，但是变得比大部分孩子都更加调皮，几小只每次闯祸，七成都是李豆豆起的头。 所以她也经常被先生责罚。 “师娘，不是的，”阿春一边帮关晓柔端饭，一边解释道：“是迪迪哥哥回来了，豆豆姐姐和迪迪哥哥说话呢。” “对了，迪迪回来了。”关晓柔这才想起来这茬，然后转头看向金锋：“怎么没喊迪迪来家吃饭？” 金锋正准备说话，就看到李迪迪带着妹妹进门了。 不知道李迪迪是怎么哄的，李豆豆此时已经不哭了，满脸笑容的跟在李迪迪身后，看起来非常高兴。 “先生，夫人，打扰了！” 李迪迪进屋之后，对着金锋几人又是一个规规矩矩的书生礼。 “行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金锋摆了摆手，示意李迪迪去洗手。 李迪迪不是第一次来金锋家吃饭了，轻车熟路地走过去洗手，然后拉着李豆豆往小孩儿那一桌走。 以前他来吃饭，都是坐小孩儿那桌。 但是今天却被关晓柔喊住了：“迪迪，你来这边坐！” 李迪迪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的看向金锋。 “过来坐吧，”金锋笑着说道：“都能代表大康出使的人了，以后可以坐大人桌了。” 李迪迪这才过来，在饭桌末位坐下。 因为九公主在场，李迪迪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放不开，但是吃到后边，李迪迪发现九公主在饭桌上也很随意，这才慢慢放开。 李迪迪不在家的时候，李豆豆就留在金锋家跟小娥灵儿一起睡，现在李迪迪回来了，她就跟着李迪迪回宿舍了。 在李豆豆的观念中，那里就是她和李迪迪的家。 看着兄妹俩牵着手走出院子，关晓柔说道：“真是一对苦命的孩子！”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金锋感慨道：“如果没有之前的遭遇，迪迪可能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担当大任！” 九公主对于金锋这种偶尔冒出来金句早已司空见惯，本来正在喝茶，放下茶杯拿起纸笔，把金锋刚才的话记录下来，然后拿起稿纸慢慢品味。 金锋也没有管她，和关晓柔一起去给北千寻送了个饭，陪着北千寻聊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九公主已经回去了。 当天夜里金锋就留在了关晓柔这里。 第二天早上金锋起床，关晓柔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有些欲言又止的，金锋当时着急去厕所也没在意。 等他回来的时候，奶娘抱着二妞过来了，关晓柔着急去哄孩子，就没有跟金锋说话。 金锋也没有在意，去厨房简单吃点早饭，带着亲卫队就往实验室走。 一路上，跟他打招呼的村民，看金锋的眼神都怪怪的。 特别是路过纺织厂门口，金锋看到一群女工头挨头凑在一起，不用问也知道在聊什么八卦。 看到金锋过来，女工们马上散开了，往厂子里走去。 金锋就算迟钝，也知道她们说的八卦大概率和自己有关。 可是自己最近什么也没干啊。 金锋一头雾水的来到实验室，结果一进去就看到实验室的几个女帮工也和纺织厂女工一样，头挨着头聊得不亦乐乎。 看到金锋过来，帮工们也一哄而散。 但是她们的工作点就在这个车间，散开后也没其他地方去，只能你拿扫把我拿铲斗的装作忙活。 金锋一头黑线的把万雨虹叫了过来：“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 看到万雨虹眼珠乱转，金锋就知道她在想瞎话，便威胁道：“你最好给我说实话，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我就把铁锤和鹤鸣都派到东海去！” 万雨虹一听，脸色马上垮了下来。 铁锤就算了，就是金锋把他派到南海，也是一样干活，但是万鹤鸣还是个孩子，万雨虹很担心他到东海学坏了。 “先生，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万雨虹苦着脸说道。 “放心，”金锋一口答应下来：“说吧，你们在背后说什么呢？” “我们听说黑虎部落有一个天生体香的姑娘要嫁给你，他哥哥跟着迪……李大人来提亲了？” 万雨虹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先生，是真的吗？那个姑娘真的不用香水，身上都是香的吗？” 咳咳！ 金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你们哪儿听来的谣言？莫名其妙！” 第1669章 造谣一张嘴 金锋拉着万雨虹问了十几分钟，才终于问清楚了事情经过。 原来早上她路过村口的时候，正好听到有人说金锋要娶黑虎部落的姑娘，那个姑娘的哥哥都跟着李迪迪来提亲了。 “你去的时候，是谁在说这件事？”金锋问道。 任何谣言都有源头，只要找到源头，就能找到造谣者了。 一层一层往上问，总能问出源头。 可惜万雨虹摇了摇头：“一个我不认识的姑娘，看起来应该是纺织厂的女工姐妹。” 不知道是真的不认识，还是不愿意出卖对方。 “真不认识？”金锋追问道。 “真不认识！”万雨虹举手做出一个发誓的手势：“我发誓！” 万雨虹是铁锤的女朋友，又是万鹤鸣的姐姐，她都这样说了，金锋也不好再追问，于是试探着问道：“当时三婶子在吗？” 三婶子就住在村口，也非常爱凑热闹。 一秒记住https://m. 金锋只希望三婶子今天有事，没有在家。 可惜天不遂人愿，金锋看到万雨虹点了点头：“在的。” “完了！” 金锋捂着额头，欲哭无泪。 三婶子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嘴巴，她知道了，等于全村都知道了。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这件事他别想说清了。 “到底是谁在造谣？” 金锋恨不得把造谣者揪出来暴打一顿。 这不是污人清白吗？ 万雨虹看出来金锋好像不太高兴，但她已经和金锋混熟了，知道金锋的性格。 忍不住好奇问道：“先生，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你说呢？”金锋斜了万雨虹一眼：“你们是没有工作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加点活？” “不用了，不用了！”万雨虹缩了缩脑袋，灰溜溜走了。 金锋气呼呼的离开车间，带着亲卫直奔九公主的御书房。 他现在已经回过味儿了。 知道李迪迪回来的人不少，但是知道黑虎部落首领跟着李迪迪一起回来的人却并不多。 知道黑虎部落首领有个女儿天生体香的人更少。 排除李迪迪在外乱说的可能，应该只有金锋九公主和李迪迪三人知道。 李迪迪嘴巴向来严实，没理由到处乱说，金锋自己又没有造谣，那么结果只有一个了——九公主！ 可是走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金锋又有些怀疑了。 因为这个谣言也太不用心了，纳丹明明是那个姑娘的叔叔，谣言中却说是哥哥。 这不符合九公主严谨的做事风格啊。 “不管了，问问就知道了！”金锋黑着脸推开御书房的门。 九公主正埋头批改奏折呢，一看到金锋进去就放下笔，示意其他人离开。 等到珠儿带着侍女离开后，金锋气呼呼问道：“今天早上的谣言，是不是你派人散播的？” 金锋本来以为九公主会抵赖，结果九公主直接点了点头：“是的！” 金锋在来的路上准备的一肚子话，但是九公主这么老实地承认了，金锋反而不知道怎么说了。 憋了半天才痛心疾首问道：“你为什么要造谣？” 九公主显然早就知道金锋会这么问，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原因有二！” “首先，这个谣言可以给东蛮的露洁公主施压！”九公主伸出一根手指。 金锋微微点头。 原本露洁公主到了西河湾之后就会寻求谈判，结果她每天就是到处瞎溜达，完全不提谈判的事，金锋这几天又忙，差点把她忘了。 让她知道黑虎部落也要来寻求谈判，的确可以给露洁公主施压，让她知道想要和金锋合作的人多着呢。 露洁公主前段时间一直在打听李迪迪的事情，显然对此事比较上心，这个谣言的确可以起到施压的作用。 九公主见金锋没有说话，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可以试探一下黑虎部落！” “试探黑虎部落？”金锋微微皱眉。 “是的，”九公主说道：“按照李迪迪所说，黑虎部落想要合作的意愿很明显，但是他们愿意拿出多少诚意就不知道了。 如果他们真有诚意，听到谣言之后，在谈判中就会主动提出把部落的七公主送过来，如果他们没有提，则说明他们的诚意不够，有可能只是想从咱们这里骗装备而已。 同时也可以试探一下黑虎部落是不是听话，如果他们连一个公主都舍不得送过来，就没有继续接触下去的必要了，安排人尽快去接触其他部落，也省得耽误时间。” “倒也有理，”金锋点了点头，随后突然回过神来。 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被九公主三两句话就绕进去了呢？ 于是金锋气呼呼问道：“那你造谣之前，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 “要是跟你商量，你会同意吗？”九公主问道。 “不会！”金锋毫不犹豫摇头。 “这不就是了？”九公主上前挽住金锋，撒娇说道：“好啦，别生气了，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是假的不就行了？” “你知不知道，造谣一张嘴，辟谣要跑断腿！”金锋说道：“谁会当面来问我？我总不能跑到村子里，挨个跟人解释，这是造谣吧？” “夫君，其实我觉得李迪迪的提议不错，你如果娶了黑虎部落的七公主，对于这次合作才是最好的。”九公主笑着说道：“要不然咱们假戏真做？反正你又不吃亏，天生体香的姑娘，整个大康有记载的都不多，说不定几百年才会出现一个哦。” “你真把我当牲口了？”金锋没好气的揉了揉九公主的后脑勺：“以后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 “是！”九公主看出金锋真的有点生气了，便岔开话题问道：“夫君，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见黑虎部落的使者？” “既然高原上形势紧急，那就尽快吧。” 金锋说道：“等高原使者把拜帖送过来，咱们就见他一面吧？” “可以，”九公主点点头：“这样的话，那我就让李迪迪今天去见一趟纳丹，如果他着急见面，肯定会让李迪迪传拜帖的。” “好！”金锋点头。 半个时辰后，李迪迪晃晃悠悠去了纳丹所在的驿站。 第1670章 谣言的源头 驿站中，纳丹坐在屋里愁眉不展。 到了驿站之后，大康人并没有限制他和随从的自由。 今天一大早，他就派随从出去转悠，顺便看看能不能打听点情报。 九公主安排人散布谣言，就是针对纳丹和露洁公主的，所以一大早纳丹就听手下汇报了谣言。 虽然高原落后，玩心眼的情况没有中原王朝严重，但他能被首领哥哥重用，也不是傻子，很快就猜出来，这是中原朝廷在提要求，让他主动提出用侄女来和亲。 刚听到消息的时候，纳丹气坏了。 从他出生开始，只听说过中原王朝的公主送到高原和亲，从来没有高原公主送到中原来和亲的。 而且中原朝廷这边一开口就讨要他的七侄女。 那可是他哥哥布措最宝贝的侄女，当初尕达索要，他哥哥费了好大周折，多给尕达送了上千头牛羊和奴隶，才把公主留了下来。 这次布措和苍鹰部落闹翻，其中也有苍鹰部落讨要七公主的原因。 结果现在金锋又想要…… 首发网址https:// 纳丹听到谣言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次谈判谈不成了，不如早点回去。 可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的部落一直在被苍鹰部落围剿，如果被苍鹰部落找到首领藏身点，派一支热气球编队过去，那就完蛋了。 他来川蜀就是求购热气球的，这么一走了之的话，回去怎么交差？ 说白了，这次来川蜀谈判就是一场交易，既然是交易，那就能谈不是吗？ 平静下来之后的纳丹，也从这则谣言中看到了一点希望。 其实他昨天就知道李迪迪要故意晾一晾他，本来以为李迪迪至少会晾他几天的，结果今天一早就听到谣言，然后接着手下就汇报李迪迪来了，这也让纳丹意识到，或许金锋也着急跟他谈判。 要不然李迪迪不会这么快过来。 虽然这么想，但毕竟有求于人，听到手下汇报之后，纳丹赶紧去迎接李迪迪。 “李大人！” 纳丹一直跑到门口，把李迪迪迎进屋子：“国师大人有时间见我吗？” “我也不知道，”李迪迪说道：“不过国师大人今天应该会召见我去述职，你可以提前下个拜帖，我给你带过去，至于国师大人什么时候见你，那就要等国师大人的通知了！” 听到李迪迪这么说，纳丹更加确信了之前的想法。 因为他的随从昨天就打听出来了，金锋非常信任李迪迪，而且李迪迪的妹妹就住在金锋家，和金锋的徒弟以及小姨子亲如姐妹。 所以纳丹猜测，李迪迪肯定昨天就见过金锋了，而且讨论过谈判事宜，所以才会有谣言，所以李迪迪才会一大早过来。 所谓的拜帖，不过是李迪迪想要抬高金锋的身价，在谈判中占据更多主动权的手段罢了。 纳丹虽然着急求购热气球，但也不想太被动。 于是他决定主动戳破金锋的计策，试探着说道：“李大人，我今天听到一些流言，还希望李大人能为我解惑。” “什么流言？”李迪迪故意装糊涂。 “流言说国师大人要娶我家七侄女，我就是来提亲的。”纳丹做出一副气愤的样子说道：“李大人你知道的，根本没有这么回事啊，也不知道是谁在乱传瞎话……” “哦，你说这个啊，”李迪迪说道：“是我妹妹乱说的。” “你妹妹？”纳丹被李迪迪弄迷糊了。 “昨天晚上我妹妹问我去高原干什么了，我就把去高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下，她没去过高原，就问我那边的风俗民情，还问我你们部落的情况，我就跟她说了，然后还说了麦朵姑娘天生体香。” 李迪迪说道：“我妹妹听完之后，对麦朵姑娘非常好奇，后来我困得不行就睡着了！ 结果这丫头嘴里藏不住事，我睡着后她到跑门口和一群小孩儿玩，就把麦朵姑娘天生体香的事情跟孩子们说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就传成了这样。 纳丹老哥你放心，回去我一定收拾她，怎么能乱说话呢？” 纳丹闻言，不由暗自翻了个白眼。 除非他傻了才相信李迪迪这套说辞。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得低头，尽管心里不爽，但纳丹还是故意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摆了摆手：“没事的没事的，小孩子不懂事。” “不懂事也不能乱说，”李迪迪客套一句，随口话锋突然一转：“其实我觉得豆豆这个提议非常不错。 热气球的重要性你们也知道，你们的情况我也看到了，说实在的，以你们部落的能力，很难买得起热气球，我们也不能做赔本买卖。 如果麦朵姑娘嫁给我们国师大人，川蜀和高原就成了亲家，什么事都好说！” 纳丹闻言，不由深深地看了李迪迪一眼，然后苦着脸说道：“李大人您也知道我大哥多么宝贝麦朵，苍鹰部落逼得那么紧，他都没有答应把麦朵嫁出去，恐怕不会同意此事啊！” “苍鹰部落能跟我们国师大人比吗？” 李迪迪冷声说道：“苍鹰部落的首领是个糟老头子，我们国师大人尚且不到二十，不仅气宇轩昂，还有经天纬地之才！ 而且苍鹰部落性格暴虐，喜欢虐待随从，我们国师大人性格温和，爱民如子，对待每一位妻子都极为温柔，你不信可以出去打听打听！” 听到李迪迪这么说，纳丹沉默了。 从随从搜集到的消息来看，李迪迪说的都是真的。 川蜀的国师大人的确不到二十岁，是个性格非常温良的书生，所有百姓都对他赞不绝口，而且非常尊重女性，也愿意重用女性。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麦朵嫁给其他人，大概率会沦为玩物，相对来说，嫁给金锋可能是她最好的归宿。 而且和李迪迪说的一样，麦朵如果嫁给金锋，那么黑虎部落和川蜀就成了亲家，关系会变得更加亲密，对于黑虎部落来说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纳丹说道：“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的，但是李大人也知道我麦朵在大哥心中的位置，这件事得回去跟我大哥商量。” 第1671章 露洁公主坐不住了 “可以啊，你们慢慢商量呗！” 李迪迪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纳丹大哥，今天还给你递拜帖吗？” “递！” 纳丹赶紧从桌子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拜帖，双手捧给李迪迪。 李迪迪曾经在党项宰相府工作过，见过不少拜帖，但这份拜帖绝对是他见过最华丽的一个。 整个封面都是金箔制作的，里边的纸李迪迪不认识，但肯定不是一般纸张。 光是这个拜帖，就比很多小地主的全部身家更高。 这也说明纳丹对这次谈判的重视。 对方毕竟代表着黑虎部落，李迪迪也站直身体，双手接过沉甸甸的拜帖。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李迪迪便带着拜帖离开了。 李迪迪走后，纳丹的眉头比之前皱得更深了。 记住网址 距离驿站不远处的宿舍中，露洁公主同样眉头紧皱。 她最近一直在关注李迪迪的消息，昨天李迪迪回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甚至还专门跑到机场外围去看了一下。 看到鸿胪寺的官员带着一群穿着高原服饰的人去驿站，露洁公主就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来了。 而且这个竞争对手非常有威胁性。 因为她来的时候，根本没人安排，连住的地方还是关晓柔找的员工宿舍。 但是高原使者来了，鸿胪寺的人亲自接待去了驿站，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九公主和金锋更重视高原使者。 想想也是，高原距离川蜀更近，随时可以兵临城下，威胁程度更高。 而东蛮远在数千里外，中间隔着茫茫无人区和偌大的中原，根本威胁不到川蜀。 最要命的是东蛮还在无休止的内斗，连渝关城都冲不过来，更别提大军南下了。 露洁公主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金锋，也会更加重视高原使者。 来大康这么久，又在西河湾转悠了这么多天，露洁公主对金锋和川蜀政权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些比较深的了解。 她可以肯定金锋和九公主未来一定可以平定中原和大康，统一大康，但是现在的川蜀政权还处于初创阶段，底蕴比较薄弱，可以动用的资源实在有限，可以资助的对象也有限。 一旦金锋决定资助高原部落，恐怕就不可能再资助自己了。 露洁公主最近一直在等着金锋主动，现在终于有点沉不住气了。 特别是早上听到流言之后，露洁公主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以她的才智，自然可以猜出来这个流言有些蹊跷，应该不是高原那边主动提亲，而是金锋这边放出的试探风声。 但是露洁公主担心高原那边真的答应了。 到时候东蛮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想到这里，露洁公主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当即便带着拜帖去鸿胪寺，想要拜访鸿胪寺卿。 鸿胪寺类似金锋前世的外交部，主要负责外交相关业务。 可是川蜀政权刚刚成立没多久，鸿胪寺设立的时间更短，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业务，暂时由铁世鑫挂名代理鸿胪寺卿的职位。 铁世鑫天天忙枢密院的工作都忙得焦头烂额了，哪里有空管鸿胪寺？ 除了鸿胪寺成立那天来露了个面，之后就一次没来过。 鸿胪寺的办事员也是从钟鸣小组抽调来的，平时他们虽然也在鸿胪寺坐班，但是处理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钟鸣小组的事情，因为鸿胪寺根本没有什么事。 李迪迪被任命为鸿胪寺少卿之后，算是唯一正式员工，也是唯一把鸿胪寺当个事做的人。 可惜露洁公主来的时候，李迪迪去见金锋了，不在鸿胪寺，铁世鑫更不在。 露洁公主一直等到中午，没有等到李迪迪，只能把拜帖留在鸿胪寺，一脸失落地回去了。 她走之后，鸿胪寺的工作人员马上把她的拜帖送到了枢密院，交给了小玉。 小玉知道金锋最近在关注高原和东蛮的事，便没有走流程，亲自带着拜帖去了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发现金锋和李迪迪都在。 金锋和九公主坐在主位上，都在看着奏折，李迪迪则端坐在窗边的小桌子旁，认真的写着什么。 看到小玉进来，九公主笑着从桌子上拿走两块银锭：“看来朕赢了！” “那么着急干什么，小玉还没说为什么过来呢？”金锋按住九公主的手，然后看向小玉：“你有什么事吗？” “露洁公主上午去鸿胪寺送了拜帖！”小玉从怀里取出拜帖，放到金锋面前的桌子上。 “算你走运！” 金锋这才一脸不甘心地松开手，看着九公主把桌子上的银锭拿走。 “愿赌服输！”九公主把银子放到玉玺旁边：“平时想赢你的钱可不容易，朕得好好留着当做纪念！” 小玉一听就知道金锋和九公主打赌了，然后金锋输了。 打赌的内容应该跟露洁公主有关。 不过这是金锋和九公主之间的小游戏，外人不适合参言，于是小玉也和李迪迪一样，就像没听到两人的对话似的，低着头认真看着自己的鞋尖。 金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向李迪迪：“行了迪迪，露洁公主已经离开鸿胪寺了，你可以回去了！” 之前李迪迪来给纳丹送拜帖，九公主猜测露洁公主肯定坐不住了，今天上午肯定也会去鸿胪寺送拜帖，就让李迪迪在这里避一避露洁公主。 金锋觉得露洁公主这么久都忍了，或许还能忍几天，就算要送拜帖，也要到明天。 然后就有了刚才的赌约。 结果金锋输了。 “是，”李迪迪站起来，然后拱手问道：“请问先生，如果纳丹问起来，或者在村里遇到露洁公主，我又应该如何答复他们？” 按理说李迪迪不应该这么直接问，而是应该揣测领导的想法。 但是他毕竟还年轻，而且知道金锋的性格，便选择了直接问。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九公主。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处理这种事，显然九公主更加专业。 九公主沉吟片刻，说道：“如果纳丹问起，就说国师大人收下拜帖了，最近这两天有空会见他。 至于露洁，你就说自己只管高原，不管东蛮，推脱了就是。” 第1672章 揣测领导 “是！” 李迪迪躬身行了一礼，后退着离开了。 他本来只是想得到一点提示，但是九公主直接明确告诉他应对之策，倒是省得他自己去揣摩了。 金锋留在御书房就是为了等打赌的结果，现在等到了，便和九公主打个招呼，和小玉一起离开了。 前几天万鹤鸣和刘不群一直在捣鼓变速压盘，听说有了一些进展，他打算过去看看。 走出院子，发现李迪迪捂着额头蹲在路边。 听到脚步声，李迪迪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金锋来了，赶紧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给金锋行了一礼。 金锋看到他额头上红了一大块，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身后的亲卫也都紧张起来，纷纷握住刀柄环顾四周。 “没事没事，刚才走路没注意，撞到树上了！” 李迪迪指了指旁边一棵大树。 一秒记住https://m. “……” 金锋无语地看了一眼大树：“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旁边的小玉捂着嘴笑了起来。 “没什么，”李迪迪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金锋见李迪迪没有什么大事，也就不再追问，朝着李迪迪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 结果刚走几步，李迪迪又追了上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金锋等了好一会儿，有些急了：“有话就赶紧说，不说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李迪迪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道：“先生，您说我刚才是不是不应该向您询问，怎么答复纳丹和露洁公主这个问题？” “你刚才撞树就是在思考这个啊？” 金锋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那你想明白了吗？觉得应该问，还是不应该问呢？” “没有想明白，”李迪迪老实回答道：“按理说我是鸿胪寺少卿，应对外邦使者本就是我份内之务，我不应该询问您的意见。 但是我又担心自己揣测的话，万一猜错了您和陛下的用意，耽误了您和陛下的布局！所以……” 金锋闻言，瞥了李迪迪一眼：“我看你是在纠结万一猜错了我和舞阳的意思，会犯错，而询问的话，又可能会给舞阳留下一个没有主见的印象，对吗？” 如果一般人被其他人如此直白的说中心事，第一反应肯定是否认。 但是李迪迪没有，他只是又红了一下脸，然后便点头承认道：“先生教训的是！” 其实这也是李迪迪会被陈文远和金锋重用的原因之一。 他懂得揣摩人心，知道什么情况下该用什么态度来应对。 金锋说话做事的风格就是直来直去，这时候大大方方承认，比找借口好得多。 “迪迪，我不知道舞阳怎么想，但是就我来说，我觉得你问一下没什么错。” 金锋示意李迪迪继续往前走，然后边走边说道：“和高原的合作关系到西部地区的稳定，你既然拿不准，就应该主动询问。 直接询问的话，你可以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不比你费尽心思去揣摩强吗？” “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无能？”李迪迪担忧问道：“一个合格的臣子，就算您和陛下不说，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事。” “你这么说也不错，我相信你就算没问，自己慢慢去猜，也能猜中我和舞阳是怎么想的，但是这会耗费你很多心思，甚至让你陷入精神内耗中，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金锋说道：“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你耗费这么多精神去揣测领导的意思，不如把这个精力用在别的地方，哪怕去陪陪豆豆，也比精神内耗更好！ 我知道，你以前在党项的宰相府，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方式，但是以后可以改一改了，咱们川蜀不需要揣测领导意思的官员，只需要去做实事的官员，明白了吗？” “明白了，多谢先生解惑！”李迪迪恭敬地朝着金锋行了一礼。 啪啪啪！ 后边也传来一阵掌声。 金锋扭头看过去，发现铁世鑫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金先生，我可不是要偷听几位说话，纯粹是正好路过。”铁世鑫笑着解释。 金锋几人刚才从枢密院门口路过，铁世鑫正好从枢密院出来，去村子里办事，本来想跟金锋打个招呼，但是听到金锋正在和李迪迪说话，就没有打断。 金锋刚才说话的声音没有故意压低，铁世鑫离得又不远，听到了大部分。 听到金锋教育李迪迪的话，铁世鑫忍不住鼓掌。 “金先生刚才说的太好了，”铁世鑫感慨道：“先帝还在时，我在朝堂为官，很多官员一天到晚操心着怎么讨上级开心，正事是一件不做，就算偶尔做一件正事，也是先生说的面子工程，不是真的为百姓办事，几乎所有衙门办事的效率都非常低，有时候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能开会讨论几个月，为此耗费的库银都够这件事办成好几次了！” “所以之前的大康才会乱成那个样子！”金锋感慨道：“朝廷上都是这种风气，怎么可能不灭亡呢？” 铁世鑫、李迪迪和小玉听到金锋这么说，都赶紧低下头，当做没听到。 虽然陈佶已经不在了，但是九公主却是陈佶的女儿，要是让九公主听到他们非议自己已经死掉父亲，后边还不给他们穿小鞋吗？ 实验室和冶铁车间距离御书房本来就不远，几人说话的空当就到了。 金锋见几人都不说话，也明白了他们的顾虑，于是摆摆手，带着亲卫队进了冶铁车间。 铁世鑫李迪迪和小玉三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互相行了个礼后也散开各自忙活去了。 虽然川蜀的风气开明，但是刚才议论的话题实在太敏感了，还是少说点为妙。 金锋没进车间大门，就听到里边传出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 刘不群抡着大锤正在打铁，万鹤鸣则拿着尺子，时不时地测量一下。 万雨虹站在一旁观看。 看到金锋进来，万雨虹不由有些心虚，赶紧移开目光。 但是万鹤鸣这个头铁的货却贱兮兮地跑上来问道：“先生先生，听说你要再给我娶个师娘，还是天生体香的？” 第1673章 凑巧路过 金锋今天都在为这件事烦心呢，现在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一点，被万鹤鸣这么一搅和，又变糟了。 可是不能因为小孩子好奇问了一句，就冲他发脾气吧？ 不过就这么放过这小子，金锋又觉得心里不爽。 正想着，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挂在墙壁上的一排安全帽。 冶铁车间到处都是铁件，很容易扎伤和碰伤，所以按照冶铁车间的要求，进来就得戴安全帽，但是因为还没有塑料，安全帽是铁皮做成的，比较笨重，很多工人不乐意戴。 比如现在的万鹤鸣，脑袋上就光光的。 金锋总算找到了出气的地方，伸手就是一巴掌：“让你不戴帽子！” 万鹤鸣直接被打蒙了。 他当然知道安全帽的规定，平时去钢铁厂的车间，他也会遵从约定。 只不过这个车间现在已经不从事批量生产了，所以要求没有那么严格。 不光他没戴帽子，刘不群和万雨虹以及那些帮工都没戴好吗？ 首发网址https:// 而且金锋自己也没戴！ 想到这里，万鹤鸣想和金锋理论一下，结果又被万雨虹扇了一巴掌：“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戴安全帽！” 万鹤鸣瘪了瘪嘴，去墙根拿安全帽了。 刘不群也默默的放下铁锤，往墙边溜去。 金锋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坏了，也不想指点万鹤鸣和刘不群去做压盘了，冷哼一声离开了。 万鹤鸣已经把帽子戴到了头上，还给他姐姐也拿了一个。 可是万雨虹根本没接他的帽子，刘不群也折回去重新拿起锤子。 “哎，你们怎么不戴帽子呢？” 万鹤鸣扬着手里的安全帽问道：“小心先生等下回来罚你们工资！” “只要你别乱说话，我们就不会被罚工资！” 万雨虹没好气说道：“不会说话就少说点，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又怎么了？你又说我！”万鹤鸣不服气说道。 “嘿，刚跟先生顶嘴，又跟我顶嘴！” 万雨虹一把拧住万鹤鸣的耳朵：“你今天是不是皮痒了，不挨一顿心里不舒坦？” “算了算了，”刘不群赶紧过来把万鹤鸣护到身后：“雨虹，鹤鸣还是个孩子，有些事你得告诉他道理，光打是没用的！” 万雨虹瞪了弟弟一眼，这才罢手。 “鹤鸣，先生就算真的想娶那个高原公主，你也不能这么直白的问啊，要不然先生多没面子？” 刘不群看着万鹤鸣说道：“说话是需要技巧的，有时候不能太直白！” “我懂了，”万鹤鸣微微点头：“就像刘大哥你每次去翠凤楼，都是为了见那个花魁姐姐，却非要说去听曲品茶，对吗？” “咳咳，雨虹啊，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子该管还得管管。” 刘不群脱掉工衣：“我还有点事，就不耽误你管教鹤鸣了。” 说完直接走了。 万鹤鸣马上意识到不妙，拔腿就想跑，结果下一秒就被万雨虹抓住了。 随后冶铁车间里就传出万鹤鸣的惨嚎声。 金锋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看到关晓柔坐在小亭子里给孩子扇扇子。 看到金锋回来，关晓柔便把摇篮上的蚊帐放下来，朝着金锋走了过来。 “你要是想问高原公主的事就免开尊口，都是谣言，我没想娶她！” 金锋不等关晓柔开口，便直接摆手。 早上他就看到关晓柔眼神不对劲，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 这不是关晓柔最感兴趣的话题吗？ “当家的，你想哪儿去了，别人听信谣言，但是我还能不知道你吗？” 关晓柔说道：“谣言肯定是假的，你怎么可能想娶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姑娘呢？” “就是，”金锋赞同的点点头，然后就听到关晓柔说道：“我找你有其他事。” “什么事？” “露洁妹妹刚才来找我了，”关晓柔说道：“她想跟你或者舞阳好好谈一谈，托我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让她在家里等一会儿，她不愿意，说完话就走了。”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金锋冷哼道。 露洁公主上次不请自来，已经让金锋有点不爽了。 如果她只是单纯的蹭饭，金锋和九公主倒也不会在意，但是她明显是来打探情报的，摆明了是在利用关晓柔。 关晓柔或许不在意，但是露洁公主肯定可以意识到，她的行为引起了金锋和九公主的不满，所以这次长了记性，没有再打着蹭饭的旗号来说正事。 因为这样会适得其反。 “她要是再来问，你就说我最近忙着和高原使者谈判，恐怕没有时间，等我闲下来会见她的！”金锋说道。 关晓柔虽然不懂政治，但是听到金锋这么说，也明白他不愿意见露洁公主。 关晓柔性格单纯善良，对露洁公主的印象挺好的，内心也比较倾向于她。 但是她也知道金锋和九公主的决定关系到川蜀的社稷，所以没有帮露洁公主说好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岔开话题：“食堂那边今天收到了两头大野猪，我把里脊肉留了下来，润娘说中午吃糖醋里脊，当家的觉得怎么样？” “糖醋里脊？”金锋闻言咽了一口口水，转头钻进厨房。 村里的谣言现在热度正高，金锋走到哪儿都能看到异样的眼神，加上九公主打算让他把高原使者晾两天再进行谈判，于是金锋吃过午饭之后，决定去铁罐山上看看，顺便躲个清净。 铁罐山虽然不在村子里，但是距离村子不远，而且是对金锋最忠诚的一个厂子，关晓柔和九公主也没有阻止。 吃过午饭，金锋便带着亲卫队出发了。 没想到刚出村，就在村口遇到了露洁公主一行人。 金锋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吃饭前他还在跟关晓柔说露洁公主有自知之明，这么快就打脸了。 露洁公主倒是没有再去蹭饭，而是跑到村口堵他来了。 露洁公主多聪明，一看金锋的脸色，就大概猜出了他的想法，苦笑着摇了摇头，下马向金锋行了一礼。 然后说道：“金先生，我说我是凑巧路过这里，不知道先生信不信？” 第1674章 错过了机会 不管露洁公主是真的路过这里，还是故意在这里等自己，对方这么说了，金锋要是说不信，那就真的让对方下不来台了。 双方虽然在暗自较劲，但是都有谈判意图，没有必要让露洁公主太难看。 于是金锋笑着说道：“那真是太巧了，不知道殿下打算去哪儿？” “我想去纺织厂看看，”露洁公主说道：“这几年草原上越来越冷了，每年冬天都要冻死很多人，我想找纺织厂购买一批防水布和冬衣。” 说到这里，露洁公主突然躬身冲着金锋行了一礼：“还望先生可以批准！” 她之前已经找唐冬冬谈过了几次，但是唐冬冬都没有同意她的采购计划，理由是衣服产量太少，大康过冬都不够用，金锋不同意对外销售。 其实这不是唐冬冬的借口，而是现实情况就是如此。 在棉花传入中原之前，人们过冬的主要衣物就是皮裘、蚕丝填充的棉衣，麻絮或者芦花填充的夹袄。 能穿得起皮裘和蚕丝绵衣者寥寥无几，百姓过冬能穿麻絮和芦花填充的夹袄絮衣就是条件好的人家了。 绝大多数大康百姓过冬的时候都是躲在家里不出门，一家人挤在被窝里互相取暖。 远征队去年才把棉花的种子和占城稻种子一起带回来，因为带的种子有限，今年还处于实验栽培期和育种期，一两年内很难量产。 记住网址 这种情况下，纺织厂生产的布匹的确不够大康内部消耗，根本不可能卖给东蛮人。 至于防水布，可以制作雨衣，穿在身上挡风又挡雨，但是制造难度比冬衣更高，很多大康士卒都没有配上这样的雨衣，更不可能卖给东蛮了。 其实露洁公主也可以收买大康行商，通过大康行商来购买，然后再走私到东蛮。 可是现在渝关城和海面都被刘铁控制了，走私的难度太大了。 而且靠走私又能采购多少？ 其实露洁公主也知道，她求金锋的成功率也微乎其微，但她还想试一试。 事实上，和她想的一样，金锋直接摇头拒绝了她的要求：“对不起了，我们的冬衣的确不够用，没有多余的卖给你们！” “金先生，您是不是知道用羊毛制衣的办法？” 露洁公主直接跪到地上，然后以头触地：“如果先生知道的话，还请先生告知，露洁愿意用任何代价来交换！” 金锋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说过愿意用粮食药材之类的物件来交换羊毛，露洁公主回去后就意识到，金锋恐怕有用羊毛制衣的办法，要不然不会提出这个要求。 其实草原上也用羊毛来御寒，只不过手段非常简单，就和大康这边的絮衣一样，把羊毛收集起来团成团，然后塞进衣服夹层中。 这样做出来的衣服保暖性非常差，草原上的风又冷，填充的羊毛少了根本穿不出去。 “殿下，如果你想谈判的话，请去找鸿胪寺递拜帖，鸿胪寺会把拜帖交给枢密院，然后由枢密院来进行安排，请你不要为难我！” 金锋说完，也不看跪在地上的露洁公主，踢了踢马肚子，直接离开了。 等到金锋一行人离开后，露洁公主的侍女赶紧把她扶了起来，一边帮露洁公主轻拍裙子上的灰尘，一边心疼道：“殿下，这个金锋也太目中无人了！” “闭嘴！” 露洁公主呵斥冰儿一声，然后偷偷看了一眼金锋的队伍。 发现金锋他们已经走远，这才松了口气，瞪了侍女一眼，教训道：“别忘了这里是川蜀，不是咱们草原，以后说话都小心点！” “是！”冰儿低头答应一声，问道：“殿下，咱们还去纺织厂吗？” “不去了，”露洁公主说道：“金锋不开口，唐冬冬是不会卖冬衣给咱们的。” “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去牵马，咱们追一追金先生，”露洁公主回答道。 “追他干什么？” “金先生心怀慈悲，我多去求他几次，说不定他就愿意卖冬衣或者防水布给咱们了！” 露洁公主曾经仔细研究过金锋的过往，金锋崛起后做的很多事情，其实并不能从中获利。 金锋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或许是为了收拢民心，但也有很大可能说明金锋有可能是真的在乎百姓，看不得百姓受苦。 “殿下，这也太委屈您了！”冰儿红着眼睛说道。 露洁公主可是草原上的明珠，在草原上谁见了不是稀罕得不行。 来到大康之后，不仅处处碰壁，还多次向金锋行跪拜之礼，说出很多作践自己的话。 更可气的是，金锋还不领情，一次次无情的拒绝了露洁公主。 冰儿都替露洁公主觉得委屈。 “冰儿，只要能让部落里少死些族人，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露洁公主摇了摇头：“别说这些了，赶紧回去牵马吧。” “他们都走那么远了，咱们现在去牵马也来不及了。” “他们去的那条路是去铁罐山的，咱们去铁罐山下边等着金先生就行了。” 露洁公主说道：“金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足够诚心，说不定就能打动金先生！” 高原使者的到来，让露洁公主压力倍增，也非常后悔之前有那么多机会来达成谈判，可惜她都没有把握住。 现在她已经不在乎谈判的主动权了，只希望金锋和九公主能给她一个谈判的机会。 “是！”冰儿不情不愿的让随从回去牵马了。 可惜等随从把马牵过来后，金锋已经走远了，她们追到铁罐山下的时候，被守门的镖师拦住了。 露洁公主叹息一声，只能停下战马。 “殿下，金先生已经上山了，今天不一定回来，咱们回去吧？”冰儿问道。 “既然都走到这儿了，咱们就去黑水沟的煤场看看吧，”露洁公主说道：“我听说金川钢铁厂生产出来的钢铁之所以这么好，和煤炭有很大关系。” “纺织厂都不让咱们进去看，煤场肯定也不让咱们进去！”冰儿撇嘴道。 “就算进不去，咱们去旁边的山上看看也行啊。” 露洁公主说完，直接调转马头走到了前边。 第1675章 只有一次机会 露洁公主在前边走了，冰儿只能跟上。 离开铁罐山几里后，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往前走是回村，往右边走可以通往官道。 这条路以前没有，是以工代赈后新修的。 没有这条路之前，铁罐山生产的香皂想要运走，要么往西送到西河湾，要么往东绕十几里送到官道，然后再顺着官道送到码头。 有了这条路，往右边一拐弯两三里就可以上官道。 在依靠人力畜力运输的时代，十几里山路可以节省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黑水沟煤场也需要顺着官道向东走，露洁公主经过三岔口的时候，便调转马头往右边拐过去了。 等到露洁公主他们离开后十几分钟，路旁的树林中走出了两个穿着伪装的中年人。 “老大，真的要今天发动袭击吗？” 矮个中年人问道。 “金锋难得来铁罐山一次，错过今天，不知道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一秒记住https://m. 高个中年人回答道：“西河湾周围巡逻如此严密，咱们多待一天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能早一刻动手，就早一刻动手！” “可是咱们的计划还没有准备好呢！”矮个中年人皱眉说道。 金锋虽然要求镖师在秦地稳扎稳打，但是镖师的优势太大了，这么久过去，已经快把秦地全都收复了。 秦地一旦收复，将极大的威胁晋地和中原。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镖师在九公主的命令下，开始在江南和中原边境地区大肆修建粮仓，补充粮食咸鱼和海带。 九公主这么做是为了应对可能爆发的粮食危机，但是在中原和江南的权贵豪族看来，这是在为攻打江南和平原做前期准备。 江南和中原的权贵豪族再也坐不住了，从暗杀小组中抽调了一支精锐，通过深山老林，渗透进了金川。 虽然金锋在西河湾周边的所有路口都修建了堡垒，但是西河湾周围的山岭实在太多了，堡垒可以挡住从山路来的大股队伍，却挡不住权贵豪族们培养出来的死士高手。 那些对于常人来说高不可攀的悬崖山岭，死士高手可以轻松翻越。 前段时间，这些高手先后就位，寻找机会想要潜入西河湾，对金锋实施暗杀。 可是西河湾村子里的防守太严密了，几乎每隔几十米就是一座瞭望台，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巡逻队都是一会儿一趟，天上还有热气球警戒，他们完全无法潜入。 死士们把消息汇报回去之后，谋士们便制定了一个新的计划——在西河湾和铁罐山之间的三岔路口埋伏金锋。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谋士们经过好几轮商量，定下来的位置。 金锋现在非常惜命，如果要出院门，肯定会带大批镖师保护，而潜入进来的死士数量有限，镖师太多的话，他们胜算几率实在太小了。 铁罐山距离西河湾不远，金锋来铁罐山大概率只会让亲卫队同行。 金锋的亲卫队虽然都是镖师精锐，但是比起死士高手还是差远了，他们成功的机会非常大。 事实上谋士们猜对了，金锋这次来铁罐山，的确只带了自己的亲卫队。 只不过时间节点和谋士计划的不一样。 按照谋士们的计划，死士会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顺着崖壁爬上铁罐山，在铁罐山上投毒，伪造食物中毒的假象，另外一队人埋伏在山路上。 以金锋对铁罐山的关心，一旦得知女工们大规模中毒，大概率会第一时间带着魏无涯过来。 等他经过的时候，埋伏在山路上的死士就会进行刺杀。 这里距离西河湾和铁罐山都有几里，就算金锋第一时间放出响箭，西河湾和铁罐山的镖师马上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派人来救援，最快也得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足够暗杀小队动手了！ 计划的好好的，结果他们还没有投毒呢，金锋就来了。 这让死士们有些措手不及。 “计划赶不上变化，金锋难得来铁罐山一次，咱们必须要把握住机会！” 高个死士说道：“而且投毒的话，有可能会引起金锋的警惕，到时候如果他带领大队镖师过来，咱们唯一的机会就没有了！ 这次是他自己过来的，完全没有防备心，咱们得手的机会更大，明白吗？” “这倒也是！”矮个死士微微点头：“我这就去通知兄弟们准备！” “去吧，”高个死士说道：“金锋去铁罐山不知道干什么，随时可能返回，让大家尽量快一点，记得把手雷和手弩全都带上。” “是！”矮个死士答应一声，反身钻入林子中。 高个子死士也后退几步，躲入灌木丛中。 中午时分，矮个子带着七个死士从树林中分散赶来。 他们全都披着伪装，就算有热气球从他们头顶飞过，也不可能发现他们。 高个死士学了一声鸟叫，死士们立刻围拢过来。 “大哥，金锋还没回去吧？”矮个死士问道。 “没有，”高个死士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其他死士：“手弩和手雷都带了吗？” “带了！”死士们纷纷扬起腰间的武器。 “很好，”高个死士开始安排任务：“丁三丁四丁五丁六，你们四个去路对面，其他人在路边，各自寻找位置隐蔽！ 等金锋经过的时候，以我的喊声为号，丁三丁四甲六甲七，你们四个同时扔手雷，丁五丁六甲三甲四，你们四个射箭！ 所有人的目标都是金锋，一定要在第一轮进攻中干掉他，明白了吗？” “明白！”所有死士都小声答应。 “那好，行动吧！”高个死士点点头，再次退回灌木丛中。 其他死士也纷纷散开，在路旁各自寻找地方隐藏。 此时正值盛夏，山里蚊虫极多，死士们就算做好了防护，依旧免不了被叮咬。 但是不管蚊虫如何叮咬，没有一个人去挠，全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哪怕山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他们也没有挠。 所有死士都好像泥塑的一样，躲在藏身点默默等待。 这一等就从半上午一直等到了半下午。 第1676章 金先生，等一下 死士们埋伏到酉时左右，远处隐隐传来了马蹄声。 所有死士都立刻打起精神，不约而同地悄悄检查武器。 为了这次行动，他们谋划了很久。 就连东海的爆炸案，也和这个计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使用手雷的，都是臂力超强的死士，而且用差不多重量和体积的木块练习了很久，扔手雷又远又准。 使用手弩的，虽然比不上那些神箭手，但是百步之内也是百发百中。 他们使用的手弩和手雷都是伏击外出的镖师小队获得的，现在镇远镖局已经非常警惕，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至少一个班组一起行动，想要偷袭他们越来越难。 而且在金川日报的影响下，镖师们越来越有信仰，荣誉感也越来越强，面对敌人的几乎没有人退缩，如果实在打不过，他们会在最后时刻拉响光荣雷。 所以从镖师身上缴获的手雷和手弩也越来越少，用一颗少一颗。 但是为了这次计划，权贵们依旧给他们每人配备了五颗手雷和一把手弩。 他们已经听队长说了，金锋今天出门并没有穿盔甲，他们四支箭和四个手雷扔过去，金锋必死无疑。 首发网址https:// 死士们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详细的撤退计划，只要干掉金锋，他们会马上扔掉身上的装备，以最快速度潜入山林。 如今的金川称得上固若金汤，但那是针对大规模入侵的，面对他们这些高手，金川可以说到处都是窟窿。 一旦潜入山林，就算九公主把镇远镖师和镇远军全都拉回来，也不可能抓得住他们！ 听着马蹄声越来越清晰，所有死士都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弩和手雷。 手弩已经上弦，手雷的保险也拔掉了，随时可以作战。 可是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死士们的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 因为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并不是铁罐山，而是从官道那个岔路传来的。 难道是铁罐山的送货队回来了？ 可是送货队使用的马车，马蹄声不会如此密集啊？ 这条道路是为了方便铁罐山修建的，除了他们，平时也没人过来啊？ 暗杀小队长慢慢挪动身体，朝着岔路口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露洁公主带着一群随从，从官道方向疾驰而来。 靠近三岔路口的时候，露洁公主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殿下，怎么不走了呢？”江文文上前问道。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金先生他们的马队，他们应该快到了，咱们在这里等一下。”露洁公主回答。 江文文默默叹了口气，但还是控制战马走到路旁的阴凉处。 他们到了黑水沟，守卫果然不同意他们参观，哪怕江文文去沟通也没用。 于是他们就绕到黑水沟上边的山顶，从山顶往下“参观”了一下煤场。 山路上可不能骑马，他们绕到山顶上再绕回来，耗费了半天时间。 下来后随便吃了点风干牛肉对付一下，就返程了。 其实走官道回西河湾距离更近，但是路过岔路口的时候，露洁公主却要求从这边走。 江文文知道她想再和金锋碰个面，当时还想着不可能呢，结果刚才绕过山脚，就看到一队人马从铁罐山下来。 虽然看不清样貌，但是从人数和服饰上看，应该就是金锋和亲卫队。 于是露洁公主赶紧加快速度，赶在金锋之前跑到三岔路口。 跟在露洁公主后边的技术员们，都觉得这是露洁公主运气好，其实他们不知道，这并不是运气，而是露洁公主对金锋太了解了。 露洁公主知道金锋大概率不会在铁罐山留宿，当天就会返回西河湾。 而如果返回的话，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 所以他们才会“凑巧”又遇到金锋。 听到铁罐山方向传来马蹄声，露洁公主整理一下头发，又把爬山时粘在裙子上的草叶都弄掉，然后驱马来到三叉路口。 金锋绕过山角，一眼便看到露洁公主带着马队从三岔路口出来。 “金先生，好巧啊，又碰到了！” 露洁公主热情的朝着金锋打了个招呼。 “是挺巧的，”金锋微微皱眉。 早上在村口遇到，可能是巧合，但是下午又遇到，还是在这里，金锋不由不多想。 露洁公主早就知道金锋会这么说，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苦笑着解释道：“我可不是在这里堵先生，我今天去黑水沟煤场参观，回来的时候官道太挤，战马跑不起来，我就打算从这条小路回村，先生要是不信的话，派个人去黑水沟问问就行了。” 金锋闻言，眉头这才有所舒展。 他都不用派人去黑水沟煤场，就能验证露洁公主的说辞，因为露洁公主身份特殊，黑水沟煤场也算是金川的重点厂子，她今天去了黑水沟煤场，那边的负责人和随行的江文文都会主动上报。 所以露洁公主不可能蠢到在这种事情上骗他。 这个时候，官道上也的确比较忙，所以露洁公主后边的说辞也说得通。 不过金锋还是看了一眼跟在后边的江文文。 江文文微微朝着金锋点了点头，算是给露洁公主做了个证。 金锋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冲着露洁公主点点头：“既然这么巧碰到了，那就一起回去吧。” 说完就驱马走到了前边。 露洁公主想要和金锋并行，可惜代替铁锤的副队长察觉到金锋不想和露洁公主说话，在露洁公主靠近之前，驱马走到金锋右边，完全不给露洁公主并行的机会。 露洁公主微微叹了口气，只能稍微勒紧缰绳，跟到金锋他们后边。 金锋见状，偷偷给副队长一个赞许的神色，然后微微夹紧马腹，准备加速赶路。 可就在此时，金锋突然听到一声娇喝：“金先生，等一下！” 金锋以为是露洁公主喊他，扭过头去，却发现说话的人是露洁公主的侍女冰儿。 “怎么了？”金锋眯眼问道。 因为谈判的事，金锋最近对露洁公主的态度非常不好，她能感受到这个侍女对自己很不满。 难道她准备替露洁公主打抱不平？ 第1677章 不起眼的异常 亲卫队的人也都知道冰儿看金锋不爽，也都知道她是个和阿梅一样的高手，如果不使用火枪和手弩箭阵的话，她一个人或许就能单挑整个亲卫队。 更别提旁边还有一个霜儿呢。 现在荒郊野地的，她突然喊住金锋，让亲卫队立刻紧张起来，全都下意识地握紧武器。 就连江文文和几个奉命保护露洁公主的镖师也立刻驱马散开，隐隐把露洁公主几人围在中间。 和亲卫队、江文文一样紧张的，还有躲在暗处的死士们。 他们真的没想到露洁公主突然冒了出来，完全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所有死士都偷偷看向队长藏身的灌木丛，想要看看队长有没有新命令。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队长也正在纠结着呢。 到底要不要继续行动呢？ 经过剧烈的心理斗争之后，队长决定暂时放弃行动。 因为这次行动本来就有些仓促，现在又遇到露洁公主。 记住网址 他们忌惮的不是露洁公主，而是冰儿霜儿。 队长之前已经下达命令，计划的第一目标是干掉金锋，然后马上撤退。 凭金锋亲卫队的镖师，根本不可能在山里追上他们。 但是冰儿霜儿就不一样了。 她们也是高手，而且能被挑选保护草原明珠，大概率比他们更强。 毕竟他们是家族培养的，而冰儿霜儿是草原皇室培养的。 露洁公主和金锋同行，一旦金锋被杀，露洁公主嫌疑最大，所以露洁公主一定会让冰儿霜儿全力追捕他们。 这里距离西河湾和铁罐山太近了，一旦被冰儿霜儿缠上，他们想跑就跑不掉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抽出来几个人，在解决金锋的同时，把冰儿霜儿一起解决了。 可是现在死士们分散开了，他们约定的暗号又太简单，传达不了这么复杂的命令。 行动还可以再寻找机会，但是命只有一条，死了就再也没有了。 思考再三，队长最终还是决定先取消行动，然后再寻找机会。 可是就在他准备发暗号的时候，听到了前边传来了冰儿的声音。 死士队长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其他死士也都一样，所有人都看向冰儿。 露洁公主虽然不知道冰儿为什么叫住金锋，但是以她对冰儿的了解，肯定有足够的理由。 一看亲卫队和镖师都紧张起来，赶紧出声替冰儿解释道：“大家不要紧张，冰儿如果对先生有恶意，不会喊先生的！” 然后转头看向冰儿问道：“怎么了？” 其他人也一起看过来。 “有点不对劲，”冰儿看着前方的丛林回答道：“来的时候，我记得那个灌木丛不是这样的，还有那边的树杈，断了一根！” 听到她这么说，所有人都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灌木丛。 死士队长哪怕接受过地狱般的训练，此时也觉得心跳一下子停止了。 因为冰儿所指的灌木丛，距离他只有不到三丈远。 他原本打算藏在那个灌木丛里的，后来藏进去之后发现隐蔽性不是很完美，就放弃了那个灌木丛，选择了现在这个。 放弃之前，他已经尽量把灌木丛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了，谁能想到冰儿还是发现了异常？ 和死士队长一样的，还有躲在几十米外一棵大树上的另外一名死士。 他的情况和死士队长一样，原本选了一棵大树隐藏，后来上了树之后发现那棵树有一处空隙，可能会被发现，就换了一棵。 冰儿所指的那个树杈，是他之前上树的时候弄断的。 那个树枝并不是很粗，而且位置距离地面有一丈多，不走到树下仔细看很难发现，他就没有在意。 结果也被冰儿发现了。 亲卫队副队长眯着眼睛仔细瞅了好几秒才看到冰儿所说的那根断树枝：“一根树枝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吧？或许就是猎人路过碰断的。” “那根树枝距离地面有一丈七寸，什么样的猎人会碰断它？”冰儿反问道。 “那万一是野兽什么的弄断的呢？” “那根树枝虽然不粗，却也不细，山鸡之类的禽类很难弄断，虎豹倒是可以，但是树干上并没有虎豹抓挠的痕迹！”冰儿再次说道。 副队长还想说什么，却被金锋打断了：“安排俩人过去看看！” 说完之后，金锋还深深地看了冰儿一眼。 不得不说，冰儿刚才的解释非常有道理，但是让金锋注意到她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的观察力。 那根树枝的位置并不明显，冰儿却注意到了，而且还注意到了灌木丛的变化。 这种观察力比猴子更胜一筹，记忆力更是甩猴子几条街。 副队长嘴上不服，其实心里早就服了，刚才不过是有点下不来台而已。 现在金锋下令了，副队长有了台阶，便叫了两个亲卫出来：“你们过去看一下！” “是！” 两个亲卫提起黑刀走了过去。 虽然已经得到冰儿的示警，但是这两个亲卫并没有提起足够的重视。 因为这里距离西河湾和铁罐山实在太近了，他们从心底不相信有人敢在这里对金锋不利。 所以他们只是拔出黑刀，并没有使用火枪。 藏在草丛中的死士队长看到两人出列，怨恨地看了冰儿一眼。 他已经打算放弃这次行动了，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一个冰儿，竟然发现了他们的破绽，让死士队长一下子有了骑虎难下的感觉。 继续行动吧，冰儿已经有所警惕。 最要命的是，金锋距离他们预定的最佳暗杀点足足有几十丈，手雷根本扔不过去！ 行动的成功率会大打折扣。 取消行动吧，他们可能会被发现。 到时候同样难以脱身！ 想到这里，死士队长不由咬了咬牙，嘬起嘴唇。 两个亲卫此时刚刚走出队伍，突然听到前边传来一道清脆的鸟叫声。 山里的鸟类实在太多了，他们没有在意，但是冰儿和霜儿却同时脸色大变。 “大家小心！” 冰儿冷喝一声，两脚在马背上猛踩一下，飞身而起朝金锋掠去。 霜儿则第一时间跳到露洁公主的马背上。 亲卫队副队长看到冰儿朝金锋掠来，高声冷喝道：“保护先生！” 第1678章 错怪她了 亲卫队毕竟是普通人，动作比冰儿慢了不止一拍。 等他们围上金锋，冰儿已经从他们旁边掠过去了。 “完了！” 副队长看到冰儿已经踩到了金锋的马背上，呼吸都停了下来。 金锋也下意识伸手去怀里摸火枪。 可是就在此时，他却看到冰儿只是在他马背上踩了一下，然后身子快速旋转，来到了他前边。 下一秒，金锋就听到前方传来数道破空之声！ 转头看去，就看到冰儿不知道从哪儿拔出来一柄短刀，对着空中快速挥舞了几下。 铛铛铛！ 随着一连串轻响，几支箭矢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抛飞出去。 这一幕把亲卫副队长都看傻了。 一秒记住https://m. 金锋后背上也惊出一层冷汗，看着挡在前边的冰儿，心中闪过一些愧疚。 刚才冰儿突然冲过来，金锋的第一反应就是她之前说那么多都是为了转移亲卫队的注意力，然后来对自己不利。 现在金锋才知道，自己冤枉她了。 原来真的有歹人藏在前面的林子里。 出门的时候想着只是来铁罐山而已，金锋就没有穿盔甲，刚才那几支箭矢全都冲着他来的，以金锋的反应能力，根本躲不开。 就算侥幸闪躲开一支，也躲不开所有！ 如果不是冰儿及时出手，他现在或许已经断气了！ 想到这里，金锋不由深深看了冰儿一眼。 他知道冰儿对他非常不爽，出手救他也不是在乎他，而是为了露洁公主，但是不管怎么说，对方救了自己一命。 亲卫副队长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冲着亲卫们喊道：“第一队形，保护先生！” 亲卫们立刻行动起来。 距离金锋最近的一个亲卫伸手抓住金锋的胳膊，把他从战马上拉了下来，其余人立刻控制战马形成一个圈子，把金锋围在中间。 然后亲卫们纷纷跳下战马，躲在马腹后边。 江文文本来想带人冲过来保护金锋，看到金锋已经被亲卫队围了起来，便带着几个镖师，学着亲卫队的样子，把露洁公主和霜儿围在中间。 至于露洁公主带的“亲卫队”，实际上就是一群技术人员，此时已经乱成一团，别说保护露洁公主了，他们还想着谁来保护他们呢。 自始至终，冰儿都没有回头看一下，两眼始终紧紧盯着前方，左手握着短刀随时准备抵挡暗箭，右手摸到腰间，解下腰带。 顺手一抖，腰带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然后绷得笔直。 跟在后边的技术员们听到响声，转头看过去才知道，原来冰儿的腰带是一条鞭子。 前去探路的两个亲卫刚开始并没有在意，看到这一幕之后，也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同时扔掉黑刀刀鞘，右手提刀，左手往腰间的火枪摸去。 可就在此时，树林中飞出几个黑乎乎的东西。 这俩亲卫还没看清呢，就听到冰儿在后边喊道：“小心，是手雷！” 听到冰儿的喊声，左边的亲卫下意识扑倒在地上，而右边的亲卫则抬头死死盯着手雷，想要等手雷落地后捡起来重新扔走。 可惜对方在扔出手雷的时候已经计算好了时间，手雷在落地的同时直接炸了。 右边的亲卫直接倒飞出去，脸上身上爆出一团血雾。 扑倒在地的镖师也被手雷炸得翻了个滚，然后仰面朝上，生死不知。 树林中总共飞出来四颗手雷，两颗针对这两个亲卫，另外两颗则飞向了被亲卫保护起来的金锋。 好在金锋距离死士们距离较远，手雷飞到距离冰儿十几米远的位置便开始坠落。 冰儿判断出手雷的轨迹，发现自己很难同时拦住两颗手雷，便闪身躲到旁边的一块石头后边。 下一秒，两颗手雷同时落地，随后便直接爆炸了！ 好在爆炸点距离金锋和亲卫还有十几米，而且他们都还躲在战马后边，都没有受伤。 但是挡在爆炸方向的三匹战马被击中了。 一匹战马就被弹片击中脖子，当时就死了，另外两匹被飞溅的铁砂击中，嘶鸣一声，挣脱亲卫的控制，顺着官道狂奔起来。 战马组成的保护圈也因此缺失了一半。 最要命的是，战马刚刚跑开的下一秒，树林中又飞出了四道箭矢——刚才射箭的死士已经重新填充好了。 没有战马阻挡，冰儿也来不及救援了，挡在金锋身前的只有亲卫了。 求生是人类的本能，面对飞来的箭矢，亲卫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闪躲，但是想到他们身后就是金锋，亲卫们硬生生的克制住了这种本能，依旧挡在金锋前变。 只不过他们都竖起手臂，用臂甲挡住脖子和脸部。 冰儿扭头看去，正好看到箭矢射中正前方的两个亲卫。 但是箭矢并没有插到亲卫身上，而是全都落在了地上。 冰儿立刻意识到，亲卫一定穿了内甲！ “快，保护先生后退到石头后边！” 副队长一边怒吼，一边带着从腰间解下手弩，对准空中扣动了扳机。 咻！ 随着一道尖锐的哨声，箭矢飞入高空，然后在空中爆出一团黑烟。 还有几个亲卫也是如此，一边掩护金锋撤退，一边从腰间取出手弩，对着空中扣动扳机。 镖师发射响箭有着严格的规定，不同的响箭颜色和数量，代表着不同的情况，如果发射错误，就等于谎报军情，严重的话需要送上军法堂的。 但是也有例外情况。 比如金锋和九公主的亲卫队，超过一半的亲卫都会携带响箭。 如果金锋和九公主遇到意外情况，他们可以发射大量响箭。 周围的镖师只要见到，不管在做什么，都要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工作，前去营救。 咻咻咻！ 随着响箭先后升空，空中出现七团黑烟，久久不散。 铁罐山，厂长办公室。 左菲菲一脸生无可恋地靠在椅子上，听着对面的母亲唠叨。 “菲菲呀，你不要嫌我啰嗦，我怎么不去啰嗦别人？” 左张氏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现在的位置都是别人给的，只有你跟姑爷有了孩子，你的地位才能真的稳定，今天姑爷都上山了，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把握住呢？” “娘……” 左菲菲刚准备说话，她的亲卫撞开大门冲了进来。 第1679章 天塌了 左张氏被亲卫吓了一跳。 但是她又不好直接去呵斥亲卫，便指着自己女儿骂道：“菲菲，你怎么教人的，不知道敲门吗？” 左菲菲也微微皱眉。 她带出来的兵，她很清楚，如果不是紧急事件，对方不会直接撞门。 果然，亲卫没有搭理左张氏，也没有等左菲菲询问，进门就喊道：“厂长，不好了，金先生被埋伏了，西边一下子出现七支响箭！” “什么？”左菲菲闻言，脸色刷一下白了。 然后就发疯了一样冲向门口。 左张氏也跟着往门口跑，可是才跑几步就觉得腿软，一下子栽到地上。 对于母女俩来说，金锋要是出事，她们的天就塌了。 左张氏来不及看腿有没有磕破，也没觉得疼，手脚并用地朝着门口爬去。 左菲菲此时已经冲到门口，一眼就看到空中的七团黑烟——的确是金锋遇袭的信号！ 首发网址https:// “所有人，集合，去营救先生！” 左菲菲一边朝着战马营飞奔，一边高声怒吼。 其实不用她喊话，看到信号的镖师和女兵已经全都行动了起来。 一时间，铁罐山顶到处都是冲向山门的战马。 铁罐山的山路虽然重新修过，但依旧不适合战马快速通过。 但是左菲菲已经顾不上了，拿出皮鞭使劲抽打战马，沿着山路狂奔！ 守卫山门的镖师也顾不上守山门了，全都第一时间奔向战马。 有几个距离马厩比较远的镖师，看到女工骑马下山，直接拦住女工，强行把女工推下马，然后也不管女工的喝骂，翻身上马朝着西方奔去。 西河湾，村口瞭望台。 负责警戒的镖师看到远处的黑烟，同样第一时间发出了信号。 九公主正在御书房和铁世鑫带领的枢密院讨论接下来的谈判问题。 珠儿直接冲了进来：“陛下，不好了，铁罐山方向放了七支响箭！” 啪嗒！ 九公主手里的茶杯直接掉到了地上。 随后铁世鑫便看到平时雍容华贵的九公主，毫无仪态地朝着门口跑去，鞋都跑掉了一只也没有管。 但是铁世鑫等人没有去在意这些细节，也纷纷跟着九公主朝着门口跑去。 跑到门口就朝着铁罐山方向看去。 西河湾距离三岔路口比较远，御书房又在村子内部，被房屋和树木遮挡，铁世鑫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看到九公主冲向旁边的梯子，铁世鑫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了，赶紧跟了上去。 御书房旁边有个堡垒，九公主冲到堡垒平台上，从侍卫手中抢过望远镜对准铁罐山方向。 这次终于看清了。 只见铁罐山方向的空中的确飘散着好几团黑烟。 此时黑烟已经有些散逸，分不清具体几支响箭了，但是九公主可以确认，这绝对不是三两支响箭可以形成的。 这一刻九公主再也没有了平时的沉稳，高声尖叫道：“秦铭！” “在！” 一直跟在后边的秦铭抱拳应答。 “你没看到响箭吗？” 九公主转头朝着秦铭吼道：“你不去救援夫君，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按照规定，只要看到这种响箭，不管是镖师、府兵、水师，还是其他兵种，只要是大康的武装力量，都必须第一时间去救援金锋或者九公主。 “属下的职责保护陛下！”秦铭低头回答。 “朕现在不需要保护，需要保护的是夫君！” 九公主额头青筋暴突，瞪着眼睛吼道：“马上去救夫君，要是夫君出现意外，朕砍了你的狗头！” 秦铭是除了珠儿之外，九公主最信任的侍卫，平时对待秦铭也非常尊重，还是第一次对他说出这样的狠话！ “是！” 秦铭其实早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的，只是不放心九公主，才没有去救援。 现在九公主急成这样，秦铭赶紧跑下堡垒召集人手。 九公主又回头看向珠儿：“珠儿你也赶紧去！” 一向从不违逆九公主的主儿，此时却摇了摇头：“陛下，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看到九公主皱眉，珠儿接着说道：“陛下，秦统领已经带人过去了，还有铁罐山，他们距离更近，左厂长肯定也带人去了！ 去了这么多人，就算敌人来上百人也是死，我去不去影响已经不大了！ 如果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计，我们都去救援先生了，万一有歹人想要对你不利怎么办？” 九公主闻言，不由沉默了。 关心则乱，在她心目中，金锋的位置太重要了，所以得知金锋遇到危险，九公主一下子就慌了。 现在听到珠儿的话，九公主终于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是啊，看到信号赶过去救援的镖师肯定不少，不差珠儿一个。 万一这是死士设的局，西河湾的力量都跑去救援金锋，歹人趁机来偷袭村子怎么办？ 想到这里，九公主开口喊道：“铁大人，通知关联骏，至少留下一个营来保护村子！” 镇远镖局有一个团的兵力常驻总部，负责保护和金川。 最近轮值常驻的镖师团长名叫关联骏，算是关晓柔的一个远方堂叔。 镖局总部在后山，想要去救援金锋，必须要经过村子。 响箭才发出来不久，镖师现在应该还没有到。 “是！” 铁世鑫也来不及行礼，提着长袍下摆就往村口跑去。 金锋家里，关晓柔和润娘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晚饭，听到外边到处都是脚步声，关晓柔往灶膛里塞了一把木柴：“润娘，我添好了柴火，你先炒菜，我去看看外边怎么了。” “好！” 润娘一边翻炒，一边点头。 关晓柔放下火钳站起来，还没出门，就听到哐当一声。 转头看去，发现阿莲撞到了厨房门上。 “阿莲，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个姑娘，要文静点，跑这么快干什么？” 关晓柔没好气地白了自己的亲卫队长一眼：“没事吧？” “夫人，不好了，先生出事了！” 阿莲扶着门框喊道：“铁罐山那边放了好几支响箭！” 关晓柔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推开阿莲冲进院子。 润娘也顾不上锅里的菜了，跟着跑了出去。 第1680章 谢谢你们 关晓柔冲到瞭望台上往东看的时候，黑烟已经在空中散开，成了一大团了。 “阿莲，快给我拿盔甲，我要去救当家的！” 关晓柔转身就往瞭望台下冲，冲了几步又喊道：“别拿盔甲了，赶紧去牵马！” “我已经让九儿去了！” 阿莲一边跟着关晓柔往门口跑，一边回答。 “通知镖师了吗？”关晓柔说道：“通知所有镖师，都马上去救当家的！” “我刚才听到北边有点将鼓的声音，镖师应该已经出发了！” 阿莲说完，门口就传来马蹄声，几个女镖师骑着战马，后边还各自牵着两匹，停在院子门口。 关晓柔直接翻身上马，也不等阿莲他们，狠狠踢了一脚马肚子，战马立刻顺着巷道狂奔起来。 润娘来的比较慢，等她跑出来的时候，关晓柔已经跑到巷子口了。 润娘跑到最后一匹战马旁边，刚准备上马，突然衣服被人拉住了。 记住网址 北千寻挺着大肚子，左手提着剑，右手微微用力，把润娘拉得不停倒退。 “千寻，你干什么？”润娘反手拉住北千寻的袖子：“你马上就要生了，怎么能骑马呢？” 结果北千寻理都不理她，挣开润娘的拉扯，纵身一跃跳到了马背上。 然后也不管在后边跳脚的润娘，骑着马跑远了。 润娘追了几步，然后扭头跑向马厩。 纺织厂，唐冬冬正在车间里工作，车间里机器声很响，唐冬冬并没有听到外边的动静。 等车间主任找到她的时候，关晓柔和北千寻已经跑出村口了。 唐冬冬不光是纺织厂的厂长，还是娘子军的将军，手下的武装力量也不容小觑。 发现此时响箭的烟雾已经彻底散开，唐冬冬就知道事情发生已经有一会儿了，而娘子军不少成员都是纺织厂女工，打仗时上阵，不打仗时就在厂子里上班。 这时候再去召集她们已经有点来不及了，于是唐冬冬就没有叫其他人，和关晓柔一样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就出发了。 此时已经有村民看到响箭，金锋遭遇袭击的消息也逐渐在村子里传开。 得知消息的村民也和镖师们一样，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提着各种工具就冲出去了。 唐冬冬还没冲出巷子，就被村民们堵住了。 正准备让亲卫在前面开路，突然发现铁世鑫从旁边的巷子里冲了出来，挡到了道路中间。 唐冬冬一把勒住战马，直接把战马拉得立了起来，这才没有撞到铁世鑫身上。 本来以为铁世鑫只是路过，结果铁世鑫就这么站在路中间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完全没有让路的意思。 唐冬冬有些急了，冲着铁世鑫喊道：“铁大人，你别挡路啊！赶紧把路让开！” “唐厂长……你要去哪儿？”铁世鑫气喘吁吁问道。 他刚才先去拦镖师，拦完镖师之后，又跑来拦唐冬冬，一把老骨头快跑散架了。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救先生啊！” 唐冬冬着急说道：“铁大人难道没有看到响箭吗？” “看到了，”铁世鑫点点头，然后抬头说道：“陛下让我来通知……唐厂长，您不用去了！” “为何？”唐冬冬皱眉问道。 “因为关联骏已经带着镖师主力过去了，秦铭将军也带着御林军赶去了，现在山路估计已经被村民堵死了，等您赶过去，估计战斗都已经结束了。” 铁世鑫喘着气说道：“陛下说如今村中防务空虚，很容易被人钻空子，纺织厂更是细作的首要目标，让您指挥纺织厂做好村内的安保工作！” 唐冬冬闻言，沉默了。 铁世鑫说的有道理，她现在赶过去的确太晚了。 如果埋伏金锋真的是调虎离山计的话，此时村子的防守力量的确太薄弱了。 纺织厂内堆放着大量的布匹，一点就着，如果村子里真的潜伏了细作，纺织厂的确是他们的首先破坏目标。 想到这里，唐冬冬又看了一眼铁罐山方向，然后调转马头，带着亲卫队返回纺织厂。 回到厂子之后，唐冬冬立刻下令让所有车间停止工作，然后组织女工成立巡逻队，在厂子和村子里进行巡逻。 三岔路口，亲卫队已经挡住了敌人三波攻击，不停向后方一块大石头靠近。 幸好金锋他们距离死士的埋伏点比较远，对方的手雷扔不过来，亲卫们又穿了盔甲，可以挡住箭矢，除了最开始去探路的两个亲卫牺牲之外，没有再出现伤亡，只是有两个亲卫的盔甲被箭矢顶破，受了一些皮外伤。 露洁公主距离更远，而且不是死士们的目标，比金锋早一步躲了过去。 金锋等人又顶过一波攻击之后，趁着敌人上弦的空当，迅速冲到石头后边。 直到此时，亲卫副队长才长长松了口气。 躲到这里，死士的手弩就射不过来，他们算是暂时安全了。 响箭已经放出去，只要他们撑一会儿，埋伏者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先生，你没事吧？” 露洁公主上前问道。 “没事，”金锋摇了摇头：“幸亏你的侍卫发现及时，要不然再往前走一段，那就不好说了，谢谢你们！” “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露洁公主忍着内心的激动，摆了摆手。 她原本对这次谈判都快绝望了，但是经过这件事，露洁公主又看到了希望。 因为金锋现在对她的态度，和之前改变太大了。 如果冰儿现在在这里，露洁公主肯定抱着她亲一口。 这次多亏了她。 金锋深深看了露洁公主一眼，刚准备说话，突然听到前边传来一道爆炸声。 一个蹲在石头边缘的亲卫刚准备往外看，却被露洁公主旁边的另外一个侍女一把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亲卫冲着霜儿低喝道。 结果下一秒，一道箭矢就从他的头顶飞了过去。 如果他刚才把脑袋探出去，这一箭可能就射到了他头上。 虽然他戴了头盔，但是面甲却没放下去，很有可能被一箭射中面门！ 亲卫惊出一身冷汗，回过神来后，冲着霜儿拱了拱手：“多谢！” 第1681章 营救冰儿 霜儿皱了皱鼻子，算是回应了亲卫，然后就一脸担忧的看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 虽然她只能看到大石头。 金锋见霜儿如此，冲着江文文说道：“文文，你有镜子吗？” 随着玻璃厂的工艺日渐成熟，相关产品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普及。 其中可以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是最受女性欢迎的产品之一，很多女镖师都随身带着一个。 江文文也不例外，赶紧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镜子递给金锋。 金锋拿着小镜子探出石头，对准冰儿之前藏身的地方。 现在外边已经没有活着的镖师了，敌人还在扔手雷，那么他们针对的对象只能是冰儿。 事实也是如此。 金锋刚刚把镜子探出去，就看到又有一颗手雷落到了距离冰儿藏身的石头不远的地方。 冰儿刚才应该想从石头后边冲出来，看到这颗手雷，马上又扑倒在地，双手抱头，身体尽量蜷缩起来。 一秒记住https://m. 好在冰儿藏身的这块石头距离死士较远，他们虽然能把手雷扔过来，但是准头已经没有那么准了，加上冰儿反应迅速，应对姿势也极为标准，还有大石头的阻拦，她才没有受伤。 等到手雷爆炸结束，冰儿快速爬了起来，甩了甩头上的碎土，准备第二次撤退。 可就在此时，又有一颗手雷飞了出来，落到石头不远处。 冰儿只能再次扑到地面上。 金锋发现死士扔手雷越来越准，不由有些担心。 亲卫副队长蹲在金锋旁边，也通过镜子看到了冰儿的遭遇。 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先生，这群混蛋把气撒到了冰儿姑娘身上，我带兄弟们去救她吧？” 霜儿闻言，赶紧扭头看向金锋。 露洁公主咬了咬嘴唇，但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她知道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她主动开口，让金锋不要施救，在这里等待救援。 但是她和冰儿的关系与庆慕岚和阿梅差不多，名为主仆，实际上感情却和姐妹一样亲。 她实在开不了口让金锋不要救援。 同样的道理，她主动要求金锋去救援，也不合适，干脆就什么也不说了，让金锋去做主好了。 其实金锋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 他相信铁罐山和村里应该也已经看到了响箭，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增援就来了，到时候敌人跑慢了就是死路一条。 他现在已经安全了，坚持到增援赶到应该问题不大，但问题是，冰儿能坚持到吗？ 虽然她处于对方扔手雷的边缘位置，但是对方应该苦练过扔手雷的手法，前后扔出来的两颗手雷，距离冰儿越来越近，恐怕再来几颗，冰儿就会受伤！ 想到这里，金锋点头说道：“你们小心点！记住，你们不需要干掉敌人，更不需要活捉对方，只要能阻止他们继续扔手雷伤害冰儿姑娘就行了！” “是！” 副队长点点头：“一班留下保护先生，二班兄弟跟我去救冰儿姑娘！” “是！” 亲卫们迅速行动起来。 一班靠过来把金锋和露洁公主霜儿三人围到中间，二班则迅速靠近石头边缘集合，准备去营救冰儿。 “谢谢金先生！” 此时大家都蹲在石头后边，露洁公主便冲着金锋拱了拱手。 一向看金锋不爽的霜儿，更是直接跪下来，冲着金锋磕了个头。 如果说露洁公主和冰儿情如姐妹的话，霜儿从小就和冰儿一起训练，一起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生死，感情比亲姐妹更亲。 金锋愿意冒险救冰儿，让霜儿非常感激！ “快起来，快起来！” 金锋示意江文文拉起霜儿，摆手说道：“要不是冰儿姑娘，现在被手雷炸的就是我们，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救她！” “早就听说过镇远镖局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战友，今天总算见识到了！”露洁公主感慨道：“怪不得镇远镖局的镖师个个都愿意为先生出生入死！” “那是，我们镇远镖局的信条就是不抛弃不放弃，我们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战友！” 江文文自豪说了一句，然后看向金锋：“先生，我们做什么？” “你们带手弩的都把手弩准备好，等下如果有机会，帮忙压制敌人！”金锋回答。 “是！” 江文文答应一声，带着自己手下的镖师，趴到石头旁边。 亲卫队二班共有十人，加上副队长，总共十一人。 他们分成两队，最前面的亲卫拉下面甲，低着头走出石头，后边的人则提着火枪，用前边的队友的身体做掩护，跟在后边。 走在最前面的亲卫都是全身甲，只要护住脖子，敌人的箭矢很难伤到他们。 从石头后边走出来，除了走在最前边的两个亲卫，其他人都掏出火枪，冲着敌人大概的方向各自放了一枪。 虽然他们只知道敌人的大概位置，没办法精准射击，但火枪打出来的铁砂是喇叭形的，距离越远杀伤面积就越大。 有两个躲在树上的死士就很倒霉的被铁砂击中了。 好在因为距离较远，被铁砂击中也不致命，而且他们都受过残酷训练，两人都没有发出任何痛呼，甚至都没有看一眼被铁砂击中的位置。 但是他们不出声不代表着安全了。 他们都是借助树木和草丛藏身的，亲卫们的一轮齐射打掉了不少树叶和草丛，让他们的藏身点没有那么严实了，随时可能暴露。 啾啾啾！ 其中一个受伤的死士发出鸟鸣暗号，询问老大是否撤退。 镖师的响箭已经放出去有段时间了，再不撤退对方的增援就到了，到时候他们就不好撤了。 结果这个死士询问了两遍，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该死，难道这家伙跑了？”死士暗忖。 不过随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这次被挑选来的死士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不光身手要好，还要擅长丛林穿越和潜伏。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次来的所有死士都有家人，而且重视家人。 现在他们的家人都被权贵控制了起来，没有人敢背叛。 “难道老大被打死了？” 死士再次猜测。 第1682章 至少抓一个 不光这个死士觉得他们的老大被打死了，其他死士听到老大没有回应暗号，也怀疑老大是不是被刚才的火枪打死了。 再加上亲卫队越来越近，死士们就算接受过严酷的训练，此时也有点慌了。 距离亲卫队最近的两个死士，他们的伪装被破坏得最严重。 看到亲卫们一边走一边重新填充火药和铁砂，两人的心跳不由加快。 按照亲卫现在的速度，等他们填充好火药和铁砂，差不多就走到了自己的藏身点附近。 刚才距离比较远，铁砂就伤到了他们，如果走到旁边开枪，他们就算没有被当场打死，恐怕也得重伤。 在金锋的大本营附近伏击金锋，如果重伤被抓住的话，下场绝对比直接被打死要惨得多。 发现亲卫队快要填充好火药和铁砂了，这两个死士终于忍不住了，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树林狂奔，想要在亲卫队靠近之前逃掉。 “就等着你们呢！”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亲卫同时蹲下身子，举起手中的火枪。 刚才的齐射中，他们的火枪没有激发，现在不用填充火药。 首发网址https:// 一是他们之前走在最前边充当肉盾，双手双臂要保护脖子和脸部要害。 第二就是行动前副队长特意交代的，让他们俩不参与齐射，防止齐射之后有人想跑，他们来不及阻拦。 没想到还真被副队长说中了。 死士如果继续潜伏，亲卫们还真的没有发现他们，但是现在他们冲了出来，就成了活靶子。 俩人蹲下身子之后，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 两个死士听到枪声的时候，下意识想要闪躲，但是火枪的杀伤范围太大了，他们根本躲不开。 两人都被击中，踉跄着扑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剩下的几个死士看到同伴的下场，又有两人受不了了，朝着亲卫队扔出手雷。 “小心手雷！” 亲卫副队长高声提醒。 他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 亲卫都穿着盔甲，普通手弩根本射不穿，但是盔甲挡不住手雷。 盔甲连接处的缝隙太多了，特别是面甲，为了保证视线，面甲是铁网的。 这种面甲可以对箭矢起到一定的阻挡作用，却挡不住手雷中填充的巨量铁砂。 不过亲卫们也有应对手雷的办法。 只见亲卫们同时向左猛冲几步，然后扑倒在地，双手抱头蜷缩起来，以最小的身体面积应对爆炸。 手雷落在他们之前的位置，然后轰然爆炸！ 此时铁罐山方向已经传来密集的马蹄声，死士们知道金锋的增援已经赶来了，再不走的话他们就真的走不掉了！ 这是他们最后的撤退机会了！ 于是所有死士都不约而同地冲了出来，朝着背后的树林狂奔。 此时亲卫们还在地上趴着。 发现死士逃跑，亲卫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起来追击，而是迅速收起火枪，拿出腰间的手弩，各自冲着死士的背影扣动扳机。 可惜死士们的经验太丰富了，逃跑的时候全都是z字形走位，亲卫们一个也没有射中，只能拿出火枪继续填充火药和铁砂。 等到他们填充结束，死士们已经跑远了。 就在亲卫副队长犹豫着要不要追击的时候，突然看到冰儿从藏身的石头掠了出来，朝着一个死士追击而去。 “她不好好躲着，跑出来干什么？” 副队长气得直跺脚。 他们的任务就是来掩护冰儿，现在死士已经被惊走，冰儿也安全了，谁知道她又跑出来了。 金锋等人躲藏的巨石后边，有个镖师找到一条裂缝，可以观察外边。 这个镖师就蹲在裂缝后边，一边观察一边向金锋汇报情况。 “敌人跑了……队长他们放箭了……没有射中……哎呀，冰儿姑娘怎么追出去了？” “什么，冰儿追出去了？”金锋闻言一惊，扭头看向露洁公主：“你快把她喊回来啊！” 谁知道露洁公主非但没有喊冰儿，反而冲着霜儿说道：“你赶紧去帮冰儿，你们俩至少抓一个活口回来！” 金锋听到露洁公主这么说，这才回过神来。 站在旁人的角度来看，今天和露洁公主发生的巧合实在太多了，露洁公主很难解释得清楚，所以她必须要抓住至少一个活口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恐怕冰儿也是因为想到了这点，所以才冲出去追死士的！ 霜儿也想到了这点，但是她又担心露洁公主：“我也走了，殿下怎么办？” “我和先生待在一起，有什么好担心的！”露洁公主催促道：“快点去，要不然就追不上了！” “先生，我家殿下就拜托您了！” 霜儿冲着金锋拱了拱手，从巨石后边一掠而起，朝着冰儿离开的方向飞掠而去。 副队长看看霜儿，又回头看看金锋所在的巨石位置，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了，扭头喊道：“先生，追不追！” 此时铁罐山方向传来的马蹄声如同奔雷一般，最多再有三分钟，铁罐山的大部队就赶来了。 于是金锋高声喊道：“追！” “是！” 副队长答应一声，下达命令：“阿泉，你左边，我右边！” 两支亲卫小队一左一右，冲进山林！ 铁罐山方向，左菲菲一马当先，从山脚冲了出来。 在她身后，镖师们如同流水一般，骑着马从山脚鱼贯而出，超过一半的镖师没有穿盔甲，有几个甚至连鞋都没有穿，应该是正在轮休的镖师，看到响箭就立刻骑马赶来了。 “菲菲，我在这里！” 金锋举着手朝左菲菲示意。 左菲菲看到金锋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只要金锋没事，其他的都好说！ 此时亲卫们才刚刚冲到树林边缘，左菲菲回头冲着身后喊道：“袅袅，你带人跟我一起保护先生，阿杰，你带人去帮他们抓捕歹人！” “是！” 一个镖师和一个女工同时应命。 女工举起手挥舞了一下，带人冲着金锋藏身的巨石赶来，镖师则带着自己的手下，朝着树林而去。 左菲菲自己也跳下战马，朝金锋大步走去。 眼看着就要走到巨石旁边，左菲菲突然看到一支箭矢从金锋背后的树林飞出，直奔金锋的后脑而去！ 第1683章 中箭 金锋本来被亲卫和江文文带领的镖师围在中间，但是因为左菲菲带人赶来，亲卫和镖师们都以为危险已经解除。 虽然大家都继续蹲在石头后边没有起身，但是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之前朝着树林方向警戒的亲卫和镖师，也转过身来看左菲菲他们。 谁能知道这时候还有一个杀手藏在巨石后边暗中放箭？ 左菲菲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状，尖声喊道：“小心后边！” 大部分亲卫和镖师闻言，都下意识转头看向金锋后边，也有几个反应快的没有去看，而是第一时间扑向金锋。 可惜他们几个距离金锋太远，箭矢的速度又太快，根本来不及。 金锋刚才扭头去看追杀死士的亲卫，没有看到左菲菲的表情，等听到她的喊声，再回过神来，闪躲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箭矢就要射中金锋的后脑，蹲在他旁边的露洁公主突然扑到金锋身上，直接把金锋扑倒在地。 “保护先生！” 亲卫和镖师终于回过神来，迅速站了起来，在金锋和树林之间组成一道人墙！ 记住网址 亲卫们早已上膛的火枪也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扣动扳机。 他们正前方的树林顿时落叶翻飞，树枝都被打下来不少。 可是枪声刚刚停下，就看到一颗手雷从石头后边飞了出来，直奔人群而来。 此时亲卫和镖师都盯着树林呢，岂能让手雷落进来？ 不等手雷飞到人群上空，就看到两个镖师冲了出去，抡起手中的刀鞘向手雷砸去。 手雷就好像被球棒击中的棒球，朝着右后方飞去，还没飞多远就炸了。 几乎在手雷爆炸的同一时间，一道人影从手雷扔出的石头后边冲了出来，速度飞快地朝着树林深处飞掠而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暗杀小队消失的小队长。 其实他刚才并没有被击中，也没有逃走。 而是在冰儿发现破绽叫住金锋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冰儿是个高手，也意识到这次行动大概率要失败了，而且他们恐怕也很难逃走。 当年训练他的教官曾经说过，天下没有死局，只是困在局中的人没有找到破局的办法罢了。 这些年来，正是靠着这个信念，他完成了好几次旁人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因此被权贵青睐，得到了娶妻生子的资格。 所以死士队长没有逃走，也没有绝望，而是迅速的分析局势。 看到那块巨石后，死士队长立刻做出判断，认为金锋大概率会躲到那块巨石后边。 因为那块巨石距离金锋最近，而且体积足够大，是暂时藏身的好地方。 于是死士队长在下达攻击命令之后，就趁着双方交战的时机，迅速跑到巨石后边的小树林藏了起来。 事实上，死士队长猜对了，金锋在亲卫和镖师的保护下，藏到了巨石后边。 但是死士队长并没有立刻做出攻击，因为当时霜儿还在金锋旁边，亲卫和镖师也都保持着足够高的警惕，他不管是放冷箭还是扔手雷，成功的概率都太低太低了，而且还会暴露自己。 于是死士队长就耐心的潜伏，默默等待。 他的等待没有白费，很快霜儿就被露洁公主安排走了。 如果换做旁人，铁罐山那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霜儿也走了，恐怕就会忍不住动手了，但是死士队长依旧没有动手。 一直等到左菲菲赶到，亲卫和镖师的注意力被铁罐山援军吸引，都转头看向别处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才终于动手！ 死士队长知道，机会只有一次，所以他没有选择杀伤范围更大的手雷，而是选择了箭矢！ 因为手雷的杀伤力虽然大，但是扔出去的手雷，速度远不及箭矢，而且金锋很可能穿了内甲，铁砂不一定能杀得死他。 而箭矢虽然只能杀一个人，但是威力大，只要让他射中，金锋必死无疑。 死士队长对于自己的箭法又极为自信，根本不担心射不中！ 至于手雷，则被他用来当做得手之后逃跑的掩护手段！ 为了万无一失，他还故意挑了一个金锋扭头去看别处的时候放箭。 不得不说，死士队长的心理素质是真的很强大，计划也称得上天衣无缝。 但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露洁公主的反应速度会这么快！ 在放箭的同时，就意味着他的位置已经暴露。 死士队长也来不及看金锋有没有中箭，等到亲卫的齐射过去，扔出手雷就开始逃窜。 这个伏击点也是他特意挑选的，几丈之外就有一条小山沟。 这条小山沟只有一丈宽，却有十几米那么深，他是练家子，又提前规划好了路线，可以借助一块比较高的石头跳过去。 而金锋的亲卫和镖师都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跳过这条深沟。 只要让他跳过去，他就能逃掉。 可惜不等他冲到小山沟旁边，江文文带领的女镖师全都扣动了手弩扳机。 而且这群女镖师做过针对死士高手的训练，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瞄准死士队长，而是按照平时训练，封锁了死士队长所有闪躲的空间！ 死士队长刚刚冲到山沟旁边的石头准备起跳，突然觉得大腿一软，随后扑倒在山沟边缘。 然后他才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大腿传来。 不用低头看，死士就知道自己的大腿中箭了！ 这时候大腿受伤，几乎是必死的局面，但是死士依旧没有绝望，也没有去查看伤势，完好的左腿在地上用力一蹬，一头扎进山沟。 铁罐山女工不等左菲菲下令，自发地绕过巨石，朝着小山沟奔去。 左菲菲此时也冲到了巨石后边，一眼就看到一根直立着的箭矢！ 左菲菲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如坠冰窖！ 箭矢直立着，说明射中了！ 但是仔细一看，发现箭矢并不是插在金锋身上，而是在露洁公主背上！ 金锋则被露洁公主压在身下。 左菲菲顿时像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魂魄也全都归位，思维也终于再次恢复。 而金锋则瞪眼看着面前的露洁公主，整个人都懵了。 第1684章 自尽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金锋大大小小的战斗参加过好几次，早亲眼见过尸堆如山，血流成河的景象。 见得多了，慢慢就适应了，指挥战斗的时候，心也越来越硬。 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近距离的替他挡箭！ 这种冲击力和尸山血海完全不同。 鲜血顺着露洁公主的伤口，流到金锋身上，有些滑腻，还有些温热。 金锋觉得就好像第一次在清水谷看到断臂残肢一样，脑子里嗡嗡的，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一直到左菲菲冲过来，冲着他喊，问他有没有事的时候，金锋才终于回神。 看到左菲菲要把露洁公主拉起来，金锋赶紧喊道：“轻点，多来几个人把她托起来，别拉胳膊！” 露洁公主是后背中箭，此时已经昏迷，说明被射中了要害，拉胳膊的话肩胛骨很容易向后耸动，可能会让箭矢扎得更深。 或许只是往里边扎几毫米，但是有可能这几毫米就要了她的命。 左菲菲对金锋向来言听计从，赶紧招呼道：“再来几个人，小心一点！” 一秒记住https://m. 几个女工赶紧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把露洁公主托了起来，趴着放到一旁的空地上。 金锋这时候才敢动弹。 从地上坐起来后，马上去看露洁公主。 只见露洁公主的右背上插着一支箭矢，背上的衣服被染红了一大片。 散落在口鼻附近的头发缓缓飘动，说明露洁公主还有呼吸，这让金锋长长松了口气，仔细打量她的伤势。 死士使用的手弩和箭矢是从镖师手里抢的，都是金锋设计的，金锋只是打眼一瞅就能确认，箭矢足足射进去超过五公分！ 箭矢应该射中了骨头，要不然以手弩的威力，绝对能形成贯穿伤。 也幸亏被射中的是右背，要是左背的话，万一伤到心脏或者大血管，那就非常麻烦了。 金锋毕竟不是医生，不敢擅自去动露洁公主，转头喊道：“来人呐，马上去把周锦叫过来，把魏先生也请过来！” “已经派人去请魏先生和小锦了！” 左菲菲回答一声，然后再次担忧问道：“先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金锋摆摆手，看向箭矢射来的树林：“凶手抓住了吗？” “现在还没有，被他窜到山沟里去了！”左菲菲摇了摇头：“但是阿霞射中了他的大腿，他肯定逃不掉！” “赶紧派人去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跑掉了！” 金锋冷声说道。 “是！”左菲菲也恨不得把凶手千刀万剐。 其实不用金锋说，铁罐山的女工们已经朝着树林追了过去，此时已经到了山沟边缘。 伸头向下边一看，发现死士老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还往外吐着血沫子。 就在女工们以为他被摔死了的时候，却看到死士老大咳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睛。 结果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山沟边缘，一排女工探出脑袋在看他。 从十几岁开始，死士老大就一直用天无绝人之路来鼓励自己，不管面对如何困难的境地，他都不愿意放弃，也从来没有真的绝望过。 但是这一刻，他心里忍不住泛出阵阵绝望。 他腿上中箭了，又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刚才直接摔得昏迷了过去。 现在虽然醒了，但是全身都剧痛无比，特别是左肩和左臂，完全不能动弹了，左边的胯骨也如刀劈斧砍一般。 以死士的经验，他知道自己的左臂被摔断了，左边的胯骨应该也骨折了。 再加上大腿中箭，他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了。 “不行，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放弃！” 死士队长咬了咬牙，鼓励自己，然后缓缓举起右手，想要摸摸左臂和左胯骨，确认一下伤势。 谁知道右手刚刚抬起来不到十公分，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道呼啸之声。 下一秒他刚刚抬起来的右臂就被射穿了。 随后又有几道箭矢呼啸而来，分别射中他的双臂和两个大腿。 就连那个已经中过箭的大腿也没有放过。 这下死士是真的绝望了。 这里距离铁罐山和西河湾都不远，绝对是金锋地盘的腹地。 他就算在巅峰状态，一旦暴露也很难逃掉，更别提现在了。 如今他四肢全部中箭，胯骨骨折，身上还绝对被摔出了内伤，头顶上至少还有几十把手弩对着他…… 死士就算再不甘心，也想不到任何逃脱的办法。 看到女工们已经绑好绳子，顺着绳子向下攀爬，死士忍不住叹息：“看来这次是真的栽了啊！” 女工们下来得很快，几秒之后就顺着绳子滑到了山沟底部，然后端着手弩，小心翼翼向死士老大靠近。 死士老大使劲扭动脖子看向中原方向，然后惨笑一声，用尽所有力气，抬起还有一些知觉的右手，在腰间拉了一下！ 虽然下一秒他的右手就又被射了一箭，但腰间还是传来“嗤嗤嗤”的声音，还冒出一股青烟。 此时下来的女工有一半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一看青烟脸色全变了。 “隐蔽，他拉响了手雷！” 一个女工大声提醒，然后转身就跑，躲到一棵大树后边。 其他女工反应也很迅速，纷纷寻找掩护。 好在手雷爆炸有几秒的延时，山沟里的树木山石又多，女工们的反应也快，都在手雷爆炸前找到了掩体。 “渺儿，爹对不住你，爹答应回去陪你打猎，恐怕做不到了！” 死士队长朝着中原方向喃喃自语一声，然后手雷爆炸了。 他拉响手雷并不是想炸死女工，因为他知道这不可能。 死士队长只是想自尽而已。 以前死士在行动之前，都会在后槽牙里塞一颗毒药，一旦任务失败又被抓住的话，死士就会舔出这颗毒药自尽。 但是这么做的弊端很多。 首先，后槽牙藏毒，有很大的概率会脱落，死士队长曾经有一个同伴，就是因为毒药脱落，然后又不小心咬破了嘎掉的。 这种事说起来很好笑，但在死士群体中发生过很多次。 因为毒药的外壳，质地不能太坚硬，要不然被抓想自尽的时候咬不破，那就更搞笑了。 第1685章 感谢老天爷 使用毒药除了容易误服之外，有经验的抓捕者在抓住死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卸掉他们的下颌骨，以免他们服毒。 这些都是使用后槽牙藏毒的弊端。 随着金川日报的不断宣传，如今蜀军的荣誉感越来越强，很多士兵都在胸口绑一颗手雷，当战斗到最后一刻，弹尽粮绝之后，他们会用这颗手雷和敌人同归于尽！ 死士们在伏击镖师小队的时候，没少吃亏，后来他们发现这种办法比毒药好用，也开始模仿起来。 死士队长在动手之前，就把其中一颗手雷的保险解除了，现在正好用上。 随着一声爆炸，死士队长的肚子直接被炸烂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们没事吧！” 山沟上的女工趴在边缘喊道。 “没事，”下边的女工回答道：“告诉厂长，他自尽了，我们没有抓到活口！” 上边的女工马上跑过去向左菲菲汇报。 “便宜他了！” 首发网址https:// 左菲菲没好气说道。 金锋闻言也沉默了。 其实他一直觉得死士是一群很可悲的人。 从小被训练营买走，如同养蛊一样让他们自相残杀，挑选其中强壮者，不仅如此，还会一直对他们洗脑，让他们无条件的效忠主人。 有些变态的主人，偶尔还会让死士亲手杀掉自己的爱人或者孩子，以此来证明忠诚。 之前金锋觉得这样的人无药可救，但是认识阿梅、珠儿、沁儿，特别是北千寻跟了他之后，金锋发现死士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思想。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们也想过自由的生活。 比如沁儿，受伤之后就离开了九公主，踏上了寻找牛奔的生活。 前段时间见面，金锋能够发现，沁儿的状态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金锋同情的是沁儿珠儿这种己方阵营的死士，对于权贵培养出来的死士，特别是暗杀小组的成员，金锋依旧深恶痛绝，确认一个杀一个，从不手软。 铁罐山女工赶来的越来越多，随后秦铭带着御林军，关联骏带着西河湾的镖师也赶来了。 左菲菲作为娘子军将军，又是金锋的夫人，见金锋不愿意说话，便自觉地指挥着各路兵马，以三岔路口为中心，把周围彻底检查了一遍。 女工、镖师们检查得格外认真，所有草丛都会踩平，所有大树都被严格检查，遇到可疑的地面，拔出黑刀就往下捅。 当关晓柔赶到的时候，三岔口已经被各路人马围成了铁桶。 别说杀手，一只麻雀也不可能飞得过来。 好在不管是御林军、镖师还是铁罐山女工，几乎都认识关晓柔，看到她过来，赶紧把路让开，关晓柔才顺利进入三岔路口，见到了金锋。 看到金锋的第一眼，关晓柔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因为她首先看到的是金锋胸口上的大片血迹，还以为金锋受伤了。 后来看到金锋脸色正常，还伸手去摸露洁公主的手腕测脉搏，关晓柔才意识到金锋身上的血可能不是自己的。 长长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巨石后边：“当家的，你没事吧？” 关晓柔一边询问，还一边摸了摸金锋胸口的血迹。 “没事，这是露洁的血，”金锋指了指趴在地上的露洁公主：“她替我挡了一箭！” 关晓柔不由感激看了露洁公主一眼，觉得有些内疚。 露洁公主到了村里之后，每次见到关晓柔，都会感谢她在金川和西河湾，帮她安排了住处。 但是关晓柔自己清楚，这些住处并不是她安排的，而是九公主让人以她的名义安排的。 之前九公主和金锋都和关晓柔说过这次谈判的重要性，所以关晓柔觉得没有什么，现在得知露洁公主帮金锋挡了箭，关晓柔马上内疚起来，觉得自己不应该欺骗露洁公主。 “当家的，露洁妹妹怎么样了，她会死吗？”关晓柔红着眼睛问道。 “我也不知道，得等魏先生和小锦过来看看再说。”金锋摇头。 “那我去请他们！”关晓柔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了，菲菲已经派人去了！” 金锋伸手拉住关晓柔。 关晓柔刚想说话，就听到了周锦的声音。 “让一让，都让一让，让我过去！” 扭头看去，便看到周锦带着几个女军医，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她们并不是左菲菲派人去叫来的，而是看到黑烟，第一时间就往这边赶。 只不过医疗室没有战马，她们先是跑到马厩取马，过来的晚了一些。 和关晓柔左菲菲一样，周锦一进来就先找金锋，看到金锋没事，长长松了口气，然后才看到趴在地上的露洁公主。 “小锦，露洁妹妹帮你师父挡了一箭，你快来看看她怎么样了！” 关晓柔朝着周锦招手。 周锦一听露洁公主是帮金锋挡箭受伤的，赶紧提着小药箱跑了过来，蹲到金锋旁边。 一边观察箭矢，一边伸手在露洁公主的脖子上摸了一下。 关晓柔双手合十，不知道在祈祷着什么。 金锋看到周锦收回手，赶紧问道：“怎么样？” 他虽然是周锦的师父，但他教周锦的只是一些外科常识而已，具体的医术，周锦都是跟魏无涯学的。 这两年时间，周锦不知道治疗过多少伤员，和魏无涯一起解剖过大量尸体，实践经验极为丰富，在医术上的造诣，早就比金锋这个师父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绝对称得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因为这个，魏无涯没少吐槽金锋，说他收了个徒弟，结果却甩手扔给自己不管了。 金锋每次都笑哈哈地说，回头让周锦磕头端茶，再拜魏无涯为师。 周锦每次也都笑眯眯地答应。 虽然金锋没有教自己太多东西，但是周锦依然感激他，也在心里把金锋当成师父。 听到金锋询问，周锦赶紧回答道：“箭头应该射中了骨头，大动脉跳动有力，呼吸也基本正常，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周锦这么说，关晓柔长长松了口气：“感谢老天爷！” “既然如此，她为何会昏迷，而且现在还没醒？”金锋问道。 关晓柔闻言，也看了过来。 第1686章 抓住两个 背部中箭，如果没有伤到要害，一般不会昏迷。 战场上，有的人身上中了好几箭还在继续奔跑。 周锦用小剪刀顺着箭矢射出的破洞，小心的剪开一个小口子，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的位置，推断道：“她可能伤到了肺部，而且过于紧张，所以造成了昏迷。” 正说着话，一个女镖师带着魏无涯和老谭挤开人群进来了。 两人都穿着蓑衣，老谭手里还拿着一把镰刀，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他们俩都在试验田干活，看到响箭赶紧让亲卫去牵马，来得稍微晚了一点。 老谭见金锋没事，周围的局势也控制住了，这才把镰刀插进战马前边的褡裢中。 “魏先生您来的正好，快来看看露洁妹妹怎么了？” 关晓柔着急喊道：“他替当家的挡了一箭，晕过去了！” 魏无涯本来对这个东蛮公主没有什么好感，可是听到露洁公主是替金锋挡箭受伤的，赶紧快走几步过来，蹲到露洁公主旁边，先是观察了一下箭矢的位置，然后伸手搭到对方的手腕上。 半分钟之后，魏无涯收回左手，然后从后边捏住露洁公主的脖子，右手则搭在对方后背上。 记住网址 左后拇指和食指微微用力，按压脖颈两侧，右手张开，拇指和无名指也各自按住一处穴位。 然后左右四指同时用力按压了十几秒钟，众人就看到露洁公主就像溺水者突然获救了一般，大口的喘了口气，然后睁开眼睛，剧烈咳嗽起来。 刚咳两口就察觉背后传来一股剧痛，一咳起来就和刀剜了一样。 不咳又忍不住。 魏无涯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伸手又在露洁公主背上按了几下，露洁公主突然觉得那种想咳的感觉迅速消失了。 虽然背后依旧刺痛，但是比起刚才已经好太多了。 如果是一般人经此大劫，醒过来后恐怕人都是蒙的，但是露洁公主醒来后很快就稳住了心神。 她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扫视一圈周围，然后目光停留在魏无涯身上。 去年远征队从南方带回占城稻的种子，金锋和九公主亲自赶到码头迎接，金川日报也做了宣传，这种消息根本瞒不住。 露洁公主在东蛮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且还知道魏无涯负责培育这些良种。 所以这次来西河湾，露洁公主最想见到的人，魏无涯就是其中一个。 为此她还曾经先后三次去医疗室，想要拜访魏无涯，可惜都没有见到。 想去试验田，又被告知试验田是禁地，外人不允许参观。 这也是露洁公主的遗憾之一。 虽然她没有见过魏无涯，却在医疗室见过周锦，也知道周锦和魏无涯的关系。 此时周锦这个军医负责人蹲在一旁，一副学生的模样，那么眼前这个老者是谁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露洁公主冲着魏无涯挤出一丝微笑：“有劳先生了！” “你替金先生挡箭，就是救了整个川蜀，这是老朽应该做的！” 魏无涯摆了摆手：“你现在有伤在身，先别说话，也尽量不要咳嗽，明白吗！” “是！”露洁公主乖巧点头。 关晓柔本来想问问露洁公主怎么样了，听到魏无涯这么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红着眼睛看向魏无涯：“魏先生，露洁妹妹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没事的，有老头子在，只要她别作死的往伤口上洒水，保证她死不了！”魏无涯自信说道。 周锦闻言不由诧异的转头看了魏无涯一眼。 一般来说，医生不会把话说得太满，就算有九分九的把握治好一个病，也只会说七分，否则万一中间出个什么差错，把话说太满了没办法交代。 魏无涯平时在医疗室看病也是如此，从来不会打这样的包票。 只有金锋隐隐有点明白，魏无涯这是担心露洁公主思想压力大，也担心关晓柔过于内疚，故意这样说的。 真说起来，这算是一种心理治疗。 其实在很多病中，心理治疗也是一种非常好的治疗手段。 病人的心情好了，恢复的也快。 比如现在，听到魏无涯这么说，关晓柔如释重负，露洁公主脸上的紧张也消失了一些。 “当家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怎么会有刺客？露洁妹妹怎么在这里？”关晓柔问道。 周锦魏无涯等人刚才一直急着救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也一起转头看向金锋。 “我们是凑巧遇到的……” 金锋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听起来像是暗杀小组的手段，”周锦皱眉说道。 “该死的暗杀小组，要不是露洁妹妹替当家的挡了一箭，当家的就危险了！”关晓柔气愤说道。 魏无涯没有说话，却意味深长的看了露洁公主一眼。 按照金锋所言，露洁公主出现在这里实在太巧了，巧得有些不合常理。 不过考虑到露洁公主现在的状态，魏无涯什么也没说，只是决定回头找金锋好好谈一下。 露洁公主眼神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魏无涯，发现魏无涯的表情不对劲，马上猜到了他的想法。 这种事必须解释清楚，要不然她这支箭不仅白挨了，弄不好还会引起双方的误会。 露洁公主刚准备开口，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随后就听到亲卫副队长的声音：“大家别紧张，这是露洁公主的侍女，刚才帮我们追刺客去了！” 听到副队长的声音，金锋赶紧站起来看过去。 可惜人太多了，金锋什么也看不到。 刚准备登上旁边的石头，却被左菲菲一把拉住了。 通过刚才的事，左菲菲关晓柔等人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虽然周围的山林已经被镖师和女工仔细搜查，但她们还担心没有搜干净。 金锋要是站到高处，万一还有刺客躲在附近怎么办？ 不光左菲菲关晓柔她们吓住了，金锋自己也吓住了，也就没有勉强，而是冲着左菲菲说道：“菲菲，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好，”左菲菲点点头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左菲菲带着亲卫队回来了。 冰儿霜儿跟在后边，每人手里提着一个人。 第1687章 不要误会 “先生，冰儿姑娘和霜儿姑娘每人抓住了一次刺客……” 亲卫副队长隔着老远就拱手汇报，言语中还有些邀功的味道。 可是还没说完，亲卫副队长便看到了趴在地上的露洁公主，以及她背上的箭矢。 亲卫副队长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转身去看冰儿霜儿。 结果刚刚转身，就觉得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刮了过去。 然后巨石旁边就传来一片密集的声音。 有黑刀出鞘声，有手弩上弦声，还有火枪解除保险的声音…… 但更多的是“不许动！”“停下！”之类的声音。 亲卫副队长转回身体，便看到站在巨石之前，满脸愤怒看着的冰儿霜儿。 冰儿左手匕首，右手长鞭，霜儿双手也各持一把短刀。 在她们对面，是数不清的镖师和女工，手持各种武器，对着冰霜二人。 一秒记住https://m. 铁罐山女工火枪队也第一时间把金锋关晓柔围了起来。 场面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双方随时可能打起来！ 亲卫副队长见状，一脸苦涩。 刚才他们还和冰儿霜儿两人互相配合，击杀了一个刺客，抓住了两个。 谁能想到这才没多大一会儿，双方就剑拔弩张起来。 但是不管心里怎么想，副队长还是清楚自己立场的，立刻带着亲卫队，从背后包围了冰儿霜儿！ “冰儿姑娘，霜儿姑娘，你们冷静点，这是个误会！” 江文文和冰儿霜儿混熟了，赶紧站出来说道：“大家都冷静点！” “把枪收起来，别走火了！” 金锋也示意女收起火枪。 此时双方只是误会阶段，如果真走火的话，那就真说不清了。 女工们对于金锋言听计从，但是这次却没有听从的金锋的命令，不过她们也把枪口压了下去，朝着地面。 这样就算走火了，也不会打中冰儿霜儿。 如果冰儿霜儿有所异动，她们马上就可以抬起枪口射击。 “冰儿霜儿，你们把手里的武器都扔了！” 露洁公主也仰起头，虚弱地喊道：“我的伤是刺客偷袭造成的！” 听到露洁公主这么说，冰儿霜儿的脸色才终于有所缓和。 冰儿扭头看向金锋：“金先生，我想去陪着殿下，还希望先生把路让开！” “可以，”金锋赶紧冲着女工和镖师招了招手：“让她们过去！” 女工和镖师只是担心冰儿霜儿伤害金锋，见她们只是想回到露洁公主身边，便也不再阻拦，纷纷把路让开。 只不过女工火枪队依旧挡在金锋和冰霜二人中间，防止她们突然暴起伤害金锋。 好在冰儿霜儿并没有这么做，她们都收起武器，一左一右跪到露洁公主前边：“殿下，是我们失职，让殿下受伤，请殿下赐罪！” “大夫不让本宫多说话，你们别整这些没用的！” 露洁公主没好气地看了两人一眼：“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要是本宫看到你们再跟金先生呲牙，本宫饶不了你们……” 还没说完，露洁公主又咳嗽起来。 魏无涯见状，再次上前按住她的后背。 封建时代男女有别思想特别严重，别说露洁是公主，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轻易也不能让陌生男子触摸。 看到魏无涯按住露洁公主的后背，冰儿霜儿第一个念头就是把他的手砍了。 但是鉴于露洁公主刚才的话，她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齐声冲着魏无涯喝道：“住手！” “闭嘴！”露洁公主说道：“这位是大夫，他在替本宫治病，你们不得对先生无礼！” 冰儿霜儿听到露洁公主这么说，才发现魏无涯按上露洁公主的后背之后，露洁公主果然不再咳嗽了。 而且魏无涯的举动也不算非常过分，两人便默默低下头。 关晓柔见场面终于平静下来，便再次看向魏无涯：“魏先生，露洁妹妹后背的这支箭怎么办？要拔下来吗？” “当然要拔下来，否则等化脓了就麻烦了！” 魏无涯说道：“不过不能在这里拔，得回村里的医疗室！” 有了显微镜，魏无涯已经认识到了病菌的危害，也有了消炎杀毒的意识，于是在村医疗室筹建了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座手术室。 虽然这座手术室依旧简陋，恐怕连金锋前世县级医院的手术室也比不上，但是比起之前的医疗环境已经好太多了。 “小锦，你们带担架了吗？”金锋扭头看向周锦。 “带了，”周锦冲着后边摆摆手，跟着她来的两个女军医就走了过来，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折叠起来的担架。 两人快速地拉扯几下，担架就成型了。 冰儿霜儿和两个女军医一起动手，小心翼翼地把露洁公主托到担架上。 金锋和关晓柔两人特制的马车也开过来了，关晓柔把自己的马车让给了露洁公主一行人，自己则和金锋左菲菲等人坐上了金锋的马车。 金锋让魏无涯一起坐车，结果魏无涯说什么也不同意，坚持要骑马。 金锋拗不过他，便也没有勉强。 至于镖师和女工，也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继续搜查逃窜的刺客，另外一部分则保护着马车，带着两个被抓的刺客，向西河湾走去。 这两个刺客已经被冰儿霜儿敲晕了，手筋脚筋也被挑了，下颌骨也卸了。 即便如此，镖师们依旧不敢大意，取来枷锁，又把两人的手脚都锁了起来。 害怕路上还有刺客，前面大量镖师散落在道路两旁的树林中搜查，天上还有好几艘飞艇来回穿梭。 女工们走在马车旁边，镖师们提着盾牌挡在女工外边。 这样一来，队伍就走得非常慢，一直走到天色擦黑才回到村子。 绕过山脚，金锋就看到束手站在村口空地上的九公主。 看到金锋推开马车窗户，九公主绷直的后背瞬间松垮了一下。 哪怕她刚才已经得到汇报，知道金锋没事，但是直到亲眼见到金锋，九公主才算彻底放心。 马车路过空地上的时候，金锋示意马车停下，朝着九公主说道：“舞阳，露洁受伤了，要去医疗室取箭，我先过去一趟！” 第1688章 怀疑 九公主虽然得到了汇报，但是汇报的重点是金锋没有受伤，事情的具体经过，九公主并不是很清楚。 金锋是事情的经历者，刺客也是针对他来的，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件事了。 九公主也去过几次铁罐山，而且和金锋这次一样，她也觉得距离这么近，没必要劳师动众，安保措施非常简单，只是比平时在村里多带一支御林军而已。 至于关晓柔和左菲菲更不用说了，她们俩经常往返西河湾和铁罐山，安保措施和平时在村里完全一样。 特别是左菲菲，有几次连亲卫队都不带，只是带两个助手就来村里了。 这次伏击的金锋，如果伏击的九公主关晓柔或者左菲菲，恐怕对方就已经得手了。 所以九公主对于此事极为关注，在这里等着，一是不放心金锋，想要亲眼确认金锋安全，第二就是想问一下事情经过，从而尽快查漏补缺，以免再次出现类似的安全事件。 金锋要去医疗室，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于是九公主说道：“我也去一趟吧！” 珠儿闻言，赶紧从旁边搬来一个上马凳。 如果是平时，九公主进了马车之后，珠儿会骑马跟在后边，但是今天金锋出了事，珠儿也有点惊了，干脆和赶车的马夫一起坐到前边。 马车里，金锋坐在中间，面朝马车门，左菲菲坐在左边，关晓柔坐在右边。 首发网址https:// 见九公主进来，左菲菲赶紧往门边上挪了挪，把靠近金锋的位置让了出来。 九公主也不客气，直接坐到左菲菲刚才的位置，问道：“夫君，怎么回事？” 于是金锋又把事情经过给九公主说了一遍。 九公主听完，和魏无涯一样，第一反应就是露洁公主和冰儿她们出现在三岔路口也太巧了，巧得一点都不正常。 只不过当时在巨石旁边人太多，魏无涯没有提醒金锋，此时马车里没有外人，九公主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怀疑：“露洁出现的是不是太巧了点？” “我也这么觉得！”左菲菲跟着说道。 关晓柔非常感激露洁公主救了金锋，听到九公主怀疑露洁公主，她还有点生气，可是左菲菲也这么说，关晓柔不由也蹙起眉头。 仔细一想，九公主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露洁公主接连两次和金锋“巧遇”，的确太巧了。 而且露洁公主这两天一直在找机会谈判，这不得不让关晓柔更加多想。 “你觉得这次刺杀和露洁有关？”金锋问道。 “目前有些怀疑，”九公主看向金锋：“我想安排人去调查一下，到时候可能需要询问露洁和她的侍女，夫君觉得如何？” “舞阳，露洁妹妹替当家的挡了箭，咱们不感谢她，还要派人去调查她，是不是不太合适啊？”关晓柔小声说道：“而且当家的刚才也说了，如果不是冰儿及时发现，当家的这次凶多吉少，如果露洁和这次刺杀有关，又何必提醒呢？” “姐姐，很多时候，事情不是咱们看到的那样。”九公主说道：“如果这次刺杀并不是为了真的刺杀夫君，而是为了促成谈判呢？” 关晓柔被问住了。 是啊，如果这次刺杀是露洁公主策划的，目标也不是真的刺杀金锋，而是为了促成谈判，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毕竟这件事中太多巧合了，而且冰儿发现埋伏者的过程也有些“太假”了。 关晓柔又不是没见过死士高手？北千寻还跟她一起钻过好几次被窝呢。 死士高手除了身手比普通人好，反应速度比普通人快一些，其他的和正常人也一样。 受伤了一样会疼会流血，流血多了一样会死，也会忘记事情。 冰儿能够追回死士高手，关晓柔觉得正常。 因为死士和死士也不一样，关晓柔听说过，露洁公主是草原上一任老单于最小的女儿，一直被老单于当做掌上明珠。 冰儿霜儿能被挑来保护她，想必都是草原皇室培养的众多死士中的佼佼者。 就和九公主身边的沁儿珠儿一样。 虽然北千寻和阿梅也是死士高手，但是真的以死相搏，北千寻和阿梅大概率不是沁儿珠儿的对手。 冰儿霜儿打得过权贵培养的死士很正常，但是冰儿只是从三岔路口走一趟，然后就能发现有一个灌木丛发生了变动，这的确有些离谱。 已经不是身手好，反应速度快能解释的了。 想明白这些，关晓柔便低下头，不再说什么。 其实关晓柔对露洁公主的总体印象还不错，如果真调查出来，这件事是露洁公主做的，她会很失望。 九公主发现关晓柔兴致不高，便安慰道：“姐姐也不用担心，我们只是例行调查和询问而已，不光要询问露洁和她的侍女，江文文和其他所有在场的人，都会询问的。” “我明白！”关晓柔点头。 马车缓缓开进医疗室，露洁公主被第一时间抬进了手术室。 冰儿霜儿两人也跟了进去。 “魏先生，你来主刀吧？”周锦问道。 “我现在这一身怎么进手术室？”魏无涯说道：“而且现在天黑了，我老眼昏花的，也没有你看得清楚，还是你来吧，就当她是普通镖师就好了！” 魏无涯现在穿着种地的蓑衣，手指甲里都是泥土，要进手术室还得回去洗澡换衣服消毒，这一套弄下来，恐怕就得半个时辰。 而且魏无涯年纪大了，夜里的确看不清楚，手也有些抖。 于是周锦也不再勉强，点点头便进了消毒间。 这两年镇远镖局一直在对外征战，每次战斗都会有大量伤员，周锦都记不清自己亲自操刀过多少次手术了。 其中比露洁公主严重的数不胜数。 周锦简单的消过毒之后就带着两个助手进了手术室。 魏无涯看到金锋身边没有外人，便走过去，向金锋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得知九公主已经准备成立调查组，魏无涯就知道九公主和他想到一起去了，便不再多说这些，而是和金锋聊起试验田。 他们才没聊多大会儿，周锦就从手术室出来了。 “怎么样？”关晓柔迎上去问道。 第1689章 请求调查 “师娘别担心，箭头已经取出来了！” 周锦回答道：“和师父猜的一样，箭头射中了骨头，然后往旁边斜了一些，扎到了肺部边缘，不过问题不大，注意消毒的话，很快就能恢复。” 人体的自愈能力比很多人想象中更强。 在医疗条件匮乏的年代，很多人胳膊腿摔断了，或者锁骨肋骨摔断了，都是硬扛的。 只要能扛过感染这一关，基本上就能活下来。 只不过落下残疾是肯定的，而且不能再干重活。 但是随着金锋的科普，以及大量的伤员可以用来实践，周锦这一批军医成长非常快，外科医术的发展速度也非常快。 现在很多女军医已经可以在极为简陋的条件下独自进行手术了，手术的成功率也越来越高。 露洁公主背后有块骨头遭遇箭矢冲击，出现一些骨裂，还伤到了肺部边缘，如果放在草原上，这种伤势几乎致命，但是对于周锦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比这严重更多的伤，周锦都治好过。 安慰过关晓柔，周锦朝着金锋走来。 记住网址 先是给几人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师父，陛下，露洁公主说想要见见你们！” “现在吗？”金锋问道：“她不需要休息吗？” “反正她说想尽快和师父陛下见一面，师父您要不要见，您自己拿主意。” 周锦又冲着九公主行了个礼，然后去消毒间洗澡换衣服去了。 露洁公主毕竟救了自己，对方既然提出见面，于情于理都应该见一下。 于是金锋就带着九公主和关晓柔进了手术室。 珠儿不放心九公主，也跟着走了进去。 露洁公主趴在病床上，身上盖了一条小薄被子，霜儿正在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但是不管怎么擦，汗水依旧不停往外涌出，露洁公主的双手也紧紧抓着床沿。 金锋这才意识到，刚才的手术过程中，都没有听到露洁公主的喊声。 金锋虽然培育出了消毒用的青霉素，却没有弄出麻醉类药品，所以女军医们在进行手术时，一般都会把病人捆绑起来，以免他们挣扎。 很多病人手术失败，也不是军医的技术不行，而是忍不住疼痛乱动导致的。 手术室门口，也经常可以听到各种惨嚎声。 可是刚才金锋却没有听到露洁公主叫一声，这说明她忍住了手术的剧痛。 这种心性，让金锋敬佩。 看到金锋和九公主进来，露洁公主还冲他们笑了一下：“身体有所不便，不能起来行礼，还望陛下国师大人晓柔姐姐见谅！” “现在就别说这些了，”金锋摆了摆手，问道：“你觉得怎样？” “比刚才好多了，”露洁公主说道：“周大夫说只要我配合治疗，很快就可以恢复。” “那就好，”金锋点点头，然后说道：“多谢你替我挡了一箭！” 说完，金锋认认真真地冲着露洁公主行了一礼。 虽然九公主怀疑这件事和露洁公主有关，但也只是怀疑而已，目前并没有证据。 露洁公主这次可是救命之恩，于情于理，金锋都应该表示感谢。 如果后边真的查出来这件事是露洁公主策划的，那以后再说。 “先生，使不得，使不得！” 露洁公主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没有起来。 金锋见状赶紧站直身子，示意露洁公主趴好。 此时金锋心里有点乱，也有一些想法没有理清，不想和露洁公主说太多客套话，看到她趴好之后，金锋便直奔主题问道：“殿下要见我们，有什么事吗？” 金锋和九公主都以为露洁公主会借着这次救了金锋的机会，要求谈判，这样就能提一些要求了。 结果露洁公主并没有说谈判的事，而是笑着说道：“听说先生谈话不喜欢拐弯抹角，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我知道今天这事有点巧，先生和陛下都会怀疑我……” “露洁妹妹，不是的……” 露洁公主说的太直白了，九公主和金锋还好，脸皮足够厚，可是关晓柔太单纯了，听到露洁公主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想替金锋和九公主解释一下。 可是关晓柔刚开口，就被露洁公主打断了：“晓柔姐姐，你先听我说。” 关晓柔闻言，只能不再说话。 “我知道先生和陛下怀疑我，这很正常，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怀疑。” 露洁公主说道：“但是今天这件事真的和我无关，所以我必须和先生陛下解释一下，否则对先生不利，对我不公平，对东蛮也不公平！” “首先，我要解释一下早上那次碰面，是真的凑巧碰上了。” 露洁公主说道：“下午这次，我承认，是我从黑水沟回来，故意绕到铁罐山那边的，但我只是想再和先生碰个面，看有没有机会聊一聊谈判的事，并没有其他想法，更不知道有人要刺杀先生！” 金锋和九公主对视一眼，都没有打断露洁公主的话，也没有发表看法，而是示意她继续说。 “另外，我要解释的，就是冰儿。” 露洁公主看了一眼冰儿，继续说道：“冰儿天生过目不忘，不仅可以记住很久以前的事情，对于各种细节也可以记得非常清楚，先生和陛下要是不信，只管去考验，我会让冰儿全力配合的！” “过目不忘？” 金锋闻言，不由诧异地看了一眼冰儿。 之前在三岔路口，他只是以为冰儿观察力异于常人，现在才知道，对方竟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九公主也深深看了冰儿一眼。 过目不忘这种事非常容易验证，露洁公主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 如果冰儿真的可以过目不忘，那么这件事就很可能和露洁公主无关，纯粹是凑巧了。 而且如果没有冰儿提前发现，没有露洁公主替金锋挡了一箭……这个后果九公主不敢再想。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露洁公主计谋中的一部分。 九公主沉吟片刻，点头说道：“我会派人去核实的！” “冰儿，你好好配合，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明白吗？”露洁公主看向冰儿。 第1690章 路边生子 冰儿只是一个侍女，没有露洁公主那样的心机和气度。 自己明明发现了死士，救了金锋，还和霜儿一起抓了死士活口，现在却被九公主怀疑。 冰儿觉得有些委屈。 但是作为侍女，冰儿已经习惯了听从露洁公主的命令。 尽管心里委屈，却还是点头说道：“是！” 然后还不忘瞪了金锋一眼。 金锋也没有和冰儿计较，又和露洁公主聊了几句，然后出言告辞。 关晓柔扭扭捏捏问道：“当家的，我想留在这里陪露洁妹子一会儿，行吗？” 露洁公主就在旁边趴着呢，金锋还能怎么说？只能点头答应。 然后正准备带着九公主离开，亲卫副队长敲了敲门，在外边喊道：“先生！” “怎么了？”金锋打开房门问道。 一秒记住https://m. “刚刚有兄弟来报，千寻夫人生了！”副队长回答。 “千寻生了？”金锋愣了一下，随即便转头朝门口跑去。 关晓柔刚刚坐到病床边上，听到副队长的话，霍的一下站了起来：“露洁妹妹，我家里有点急事，恐怕不能陪你了，明天再来看你行吗？” “姐姐只管去忙！”露洁笑着回答。 “那你好好养伤，需要什么让人去告诉我！” 关晓柔交代一声，急匆匆走了。 病房里也只剩下露洁公主冰儿霜儿三人。 露洁公主趴在床上，眼睛盯着地面，淡淡说道：“冰儿，这次就委屈你了！” 她本就聪慧，又和冰儿认识了这么多年，不用看冰儿的表情，就知道冰儿怎么想的。 冰儿以为露洁公主这是在敲打她，当即单膝跪地说道：“奴婢不敢！” “这次你及时发现了埋伏，还救了金先生一命，对咱们接下来的局面非常有利，本宫不是在怪罪你，”露洁公主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今天这事又太凑巧了，咱们必须要解释清楚。” “奴婢明白！” 冰儿见露洁公主这么说，就知道她是真的没有生气，于是胆子也大了一些，嘟囔道：“奴婢身份低微，受点委屈没什么，但是殿下您千金之躯，帮金锋挡了一箭，他却还怀疑您，我是替殿下觉得委屈！”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咱们现在有求于大康，有求于金先生呢？”露洁公主叹息，随后又笑着说道：“不过今天咱们救了金锋，后边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冰儿，回头你去接受调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配合！” “是！”冰儿再次点头。 医疗室门口，金锋和九公主快步走到马车旁边，关晓柔也追了上来。 左菲菲去做别的事了，暂时没在这里，于是三人就一起登上马车。 “快，回家！” 金锋冲着赶车的镖师喊道。 可是亲卫副队长却拉住了马缰绳，解释道：“先生，千寻夫人不在家！” “那她在哪里？”金锋皱眉问道。 北千寻的预产期就在最近一段时间，所以最近一直在家里养胎。 之前给关晓柔九公主接生的稳婆也在家里住了十几天了。 北千寻不是生了吗，不在家里能在哪里？ “千寻夫人在喜鹊岭，”副队长回答：“刚才千寻夫人看到响箭，急着去救先生，就想走近路去三岔路，结果走到喜鹊岭，羊水破了，千寻夫人就下马在路边找了个草窝休息……” 如果说谁最关心北千寻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金锋，甚至不是北千寻本人，而是关晓柔。 “千寻这不是胡闹吗？她马上就生了，怎么能骑马呢？还非要走喜鹊岭，那里的路放羊的走着都费劲，她怎么敢走喜鹊岭？” 关晓柔急得直冒汗：“当家的，咱们去换马，喜鹊岭走不了马车！” “晓柔，你先别急，听他先把话说完！” 金锋安慰关晓柔一声，然后看向副队长：“千寻现在怎么样？谁发现她的？” “千寻夫人出去的时候，抢了润娘夫人的马，润娘夫人追到村口，发现村口已经被堵死了，却没有发现千寻夫人，就问了村口的兄弟，村口的兄弟告诉润娘夫人，千寻夫人往北边去了，润娘夫人猜到千寻夫人可能走喜鹊岭，就赶紧跟了上去。” 副队长说道：“润娘夫人后来在喜鹊岭发现了千寻夫人的战马，在草窝里找到了千寻夫人，帮千寻夫人接生了孩子。 守卫猫耳岭堡垒的兄弟也看到了响箭，派了一半的兄弟准备去三岔路，路过喜鹊岭的时候，被润娘夫人拦住了，让猫耳岭的兄弟来请军医过去看看。” “千寻没事吧？”九公主问道。 “不知道，猫耳岭的兄弟只见到了润娘夫人，没见到千寻夫人。” 副队长说道：“不过他们听到了婴儿哭的声音，千寻夫人应该没事。” “千寻身子好，我和舞阳生孩子时，润娘一直在旁边帮忙，也会一点接生，肯定没事的！” 关晓柔像是在安慰金锋，又像是在安慰自己，然后忍不住问道：“猫耳岭的兄弟说男孩儿女孩儿了吗？” 她和九公主都生了女儿，关晓柔一直盼着金锋能有个儿子，延续金家香火。 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可惜副队长又摇了摇头：“不知道，猫耳岭的兄弟没说。” “当家的，咱们快去猫耳岭吧！” 关晓柔着急说道：“对了，叫上小锦和魏先生！” “为了已经通知周大夫和魏先生了，魏先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副队长回答：“战马也备好了！” “那走吧！” 金锋跳下马车，然后把关晓柔也扶了下去。 轮到九公主的时候，金锋一边扶着她下马车，一边说道：“舞阳，你就别去了吧！” 九公主愣了一下，然后问道：“我刚才没去铁罐山，夫君生气了吗？” 之前看到响箭，左菲菲关晓柔润娘都第一时间往三岔路赶，北千寻马上要生孩子了，也过去了。 只有她和唐冬冬两人没去。 “瞎说什么呢？村里还有这么一大摊子呢，万一响箭那边是敌人使的损招儿，把村里人引走，来破坏村子怎么办？” 金锋揉了揉九公主的头发：“我知道，你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 第1691章 有儿子了 “夫君明白就好，”九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又解释了一句：“冬冬本来也想去的，被我拦下来了，因为如果有人想打村子的主意，很可能从纺织厂下手，她不能突然离开！” “你做得对！”金锋点点头：“你先回去吧，我去喜鹊岭看看！” 在九公主看来，北千寻只是金锋的一个小妾而已，于是她没有勉强，点头说道：“夫君你也小心点！” “我知道了！”金锋拍了拍九公主的肩膀，带着关晓柔离开医疗室。 到了门口，亲卫早已准备好了战马。 除了亲卫队之外，旁边还多了几十个穿着盔甲的女兵。 “先生，我想着千寻夫人刚刚生产，我们不便跟着去保护您，就擅自做主去找菲菲夫人要了一队女兵兄弟来保护您！” 副队长解释一句，又指了指领队的女工：“这位妹子刚才说，菲菲夫人得知见千寻夫人生子，已经先一带人去喜鹊岭了！” “好，”金锋拍了拍副队长的肩膀：“你做的很好！晓柔，回来了记得给他发奖金！” “不用不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副队长连连摆手。 铁锤离开后，他的压力一直很大，生怕出一点纰漏，处处都非常小心，结果还是让金锋遭遇了伏击。 首发网址https:// 他不求奖赏，只要铁锤回来不处分他就行了。 现在金锋这么说，至少不会在铁锤面前再给他穿小鞋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哪儿来那么多事！”金锋踹了副队长一脚，翻身跳上战马。 “当家的今天高兴，给你就拿着。”关晓柔小声说道：“等下如果千寻妹妹生的是儿子，我再给你们每人发一笔奖金！” 听到关晓柔这么说，副队长终于回过神来，笑眯眯答应：“谢谢夫人！” 然后屁颠屁颠的给关晓柔搬了个上马凳。 可惜关晓柔根本用不着，左脚往马蹬子上一搭，轻轻松松翻到了马背上，然后和金锋一起，带着女工们朝着村口狂奔。 喜鹊岭就在长蛇沟旁边，距离村子更近。 金锋和关晓柔跑到的时候，喜鹊岭下边已经拴满了战马，从山下到山上，隔几步就有一个女工站岗，头顶上还有两艘飞艇不停巡逻。 这种安保规模，别说死士，就是一只野兔也很难靠近。 喜鹊岭地势比较陡峭，只有一条平时百姓放羊的羊肠小路，如今天已经黑了，骑马太不方便，金锋便跳下战马，步行上山。 往前走了几分钟，金锋突然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哭声，于是再次加快步伐。 绕过一片山石，在一片草堆中见到了一身盔甲的左菲菲，抱着孩子的润娘，以及靠着石头席地而坐的北千寻。 在她旁边放着黑刀、手弩、手雷、火枪、短刀、匕首…… 距离北千寻不远处的草地被血水打湿了一大片，旁边的野草也散落不少，应该是北千寻刚才生孩子时为了忍痛揪掉的。 不过北千寻此时状态看起来不错，看到金锋和关晓柔过来，还冲着两人笑了一下。 “千寻，你没事吧？”关晓柔快走两步，蹲下去拉着北千寻的手关心询问。 “不就是生个孩子吗，能有什么事？”北千寻扬了扬下巴，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姐姐，你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千寻姐姐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正拿着匕首自己割脐带呢！”润娘跟着说道。 关晓柔生过孩子，知道其中的凶险，听到润娘这么说，哪怕已经看到北千寻没事，她还是被吓得不轻。 想要伸手打北千寻一下，但是看到她现在这样，又把手放下了。 最后伸出手指在北千寻额头上点了一下：“你平时虎就算了，马上要生孩子了怎么还能这么莽撞呢？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骑马跑这么远，幸亏你的胎位正，要是胎位不正，你和孩子就都危险了！” “这有什么，以前在训练营的时候，有个姐妹在野外训练时，被豹子把肚子抓破了，肠子都跑出来了，结果她捧着肠子杀死了豹子，还自己把肠子塞了回去！”北千寻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关晓柔斜着眼睛问道。 北千寻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其实就是一种回答。 这个死士的下场肯定不会很好，而且她和北千寻的感情应该不错。 关晓柔见北千寻这样，也知道自己说到了她的痛处，赶紧岔开话题，朝着润娘问道：“润娘，男孩儿女孩儿？” “男孩儿！”润娘笑眯眯回答。 “真的吗？”关晓柔着急问道。 “姐姐你看！” 润娘掀开小毯子，把孩子抱到关晓柔面前。 关晓柔看了一眼，确认了孩子的性别，然后朝着村子方向跪下来：“多谢祖宗保佑，当家的终于有后了！” “你这话说的，大妞二妞不是我的孩子吗？”金锋没好气说道。 “大妞二妞都是闺女，能一样吗？” 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然后从润娘手中抱过孩子，坐到北千寻身边：“千寻，你真是好样的，等你出了月子，我带你去给祖宗上香！” 按照大康旧礼，小妾的地位几乎和奴婢一样，是不能去祠堂给祖宗上香的。 金锋虽然不在乎这些旧礼，但是关晓柔在乎啊。 所以平时上香时，都是她自己过去，就连润娘都不带。 后来九公主生了孩子，她才让九公主一起过去。 现在北千寻给金锋生了儿子，自然也有了去给祖宗上香的资格。 刚才还满不在乎的北千寻，此时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的！” “那你再歇一会儿，等会儿让她们用担架把你抬下去。” “不用，我能骑马……” 北千寻赶紧摆手。 在她看来，被人用担架抬着很丢人。 “你刚生完孩子，骑什么马？” 关晓柔拿出正房大妻的架子来：“老实听话的去坐担架，没出月子之前，你要是敢骑马，我就把你那匹青马的腿打断！” 第1692章 审问死士 北千寻在西河湾住了这么久，对关晓柔也算很了解了。 关晓柔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跟谁也不争不抢，但只要牵扯到金锋和孩子，关晓柔会像变了一个人，变得非常具有攻击性。 北千寻要是真在月子里骑马，关晓柔很可能真把她的马腿打断。 这匹青马是不可多得的良驹，当初不少人都看上了，北千寻专门去找到张凉，才把这匹青马弄到手，平时宝贝得不行，要是被关晓柔把马腿打断就太可惜了。 强如北千寻，此时也被拿捏了，乖乖点头说道：“明白了！” 关晓柔这才满意，抱着孩子来到金锋面前：“当家的，你有儿子了，快来看看你儿子！” 金锋伸手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到怀里。 刚出生的孩子还没有视力，但是孩子却伸出小手，抓住了金锋的手指。 不知道是血脉感应还是心理作用，这一瞬间，金锋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暖意。 “我也有儿子了！”金锋抱着孩子喃喃自语。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记住网址 “当家的，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关晓柔说道。 金锋是起名困难户，其实早在几个月前就在考虑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可惜一直没有想到满意的。 于是金锋抱着孩子蹲到北千寻旁边：“千寻，你起吧！” “我？”北千寻愣了。 封建时代，起名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家里有长辈的，一般都是长辈来起，像金锋这种家里没有长辈的，也是男人起，很少会让母亲起名。 “你是孩子母亲，刚才又冒了那么大危险，当然应该由你来起名！”金锋点头。 北千寻有些意动，但还是转头看了一眼关晓柔。 其实关晓柔不太想让北千寻起名，但是金锋既然说出来了，她也不能当众驳了金锋的面子，笑着问道：“妹妹给孩子起名字了吗？” “我的确起了一个，”北千寻赶紧点头：“当家的曾经说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觉得这句话说得非常好，所以想给孩子起名叫金石开，当家的和姐姐觉得如何？” “金石开？”金锋微微点头：“不错的名字，就这个了！” 北千寻起的名字，金锋也同意了，关晓柔也不好再说什么，笑着称赞北千寻起的名字好听。 几人聊着天，周锦带着助手也赶来了。 魏无涯年纪大了，爬山有些吃力，就在山下等着。 润娘帮北千寻穿好衣服，然后扶着她躺到担架上，由四个镖师一起抬着下山。 下了山，魏无涯把了脉，确认北千寻很健康，关晓柔便让镖师抬着北千寻回去。 喜鹊岭距离西河湾不算很远，金锋也不再骑马，抱着孩子跟在担架旁边。 北千寻躺着无聊，就问起响箭的事，金锋今天已经说了好几遍，实在懒得说了，就让关晓柔帮着说了一遍，自己则逗弄着孩子。 关晓柔对刺客痛恨不已，说的时候自然把刺客说得更加可恶。 “该死的刺客，算他们走运，没有遇到我，否则老娘非扒了他们的皮！” 北千寻咬牙说道：“对了，东蛮公主的侍女抓住了两个刺客，其他的呢，抓住了还是跑掉了？” “不知道，”关晓柔摇了摇头：“我们走的时候，搜山还没结束，不过现在应该差不多结束了，等咱们回村说不定就有结果了。” “这两个刺客交给我吧？”北千寻问道：“我保证让他们什么都交代出来！” 最了解死士的，自然也是死士。 死士都受过专业的反审讯训练，普通镖师审讯起来比较耗时间，问出来的内容也可能是对手说的假话。 但是北千寻知道死士害怕什么，审问死士也最拿手。 “审讯的事我会安排人的，你就不用操心了！”金锋说道。 “就是，你刚生完孩子，就老老实实在家坐月子吧！”关晓柔跟着说道：“这个月我天天都会去看你，要是让我发现你不在家，就等着吧！” 北千寻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关晓柔猜得不错，他们回村的时候，负责搜山的女工指挥官也正好进村。 此时村口人声鼎沸，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金锋就把孩子交给润娘，自己带着左菲菲和女工指挥官去御书房找九公主。 “怎么样，又抓到刺客了吗？”金锋问道。 “没有，”女工指挥官说道：“我们刚开始想活捉对方，可是靠近之后才发现，对方都是高手，有两个姐妹当时就受了伤。 我们又试了几次，发现没办法靠近，而且他们跑得太快，我们害怕追丢了，就用火枪把他们击毙了！” 女工指挥官说完，担忧地偷瞄了金锋一眼。 冰儿霜儿每人都抓住了一个刺客，她们和镖师出动了那么多人，却一个活口都没抓到，对比起来实在有些无能。 她有点担心金锋责怪女工队伍。 结果金锋并没有怪罪，而是肯定了她们的做法：“你们的做法是正确的，咱们正常人想在丛林中抓到这种高手几乎不可能，尽早击毙也省得他们跑出去。 至于活口，有两个就够了！” “多谢先生理解！”女工负责人长长松了口气，然后告辞离开。 等女工负责人走后，九公主叫来金锋的亲卫副队长：“露洁的侍女抓刺客的时候，你们看了吗？” “看到了，”副队长点头道：“我们最开始追的那个还没跑多远，就被冰儿追上了，她和刺客周旋的时候，我留下一队人帮她掠阵，然后带人去追下一个，眼看着就追不上了，霜儿姑娘从一旁抄近路拦住了对方，然后把对方敲晕了。” “从头到尾，刺客离开过你的视线吗？”九公主又问道。 副队长露出回忆之色，仔细想了一阵后说道：“没有！” “行，”九公主点点头，示意副队长出去。 “你怀疑冰儿霜儿偷梁换柱了？”金锋问道。 “只是随便问一下，排除一下。”九公主淡淡回答。 金锋准备说话，珠儿从门口进来了：“陛下，先生，刺客招了！” 第1693章 难道她记错了？ 北千寻是死士，珠儿也是。 而且珠儿和冰儿霜儿一样，是皇室培养出来的，综合素质比北千寻更强一些。 而且珠儿不仅是九公主的侍女，还是九公主的助手，掌管着整个广元的密谍司，也是密谍司中最精锐的一股力量。 刺客被带回来后，就被密谍司带走了，珠儿的副手亲自带人负责审讯。 没有经历过刑讯逼供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其中的可怕。 死士也是血肉之躯，密谍司那边一上手段，他们就知道遇到高手了，也明白自己很难撑过去。 再加上珠儿副手的心理攻势，有一个死士很快就扛不住交代了。 于是珠儿的副手就利用这份供词，去审讯另外一个死士。 刚开始这个死士还不信自己的同伴这么快就挺不住了，不愿意配合，直到珠儿的副手说了几件只有他和同伴知道的事情之后，这个死士才不得不相信，他的同伴真的撂了。 被俘之后，又遭遇了一顿审讯，已经够让人绝望了，现在同伴也背叛了，于是这个死士的心理防线也被摧毁了，竹筒倒豆子一般，问什么说什么。 “他们都交代了什么？”金锋问道。 一秒记住https://m. “什么都交代了，”珠儿回答道：“他们一个是晋王培养的，一个是江南吴家培养的，据他们交代，其他几个被击毙的，也都来自于江南和中原的豪族，本次潜伏到金川的目标，是刺杀先生……” 珠儿说完，把副手写的审讯报告递了上来。 金锋接过报告，九公主也凑了上来。 因为秦地的战斗几乎到了尾声，等蜀军完全占领秦地，那么地盘就会扩大一倍左右。 因为打土豪分田地的举措，秦地百姓对镖师极为拥护，为了保护来之不易的田地和低赋税，不少秦地百姓主动要求参军，帮蜀军打仗。 到时候金锋不光地盘大了一倍，兵源也会多一倍，会更难对付。 所以中原和江南的权贵都急了，再次派出死士小组，对金锋实施斩首行动。 只要金锋一死，川蜀差不多就倒了一半。 其实金锋和九公主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而且都觉得大康权贵动手的可能性比露洁公主更大。 因为东蛮人和大康人在穿衣、饮食、说话上，都有不小的差别，而且东蛮如今分裂成好几方势力，露洁公主手下只是其中一方势力而已。 而且东蛮现在打得不可开交，实力大损，露洁公主之前又只是个吉祥物，最近因为牧民的拥戴，才在草原上有了一席之地，很难一下子调来这么多死士。 牧民可能见过露洁公主一次，或者听她说过一次演讲，就愿意拥戴露洁公主，但是死士绝对不会。 死士一般只会效忠于一个人，除非像北千寻这样没有主人了，彻底自由了，才会接纳和信任其他人。 这样的人，岂会因为露洁公主几句演讲就听从对方调遣吗？ 所以从一开始，金锋和九公主就更倾向于是死士暗杀小组动的手。 针对露洁公主只是顺带而已，毕竟她们也的确有嫌疑，而且已经住到了村里，容不得有侥幸之心。 所以第二天一早，小玉便安排人去医疗室把冰儿交到了后山。 金锋、关晓柔和左菲菲润娘等人也来了，坐在凉棚下来。 九公主为了保持威严，没有出席。 “冰儿姑娘，等下请你骑马从这条路走一趟，等你过去之后，我们会在路边挑选几处草丛做出一些改变，如果你回来的时候，能发现哪里被动过，就算通过了测试！” 小玉解释了一下测试规则。 “明白了！”冰儿微微点头，然后踢了踢马肚子，沿着小玉所指的山路向前走去。 冰儿走得不快不慢，和昨天经过三岔路口的骑行速度差不多，一边走一边随意看着路边的草丛树木。 十几分钟后，负责在空中瞭望的镖师在热气球上吹响哨子，然后挥舞旗子示意冰儿已经到了山路另外一端。 小玉向金锋请示一下，然后朝着等在旁边的几个镖师点点头。 这几个镖师立刻驱马奔向小路。 又过了十几分钟，这群镖师回来。 “弄好了吗？”小玉问道。 “弄好了！”带头的镖师回答。 于是小玉冲着空中挥舞几下旗子，热气球上的镖师看到旗语后，又吹响哨子，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挥舞旗子。 山道另外一段，一个女镖师对坐在旁边喝茶吃点心的冰儿说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冰儿点点头，端起装点心的盘子，也不扶马鞍，直接纵身一跃跳上马背，然后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沿着山路返回。 所有人都觉得冰儿回去的时候会放慢速度认真观察，结果她回去的时候，速度比过来时还快了一些。 而且一边走还一边满不在乎地吃着点心。 一盘点心吃完，她正好回到起点。 “冰儿姑娘，可曾发现哪里变了？”小玉上前问道。 左菲菲、关晓柔和润娘都激动地站了起来，就连金锋也竖起了耳朵。 冰儿擦了擦嘴上的点心残渣，然后把盘子放到战马褡裢中，淡淡说道：“你们总共动了四个地方，首先是那块红色石头和青色石头旁边的草丛，还动了小河边第二棵野枣树第七根树枝。” 听到冰儿这么说，关晓柔左菲菲和润娘几人的脸色都变了。 因为刚才小玉来跟金锋汇报过，镖师动了哪些地方，和冰儿说的完全一样！ 刚才测试开始前，小玉故意说会动一些草丛，就是为了迷惑冰儿，让她觉得镖师只会动草丛。 实际上镖师还动了一棵树的树枝，而且找了一个山道背面，不容易被看到的树枝。 结果还是被冰儿发现了。 此时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冰儿真的可以过目不忘了。 但是小玉出于职责，还是问道：“你不是说四处吗，还有一处是哪里？” 因为她安排镖师只动了三处地方，就是冰儿刚才说的那三处。 怎么对方说发现了四处呢？ 难道她记错了？ 第1694章 薄礼 所有人都看着冰儿，想要听听最后一处地方是哪里。 冰儿笑了笑，说道：“最后一处地方在枣树旁边，多了几个马蹄印和脚印，应该是你们的人去枣树折树枝的时候踩出来的，我就是看到这几个脚印，才去注意枣树的！” 站在一旁的两个镖师闻言，不由低下脑袋，显然冰儿说对了！ “厉害！” 金锋起身鼓掌：“以前只是听人说过，有异人可以过目不忘，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现在相信我们了吧？”冰儿有些赌气似的问道。 “我一直都是相信你们的，要不然昨天你和霜儿都在医疗室，我也不敢去看望露洁公主不是？” 金锋一脸真诚的说道：“之所以让你来做这个测试，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这个测试如果不做，恐怕露洁公主心里也是个坎，你说对不对？” 站在旁边的小玉暗自撇了撇嘴。 金锋以前多实诚，自己随便调戏一句，他得脸红半天，现在说瞎话是越来越利索了，一口气说三句，脸也不红了，心也不跳了，还一副真诚的样子。 但是冰儿还真吃这套。 首发网址https:// 听完金锋的话，不由露出思索之色。 是啊，昨天金锋和九公主去医疗室看望露洁公主的时候，只带了一个珠儿，如果她和霜儿想对金锋不利的话，成功的机会非常大。 但金锋还是去了，而且和露洁公主聊了很长时间。 从这一点看，金锋的确是相信他们的。 事实上，今天的测试，也是露洁公主主动提出的，而且和金锋说的一样，如果他们不答应的话，这件事会成为一根刺，永远卡在露洁公主心里，也会卡在金锋和九公主心里。 对于接下来的谈判，是极为不利的。 想到这里，冰儿冲着金锋抱拳行了一礼：“多谢金先生！” “不用谢，话不说不明，现在说开了，大家心里都没有疙瘩了，多好！”金锋笑着回了一礼。 冰儿最初对金锋的印象不好，后来在西河湾听说他对待北千寻和沁儿的态度后，印象有所改观，现在听到金锋这么说，对他的印象变得更好了一些。 草原人生性直爽，冰儿最讨厌中原书生拐弯抹角说话，金锋这种直来直往的谈话方式，让冰儿觉得很好。 “既然金先生这么说，那冰儿也就斗胆僭越说句实话，”冰儿说道：“金先生，这次的刺客真的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能发现他们，除了草丛和树枝之外，最大的原因是他们发出了暗号，被我听到了！” “什么暗号？”金锋皱眉问道。 “这样的，”冰儿说着，用手指捏住嘴唇，学了一声鸟叫。 鸟叫极为逼真，如果不是冰儿就站在自己身边，金锋绝对会认为，本来就是有一只鸟在山里鸣叫。 “先生可以去打听一下，我们这种人在训练的时候，都会进行暗号方面的训练，大部分是以鸟鸣为主，只是每个训练营教的暗号不太一样罢了，有的学这种鸟叫，有的学那种。” 冰儿解释道：“那天我就是听到了对方的暗号，才确认有杀手，然后根据暗号的声音，发现了他的位置。 当时我正好看到刺客要朝你放箭，就没来得及解释，先去救你了！” “原来是这样！”金锋闻言，微微点头。 他之前的确听北千寻说起过这事，北千寻还曾提议让镖师也学习，但是金锋觉得这种联络方式学习难度太大，会占用镖师太多精力和时间，而且他自信以后可以把无线电弄出来，所以就没有同意北千寻的提议。 人嘴模拟出来的鸟叫和真实鸟鸣终究有所区别，普通人可能听不出来，但是冰儿霜儿都是死士中的佼佼者，堪称六边形战士，一听就听出来了。 这也是解释了她当时为什么能够第一时间扑上去，磕飞射向金锋的箭矢。 “这次我能侥幸捡回一条命，多亏了冰儿姑娘！” 金锋又朝着冰儿行了一礼：“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哎呀，我救你就是顺手的事，金先生不必挂怀！” 冰儿有些手足无措的摆了摆手：“其实你最应该谢的是我家殿下，她为了救你，差点把命搭进去！” “露洁殿下我回头一定会去郑重感谢，但是一码归一码，没有你，我恐怕就直接闯进刺客的埋伏圈，第一箭就把我射死了！”金锋诚恳说道。 然后又冲着后边招了招手，关晓柔亲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金锋掀开盖在托盘上的红布，露出一排金锭和两把黑刀，以及两把望远镜。 “冰儿姑娘，多谢你救了当家的！” 关晓柔捧着托盘微微半蹲，朝着冰儿行了一礼：“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希望冰儿姑娘不要嫌弃！” “这怎么使得？”冰儿连连摆手，眼睛却被托盘吸引了。 吸引她的不是那些黄金，而是黑刀和望远镜。 其实东蛮在大康的细作也弄到过黑刀和望远镜，但是这些东西都是镖师遇袭后遗失的，她不敢带到大康来。 现在有了关晓柔的赠予，就再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冰儿姑娘，我知道你是东蛮皇室的，见过大世面，看不上山沟里的东西，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冰儿姑娘不要嫌弃！”关晓柔做出一副礼物拿不出手的样子。 “晓柔夫人，你这么说简直是折煞我！”冰儿说道：“天下武人，谁不知道镇远镖局的黑刀削铁如泥，谁不想要一把？更别提千里镜了，我们公主一直想要一个，却一直未能如愿！” “那冰儿姑娘就收下吧！”关晓柔又把托盘往前送了一下。 “那我把黑刀和千里镜收下，黄金就算了吧……” 冰儿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诱惑。 “冰儿妹妹，哪儿收礼还挑拣着收的？” 关晓柔直接把托盘塞进冰儿手里：“全都一起收着！” 冰儿实在太想要黑刀和望远镜了，也就半推半就的收下了。 “这就对了嘛，”关晓柔趁机拉着冰儿的手，轻轻拍了拍：“你回去告诉露洁妹妹，等她好点了，我和当家的再一起去看望她！” 第1695章 深意 冰儿被关晓柔拉着说了一阵“贴心话”，这才带着托盘离开。 自古以来都是礼多人不怪。 冰儿来的时候心里很不爽，回去的时候心情却好多了。 一是因为金锋的话，第二就是因为黑刀和望远镜。 左菲菲看了一眼冰儿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先生，咱们至于这样吗？” 当初她曾带兵和金锋一起支援渝关城，在渝关城墙上和东蛮鏖战许久，亲眼见过刘铁带领的镇远女兵的惨状。 数千镇远军，最后只活下来几百人。 包括她带领的铁罐山女工，也有不少牺牲在渝关城墙上。 所以左菲菲对露洁公主一直没有好感。 之前金锋和九公主故意晾着露洁公主，左菲菲就没有说什么。 现在金锋对待露洁公主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关晓柔还硬塞礼物给冰儿，这让左菲菲心里有些不舒服，也担心镖师们得知消息后，会对金锋不满。 记住网址 “左厂长，先生这么做是有深意的！” 小玉走过来，微微朝着旁边抬了抬下巴。 左菲菲这才发现，远处有两个穿着高原服装的人正在看着这里。 虽然平时一直待在铁罐山，不是忙着厂子，就是忙着女兵的事，几乎不参与朝堂政事，但毕竟跟着金锋这么久，马上就明白了金锋这么做的原因。 之前他利用高原使者给露洁公主压力，现在则是反了过来，利用露洁公主给高原使者压力，这样对接下来的谈判更加有利。 就算能够想明白，但是左菲菲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不过她也知道和东蛮、高原的谈判非常重要，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候就轮到关晓柔上场了。 她上前拉住左菲菲的小手，把左菲菲拉到一旁：“菲菲妹妹，中午回家吃饭，咱们姐妹说说贴心话。” “好！”左菲菲跟着关晓柔离开了。 一起离开的，还有那两个高原使者。 左菲菲猜得不错，金锋今天这么当众感谢冰儿，就是做给高原使者看的。 否则他们根本无法靠近后山。 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 两个高原使者回去的时候都非常着急。 到了驿站，第一时间去找纳丹。 昨天金锋遇刺，整个村子都惊得鸡飞狗跳，纳丹不可能不知道，赶紧派人去村里打听。 在李迪迪的授意下，纳丹的随从顺利打听到了事情的经过，也打听到了露洁公主的身份和来金川的目的。 和当初的露洁公主一样，当得知有了竞争者之后，纳丹更加紧张了。 不等随从汇报，便着急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打听出来什么？” “回禀大人，我们看到金锋的夫人给东蛮公主的侍女赠送了礼物！” 随从把自己刚才看到的内容说了一遍。 “金锋当时在场吗？”纳丹问道。 “在场！” “他的反应如何？” “我们没敢靠近，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是我看到金锋给那个侍女行礼了！”随从回答。 “完了，看来金锋真的很感激那个侍女啊！” 纳丹闻言，直接瘫坐到椅子上。 他已经向金锋送了纯金拜帖，却连金锋的面都没见到，露洁公主的侍女不仅见到了金锋，还收到了金锋的礼物。 哪怕这个礼物只是一根羽毛，代表的含义也非常重要。 何况金锋还朝这个侍女行礼了…… 高原上的等级比大康更加森严，奴隶就算救了主人，主人最多赏赐一下奴隶，但是绝对不会向奴隶行礼。 因为在奴隶主看来，奴隶和猪狗的地位是一样的。 主人在山里打猎遇到了野狼，猎狗帮忙咬死了野狼，救了主人一命，主人会对猎狗行礼吗？ 显然不会！ 最多给猎狗扔几块肉骨头就不错了。 金锋主动给一个侍女行礼，说明他是真的感激这个侍女。 川蜀和谁谈判，完全取决于金锋，所以这对于纳丹来说，是一个非常坏的消息。 纳丹有些坐不住了，很想去找金锋谈谈，可惜金锋没有给他回话，他再着急也根本见不到金锋。 “大王和族人们还在等着热气球救命呢，我不能在这里傻等着！” 纳丹搓了搓手，让人取来几个木箱，向李迪迪的宿舍走去。 当来到李迪迪家门口的时候，纳丹看向随从：“你确定李大人住在这里？” 李迪迪现在住的还是在印刷厂时分的宿舍，虽然有个小院子，但是院子非常小，房屋也只有两间。 在纳丹眼中，李迪迪就是大康的大人物，这住的也太寒酸了吧？ 他有些怀疑随从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确定，”随从回答道：“我问过村里人了，而且昨天我亲眼看到李大人回来。”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李迪迪的声音：“李豆豆，你今天写不完这篇字帖就别想吃饭！” “我都和小娥约好了去抓鱼，回来再写！” 一个小女孩儿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到门口的高原使者，吓得激灵了一下，然后扭头就往屋子里跑。 李迪迪正好从屋里出来，和李豆豆撞了个满怀。 李迪迪也看到了纳丹等人，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出来迎接，而是一把揪住李豆豆的耳朵：“赶紧给我回去写字帖，不写完哪儿都别想去！” 说完，把李豆豆揪进屋子。 把李豆豆按到桌子前开始写字，然后才重新走出来。 “对不住了纳丹兄弟，小妹比较调皮，让纳丹兄弟见笑了！” 李迪迪和纳丹打了个招呼，然后看了一眼随从抬着的木箱，问道：“纳丹兄弟是来找我的吗？” “是的，”纳丹笑着回答：“来川蜀的一路上，多亏了李大人，我们才能穿越苍鹰部落的封锁，来了之后又多次麻烦李大人，我一直忙到今天才来拜访、感谢李大人，还望李大人不要见怪！” “纳丹兄弟太客气了！” 李迪迪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苦笑。 不知道纳丹是真心来送礼的，还是给自己上眼药的。 大白天的几个高原人抬着箱子穿过半个村子来给自己送礼，就算自己没有收，恐怕也会有人说闲话。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脸上依旧热情。 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纳丹兄弟请进！” 第1696章 俭朴 李迪迪住的院子已经算是中层干部宿舍了，其实也并不大。 小小的院子不到三十平方，东北角是厕所，西北角垛着木材，除此之外，就剩下两间平房。 平房的屋檐下边还有个灶台，就算是兄妹俩的小厨房了。 两个房间，兄妹俩一人一间，李迪迪不可能把纳丹等人领到妹妹房间，只能把他们领到自己房间。 纳丹随着李迪迪进了屋子，便开始打量四周。 李迪迪的房间只有十几平方，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张床，床边放了一个书桌一个凳子，床尾放了一个木箱，门口放了一个洗脸架。 其余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能住上砖瓦平房已经是梦寐以求的好房子了，但是对于一个朝廷五品官员来说，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纳丹一群人进来，把箱子放下后，人都没地方站，更别说坐了。 “你们都出去吧！” 纳丹挥了挥手，随从们放下箱子便退了出去。 一秒记住https://m. “纳丹兄弟请坐！” 李迪迪指了指屋里唯一的凳子。 “李大人坐，我不累！”纳丹摆手。 屋子里只有一个凳子，他要是坐了，让李迪迪站着吗？ 如果是平时来做客也就罢了，毕竟他是客人，但他是来找李迪迪帮忙的。 哪儿求人的坐着，让对方站着的道理？ “坐吧，我坐这儿就行！” 李迪迪一屁股做到床边的箱子上。 纳丹见状，这才坐下，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迪迪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党项宰相府做事多年，瞅一眼就知道纳丹想说什么。 于是笑着说道：“寒舍简陋，怠慢纳丹兄弟了！” “没有没有，”纳丹赶紧摆手：“我就是觉得有点意外，没想到李大人的生活如此……俭朴！” “没办法，西河湾以前就是一个小山村，这两年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大家住的都比较紧张。” 李迪迪说道：“而且我们先生也一直说，现在国难当头，很多百姓还在忍饥挨饿，我们不能铺张浪费，而要齐心协力共赴国难。 陛下和我们先生也一直以身作则，家里没有一个婢女，做饭都是晓柔夫人和润娘夫人亲自下厨。 陛下登基之后，没建宫殿，甚至连新房都没盖一间，他们的家就在西边一百多丈外的那个院子，纳丹兄弟等下可以去看看！” “大康有陛下和金先生这样的领袖，真的是百姓之福啊！”纳丹感慨。 这不是违心吹捧，而是有感而发。 高原虽然落后，但是贵族之间的攀比却非常严重，甚至到了离谱的地步。 尕达能平定高原，算是高原诸多贵族中比较有斗志的一个了，但是平定高原之后，他也开始大兴土木，修建宫殿和坟墓。 这在高原并不是个例，而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此时的高原人格外迷信，认为还有一个死后的世界，所以生前就开始修建墓穴，想在死后继续享受生前的待遇。 所以很多贵族在成年后就开始修建墓穴，埋葬的时候，也要带着大量的陪葬品。 奴隶陪葬同样屡见不鲜。 可惜尕达的坟墓才修到一半他就死在了东征川蜀的返程路上，尸体被牛奔连同其他士卒一起扔到了山沟里，然后炸山直接埋了，完全没用上坟墓。 实际上，尕达死了之后，他的坟墓也被苍鹰部落烧毁了。 他哥哥算是贵族中比较俭朴的一个了，现在又在逃难中，但是每到一个地方，他哥哥都要奴隶搭建巨大的木屋，木屋里的墙壁上还要钉上羊皮毯子，地上也要铺毯子。 平时吃饭睡觉，至少需要十几个女仆服侍。 比起高原上那些贵族来说，金锋和九公主的生活确实俭朴至极。 上行下效，什么将军带什么兵，金锋和九公主以身作则，其他官员自然也不敢铺张浪费。 虽然才来西河湾没几天，但是纳丹已经感受到了一种浓厚的生机。 从官员士兵到普通百姓和工人，所有人身上都充斥着一股干劲，走路都带风。 “是啊，有陛下和先生这样的领袖，是我们大康百姓的福气！” 李迪迪跟着感慨了一句，然后问道：“对了纳丹兄弟，你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李大人，感谢一下李大人一路上的帮忙！” “纳丹兄弟，这里没有外人，你就不必如此客套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李迪迪说道：“实不相瞒，我今天还挺忙的，没有太多时间接待你！” 其实李迪迪这几天都在休假，但是把纳丹带到川蜀，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不想和纳丹纠缠太多，只想好好陪陪妹妹。 至于谈判的事，自然有金锋做主，他万一说错话了，反而闯祸。 纳丹听到李迪迪这么说，有些急了，笑着说道：“既然李大人这么说，兄弟我还真有件事想请李大人帮个忙！” “纳丹兄弟请说，能帮上忙我决不推辞。” “我从高原带了些特产，想要献给陛下和金先生，还请李大人帮我转交一下！” 纳丹指了指地上的几个箱子：“李大人也知道我们黑虎部落的情况，所以我想请李大人帮我问问，国师大人什么时候有时间见我！” 说完，从地上的几个箱子中选了一个出来，抱到李迪迪的书桌上。 这个箱子并不是很大，但是纳丹抱起来的时候却显得有些吃力，放到书桌上的时候，也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显然分量不轻。 李迪迪正好奇是什么东西呢，就看到纳丹打开了箱子，露出里面摆放整齐的几排金锭！ 李迪迪就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微微眯了眯眼睛。 当初纳丹他们出发时，李迪迪就看到了这些箱子，只不过他也没有在意。 现在他才知道，这个箱子里竟然装的是黄金！ 送给自己的箱子里装的是黄金，那其他箱子装的是什么呢？ 李迪迪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肯定会比送给自己的更加珍贵！ “李大人，第一次来拜访，我也不知道带什么礼物合适，还望李大人不要嫌弃！” 纳丹指着箱子说道。 第1697章 主动报备 面对一箱子黄金，没有几个人能不心动。 李迪迪也是个正常人，自然也动心了，但是下一秒就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指了指小箱子说道：“纳丹兄弟给国师大人的礼物，我会代为转交，但是这个就算了，我不能收！” “李大人，你应该知道，我们高原人送出去的礼物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纳丹瞪眼：“莫非李大人看不起我？” 高原上的确有这个说法，互相敬酒的时候，如果对方不喝，就是看不起敬酒的人。 送礼物也是一样，如果对方不收，就代表看不起送礼者。 “纳丹兄弟，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李迪迪说道：“你应该也听说了，我们有规矩，私自收钱是要进军法堂的，按照军法，我收了你这么多黄金，足够砍好几次脑袋了，纳丹兄弟你这不是在害我吗？” “我又不是在贿赂你，这是兄弟间的赠予，我见了金先生，会向他解释的！” “不能收，真的不能收！”李迪迪摆手道：“你要是不拿走，我就没办法帮你了，因为那时候性质就变了，好像是我收了钱才去帮你办事的！” “李大人，你这……” 首发网址https:// 纳丹见李迪迪态度坚决，只能无奈地点点头：“那行吧，这个箱子我带走，其他的还请李大人帮我转交金先生！” “纳丹兄弟，其实我建议你先等一等，等我请示完先生，你去见先生的时候，再把礼物一起带过去，这样合适一些。” “没事，我带的还有，见到先生再送一份礼物就是了。”纳丹拍着胸脯保证。 这次来之前，他哥哥让带了不少好东西，现在送过来的只是一小半。 “纳丹兄弟，不是这样的，”李迪迪说道：“我们先生性格高洁，说不定本来想见你了，结果你送了这些礼物过去，先生反而可能不见你了，要不然显得是因为礼物才愿意见你的！” 纳丹闻言愣了一下，但是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于是也不再勉强：“那就听李大人的，对了，这些东西我先放在李大人这里吧？” “别了，”李迪迪赶紧摆手：“纳丹兄弟你也看到了，我家就一把锁，虽然村里现在没有小毛贼了，但是这么多宝贝，万一有人动了心思就麻烦了，我出门也不放心啊，你还是抬走吧！” “李大人既然这么说，我就先抬走了。”纳丹朝着李迪迪拱了拱手：“金先生那边，就麻烦李大人了！” “没事，这是我份内的工作。”李迪迪微微点头。 纳丹知道李迪迪不想留自己在这里，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喊随从进来，抬着箱子又离开了。 李迪迪送走纳丹之后，转头去了金锋家。 但是进了院子，他没有去找金锋，而是第一时间去了枢密院，找枢密院讲了一下事情经过，同时向枢密院相关官员报备了纳丹送礼的事。 这也是九公主新政的一部分。 官员如果遇到贿赂，可以向有关部门报备，如果接受了贿赂，只要在规定时间内把贿赂主动上缴，便可以既往不咎。 只不过目前这么做的官员并不多。 其实正常情况下，李迪迪也不会来报备，因为他没收纳丹的好处，不怕查。 但是纳丹今天太招摇了，抬着那么几个大箱子进了自己家，肯定有很多村民看到了，他已经有些说不清了。 来枢密院主动说明情况，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枢密院官员也清楚，李迪迪既然主动来报备，大概率没有问题，于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事情过程，记录了一下，就让李迪迪离开了。 李迪迪这才去御书房求见金锋。 他的运气不错，金锋从后山回来后，就来御书房和九公主说事，正好在御书房。 得知李迪迪过来，金锋就让他进去了。 “拜见陛下、先生！” 李迪迪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起来吧，”金锋摆摆手：“找我有事？” “纳丹刚才去找我了……” 李迪迪又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金锋和九公主听完，对视了一眼。 珠儿刚才过来通报，说李迪迪求见，金锋和九公主就猜到是这事。 现在证明他们猜对了。 “行，我们知道了！” 九公主示意李迪迪离开，然后问道：“夫君，你准备什么时候见纳丹？” “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金锋反问。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九公主显然更专业。 “按照我以前的打算，吊纳丹几天就差不多了，现在出了刺杀这档子事，我觉得夫君你应该先去和露洁谈一谈！”九公主说道。 “先跟露洁谈？”金锋有些意外。 东蛮距离川蜀比较远，九公主之前的态度一直不是很积极，谈成了就谈，谈不成就算了。 高原和川蜀更近，九公主的态度要积极得多。 现在纳丹忍不住了，她却先让自己和露洁谈？ “我让你去和露洁谈，并不需要真的谈出什么结果，只是再给纳丹施加一点压力！”九公主解释道：“纳丹已经急了，这时候再压一压，后边的谈判会更顺利一点。” “你就不怕压得太狠，把他吓跑了吗？”金锋反问。 “要跑他早就跑了，”九公主说道：“就算他真的跑了也没什么，高原上又不是只有黑虎部落，他跑了，咱们再挑一个更听话的部落就是了。” “这么说也是，”金锋微微点头。 他们打算在高原培养一个听话的合作对象，说白了，其实就是想培养一个傀儡帮他们暂时稳住高原。 黑虎部落如果连这点耐心都没有，显然不是个合适的培养对象。 “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去找露洁谈合适？”金锋又问。 “尽快吧，”九公主说道：“对了，我只是让你去做做样子，你可别热血上头，直接答应她太多东西。” “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金锋没好气地敲了九公主一下。 “露洁公主那么漂亮，而且还刚刚救了你，我不是怕你把持不住嘛！” 第1698章 探望露洁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金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吧，快吃饭了，回家吃午饭吧！” “我还有这么多奏折没看呢，你先回去吧！” 九公主指了指案头上的奏折。 最近川蜀暗杀小组活动频繁，在各地杀人放火，伺机焚烧粮库和金川商会的粮库，唐小北本来打算回来，因为这件事都没有回来。 沈秀秀实在等不及了，就先回东海了。 各地官员都在上奏折汇报损失，或者表达对暗杀小组的愤慨，要求朝廷尽快派兵剿灭。 九公主最近收到的奏折，超过三成都是说这事的，把她愁的不行。 “再忙也要回去吃饭吧？” 金锋直接把九公主拉了起来：“走吧，回去吃饭吧！” 九公主无奈，只能放下铅笔，跟着金锋回去。 记住网址 两人散着步回到家，润娘和关晓柔正好把饭端上桌。 吃完中午饭，金锋又浅浅睡了个午觉，睡到半下午，才懒洋洋起床。 一出门就发现珠儿坐在纺织机前边，一边帮润娘理线，一边聊着天。 见到金锋出来，珠儿就站了起来。 金锋瞅了一圈，没有看到九公主，好奇问道：“珠儿，你今天怎么这么闲？” 沁儿不在，珠儿就是九公主唯一的侍女了，平时两人寸步不离，几乎很少单独见到珠儿。 “陛下说您下午要去看露洁公主，让我陪着你一起去！”珠儿回答。 金锋一听，这才想起来上午和九公主说过，要抽空去看一下露洁公主。 九公主肯定是不放心，派珠儿来保护他的。 其实金锋打算明天再去的，但是珠儿都来了，金锋也不好再拖，便领着珠儿和亲卫队去了医疗室。 结果到了医疗室，周锦告诉他，露洁公主已经回去了。 “不是，她不好好在这里养伤，这么着急出院干什么？”金锋问道。 “她只是中了一箭，在这里养着和回去养着没什么区别，这里每天伤员那么多，条件又差，我就让她先回去了。” 周锦回答道：“先生放心，我每天都会去看她，没事的。” 金锋听完，知道自己又陷入思维惯性中了。 前世病人做完手术，都要在医院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确认好得差不多了，医生才会让出院。 但是西河湾医疗室不是。 西河湾是这个世界上的外科医术起源地，还有魏无涯和周锦这种第一批外科医生坐镇，是目前外科医疗条件最好的地方了。 其他地方的危重伤员，当地的军医实在救不了，就会送到西河湾来，寻找一线生机。 加上周边百姓生病了也会来医疗室看病，所以每天西河湾医疗室都非常繁忙，来来往往的病人非常多。 如果是当地的病人，手术后只要还清醒的，基本上从手术室出来，在过道里休息一会儿，确认死不了了，就被家人抬回家了。 外地的镖师，也会由后勤部抬走，去镖师的大本营休息养伤。 只有那些极为严重，随时可能会过去的病人，才会安排进病房。 即便如此，医疗室的病房也人满为患，过道里都躺的是人。 露洁公主的箭伤对于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真的不算什么。 很多战场上的士兵受了伤，又不懂得消毒或者没有医疗条件，导致伤口感染，最终丧命，或者截肢。 周锦每个月不知道锯掉多少胳膊多少腿，也不知道送走多少病人。 可以说，她的医术就是靠这些病人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这还是镖师，可以免费来医疗室，紧急情况下还有飞艇接送。 普通百姓受了伤，只能硬撑，撑过去就活，撑不过去就死。 社会进步需要时间，医疗发展也是如此，金锋对此也没有办法。 所以他平时很少来医疗室，这里会让他有一种无力感。 一个护士从大门口跑来，距离周锦的办公室还有老远就开始喊：“周大夫，周大夫，飞艇刚刚送来一个紧急病人，已经送到了手术室，徐大夫让我来喊你！” 到了周锦的办公室门口，就要往里冲，却被金锋的亲卫拦住了。 平时这里经常有镖师过来，护士刚才看到亲卫，也没有仔细看，直到被拦住了，才发现金锋在办公室里和周锦说话。 “金先生对不住了，我不知道您在！” 护士红着脸解释。 “没事，”金锋摆摆手，冲周锦说道：“你有病人赶紧去忙吧，有空了回家吃饭，你师娘昨天还跟我念叨，你最近去的越来越少了。” “好，”周锦一边换手术服，一边给自己消毒：“那我就不送先生了。” “我又不是不知道路，还用你送！” 金锋帮周锦把背后的带子系上，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 周锦点点头，跟着护士跑了。 金锋看着她们的背影，有些心疼。 说起来，周锦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如果在前世，她现在还在上高中，可是在西河湾，她已经是医疗室的一把刀了，有时候忙起来，一天一夜都出不了手术室。 拜金锋为师后，她的生活好了许多，个子长高了不少，但是比以前更瘦了，看起来和麻杆一样，手术服穿在身上乱飘。 可是这个时代不幸的人太多了，金锋现在还这样拼命，不就是想要尽可能的改变这个世界吗？ 又感慨了一番，金锋这才压下心中念头，带着亲卫队去露洁公主的住处。 露洁公主刚来的时候，九公主故意为难她，所以给她安排的到了关家村边缘，金锋绕过大半个村子，又骑马往前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地方。 露洁公主她们共住了两个院子，那些技术员住了一个院子，江文文带着镖师，和露洁公主冰儿霜儿三人住一个院子。 金锋去的时候，江文文正带着镖师在院子里练习射箭，看到金锋，镖师们赶紧收起弓箭。 “先生！”江文文迎上来敬了个礼。 金锋回了个军礼，说道：“我来看望露洁殿下，你帮我传个话！” 如果是高原使者来之前，金锋主动来探望，露洁公主恐怕也要端一下，但是现在她是一点也不敢端着了。 不等江文文进去通报，冰儿就从堂屋里走了出来：“金先生，殿下请您进去！” 第1699章 一条活路 这个院子是典型的农村院子，三间堂屋，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偏房。 露洁公主三人住在堂屋中，江文文和镖师分成了两班，下了班回镖师宿舍休息。 金锋以为露洁公主会在堂屋见她，结果进了堂屋之后，冰儿却示意金锋去西偏房。 其实这有些不合规矩，但是金锋本来就不太在意封建时代的规矩，现在露洁公主又受伤了，也就没想那么多，迈步进了西屋。 珠儿赶紧跟了进去。 冰儿见状，微微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金锋进了里屋，发现收拾得极为整齐干净，桌子凳子床也是新的，应该是露洁公主来了之后新买的。 毕竟这是个不差钱的主儿，在东海都置办院子了。 露洁公主趴在床上，冲着金锋打了个招呼：“行动有所不便，有失远迎，还望先生不要责怪！” “没事没事，”金锋摆摆手：“你是为我救我受伤的，这么说不是让我难堪吗？” “露洁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露洁公主解释道：“我出身草原，也没怎么读过书，不太会说话，要是说错了，还请先生海涵！” 一秒记住https://m. “这里不是朝堂，也没有外人，咱们别这样聊天了吧，太累了！” 金锋无奈说道：“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也算是朋友了，和朋友一样随便聊聊就行了……对了，晓柔给你炖了鸡汤，我让人交给文文了，晚上你热一下就能喝。” “那就谢谢晓柔姐姐了！” 露洁公主示意冰儿给金锋搬了个凳子：“先生，请坐！” “今天觉得怎么样？”金锋坐下后，随口问道。 “好多了，”露洁公主感慨道：“不得不说，名师出高徒，金先生厉害，调教出来的徒弟也厉害，周大夫的医术是真好，如果在草原上中了箭，不管射在哪里，都会化脓，弄不好就死了。 可是周大夫帮我处理完伤口，伤口根本没有化脓的样子！” “这不是我教得好，而是小锦自己的本事，还有消毒的原因。” 金锋说道：“现在虽然没有化脓，但是不代表后边也不会，你最近上药擦拭伤口的时候，使用的毛巾一定要煮一下，不要再感染了细菌。” “感染？细菌？”露洁公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名词，一脸疑惑地看着金锋。 随着军队的不断扩张，军医和护理人员的缺口越来越大，于是前些时候九公主又设立了军医培训班，专门用来培养军医和护士。 微生物知识是军医培训班的必修课程，所以算不上什么秘密了，露洁公主要是有心，打听出来不算难，于是金锋就向她简单科普了一下细菌和感染的知识。 露洁公主听得极为认真，听完之后感慨道：“原来如此，原来我们生病，是因为这些看不见的小虫子，以后我回去了，得跟我们的郎中也交代一下，清洗伤口的纱布必须要蒸煮消毒！” “还有平时喝水，也尽量喝煮过的开水，不要喝生水！”金锋提醒道：“还有那些腐烂变质的牛羊肉，能不吃就尽量不要吃！” “先生，如果可以，我们也不想喝生水，不想吃臭掉的牛羊肉！” 露洁公主叹息一声：“可是我们没办法啊，草原上这两年实在太难了，牧民们不知道饿死了多少，别说发臭的牛羊肉，真饿的时候，恨不得能和牛羊一样啃草！” 金锋来之前，就猜到露洁公主会想办法让他援助草原，现在听到露洁公主开始哭穷，金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最近这两年天灾人祸不断，不光你们草原上的日子不好过，我们大康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 金锋也叹息一声，说道：“来的路上你也看到了，江南和中原每天都饿死不少人！” “但是大康有先生啊！” 露洁公主说道：“先生才华盖世，这么短时间内就平定了川蜀，还把川蜀治理得这么好，我相信不出十年，先生一定可以平定整个大康，让大康百姓过上好日子！” “想要平定大康，谈何容易啊！”金锋又叹息一句。 之前他也觉得自己能够制造出更为先进的武器，还有百姓拥戴，平定天下就是分分钟的事。 只要给自己几年时间，他绝对能平定中原和江南，要是一切顺利，还能把吐蕃党项和东蛮一起收复，把大康版图恢复到前世那么大。 可是随着战争继续，金锋渐渐没有那么自信了。 他能制作出更先进的武器，敌人也能想到应对之法。 之前的海东青就是个例子。 除了海东青之外，敌人还学会了利用游击战来对付镖师和飞艇。 他们不再正面硬刚，而是选择了化整为零，分散开来暗中搞破坏。 飞艇和手雷组合适用于大规模战斗，敌人一旦分散开，飞艇和手雷组合的威力就大打折扣了。 总不能因为几个敌人躲进了山里，就派飞艇去炸了整个山头吧？ 先不说这样浪费不浪费，手雷车间的生产能力也跟不上这么造。 所以金锋渐渐意识到，光靠蛮力和武力，是很难平定天下的，所以他才开始尝试着通过谈判和扶持傀儡的方式，来控制吐蕃和东蛮。 至于党项，他现在暂时顾不上了，只能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去徐徐图之。 “先生雄才大略，我相信先生一定可以平定天下，成为大康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国师！”露洁公主又吹捧了一句，然后叹息道：“不像我，我只是一介妇人，什么都不懂，看着牧民们苦苦挣扎，却无能为力！” “殿下也不用如此妄自菲薄，你这么短时间能聚集这么多牧民，足以说明了你的能力。” 对方刚刚捧了自己那么久，金锋也不吝啬的回捧一句。 “我哪里有什么能力？”露洁公主苦笑道：“牧民相信我，才愿意跟随我，可越是这样，看到他们受苦，我心里就越难受！” 说到这里，原本趴着的露洁公主突然双腿蜷缩，跪到了金锋面前：“还希望先生发发慈悲，给我们指一条活路吧！” 第1700章 坦诚相谈 金锋实在没想到，露洁公主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因为在高原使者来之前，露洁公主一直在暗自较劲，拖着不肯谈判，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主动了？ 金锋意识到，恐怕东蛮的境况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困难。 “殿下，你快起来！” 露洁公主身上还有伤，金锋想要去扶她起来。 可是手伸了出去，又收了回来。 现在是夏天，茅屋中又有些闷热，露洁公主穿的本来就单薄，之前趴在床上，身上还盖了单子还没什么，现在处于跪俯姿势，而且还在在床上，从金锋这个角度看过去，几乎就等于没穿衣服。 金锋不敢自称君子，也从来没想过去做君子，但也绝对不会趁人之危去占露洁公主的便宜。 于是赶紧把头扭了过去，看向冰儿霜儿：“快去扶一下你们殿下啊！” 可是两人就像没听到金锋的话一样，一动不动。 冰儿还是第一次见到金锋这样手足无措，虽然站着没动，但是眼角却微微弯了一下。 首发网址https:// 金锋见冰儿霜儿不听他的，又去看珠儿。 可是珠儿转过头去，根本不跟他对视目光。 三人明显指望不上，露洁公主身上又有伤，不能让她一直这么跪着吧？ 于是金锋只能转过去，去扶了露洁公主一下。 然而露洁公主根本不愿意起身，依旧这么跪着。 “露洁，你别这样，要聊就起来好好聊，要是不聊我就回去了。”金锋无奈说道。 露洁公主可能真的担心金锋直接走了，闻言便直起身子。 金锋听到后边的动静，这才转了过来。 “金先生，既然您说咱们可以像朋友一样聊聊天，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您没去过草原，不知道草原上现在什么样子。 这几年草原上天灾不断，牧民们本来就过不下去了，上次渝关城失败，你抓走了单……你抓走了耶律雄，各部落就陷入混战之中，牧民的日子更难过了，每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这还是夏天，到了冬天，死的人会更多！” 露洁公主好像找到了宣泄的渠道，跪坐在床上，红着眼睛说了一大串：“金先生，我知道您对东蛮之前南征和围攻渝关城非常不满，但那都是耶律雄他们主导的，和牧民们没关系啊！” “你们东蛮这么多年总共发动过多少次南征？你们每次南征从中原掠夺走多少财物？你可知道，为了给你们凑每年的‘赏赐’，大康百姓每年要多交多少赋税，每年要逼死多少人吗？” 说到这个问题，金锋有些激动了：“如果不是你们，大康至于沦落到如今吗？现在把责任推到一个被抓的单于身上，轻飘飘的就想把事情揭过去了？哪儿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金先生，就算没有我们，你觉得大康百姓的日子会比现在更好吗？”露洁公主反问道。 金锋闻言，沉默了一下。 是啊，大康最根本的问题并不是东蛮党项造成的，而是土地兼并。 权贵豪族地主阶级太贪婪了，一直趴在百姓身上吸血。 其实这个问题是所有封建朝代都绕不开的问题。 一个朝代刚建立的时候，往往会比较清明，百姓的日子也会更好过一些。 除了新朝的皇帝比较勤奋开明，有进取心之外，还因为新朝刚刚建立，权贵数量没有那么多。 随着时间推移，权贵们开始开枝散叶，开朝时期的一个宰相，娶两三个媳妇儿，生十几个孩子，每个孩子再生十几个孩子……几十年时间就可能繁衍出一个数百人的大家族出来。 宰相就算再清廉，也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儿女孙子外孙去种地，肯定会去给他们谋出路。 封建时代营商环境恶劣，商人地位也低，这些人肯定不会去经商，只能去当官。 门阀就这样一代代形成了。 这些人都要趴在百姓身上吸血，土地兼并也越来越严重。 十几年几十年可能还没问题，但是大康已经建国几百年，全国豪门阶层就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积累的人数实在太多了。 百姓的血再多，也扛不住这么吸啊！ 如果再碰到昏庸的皇帝，比如陈佶，那就更加完蛋了。 陈佶倒说不上暴虐，而是他深居皇宫，早就彻底和百姓脱离了，对百姓的了解只能来自于奏折。 百姓过得水深火热，陈佶还觉得天下太平呢，每年官员们向他进献花石纲，他都高兴地不行。 土地兼并和权贵门阀的贪婪，才是导致大康灭亡的根本原因，就算没有东蛮这些外族入侵，大康也注定会毁灭。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现在肯定不能和露洁公主这样说。 于是金锋义愤填膺说道：“大康的确有很多问题，但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因为你们的贪婪，严重加大了大康百姓的负担，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下轮到露洁公主沉默了。 是啊，没有东蛮的持续掠夺，大康不会这么快灭亡，就算灭亡了，也和东蛮没关系。 双方的矛盾持续时间太长了。 在金锋和露洁公主出生之前就开始了，可以说这么多年来，东蛮一直在吸大康的血来生存，如果没有大康每年的岁贡来养活权贵，东蛮早就乱起来了。 时间造成的伤害，只能通过时间来慢慢愈合，根本不是一两次谈话就能抹平的。 露洁公主做不到，金锋也做不到。 相对来说，露洁公主已经做得非常不错了。 包括这次，她并没有拿昨天救过金锋的事来要挟，甚至提都没提，反而一再放低姿态，试图来正常谈判。 不得不说，露洁公主这个决定非常正确。 如果她上来就拿救过金锋的命来说事，金锋恐怕谈都不会跟她谈。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露洁公主这个觉悟，比如站在后边的冰儿，就觉得金锋现在太强势了，好像是在故意为难露洁公主似的。 于是便替露洁公主打抱不平：“金先生，我们殿下还救过你的命呢，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结果这话一出来，金锋还没什么，露洁公主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冰儿，给我住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第1701章 谈判的机会 毕竟在皇室待了这么多年，如果是平时，冰儿就算再不满，也不敢在露洁公主谈话的时候插嘴。 但是来到西河湾之后，她多多少少受到了释奴令的影响，而且昨天救了金锋，早上在后山见到金锋，又觉得他好说话，胆子就变大了一些。 原本想着替露洁公主打抱不平，结果却被露洁公主呵斥了。 不过冰儿也没敢犟嘴，而是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头也不敢抬了。 “金先生，冰儿无知，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露洁公主赶紧解释。 “没事，我倒是觉得冰儿挺爽快的。” 金锋摆了摆手，然后看向冰儿：“冰儿姑娘，你和殿下救了我，我感激不尽，如果以后你们遇到困难，我会拼尽全力去救你们！ 但是个人是个人，国家是国家，我金锋的命没有那么金贵，不可能因为你们救过我，我就拿国家利益来做出让步！明白吗？” 冰儿没有回答，却微微咬了咬嘴唇。 站在一旁的珠儿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里对金锋的表现则比较满意。 九公主安排她过来，除了担心金锋的安全之外，还担心金锋脑子一热，念着露洁公主救过她，答应露洁公主一些过分的要求。 记住网址 从金锋现在的表现来看，九公主的担心是多余的，金锋并没有被救命之恩绑架，还算理智。 露洁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心里又气又急。 被冰儿这么一闹，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效果至少消失一大半。 如果不是金锋在这里，她肯定上去踹冰儿几脚。 金锋多少猜出了一些露洁公主的想法，念在冰儿救过自己命，也为了打消露洁公主的非分之想，金锋便直接说道：“殿下，你也不必责怪冰儿，就算她什么都没说，这也是我的底线！ 我确实感激你们，但是不可能拿大康百姓的未来报答你们。” “我明白，我也没有奢望先生如此，只是希望先生能给可怜的牧民一条活路。” 露洁公主红着眼睛说道：“只要先生同意，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听到露洁公主这么说，金锋差点直接提出自己的条件。 但是他之前在渝关城和东海已经试探着与露洁公主谈过两次，可惜全都失败了。 加上来之前九公主明确交代过，他这次来的任务就是探望露洁公主，给露洁公主一些希望，但是不要谈判。 于是金锋说道：“殿下，我今天是来看望你的，谈判的事你还是去找枢密院和陛下对接吧！” 露洁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脸色一下子暗淡了。 如果枢密院愿意和她谈，她还用得着去三岔路口装作和金锋偶遇吗？ 所以露洁公主以为金锋这是在敷衍她，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金先生，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也不求您现在就答应我什么，只求你能给我们一个坐下来谈的机会，别再拖着我了，可以吗？” 露洁公主说着，又俯身跪到了床上。 草原太靠北了，夏天比较短，就算现在谈判成功，金锋开始筹备羊毛纺织事宜，到了冬天都不一定来得及。 要是枢密院再拖她几个月，今年不知道又要多冻死饿死多少人。 所以露洁公主现在真的急了，也对之前和金锋较劲的行为懊悔不已。 如果当初在渝关城，金锋提出贸易的时候，她就答应下来，哪里还有现在的事情？ 金锋看了看露洁，又扭头看了冰儿霜儿和珠儿，一脸无奈。 露洁公主这时候正在生冰儿的气呢，金锋和霜儿又不熟，喊她们来扶也不合适。 而且露洁公主连着跪了两次，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该看的不该看的，金锋也都看完了。 所以他也没有再叫人去扶露洁公主，而是微微侧开身子，目光看向一旁说道：“殿下，别的我没办法答应你，但是我会招呼枢密院，尽快和你接洽！” 说完，金锋拿起桌子上的纸笔，写了个纸条：“你拿着这个纸条，随时可以去找铁世鑫，他会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多谢金先生！” 露洁公主闻言大喜。 她早就听说过铁世鑫的大名。 如果说金锋只是让她去找枢密院，那可能是敷衍她，但铁世鑫是枢密院负责人，金锋让她去找铁世鑫，那就说明真的有谈判意向。 金锋把纸条递给露洁公主的时候，看到她背后的纱衣出现一块血迹，知道她的伤口因为跪俯渗血了，便朝着霜儿说道：“殿下的伤口渗血了，你们赶紧处理一下吧！” 说完又看向露洁公主：“我就不打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能有现在这个结果，露洁公主已经比较满意了，于是点头说道：“那我就不送先生了！” “别送了，歇着吧，想吃什么，让冰儿去跟我说，我让晓柔准备！”金锋摆摆手，带着珠儿离开了。 露洁公主看着金锋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冰儿，露出思索之色。 金锋离开之前特意提了一下冰儿，还说让冰儿去找他，难道是看上冰儿了？ 其实金锋也只是不想等他走后，露洁公主迁怒于冰儿，惩罚冰儿，所以才多说了一句，哪里能想到露洁公主会想这么多？ 更让金锋没想到的是，他以为露洁公主就算再着急谈判，也要等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去，结果金锋回到住处没多久，就听说露洁公主去了枢密院。 谈判的事情自己不擅长，金锋也就没有过去。 枢密院里，露洁公主拿着金锋的纸条，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铁世鑫。 更让她惊喜的是，铁世鑫竟然把她领到了御书房，见到了九公主。 露洁公主当时就意识到，金锋去探望自己，恐怕就是九公主安排的。 不过就算如此，能在御书房见到九公主，露洁公主已经很满意了。 露洁公主进去的时候，九公主正在批改奏折，听到有人进来，九公主只是抬了一下头，然后一边写字，一边说道：“你先坐一下，朕把这份奏折看完，咱们再谈！” “好！”露洁公主点点头，跟着铁世鑫走到一旁。 第1702章 任何条件都答应 “殿下，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铁世鑫把露洁公主带到旁边的茶几，便急匆匆走了。 不是他故意冷落敷衍露洁公主，而是枢密院事情一大堆，铁世鑫现在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实在没时间在这里陪着露洁公主一起等。 不过九公主也没有让露洁公主等太久，看完这个奏折就过来了。 “露洁拜见陛下！” 露洁公主规规矩矩朝着九公主行了一礼。 她一直是草原上的明珠，但是在这位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面前，露洁公主不自觉的有些自惭形秽。 “来金川这些天，露洁见识到了金川的发展，陛下真是治国有方啊！” 露洁半真半假的拍了个马屁，结果还没说完，就被九公主打断了。 “朕的时间比较紧，这些客套话就不说了。”九公主摆手说道：“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九公主怎么可能不知道露洁来干什么？只不过她就是要露洁自己提出来谈判。 一秒记住https://m. 露洁公主也明白九公主的用意，之前和九公主较劲，也是因为这个。 较劲的结果就是她输了。 既然输了，再继续扭扭捏捏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于是露洁公主直接说道：“我想代表东蛮和大康谈判！” “不，你代表不了东蛮！”九公主摇头。 现在的东蛮打成一团，露洁公主麾下的人马在各方势力中，可能连前三都排不上，而且愿意归附露洁公主的牧民，都是一些弱小的部落。 这些小部落实在没有活路了，所以愿意相信，也不得不归附露洁公主。 因为他们这些小部落归附大部落之后，在各方混战中就是炮灰。 没人愿意做炮灰，露洁公主答应他们，会平等对待所有部落，事实上露洁公主也尽量这么做了，所以这些小部落才愿意归附。 其实这种小部落联盟非常松散，铁世鑫和不少大臣都不是太看好他们。 但是金锋和九公主觉得，既然扶持，就应该扶持这种有一些实力，却又不是最有实力的组织。 如果对方已经是草原最强大的部落联盟，也就不好控制了。 九公主的话极为犀利，就好像一把尖刀扎进露洁公主心口。 但是她也知道九公主说的是事实，于是说道：“那我代表我们小部落联盟，来和大康谈判！” “谈什么？”九公主继续装糊涂。 “我想和大康展开贸易。” “你们有什么可以和我们贸易的呢？” “之前先生不是想要从我们草原收购羊毛羊皮吗，我们可以提供……” “你也说了，那是之前！”九公主再一次打断露洁公主：“你们当时没有答应，所以我们已经在燕云一带筹备了自己的牛羊养殖基地，你们和党项赔偿过来的牛羊，都被养到那边了。” 这倒不是九公主信口开河，而是确有此事。 金锋一直相信求人不如求己，当初露洁公主拒绝了他的谈判之后，金锋就和九公主商量，在燕云十六州筹备了几个养殖基地。 当初东蛮和党项瓜分燕云十六州之后，几乎把汉人赶尽杀绝，土地几乎全部荒废了，成了大片大片的草地，就是天然的牧场。 东蛮和党项战败之后，赔偿了很多马牛羊。 战马被运回川蜀充当坐骑，牛羊则被就近放到了养殖基地内。 “牛羊繁殖需要时间，而且金先生说过，羊毛越多越好。”露洁公主说道。 “那你们想要什么呢？”九公主问道。 “粮食，药材，布匹，铁器，什么都可以，如果陛下和金先生愿意把纺织羊毛的方法教给我们，那自然更好了！” 露洁公主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她自己都觉得这些要求有些过分了。 但是想起自己离开时，牧民们期待的眼神，露洁公主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们东蛮是苦寒之地，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陛下您开价吧，只要能给牧民们一条活路，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真的什么都可以答应吗？”九公主问道。 “是的！”露洁公主毫不犹豫地点头。 “如果这么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九公主微微点头，然后说道：“甚至我还可以支持你成为草原上的第一位女单于！” 露洁公主听完，瞳孔微微一缩。 作为女性，要说她不羡慕九公主是假的。 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啊！ 但是露洁公主从来没敢奢望过，因为草原上女性的地位比中原还低，如果她要做女单于，恐怕那些已经归附她的小部落中的男人都不会同意。 到时候可能小部落联盟直接崩散了！ 而且她在金川日报上看到过一句话，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越是免费的东西就越贵。 九公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扶持她。 想要做女王，付出的代价恐怕会非常大！ 所以露洁公主心中没有任何惊喜的情绪，试探着问道：“请问陛下想要我做什么？” “两件事，”九公主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嫁给夫君！” 露洁公主闻言，不由诧异的看了九公主一眼。 其实她刚才说任何条件都答应的时候，就想说包括她自己，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 因为金锋之前已经明确的拒绝过了，再说就是自取其辱。 而且九公主是金锋的妻子，当着人家的九公主的面说要嫁给金锋，这不是摆明了挑衅吗？ 所以露洁公主就没提这茬。 谁想到九公主自己提出来了。 露洁公主咬了咬嘴唇，低头说道：“我上次提过这件事，但是金先生拒绝了……” “夫君会不会同意，你不用管，朕只问你，你愿不愿意？”九公主追问道。 露洁公主也不是傻子，此时已经明白了九公主的用意。 自己嫁给了金锋，那么就是金家的人了，自己的孩子也是中原人了。 九公主扶持自己做单于，如果她真的做到了，等自己把单于之位传给孩子，就等于把政权一起交给了大康！ 到底要不要答应呢？ 第1703章 别急着答应 露洁公主当初虽然主动提出过嫁给金锋，但她只是想着到了金锋身边，能吹一吹枕边风，尽量给草原争取一些好处。 现在九公主让她嫁给金锋，还要扶持她做女王，显然是想通过这种办法来盗取草原政权。 虽然两者都是让她嫁给金锋，但是目的和结果却完全不同！ 一时之间，露洁公主也不知道如何选择了。 九公主见露洁公主迟迟没给答复，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你没想好，那就等你想好了再来跟朕谈吧！” 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露洁公主跟着起身，问道：“如果我答应了，陛下能给我们多少粮食药材布匹和铁器？” “我们中原每天不知道要饿死多少百姓，不可能直接给你们粮食药材布匹，”九公主直接拒绝了露洁公主的要求。 然后又补了一句：“如果你答应的话，朕可以让夫君暂时解除渤海一带的海域封锁，然后为你们提供一批渔船，你自己组织人去打渔，能打到多少，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另外，朕可以和夫君商量一下，在渝关城北侧建立一座纺织厂，你们提供羊毛，纺织出来的成品，可以给你们一半！ 至于药材和铁器，你回去列一个清单出来，只要不是特别离谱，朕可以为你们准备！” 首发网址https:// 听到九公主这么说，露洁公主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九公主直接给他们提供粮食的话，吃完就没有了，但是如果九公主愿意为他们提供渔船，他们就可以出海打渔了。 以前东蛮人并不太关注海洋，直到露洁公主在东海见到了捕捞队，才明白东蛮人大错特错了。 原来海洋里的鱼类这么丰富，数量这么多，只不过以前东蛮人不懂得捕捞而已。 其实不光是东蛮人，东海渔民以前的捕捞技术和渔网也非常落后，直到金锋改进了渔网和渔船，向渔民们科普了洋流和鱼群的关系，又派出快艇侦察鱼汛之后，捕捞队的收获才越来越大。 如果九公主真的愿意为他们提供渔船，那么露洁公主也可以模仿渔溪镇的模式，在东蛮成立捕捞队，建立一座咸鱼厂，这样可以解决很大一部分牧民的口粮问题。 而且腌制咸鱼需要大量的盐分，把咸鱼运到草原深处，还顺便解决了缺盐问题。 捕捞队可以解决部分口粮问题，纺织厂又可以提供布匹，解决保暖问题。 虽然九公主要求他们提供羊毛，但是以前几乎没人专门收集羊毛，都是自然脱落了。 交给大康的纺织厂，能得到一半的成品，露洁公主已经很满意了。 于是她咬了咬牙，点头说道：“可以，我答应！” 按照九公主的要求嫁给金锋，或许会给东蛮带来麻烦，但是如果不答应九公主，她的小部落联盟恐怕连这个今年冬天都撑不过去！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让牧民活下来才能说其他的。 人没了，其他的都是虚的。 “你先别急着答应，朕的第二点还没说呢！” 九公主又竖起一根手指：“朕的第二个条件就是，东蛮永远并入大康！” “什么意思？”露洁公主警惕问道。 “意思就是东蛮以后就是大康的一个州，等朕助你平定东蛮之后，你不仅是东蛮的单于，还是大康东蛮州的州牧！” 九公主说道：“如果你答应，朕会在草原帮你们建造学校，学习汉字，每打下一个部落，朕都会建一座学校，教化牧民！” 露洁公主听完，就好像炸毛的猫咪一样，声音都变了：“不可能！” 刚才她只是觉得九公主想要通过她和金锋的孩子来控制东蛮，谁知道九公主竟然想直接吞了东蛮！ 露洁公主这才明白，九公主允许她成为女单于，却不允许她成为另外一个女帝！ 以前的东蛮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和大康平等的国度，现在九公主想直接把东蛮编为大康的一个州，双方的地位立刻从平等变成了上下级。 这是露洁公主无法接受的！ “其实朕也不怕告诉你，夫君早就说过，不管你们东蛮，还是党项、吐蕃，都会成为大康的一个州，你们如果选择合作，那大家就和气一点，如果你们不合作也没关系，那就战吧，一直战到你们合作为止！” 九公主淡淡说道：“如果打到最后你们还不合作，那就都去死吧，朕从中原迁百姓过去就行了！” 九公主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非常坚决。 露洁公主不光研究过金锋，也研究过九公主，知道她的性子。 九公主就是典型的帝王思想，看重的是长远和在史书上的地位。 金锋或许做不出屠戮普通牧民的事情，但是九公主绝对能做出来！ 因为把东蛮纳入版图，对于九公主这种人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到时候史书可能会记载她对东蛮犯下的罪行，但是同样会记载她开疆拓土的功绩。 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后人看到这段历史，大概率会称赞九公主雄才大略，并不会有人关心当时的东蛮人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 这种事不管在金锋前世的历史中，还是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都非常常见。 比如金锋前世的某位帝王，大家都知道他曾经打到了贝加尔湖，把版图打到了最大，却很少有人在意他的军队在中原王朝屠了多少城池，杀了多少当时的无辜百姓！ 如果是来大康之前，露洁公主得知九公主这么说，肯定会觉得她不自量力。 但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她亲眼见到了东海和金川的发展，她相信只要给金锋和九公主足够的时间，他们真有能力把东蛮党项和吐蕃纳入版图。 露洁公主一想到九公主下令大军北上的场面，就觉得不寒而栗。 但是如果她真的答应九公主，把东蛮变成大康的一个州，那么她就是东蛮历史上的罪人！ 所以露洁公主又开始犹豫起来。 第1704章 难以抉择 大康如今的国力实在太弱了，如果不动刀兵就可以解决东蛮问题，哪怕是暂时解决，九公主也愿意尝试一下。 所以刚才她说话的语气一直保持克制。 没有人真的可以做到感同身受，能偶尔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就已经很难得了。 九公主就是这样的人。 看到露洁公主还在犹豫，便大概猜到了她的顾虑，回头说道：“露洁，看在你舍命救了夫君的份上，朕今天就跟你说几句实在的，你听完之后，再好好考虑一下。” “陛下请讲！” 露洁公主赶紧摒弃心中杂念，看向九公主。 “实话告诉你，其实朕是不太同意和你们谈判，因为只有真刀真枪打出来的江山才最稳固，这种谈判取得的江山，必然后患无穷！” 九公主说道：“所以按照朕的想法，先守着渝关城，把你们挡在关外就好了，等到朕平定了中原，国力恢复了，你们如果不愿意臣服，那就打，一直打到你们完全臣服为止，如果不服那就杀光你们最后一个人，然后从中原迁徙百姓过去！ 朕相信，只要有足够的土地，不需要多少年，人口就可以恢复！ 但是夫君悲天悯人，他一直说东蛮也说汉语，很多东蛮人的祖先都是多年前从中原逃难过去的百姓，东蛮和中原本质上同气连枝，他不想看到东蛮血流成河，也不想看到大康百姓再受战乱之苦，所以一直想通过合作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朕实在拗不过，才同意让他试试的！” 记住网址 听到九公主这么说，露洁公主不由咬了咬嘴唇。 她仔细研究过金锋的资料，知道九公主没有说谎，金锋的确是悲天悯人的性格。 其实他做出的很多事，在一个成熟的政治家看来，是不划算的，但是金锋就是去做了。 因为这么做对百姓有好处。 九公主见露洁公主没有接话，就继续说道：“朕知道你在担心东蛮人说你是叛徒，怕在史书上留下污名，但是朕可以明确告诉你，接受朕的提议，才是你最正确的选择！” “为何？”露洁公主反问。 “因为等朕平定了中原，再去平定你们东蛮党项吐蕃，易如反掌！” 九公主自信说道：“你来大康这么些天了，应该知道朕这么说，并不是盲目自大！” 露洁公主再次沉默了。 是啊，金川的发展太快了，如果真的等九公主平定了中原再去打东蛮，东蛮真的没有任何胜算。 “所以，平定东蛮势在必行，如果你真的和自己说的一样怜悯草原牧民，现在和朕合作，是最明智，也是对牧民最有利的一种选择！” 九公主继续说道：“对了，夫君有句话说得很好，朕今天送给你！” “什么话？”露洁公主下意识问道。 “史书也是胜利者的战利品之一！” 九公主说完，直接起身往外走，留下愣在当场的露洁公主。 现在她脑子里全是“史书也是胜利者的战利品之一”这句话。 是啊，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当然是怎么写对胜利者有利就会怎么写。 说白了，史书对她如何评价，不是取决于她做了什么，而是九公主想要史官怎么去写这件事。 当然，民间也会留下记载，但那是野史。 而且九公主说的很有道理，从目前的形式来看，现在选择臣服，是对草原牧民最有利的选择。 因为早一天和金川合作，就能早一天得到物资，就能让更多牧民活下去。 就算她现在不选择臣服，等到金锋和九公主平定中原，也一定会向东蛮下手。 东蛮依旧会被征服。 唯一的区别就是在此之前，东蛮会因为寒冷和饥饿，死一大批人，等到蜀军打过去的时候，会再死一大批人。 可是如果现在就选择臣服的话，会不会太没有骨气了。 这一刻，露洁公主比刚才更加纠结了。 于是露洁公主朝着九公主的背影说道：“这件事关系重大，还请陛下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可以，你慢慢考虑！”九公主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请便吧，朕就不送你了！” “这边请！” 珠儿直接挡住露洁公主，下达了逐客令。 露洁公主满面愁容的离开御书房。 走出枢密院大门，正好遇到关晓柔和阿莲。 阿莲手里还提着一只野山鸡。 看到露洁公主，关晓柔赶紧叫住了她。 “露洁妹妹，你不在屋子里养伤，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找陛下有些事，”露洁公主问道：“姐姐这是干什么去了？” “你不是受伤了吗，得好好补补，我去食堂挑两只野山鸡给你炖汤！” 关晓柔指了指阿莲手里的野山鸡：“对了，我让当家的给你带过去的鸡汤喝了吗？味道怎么样，咸淡合适吗？” 其实关晓柔去食堂拿山鸡，并不是单单为了露洁公主，还因为北千寻刚生完孩子，给北千寻炖汤。 但是此时北千寻不在，关晓柔也就没有提她，只说因为露洁公主。 露洁公主刚才哪里有心思喝汤，但是她也没有说实话，而是一脸感动的说道：“姐姐煲的汤特别好喝，真的谢谢姐姐！” 其实露洁公主也的确有些感动。 作为皇室成员，她的兄弟姐妹很多，但皇室没有亲情。 此时她从关晓柔身上感受到了关心。 一种没有包含其他杂质，真心实意的关心。 这一刻，露洁公主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其实嫁给金锋也不错。 虽然九公主有些强势，但是关晓柔和润娘都很好相处，而且金锋也足够尊重她们。 正想着呢，关晓柔上来挽住了她的胳膊。 “既然走到这儿了，就去家里休息一下，吃个饭，等吃完饭了，我送你回去！” 说完，不由分说的搀着露洁公主就走。 露洁公主也不好拒绝，只能说道：“那就麻烦姐姐了！” “都是姐妹，麻烦什么麻烦？” 金锋家距离枢密院不远，两人聊着天，很快就到了。 一进院子，就看到金锋和润娘蹲在院子中间，围着一架纺车捣鼓着什么。 第1705章 越了解越陌生 “润娘，你们干什么呢？” 关晓柔凑上去问道。 润娘和金锋这才听到后边有人，回头看到露洁公主来了，润娘显得有些意外。 “姐姐昨天不是说纺车有些不好用了吗，难得当家的今天回来得早，我就和当家的一起把咱俩的纺车都收拾一下。” 润娘也去过渝关城，虽然没有上战场，但也亲眼目睹了那次惨烈的守关之战，所以她对东蛮人也没有太多好感。 之前见到露洁公主的时候，润娘虽然没有针对过她，却也从来不主动跟露洁公主打招呼。 因为露洁公主救了金锋，润娘对她的态度终于改变了一些。 回答完关晓柔的问题之后，朝着露洁公主点点头，算是主动打了个招呼。 露洁公主微微躬身回礼：“见过金先生，见过润娘夫人！” 金锋依旧蹲在纺车旁边，点点头算是回礼了。 关晓柔见金锋态度冷淡，觉得他有些怠慢露洁这个救命恩人了，便没话找话的活跃一下气氛：“当家的，你知道我在哪里碰到露洁妹妹的吗？” 一秒记住https://m. 其实金锋刚才已经得到消息，知道露洁公主去找九公主了。 但是为了配合关晓柔，金锋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在哪里碰到的？” “在枢密院门口，”关晓柔嗔怪道：“露洁你也是，受伤了不好好休息，还到处乱跑！” “有点急事找陛下，就过去了，姐姐放心，这件事办完，以后不会再随便出门了！” 露洁公主说完，还有意无意地看了金锋一眼。 “露洁妹妹，进屋坐吧。” 关晓柔说着，要搀扶露洁公主进屋，但是露洁公主却摇了摇头：“院子里凉快，我想在院子里坐会儿。” 关晓柔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露洁公主身后。 冰儿霜儿都是高手，虽然冰儿救过金锋，但她毕竟是东蛮人，现在北千寻和珠儿又不在，万一她们想对金锋不利，这里没人可以拦得住。 好在守门的镖师和露洁公主也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冰儿霜儿没有跟着进来，只有江文文和两个女镖师跟在露洁公主后边。 这下关晓柔就放心了，笑着指了指旁边的藤椅：“那你就坐这儿凉快，我去厨房弄几个菜，弄好了咱们就吃饭！” 厨房本来就是润娘的地盘，关晓柔去厨房了，润娘也不好再待着，便也跟着去厨房忙活了。 江文文见状，扶着露洁公主在藤椅坐下后，也带着两个女镖师往后退了一段，和金锋的亲卫队站到了一起。 于是院子里只剩下金锋和露洁公主两个人。 “先生，修理纺车还要您自己动手吗？” 露洁公主首先开口。 之前看到关晓柔和润娘亲自下厨做饭，她就已经很意外了，看到金锋亲自动手修理纺车，她更觉得诧异。 作为东蛮皇室成员，她认识太多权贵，也知道权贵们的生活多么奢靡。 像金锋这样的，她真是第一次见。 以金锋现在的地位，可以说是川蜀乃至大康第一人，不管他过着何等奢靡的日子，露洁公主都不觉得意外。 之前从资料中看到金锋一下子娶了上万名小妾，露洁公主从内心深处觉得金锋就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好色之徒。 但是来到金川之后，露洁公主真正去了解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才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 当初金锋不在金川，金川县令想要为难西河湾，关晓柔想不到其他办法，迫于无奈只能行此下策。 金锋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对外宣布解除和女工们的婚约，想嫁人的也可以随便嫁人。 金锋从来没有利用这份所谓的婚约去为难过女工，反倒是每次去铁罐山，都要被一些胆大的女工调戏，还口口声声说金锋是她们男人，调戏自家男人不算调戏。 有一回金锋觉得自己作为男人，不能被一群女工给吓住了，被调戏的时候就反击了两下，还放了两句狠话，想要吓唬吓唬这群女工。 结果那天金锋差点被拖进宿舍，吓得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去铁罐山，就算有事必须要去，也会带着关晓柔。 关晓柔在女工心目中的位置很重，有关晓柔跟着，女工们才会有所收敛。 如今香皂厂的保密级别已经调低了不少，女工们可以正常上下山，也可以正常成家立业了，不少女工找到了如意郎君，先后成家了。 金锋真的一个也没阻止，每一个女工成家时，关晓柔还会送一个不大不小的红包。 露洁公主以前只知道金锋懂匠作，懂打仗，通过这件事，她对金锋的人品也有了新的认识。 今天看到金锋亲自动手修理纺车，突然觉得和金锋认识越久，了解越多，对他就越陌生起来。 金锋继续调整纺车，头也没抬地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又不是什么麻烦事，顺手调一下呗。” 然后场面再一次陷入沉默中。 沉默了几分钟，露洁公主再次开口，直奔主题：“先生，我刚才去找陛下谈判了！” 金锋依旧没有抬头，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顺口问道：“谈得怎么样？” 露洁公主叹了口气，回答道：“不太顺利，陛下要求我们必须完全臣服大康，成为大康的一个州，然后才愿意给东蛮帮助……” 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什么，露洁公主没说九公主要求她嫁给金锋的事，也没说要扶持她做草原第一位女单于的事，只是说了九公主的第二个条件。 凑巧的是，九公主和金锋之前商量谈判事宜的时候，也没有说这件事。 于是金锋压根没有怀疑露洁公主的话。 听完之后，微微点了点头：“那你怎么答复的呢？” “这件事关系重大，我暂时还没有答复，想要再考虑考虑。”露洁公主回答。 “的确应该好好考虑一下，”金锋又随口敷衍一声，然后继续低头调整纺车。 露洁公主见金锋这个态度，突然问道：“先生，您已经提前知道这个结果了，对吗？” 第1706章 天象预示 金锋这次没有再敷衍露洁公主，而是放下手中工作，先是深深看了露洁公主一眼，然后认真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舞阳之前跟我说过这件事！” 其实露洁公主早就知道这个答案。 因为九公主虽然是大康皇帝，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谁才是大康真正当家的人。 和东蛮谈判这么重要的事情，九公主不可能不跟金锋通气。 现在金锋亲口承认，露洁公主突然觉得有点委屈：“既然先生早就知道，那之前在我那边，为何只字不提，偏要我去找陛下谈呢？” “因为这次的谈判不是商业谈判，我没有权利去做任何决定，必须要经过枢密院，签订国书才符合流程！” 金锋说道：“而且你救过我，按道理，我也应该回避和你谈判！” 听到这里，露洁公主不由叹了口气。 是啊，如果她是金锋，也会选择回避。 但是就这么放弃，露洁公主也不甘心，又尝试着问了一下：“金先生，您真的认为东蛮和大康同气连枝吗？” “是的，”金锋点头：“不光东蛮，还有党项和吐蕃，在我看来，都是炎黄子孙，都是同胞。” 首发网址https:// “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们一条活路呢？”露洁公主问道。 “我们不是给了吗？”金锋反问道：“只要你们愿意，大康随时欢迎！” “先生，您这不是给我们活路，而是在逼着我们以死相拼啊！” “你说的我们，应该不是指普通牧民，而是权贵吧？” 金锋抬起头，盯着露洁公主说道：“你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你是一个普通牧民，是跟着你们这些只会趴在他们身上吸血的贵族好，还是跟着我们大康更好？” 露洁公主一下子被噎住了。 她了解东蛮，现在也算了解了川蜀。 东蛮权贵根本不拿牧民当人看，予杀予夺，索取无度。 而金锋这边，说他爱民如子一点都不过分。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金锋和九公主已经完全掌控了川蜀，镇远镖局和镇远军也越来越强大。 有川蜀作为根据地，金锋马上就会进入高速发展期，川蜀百姓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或许以后的大康依旧会陷入土地兼并的怪圈之中，但是金锋和九公主目前都还很年轻，至少还可以执政几十年。 他们俩教育出来的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十年一百多年里，百姓的日子大概率会越来越好。 如果露洁公主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普通牧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川蜀。 “露洁，根据我观察到的天象，这几年的天灾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天灾会越来越严重，如果你真的心疼牧民，就趁着现在还能下海捕鱼，早做准备吧！” 金锋拍了拍露洁公主的肩膀，搬起修好的纺车回屋了。 “天灾会越来越严重？” 露洁公主回头看着金锋，眼神极为凝重。 如果是其他人跟她这么说，露洁公主会觉得危言耸听。 但是这么说的人是金锋，意义就不一样了。 以她对金锋的了解，金锋不会这么故弄玄虚，也没有意义。 因为站在一个政治家的角度来看，现在拿下东蛮并不能给川蜀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好处，还极有可能会成为一种负担。 如果露洁公主是金锋，她也会和九公主选择一样的做法——坚守渝关城，让东蛮在关外内战。 等到川蜀发展好了，东蛮估计也打得没多少人了，到时候再出兵攻打东蛮，才是最好的时机。 所以金锋没有必要骗她。 金锋自从出山以来，展现出太多超越常人的天赋了，不管川蜀还是东蛮，都有人说金锋是天神降世。 封建时代的人大多迷信，露洁公主也不例外。 所以当金锋说他是观察天象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露洁公主非但没有觉得荒谬，反而更加相信了。 因为金锋本来就是大康国师，观察天象也算是他的工作之一。 而且从露洁公主收集到的情报来看，金锋和九公主也的确在拼尽全力的囤粮。 以前露洁公主只以为他们是在为战争做准备，现在才意识到，还有可能是金锋预示到了什么，在为未来做准备。 想到这里，露洁公主实在无心吃饭了，就找到关晓柔，借口说自己不舒服，想要回去休息，离开了金锋家。 露洁公主回去后没多久，九公主后脚就回来了。 不是凑巧，而是她派人盯着露洁公主呢，知道露洁公主跟着关晓柔来金锋这里了。 九公主匆匆和关晓柔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直奔书房，找到了金锋。 没有外人的时候，九公主就会展露自己少女的一面，腻歪地趴到金锋肩膀上，着急问道：“夫君，怎么样，你们说什么了？” “和你猜的一样，她想从我这里寻找突破口。”金锋回答。 昨晚和九公主讨论谈判事宜的时候，九公主就做出猜测，说露洁公主听完自己的条件之后，大概率会来找金锋，结果还真让她猜对了。 虽然露洁公主是遇到了关晓柔，被关晓柔带回来的，但是结果是一样的。 “那你怎么回答的？”九公主又问道。 “还能怎么回答，按照你教的回答呗。” “那就好，”九公主笑着说道：“今天晚上，恐怕咱们的草原明珠要睡不着了！” “你们这些玩权术的，心都真脏啊！”金锋闻言刮了一下九公主的鼻子：“我真的很担心你哪天把我卖了，我还在帮你数钱呢！” “不会的不会的，我还得靠你来卖力给我打江山呢，不会把你卖了的！” 九公主笑嘻嘻说道：“而且普天之下，也没人可以买得起你啊！” “感情你一直拿我当苦力呢？” 金锋伸手把九公主拉进怀里：“苦力也有工钱的，现在是不是应该支付工钱了？” “哎呀别闹，等下就吃饭了，被晓柔姐姐看到了该笑话了！”九公主挣扎。 “看到就看到呗，又不是没看到过！” 金锋嘴上这么说，不过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还是暂时放开了九公主，决定晚上再跟她算工钱。 第1707章 纳丹拦路 九公主猜对了，这一夜，露洁公主失眠了。 同样失眠的，还有高原使者纳丹。 他的到来给露洁公主造成了很大压力，其实得知露洁公主也在西河湾，也给了纳丹很大的压力。 因此他一直派人盯着露洁公主的住处。 今天金锋去看望露洁公主，他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随后又得知露洁公主去了枢密院，由铁世鑫亲自领进去了。 这个待遇比他好太多了。 他想尽了办法都没有进枢密院的大门，结果露洁公主去了，轻易就进去了，而且还是枢密院负责人亲自出门迎接。 纳丹很担心九公主和露洁公主合作了。 这就是九公主的高明之处。 纳丹觉得露洁公主的待遇更好，露洁公主何尝不是呢？ 记住网址 她来到西河湾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结果纳丹一来就有鸿胪寺接待，还被安排到了最好的驿站客房，露洁公主还觉得九公主给纳丹的待遇更好。 其实纳丹的随从能盯着露洁公主，能盯着枢密院，也是九公主故意放水，要不然枢密院这么重要的地方，纳丹的随从根本不可能靠近！ 但是纳丹不知道这些啊，愁得半夜都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又早早爬起来，直奔李迪迪家。 他在大康只认识李迪迪一个人，只能去找李迪迪帮忙了。 结果到了李迪迪门口，才发现大门上挂着一把铁将军。 让随从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李迪迪竟然出差去了。 李迪迪才从高原回来，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怎么可能出差？ 这摆明了是躲着自己！ 更让纳丹不安的是，当天上午关晓柔带着润娘又去看了一次露洁公主，而且待了很久。 纳丹觉得自己不能再坐着干等了，他决定主动出击！ 于是当天下午，纳丹带人去了一趟鸿胪寺，再次向守门的工作人员递交了拜帖。 对方是高原部落使者，把拜帖递过来了，工作人员也不敢不收。 “纳丹使者，拜帖我会传递上去，但是国师大人和陛下什么时候能收到，愿不愿意见您，我不敢保证！” 工作人员接过拜帖，先给纳丹打了个预防针。 “明白！明白！” 纳丹笑着点头答应，实际上心里却苦涩不已。 连一个看门的工作人员都这么说，显然这份拜帖大概率又会石沉大海！ 可他也不敢发作，只能强忍着离开。 结果还没走多远，就看到对面走来一群人。 为首者是个年轻人，后边跟着一群全副武装的镖师。 高原上这些年也没有消停过，纳丹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一眼就看出来这群镖师都是狠角色。 “此人是谁？”纳丹扭头朝身后的随从问道。 这个随从最近一直在西河湾打听消息。 “大人，他就是大康国师金锋！”随从小声回答。 “他就是金锋？”纳丹闻言，不由眯起了眼睛。 他早就听说过金锋的大名，也听说金锋很年轻，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看起来连自己的儿子大都没有。 看着金锋越来越近，纳丹下意识的带人往路边闪躲。 可是闪躲到路边之后，纳丹又突然站到了路中间。 经过上次的事情，金锋的亲卫都成了惊弓之鸟，现在纳丹突然拦路，亲卫们立刻紧张起来。 不用副队长下令，立刻摆出防御队形，把金锋围在中间。 “你是何人，快快闪开！” 副队长朝着纳丹喝道。 但是纳丹并没有离开，而是朝着金锋行了一礼：“黑虎部落使者纳丹拜见大康国师大人！” 中原的读书人脸皮都比较薄，也讲究礼仪，而金锋就是一个读书人。 纳丹不奢望金锋能和其他读书人一样给自己还礼，只要他跟自己打个招呼就行了，自己就能接着往下说话了。 就怕金锋当做没听到，直接走了。 好在金锋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隔着亲卫朝纳丹点了点头：“原来是黑虎部落的使者，幸会！” 纳丹见金锋回话了，喜出望外，赶紧跟着说道：“李大人在高原上说，国师大人想在高原找个合作伙伴，我们大王有意向和先生合作，所以让我来和先生谈判，不知道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和我谈呢？” “纳丹大人，可能李迪迪大人没有跟你说清楚，不是我个人想在高原找个合作伙伴，而是我们大康想在高原找个合作伙伴！” 金锋又搬出搪塞露洁公主的那一套，解释道：“这种事情，必须通过鸿胪寺和枢密院，这样才符合流程！” “那不知道枢密院的各位大人什么时候有空呢？”纳丹追问道。 “枢密院不归我管，我也不是很清楚，”金锋又一次推得干干净净，而且还补了一句：“我听说枢密院最近好像听忙的，估计纳丹大人恐怕还要耐心等几天。” 纳丹一听，脸色当时就垮了下来。 苦着脸说道：“如果您想谈，还请诸位大人尽快抽个时间，如果不想谈的话，也请国师大人明确告知，我们也好去大康其他地方转转，想想其他办法！” “你是在威胁我吗？”金锋的语气突然变冷了。 如今的大康四分五裂，并不是只有川蜀一个政权。 如果黑虎部落去找了晋王或者秦王的旧部，对方很可能会答应和黑虎部落合作。 到时候平白又多了个敌人。 “国师大人，我不敢威胁您，只是我们真的等不了了啊！” 纳丹解释道：“您也知道我们黑虎部落是高原第二大部落，苍鹰部落在步步紧逼，而且他们还有热气球，一旦被他们找到我们大王，我们部落就完了！ 国师大人宅心仁厚，还希望大人救救我们黑虎部落吧！ 现在那些小部落都看着我们呢，一旦我们顶不住，这些小部落恐怕会马上臣服苍鹰部落，您也不希望苍鹰部落灭掉我们，一统高原吧？” 金锋皱了皱眉，没有反驳。 纳丹说的不错，九公主故意为难纳丹，并不是想把他逼走，而是想再压一压对方的心理预期，谈判时更好谈一些。 更不想看到苍鹰部落平定高原。 第1708章 有底气了 按照九公主的意思，是再拖纳丹几天。 可是看纳丹这样子，黑虎部落的情况或许真的比较紧急。 于是金锋思考片刻说道：“行，我知道了，等下我见了铁大人，跟他招呼一声，让他尽快安排和你见面！” “多谢国师大人！”纳丹闻言，赶紧闪到一旁。 金锋又朝着他点点头，在亲卫的护卫下走进枢密院。 但是金锋没去找铁世鑫，而是直奔御书房找九公主，把遇到纳丹的事情讲了一遍。 “夫君你是不是答应了和他谈判？”九公主放下笔问道。 “没有直接答应，但是我说会和铁世鑫打个招呼，尽快和他见一面。”金锋回答。 “这和直接答应有什么区别呢？”九公主有些无语：“你话都说出去了，要是铁世鑫再拖着，会让人觉得他不听你的话！” “那就谈呗，”金锋说道：“其实纳丹说的也有道理，如果让苍鹰部落找到黑虎部落的总部，派热气球过去轰炸，黑虎部落一旦散了，其他小部落就会向苍鹰部落一边倒，对咱们也不利！” “夫君啊，别说这只是纳丹的一面之词，就算真的是这样，你当时也不应该表现出来！”九公主说道：“你现在这样说，就等于告诉纳丹，咱们很重视高原，很重视黑虎部落，在谈判的时候，他就会觉得有所依仗。” 一秒记住https://m. “有道理，”金锋点点头：“那现在怎么办？” “没办法，先谈吧！” 九公主说道：“大不了再拖一段时间，夫君你也别信纳丹说的，如果黑虎部落那么容易被干掉，早就被干掉了，根本不会成为高原第二大部落！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的部落肯定设立在热气球很难发现的地方！” “是的！”金锋点头：“我问过迪迪，黑虎部落现在躲在一条峡谷之内，这条峡谷北侧的山崖是突出的，热气球在高空很难发现，就算发现了，也攻击不到峡谷里边！” 九公主笑了笑，重新拿起纸笔。 “我还是太年轻了啊，斗不过这些老狐狸啊！” 金锋叹了口气，背着手离开御书房。 这也是他当初不愿意去朝堂的原因。 朝堂里都是老狐狸，金锋这种人进去就是送菜的。 比如纳丹，看起来老实憨厚，结果也是个腹黑货，竟然套路自己。 金锋决定以后把控大方向就行了，少参与一些具体的政事。 想到这里，金锋带着亲卫队去了冶铁车间。 他觉得还是那边适合自己。 金锋离开不久，九公主就派人叫来了铁世鑫，向他安排了和纳丹谈判的事情。 铁世鑫虽然有些不明白九公主为什么改变了主意，但是既然九公主安排了，他照做就行了。 于是铁世鑫派人给纳丹回了个帖子，约他第二天上午在枢密院见面。 纳丹收到帖子，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不光是因为铁世鑫愿意见他了，还因为九公主猜对了。 经过这几天的冷落，纳丹都以为金锋和九公主不想和黑虎部落谈判了，但是今天见过金锋之后，纳丹通过金锋的反应意识到，金锋和九公主还是很在意黑虎部落的。 这也证实了纳丹之前的猜测——李迪迪和九公主是在故意冷落他，以便在谈判中占据更多主动权。 金锋是川蜀政权的话事人，如果他在意黑虎部落，那谈判就好谈了！ 第二天一早，纳丹又是一大早就起来了。 但是他并没有急着去枢密院，而是快到约定的时间才出门。 而且这次他也没有再让人抬礼物了，空着手就去赴约了。 前几天纳丹急得霍霍的，铁世鑫以为他今天会一大早就来枢密院，于是专门空出来一段时间准备和纳丹扯皮，结果一直等到约定时间到了，纳丹才来。 铁世鑫也有些生气，故意在书房里又坐了十几分钟才去会客室。 进了会客室，铁世鑫立刻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笑容：“纳丹使者，刚才有点事，让你久等了！” 纳丹虽然有了一些底气，却也不敢给铁世鑫甩脸子，赶紧回礼道：“无碍无碍！” “纳丹使者，你在拜帖上说想要和我方进行合作，不知道贵方想如何合作？”铁世鑫招呼着纳丹坐下，然后便直奔主题。 “我们大王听闻国师大人有飞天遁地的法宝，还有雷公爷爷的神雷，崇拜不已，特派我来大康，想向国师大人求一批飞艇和手雷！”纳丹笑着回答。 “呵呵呵！”铁世鑫闻言，不由笑了：“想必纳丹使者应该也知道，飞艇和神雷都是我镇远镖局绝不外传的宝贝，如果纳丹使者是因为此事而来，那真的对不住了。” 其实纳丹也知道金锋不可能给他飞艇和手雷，刚才那么说，不过是狮子大开口而已。 谈判嘛，本来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开口索要飞艇，最后说不定能买个热气球，要是一开口就说要购买热气球，恐怕连降落伞都买不到。 见铁世鑫拒绝得如此干脆，纳丹有些失望，继续说道：“既然铁大人如此说，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飞艇不能对外售卖，那么我们想求一批热气球和重弩可以吗？ 热气球应该不是秘密武器吧，毕竟我们高原上早就有了！” 铁世鑫闻言，不由微微眯了眯眼睛。 高原上有热气球，完全是因为魏老三这个叛徒。 铁世鑫虽然不是西河湾的，但是被一个高原人说起此事，他还是觉得有些丢脸。 不过作为一只老狐狸，铁世鑫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微笑着问道：“热气球我们可以考虑一下，重弩需要请示，不知道你们想要多少？” “我们大王说，先来一千只热气球和一千架重弩，如果贵方愿意多给一些，那当然是多多益善！”纳丹憨笑着回道。 铁世鑫一听，直接气笑了：“纳丹使者，如果你是来寻求合作的，就好好说话，如果你还没睡醒，那就接着回去睡觉！” “铁大人何出此言啊，我当然是诚心寻求合作，要不然千里迢迢跑到大康来干什么？”纳丹继续装糊涂。 第1709章 无法接受 “那你知道一千只热气球和一千架重弩意味着什么吗？” 铁世鑫说道：“我们镇远镖局加起来可能都没有这么多！你一张嘴就要掏空我们的家底，这叫有诚意？” 其实纳丹这么说依旧是狮子大开口，只不过他对热气球和重弩没有多少概念，口开得太大，把嘴都撑破了而已。 听到铁世鑫的嘲讽，纳丹才意识到自己应该犯了一个常识错误。 为了避免再犯这样的错误，纳丹问道：“请问铁大人，贵方可以支援我们多少？” “陛下说了，可以支援你们七个热气球，每个热气球上配一架重弩！”铁世鑫回答。 “这也太少了吧？”纳丹瞪眼。 他也知道一千个热气球肯定不可能，但是想着要个几十个热气球应该问题不大，结果大康只给七个。 和他的心理预期实在差太多了。 “这是陛下钦定的数量，我无权改动，贵方要是觉得无法接受，咱们就可以结束了！” 铁世鑫在来谈判之前，已经得到了九公主的授意，所以态度也极为强硬。 首发网址https:// 纳丹一看铁世鑫都准备起身了，马上有些慌了。 苍鹰部落利用热气球优势步步紧逼，黑虎部落都快坚持不下去了，必须尽快找到反制措施，实在等不了了。 “铁大人别急嘛，我也没说无法接受啊！” 纳丹叫住铁世鑫：“咱们坐下来慢慢谈嘛！” “那咱们就先不说热气球的事了，来说说我们陛下的要求吧。”铁世鑫说道。 “要求？”纳丹微微皱眉。 来之前他的确准备付出一些代价来购买热气球，但是昨天和金锋聊天，察觉到金锋的意图之后，纳丹就不想出这个钱了。 他看出来金锋不想让苍鹰部落平定高原，就想让金锋免费提供热气球给他对付苍鹰部落。 现在铁世鑫却要提条件…… 不过黑虎部落的确急着要热气球，于是纳丹便试探着问道：“贵方有何要求？” “我们陛下只提了四点要求，”铁世鑫说道：“第一，贵方需要出钱购买热气球！” “多少钱一个？”纳丹问道。 “一千两银子！”铁世鑫回答。 这个价格对于普通人来说非常昂贵，但是对于高原第二大部落来说却没有压力。 纳丹上次贿赂李迪迪的那些黄金，支付这次的七个热气球绰绰有余。 但是纳丹并没有很痛快的答应下来，而是做出思索的样子，想了一会儿才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点，”铁世鑫见纳丹答应了，便继续说道：“我们镇远镖局的叛徒魏老三，现在应该在苍鹰部落，苍鹰部落使用的热气球就是他弄出来的，陛下要求你们必须找到他，并且把他送回川蜀！” 魏老三是西河湾出现的第一个叛徒，也是给西河湾造成最大伤害的叛徒，一直是西河湾村民、众多镖师，以及川蜀政权高层的一块心病。 当初冯先生带着热气球来攻打西河湾，九公主就知道他归顺冯圣了。 后来冯圣和尕达先后死在川蜀，魏老三失去了依靠，高原上也有段时间没有出现热气球了，九公主就以为魏老三死在了高原的争斗中。 加上金锋弄出了飞艇，热气球的威胁程度大大降低，九公主就没有太把魏老三放在心中了。 结果他又蹦跶了出来。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苍鹰部落出现的热气球，和魏老三脱不开干系。 虽然热气球被飞艇克制，但依旧有一定的威胁性，比如高空侦察和潜行偷袭。 如今的川蜀还没有雷达，发现热气球全靠肉眼观察，如果热气球飞得足够高，或者在夜里蒙严实点，地面很难发现。 而且镇远镖局的飞艇数量有限，不可能在每个地方都布置上，有一次抓捕死士的行动中，那个被包围的死士小组就乘坐热气球离开了。 除了金锋麾下的势力之外，只有冯圣当初使用过热气球，镖师们压根没想到死士小组会有这东西，所以根本没有防备，让对方顺利逃跑了。 魏老三不除，始终是个祸患，但是高原形势复杂，想要在高原上除掉魏老三真的很难。 就在九公主头疼的时候，正好纳丹来了，于是就有了这个条件。 “铁大人，你也说了，魏老三在苍鹰部落，而且他会做热气球，苍鹰部落肯定会把他看得很严实，我们怎么抓他？”纳丹一脸为难地回答。 而且他心里有句话没有说。 如果他们能抓到魏老三，就能自己生产热气球了，还用得着来求川蜀吗？ 不过下一秒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能看出来九公主除掉魏老三的决心。 尕达用过魏老三制作的热气球，结果尕达死了，部落也没了。 苍鹰部落现在用了热气球，又被金锋盯上了。 黑虎部落可不想再招惹上金锋。 “李迪迪大人说，他回来的路上和苍鹰部落的热气球飞行队交过手，想必你也看到了，我们的热气球比苍鹰部落先进很多，我们为你们提供热气球，如果你们还不能击败苍鹰部落，抓住魏老三，那证明你们的能力不够，我们不得不考虑换个合作对象了！” 铁世鑫的态度依旧坚决：“对了，这是我们陛下的原话！” 纳丹咬了咬牙，回答道：“如果我们击败了苍鹰部落，会尽力寻找魏老三的！铁大人请说其他条件吧！” “希望你们说到就要做到，否则我们陛下的怒火绝对比苍鹰部落可怕一百倍！” 铁世鑫提醒一句，然后接着说道：“第三点，我们陛下要求你们大王把七女儿嫁给我们国师大人，并且让他的四儿子和六儿子过来送亲！” “不可能！”纳丹直接站了起来。 一千两一个热气球，他们可以接受，让七公主嫁给金锋，纳丹心里虽然不爽，但是如果金锋愿意多给一些热气球和重弩，他也勉强可以接受。 他哥哥就算再疼爱七公主，七公主最终也要嫁人。 在纳丹看来，嫁给谁不是嫁？ 与其嫁给那些头发都白了的老头子，不如嫁给金锋。 第1710章 谈崩了 金锋如此年轻，长相也称得上俊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已经站到了权力的顶峰，配七公主绰绰有余！ 纳丹不能接受的是让四侄子和六侄子来送亲！ 这是送亲吗？摆明了是要扣下来留作质子！ 四公子和六公子一文一武，是他所有侄子中，最有希望接班的两个，别说他哥哥同不同意，纳丹都不同意！ 高原还处于奴隶时代，部落首领高度集权，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很多人的生死，所以继承人非常重要，甚至关系到黑虎部落的未来！ 一个好的继承人可以带领部落快速壮大，比如尕达。 同样的道理，一个昏庸的继承人，也会把部落带入深渊！ 比如他另外的几个侄子，要么是沉迷酒色，天天就知道和女仆厮混，要么就是暴虐成性，虐杀奴隶和仆人，性子一旦上来了，甚至连族人都不放过。 这样的人一旦掌控部落，绝对是灾难，纳丹作为黑虎部落二把手，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既然纳丹使者觉得不可能，那咱们就没必要谈了！” 铁世鑫又一次准备起身：“我还有点事，就不送纳丹使者了！” 记住网址 纳丹现在恨不得一脚把铁世鑫踹飞，但是一想到黑虎部落的处境，又强忍下火气，起身拦住铁世鑫：“铁大人你这是干什么，什么都可以慢慢商量嘛！您继续说，陛下的第四个要求是什么？” 谈判其实就是讨价还价，纳丹准备先听完铁世鑫的四个要求，然后再一块去讨价还价。 “陛下第四个条件是，川蜀可以支持你们黑虎部落击败苍鹰部落，还可以帮你们平定高原，成为高原的王，但是你们黑虎部落必须永远效忠大康！” 铁世鑫一脸严肃的说道：“等到黑虎部落平定高原之后，高原不能再以国相称，需要归附到大康，成为大康的高原州！” “什么？！”纳丹瞪大眼睛，一脸震惊！ 从铁世鑫刚才提出的三个条件中，纳丹就发现一个比一个难度大。 第一个只是要花点银子，不算什么。 第二个比较麻烦，但是如果他们真的在川蜀的支持下击败了苍鹰部落，难度也不大。 第三个条件其实是两个，前半部分要求七公主下嫁，只要金锋这边多给一些彩礼，他哥哥同意的概率也很大。 后半部分，其实也可以商量，比如把四公子六公子换成其他公子，或者只来一个送亲。 这些都是可以坐下来慢慢谈的。 但是纳丹根本没想到，铁世鑫提出的第四个条件，胃口竟然这么大！ 他以前就算做梦，也最多是击败苍鹰部落，让黑虎部落成为高原最大的部落而已！ 九公主竟然想要把整个高原纳入版图，成为大康的一个州！ 野心实在太大了！ 大得纳丹以为九公主疯了！ 铁世鑫看到纳丹一副发蒙的模样，便知道今天不可能得到结果，而且这件事也不是纳丹可以决定的。 于是铁世鑫朝着纳丹拱了拱手：“纳丹使者，我们的要求提完了，贵方考虑一下吧，如果可以接受，就再来找我！我现在有点事，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纳丹回话，便走出会客室。 这次纳丹没有拦着铁世鑫，因为他的脑子现在还蒙着呢。 他甚至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等铁世鑫走了很大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 “大康这是不想谈吗？” 这是纳丹回过神来后的第一个念头。 他以为索要一千个热气球和一千座重弩已经是狮子大开口了，但是和九公主的条件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九公主总共就愿意提供七个热气球和七座重弩，却想要让他们带着整个高原臣服，成为大康的一个州！ 这已经不是漫天要价了，而是压根不想谈判啊！ 其实他这么想也没问题。 九公主在谈判之前就猜到他的态度会因为昨天见过金锋而发生改变，所以今天的谈判不可能成功。 让铁世鑫来见纳丹，就是打消他不符实际的幻想，回归到应有的心理预期。 说白了，铁世鑫今天不是来谈判的，就是来打击纳丹的。 铁世鑫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圆满，纳丹被打击的不轻，一直到离开会客室都没有缓过来。 另外一边，铁世鑫也回到了枢密院，带着昨天整理筛选过的奏折，送到御书房交给九公主批阅，顺便汇报一下刚才的谈判。 进了御书房，发现金锋也在。 “金先生，早啊！”铁世鑫笑着和金锋打了个招呼。 金锋是个夜猫子，喜欢睡懒觉，平时很难在这个点看到他。 “早！”金锋冲铁世鑫点点头：“听说你刚才去见纳丹了，谈得怎么样？” 他今天起这么早，就是因为昨天被九公主提醒了之后，金锋也意识到自己昨天说错话了，所以比较关心今天的谈判结果，一大早就醒了。 匆匆吃了早饭，就来御书房了。 “谈崩了，”铁世鑫一边指挥助手把奏折放到桌案上，一边回答道：“陛下神机妙算，纳丹今天一见面就狮子大开口，完全没有谈判的诚意。” “他怎么狮子大开口了？”金锋问道。 铁世鑫示意助手离开，然后把刚才谈判的过程说了一遍。 金锋听到纳丹一张嘴就要一千个热气球和一千座重弩的时候，气得差点爆粗口。 可是听到铁世鑫提出的四个条件，金锋不由回头看了一眼九公主。 他以为纳丹的条件很离谱，结果九公主更狠。 七个热气球就想换整个高原！ 怪不得铁世鑫说谈崩了。 照这个谈法，不崩才怪了！ 铁世鑫还说纳丹没有谈判的诚意，九公主也完全没有诚意啊。 “夫君，你不用太把黑虎部落当回事，”九公主随手拿起一本奏折，一边翻看一边平淡说道：“有没有黑虎部落，高原一定都是咱们的！” 如果不是金锋坚持，九公主压根不会理会纳丹。 东蛮多少还能提供一些羊毛，未来还可以迁徙百姓过去开发农业，高原上什么都没有，要过来也是个负担。 如果大康发展好了，九公主愿意承担这个负担，毕竟高原的面积非常大，可以大大增加大康的版图。 但是现在大康自己还一团乱，九公主实在不想在高原上过多耗费精力和资源。 第1711章 铁锤回来了 如果不是苍鹰部落突然崛起，金锋也不会这么着急。 他以为干掉尕达之后，高原会混乱很长一段时间，结果因为魏老三的原因，苍鹰部落有了热气球，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又接收了尕达的地盘和财富，如今实力大涨，竟有快速一统高原的架势。 如果真让苍鹰部落成功了，将来就算平定高原，也必将是一场恶战。 金锋靠到椅背上，有些自责的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我昨天多事跟纳丹聊了几句，说不定今天的谈判就成了！” “夫君，你想什么呢？”九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放下奏折说道：“两国谈判哪儿有那么容易？ 你想想露洁，东蛮的局势那么复杂，她的那个小部落联盟的处境未必比黑虎部落更好，她来大康多久了，一直忍着没有谈判！ 如果不是李迪迪把纳丹领过来，让她感受到了压力，估计现在她还抻着呢！” 金锋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 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谈判关系到无数百姓，参与谈判的官员都非常慎重。 有些重要的谈判项目，可能需要好几年时间才能敲定。 “夫君，你以前说过，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没有人可以顾上所有人！” 一秒记住https://m. 九公主看出金锋的情绪有些低落，绕过书桌坐到金锋腿上，双手搂着金锋的脖子说道：“你只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就让整个金川县的百姓，以及大部分川蜀百姓吃上了饱饭，已经非常了不起了，纵观历史，都没有人可以做到这点，包括那些圣人！” “捧得有点过了哈！”金锋笑着说道：“夸我就算了，还拿我跟圣人相比了！” “夫君，这可不是捧你！”九公主正色说道：“圣人固然伟大，但是你做的事情，哪一件都不比圣人差！ 以文人之躯抵御外敌，还有这么多发明就不说了，你提出的男女平等，推行的全民教育，发明的活字印刷，都是影响千秋万代的功绩！ 千百年之后，夫君你绝对也是华夏历史上的圣人之一，而且绝对是排名非常靠前的圣人！”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有些自豪了！”金锋也笑了。 “你可以自豪，也应该自豪！”九公主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庆幸，竟然可以遇到夫君，嫁给夫君！” “你可是当朝公主，嫁给我一个山民，有什么好庆幸的？” 金锋笑着说道：“舞阳你不知道，当初听说我娶了你，晓柔激动成什么样子，一直夸我有本事，竟然娶到了公主，还是当朝最受宠的一个公主，她恨不得跟我和离，把正妻之位给你呢！” “夫君，你可别这么说！”九公主说道：“历史上的公主皇子数不胜数，但是夫君这样的人杰，古往今来是第一个！ 如果不是遇到夫君，我连出现在正史上的资格都没有，最多在一些不重要的史料上留下一两句话的记载，更别提现在的地位和功绩了！” 说到这里，九公主有些动情，搂着金锋的脖子，把脸贴在金锋脸上：“夫君，谢谢你！” “被你这么一说，我真觉得自己是圣人了！” 金锋拍了拍九公主：“行了，商业互捧结束，说说你准备怎么处理纳丹？” “没什么想法，”九公主说道：“铁大人刚才说的条件，并不是我故意难为纳丹，而是我的真实想法，如果黑虎部落接受不了，那么我不可能跟他们合作！ 夫君，这是我的底线，也应该是你的底线，你可别再心软了！” “我明白！”金锋微微点头，决定以后再也不接触纳丹了。 九公主通过金锋的表情判断，知道他听进去了，便不再说这个话题，又和金锋腻歪了一会，正准备离开，珠帘外边传来了脚步声。 金锋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珠儿进来了。 如果是以前，金锋肯定马上和九公主分开，但是现在珠儿夜里就睡在他和九公主的卧室外边，金锋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搂着九公主又捏了几下才放她起来。 珠儿显然也看到了金锋和九公主的姿态，所以没有进来，站在珠帘外边说道：“陛下，先生，铁锤回来了，在门口求见先生！” “铁锤回来了？” 金锋闻言，赶紧站了起来：“快让他进来！” 铁锤被金锋派到东海去调查爆炸原因，金锋以为他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珠儿转头准备走，却被九公主叫住了：“珠儿，先进来一下！” 说完还嗔怪地白了金锋一眼。 她的衣服和头发都被金锋弄乱了。 金锋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装模作样地拿起一份奏折观看。 珠儿对此也已经习惯了，进来之后熟练地帮九公主把衣服头发整理好，然后才出去传话，让铁锤进来。 “拜见陛下，先生！” 铁锤一进来就冲金锋和九公主敬了个军礼，然后就上下打量着金锋。 “你回来的倒是挺快啊，”金锋笑着打趣：“是不是想雨虹了？” 如果是以前，铁锤肯定会很大男子主义的说一句大丈夫何患无妻之类的话，但是今天他却没有说。 确认金锋没事之后，铁锤才长长松了口气：“先生没事就好！……先生你不知道，听送报的兄弟说你被袭击了，我快被吓死了，幸好先生没事！……这群小崽子也太没用了，先生你放心，你看我怎么收拾这群小崽子！” 金锋这才明白，铁锤是因为自己被伏击的事情回来的。 “说的好像你在就能发现他们似的！”金锋瞟了铁锤一眼：“对方可是暗杀小组的精锐，又是精心策划后实施的伏击，要是那么容易被发现，他们就潜伏不到村子周围了！” 嘴上这么说，对于铁锤这么快赶回来，金锋还是有些感动的。 “先生这么说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 看到金锋没事，铁锤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暗杀小组是厉害，但是咱们镇远镖局也不是吃素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和老鼠一样到处躲藏了！” “你这是在混淆概念，”金锋撇了撇嘴：“行了，说正事吧，调查有结果了吗？” 第1712章 通缉 “有了！” 说到正事，铁锤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我去现场看了，爆炸绝对是雷管造成的，手雷和炸药包爆炸，痕迹完全不一样！” 金锋和九公主闻言，同时眯了眯眼。 他们之前就怀疑是雷管造成的，现在铁锤的话算是证实了他们的怀疑。 同时也证实了，炸药工厂大概率出现了叛徒！ 因为雷管的作用比较特殊，流通渠道也非常有限，外人接触的机会非常少，基本没有遗失过。 那么东海出现的雷管就很可疑了。 “让小玉去查炸药工厂，查的怎么样了？”金锋问道。 “她还没有跟我汇报，”九公主摇了摇头。 “我去问一下吧！”金锋问道。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炸药的威力了。 首发网址https:// 炸药不仅可以制作手雷、雷管，还可以制作子弹。 金锋最大的底牌不是飞艇重弩热气球，而是炸药。 如果炸药的配方泄露出去，比一百个魏老三都可怕。 九公主也知道炸药的重要性，点头说道：“夫君去问一下也好，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让珠儿再调一些密谍司过去帮忙！” “好，”金锋点点头，大步离开御书房。 铁锤朝着九公主敬了个礼，赶紧跟了上去。 他决定了，以后如果没有要命的事，绝不再离开金锋了。 其实铁锤也知道，金锋刚才说的有道理，暗杀小组准备了那么久，又派精锐潜伏到西河湾附近，就算他当时跟着金锋，为未必能发现。 但是铁锤还是想着护在金锋身边，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金锋前边。 金锋发现铁锤跟了过来，斜了他一眼：“你不回去休息休息，和万姑娘团聚一下？” “男子汉大丈夫，哪儿能总是围着女人的石榴裙打转？” 铁锤又恢复了周围吊儿郎当的样子，瞅了瞅周围，见没有外人，凑上来贱兮兮问道：“先生，听说你要娶一个天生体香的姑娘？” “连你都知道这事儿了？”金锋停下脚步，一脸诧异的看向铁锤：“消息都传到东海了？” 这货不是才从东海回来吗，怎么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没有，”铁锤摆手说道：“是回来的路上闲着无聊，我跟押船的镖师兄弟聊天，他们说的这件事。” “哪个镖师，嘴也太碎了吧？”金锋有些无语。 本来只是一个谣言，结果现在传的到处都是。 很多谣言就是这样传着传着，越来越离谱，甚至会被记录到野史之中。 前世一些野史杂谈，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金锋已经可以想象，几百年后，说不定就会有他纳了一个高原香妃的故事。 可能都不需要几百年，说不定几十年甚至十几年后，这个故事就会出现了。 现在民间关于他的传言已经很多了，金锋也有点债多不愁的觉悟了。 爱咋传就咋传吧。 “是关阿牛跟我说的，这家伙的确是个碎嘴子，先生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他，真是太不像话了，到处编排先生！”铁锤义愤填膺说道。 金锋听完，没好气的踹了铁锤一脚。 他知道关阿牛这个人。 真要论起辈分来，算是关晓柔的远方小堂叔，也早早加入了镇远镖局，还曾经给金锋做过一段时间的亲卫。 后来因为骑马摔伤休养了一段时间，恢复后金锋去了渝关城，他就被安排到了快艇上，成了一艘快艇的船长。 看来铁锤就是坐他的船回来的。 别说关阿牛和关晓柔的关系，就算没有这层关系，金锋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去找一个镖师的麻烦。 铁锤也是知道这点，才如此痛快的把关阿牛出卖了。 这也证明了两人的关系非常好。 铁锤被踹了也不恼，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又恢复了贱兮兮的样子：“先生，天下真有天生体香的人吗？” 金锋快走几步，懒得搭理他。 铁锤还不自觉，又贱兮兮的追了上去。 结果自然又换来金锋一顿踹。 两人就这么走着闹着，来到钟鸣小组办公的院子外边。 到了这里，铁锤又恢复了严肃的样子，左手按着刀柄，跟着金锋进入院子。 钟鸣小组是川蜀政权的情报中枢，每天要处理各地送来的无数情报，还要负责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一直是西河湾最忙活的地方之一，不管白天还是夜里，这里都人来人往。 看到金锋进来，来往奔走的人也只是停下脚步和金锋行了个礼，然后又接着忙活去了。 金锋也没有见怪，带着铁锤直奔小玉的办公室。 还没进门，就听到小玉在发脾气：“你们这么多人，竟然让一个人跑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动手之前不知道找当地官府协助吗？” 正骂着呢，眼角的余光看到金锋进来，这才停止发飙，示意手下出去，然后从桌子后边走出来。 “怎么了这是，发这么大脾气？”金锋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办公桌前边。 小玉算是金锋的发小，小时候没少捉弄金锋。 虽然金锋的地位提升了，她现在对金锋的态度客气了许多，但也不像铁世鑫等人那么局促。 此时办公室里没有外人，加上小玉也的确在气头上，便也坐了下来。 一边给金锋倒茶，一边抱怨道：“前几天在德县发现了一个疑似暗杀小组成员的人，我让十七小组去抓捕，结果他们十几个人过去，还带了火枪和热气球，结果竟然让对方跑了，还伤了两个兄弟！” 金锋听完，也微微皱眉。 一个死士真要发狂，破坏力实在太大了，让他流窜在外，的确是个麻烦。 于是金锋问道：“后边又找到线索了吗？” “我已经安排德县那边去排查了，目前还没有线索。”小玉摇头。 “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但是找人光依靠捕快是不行的，最好是把群众发动起来。”金锋提醒道：“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写个通缉令，然后让报社那边印出来送到德县，让德县的邮差在念报纸的时候，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小玉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 第1713章 地方专栏 每个地方的捕快数量都有限，川蜀一带的山又多，死士真要往山里一藏，光靠几个捕快去找，和大海捞针差不多。 按照小玉刚才所说，死士是匆忙逃走的，想必没有带太多东西，在山里待三五天还行，时间再长就比较困难了。 就连那些隐士，每个月还要下山买点盐巴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呢。 如果能发动百姓去找，那就快得多了。 可是德县是去年才归顺，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才结束没几个月，钟鸣小组还没有在当地成立妇女大队部，各种工作忙得飞起。 就算小玉派人去支援德县，把当地的妇女大队部成立起来，也有些晚了。 死士流窜速度很快，等她把百姓团结起来，死士早不知道跑哪里了。 相对来说，通过金川日报这个途径就快多了。 如今金川日报已经成了宣传部门最锋利的锐器，影响力已经超过了歌舞团。 因为歌舞团的成员有限，最快也要一两个月才能在各县巡演一遍，而金川日报天天都有，除了下大雨，邮差每天都会朗读。 金川日报已经成了金锋对外传播的主要途径，川蜀百姓也习惯了每天去听。 记住网址 就算有事去不了，也会问问去听过的人，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传播途径极为高效。 只不过金川日报每天的版块都是固定的，每天播报的也都是大新闻，只有在发生了极为重大的新闻，才会临时加个版块。 这个死士还没有达到让金川日报专门为他加个版块的分量，甚至连上金川日报的分量都没有。 所以小玉也没想着去找陈文远。 但是金锋这么一说，小玉突然豁然开朗，发现自己钻进牛角尖了。 这个死士没有上金川日报，被整个川蜀百姓都知道的分量，但是可以有针对性的把消息传达给德县的百姓就行了。 想要做到这一点也并不难，让印刷厂临时加一个版块，在报纸分发的时候，把这个版块单独分给德县的邮差就行了。 “先生，还是你的办法多，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小玉高兴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这就去找日报社，和他们商量此事，争取在报纸分发前把这件事办好！” “你等会儿！”金锋拦住小玉：“这件事你找个人去办就行了，我找你还有其他事！” “什么事？”小玉问道。 “你先把这件事交代下去，免得时间来不及了！” 金锋提醒道：“对了，让陈文远找个有经验的人来写通告，既要让百姓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又不能引起恐慌，明白吗？” “好的！”小玉答应一声，叫来自己的副手，把事情交代了下去。 然后又看向金锋。 “铁锤去东海确认过了，东海爆炸是由雷管造成的！” 金锋说道：“我来就是问问你，这件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小玉一听，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雷管的流通渠道非常有限，所以大概率是炸药工厂这边出了问题。 “先生，你也知道，调查自己人是最麻烦的，调查进度比较慢……” 小玉无奈说道。 川蜀政权成立的时间还短，炸药工厂的工人一部分来自于死囚犯，主要负责比较危险的工作，另外一部分来自于金川百姓，负责相对安全一些的工作。 为了保密，死囚犯需要一直在炸药工厂工作，不允许离开工厂。 普通工人一年也只有二十天的假期，而且回去后不能跟任何人透露任何和工厂有关的信息。 那些死囚犯还好说，但是那些普通工人，以前都是山里的山民，绝大多数到现在都不认识几个字，也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在他们看来，自己抛家弃子的来炸药工厂工作，一年见不了几次家人，结果还要被人当成叛徒去调查，这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所以钟鸣小组的调查遇到了不少阻力，包括不少中层管理人员对钟鸣小组的调查都比较抵触。 但是这些话又不能直接跟金锋说，要不然显得小玉在背后打这些人的小报告似的。 不过金锋也听明白了，点头说道：“这样吧，回头请老村长和三爷去一趟！” “是！”小玉赶紧点头。 关三爷不仅是关家村的村长，还是关家的老族长，在村里颇有威望。 老村长虽然不是族长，但他儿子刘铁和女儿小玉都是金锋的左膀右臂，金锋平时见了他都会主动行个礼，村里人谁敢不尊重？ 他们俩去炸药工厂，两个村的工人就老实了。 西河湾和关家村的人都老实了，其他村子的工人更不会说什么了。 知道金锋着急，小玉送走金锋之后，赶紧回家找了一趟老村长，把情况说了一遍。 老村长一听，二话不说就带着她去找关三爷了。 得知是金锋交代的事，关三爷也没敢推脱，当即表示把手头上的工作交接一下，就跟着钟鸣小组的人去炸药工厂。 炸药工厂危险性大，而且建造之初金锋还没有现在的地位，所以寻找了一个隐秘之地，并没有建在西河湾。 后来金锋的根基稳定了，但是炸药车间运作得非常好，金锋也就懒得换地方了。 第二天一早，老村长和关三爷就各自背着一个小包裹，来到村口等着。 小玉原本和他们约定在辰时出发，结果太阳升得老高了人还没来，老村长不由有些急了。 小玉是自家女儿，自己等等就算了，可是关三爷也在呢。 这让老村长觉得在关三爷面前丢了面子。 “小玉这丫头平时办事挺靠谱啊，今天怎么就这么拖拉了呢？” 老村长朝着关三爷招呼一声，准备去钟鸣小组总部找找小玉。 可是刚走几步，就看到小玉骑着马从远处狂奔而来。 老村长赶紧朝小玉挥手。 小玉见状，勒紧马缰绳，停在老村长前边。 “你搞什么，现在才过来？” 老村长骂了小玉一句，然后问道：“你昨天不是说派个人跟我们去吗，怎么又要自己去了？” “爹，我不是跟你们一起去的！” 小玉快速说道：“对了，你们暂时也不用去了！” 第1714章 叛徒找到了 “我们也不用去了？” 老村长楞了一下，随即有些恼了：“昨天说的好好的，你老关叔行李都收拾好了，和家里人也交待过了，说不去就不去了？涮我们吗？” “事情出了点变故嘛！” 小玉跳下马，冲着关三爷鞠了个躬：“老关叔，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关三爷连连摆手。 “我有点急事要马上去找先生汇报，先走了！” 小玉和老村长打了个招呼，跳上战马，朝着金锋家狂奔而去。 “老关，真对不住啊，小孩子办事不靠谱，让你白忙活了！” 老村长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 “说什么呢，小玉也是为了工作。” 关三爷说道：“我忙活一点没啥，就是希望村子里别出事啊！” 一秒记住https://m. 老村长闻言也沉默了。 昨天小玉找到他们的时候，虽然没有详细说要做什么，但是两个老村长也都有些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都很担心自己村子里出了叛徒。 “以前大家豁出命连肚子也填不饱，现在多亏锋哥儿，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大人能吃饱饭，孩子还有书读，老人生病了村子里吃药还不要钱，这是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日子，怎么还有人不满足呢？” 关三爷拍着手，满脸愤怒。 他不光是村长，还是族长。 如果他们村子里有人做叛徒，所有姓关的脸上都没光。 “锋哥儿说过，人心不足蛇吞象，人的贪念是没有底的！” 老村长也跟着叹了口气，拉着关三爷一起回村了。 …… 另外一边，小玉也纵马进了村子。 村民一听有人纵马狂奔，就知道肯定发生了大事，纷纷让到道路两侧。 看到经过的人是小玉，村民们纷纷皱起眉头。 小玉负责的情报，她这么着急，证明他们没有猜错，肯定发生了大事。 但是村民们现在已经自觉了不少，虽然担心，却没有人追过去看热闹。 关晓柔吃完早饭，正准备去看看露洁公主，再顺便回娘家看看母亲和小侄子，结果刚出门就看到了小玉。 “小玉，怎么了，这么着急？” “嫂子，先生呢？我有急事找他！” 小玉着急问道。 “当家的还没起床呢，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去喊他！” 关晓柔说完就往屋里跑。 谁知道小玉竟然也跟了过去：“我跟你一起！” 关晓柔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小玉，不过并没有阻止。 农村的老婶子大嫂子有调戏新媳妇儿的传统，她刚嫁给金锋的时候，小玉和三婶子她们没少调戏关晓柔。 但是随着金锋的地位越来越高，小玉也成了钟鸣小组负责人，变得成熟了不少，再也没有调戏过她了，见到金锋也都规规矩矩的，不再动手动脚了。 现在竟然要去叫金锋起床，让关晓柔觉得非常意外。 随后关晓柔便意识到，小玉想找金锋汇报的事情，恐怕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于是再次加快脚步冲进屋子。 小玉虽然着急，但也没有被急昏了头，没有直接冲进卧室，而是等在门口。 “当家的，醒醒！” 关晓柔推了推金锋。 “怎么了？” 金锋伸了个懒腰，伸手把关晓柔拉到怀里。 “当家的你别闹了，小玉来了，她说有非常着急的事情找你！” 关晓柔推了金锋一把：“你快起来！” “小玉？” 原本还有一些迷糊的金锋，一下子清醒了：“她人呢？” “就在门口站着呢！”关晓柔红着脸指了指房门。 金锋闻言，快速的披上一件长袍，然后冲着门口喊道：“小玉，进来吧！” 小玉这才推门走了进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金锋的卧室，看着乱糟糟的床铺和衣衫不整的金锋，小玉不由脸红了一下。 金锋当初没少被小玉调戏，如果是平时，金锋见她这样，肯定会调侃两句。 但是金锋此时却一点心情也没有，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先生，炸药车间那边刚刚传来消息，叛徒找到了！”小玉说道。 “这么快？”金锋微微一愣，随后眯眼问道：“是谁？” “陈家村的陈秀才！”小玉回答。 “是他！”金锋微微皱眉：“他为什么要背叛？” 大康之前识字的人不多，他对这个秀才有些印象，挺腼腆的一个人，跟人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的，没想到竟然当了叛徒。 “他背叛的原因暂时还不知道，”小玉摇头。 “那可以确认是他背叛了吗？” “可以，”小玉点头。 “既然已经确认，抓了送到军法堂就行了……” 说到这里，金锋突然明白过来，恐怕事情出现了变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的，”小玉点头说道：“刚刚接到情报，陈秀才挟持了关七哥，躲到了炸药仓库中，让咱们派飞艇送他去吐蕃，否则他不光要杀了关七哥，还要炸了整个炸药仓库！” 正在帮金锋系腰带的关晓柔，听到小玉这么说，脸色一下子白了。 关七哥是她共一个曾祖父的堂哥，在一众堂兄弟中排行老七，大家都叫他关七哥。 关七哥为人老实本分，从来不跟人争抢什么。 跟他一批的老镖师很多都混到连长了，他依旧还是个排长。 不是他没挣到功劳，而是每次评选的时候，他都把机会让给了别人。 后来金锋成立炸药工厂，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去管理工厂，就把他安排过去了。 如果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让他常年累月的待在一个工厂里，恐怕也待不住。 关七哥这样的性格最合适。 事实证明，金锋的决定是正确的。 关七哥到任后，虽然没有做出太亮眼的成绩，却也没有犯过任何错误。 对于金锋来说，这就够了！ 听说陈秀才挟持了关七哥，还扬言要炸掉炸药仓库，金锋也怒了！ 炸药仓库里堆放的炸药数量极为庞大，一旦发生爆炸，工厂所在的山头都要被掀翻！ 工厂里所有人也都会被炸死！ “铁锤，猴子不是回来了吗？马上把他给老子叫过来！” 第1715章 来活了 挟持人质，还要炸掉厂房，这已经是标准的恐怖行动了。 针对这种人，一般镖师很难处理，经过特殊训练的特战队才是恐怖分子的克星。 而前段时间，金锋刚刚组建了一支特战队。 这支特战队成员基本都是当初大蟒坡战役中的黑甲战队成员，后来因为队伍不断扩充，急需基层指挥官，黑甲战队就被打散，成员被调派到各连队担任基层指挥官。 可惜有些人天生不适合当官，到了连队之后，根本不懂指挥，打起来的时候只顾闷着头自己往前冲，完全忘了他们的指挥官职责。 于是金锋就把这批人抽调了回来，又从以前的侦察营中找了一批精英士卒，重新组建黑甲战队。 为此他还让庆怀从铁林军中抽调一批精锐，填补这些人的空缺。 黑甲战队没有解散之前，归张凉领导，现在张凉已经是兵马大元帅了，再让他回来统领黑甲战队显然不合适了。 于是金锋就把猴子和大壮从渭州城调了回来。 两人也曾经是黑甲战队成员，猴子还是侦察营营长。 在黑甲战队解散时候，侦察营就是镇远镖局中的特战队，金锋也是按照特战队来培养他们的。 首发网址https:// 只不过现在川蜀在各地开战，侦察营也和钟鸣小组的密探一样，分散到了战场各处，负责侦察工作，为了方便指挥，很多侦察营小队慢慢的融入了所在战场，指挥权也从猴子手里转移到了当地指挥官手上。 猴子这个营长，现在只剩下一个连的人手了。 不是士兵牺牲了，而是很多小队的指挥权被人拿走了，连小队都回不来了。 于是金锋就把猴子和仅剩的一个连调回来，一起并入了黑甲战队。 猴子性格过于顽劣，当教官训练士兵还行，却不适合做指挥官，要不然也不会把侦察营经营得只剩下一个连。 金锋重建黑甲战队，是想打造一把尖刀出来，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队伍被人摘了桃子，就把大壮也一起调回来了。 大壮是最早一批镖师，而且带队经验丰富，对镇远镖局也足够忠诚，让他担任黑甲战队指挥官正合适。 黑甲战队虽然刚成立，但是当初在解散之前，黑甲战队也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特种训练。 猴子带来的侦察连更不用说了，他们的训练就没有停止过。 最近这几天，大壮一直在做的工作也不是训练，而是另外两件事。 第一是分组和划分编制。 经过几天的调整和选拔，大壮把黑甲战队分成四个连队。 前三个连都是由召集回来的黑甲老兵组成，第四个连是猴子带回来的侦察兵连队。 连队划分好之后就是大比武，然后按照比武成绩，选拔班长、排长。 至于连长，则是大壮任命的。 第二件事，就是让老兵们调整心态。 毕竟很多老兵已经在基层指挥官职位任职许久，现在猛地让他们重新成为战士，大壮担心有些人不适应。 如今黑甲战队就在西河湾后山的镖师大营集训，铁锤安排一个亲卫过去，很快就把大壮和猴子带了过来。 “先生！” 两人一起朝金锋敬了个军礼。 大壮还好，胳膊放下来后，就面朝金锋站得笔直，但猴子就不行了。 他和金锋、小玉都太熟了，敬完礼之后，见屋子里没有外人，眼睛便四处乱瞟，看到桌子上的点心，还伸手拿了一块。 金锋也懒得搭理他，转头看向大壮：“黑甲战队情况怎么样？那些刺头以前都是当官的，现在重新让他们做大头兵，都能适应吗？” “能！”大壮点头说道：“可能因为当过班长排长，他们能够理解指挥官的不容易，现在反而比以前好管理了！” 金锋前世上学时，有个老师喜欢让同学来讲题。 刚开始的时候，金锋不理解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以为老师在偷懒。 后来有一次老师在放学的时候找到金锋，告诉他明天让他给同学们讲几道数学题。 在此之前，金锋从来没有预习和复习的习惯，但是为了第二天不出丑，那天晚上金锋先去找高年级的表姐请教，然后又把那几道数学题做了好几遍。 从那件事之后，金锋突然开窍了，发现了主动学习的乐趣。 老兵们的情况也差不多，以前当兵的时候，他们大多是刺头，可能很讨厌班长排长管着他们。 可是自己当过班长排长之后，才会理解对方为什么要管他们。 有了这个经历，现在重新做了士兵，他们就会更加配合管理。 “老兵和侦察连相处得怎么样？”金锋又问道。 “也不错，”大壮回答道：“陛下的办法很有效，现在老兵和侦察兵互相都不服气，都憋着一股劲呢，训练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拼命。” 之前大壮打算把老兵和猴子带回来的侦察连打散了重新编制，但是被九公主阻止了。 九公主建议保持侦察连的队伍，这样或许能激励双方。 事实证明九公主的决定是正确的。 “那就好，”金锋微微点头：“那现在就说正事吧！” 大壮闻言，腰背挺得更直了，猴子也放下点心看过来。 “小玉你来说吧！” “是！” 小玉答应一声，把炸药工厂的情况说了一遍。 大壮和猴子对视一眼，都知道来活了！ “我跟你们说过，黑甲战队是一支特种作战队伍，你们的任务不是正面战场的冲杀，而是处理一些特殊情况！” 金锋说道：“大壮你不是问过我什么是特殊情况吗？现在这种就是！” “先生请指示！”大壮高声喊道。 “我要求你们立刻安排一支精锐小队，以最快速度赶到炸药工厂，解决陈秀才！” 金锋高声说道：“但是，你们不能让他伤害关七哥，更不能让他引爆炸药仓库！如果情况允许，尽量抓活口，如果情况不允许，可以就地格杀！” “是！”大壮和猴子同时高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又朝金锋敬了个礼，然后转身就往门口跑。 第1716章 内部争执 猴子和大壮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从金锋家回来后，两人便骑着战马朝着后山大营狂奔。 到了大营门口，大壮喊道：“猴子，我去调快艇，你去通知四连一排一班，让他们马上去飞行小队门口集合，等快艇调试完成，立刻起飞出发！” “好！”猴子答应一声，拉着战马往右边跑了。 而大壮则往左边跑去。 特战队讲究的就是快准狠，上次金锋遇袭的时候，黑甲战队想去增援，结果战马都被镖师们骑走了，他们只能跑步赶往三岔路口。 那件事让大壮意识到特战队的机动能力太差，第二天就找到金锋，索要战马。 金锋不光给了他足够的战马，还另外给他们配了四艘飞艇和七个热气球，在后山大营成立了一个飞行小队，平时负责他们的跳伞等相关训练，如果出现了紧急情况，飞行小队需要协助黑甲战队快速响应。 飞行小队才搬过来没几天，没想到任务这么快就来了。 好在小队长的反应速度很快，大壮交代完任务，他立刻让人去准备飞艇。 飞艇的气囊是密闭的，充气需要很长时间，为了节省时间，气囊平时不会把气放光，而是降落之后，栓到树上。 这样需要使用的时候，只要稍微再充一些气就可以起飞了。 记住网址 飞行小队对于这项工作早已轻车熟路，很快就弄好了。 可是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见猴子带人过来，飞行员们都有些不满的看着大壮。 大壮刚才来通知的时候，几乎所有飞行员都认为是演习，目的是给他们紧紧弦，尽快习惯黑甲战队的节奏。 飞行员们对此有点不满，因为他们在成为飞行员之前，也是各连队的精锐，加入飞行大队之后，纪律要求也非常严格。 大壮的做法，让他们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但是他们现在已经被划拨到黑甲战队，也归大壮指挥，所以飞行员们心中就算有点不满，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配合大壮以最快速度完成了起飞准备。 结果他们准备好了，大壮说的人却没来…… “大壮，你说说你，演习就说演习，还非说十万火急，害得我饭吃了一半！” 飞行小队长用肩膀撞了大壮一下：“等发工钱了，你小子得请我去吃顿好的！” 小队长也是第一批老兵，当初金川商会在京城开设网点，他们俩还曾经在一个队，往京城送过几次镖，算是同生共死过的老战友了。 “谁说是演习？”大壮瞟了对方一眼：“金先生的亲卫刚才来叫我和猴子，你又不是没看到？这是金先生刚刚安排的任务，的确是十万火急！” “真的？”小队长还是有点不信。 “骗你是你儿子！”大壮有点恼火了。 小队长一听，马上知道这件事是真的了，歪着头问道：“那猴子怎么还没来？” “我怎么知道？”大壮烦躁的跳上战马，朝着大营跑去。 一进大营就看到两队人正在训练场上对峙。 一方是四连一排一班的侦察兵，另外一方则是一群黑甲老兵。 侦察兵们全副武装，看起来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却被黑甲老兵们围住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争吵着什么。 大壮骑马冲到人群旁边，大喝道：“干什么呢？” “大队长，你来得正好！” 一个黑甲老兵说道：“猴子说来了任务，是真的吗？” 大壮还没来得及回答，另外一个老兵又开口了：“大队长，你也是黑甲战队出来的，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呢？ 这可是黑甲战队重建之后第一次任务，你竟然交给这群小崽子不交给我们？还是说猴子滥用私权了？” “猴子，你虽然是侦察营营长，但是别忘了你是从哪儿出来的！” 还有老兵去指责猴子。 大壮听着三人的话，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见其他老兵还想说话，他直接掏出了马鞭，朝着最开始说话的那个老兵抽了一鞭子！ 夏天炎热，这个老兵在训练时只穿了一件背心，大壮这一鞭子下去，直接隔着背心把老兵的后背抽破了。 血水渗了出来，在白色的背心上印出一个鞭子的痕迹。 大壮性格稳重，几乎从来没有当众发过脾气，更别说动手打人了。 这次他是真气着了。 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老子让你回来带人，这就是你办的事？” 大壮扭头冲着猴子呵斥道。 猴子自知理亏，低头小声说道：“有些老兄弟不服气嘛……” “十万火急的事情，你当小孩子过家家吗？” 大壮骑在马上高声喝道：“镇远镖局士兵手册第一条就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黑甲战队是先生想要打造的第一战队，不是你们的自留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周围的老兵见大壮真的发火了，也全都低下脑袋。 “教导员！” 大壮冲着后边喊道。 “在！” 站在营房门口的教导员赶紧小跑着过来。 “把这些人全都给老子送到禁闭室去！” 大壮指了指在场的老兵，又冲着教导员说道：“你也去给老子关禁闭！” 教导员的职责就是负责思想教育和纪律相关的工作，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说明了教导员的工作没有做到位。 虽然客观原因很多，但是教导员也没敢为自己辩解，挺直腰板朝着大壮敬了个礼：“是！” 然后便押着老兵们向禁闭室走去。 “还有你，平时嘻嘻哈哈就算了，这种时候还拎不清，等回来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大壮又指了指猴子。 猴子苦着脸缩了缩脖子，也没有辩解。 和大壮认识这么久，他对大壮太了解了，能够看出来，大壮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回来之后，一顿禁闭套餐恐怕是逃不掉了。 “所有人，跑步，走！” 大壮这才带着准备好的侦察兵小队，朝着飞行小队跑去。 到了飞艇旁边，侦察兵们迅速冲上吊篮。 大壮和猴子也随后走了过去。 下边的镖师解开绳子，飞行员也启动蒸汽机，飞艇缓缓升空，同时向炸药工厂所在的方向飘去。 第1717章 想想家里人 嘉陵江畔有一处山崖陡峭之地，西河湾的炸药工厂就建在这里。 此地三面都是陡峭的悬崖，另外一面是嘉陵江，在热气球和飞艇出现之前，只能坐船进来。 工厂中间有一块空地，平时工人们可以在这里透透气，每天傍晚时分，镖师也会让死囚犯们出来放放风。 空地的正前方是生产炸药的车间，左边是普通工人的宿舍，右边则是死囚犯宿舍，再往右一些，就是堆放炸药相关产品的仓库。 金锋曾经答应过死囚，他们在这里工作可以拿到工钱，然后转交给指定的人，工作到一定年限，还可以享受普通工人的待遇，可以在工厂范围内自由活动。 但是目前还没有死囚犯达到年限，平时死囚犯和普通工人也是分开工作和活动的。 然而此时，死囚犯和普通工人却都站在空地一端，看着另外一边的仓库。 仓库门口，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人，右手握着一个手雷，胳膊勒着一个中年人的脖子，左手拿着一个匕首，顶在中年人的肋下。 手雷的保险已经拔掉了，只要年轻人松开手，几秒之后就会爆炸。 这个年轻人就是陈秀才，而被他勒住脖子的中年人，则是炸药工厂的负责人关七哥。 在他们对面，还有一个中年人，是关七哥的副手，也是守卫炸药工厂的镖师队伍中的教导员。 一秒记住https://m. “陈秀才，你别激动，咱们有话好好说，你不要伤害厂长！” 教导员安抚着陈秀才：“你想想厂长平时对你多好，知道你娘身体不好，把自己的羊皮袄都给你，让你捎回去给你娘了，平时有好吃的，自己舍不得吃也留给你吃，还让你管账本，你怎么忍心拿刀子对着他呢？” 封建时代，读书人的地位很高。 能考个秀才的功名，在十里八乡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关七哥哪怕参加过扫盲班，认识了不少字，但是对正规科班出身，还考取过秀才功名的陈秀才非常尊重。 来到炸药工厂之后，不光让他做最轻松的工作，平时有什么福利，也是第一个想着陈秀才。 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白眼狼。 关七哥虽然性格和善，不喜欢和人争执，但不代表他好欺负。 事实上，关七哥老早就参加了镇远镖局，跟着张凉参加过剿匪，跟着金锋参加过大蟒坡战役，早期押镖的时候，更是不知道杀过多少土匪。 能坐上现在的位置，他靠的并不是和关晓柔堂哥的身份，而是在战场上一刀一刀杀出来的！ 死在他手里的土匪早就超过了两位数。 听到教导员这么说，关七哥的脾气也上来了。 “老牛，你别说了，老子瞎了眼，竟然养了一条白眼狼！” 关七哥朝陈秀才手中的匕首撞去：“陈安峰，你个龟儿子，有本事你攮死老子，今天要是让老子活下来，老子一定活扒了你的狗皮！” “你别乱动啊！” 陈秀才歇斯底里喊道。 他是个文人，从来没有参加过战斗，这是第一次拿刀子对着一个大活人。 如果关七哥不是顾虑他手中的手雷，就算陈秀才拿刀子顶着他的脖子，关七哥也有很大概率反杀陈秀才。 可惜陈秀才自己也明白这点，在动手之前先弄了个手雷，而且把保险拔掉了，让关七哥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两人从早上天不亮一直僵持到现在，关七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陈秀才见关七哥挣扎得厉害，面目狰狞地喊道：“你要是再乱动，我就把手雷扔了，咱们一起死吧！” 此时的陈秀才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关七哥也不敢过分刺激他。 见他这么激动，真有点担心他把手雷扔了，便赶紧停止挣扎，换上平和的语气说道：“陈秀才，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你想想以前过的什么日子，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你怎么就背叛镖局，背叛先生呢？” 陈秀才虽然考了个秀才的功名，但是因为性格内向，日子过得并不好，投奔金锋之前，一直在县城摆个小摊，靠给人读信写信为生。 金川是个小地方，平时写信的人很少，陈秀才经常吃不饱肚子。 碍于读书人的面子，他又拉不下身段回去种地，所以经常挨饿。 要不是妻子拼命纺织和老母亲以及两个哥哥接济，恐怕早就饿死了。 投奔金锋之后，因为能写会算，陈秀才得到了一个不错的工作，工钱也不低。 来到炸药工厂之后，除了工钱涨了不少之外，还额外多了一份保密费，加上年底的奖金，工钱比普通镖师排长都高了一大截，家里的生活也越来越好，去年妻子还顺利怀孕，上个月刚刚生下一个大胖儿子。 在妻子怀孕之后，还做主一下子给他纳了两个小妾，听说其中一个小妾也怀孕了。 关七哥实在想不通，过上了这么好的日子，陈秀才为什么会背叛。 或许被关七哥说到了痛处，陈秀才有些恼羞成怒，用匕首在关七哥大腿上扎了两下！ 鲜血立刻顺着关七哥的大腿流了下来。 但是关七哥没有惨嚎，而是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好，你小子终于有胆子动刀子了！” “你给我闭嘴啊！” 陈秀才红着眼睛嘶吼。 关七哥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自然不愿意听他的，继续说道：“陈秀才，你也看到了，教导员刚才用信鸽把消息传出去了，投降吧，你没有任何机会的！ 我向你保证，现在投降，我会把消息封锁住，不会影响到你家里人！ 如果你真把仓库炸了，金川日报肯定会报道的，到时候全天下人都会知道你是叛徒，你家里人还怎么做人？” 陈秀才一听，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教导员一看有戏，赶紧跟着劝道：“陈秀才，厂长说的有道理，魏老三的家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你的家人想想啊！” 魏老三叛变之后，他的家人还留在西河湾。 虽然金锋没有为难他们，但是他们走到哪里，都会被村里人指指点点，孩子也被村里的孩子孤立，再也抬不起头了。 第1718章 飞艇来了 其实陈秀才心里也清楚，今天逃掉的概率非常小。 就算侥幸逃掉了，他的家人以后也会和魏老三的家人一样，再也抬不起头了。 想到才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以及再有几个月就要生的小妾，陈秀才不由有些动摇。 “七……七哥，如果我现在投降，你真的会把消息封锁，不让它传出去吗？”陈秀才问道。 关七哥一听，毫不犹豫说道：“当然了，我拿人头跟你保证，只要你投降，我马上回去向先生求情，如果先生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肯定会同意的！” “如果他不同意呢？”陈秀才问道。 “不同意……”关七哥被问住了。 如果金锋不同意，他的确一点办法都没有。 教导员见关七哥被问住了，赶紧说道：“陈秀才，你跟先生是同窗，你是了解先生的，他肯定会同意的！” “对对对，你和先生还是同窗呢！”关七哥赶紧附和。 如果真说起来，陈秀才的确和金锋算是同窗——两人都曾经在镇上一个老秀才门下读书过。 首发网址https:// 只不过陈秀才比金锋大了几岁，去读书的时间也早了几年，金锋刚去那个老秀才门下没多久，陈秀才就被家里人送到了县府。 陈秀才来到炸药工厂后，曾经多次说过这事，不少工人都羡慕他。 关七哥和教导员都想用这段关系来安抚他，谁知道陈秀才一听却比刚才还激动了，对着关七哥的大腿又攮了一刀。 “别提这个人！别提这个人！” 第一刀的时候，关七哥还能忍得住，又挨了一刀，疼得冷汗都下来了。 教导员就是从事思想工作的，一看陈秀才这样，马上意识到，陈秀才可能对金锋不满。 于是不再提金锋，摆着手安抚道：“陈秀才，你别激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别再伤害七哥了，他一直对你不错啊！” “我的要求早就说过了，我要飞艇！对了，飞艇呢？我要的飞艇呢！” 陈秀才瞪着眼睛喊道：“半个时辰之内，我要是还没有看到飞艇，老子就炸了这里！” “你别急，飞艇马上就来了！” 教导员继续安抚。 “我知道你在骗老子，等影子到了井口后边，飞艇还没来，老子就拉着你们一起死！”陈秀才喊道。 教导员听完，不由扭头看了一眼井口，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的确是在骗陈秀才，因为他也不知道飞艇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 此时大树的影子距离井口已经不远了。 如果影子到了井口，飞艇还没来，陈秀才真的引爆了手雷，应该怎么办呢？ 要不要想办法先把人撤走？ 其实早上刚刚发现陈秀才挟持关七哥的时候，他就和陈秀才交涉过这件事，商量着让其他工人和囚犯先走。 可是陈秀才没有同意。 他也不傻，如果人都撤走了，他的筹码就少了一大半。 眼看着影子距离井口越来越近，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就在影子快要碰到井口的时候，突然隐隐约约传来了蒸汽机的声音。 “飞艇来了！”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扭头看向北方。 只见北方的天空中，出现一个小黑点。 教导员拿起望远镜仔细看过去，然后长长松了口气。 陈秀才眼中也浮现出一丝希冀之色。 他已经谋划好了，等下飞艇来了，他就挟持着关七哥一起上飞艇，然后回陈家村把家人接上，一起逃往吐蕃。 作为金锋的同窗，陈秀才曾经特别关注金锋，以他对金锋的了解，只要关七哥和飞艇的机组人员在，金锋就不可能派人击落飞艇。 所以他还有一定的概率逃出川蜀。 之所以把目的地选在吐蕃，除了因为吐蕃距离近，还因为魏老三。 在陈秀才看来，他能写会算，还在炸药工厂工作过这么久，虽然不知道炸药的配方，也没有接触过所有工序，但是他负责仓库，炸药工厂每个月往外送出去多少东西，又运进来多少物资，他都一清二楚。 只要他出去后，按照这些物资的比例去试验，总能把炸药配出来。 魏老三这种人都能在吐蕃混下去，他要是把炸药弄出来了，吐蕃党项东蛮，哪个不得高官厚禄的求着他去？ 想到这些，原本近乎绝望的陈秀才，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了。 好像他已经看到了荣华富贵在向他招手。 飞艇朝着炸药工厂所在的山谷飞来，可是马上就要进入山谷的时候，飞艇好像遭遇到了横风，突然摆动了几下，然后陈秀才就看到飞艇又重新拔升高度，从他们背后的山崖飞过，消失不见了。 “飞艇呢？他要去哪儿？”陈秀才快要崩溃了。 “你别激动，飞艇应该是遇到了横风，去调整飞行角度了，等下肯定会回来！”教导员解释道。 眼底也闪过一丝期待。 他手里有望远镜，看得比较清楚。 教导员看到了猴子的身影。 他虽然不知道黑甲战队重新成立的消息，却知道猴子是干什么的。 飞艇上，猴子放下望远镜，朝着后边喊道：“所有人，立刻进行索降！” 早已准备好的侦察连战士，立刻朝外边扔了两条拇指粗的绳索。 士兵们熟练地把减速环套到绳子上，然后顺着绳子向下滑去。 短短不到三分钟，一个班的战士就全都成功完成索降。 “你们过去吧，小心点！” 大壮拍了拍飞艇驾驶员的肩膀。 “你们也保重！”驾驶员朝着大壮敬了个军礼。 在来的路上，大壮已经向他传达了金锋的命令，飞艇班组也知道这次不是演习了。 “我们会的！” 大壮点点头，和猴子一人一条绳索，滑了下去。 飞艇驾驶员把绳子收回来，然后指挥飞艇重新飞向炸药工厂。 猴子和大壮则带着侦察战士，迅速地钻入山林中。 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战术，刚才也观察了敌情，现在到了行动阶段。 “猴子，你带一组从这下去，我带二组从那边下去！” 大壮朝着猴子喊道：“记住先生的命令，如果条件不允许，就地击毙，绝对不能让他引爆仓库！” 第1719章 反恐行动 其实今天的风并不大，非常适合飞艇飞行，降落起来难度也不大。 但是为了给猴子他们争取行动时间，也为了让刚才的行为变得合理，飞艇班组依旧做出一副降落困难的样子，足足耗费了半个多小时才降落到地面上。 “陈秀才，你要的飞艇来了，现在可以放掉厂长了吗？”教导员问道。 “你当我傻吗？”陈秀才冷笑道：“放了他，估计我一离开仓库就会被弓弩射成刺猬！” 教导员听完，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的确这么打算的，也已经安排了两个箭法最准的镖师躲在了暗处。 只要陈秀才离开仓库，这两个镖师就会寻找机会射杀。 可惜陈秀才非但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还又取来一根绑了十几颗手雷的绳子，把自己和关七哥栓在了一起。 “实话告诉你们，这根绳子老子用火油泡过，见了火星就着！绳子上的手雷，我也接上了引线！” 陈秀才扬了扬手雷，说道：“所以，我劝你们都老实点！” 关七哥听到他这么说，不由低头看了一下。 记住网址 果然，这根绳子油乎乎的，绑在上面的手雷，引线盖也都被拆开了。 如果陈秀才中箭，手里的手雷就会爆炸。 这颗手雷爆炸，势必会引燃绳子，然后引爆绳子上的其他手雷。 因为炸药工厂中间的这块空地面积有限，飞艇停靠的位置并不算远。 到时候不光关七哥要跟他一起死，还有可能会把其他手雷崩到仓库中去，有一定概率引爆仓库。 这也是陈秀才的底气。 “陈秀才，没看出来，你还会改手雷的引线啊！” 关七哥冷笑。 陈秀才一直自诩读书人，不愿意上战场，也不愿意做粗活。 平时就躲在仓库旁边的小屋子里。 关七哥以为他在屋子里看书呢，现在才知道，感情这货在研究手雷啊，而且看起来研究得还不浅，要不然也不懂得怎么改引线。 “别废话，赶紧走，别逼我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陈秀才用膝盖顶了关七哥一下，挟持着他朝飞艇走去。 关七哥咬了咬牙，一瘸一拐地走在前边。 他已经想好了，等下上了飞艇，就抱着陈秀才一起跳下来！ 炸药工厂三面是山崖，一面是嘉陵江，仓库在右边那面山崖下。 为了防止有人在背后袭击自己，陈秀才挟持着关七哥，背靠着山崖，一步一步走向飞艇。 可是距离飞艇还有二十多米远的时候，陈秀才突然听到头上传来“哗啦”一声轻响。 下意识抬头，便看到眼前一黑。 紧接着，他就觉得自己两条手臂都传来剧痛。 随后，左手的匕首就被人夺走了，还有人握住了他的右手。 陈秀才虽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逃掉了。 “都给我去死吧！” 陈秀才状若疯狂的嘶吼一声，松开了右手。 他要和所有人同归于尽！ 手雷离开陈秀才的手，朝着地面坠去！ 关七哥、教导员、飞艇班组、工人、死囚…… 所有人的心都一下子提了起来。 就在此时，他们突然看到有个人一把接住手雷，然后迅速朝着嘉陵江跑去，同时抡圆了胳膊，把手雷扔了出去。 手雷划过一道弧线，落到江面上，下一秒就爆炸了。 轰！ 手雷在江上炸出一道水柱！ 一直到这时候，教导员他们才看清，这个把手雷扔出去的人是猴子。 陈秀才此时已经被按到了地上，身上的挂着手雷的绳子也被解下来了。 直到此时他才看到，这群人从哪儿来的。 原来在他背后的崖壁上，有一条雨水冲刷了无数年形成的凹沟，从山顶一直延伸到山脚。 猴子他们就是顺着这条凹沟，从山顶摸下来的。 但是这条凹沟只有不到一米深，上面还布满了雨水流淌后的水锈，极为光滑，而且几乎是垂直的。 陈秀才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可以顺着这条凹沟从山顶爬下来。 所以他才那么放心地背靠着崖壁移动，结果就中招了。 “厂长，你没事吧！” 教导员看到陈秀才被制服，赶紧跑过来扶起摔倒在一旁的关七哥：“快跟我去医疗室，看看伤口如何了？” 关七哥一把推开教导员，一瘸一拐地走到陈秀才旁边，用那条被攮了两刀的腿，对着陈秀才的脑袋踹去。 “你个白眼狼，竟然想炸了厂子！” 关七哥一边骂，一边踹。 “七哥七哥，行了行了，先生交代尽量抓活口，这家伙弱不禁风的，你别把他踢死了！” 大壮走过来拉住关七哥。 关七哥这才停下来，然后朝着大壮敬了个军礼：“是我看走眼了，养了条白眼狼，让各位兄弟看笑话了，也麻烦各位兄弟了！” “七哥说的什么话，大家兄弟一场，谁不知道你的为人，谁敢看你的笑话？” 大壮拍了关七哥一下：“赶紧去把伤口处理一下，跟我一起回去见先生吧！” “我也要回去吗？”关七哥有些心虚的问道。 这次的事情，归根结底是他看错了人，他有些不太敢见金锋。 “你是当事人，又是厂长，当然得回去向先生汇报了。” 大壮安慰道：“你也不用担心，先生应该不会怪罪你的。” “先生还不如怪罪我呢。” 关七哥苦着脸回答。 不过就算再不乐意，关七哥也知道躲不过去，叹着气在教导员的搀扶下去医疗室了。 侦察兵们则拿出绳子，把陈秀才五花大绑起来，押着往飞艇走去。 哗啦啦！ 工人和囚犯鼓起掌来。 还有不少人扯着嗓子叫好。 因为视线的原因，他们也没有看到猴子等人从凹沟里下来。 猴子等人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从第一个人跳下凹沟，第一时间用匕首刺穿陈秀才的胳膊，防止他伤害关七哥，再到猴子扔掉手雷，前后没有超过二十秒。 工人和囚犯连他们的动作都没看清，陈秀才就被制服了！ 大壮和猴子相视一眼，都长长松了口气。 这是黑甲战队重建之后的第一次任务，算是顺利完成了。 第1720章 完成任务 手雷早已成为镖师的标配装备之一，在战场上的应用也越来越广泛。 如果陈秀才真的把炸药工厂给炸了，对于整个川蜀政权都是一次非常沉重的打击！ 因为猴子等人的出手，避免了这次损失。 这就是金锋一直想要成立特种战队的原因。 随着川蜀政权的不断完善，未来类似的事情肯定会更多。 特种战队不仅可以处理类似事件，在正面战场上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关七哥去医疗室处理伤口的空当，特战队也没闲着，分出两个人守着陈秀才，其他人帮着守卫炸药工厂的镖师，把囚犯重新关到特制的宿舍中。 这里的囚犯基本都是犯了死罪的重刑犯，生活工作都和普通工人分开的。 之前火药仓库有可能被炸的时候，教导员也没有放弃他们，而是把他们从宿舍里放出来，和普通工人一起准备撤退。 囚犯们对于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也知道现在不是闹事的时候，所以非常配合猴子他们的工作。 等关七哥处理好伤口，囚犯们已经全都回到了各自的宿舍，普通工人也按照班次在空地上站好了。 一秒记住https://m. 关七哥交代教导员一些工作上的注意事项，然后跟着猴子他们登上飞艇。 西河湾。 金锋在大壮和猴子离开后，第一时间带着小玉赶到御书房。 关晓柔担心关七哥，也担心炸药工厂，也跟着跑过来了。 炸药工厂实在太重要了，一向沉稳的九公主知道后也坐不住了。 几个人一直在等待前方的消息。 从两个时辰前，铁锤就一会儿出去一趟，看看猴子他们回来没。 但是看了好几趟，一点消息都没有。 眼看时间到了中午，金锋正打算叫九公主回去吃饭，铁锤急匆匆跑了进来。 “先生，先生，猴子他们的飞艇回来了！” “真的？”金锋霍的一下站了起来。 然后也不等铁锤回答，快步走到院子，眯眼朝后山方向看去。 后山上方有个黑点，金锋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下，果然是猴子他们乘坐的那一艘。 又等了十几分钟，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大壮、猴子和关七哥在铁锤的带领下，走进御书房。 “陛下！先生！夫人！小玉大人！” 三人朝着屋子里的几人敬了个军礼。 看到关七哥，九公主眼中的担忧消散不少。 关七哥还活着，说明任务成功的可能性增加不少。 其实金锋也想到了这点，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回先生的话，暴徒陈秀才已经伏法，炸药工厂安然无恙！” 大壮笑着回答。 尽管已经猜到了，但是得到大壮肯定的回答，所有人都还是长长松了口气。 “太好了！”金锋上前拍了拍大壮的肩膀：“你们做的不错！回去把报告写一下送到兵部，申请奖金！” 猴子听到金锋的夸奖，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在这次行动中是第一个跳下去的，陈秀才胳膊上的两刀就是他刺的。 这两刀直接让陈秀才失去了反抗能力。 最重要的是，陈秀才手中的手雷，也是猴子接住扔出去的。 所以这次行动中，猴子是表现最好，功劳最大的一个。 回头奖金下来，他的奖金也肯定是最高的一个。 除了奖金之外，还有荣誉。 自从担任侦察营的营长之后，猴子绝大多数时间都留在后方负责训练和指挥，直接参加行动的机会大大减少。 这次的行动让他觉得好像回到了战场上，也证明了他的实力。 以后再训练那些刺头儿的时候，也多了一份底气。 大壮瞥了猴子一眼，想跟金锋说说早上发生的小插曲。 但是看到猴子这么兴奋，金锋也正在兴头上，大壮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回去了再收拾猴子。 和猴子的得意不同，关七哥则一脸挫败。 等金锋表扬完大壮和猴子，关七哥直接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先生，陛下，你们把炸药工厂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我，我却没有尽到一个厂长的职责，养了一条白眼狼出来，差点害了整个厂子，请先生责罚！” 金锋和九公主对视一眼，开口说道：“关厂长，炸药工厂出现这样的事，你作为厂长，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等下你也去镖师营地，写一份报告交给军法堂，军法堂自然会做出处罚！ 在军法堂的判罚下来之前，你必须待在镖师营地，不能回家，也不能见家里人，明白吗？” “是！”关七哥磕头答应。 “起来吧！” 金锋朝着大壮使了个眼色，大壮上前扶起关七哥。 “陈秀才为什么要背叛？”关晓柔问道。 金锋和九公主也看了过来。 他们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只不过刚才没有来得及问。 “陈秀才没有说，我们在飞艇上也没有审问他，现在还不知道。” 大壮回答道：“不过刚才下飞艇之后，我已经安排人进行审讯了，陈秀才这样的读书人，估计扛不住太久，很快就会交代的。 等他交代了，我马上来向先生和陛下汇报！” “好！”金锋微微点头，随后提醒道：“对了，回去再向今天参加行动的兄弟和飞行班组交代一声，这次的任务保密级别是最高级，让他们不准对任何人透露行动的具体过程，更不能对外暴露炸药工厂的位置！” “是！”大壮郑重点头。 就算金锋不说，他回去也会强调的。 “那行了，你们去忙吧！” 金锋朝着大壮点点头。 “是！” 大壮和猴子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关七哥，离开了御书房。 等他们走后，关晓柔说道：“当家的，舞阳，咱们也回去吃饭吧！” 然后还拉住小玉的胳膊：“小玉，你可好久没去家里吃饭了，今天就一块吧？” 小玉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金锋和九公主。 “一起去吧，正好朕有点事要跟夫君商量，你也一起听听。”九公主说道。 九公主这么说了，小玉不去都不行了，只能点头说道：“是！” 第1721章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 御书房到金锋家不远，几人回去的时候，润娘正好做好饭。 唐冬冬依旧在厂子里没回来，北千寻也在房间里坐月子，几小只今天都去阿春家吃饭了，家里只剩下金锋几人。 坐下后，金锋一边帮润娘盛饭，一边问道：“舞阳，你不是有事要跟我商量吗，什么事？” 九公主接过金锋的递来的饭碗：“夫君，我想再建一个炸药工厂，你觉得可行吗？” “再建一个炸药工厂？”金锋微微皱眉。 “是的，”九公主说道：“夫君以前不是说过吗，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次的事情也证明了这点！ 万一陈秀才得手了，后果太严重了，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再建一座工厂，就算其中一座出现变故，另外一座也能暂时支撑一下，不至于让前线的手雷直接断了供应！” “有道理！”金锋微微点头。 如今手雷在前线的作用越来越大，一旦手雷供应出现问题，前线必然遭受重创，甚至可能造成大范围的镖师伤亡。 “那你想把新工厂建在什么地方？”金锋问道。 炸药工厂不同于一般工厂。 首发网址https:// 首先，炸药工厂的保密级别很高，位置需要非常隐秘。 第二，炸药工厂非常危险，不能距离人群太近。 第三，炸药工厂的战略意义非常重大，也不能太偏远，否则一旦发生紧急事件，来不及增援。 比如今天这件事，是陈秀才心有不甘，还存在一丝逃出生天的侥幸心理，才拖到猴子他们赶过去。 如果对方是细作，有了靠近仓库的机会，直接往里边扔个火把，整个炸药工厂都得完蛋。 所以炸药工厂的选址非常重要。 “我让小玉过来，就是商量这个问题的。”九公主看向小玉：“你们最近不是和兵部在探测地形吗，觉得新工厂建在哪里合适？” “这个……” 小玉在刚才来的路上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她实在没想到，九公主要跟她商量这件事。 但真要说起来，这件事也的确应该找她商量。 因为她负责情报，经常研究川蜀地形，哪里适合藏人，小玉最清楚。 兵部最近成立了地图测绘部门，尝试着重新测试川蜀地图，就是和钟鸣小组合作的。 小玉想了一下，回答道：“陛下这么问，我倒是觉得有几个地方不错，但是炸药工厂关系重大，我想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然后明天再给陛下和先生答复，可以吗？” “可以！”九公主点头：“你最好列个表，把每个地方的优点和缺点写一下！” “是！”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 九公主说道：“你安排人去调查一下陈秀才回来探亲的时候，接触了哪些人，遇到可疑的派人盯上！” “是！”小玉点头答应。 “舞阳，你怀疑陈秀才回来探亲的时候，被细作蛊惑了？”金锋问道。 “但愿是这样吧，要不然就麻烦了！”九公主叹了口气。 金锋楞了一下，随后才明白九公主的意思。 如果陈秀才是回来探亲的时候被蛊惑了，那还好说，就算抓不住细作，抓住陈秀才，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如果不是，那就说明陈秀才有可能是在炸药工厂被人蛊惑的。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炸药工厂可能出现了细作。 后者的确比前者麻烦多了。 因为炸药工厂的工人太多了，大查特查的话，会让工人觉得自己不被信任，影响工人的积极性，甚至让他们产生逆反心理，让细作有更多可趁之机。 暗中调查的话，细作如果潜伏得好，想查出来就更难了。 这就像家里出现了一条毒蝎，你看到了一眼，然后就找不到了一样恶心。 所以九公主才说但愿是第一种情况。 “说到这个，我还有件事想跟夫君商量一下，”九公主说道：“如果新的炸药工厂建好了，我希望能够采取更加严格的管理制度。” “多严格？”金锋问道。 “严格筛选工人，同时取消探亲制度！”九公主回答。 这才是她真正要和金锋商量的事情，前边两个问题不过是铺垫，让金锋意识到炸药工厂的重要性和管理难度而已。 其实金锋要给这座炸药工厂的工人探亲假的时候，九公主就不太想同意。 因为他们在探亲回来的期间，有被细作渗透，泄露炸药生产过程的可能性。 虽然炸药工厂采取更加精细的分工，每个人都只能接触到整个生产链的其中一个小环节，但是如果细作策反的工人多了，还是有可能造出炸药的。 其实整个炸药工厂全部使用囚犯工人，让他们永远待在炸药工厂是最安全的。 但当时镖师正在四处作战，对于手雷的需求量实在太大了，去各地调集重刑犯和死囚犯已经有些来不及了，何况还要培训呢？ 无奈之下，只能先招募一批普通工人顶上去。 在九公主看来，就算普通工人，也应该和那些囚犯一样，永远待在炸药工厂才是最牢靠的。 但是金锋觉得炸药工厂的活动范围实在太小了，那些囚犯原本都是没有未来的重刑犯，让他们在炸药工厂工作，算是一种意外的惊喜。 而普通工人本来是自由的，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持续工作几个月，如果再不给他们放个假，恐怕会出现心理方面的问题。 而且炸药工厂里不光有囚犯工人，还有守卫的镖师和负责来往运输的船只和飞艇。 难道也限制镖师和飞艇的机组人员的自由吗？ 限制了飞艇，手雷怎么运出去？ 九公主虽然不太乐意，但是金锋坚持，她也就同意了。 但是今天陈秀才这件事，让九公主再次提起了这件事。 见金锋皱眉，九公主继续说道：“咱们这次可以提前让各地把重刑囚犯送过来进行培训和筛选，如果重型囚犯的数量不够，咱们建造新工厂的时候，就按照夫君你以前说过的社区模式来建！” “社区模式？” 关晓柔润娘和小玉都好奇看过来。 她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第1722章 细化流程 “什么是社区模式？” 关晓柔问道。 “夫君说，社区模式就是按照村子的样子建一个厂子，工人不但自己过去，也可以把家里人带过去，村子里有学堂，有商店，还有医疗室，工人和他们的家人不需要离开厂子就能正常生活。” 九公主解释道：“如果这样的话，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工厂不被渗透。” “这个办法听起来很不错啊！”关晓柔一副向往的样子。 “社区模式的确是个解决办法，但是想要形成社区，这个厂子的工人必须要多，地盘也必须要大。” 金锋说道：“想要建造一个这样的厂子，耗费的人力物力，恐怕都不是个小数目。” “人力物力我来解决！”九公主直接说道。 金锋一看九公主这样，就知道她已经考虑好了。 仔细想一下，社区模式好像的确比较适合炸药工厂这种涉密程度比较高的行业。 他前世也听说过，建国之后，为了不被国外技术卡脖子，很多科学家和技术人员带着家人远走荒漠，一待就是好几年，甚至十几年。 记住网址 正是这些人的无私奉献，祖国才一步步站稳脚跟，在西方列强的围追堵截中屹立不倒。 这也证明了，社区模式是行得通的。 于是金锋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来安排吧，需要我做什么，你再找我！” “我需要夫君把炸药工厂的生产再细分一下，然后把其中的关键环节标注出来！”九公主说道：“我希望以后炸药的生产和蒸汽机一样！” 如果论涉密级别的话，蒸汽机是级别和炸药差不多，都属于最高级别。 但是对蒸汽机生产的管控，比炸药工厂松多了。 因为生产一台蒸汽机要经过好几个厂子，共计上百道工序，缺少一道工序，生产出来的蒸汽机就不合格。 如果缺少的是关键工序，蒸汽机可能都不会运转。 所以满仓只是卡死了蒸汽机的几道关键生产环节，那些不重要的，只是口头上要求工人保密而已。 按照九公主的想法，社区模式的工厂建立起来之后，工人恐怕要很多年才能出来，回归正常社会。 长年累月待在一起，工人之间难免会互相聊起工作。 刚开始或许会互相保密，但是时间久了，工人的保密意识会逐渐淡薄。 炸药的生产过程并不复杂，重要的是配方。 如果有人用心打探，说不定就能通过不同岗位的工人，把火药的配方打探出来。 所以九公主准备效仿蒸汽机生产过程，把炸药的生产也分散到不同的厂子。 这样一来，就算有人在某个厂子里混熟了，也只能打探到炸药的其中一部分生产环节罢了。 如果是以前，金锋可能觉得九公主有些小题大做，但是出了陈秀才这个前车之鉴，金锋突然觉得，小心点没有错。 于是点头说道：“好的，回头我再把炸药的生产过程细化一下。”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等下就去找铁大人商量筹办社区工厂的事了，”九公主又看向小玉：“你这边尽快把位置确认下来！” “是！”小玉赶紧点头。 说完正事，九公主终于端起饭碗，开始吃饭。 因为操心着工作，九公主吃饭速度很快，匆匆把米饭吃完，又喝了一碗汤，就带着珠儿离开了。 她刚走，小玉也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金锋关晓柔和润娘三个闲人。 “润娘，今天的鸡汤炖的不错啊，挺有味道的。” 关晓柔拿过金锋的饭碗：“当家的，你觉得怎么样？” 金锋就算再直男，也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说。 于是冲着润娘竖起大拇指：“润娘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当家的要是喜欢，那就再喝一碗！” 润娘红着脸又给金锋盛了一碗。 几小只不在家，鸡腿也落到了金锋碗里。 “当家的，锅里的鸡汤还有不少，等下吃完饭了，咱们一块给露洁妹妹送过去吧？” 关晓柔一边吃饭一边说道：“露洁妹妹好像挺喜欢喝鸡汤的。” “没必要吧，”金锋微微皱眉，觉得关晓柔去露洁公主那边，去得有些太勤了点。 “怎么没有必要，她可救了你的命！”关晓柔说道：“就冲这一点，我天天守在她床边伺候她都不过分！” 救命之恩的确是最大的恩情，关晓柔这么说也没错。 那天如果不是正好遇到露洁公主和冰儿，金锋恐怕凶多吉少。 对于关晓柔来说，那就是天塌了。 关晓柔以前关心露洁，不过是配合九公主演戏，但是现在，关晓柔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激露洁公主，一天至少去看望一次，每次都没有空着手。 如今露洁公主家里，到处都是关晓柔送去的礼物。 金锋知道，关晓柔之所以对露洁公主如此上心，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便点头答应下来：“那行吧，等下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她。” “这还差不多！” 关晓柔这才满意。 “铁锤，把马车叫过来吧。” 金锋冲着门口喊道。 这时候太阳正毒，关晓柔不能晒太阳，金锋怕把她晒伤了。 等他们吃完饭，马车正好赶过来。 关晓柔左手提着饭篮子，右手挽着金锋上了马车。 他们赶到露洁公主住处，正好看到冰儿端着托盘往堂屋走。 冰儿也看到了金锋和关晓柔，便停下脚步，向两人行了个礼。 “冰儿姑娘，你们还没吃饭呢？” 关晓柔看了一眼托盘，发现托盘里装着一盘咸菜和一碗米饭，皱眉问道：“冰儿姑娘，露洁妹妹中午就吃这个吗？” “殿下说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冰儿无奈回答。 “露洁妹妹受了伤，必须得吃点好的补身子呢，光吃这些怎么行？” 关晓柔把饭篮子递给冰儿：“这是润娘炖的鸡汤，还有一些炒菜，让露洁妹妹吃这些！” “好嘞！” 冰儿赶紧把托盘递给霜儿，接过关晓柔手中的饭篮。 草原上的饮食比大康更粗犷，有钱人煮点牛羊肉，沾着盐就吃。 看起来豪爽，但是吃时间长了也难受。 来到金川之后，冰儿她们接触到了炒菜，露洁公主的饭量都变大不少。 第1723章 不是发烧了吧 “冰儿妹妹，我带的菜多，你跟霜儿妹妹等下也吃点。” 关晓柔感激露洁公主，也感激替金锋挡住第一波箭矢的冰儿。 所以她每次来看望露洁公主，都会多带一些饭菜，露洁公主吃不完，冰儿霜儿也能吃点。 “谢谢夫人！” 冰儿微微蹲身行礼。 她也喜欢润娘做的饭菜。 “冰儿妹妹太客气了！” 关晓柔点点头，拉着金锋准备进屋。 铁锤带着亲卫队想跟进去，却被金锋用眼神制止了。 以前防着冰儿霜儿，是怕她们突然出手谋害自己。 但是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金锋对冰儿霜儿的防备心理降低不少。 一秒记住https://m. 因为站在露洁公主的角度考虑，谋害金锋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引起九公主的雷霆之怒，给露洁公主自己，以及东蛮带来巨大的灾难。 露洁公主没有谋害金锋的动机，冰儿霜儿自然也没有。 而且如果她们想动手的话，金锋这边靠铁锤和亲卫队，也很难防得住。 比如刚才，金锋距离冰儿霜儿只有几步之遥，她们要是想对金锋不利，铁锤他们根本拦不住。 可是冰儿霜儿完全没有动手的迹象。 所以金锋决定尝试着信任冰儿霜儿，要不然以后相处起来太累了。 当然，这种信任只是仅限于她们不会谋害自己。 铁锤还有些不放心，正想着怎么说呢，突然听到冰儿说道：“晓柔夫人，麻烦你把饭菜给殿下带进去一下吧，我和霜儿再去给殿下盛碗米饭。” 说完把饭篮子递给关晓柔，拉着霜儿往厨房去了。 其实冰儿也不想这样，但这是露洁公主交代的——如果以后金锋来了，没有带珠儿或者其他高手，冰儿霜儿也得自觉回避。 冰儿霜儿没有跟着进去，铁锤这才往后退了几步，守在堂屋门口，没有跟进去。 不过依旧把手伸进怀里，握住了火枪。 如果等下屋子里有异常情况，他会第一时间冲进去。 露洁公主原本在里间躺着，听到关晓柔的声音，便坐了起来，往堂屋走去。 天气炎热，这个院子平时不会出现男人，加上金锋一直没有说话，露洁公主不知道他过来，还以为只有关晓柔来看自己呢，于是只穿了一件薄纱就出来了。 结果和刚刚进门的金锋撞了个满怀。 虽然金锋上次来看露洁公主，她朝自己跪拜的时候，该看的都看得差不多了，但这次却多了一个关晓柔。 露洁公主的脸刷一下就红了，然后扭头就往里屋跑。 结果因为太着急，肩膀一下子撞到了门框上，而且还是受伤的那个肩膀。 就算露洁公主从小骑马，没有那么娇生惯养，这一下也疼得抱着肩膀蹲了下来。 关晓柔赶紧把饭篮子放到桌子上，朝着露洁公主跑过去。 金锋则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赶紧退出堂屋。 刚出来，就被铁锤拉到了身后，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别紧张，只是露洁公主撞了一下而已。” 金锋拍了拍铁锤的肩膀，站到他旁边一起等待。 过了一会儿，关晓柔走了出来，朝着金锋说道：“当家的进来吧，露洁妹妹穿好衣裳了！” 原本一脸严肃的铁锤，听到关晓柔这么说，眉毛不由挑了一下，朝着金锋投来一道八卦的目光。 金锋懒得搭理他，跟着关晓柔进了堂屋。 露洁公主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见到金锋，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多谢先生挂念，刚才冒昧了！” “是我冒昧了，”金锋摆摆手，问道：“没事吧？” “没事，就是刚撞上那一下比较疼，现在已经不疼了。” 露洁公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了一眼饭篮子，问道：“先生，姐姐，你们吃饭了吗？” 金锋原本想说吃过了，结果关晓柔却抢先一步说道：“没有呢，原本想请妹妹回家吃饭，但是当家的说妹妹身上有伤，行动不便，我们就把饭送来了！” 金锋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关晓柔一眼。 他还是第一次见关晓柔说谎说得这么溜呢。 “先生和姐姐有心了！” 露洁公主做出一个请姿势：“先生，姐姐请坐！” “你先坐，我去拿碗筷过来！” 关晓柔说完，转身就朝厨房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露洁和金锋两人，场面有些尴尬。 好死不死的，金锋突然想到了刚才看到的情景，脑子一抽风，朝着露洁公主瞟了一眼。 下一秒，金锋就意识到自己看错地方了，赶紧解释道：“我只是看一下伤口有没有渗血！” 说完，金锋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这话不是不打自招吗？ 露洁公主也不由脸红了一下，但是很快稳住心神。 她看出来了金锋的尴尬，所以没有再说这事，而是用没受伤的手拉开主位椅子：“先生请坐，您来得正好，露洁有件事想要请教先生，您今天不来，我下午也要去拜见您的！” 金锋见露洁公主如此，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朝着露洁公主点点头，在主位坐了下来：“你想问什么？” “先生，我知道这么说不合适，但是求您看在我替您挡了一箭的份上，跟露洁说一句实话！” 露洁公主动情说道：“您和陛下愿意支持我，是真的因为把东蛮百姓当成同胞，还是想利用我们对抗东蛮其他部落，保证大康边关的稳定？” “这就是你想问的问题？”金锋看向露洁公主，眉头微微皱起。 以她对露洁公主的了解，对方就算真的这么想，也不会问得这么直白。 刚才他没好意思仔细看，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露洁公主有点不对劲。 她的脸色有些过于红润，眼睛也有些发肿，最重要的是呼吸好像也比以前粗重一些。 眼睛发肿可能是想得太多，没有睡好造成的，但是脸红和呼吸粗重，就有些不正常了。 再加上这种突然转变的说话方式，让金锋不得不怀疑，露洁公主是不是发烧了。 想到这里，金锋伸手摸了一下露洁公主的额头。 第1724章 睡太多 手掌刚刚触碰到露洁公主的额头，金锋的眉头就微微皱起。 虽然没用体温计测量，但是他确定，露洁公主的体温至少在三十八度以上。 而且从对方反常的说话方式来看，露洁公主发烧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作为草原上的明珠，露洁公主从小到大，几乎从来没有和男性直接接触。 上次金锋来看她，她故意穿得单薄，是因为在来大康之前，她就做好了委身金锋的心理准备。 她研究过金锋和金锋身边的人，发现金锋从来没有亏待过和他发生亲密关系的女人。 特别是九公主，她能登上帝位，可以说完全得益于金锋的支持。 这么想的时间长了，也是一种自我催眠，让露洁公主产生了一种只要她和金锋有了亲密关系，就能给东蛮换取一些利益，让东蛮的牧民可以多活下来的一些感觉。 上次金锋过来，她故意穿成那样，而且还在金锋面前跪拜，其实就是存了引诱金锋的心思。 可惜金锋完全没有接招，上次也没有碰她一下。 露洁公主都有些绝望了，没想到这次却主动摸了自己的脸？ 首发网址https:// 或许因为发烧的时间有些长，露洁公主的意识稍微有点不清醒。 金锋摸到她额头的时候，露洁公主好像触电似的抖了一下，下意识想要闪躲，可是最后并没有闪躲，反而像小猫一样微微眯起了眼睛。 金锋刚准备收回手掌，关晓柔进来了。 看到金锋在摸露洁公主的脸，关晓柔明显愣了一下。 不过她并没有生气，还以为金锋想通了，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拿着碗筷走到桌边。 金锋也没有多想，收回手掌说道：“晓柔，去洗个凉毛巾过来，露洁好像有些发烧了！” “发烧了？” 关晓柔赶紧放下碗筷，走过来摸了一下露洁公主的额头：“哎呀，怎么这么烫？” 说完，就往门口跑去。 “把冰儿叫过来一下！”金锋在后边提醒。 “好，”关晓柔答应着，跑进了院子。 看到冰儿霜儿站在门口，赶紧说道：“霜儿，去打一盆凉水，再找一条毛巾过来，你们殿下发烧了！” “殿下发烧了？” 冰儿霜儿脸色同时一变。 霜儿赶紧去找打凉水找毛巾，冰儿则往堂屋跑去。 结果跑到堂屋门口，却被铁锤挡住了。 冰儿担心露洁公主，冲着铁锤冷声说道：“让开！” 可是铁锤却一动不动，其他亲卫见状，也围了过来。 不少人还把手伸进怀里。 就在冰儿准备动手的时候，关晓柔跑到她和铁锤中间，向铁锤解释道：“是当家的让冰儿进去的！” 铁锤闻言，向堂屋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金锋出来。 “铁锤，让她进来吧，我有点话要问她。” 金锋说完，朝着冰儿招了招手。 其实铁锤自己心里也明白，如果冰儿想害金锋，机会太多了，自己也拦不住。 加上金锋都这么说了，他便微微侧身，让到了一旁。 冰儿瞪了他一眼，快步走进堂屋。 先是担心地看了露洁公主一眼，然后看向金锋：“先生要问什么？” “你们殿下什么时候发烧的？”金锋问道。 “这个……”冰儿想了一下，低头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金锋楞了：“你不是她的贴身侍女吗？你们殿下发烧了你不知道？” “殿下这两天一直睡不着，有一点点动静就会醒，昨天下午我看殿下睡着了，就没有敢来惊扰她，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冰儿解释道。 “昨天下午什么时辰睡的？”金锋问道。 冰儿想了一下回答道：“好像是酉时睡的。” “睡到什么时候起来的？”金锋又问。 “先生和夫人来的时候，刚刚起床。”冰儿回答。 金锋听完，哭笑不得：“大姐，从昨天酉时一直睡到今天中午，你觉得正常吗？” 刚才看到露洁公主的眼睛有些肿，还以为是没睡好熬的，现在才知道，感情是睡太多了，眼睛睡肿了。 “周大夫昨天上午过来，我跟她说殿下一直没睡好，周大夫说给殿下开一点安神助眠的药，我以为是药效的原因，而且……” 说到这里，冰儿偷偷瞄了露洁公主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而且什么？”金锋追问道：“你快说啊！” 冰儿见露洁公主没有说话，便小声说道：“我们殿下平时就比较能睡……” “那你中间就没有想着去看看？” “殿下最近一直没有睡好，好不容易睡着了，我怕惊醒她，就没有去打扰。”冰儿解释。 “殿下在东蛮是不是还有其他侍女？”金锋问道。 “是的，”冰儿点头：“除了我和霜儿，还有小雨和小雪，但是她们没来。” “平时是不是小雨和小雪负责她的日常起居，你和霜儿负责她的安全？” “先生怎么知道？”冰儿歪着头问道。 “我猜的，”金锋随口敷衍。 他突然觉得冰儿有点傻乎乎的。 看来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冰儿高超的身手和过目不忘的本事，却收走了她一些智商。 冰儿正准备说话，霜儿端着水盆进来了，盆里还泡着一条白毛巾。 “先生，夫人，凉水来了，刚从井里打出来的！” “我看看，”金锋说着又伸手摸了摸盆里的水：“不行，这水太凉了，直接盖上去可能会惊到她，第一遍先给她用常温水习惯一下。” “好，”霜儿二话不说，把这盆水放到桌子上，又跑出去端了一盆水进来。 “先生，这是水缸里的，你看看行不行？” “这次可以，”金锋试了一下水温：“冰儿，把你们殿下扶进去，给她额头上盖个毛巾，再用毛巾擦一下腋下腿根这些位置。” “好，”冰儿赶紧过去扶起露洁公主，向里屋走去。 “晓柔，你让铁锤找个人去喊一下小锦，让她来看看露洁的伤口是不是发炎了。”金锋又看向关晓柔。 “我去吧，”关晓柔说着就往门口跑。 周锦平时太忙了，她担心普通镖师过去，一时半会儿见不到周锦。 第1725章 搬家 关晓柔的运气不错，她赶到的时候，周锦刚从手术室出来不久，正在吃饭。 听说露洁公主发烧了，周锦匆匆把饭扒完，就跟着关晓柔往关家湾赶。 关晓柔不在，金锋也不好意思待在堂屋，就来到院子的树荫下，默默等待。 没坐多大会儿，冰儿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一直冷冰冰的姑娘，此时却满脸着急，声音都带了哭腔：“先生先生，殿下昏过去了！” “昏过去了？”金锋霍的一下站了起来。 刚才冰儿说露洁公主喜欢睡懒觉的时候，露洁公主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金锋就觉得她的状态有点问题。 没想到这么快就昏了过去。 冰儿此时完全慌了神，在大康她除了认识江文文和金锋，其他人也不认识，江文文只是一个镖师，而金锋是周锦的师父，冰儿只能向金锋求助：“先生，你快去看看殿下吧！” 其实金锋不太想进去。 因为他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记住网址 要说机械制造还行，医术他懂得真不多。 可是现在周锦没来，他算是院子里医术最高的人，只能跟着冰儿进了里屋。 因为后背有伤口，此时露洁公主趴在床上，身上只搭了个薄单子。 金锋先是喊了一声，结果露洁公主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完全没有反应。 于是金锋便掀开露洁公主背上的单子，看了一下伤口。 结果便看到伤口位置高高肿起，缝合的位置还有一些白色斑块，显然是化脓了。 就在金锋手足无措的时候，外边传来马蹄声。 随后关晓柔带着周锦进来了。 “先生，怎么样？” 周锦一边打开药箱，从里边拿出敬酒和毛巾擦手，一边问道。 “伤口化脓了，高烧，人已经昏迷过去了。”金锋回答。 “昏迷了？”周锦闻言，扔下毛巾就走了过来。 先是伸手在露洁公主额头上摸了一下，然后又翻开她的眼皮查看。 最后探出手指，搭到露洁公主手腕上。 半晌之后，周锦眉头紧皱的收回手指。 “小锦，露洁怎么样？”关晓柔忍不住问道。 “不太好，”周锦摇头说道：“夏天是伤口容易发炎的季节，她身上有伤，又思虑过甚，最终导致昏迷。” 说到这里，周锦抬头看向冰儿：“伤口都化脓了，你们怎么才发现？” “露洁妹妹最近一直睡不着，昨天好不容易睡着了，冰儿怕惊醒她，就没有过来打扰。”关晓柔帮着冰儿解释道。 周锦听完，和金锋一样有些无语。 “小锦，现在应该怎么治疗？”金锋问道。 “我先给她注射一些抗生素，先把炎症消下去，看看能不能醒过来。” 周锦说完，看向冰儿：“我等下给你们一瓶酒精，你们每隔一个时辰给她擦拭一次腋窝胸口腿根和大腿，免得烧得太高，把人烧坏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冰儿霜儿都赶紧点头。 周锦又看向金锋：“先生，这个房间也太闷了，你这边如果有办法，最好给她换个住的地方。” 露洁公主现在住的是关家村村民以前的老房子，这家人都在西河湾工作，每天来回走路不方便，就住到了纺织厂的宿舍里。 这种老房子低矮，而且窗户非常小，夏天又闷又热，空气流通也不好，的确不利于病人的恢复。 金锋还没来得及说话，关晓柔就先一步说道：“当家的，咱们家不是空了几间客房吗，让露洁妹妹住家里吧，这样也方便照顾她，省得我每天都跑来跑去！” 冰儿闻言，一脸期待的看着金锋：“先生放心，我们住过去后，绝对不会打扰您！” 露洁公主是救自己受伤的，关晓柔又这么说了，金锋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点头说道：“只要冰儿他们不嫌弃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冰儿赶紧摆手：“多谢先生，先生放心，就我和霜儿跟着殿下住过去，绝不会打扰到您！” “那就这么安排，”关晓柔说道：“你们把露洁妹妹收拾一下，我去让马车开进来。” “是！”冰儿说完，便从床边的箱子里拿出露洁公主的衣服。 金锋见状，赶紧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冰儿背着露洁公主走了出来，霜儿跟在后边，背着几个包裹。 几人上了马车，金锋没有跟着上去，而是选择了骑马。 一行人走到西河湾村口的路口时，周锦给金锋使了个眼色。 金锋会意，落后几步和周锦并行：“怎么了？” “先生，她的情况不是很好啊，”周锦小声说道：“她的炎症比较严重，昏迷了又没办法喂药，只能通过擦拭酒精来降温，效果恐怕有限，万一她挺不过来，你和陛下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么严重吗？”金锋皱眉问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露洁公主不是普通东蛮人，如果她死在西河湾，到时候金锋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大康和东蛮的局势也势必会更加恶化。 “我暂时没有什么办法了，等魏先生回来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周锦无奈回答。 “魏先生去哪儿了？”金锋问道。 “他有个老友去世了，先生去广元祭奠老友去了。”周锦回答：“我等下写封信，让人赶紧送到广元去，如果顺利的话，先生今天就能看到，他就算不回来，也会告诉我怎么做。” “行，我知道了。”金锋微微点头。 人死为大，如果是别的事还好说，但是祭奠老友这种事，金锋真不好叫魏无涯回来。 “师父，医疗室下午还有两场手术，我先回去了，如果有事，师父您再找人去叫我。” “去吧，”金锋点头。 周锦朝金锋行了一礼，调转马头往医疗室方向去了。 金锋心事重重地带着铁锤朝马车追去。 路过御书房所在的路口时，金锋看到珠儿走了出来，朝着金锋行了一礼：“先生，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舞阳找我？” 金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马车，然后跳下战马，跟着珠儿进了御书房的院子。 第1726章 自作多情 进了御书房，九公主正在看奏折。 金锋在她对面坐下，问道：“怎么了？” “这是秦地传回来的战报，夫君你看一下。” 九公主从旁边拿起一叠战报，递给金锋。 秦地的战斗一直在持续，只不过秦王父子在黄铜沟战败之后，就没有再爆发大型战斗了，当地的权贵豪族都是零星抵抗。 但是这种零星抵抗比大规模决战更加恶心人。 权贵豪族和归附他们的爪牙打手也害怕遭到钟鸣小组的清算，抵抗极为激烈。 而且他们都是地头蛇，对于当地的地形也极为熟悉，镖师一来他们就躲到了深山老林，镖师主力队伍一走，他们就去偷袭留下来分地的钟鸣小组成员。 后来金锋让镖师发动当地猎人做向导，这种情况才得以缓解。 当地猎人比豪族们的打手更加熟悉山林，镖师带着他们乘坐飞艇在山上转一圈，就能找到对方的藏身点，然后派主力队伍去围剿。 战报的前半部分基本上都是在说最近找到了哪些匪徒藏身点，金锋很快就看完了。 一秒记住https://m. 看到后半部分的时候，金锋的眉头越皱越紧。 最近一段时间，秦地的权贵豪族把队伍打得更加零散了，很多打手都是三五个人分成一个小组，要么给镖师下毒，要么偷袭落单或者两人一组的镖师巡逻小组。 如果说前段时间是游击战的话，现在就变成了密谍战，让镖师苦不堪言。 最近一段时间，秦地镖师的伤亡直线飙升，甚至有一个营的镖师集体中毒，又被对方夜间偷袭，造成数十人的战亡。 九公主实在想不到办法了，就想找金锋商量一下对策。 “夫君，你也是带兵打仗的老将，可有应对之策？”九公主问道。 金锋闭眼思考片刻，微微摇了摇头。 他擅长的是凭借更加先进的武器和战术，跟敌人刚正面，这种小规模的密谍战，金锋一窍不通。 其实这也是一个政权从无到有必须要经历过的一个过程。 九公主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不过金锋曾经做到过太多看似不可思议的战绩，九公主希望这次他依旧可以创造奇迹。 见金锋摇头，九公主虽然有些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 “那我让韩风最近多找些人手吧。”九公主叹息一声，然后问道：“夫君，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过来这么快？” 平时她让珠儿去找金锋，最快也得十几分钟，如果金锋跑到长蛇沟的工业区，得半天才能过来。 刚才她让珠儿去喊人，结果一个奏折还没看完，金锋就过来了。 “我从关家村回来，正好遇到珠儿，”金锋说道：“对了，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 接着就把露洁公主的事情跟九公主说了一遍，包括把露洁公主接到家里住，也说了一下。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昏迷了？”九公主放下奏折，眉头微皱。 “小锦说是伤口发炎了，然后又思虑过甚导致的发烧，冰儿霜儿又没有及时发现，让病情加重了。”金锋解释。 “她之前住的地方的确有些闷热，晓柔姐姐把她接到家里也行，”九公主说道：“接下来能不能挺过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但愿她能挺得住吧，”金锋的语气也有些无奈。 露洁公主是替他挡箭受伤的，如果真因此而死，金锋心里会一直有个疙瘩。 “对了，舞阳，你安排密谍司给铁子哥写封信，把这件事告诉他，”金锋又提醒道：“万一露洁公主真死在西河湾了，她的追随者有可能会冲击渝关城，让铁子哥提前有个准备。” “好！”九公主拿起铅笔，在旁边的记事本上写下这件事。 “那行，我先回去看看。” 金锋站起身来准备回去，便看到珠儿走了进来。 “陛下，小玉大人求见！” “她说什么事了吗？”九公主问道。 “陈秀才交代了，她来汇报。”珠儿回答。 金锋闻言，也停下脚步。 他很想知道陈秀才为什么会叛变。 “那让她进来吧，”九公主点点头，示意珠儿去叫小玉。 片刻之后，小玉跟着珠儿进来了。 “陛下，先生！” 先是冲着两人敬了个礼，然后从挎包里取出一叠文件：“这是陈秀才的供状！” 金锋伸手接过，然后放到九公主的书桌上，两人一起查看。 良久之后，九公主抬头说道：“这人脑袋被门挤了吧？自作多情到如此地步？” 金锋也叹了口气。 按照陈秀才的供述，他之所以背叛，竟然是觉得金锋在打压他。 金锋兴办纺织厂，陈秀才的妻子去纺织厂上班，后来听说纺织厂要招账房先生，就让陈秀才去报名。 陈秀才其实不太想去，觉得在账房里天天和铜臭之物打交道，污了读书人的身份。 可是妻子在纺织厂上班，挣钱越来越多，让他感受到了压力，这才过去试试。 因为都是周围村的，又是秀才，唐冬冬就录取了他。 后来镇远镖局缺文官，唐冬冬就把他暂时派到镇远镖局后勤队当差，然后就一直在镇远镖局工作。 有一天负责人事的镖师官员突然找到陈秀才，问他愿不愿意去炸药工厂工作。 陈秀才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镀金的好机会。 当时手雷的应用已经非常广泛了，炸药工厂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 只要在炸药工厂工作一段时间，再出来后，履历会好看很多。 于是陈秀才欣然同意。 结果到了炸药工厂之后，他才发现那边的日子太难熬了。 因为保密需要，所有人在非探亲期间，不允许离开炸药工厂，也不允许和外界联系，每天的活动范围就那么大一点。 偏偏陈秀才自视甚高，觉得待在炸药工厂这个地方，就是在浪费时间。 向上级提出调离岗位，又被上级驳回了。 于是陈秀才心中就起了不满。 他在炸药工厂的工作量不大，天天无所事事，就容易想多，心中的不满也越来越重。 后来竟然觉得是金锋妒忌他考取了秀才功名，故意派人打压他。 第1727章 越陷越深 九公主也是因为陈秀才这个奇葩想法，说他脑袋被门挤了。 金锋也有些哭笑不得。 别说他，就连原主对这个陈秀才也没有多少印象。 金锋根本不知道他来西河湾工作了，更不会去打压区区一个秀才。 其实陈秀才刚开始也没有这样自作多情，一切都源自于一个行商。 那是他去年探亲回去，在村里遇到的一个贩卖枣糕的行商，两人在村里遇到的，行商见陈秀才谈吐不像普通老百姓，就和陈秀才多聊了几句。 后来得知陈秀才有秀才功名，还是镇远镖局里的文官，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个劲的说要感谢镇远镖局积极剿匪，行商才敢大胆的外出。 最后还要拉着陈秀才去镇上吃饭。 陈秀才拗不过，就跟着行商去了。 饭局上，行商对着陈秀才又是一顿吹捧。 陈秀才被捧得有些飘，一时没忍住，把自己在炸药工厂工作的事情说了出来。 首发网址https:// 行商当时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说最近要在陈家村附近卖枣糕，想要借住在陈秀才家几天。 读书人脸皮薄，陈秀才又刚吃了人家一顿饭，加上对方对他表现的崇拜有加，陈秀才便没有拒绝对方，让对方住在了自己家的偏房。 接下来的几天，行商每天半下午就回来，和陈秀才谈天说地。 慢慢的，又说到了炸药工厂的事情上。 于是行商就说这是因为陈秀才考上了秀才，金锋没有考上，所以嫉妒陈秀才，故意把他调到炸药工厂去，不让他升迁的。 当时镇远镖局正处于大规模扩张时期，很多和陈秀才一起参军的老镖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升到了班长排长，有些甚至升到了连长。 而陈秀才去了炸药工厂，一次升迁也没有。 在行商的“分析”下，陈秀才忘了去炸药工厂是自己的选择，慢慢的同意了行商的观点，认为就是金锋在打压他。 在探亲假结束前的那天晚上，行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坛子果酒，把陈秀才灌醉了。 在行商的引导下，喝多了的陈秀才说了不少关于炸药工厂的秘密。 第二天早上，行商终于露出了獠牙，用这些秘密威胁陈秀才。 镇住陈秀才之后，行商又许诺了泼天的富贵，让陈秀才偷一些手雷或者雷管出来。 当时陈秀才觉得自己站在了人生的分岔路口，如果行商把他泄露炸药工厂的秘密这件事抖出去，他就完蛋了。 加上行商的利益诱惑，陈秀才最终选择了屈服。 炸药工厂每个月都会清理一批残次品，能够返工的就返工，无法返工的就会选择引爆。 工厂的地方有限，自然不能在厂子里引爆，一般都会选择一个距离厂子十几里外的山沟进行。 陈秀才负责仓库，每次处理残次品的时候都会跟随，进行计数。 于是他就趁着工作之便，支走其他工人，把雷管藏在和行商约定好的地方。 陈秀才第二次去处理残次品的时候，发现上次藏的雷管已经不见了，但是草丛里多了两个大金锭。 虽然陈秀才的工钱不低，但是那两个大金锭依旧顶得上他几十年的工钱。 一次冒险就能换来几十年的工钱，这是陈秀才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如果说之前是被迫的，那么这次尝到甜头之后，陈秀才就是自愿的了。 而且收了几次金锭之后，陈秀才更加贪心了。 行商跟他说了，只要他拿到炸药的配方，金银财宝娇妻美妾要多少有多少！如果行商背后的势力使用重弩得了天下，至少给他一个二品大员的官帽。 陈秀才完全不知道二品大员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真的心动了。 于是他就开始打探炸药的生产流程，并且利用仓库中的物料，尝试研究手雷和雷管，想要逆推出炸药的配方。 可惜还不等他完成这些工作，突然发现军法堂的监察官住进了炸药工厂。 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观察力敏锐，陈秀才当即就意识到可能自己弄出去的雷管出事了。 后来监察官找他谈话，虽然没有直说东海的事，但是陈秀才通过监察官透露出来的内容判断出来，自己猜对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陈秀才就活在恐惧之中。 他负责仓库，是能够接触到雷管的几个人之一，属于监察官的重点观察对象，不久之后监察官找他进行第二轮谈话。 这次谈话中，监察官“无意间”透露了东海的事情，而且说金锋怀疑爆炸是雷管造成的，并且派铁锤这个爆破高手去东海确认，回来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线索了。 陈秀才毕竟不是专业细作，哪怕意识到监察官这么说可能是在吓唬他，但还是被镇住了。 提心吊胆了几天之后，陈秀才最终还是选择了逃亡。 虽然他没有弄到炸药的配方，但是光凭行商留给他的那些金锭，就足够他逍遥一辈子了。 可惜监察官早就在炸药工厂周边布下了天罗地网。 陈秀才还没摸到江边就被发现了，走投无路之下，才发生了劫持关七哥这件事，最终被猴子擒获。 金锋看完之后，都不知道怎么评价陈秀才了。 叹了口气看向小玉：“那个行商找到了吗？” “没有，”小玉回答道：“行商用的牙牌要不是假的，要不是盗取别人的，我们按照牙牌找到的是个断胳膊的老兵，和陈秀才描述的行商完全不相符。” “陈秀才打探到了几个生产炸药的环节？”九公主问道。 “按照他的交代，打探到了三个，但都是后期组装的环节，没有前段环节。”小玉回答。 “那就好，”九公主这才放心。 炸药生产过程中，前边的配药环节比较重要，由那些死囚来完成。 普通工人负责的后半段生产线，主要工作就是把配好的炸药装填进手雷壳中，安装引线保险栓之类的动作。 那些死囚工作和生活都与普通工人分开进行，陈秀才也接触不到。 “那他自己研究到什么地步了？”金锋问道。 这是他比较关心的问题。 第1728章 交给密谍司 炸药工厂物料的种类和比例，也是按照炸药的大概比例来采购的。 一两个月看不出来，但是多观察一段时间，比如年终的汇总表上，就或许可能总结出来了。 炸药的配方并不是很复杂，陈秀才又负责仓库，正好可以接触到这个汇总表，还可以拿到需要用到的物料，如果用心去试验的话，金锋有点担心被他试出来。 好在小玉摇了摇头：“按照陈秀才交代，他每次实验都会冒出很多浓烟，适合他实验的机会不多，只偷偷摸摸试验过几次，但是都没有成功。” 金锋闻言，和九公主对视一眼。 这是一个只有他和九公主才知道的秘密。 为了防止有人通过物料发现炸药的配方，所以金锋在炸药工厂的采购名单中，添加了几种完全不需要的物料。 这两种物料放到炸药配方中，不仅会产生大量浓烟，还会中和其他材料，导致无法起爆。 真正的配方，只有金锋、九公主和盐厂看管仓库的一个镖师知道。 这个镖师曾经是金锋的亲卫之一，后来被调到镖局担任排长，在大蟒坡战斗中，左臂被敌人砍断了，回来后就被张凉安排到盐厂看管仓库。 盐厂也在金川县，算是川蜀政权的腹地，如果盐厂发生危险，证明川蜀政权遇到了极大的危险。 记住网址 金锋给那个镖师的任务就是如果盐厂沦陷，他和九公主也遇难了，镖师需要尽快逃跑，然后辅佐他的后人或者关晓柔唐小北唐冬冬等人，如果她们也遇难了，就辅佐张凉刘铁庆怀这些人。 盐厂属于民生工厂，就算有人夺权，正常情况下也是逼迫工人继续生产，不会大规模屠杀盐厂工人。 而且盐厂距离嘉陵江很近，这个镖师水性也非常好，遇到危险可以从嘉陵江逃跑。 谁能想到金锋会把炸药的配方交给一个毫不起眼看仓库的镖师呢？ 所以这个镖师逃掉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除此之外，九公主还安排了几个密探，冒充死囚犯混入到炸药车间。 一是实时监视死囚，防止他们搞小动作，第二就是为了那些多余的物料。 那些物料也会被正常送到车间，只不过都送到了密探的岗位上。 密探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物料顺着水管冲到嘉陵江。 陈秀才如果按照物料汇总表进行实验，肯定不会成功。 他的供述也符合几种试验失败的反应。 “物料采购单呢，他有没有告诉那个行商？”金锋又问道。 陈秀才在炸药工厂，做实验不合适，如果他把物料采购单交给对方，对方可以找个地方慢慢试。 炸药的材料就那么几种，对方罗列成组合多试几次，或许就能试出来了。 “按照陈秀才供述，他想试验出来炸药的配方，然后以此立足，所以没有向行商说采购单的事。”小玉回答。 “可以确认他说实话了吗？”九公主问道：“会不会他已经把采购单卖给那个行商了，但是担心处罚，故意这么说的？” 这是她最担心的事情。 “应该没有，”小玉说道：“陈秀才就是个书生，根本扛不住事，我们都没有上大刑，只是把刑具拿出来给他讲解一下，他就吓得直哆嗦！ 我也有点担心他撒谎，还专门请密谍司的高手去旁观了，密谍司的高手也说，他八成是说实话了！” 金锋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 事到如今，只能相信密探的判断了。 但是九公主却不想这么轻易放弃，想了一下说道：“把陈秀才交给密谍司再审一遍，务必把他的实话全都掏出来！” 金锋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如今在他的提倡下，各地官府都不再刑讯逼供，但是这并不包括密谍司。 因为密谍司针对的不是一般罪犯，他们的对手基本上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细作，一般的审讯对他们来说基本没有意义，必须密谍司出手。 密谍司被知情人称为阎王殿，进入其中的人，基本就等于被判了死刑，而且是比砍头更加可怕的那种死刑。 没有人完好无损的从密谍司监狱里走出来，每个人基本上都是陆陆续续分批出狱的。 陈秀才连钟鸣小组的监狱都扛不住，进了密谍司监狱更不用说了。 金锋对密谍司酷烈的手段一直比较抵触，但是这次他却没有说什么。 因为炸药实在太重要，太危险了，如果真被敌人弄到手，未来会有无数镖师因此伤亡。 单单这一点，陈秀才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冤枉。 交代完这些，九公主并没有放小玉离开，而是继续说道：“派个画师去密谍司，让陈秀才把那个行商的样貌画出来，再去陈家村找人核实，然后派人布控，务必把这个人给朕找出来！” 一个细作想要潜伏到一个地方不容易，而且发展出下线之后，还需要这个细作去维持关系，如果换了人，可能下线就不再信任对方了。 所以一般来说，细作很少更换位置。 对方上个月还和陈秀才接过头，很可能还在陈家湾一带活动。 “是！” 小玉也意识到九公主对于此事的看重，认真地点了点头，小跑着去办事了。 金锋看到九公主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安慰道：“舞阳，你也别太担心，陈秀才想独吞炸药配方合情合理，也最符合他的利益，所以我觉得陈秀才大概率不会把仓库的物料表给细作。” “但愿如此吧！” 九公主点了点头：“看来新的炸药工厂，得重新动动脑筋了。” 刚才的谈话更加坚定了九公主再建一座炸药工厂的决心。 而且她决定了，新的炸药工厂必须要大，物料也不能经过一个仓库配送，免得再出现陈秀才这样的事情。 新的炸药工厂建成之后，老工厂也不能有完整的生产线，只要负责部分就好了。 虽然这样会产生很多原本可以避免的运输成本和保管成本，但是为了火药的安全，九公主愿意承担。 第1729章 家里有矿 和九公主一样愁眉不展的，还有黑虎部落的使者纳丹。 他一直派人盯着露洁公主呢，所以关晓柔带着露洁公主还没到家，纳丹就得到了消息。 只不过他的手下不敢盯得太近，只看到冰儿背着露洁公主，和关晓柔一起上了马车，回了金锋家。 上次见面时九公主提出的条件实在太苛刻了，让纳丹想还价都不知道从何开口，决定缓几天再去找九公主。 得知露洁公主住进了金锋家里，还是和关晓柔一起，纳丹真的坐不住了。 因为他再次意识到，金锋和九公主并不只有他一个合作对象。 可是黑虎部落实在等不下去了。 纠结了半天，决定再去找九公主谈谈。 但是这次他让人抬上了之前准备的礼物。 纳丹没有直接去找九公主，因为他知道自己见不到，所以他先去了枢密院，求见铁世鑫。 九公主交代过铁世鑫，最近如果纳丹来找，可以通报一下。 一秒记住https://m. 于是铁世鑫没有闭门不见，而是让纳丹在枢密院等候，他去御书房找九公主通报。 因为陈秀才的事情，九公主心里有点烦躁，看不进去奏折，但是她又不想浪费时间，便同意见一见纳丹。 金锋察觉到九公主心情不太好，也留了下来。 铁世鑫回到枢密院，先是安排人检查了一遍纳丹抬来的箱子，然后又让对方的随从在枢密院外边等着，箱子让镖师抬着。 来到御书房，纳丹看到金锋也在，稍微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冲着九公主和金锋行了一礼：“见过陛下，见过国师大人！” “平身！”九公主微微抬了抬手。 金锋有些不满纳丹上次坑了他，所以只是瞟了一眼，便继续低头看战报了。 他决定了，今天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了，免得又被纳丹钻了空子。 纳丹自知理亏，见金锋不搭理他，只能冲着九公主讪讪一笑：“我们大王让我准备了一些礼物献给陛下，上次不确定是否可以见到陛下，没有带过来，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九公主闻言，心里不由冷笑。 纳丹这么说，好像确定今天自己会见他似的。 不过从记事以来，都是大康给高原送礼，现在终于轮到高原部落给大康送礼了。 所以九公主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也没有直接戳破纳丹，微微点头说道：“你们有心了！” 珠儿听到九公主这么说，知道她同意收礼了，这才示意外面的镖师把箱子抬进来。 大大小小的箱子加起来，足足十几个。 而且有一个箱子非常重，需要四个镖师才能抬得动。 镖师们放下箱子就走了，纳丹则挨个把箱子打开，向九公主介绍。 “陛下，这个是雪狐皮做成的大氅，极为柔软暖和，冬天披在身上，就算下着大雪也不会着凉，当初为了抓捕雪狐，我们黑虎部落的壮士在雪地里忙活了一个冬天！” “这个是我们黑虎部落特产的牦牛肉干，鲜美爽口，挡饿耐饥！” “这个是……” 不得不说，黑虎部落准备的这些礼物都算比较用心。 其中有不少物品，在高原上也算稀有物品。 比如那个雪狐大氅，虽然纳丹只是一笔带过，但是金锋知道，为了这个大氅，恐怕黑虎部落不少死人。 介绍完前面这些箱子，纳丹打开最后两个箱子。 这两个箱子一大一小，其中那个大箱子，就是需要四个镖师才能抬得动的那个。 这个大箱子是最后抬进来的，距离门口不远，阳光可以直接照过来。 当纳丹掀开这个大箱子的盖子时，整个御书房都变得金灿灿的！ 金锋眯起眼睛看过去，只见这个箱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金锭！ 怪不得那么重，金子能不重吗？ “看来黑虎部落还挺有钱啊！” 金锋在心里默默感慨。 高原上的冶炼技术落后，金锋扫了一眼便看到箱子里的金锭中包含不少杂质。 但就算如此，这一箱金锭也不少值钱。 川蜀现在四处做基建，到处都在烧钱，有了这箱金子，金锋和九公主多少也能喘口气了。 其实以前大康“赏赐”完之后，东蛮党项吐蕃也会给大康回礼，但是他们的回礼一般都是不值钱的东西，比如随便给几块牛羊肉就把大康打发了。 有一次党项皇帝只还了几块石头，还非说是听闻陈佶喜欢奇花异石，派了不少人在深山中寻到的宝石。 陈佶那个憨货信以为真，还专门找人品鉴。 结果证明，那几块石头就是西北常见的山石，路边随便捡。 陈佶当时被气坏了，直接把负责品鉴的专家揍了一顿，还命令他们出去必须说是奇石。 九公主是知道实情的，为此愤懑不已，也觉得悲哀。 让她更觉得悲哀的是，当时党项势大，就算陈佶明明知道党项皇帝拿了几块破石头羞辱他，陈佶还得把这几块破石头当成宝石供起来。 从那年之后，党项的回礼一年比一年差，有两年回的牛肉都是腐烂的，使者还没带回京城就生虫子了。 吐蕃虽然没有党项那么过分，也差不了多少。 像今天这样真金白银的回礼，是九公主第一次见到。 先不说箱子里的黄金有多少，光是这件事的意义，就足以载入史册。 之前纳丹开其他箱子时，九公主都是面无表情，只有开这个箱子时，九公主朝着纳丹点了点头。 纳丹受宠若惊地回了一礼，然后打开最后一个小箱子。 “陛下请看，这是我们大王送的最后一件礼物——牛头金！” 纳丹从箱子里抱出一个金块。 “牛头金？”金锋闻言，不由转头看了过来。 前世他听说过狗头金，却还是第一次听说牛头金。 仔细看去，发现纳丹手里抱着的金块大小和木瓜差不多，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坑和小孔，看起来就和蜂窝差不多。 这和金锋前世在网上看到的狗头金图片差不多，应该就是他前世听说过的狗头金，只不过叫法不一样罢了。 一般来说，发现了狗头金，大概率会在附近发现金矿。 怪不得黑虎部落送来这么多黄金，原来是家里有矿，而且还是金矿，可能还不止一座。 第1730章 回去商量一下 狗头金属于自然金矿，有很高的研究和收藏价值，特别是在此时的高原，迷信色彩比较浓厚，认为这种金块是上天的恩赐。 更为难得的是，这个金块整体呈牛头造型，对于以游牧为主的黑虎部落来说，简直就是天降祥瑞。 而黑虎部落愿意把这个金块送给九公主，也从侧面说明对方不是守财奴，知道轻重缓急。 如果是陈佶在位，就冲这块牛头金，恐怕什么条件都会答应对方。 可惜九公主不是陈佶，她属于务实派，牛头金在她看来，还不如等量的金锭呢。 因为牛头金是自然金，纯度不如金锭高。 九公主就算收了这块牛头金，大概率也是让人熔成金锭，充当军费。 反而是金锋，对这块牛头金挺有兴趣的。 但是之前纳丹坑过他，金锋便没有过去查看，只是趁着纳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瞟了两眼。 九公主见状，便猜到金锋对这块牛头金有兴趣。 但是九公主也没有多说，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太大变动，朝着纳丹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你们的心意朕收到了！” 首发网址https:// 说完看向站在一旁的铁世鑫：“让鸿胪寺准备一百把手弩，三百颗手雷，五车布匹、五车药材，作为回礼！” “是！”铁世鑫躬身答应。 把敌人消灭在进攻来的路上，一直是金锋的理念。 所以条件好了之后，金锋又对手弩进行过好几次改进，如今最新款的手弩，和金锋前世的很多手枪相比，也就是射程不如手枪，射程和威力比起很多手枪都一点不弱。 对于现在的这个世界来说，绝对是遥遥领先的武器了。 特别是在中近距离作战时，有两把手弩交替射击，就能大大压制敌人。 如果有几十把手弩组成方阵，能把数倍于己的敌人打得抬不起头。 至于手雷更不用说了，简直就是镇远镖局敌人的噩梦。 九公主给一百把手弩和三百颗手雷做回礼，已经不算小气了。 因为这些手弩和手雷都属于非卖品，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何况九公主还另外给了五车药材和布匹呢。 如果是以前，纳丹会非常高兴，但是此时却有些失望。 黑虎部落现在最缺的是热气球和飞艇，他最想要的也是这两样。 中原人好面子，他原本以为九公主至少会给一两个热气球呢，谁知道九公主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一个都没给。 就算心里失望，纳丹也没有敢表现出来，毕竟现在能救黑虎部落的，只有川蜀了。 所以纳丹依旧躬身行了个大礼：“多谢陛下！” “平身吧！”九公主微微抬手。 纳丹直起身子，心中终究还是不甘，看到九公主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犹豫了一下，问道：“陛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然后也不等九公主说话，再次抱拳说道：“请问陛下，赏赐可以换成飞艇或者热气球吗？” 反正问问又不花钱，万一九公主一高兴，或者不好意思拒绝，答应了呢？ 可惜下一秒他就听到九公主说道：“不可以！” 拒绝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也击碎了纳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飞艇你们就不用想了，我们自己也不够用，不可能给你们！” 九公主继续说道：“至于热气球，你们想要的话，还是上次的条件，你们愿意咱们就继续谈，不愿意的话，那就没得谈！” 九公主的回答太强硬了，一副没有任何讨价还价余地的样子。 “这……”纳丹表情纠结许久，最后无奈说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我做不了主，必须回去请示一下我们大王！” “可以，朕等着你们！”九公主毫不在意地点点头，然后反身走回书桌。 金锋也低头看起手里的奏折。 铁世鑫一看他们这样，便直接朝纳丹做了个请的手势，下了逐客令：“纳丹大人，请吧！” 纳丹暗自咬了咬牙，但最终也没敢发作，而是冲着九公主和金锋各行了一礼，然后跟着铁世鑫离开了。 九公主坐在桌子后边，手里拿起奏折，但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纳丹和铁世鑫。 看到两人走出御书房的院子，九公主直接把奏折一扔，向金锋问道：“夫君，你觉得我刚才给他的回礼怎么样？” 手弩和手雷毕竟是镇远镖局的主流武器，而黑虎部落现在还算不上朋友。 九公主有点担心金锋责怪她。 金锋摇了摇头：“一百把手弩、三百颗手雷、五车药材和布匹就能换来这么多黄金，简直赚大了！……舞阳，我发现你还挺有经商头脑的！” 其实手弩和手雷的主要价值体现在技术和工艺上，如果单论成本的话，九公主给黑虎部落的所有回礼加起来，也用不完一个金锭。 但是技术和工艺本身就是价值。 如果金锋不是有前世的学识，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挫折和失败，耗费多少物资，才可以弄出现在的手弩和手雷！ 至于九公主把手弩和手雷作为回礼，金锋觉得也没错。 这两年来，不少镖师小队遭遇伏击，手弩和手雷遗失过不少，黑虎部落如果想研究，从其他地方也能弄到样品。 川蜀现在正缺经费，需要这些黄金。 九公主又不想拿人手短，选择用手弩和手雷回礼正合适。 “我哪里有什么经商头脑，不过是知道黑虎部落别无选择而已。” 九公主笑着说道：“对了夫君，我刚才看你对这块牛头金挺感兴趣的，是喜欢吗？” 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如果金锋喜欢上这些东西那就麻烦了。 她爹陈佶就是一个例子。 每年为了弄花石纲，不知道耗费多少人力财力来收集那些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还要花费很多心力去维护的花草和石头。 九公主担心金锋也迷上了这些。 金锋和九公主夫妻这么久，对她也算了解。 知道九公主虽然脸上笑眯眯的，肯定在担心。 于是也起了玩闹之心，笑着捧起牛头金：“金子谁不喜欢？何况还是这么少见的自然形成的牛头金呢？” 第1731章 伴生矿 九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脸色不由微变。 然后她就看到金锋笑了。 “我虽然喜欢这块金子，但是和你想的那种喜欢不一样！” 金锋揉了揉九公主的头发：“傻瓜，我不会沉迷花草奇石的！” “你才是傻瓜，我又没说什么！” 九公主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松了口气。 随后好奇问道：“那你喜欢它什么？难道就是因为它是一块金子？” 她不认为金锋会这么肤浅。 “不错，就是因为它是一块金子，但又不是普通的金子！” 金锋把牛头金放到桌子上，解释道：“这种大块的自然金一般出现在金矿丰富的地区，这就表示，如果有牛头金出现，表示附近大概率会有金矿，牛头金越大，金矿就可能越大！” “你是说，黑虎部落发现了大型金矿？” 记住网址 九公主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 因为金锋不想对百姓苛以重税，所以川蜀政权现在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打土豪分田地时缴获的地主积蓄，以及金川商会带来的收益。 但是打土豪就是一锤子买卖，缴获的积蓄也会有花完的那天。 金川商会这边，随着供销社的铺设和便民属性越来越重，收益也在逐渐降低。 所以九公主一直很担心川蜀的经济问题。 如果能找到一座金矿，将会极大的改善这个问题。 所以她听到金锋说黑虎部落周边有可能存在金矿，立刻起了抢占之心。 可惜下一秒，金锋就一盆凉水泼了过来。 “别想了，黑虎部落到川蜀这么远，就算有金矿，开采和运输都会非常麻烦！” 金锋拿出一个放大镜，一边观察着牛头金，一边说道：“而且黑虎部落一下子送来这么多黄金做礼物，说明他们手里的黄金更多，被他们开采出这么多，估计也没剩下什么！” 九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不由有些泄气。 是啊，一座金矿的产量是有限的，黑虎部落既然舍得把牛头金送过来，就说明他们把那座金矿开采的差不多了！ 不过看到金锋拿着放大镜趴在牛头金上观察，不由更好奇了：“既然如此，夫君为何对牛头金还如此感兴趣？” “因为它的伴生矿！”金锋回答。 “伴生矿？”九公主问道：“何为伴生矿？” “伴生矿就是说一座矿山中，含有两种以上的矿藏，这两种矿藏就互为伴生矿！” 金锋解释道：“比如金矿往往和银矿、铜矿、铅矿之类的矿藏伴生，只不过有些伴生矿的含量太低，开采价值不大，所以咱们只开采价值比较高的那座矿藏！” “原来还有这个说法！”九公主上前搂住金锋的脖子，一脸崇拜的说道：“夫君真博学，什么都知道！” 金锋虽然知道九公主这是在哄他开心，但是哪个男人会拒绝爱人的崇拜呢？ 于是金锋转头亲了九公主一口，算是奖励。 九公主故作嗔怒的白了金锋一眼，然后问道：“既然伴生矿的价值不大，夫君为何还会对这块牛头金感兴趣呢？” “凡事都不是绝对的，大部分伴生矿的价值不大，但不代表所有伴生矿都如此！” 金锋一边继续观察，一边说道：“说不定这座金矿只是其他矿藏的伴生矿，只不过黑虎部落没有认出来那种矿产呢？” 其实这种情况在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 冶炼技术是随着工业技术不断进步的，在一些技术没有实现之前，一些金属矿石就是放在冶炼工人面前，他也不认识，更别提冶炼了。 九公主听到金锋这么说，眼睛不由亮了：“夫君你是怀疑，这座金矿有黑虎部落不认识的伴生矿？” “我只是怀疑，现在还不能确定！” 金锋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的大箱子中拿出两个金锭，放在桌子上观察。 看了一阵，皱眉说道：“不行，看不太清，我得把它们带到实验室去，那边有工具！” 九公主一听赶紧说道：“我也去！” 要知道九公主平时可是个工作狂，经常到了饭点都喊不回去的那种。 这次却主动要求去实验室，让金锋有些诧异。 一边收拾着牛头金和金锭，一边问道：“你不看奏折了？” “被陈秀才闹得心中不宁，看不进去，去实验室就当散散心了。” 九公主示意珠儿过来帮忙，自己则挽住金锋的胳膊：“我已经好久没去实验室看你工作了！” “是不是觉得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金锋笑着打趣。 “是的，”九公主认真点头。 她曾经去实验室找过金锋几次，当时金锋虽然衣服上有些油污，但是一丝不苟工作的样子，的确让九公主觉得被吸引了。 金锋瞅了一眼珠儿，凑到九公主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九公主罕见的脸红了一下，羞怒的锤了金锋一下，最后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金锋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调侃九公主的，谁知道她竟然答应了。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金锋也不由心头一热。 珠儿虽然没听清金锋跟九公主说了什么，但是能猜出来个大概。 尽管她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但是脸颊却不由自主的红了一下。 害怕被九公主和金锋发现，珠儿赶紧把牛头金和金锭放进箱子，自己抱着小箱子，招呼门口的御林军来抬大箱子。 九公主发现了珠儿的变化，但是她出身宫廷，从小这种事情见多了，早已习以为常。 金锋则是粗神经，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没意识到珠儿的异常。 珠儿叫来几个御林军，抬着箱子走在前边，金锋带着九公主走在中间，珠儿抱着牛头金箱子，跟在九公主后边。 铁世鑫送走纳丹回来，正好看到金锋一行人抬着箱子离开御书房。 按照规定，这些黄金应该由户部记录，然后交给国库，再由户部拨付给各项目。 川蜀到处都要用钱，铁世鑫是枢密院负责人，每天都能收到很多要钱的公函，刚才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这些黄金的用处。 谁知道金锋和九公主竟然把黄金抬走了。 第1732章 铝的用途 纳丹说了，这些黄金是送给九公主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九公主的私人物品了。 如果换成其他官员，看到了也会当做没看到。 但是铁世鑫不一样，他要是有这个自觉，当初就不会被排挤出朝堂了。 在他看来，天下是九公主的，九公主的也是天下百姓的。 看到九公主要把黄金抬走，铁世鑫小跑着过去拦住九公主，直接开始哭穷：“陛下，金先生，户部都快揭不开锅了，这些钱就留给国库吧！” 九公主根本没想把这些金子据为己有，却被铁世鑫这么误会，黑着脸说道：“你当朕不看账本的吗，国库里的银子至少还能用一两年，户部怎么就揭不开锅了？” “那是上奏索要银子的奏折都被枢密院拦住了，陛下没看到啊！” 铁世鑫苦着脸说道：“要是敞开了拨款，国库里的银子恐怕连一个月也坚持不了！” “你当朕是散财童子吗，非要往外撒钱？” 九公主不想再跟铁世鑫纠缠，没好气说道：“放心吧，朕没想着要这些钱，是夫君对这些金子比较好奇，要送到实验室研究研究！” 一秒记住https://m. 铁世鑫一听，马上不生气了，笑眯眯地让到一旁。 金锋如果是个守财奴，就不会自掏腰包以工代赈。 所以铁世鑫非常信任金锋的人品，并且内心有点期待金锋能够研究出点石成金的办法，那么川蜀就再也不缺钱了。 这个想法很荒谬，但铁世鑫就是这么期待的。 因为金锋之前的发明，在铁世鑫看来就不可思议。 金锋能把猪油做成去油的香皂，为什么就不能把石头变成黄金呢？ 幸亏金锋不知道铁世鑫是这么想的，要不然肯定会吐血。 铁世鑫把路让开后，御林军便继续前进，把黄金送到冶铁车间里的实验室。 万鹤鸣和刘不群正在实验室里忙活着，看到御林军放下这么多黄金，两人都傻眼了。 先是给金锋和九公主见了礼，然后万鹤鸣便忍不住问道：“先生，你打劫财神爷啦？” “别抖机灵，去把钳子锯子拿过来！” 金锋刷了万鹤鸣一巴掌，万鹤鸣屁颠屁颠地跑去拿工具了。 钳子过来后，金锋拿出牛头金，直接用大钳子把其中一个牛角剪断了。 如果让牛头金收藏者看到，肯定会跳着脚骂金锋暴殄天物。 可惜实验室里没有牛头金收藏者，只有九公主和三个理工男。 他们不关心金子，只关心金锋为什么要把一块好好的金子剪开！ 只见金锋剪断金子之后，便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 万鹤鸣很想问问金锋在看什么，但是刚被金锋骂过，又有点不敢，于是便给刘不群使了个眼色。 刘不群也好奇，见金锋放下放大镜，便好奇问道：“先生，您这是在观察什么？” “看看这座金矿的伴生矿是什么！” 万鹤鸣和刘不群在理工上的天赋都比满仓强得多，金锋对他们的期待也很高。 所以便耐心的给两人科普了一下伴生矿的内容。 “原来如此，”万鹤鸣微微点头，然后问道：“那先生可以确认这座金矿的伴生矿是什么了吗？” “从牛头金和金锭中的矿物残留来看，这座金矿至少有两种伴生矿，分别是铅和铝！”金锋回答。 牛头金就是一块形状类似牛头的自然金块，没有经过冶炼，布满了孔洞和缝隙。 能够清理的孔洞和缝隙，都已经被清理过了，所以金锋才剪掉牛头金的一支角。 因为那支角的缝隙里，有无法清理的矿物。 金锋通过这些矿物判断出来，发现牛头金的伴生矿，应该是铅和铝。 铅是人类比较早发现的一种金属，九公主三人都知道，但是他们却是第一次听说铝。 事实上，金锋前世历史上，铝发现得也比较晚。 “铝和金银铜铁一样，也是一种金属，质地非常轻，延展性也非常好，和铁做成合金之后，可以很好的防止铁器腐蚀，总之用处也非常大，而且矿藏量非常丰富，比金银铜铁高得多！”金锋解释道。 “既然铝的矿藏量这么高，为什么大家发现了金银铜铁，却没有发现铝？”万鹤鸣问道。 “因为铝矿石非常难提炼！” 铝的氧化性非常弱，很难从其他化合物中被还原出来，所以很难被提炼。 这也是前世铝被发现得比较晚的原因。 “那先生你有提炼的办法吗？”万鹤鸣问道。 “当然！”金锋自豪地点头。 “那铝能用来做什么？”刘不群问道：“和金银铜一样当钱用，还是和铁一样用来打造器物？” “如果咱们愿意，可以让它成为货币，但是我觉得没必要，还是做成器物更加合适！”金锋回答。 物以稀为贵，黄金能作为硬通货，是因为黄金的数量有限，而且性质稳定，不容易损坏。 银和铜也差不多，只不过两者的储存量比黄金大，所以价值要低一些。 同样的道理，铝也是一种性质稳定的金属，如果它的数量少的话，完全可以当做货币来使用。 事实上，金锋前世的历史上，铝刚被发现的时候，因为提炼困难，产量很低，导致铝一度和黄金一个价格。 很多历史名人都使用过铝制品，并且以此为荣。 可惜这种情况并没有保持太久。 随着提炼技术的提升，铝的产量越来越高，在极短时间内，铝的价值往下掉了上千倍。 如果金锋只是一个普通地主或者商人，他会和运作玻璃珠和香皂一样，好好运作一下铝制品，控制铝矿的产量，把铝的价钱炒上来，然后慢慢出货，这样就能大赚一笔。 不过现在整个川蜀都是金锋的了，再去做这种事情就没有意义了。 于是金锋就直接跳过这一步，如果发现了铝矿就大力开采。 “那么铝能做什么呢？”万鹤鸣歪着头问道。 “铝的用途可太多了，能打造的东西也太多了，比如盔甲、门窗什么的，都可以用铝合金来打造，这样不仅更轻更结实，还可以防止生锈！”金锋回答道。 说完之后，还默默在心里念了一句：“还可以用来导电！” 第1733章 章姐姐打我 电气化是工业发展的必经之路，也是金锋在这个世界追求的目标之一。 但是想要发展电力，前期需要打下坚实的工业基础。 其中电力输送和输送材料都是大难题。 如果用铜线的话，成本太高了，而且铜在这个时代还是硬通货币，如果用来制作电线，估计很快就会被人惦记上。 铝的矿藏量高，价值比铜低得多，导电性也很好，如果能开采出大型铝矿，就有了输送电力的前提条件。 除此之外，铝合金在其他方面的用途也非常广泛。 金锋之前派出过大量探矿队，让他们在川蜀各地寻找矿藏，其中就包含铝矿。 可惜探矿队一直没有找到。 没想到这次意外在黑虎部落送来的牛头金上发现了。 就算没有最后没有拿下黑虎部落，没有在高原建造冶炼厂，但是有了这些样本，探矿队就知道铝矿长什么样了，再出去探矿的时候就有了参考标准，大大增加了成功的概率。 万鹤鸣听完金锋的介绍，对铝非常感兴趣，拉着金锋问了很多问题。 首发网址https:// 屋子里也没有外人，金锋就没有藏私，万鹤鸣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刘不群不是金锋的弟子，自知没有资格提问，就在一旁旁听，但是依旧收获良多。 就连九公主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场教学一直持续到窗户外边的天黑了下来才结束。 万鹤鸣和刘不群结伴离去，一边走还一边讨论着。 金锋和九公主也并肩走向餐厅。 平时这个时候，餐厅里早就热闹起来了，可是今天却冷冷清清。 金锋还以为四小只又被先生留堂了，还没回来，结果进门却看到四小只都坐在小饭桌旁。 只不过平时闹腾的四个人，此时都坐得规规矩矩，桌子上的菜一个都没敢动，碗筷也摆放得整整齐齐。 金锋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小娥脸上还带着泪痕呢。 小娥可是村里一霸，而且非常皮实，经常从树上院墙上掉下来，几乎没有哭过。 于是金锋好奇问道：“小娥，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不问还好，金锋这么一问，小娥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姐夫，你……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小娥哭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姐姐……姐姐……她打我！” “我还以为怎么了呢？”金锋笑着说道：“你姐姐打你有什么稀罕的？” 自从小娥闹着要丫鬟之后，关晓柔对小娥的管教就特别严格，小娥挨揍都快成家常便饭了。 “这次……不一样！”小娥哭得更伤心了：“这次她……拿鞭子……抽我！” 小娥说着就掀开了衣服。 小娥还是个小孩子，金锋也没有避讳。 关晓柔平时打小娥虽然勤，但都是拧耳朵和用指头敲脑袋，就算是用东西打，也就是树枝鞋底之类的，从来没用过鞭子。 但是此时小娥背上却有几个鞭子印。 “你姐姐这次下手的确有点重了，等下我说她！” 金锋黑着脸说道。 正说着呢，关晓柔端着托盘进来了，正好听到金锋的话：“你怎么不问问她，我为什么要抽她？” 说完，放下托盘就又去厨房了。 “对呀，你姐姐为什么要打你？”金锋看向小娥。 “因为她不讲理，想打我！”小娥哭着说道。 金锋没有理她，而是看向年纪最大的李豆豆。 李豆豆看了看小娥，又看了看金锋，然后小声说道：“夫人炖了一锅鸡汤，我们回来后，润娘夫人怕我们饿了，给我们每人盛了一碗，小娥说鸡汤这么好喝，小宝肯定也喜欢，就把鸡汤端去给小宝喝了！” “小宝是谁？”金锋问道。 “小宝就是我们捡回来的那只食铁兽呀，师父你忘了吗？”阿春眨巴着大眼睛回答。 “这……” 金锋还以为小宝是谁家可怜的孩子呢，结果是那只被捡回来的熊猫。 关晓柔以前苦怕了，哪怕现在有条件了，也一直非常节俭，对于吃的更是看重。 如果不是招待客人，金锋家的饭桌上经常出现热过的剩菜。 九公主从来不吃剩菜，金锋偶尔吃一下，大部分都被关晓柔和润娘，还有四小只吃掉了。 关晓柔第一次吃到山鸡的时候，幸福的夜里偷偷抱着被子流泪。 小娥把鸡汤端去喂熊猫，怪不得她会这么生气。 “小娥，你当时怎么想的？”金锋有些无语的看着小娥：“不知道你姐姐心疼粮食吗？在学校里没背过《悯农》吗？” “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嘛！” 小娥自知理亏，语气都弱了不少。 她当时满脑子只想着可爱的熊猫，根本没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 结果她挨了一顿打换来的鸡汤，还把熊猫的嘴烫了，熊猫也没喝。 “以后长点记性吧，”金锋给小娥整理好衣服：“等下去给你姐姐承认个错误，以后不要再浪费粮食了知道吗？你还小，可能忘了以前饿肚子的日子，但是你要知道，现在的江南和中原，每天都还有无数人在饿肚子，还有人被饿死！” “我知道了！”小娥彻底低下脑袋。 其实她没有完全忘记以前饿肚子的日子。 那种看到板凳腿都想上去啃一口的感觉太煎熬了，小娥一辈子都忘不掉。 “还有你们几个，晓柔姐姐最近心情不太好，你们也不要招惹她，知道吗？”金锋又向其他三小只提醒道。 关晓柔平时就算生气，也不会动鞭子。 今天估计是因为露洁公主一直昏迷，心中焦躁，小娥算是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剩余三小只闻言，连连点头。 看到关晓柔又端着饭盆过来，小娥低着头站了起来，揪着衣角挪到关晓柔旁边：“姐姐，我错了，姐夫已经教育过我了，以后我再也不浪费粮食了！” “鸡汤是你润娘姐姐炖来给千寻姐姐补身子的，别以为道个歉就能把这事翻过去！”关晓柔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一个月别想吃鸡腿！” “哦，”小娥认命的点头。 “还有那只食铁兽，赶紧给我扔了！” 第1734章 劝说 来金锋家之前，小娥差点饿死，树皮草根都吃过，所以不挑食，关晓柔不让她吃鸡腿，只要有白米饭也行。 做错事了，她也愿意认罚。 但是关晓柔说要把小熊猫扔了，小娥马上不愿意了。 “姐姐，鸡汤是我端给小宝的，它又没吃，你想打我就打，想骂就骂，为什么要扔小宝？” 小娥红着眼睛说道：“小宝又不吃粮食，它只吃竹叶，竹叶也是我们上山背回来的，又碍不着别人，你为什么要扔了它？” 小娥平时从不跟关晓柔顶嘴，关晓柔训她的时候，她都是听着，很少辩解。 但是为了保住小食铁兽，不辩解不行了。 其他三小只也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关晓柔。 “它是碍不着别人，但它也是熊崽子，现在还小不伤人，等长大了就伤人了！” 关晓柔说道：“而且你们自从养了这个小食铁兽，都没有心思读书了，天天一放学就跑后山给它砍竹子，我看你对咱娘都没有这么用心！” “以前也没心思读书……”小娥小声嘀咕。 记住网址 “你说什么？” “我说咱娘不是有你和大哥吗，我还是个孩子，又帮不上忙！” 小娥说道：“再说了，娘现在身体越来越好，我前几天回去，她正挑水浇菜呢！” 封建时代结婚早，关晓柔的母亲关刘氏其实年纪并不是很大，只不过以前家里太穷了，天天不停地忙，饭又吃不饱，人就会显得苍老。 现在有关晓柔接济，家里自然再也不愁吃喝了。 吃得好了精细了，关刘氏的身体越来越好，本来已经苍白的头发，这两年都转黑了，佝偻的腰杆也重新挺了起来。 以前走路都要拄拐，现在都能挑水去浇菜了。 “我跟大哥孝敬娘，是我们的心意，你也是娘的闺女，也应该孝敬她！” 关晓柔说道：“你别说这么多，食铁兽不能再养了！” 小娥见关晓柔这边说不通，只能泪眼婆娑地看向金锋：“姐夫……” 其余三小只也可怜巴巴的看向金锋。 金锋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 关晓柔这时候刚刚训斥过小娥，他要是帮着小娥说把小熊猫留下来，不是和关晓柔唱反调吗？ 以关晓柔的性格，如果金锋开口，她大概率会同意。 但是尊重是相互的，关晓柔尊重自己，自己也得尊重对方，考虑对方的感受！ 所以金锋没有当时拍板说帮小娥，而是冷着脸说道：“先吃饭，其他事以后再说！” “哦！”小娥有些失望，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开始吃饭。 关晓柔抬头看了金锋一眼，然后又转身去了厨房。 她刚才的确有点担心金锋反对，因为小娥是自己妹子，金锋当着小娥的面反对自己，她以后就不好再管小娥了。 “舞阳，你先吃吧，我去帮晓柔端菜！” 金锋和九公主打声招呼，跟着关晓柔往厨房去了。 九公主点点头，坐了下来，不过并没有动筷子。 因为她知道，金锋说去端菜，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事实也是如此，金锋进了厨房，便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当家的，你是要劝我留下食铁兽吗？”关晓柔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说道：“我从来没见过小娥她们几个对什么东西这么上心，可能对于他们来说，小宝并不是食铁兽，而是玩伴，你这样直接扔了，太伤她们的心了。 小娥灵儿和阿春还好说，关键是豆豆！” 关晓柔一听，有点犹豫了。 李豆豆以前非常自闭，最近一段时间刚好点，要是自己把食铁兽扔了，再打击到她，那以后还怎么见李迪迪？ “可是自从养了这个食铁兽，几个孩子都没心思读书了，天天一放学就跑去砍竹子喂它！” “她们以前放学了读过书吗？”金锋反问道。 “这个……”关晓柔被噎住了。 是啊，在养食铁兽之前，几小只放学了也不做功课，而是到处疯跑。 “放学了去山上砍竹子喂小宝，不比她们在村里到处疯跑闯祸强吗？”金锋反问。 “可是食铁兽看起来憨憨的，其实也是熊，现在是小崽子没事，要是长大了，一巴掌就能把小娥拍死！” 虽然前世在动物园看到熊猫都一副呆萌可爱的样子，和饲养员也能和平相处，但那是动物园专业人士驯服后的成果。 这个时代的大熊猫都是野生的，性子也比较急躁，的确有伤人的可能。 所以这次金锋没有反驳，而是微微点头道：“这倒的确是个问题！……要不然这样吧，让小娥把食铁兽养到后山瞭望台旁边，允许小娥她们隔着栅栏投喂和抚摸，不让她们进入栅栏里边去，你看怎么样？” “要是这样，还差不多！”关晓柔这才微微点头：“那当家的你去跟小娥她们说吧！” “你去说！”金锋朝关晓柔眨眨眼：“你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向她们提点要求！” “什么要求？” “比如让她们放学后写一页字帖，或者做完其他什么事情之后，才能去和小宝玩！”金锋提醒道。 “对对对，这个办法不错！”关晓柔眼睛一亮。 虽然她以前也经常这样要求小娥，但是小娥总是不愿意听，就算迫不得已去做某件事，也是不情不愿的敷衍了事。 现在可以用小宝来驱使她们了！ “那我先过去了！” 金锋见关晓柔同意了，端起一盘菜往餐厅去了。 其实劝说关晓柔，不光是为了小娥，金锋也有自己的私心。 前世为了陪女朋友去看大熊猫，金锋在熊猫馆外边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结果轮到他们的时候，只让看两分钟。 更悲催的是，当时熊猫趴在地上睡觉，还是屁股对着看台。 两分钟一到，他们就在管理员的“劝说”下离开了。 也就是说，金锋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就看了两分钟的熊猫屁股。 金锋现在想想，还觉得腿肚子有点疼。 如今有一只活生生的大熊猫在村里，他想什么时候揉一下就什么时候揉一下，想想都觉得惬意。 第1735章 冰儿的迷茫 小娥人小鬼大，见金锋回到餐厅，赶紧站了起来，一脸期待的看着金锋。 让她失望的是，金锋根本没搭理她，放下盘子就坐到了九公主旁边。 小娥刚刚准备坐下，关晓柔进来了。 “当家的刚才帮你们求情，看在当家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关晓柔还没说完，小娥就一下子跳了起来，从菜盆里夹起一个鸡腿放到金锋碗里：“姐夫，你吃！” 其余三小只也高兴的呵呵直笑！ 金锋瞥了小娥一眼：“你先别急着高兴，你姐的话还没说完呢！” 小娥的脸色一下子耷拉下来：“姐姐你说！” “我的要求也不多，就两点，”关晓柔说道：“第一，以后放学回来，你们每人多写一页字帖！写工整点，我要检查，检查不通过就不算数！ 第二，小宝不能再养在后院了，我会让人在瞭望台下边弄个围栏，把它养在围栏里，你们以后喂它，和它玩，都只能在围栏外边！” 四小只一听，小脸都拧巴起来了。 一秒记住https://m. 小宝那么可爱，抱着软绵绵的，隔着围栏怎么抱？ 小娥想跟关晓柔商量商量，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关晓柔就继续说道：“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你们要是同意，小宝就留下来，你们要是不同意，就把它送走！” “同意，师娘，我们同意！”阿春最单纯，赶紧站起来点头！ 阿春表态了，其他三小只只能跟着同意。 “同意了那就吃饭吧！”关晓柔拿起筷子。 金锋和九公主对视一眼，忍着笑也拿起筷子。 每天这个时候，是九公主最放松的时候。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用防备，只管吃喝就行了。 下午耽误了不少时间，九公主有很多奏折没有写，吃过晚饭就回御书房加班去了。 金锋则留了下来，和关晓柔一起去给北千寻送晚饭，顺便去抱抱自己的大儿子。 从北千寻房间出来，金锋本来想回卧室，却被关晓柔叫到了厨房。 看到关晓柔拿出饭盒，往饭盒里盛饭，金锋纳闷问道：“露洁不是昏迷了吗？还给谁送饭？” “露洁妹妹昏迷了，不是还有冰儿吗？”关晓柔说道：“她也救过你！” “这倒也是，”金锋摸了摸鼻子。 真要说起来，冰儿不仅提醒了敌人的存在，也替他挡了箭。 只不过冰儿的身手好，没有受伤罢了。 但不能因为这样就忽略了冰儿的作用。 其实金锋不太想和露洁公主几人走太近，可今天是她们第一天搬到自己家来住，关晓柔把饭盒都装好了，金锋现在又没事，不去看看也的确不合适。 于是只能提着饭盒，跟在关晓柔往旁边的小院走去。 这个小院是后来又扩建的，不算很大，但是住露洁公主几人绰绰有余。 因为住在金锋家，安保自然有金锋的亲卫队负责，江文文就没有搬过来，依旧住在镖师宿舍。 其实江文文想要返回东海，因为她知道东海的人手一直不够用。 但是金锋考虑到她和露洁公主已经熟悉了，就没让江文文走，而是让她挑了一个班留了下来，把其余人送回了东海。 江文文算是白捡了一个带薪休假的机会。 不过她也没有真闲着，今天就带着这个班的女镖师来找铁锤报到，要和金锋的亲卫队一起值班。 铁锤本着不用白不用的理念，把她们安排到了防守圈的外围，充当巡逻人员。 至于露洁公主带来的“亲卫队”，还挤在以前的地方。 这个小院和金锋的院子相比不大，但比一般老百姓的家要大多了，只有露洁公主和冰儿霜儿住在这里，一人睡一间也用不完。 除了卧室，小院里还有厨房和卫生间，长住都没问题。 最重要的是，这个小院是砖瓦结构，而且后边还有一排大树，正好挡住了中午和下午的阳光，房子里的温度要比露洁公主之前住的地方低多了。 铁锤想要跟着金锋进来，却别金锋阻拦了。 院子里都是女人，铁锤想想也觉得不方便，也没有勉强，而是派了两个女亲卫跟着金锋。 金锋和关晓柔进了院子，就看到冰儿坐在屋檐下边，托着下巴发呆。 听到有人进门，冰儿腰背瞬间绷得笔直，左手也摸到了腰间。 看到进来的人是金锋和关晓柔，这才放松下来，起身向两人行礼。 “冰儿妹妹，吃饭了吗？”关晓柔问道。 冰儿稍微犹豫了一秒，然后点头说道：“吃过了！” “瞎说，刚才我都没看到你们的烟囱冒烟，你们吃什么？” 关晓柔白了冰儿一眼，然后把饭盒递了过去：“现在还没凉，赶紧吃吧！” “谢谢夫人，”冰儿摇了摇头：“我不饿，吃不下！” “当家的说过，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今天忙了一天，怎么可能不饿？” 关晓柔把饭盒硬塞到冰儿手里：“露洁妹妹还得你和霜儿照顾呢，就算没胃口也吃点吧，要不然把你们饿坏了，谁来照顾露洁妹妹？” 冰儿听到关晓柔这么说，只好接过饭盒。 “霜儿妹妹呢？”关晓柔又问道。 “她在给殿下擦身子，”冰儿回答。 脸上的担忧之色又浓了一分。 搬到这里之后，她和霜儿一直守在露洁公主旁边，过一会儿就用酒精帮露洁公主擦一下身子，可是露洁公主的烧一直没有退下去，反而有越烧越严重的势头。 这让冰儿非常担心，也有些迷茫。 虽然她对露洁公主忠诚，但是露洁公主现在这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去想，要是露洁公主撑不过来，她和霜儿应该怎么办？ 虽然露洁公主受伤的时候，她和霜儿都不在身边，但她们是露洁公主的贴身侍卫，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露洁公主受伤，她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按照草原习俗，如果露洁公主真的死了，她和霜儿需要陪葬！ 而且是被狠狠处罚之后，在没断气之前送进墓室！ 冰儿年少时一起训练的同伴，有一个就是这么没的。 求生是人的本能，冰儿忠诚露洁公主，也不想看到她受伤，但是她同样不想落到陪葬的地步！ 第1736章 让谁去呢 很多死士都是从小被权贵买走，随后就扔到了训练营，养蛊一般让她们互相比拼。 冰儿就是如此，只不过她是这些人中比较幸运的，成功撑到了训练营结束，然后被分给了露洁公主。 冰儿进入训练营的时候太小了，对父母没有任何印象，也从来没有想过去寻找父母。 死士在训练营中被灌输的思想就是以主人为中心。 自从跟了露洁公主，冰儿余生的主要任务，也可以说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露洁公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露洁公主就是她后半生的依靠，也是她生命的锚点。 现在露洁公主随时可能挺不住，冰儿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的重心，不知道以后该何去何从了。 当初的北千寻也是如此。 她的小姐被抄家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于是就死磕害死小姐的权贵，最终导致自己被抓了。 如果不是正好遇到金锋，她可能去年就被斩首了。 冰儿就算想给露洁公主报仇，都找不到仇人。 首发网址https:// 想到这里，冰儿突然看了金锋一眼，心里默默想道：“或许跟着他也不错！” 她听说过北千寻和沁儿的事，也从心底里羡慕她们。 不光羡慕她们重获了自由，还都有了爱人家人和以后的方向。 如果没有金锋的支持，她们不可能有这些。 “冰儿妹妹，你先吃饭，我去看一眼露洁妹妹！” 冰儿的思绪被关晓柔打断。 关晓柔进了里屋，女亲卫又不会随便说话，一时间院子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气氛也有些尴尬。 “你趁热吃啊，等下凉了就不好喝了！” 金锋没话找话。 冰儿低低地“嗯”了一声，起身去厨房拿了碗筷。 把饭盒里的饭盛出来一部分自己吃，然后又把饭盒盖上，把剩下的留给霜儿。 院子里再次变得安静。 就在金锋想着是继续没话找话，还是先告辞离开的时候，铁锤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先生，陛下让珠儿来找你，说有急事！” 金锋正好找到台阶，朝着冰儿说道：“我有点事先走了，你慢慢吃，等下晓柔出来了，你跟她说一声！” 冰儿赶紧起身准备送送金锋，可是等她放下饭碗，金锋已经走出了院子。 金锋还以为是九公主知道自己来看露洁公主，担心他的安危，所以让珠儿来把自己叫走的。 可是到了御书房才发现，小玉和铁世鑫也在，九公主的脸色也非常凝重。 金锋这才意识到，可能真的出事了，问道：“怎么了？” “小玉，你来说吧！”九公主朝着小玉点点头。 “是！”小玉看向金锋：“先生，刚刚接到情报，巡逻队在摸鱼沟发现一支军队！” “摸鱼沟是哪儿？”金锋问道。 “摸鱼沟位于金马河西方一百七十里的兜兜山！” 小玉走到墙边的地图前看了一会儿，然后用手指向其中一处地方：“应该在这里！” “他们是哪方人马？”金锋皱眉问道：“苍鹰部落派来的，还是党项派来的？” 李迪迪回来的时候，跟金锋说过，他刚到高原就和苍鹰部落起了冲突，后来为了在黑虎部落面前展示实力，他还命令使者队伍携带的热气球，灭掉了苍鹰部落的热气球编队，双方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来了。 而且苍鹰部落应该知道了李迪迪的身份，李迪迪也提醒过金锋，苍鹰部落有可能来报复川蜀。 金锋虽然不怕苍鹰部落，但还是命人给庆鑫尧传了一封信，把情况跟庆鑫尧说了一下。 庆鑫尧也没敢大意，立刻安排热气球编队在金马河西方进行巡逻。 这么多天过去，金锋都快忘了这件事，结果还真的被巡逻队发现了一支军队。 但是小玉所指的位置位于金马河西北方，目前属于吐蕃的地盘，但是距离党项边境也不远，所以金锋有些拿不准对方是苍鹰部落派来的，还是党项派来的。 “目前还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何方势力，但是可以确认他们的动机非常歹毒！” 小玉说道：“兜兜山一带道路极为难走，但是植被繁茂，从热气球上很难看清路面，他们选择从这儿走，显然是在避着咱们的巡逻。 而且沿着摸鱼沟出了兜兜山就是金马河，如果他们能弄到船只，只要一两个时辰就能顺着金马河赶到都江堰！” “他们的目标是都江堰？”金锋微微眯了眯眼睛。 “目前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的目标是哪里，都江堰是我推测的！”小玉回答。 “为什么？” “先生不是让我们学会换位思考吗？我就把自己当成对方的指挥官，然后经过对比，都江堰是最合适的目标！” 小玉说道：“最近一段时间，金马河水位上涨很厉害，如果不是都江堰进行分流，玉垒山西边早就淹了！ 都江堰把金马河水一分为二，不管他们堵住哪一条，后果都非常严重！” “想堵住一条江可不容易，他们来了多少人？”金锋问道。 “目前侦察到的，人数应该在三千左右，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藏在暗处！” 小玉回答：“当然了，也可能我猜错了，他们的目标不是都江堰，但是我觉得，不管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咱们都不能让他们靠近金马河！” “有道理，”金锋微微点头。 “夫君觉得应该如何处置这伙人？”九公主问道。 “他们既然来了，就别想再回去了！”金锋冷声说道。 “那夫君准备让谁去拦截他们？” “是啊，让谁去呢？” 金锋一时之间也有些作难。 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让庆鑫尧安排人去，但是庆鑫尧的部队快被他和九公主抽调光了，现在还在西川留守的，基本上都是一些老弱病残了。 对方既然派人来偷袭川蜀，走的还是极为难走的兜兜山，说明绝对是一支精锐，派老弱病残过去不是送菜吗？ 而且对方的目标不明，万一庆鑫尧拦截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这次派出过去的，必须是精锐！ 第1737章 档案室 虽然黄铜沟一战之后，金锋收缩了战线，但是因为前期战线拉得太长，收缩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再加上前段时间为了夺取江南粮库，又安排了不少人去江南。 金锋麾下的精锐，如今基本都被派出去镇守各地去了，轻易动不得。 到底应该安排谁去阻拦这伙人呢？ 金锋正想着，突然听到九公主说：“要不然让黑甲战队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 金锋刚才光想着张凉铁牛庆怀刘铁他们了，却把后山的黑甲战队忘了。 自己成立黑甲战队，不就是为了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吗？ 上次陈秀才劫持事件，黑甲战队处理得就非常好，金锋非常满意。 但上次动手的只是陈秀才一个人，只需要出动几个人就行了，考验的是黑甲战队应对小规模冲突的处理能力。 这次对方有数千人，正好考验一下黑甲战队的集体作战能力。 记住网址 想到这里，金锋转头看向小玉：“找个人去把大壮和猴子喊过来！” “是，”小玉答应一声，随后说道：“不过先生可能要等一会儿。” “为什么？”金锋问道。 “大壮和猴子带着黑甲战队去负重拉练去了！”小玉解释道：“就算我现在安排飞艇去找他们，恐怕也要一个时辰才能赶回来！” “那就赶紧去安排吧，”金锋点头：“找到他们之后，让大壮和猴子赶紧回来，其他人也立刻结束拉练，尽快返回！” 黑甲战队以后有可能面对各种作战环境，其中就包括夜间赶路。 现在进行一些夜间负重拉练，也的确有必要。 九公主趁着小玉出去叫人的时间，看向金锋说道：“对了夫君，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了！” “什么事？” “关于黑甲战队的，”九公主说道：“炸药工厂出事那天，黑甲战队好像闹了点矛盾……” 九公主把黑甲老兵和侦察连的冲突说了一遍。 “怪不得大壮要带着他们去负重拉练！”金锋恍然。 他刚才还以为只是单纯的拉练呢，现在才知道，大壮和猴子应该是在惩罚老兵和侦察连，也是在惩罚自己没有带好兵。 侦察连还好说，那些黑甲老兵个个都是老兵油子了，的确应该好好收拾一下了，要不然以后队伍都不好带。 想到这里，金锋起身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夫君，你去哪儿？”九公主在后边问道。 “去后山看看这些尾巴翘上天的黑甲老兵！” 金锋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这件事你不用管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天黑了，你多带点人！” 九公主在后边提醒道。 看着金锋走出院子，九公主便转身回来，按照金锋说的，坐到书桌前重新拿起奏折。 刚才听到这个消息，九公主心里还慌了一下，此时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别说对方只来了三千人，就是三万人，金锋说把他们留下来，就能把他们留下来。 金锋说这件事不用她管了，九公主就真的该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了。 这是九公主对金锋的信任！ 知道大壮和猴子他们要一个时辰才能回来，金锋也不着急。 趁着铁锤安排战马的空当，金锋还回家跟润娘打了招呼，让她告诉关晓柔，自己要去后山，让关晓柔别等自己了。 等金锋和润娘聊完，铁锤正好把战马准备好。 一行人便骑着马，慢悠悠往后山赶。 到了后山，金锋并没有去新建的镖师大营，而是绕过镖师大营，来到后边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是镇远镖局建立之后最早的总部，后来镇远镖局的规模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金锋就新建了一个更大的镖师大营。 这个院子就慢慢冷清了下来。 院子中间的会议室，也被改成了档案室，自从镖局成立以来，所有牺牲的镖师，不管是军官还是普通士兵，都被记录在档案。 在档案室后边的空地上，还有一块石碑，专门用来祭奠牺牲镖师的英魂。 虽然这个档案室只是记录了阵亡镖师的名单，不是什么重要资料，但是金锋依旧安排人二十四小时值班。 石碑前的香炉里，香火也是二十四小时从未熄灭。 在档案室值班的是两个伤残老兵，一个胳膊断了，一个缺了半条腿。 之所以让他们管理档案室，不仅是照顾伤残老兵，还因为他们是扫盲班的优秀毕业生，如今能读能写，管理档案室正合适。 两人坐在方桌前边写着什么，看到金锋进来，赶紧站了起来。 “金先生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断臂老兵问道。 每逢初一十五，只要金锋在村里，都会来石碑这里给阵亡老兵上炷香，到了重要节日，还会带着九公主和关晓柔过来。 平时没事，金锋也会来转转。 但是夜里过来，还是第一次。 “睡不着，过来转转。” 金锋随口回答一声，然后问道：“你们写什么呢？” “我练习练习生字，牛大哥在写剧本呢！”断臂老兵笑着回答。 “就你嘴快！”断腿老兵瞪了同伴一眼。 “写剧本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跟先生说说怎么了？等我认识的字和你一样多了，我也试着写写！” 断臂老兵说道：“你的剧本要是真被歌舞团相中了，人家还要上台表演呢，到时候不光先生知道，所有人都会知道！” “歌舞团怎么可能相中我的本子？”断腿老兵红着脸说道。 嘴上这么说，但是眼中还是闪过期待的神色。 “不试试怎么知道？”金锋朝断脚老兵招招手：“拿来我看看，写得怎么样？” 断腿老兵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稿纸递给金锋：“我不会写，瞎写着玩的！” “别急着否定自己嘛！” 金锋接过剧本，看了起来。 说实在的，断腿老兵这个剧本写得的确一般，比起陈文远写的差远了。 但是他以前只是个山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现在有勇气去写剧本，而且付诸行动，就值得尊重。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就老老实实当个档案室管理员，混吃等死了。 第1738章 石碑 “写得挺好的！” 金锋合上剧本夸赞道：“语言质朴，用词简练，题材也贴近老百姓的生活，一看就是用心了！” “先生过奖了，过奖了！” 断腿老兵连连摆手，但是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好好写，期待有一天能在舞台上看到咱们镖师写的剧本！”金锋郑重的拍了拍断腿老兵的肩膀。 被金锋这么一说，断腿老兵突然觉得写剧本不仅是自己的爱好，还多了一份使命！ 于是用仅剩的一条独腿站得笔直，朝着金锋敬了个军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我等着！” 金锋朝着老兵回了个军礼，然后把剧本放到桌子上：“你们继续忙吧，我去后边给兄弟们上柱香！” “我陪先生一起去！” 断臂老兵跑到一旁的柜子，给金锋拿了一盒香烛：“早上外边有雾气，香烛吸水，我就把它拿回来放柜子里了！” 一秒记住https://m. 几人来到后院，石碑前的烛火依旧亮着，说明两个老兵没有偷懒，就算夜里没人过来，他们依旧保持着香火不灭。 金锋从老兵手里接过三支香，在蜡烛上点燃，然后认认真真的朝着石碑拜了三拜，把香插到香炉中。 等到金锋站直身子，铁锤和其他亲卫也摘下头盔，拜了三下。 断臂老兵以为金锋祭拜结束就会回去，结果金锋并没有。 把香插进香炉之后，金锋从旁边拿起扫帚，把石碑周围扫了一遍，然后又拿起毛巾擦拭石碑。 金锋擦得很认真，也很慢，显得非常有耐心。 断臂老兵刚看到金锋扫地，还以为他是在嫌自己没有好好清扫院子。 可是看到金锋如此认真的擦拭石碑，老兵知道自己想错了，于是朝铁锤投去询问的眼神。 这时候的川蜀，还没有什么官僚气，特别是在镖局中，大家都是差不多进镖局的，很多人在入伍前都认识，所以除了执行任务的时候，平时军营中的气氛都很好。 铁锤是金锋的亲卫队长，地位非常特殊，算是金锋最信任和亲近的人。 相当于以前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和御林军总教头的结合。 金锋每天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关晓柔九公主都长。 如果在陈佶当政时期，别说一个普通老兵，就算是三品大员问话，都未必理会。 但是铁锤知道这个老兵资历很老，而且立过功，所以也没拿架子，朝着老兵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金锋这么做的原因。 不是铁锤不想说，而是他真的不知道。 金锋和九公主谈话的时候，他也没在场。 于是老兵也不问了，回到档案室，拿了一捆艾草过来，在周围点燃，驱赶蚊虫。 金锋就这么仔细擦拭着石碑，直到大壮和猴子匆匆赶来。 他们刚刚从飞艇上下来，原本打算去御书房找金锋报到，却被告知金锋在这里等他们。 看到金锋在擦拭石碑，大壮心里不由一紧，就连平时上窜下跳的猴子，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先生！”大壮朝着金锋敬了个军礼。 但是金锋没有搭理他，就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擦拭着石碑。 大壮和猴子对视一眼，都不再说话，身上的负重也不取下来，就这么背着，站在石碑前的空地上，腰板也挺得笔直！ 金锋足足擦了半个多时辰，直到把石碑底座都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直到确认没有漏掉任何一处地方，这才停手。 把抹布扔给老兵，金锋看了一眼大壮和猴子。 猴子心里发虚，下意识瞟了一眼小黑屋的方向。 可是金锋只是瞟了他们一眼，也没有理他们，而是靠在石碑上，闭上了眼睛。 金锋不搭理大壮和猴子，是懒得在同一件事上浪费两次口水，想着等其他黑甲老兵和侦察连回来了，一起训话。 原本想着靠到石碑上回回神，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靠着石碑睡着了。 黎明时分，老兵和侦察连终于回来了。 大壮刚刚听到动静，就转身朝着后山跑去，提醒老兵们放轻脚步。 老兵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都是照做了，一个个放慢脚步，跟着大壮进入院子。 老兵们一进来，就看到铁锤和亲卫队，于是就开始寻找金锋。 然后他们看到了靠着石碑睡觉的金锋。 老兵和侦察连匆匆赶回，是因为他们接到了命令，让他们以最快速度赶回村子。 老兵们还以为村子里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或者来了什么紧急任务，虽然大壮和猴子已经乘坐飞艇先一步离开了，但是老兵们依旧没有偷懒，一路上都在急行军赶路。 紧赶慢赶，终于在天亮前赶了回来。 结果村里并没有发生紧急情况。 但是老兵们也没有人生气，反而都和猴子一样，有些心虚。 他们已经大概能猜到，金锋找他们干什么了。 所有老兵都和猴子大壮一样，背着负重，挺直腰板站在空地上看金锋睡觉。 这个院子作为镇远镖局第一个总部，其实面积不小，只不过被档案室分割成了两个院子，老兵们都进来，就有些站不下了。 所以后边回来的，就站到前院。 老兵们虽然尽量放轻手脚，但还是把金锋吵醒了。 但是金锋没有急着睁眼，而是又眯眼养了一会儿神，然后才伸个懒腰站起来。 站在一旁的铁锤赶紧提着铁皮喇叭走了过来。 但是金锋并没有去接铁皮喇叭，而是让铁锤去搬了张桌子过来。 金锋跳到桌子上，扫视了一眼院子。 毕竟是打过仗的人，金锋只是扫了一眼便朝大壮说道：“人没回来完吗？看起来不大够啊！” “都回来了，但是院子里站不下，有两个排的兄弟在外边站着。”大壮解释道。 “出去把负重去了，让他们进来挤一挤！”金锋说道。 “是！” 大壮高声喊道：“所有人都有，向右，转！齐步，走！” 老兵们大壮的带领下，回到宿舍，把负重去掉。 老兵们这次准备拉练几百里，带的东西比较多，一个人要占两个人的位置。 去掉负重之后，老兵们不仅能站下，还比之前松散了许多。 第1739章 承认错误 老兵们重新集合之后，所有人都注视着站在桌子上的金锋。 金锋清了清嗓子，问道：“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把你们叫回来吗？” 老兵没人回答。 于是金锋开始点名：“猴子，你知道吗？” 猴子闻言，脸色当即就垮了下来。 老兵可以不回答金锋的问题，但是金锋已经点了他的名字，不回答肯定不行了。 于是猴子硬着头皮回答道：“知道！” “那你说说，为什么？”金锋追问。 “因为上次行动中，我们没有第一时间执行命令，而是发生了抢任务的行为！” 猴子硬着头皮回答。 “镖局守则第一条是什么？” 首发网址https://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猴子回答。 “原来你还记得啊？” 听到这里，金锋的语调突然拔高，朝着下边喊道：“那你们遵守了吗？” 所有老兵都低下脑袋。 “我知道，你们肯定有人不服气，觉得不就是耽误了一会儿时间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的把你们叫回来吗？” 金锋环视下方：“我说的不错吧，应该有不少人是这么想的吧？” 老兵们依旧没人说话，但是的确有人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是了解金锋，可能就会有人觉得金锋是在故意耍官威呢。 “我知道肯定有人这么想，但是我要跟你们说，用得着！” 金锋高声说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们从各个连队抽调出来吗？因为我想组建一支精锐特种战队，一把最锋利的尖刀！” 听到金锋这么说，不少老兵都挺起了胸膛。 可是下一秒，他们就听金锋继续说道：“可是我错了，你们根本不是精锐！ 我知道，这么说会有人不服气，可是事实上，你们真不是！ 因为你们连士兵守则第一条都做不到！ 你们也在各连队待过，应该都知道，镇远镖局哪个连队做不到令行禁止？做不到服从命令？” 说完，金锋回身指着指石碑：“你们知道一支队伍的纪律是怎么养成的吗？是一个个战友用生命换来的！你们之前的做法，对得起牺牲的战友吗？” 老兵们挺起的胸膛又塌了下去。 是啊，镇远镖局所有的纪律非常严，上级的命令一旦下达，士兵就算不服气，可以事后去申请仲裁，但是当时必须立刻执行。 从这一点来说，他们的确连一个普通镖师都不如。 “或许你们觉得我小题大做了，但是你们问问猴子，问问参加上次任务的兄弟，我小题大做了吗？” 金锋继续说道：“哦，对了，你们有保密协议，不能说任务内容，那现在我来说说好了。” 于是金锋把炸药工厂的任务大概说了一遍，只不过没有提陈秀才的名字。 “叛徒随时可能引爆炸药仓库，到时候整个炸药工厂都要被炸没！” 金锋高声说道：“先不说炸药工厂的兄弟能活下来几个，炸药工厂一旦被炸，所有的连队很快就会没有手雷和炸药包使用，你们说，这件事严重吗？ 你们说，是我小题大做吗？” 台子下边，不少老兵的头都低了下来。 如果金锋说的是真的，那么事情的确非常严重。 “先生，这是我的责任！” 一向顽劣的猴子，这次主动承认了错误：“是我当时没有起到副队长的职责，耽误了行动！” “先生，我也有责任！”大壮跟着表态。 “先生，是我第一个拦住猴子的，责任在我！” “先生，我也拦猴子和侦察连了，请先生责罚！” …… 不少老兵跟着承认错误。 等到他们的声音小下去，金锋冷哼道：“干什么？比谁更义气吗？老子这里是军队，不是土匪的山头！ 都给老子在这边好好反思！然后自己写检讨交给军法堂！ 大壮，猴子，你们跟老子过来！” 都是成年人，绝大部分老兵还担任过基层干部，该懂的道理他们都懂。 金锋该说的也说完了，接下来也该跟大壮猴子说任务的事了。 带着猴子和大壮来到前边的会议室，金锋当先坐到主位上。 这里没有外人，如果是平时，猴子肯定也自己拉椅子坐下了。 但是今天他没敢，而是老老实实的和大壮一起站在旁边。 不等金锋说话，再一次承认错误：“先生，我知道错了，检讨也交给军法堂了，等拉练结束，我自己会去小黑屋关禁闭的！” 金锋闻言，不由抬头看了猴子一眼。 猴子生性跳脱，最怕关小黑屋，现在主动要求去关禁闭，说明真的认识到了错误。 “我作为队长，安排任务的时候没有考虑全面，也应该检讨！”大壮跟着说道：“我的检讨也交到军法堂了！” 其实金锋能够理解大壮的做法。 当时任务紧急，而黑甲战队才刚刚组建完成，很多老兵都才从各连队调过来。 他们担任了很长时间的基层军官，先不说战斗素质还有没有以前的水准，就是互相配合起来，也未必有以前那么默契。 而猴子带回来的侦察连，一直在北方战场执行任务，战斗素质可以保证，而且他们还是以前的建制，互相之间也足够熟悉，根本用不着磨合。 这种情况下，大壮选择安排侦察连执行这次任务，完全正确。 唯一的问题就是不应该让猴子去宣布这个命令。 因为侦察连是猴子带回来的，猴子平时又喜欢和士兵们打打闹闹，老兵们根本不怕他。 所以才会发生拦着猴子要说法的事情。 如果大壮自己去传达这个命令，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事情已经发生，大壮和猴子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金锋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 点头说道：“既然检讨和报告都交上去了，那么军法堂自然有判断，我今天过来，也不是来翻旧账的，而是有新的任务交给你们！” 猴子一听就精神了：“什么任务？需要多少人？” 他有点担心需要的人太少，任务不够分。 “这次你不用担心任务不够分，而是要担心，你们的人够不够！” 金锋瞥了猴子一眼，把摸鱼沟发现了一支敌军队伍的事情说了一遍。 第1740章 我要去都江堰 “摸鱼沟距离都江堰已经不远了，所以情报部门推测，他们的任务可能是都江堰！” 金锋说道：“你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拦截这支队伍！” 屁股决定思维，随着地位的提升，大壮和猴子考虑问题的角度也在慢慢发生变化。 如今他们也算是镇远镖局的高层了，已经可以理解都江堰对于整个川蜀的战略意义了。 都江堰虽然刚刚修通没两年，但是效果已经非常明显了。 今年的雨水比往年都大，金马河上游的水位也比前些年更高，如果是往年，金马河西岸早就淹一大片了。 但是因为都江堰的原因，金马河西边目前还保持稳定状态。 金马河西边住的百姓其实不多，真正影响大的是都江堰的内江。 内江通过宝瓶口，把滔滔江水引入到玉垒山东侧，然后通过这两年修建的各种水渠，流入川蜀盆地各处！ 虽然现在还有不少水渠没有竣工通水，但是已经有不计其数的农田得到了灌溉。 一听对方的目标有可能是都江堰，猴子气得直拍桌子：“这群该死的小崽子，竟然敢打都江堰的主意！ 记住网址 先生您放心，只要您给我足够的飞艇和手雷，我保证把对方摁死在摸鱼沟，绝不会让他们靠近都江堰！” “这么有把握？”金锋看向大壮。 猴子太喜欢捉弄人了，虽然从来没在军政大事上犯过错，但人的阈值都是不断提升的，万一猴子觉得以前开玩笑的事情不够刺激，脑子一抽筋，拿这次的事情开玩笑呢？ 万一都江堰有个闪失，后果太严重了，到时候就算金锋把猴子千刀万剐也晚了。 这也是金锋不让猴子担任黑甲战队负责人的原因。 猴子的性格有致命缺陷，相对来说，金锋更相信大壮一些。 大壮见金锋看自己，点头回答道：“我和猴子以前带侦察连去探查过摸鱼沟周边，对那边的地形比较熟悉，那里到处都是山沟沟，的确适合伏击。 咱们只要找一条山沟把他们往里边一赶，再把两头一堵，然后只管往里边扔手雷就行了！” 这是镇远镖局剿匪和小规模作战时的经典打法。 也是权贵们的私兵转入游击战的根本原因。 因为镖师的武器和战斗素质都比他们强太多了，如果被镖师赶到类似山谷一样的地方，那就完蛋了，直接找个风水好点的地方躺平等着挨炸就行了。 正面战场根本打不过，只能转入游击战。 但是游击战也是一样，镖师的单兵素质和装备也远胜于权贵的老爷兵，而且很少单独行动，他们只能偷袭一下镖师的运粮车队而已。 摸鱼沟那边的那支队伍，显然是没有和镇远镖局交过手，来之前应该也没搜集过镇远镖局的详细情报。 他们光想着摸鱼沟这边山谷众多，植被茂密，可以躲避热气球的空中侦察，却不知道这种地形也非常适合镇远镖局打伏击。 “看来你们很有信心啊！”金锋问道：“那敢不敢立军令状！” 猴子下意识就要答应，却被大壮狠狠瞪了一眼。 “先生，如果您下令让我死守哪个山头，我会带着兄弟们打到最后一个人！” 大壮说道：“但是如果你只是询问我的意见，我现在还真不敢跟您立军令状，因为我还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您刚才也说了，情报部门也不确定是不是还有敌人躲在暗处。 万一立过军令状，最后却发现敌人势大，或者有其他底牌，我们没有拦住他们，让他们破坏了都江堰，我们就算以死谢罪，也弥补不了这个错误！” 金锋听完，心中一阵欣慰。 如果大壮也和猴子一样，连情况都不过去侦察一下，光凭自己几句话就敢立军令状，金锋反而不会放心。 好在大壮经历过战场的锤炼，渐渐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了，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了。 金锋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今天这个军令状你们是非立不可了！” 大壮一听，神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我不管敌人有多少人，也不管他们有什么底牌和手段，我命令你们，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必须把他们拦住，而且不能让他们逃走任何一个人！”金锋高声说道。 “是！” 大壮和猴子同时挺直腰板，朝金锋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准备，一个时辰后，飞艇编队会过来，把你们送到都江堰！” “是！”大壮和猴子一听，又朝金锋敬了个礼，然后转身就走了。 金锋只给了他们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两人离开后，金锋也带着铁锤离开了。 这次他没有走路，而是让铁锤去牵了马。 骑马赶到家的时候，关晓柔和阿莲正牵着马从院子里出来。 看到金锋回来，关晓柔便把缰绳交给值班的女镖师，自己则上前拉住金锋的马缰绳。 “当家的，我正说去后山看看呢。” 关晓柔有些担心地看了金锋一眼。 昨天晚上从露洁公主那边回来，她听说珠儿有急事把金锋叫走了，不放心，就去御书房找金锋。 当时金锋已经去了后山，九公主的奏折也看得差不多了，就和关晓柔说了一下摸鱼沟的情况，也说了老兵和侦察连的冲突。 作为金锋的原配妻子，关晓柔非常清楚金锋对黑甲战队的期待。 金锋一夜没有回来，关晓柔也一夜没睡踏实，好不容易等到天亮，金锋还没回来，关晓柔忍不住了，想去后山看看。 结果刚出门，金锋就回来了。 关晓柔牵着金锋的马走到一旁，见周围没有外人，便安慰道：“当家的，黑甲战队刚成立，犯点错也正常，再说猴子不是抓住了陈秀才了吗，你不要太生气！” “我明白，”金锋点点头：“晓柔，你来得正好，去给我收拾几件衣服。” “收拾衣服？”关晓柔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干什么？” “我要去都江堰一趟！” 第1741章 捎他一段 金锋前段时间刚刚被埋伏，关晓柔最担心的就是他的安全问题，恨不得把金锋关到实验室，然后派人把实验室围成一个铁桶。 刚才听到金锋让她收拾东西，她就担心金锋要出门，结果金锋还真的要出去。 而且还是去都江堰。 “当家的，不去行不行？”关晓柔问道：“舞阳说，那边刚刚发现了敌人。” “区区几个蟊贼，还没有资格让我躲着！” “我知道，可是……可是……” 关晓柔很想劝金锋，可是又知道金锋要去做正事，她不知道怎么劝，急得都快哭了。 “放心，我不会再置于险地的，”金锋上前拥住关晓柔，安慰道：“其实真正危险的，是那种藏在暗处的家伙，这种小毛贼，根本不足为惧，我去了都江堰，会老实待在坝上，不去其他地方的！” “你现在说的好，到了都江堰，你肯定乱跑！”关晓柔撇嘴说道。 “我这次肯定不乱跑！”金锋保证。 可是关晓柔根本不信，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先跟舞阳说，如果她同意再说！” 一秒记住https://m. 九公主的主意正，而且能言善辩，她劝金锋的事，金锋大部分都采纳了。 所以关晓柔想让九公主帮着劝劝金锋。 “行吧！”金锋点头：“舞阳过来吃饭了吗？” 话音刚落，就看到九公主带着珠儿从门口走进来了。 “舞阳，你来得正好，当家的他要去都江堰，你快说说他！” 关晓柔赶紧向九公主求助。 九公主平时非常尊重关晓柔，关晓柔平时也不会向九公主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所以九公主对于关晓柔几乎言听计从。 但是这次，九公主却没有响应关晓柔的求助。 因为她明白金锋为何要去都江堰。 作为皇帝，九公主太清楚都江堰的重要性了，容不得半点差错。 虽然金锋已经决定派出黑甲战队，但是黑甲战队刚刚成立，战斗力还没有被验证，万一他们中间起了差错，再想补救都来不及了。 普天之下能同时镇住黑甲老兵和侦察连的，只有金锋和张凉两个人，庆怀都差点意思。 毕竟黑甲老兵中不光有铁林军的退伍老兵，还有其他郡县找来的老镖师，他们不认庆怀，只认金锋和张凉。 张凉如今坐镇江南，根本来不及赶回来，而且金锋为了防止地方官员坐大，制定了不少加强中枢集权的措施。 特别是在兵权上，金锋的要求更加严格。 张凉和庆鑫尧算是平级，万一发生点情况，张凉想找庆鑫尧调点人都来不及，庆鑫尧也未必敢借兵给他。 只有自己或者金锋本人过去，才能随意调动任何兵马。 但是九公主是皇帝，要坐镇朝堂，轻易不能离开中枢，能去的只有金锋。 所以九公主没有响应关晓柔，而是帮着金锋劝起关晓柔：“姐姐，都江堰建造了不少堡垒，夫君去的话，鑫尧哥哥肯定会派人重重保护，不会有事的！” “舞阳，你……” 关晓柔见九公主这么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那当家的你把菲菲和火枪连带上，把润娘也带上，我就让你去！” 其实关晓柔也想跟金锋一起去，可是北千寻刚刚生完孩子，她不放心，也有点担心，自己离开了，没人管还在昏迷中的露洁公主。 “我只是去一趟都江堰，带那么多人干什么？”金锋哭笑不得。 左菲菲的火枪连可是一个连级编制，足足一百多人呢，再加上自己的亲卫队，都快赶上黑甲战队的人数了。 “我不管，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让你去！”关晓柔直接耍起了无赖。 刚才还帮着金锋的九公主，此时又帮起了关晓柔：“夫君，听姐姐的，把火枪连带上也可以，万一黑甲战队遇到突发情况，她们也能应急，同时也能让她们见见什么是特种作战！” “这倒也行，”金锋微微点头：“那就让她们也去吧。” 相对庆鑫尧来说，金锋自然更相信女工火枪队。 不管是战斗力还是忠诚度，火枪队都不弱于其他镖师。 其实金锋当初考虑过让女工也成立一支特战队，可惜如今在外走动的女性还是太少，女工们在执行渗透任务时，目标太大，太容易被发现，金锋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让女工们去见识一下特种作战也行，万一以后条件成熟了，他真的成立了女子特战队呢？ 见金锋答应带上火枪队和左菲菲、润娘，关晓柔这才不再说什么，转身回去给金锋收拾行李去了。 金锋带着九公主先去餐厅，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问道：“对了，昨天纳丹是不是说他要回高原？” “是的，”九公主说道：“他说要回去跟他们大王商量一下。” “他们走了吗？”金锋又问。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九公主转头看向珠儿：“你知道吗？” 如今川蜀算是有两套情报系统，钟鸣小组在明，密谍司在暗。 西河湾是川蜀政权的中枢，在以前就相当于换成大内，密谍司一直在暗中盯着村里的风吹草动。 黑甲老兵和侦察连的冲突，就是珠儿告诉九公主的。 “他们还没走，不过昨天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半个时辰之前，纳丹还去李迪迪大人家了，应该是去辞行，但是李大人不在家。”珠儿回答。 听到珠儿这么回答，金锋不由看了她一样。 他知道周围的密谍司归珠儿管辖，也知道密谍司厉害，但是他没想到半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珠儿都已经知道了。 这也说明密谍司对于西河湾的掌控力，远超金锋的预估。 不过金锋也没有说什么，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派人通知纳丹，我们可以顺路捎他一段，顺便让他分辨一下，摸鱼沟那群家伙是不是高原来的！” “是，”珠儿答应一声，转身走出院子。 九公主和金锋对视一眼，嘴角翘了起来。 她知道金锋不光是想让纳丹去分辨一下对方的身份，也是想在纳丹面前再展示一次实力，再给黑虎部落一些压力。 第1742章 俯瞰都江堰 左菲菲此时还在西河湾，但是火枪队有一半女工返回了铁罐山。 得知金锋要带她和火枪队去都江堰，左菲菲立刻快马加鞭赶回铁罐山，把另外一半女工带来了。 纳丹原本打算上午拜访一下鸿胪寺和枢密院，再来找金锋和九公主正式辞行，然后再回去。 听说金锋要捎他一段去都江堰，纳丹大喜过望。 他来的时候，是跟着李迪迪一起的，体验过热气球的速度。 平时需要一天才能翻过去的山头，坐在热气球上一顿饭的功夫就飞过去了。 体验过这个速度之后，纳丹再看到山沟，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念头就是，如果有热气球多好。 可惜回去的时候，没有李迪迪一起了，纳丹也知道，九公主不可能派飞艇送他。 都江堰距离西河湾可不近，就算金锋现在把官道修好了，骑马也要好几天，如果金锋愿意捎他一段，他就能省好几天时间。 除此之外，纳丹更期待路上能找机会和金锋聊一聊。 可惜他刚到金锋院子外边，就被金锋的亲卫通知，让他去机场等着。 首发网址https:// 到了机场，纳丹一行人全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因为这次需要运送的老兵和女工数量非常多，再加上金锋的亲卫队，机场足足准备了七艘飞艇和十几个热气球。 害怕耽误金锋的行程，飞艇和热气球都提前充好了气，系在机场的停机坪上。 偌大的机场，几乎完全被飞艇和热气球的球囊覆盖了，看起来极为壮观。 院子里，金锋去看了看北千寻和儿子，又抱着两个女儿玩了一阵，铁锤过来通知，黑甲战队和火枪队都准备好了。 金锋亲了亲女儿，又抱了抱偷偷抹泪的关晓柔，然后转身上马，赶往机场。 机场的空地上，黑甲老兵和火枪队排成两个方阵，默默等待。 看到金锋过来，两个方阵齐刷刷地朝金锋敬礼。 金锋骑在马上回了一礼，然后在机场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一处吊篮外。 如今后填式步枪还没有量产，只有阿娟背着一把，为了防止敌人派出大量鹰隼攻击飞行编队，金锋没有乘坐他的专用飞艇，而是乘坐了一艘普通飞艇。 不仅如此，为了防止被人盯上，亲卫队还把所有飞艇上的编号都用红布遮住了，这样一来，单从外表上看，金锋乘坐的飞艇和其他六艘就完全一样了。 金锋上了飞艇之后，黑甲老兵和女工队也先后登上吊篮。 大壮找到纳丹：“你跟我一艘飞艇！” “好的，好的，”纳丹赶紧答应，随后打听道：“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你不用知道我的名字，只管跟着我就行了！” 大壮本来话就不多，刚才又被金锋训斥一顿，更不想说话了。 纳丹也看出来大壮不愿意搭理自己，识趣地闭上嘴巴，招呼随从抬着行李跟上大壮。 随后，飞艇和热气球先后起飞。 刚开始纳丹还能看到金锋所在的飞艇，可是随着编队改变了几次队形之后，纳丹就彻底认不出了，干脆也就不去分辨了，扶着吊篮栏杆看着下边。 今天运气不错，热气球很快找到了合适的风层。 如果是飞艇单独出行，中间还需要在补给站降落两到三次，为蒸汽机补充燃料。 但是这次是和许多热气球一起飞行，到了合适的风层之后，蒸汽机只需要偶尔启动一下，保持和热气球一样的速度就行了，不用全程加速，所以一路上只降落了一次。 其实这一次也不光是为了补给，还为了让老兵和女工们方便一下。 毕竟飞艇吊篮里，现在还没有建造卫生间的条件。 补给完成后，队伍再次出发，然后一口气飞到都江堰上空。 纳丹也听说过都江堰的大名，但还是第一次过来。 在纳丹原来的认知中，都江堰就是一座水坝，不能理解都江堰的特殊意义。 但是他此时在飞艇上，往下一看，整个都江堰周边的情景尽收眼底。 看着汹涌的江水被都江堰一分为二，然后通过纵横交错的水渠，流淌到视野尽头，纳丹再看不懂就真成傻子了。 “修建都江堰，你们用了多长时间？” 纳丹朝旁边的大壮问道。 飞了大半天，大壮已经消气了，同时也被下边的景象震撼到了。 回答道：“差不多两年吧！” “两年？这也太快了吧？”纳丹有些不信。 “快？”大壮瞥了纳丹一眼：“你知道为了修建都江堰，先生付出了多少代价，动员了多少百姓吗？” “多少？”纳丹问道。 “方圆百里的百姓除了老弱，全都被动员来了！” 大壮回答道：“那时候从天上看过去，地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一眼看不到尽头！” “一定很壮观！” 纳丹嘴上附和着，但是心中却在暗自吐槽：“都说金锋仁义，对待百姓爱护至极，原来也是以讹传讹罢了，徭役竟然如此繁重！” 大壮虽然是个粗人，也没有看到纳丹的表情，但是做了这么久的军官，说话的水平跟着提升不少。 说完之后就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话可能会造成误会，于是又解释了一句：“先生让百姓过来修水坝水渠，可不是征徭役，而是百姓自愿过来修建的！” “自愿的？”纳丹更不信了：“为何？” “因为来修水坝水渠，干粮菜粥都随便吃！” 大壮说道：“为了兴修水利，我们先生和陛下几乎掏空了所有家底！不过我们先生说，一切都是值得的，有了都江堰，川蜀将会变成千里沃野，以后川蜀百姓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先生高义！” 纳丹再一次称赞。 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 称赞完之后，纳丹问道：“这位壮士，请问等下能再送我们一段吗？不要太远，只要送我们翻过灯架山就行了！” 灯架山距离都江堰不远，但是地势险要，乘坐飞艇过去半个时辰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从地面翻越的话，恐怕要好几天。 “我不能送你们过去，”大壮摇头说道：“对了，你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第1743章 厚脸皮 纳丹虽然还不知道大壮的身份，但是一路上，通过其他镖师对大壮的态度判断，大壮在镇远镖局的身份应该不低。 所以纳丹的态度非常好：“壮士您请说！” “我们在附近发现了一伙敌人，想让你跟我们一起去看看，是不是苍鹰部落派来的！”大壮回答。 “苍鹰部落的人这么快就来了？”纳丹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但是心里其实却充满了期待。 如果苍鹰部落和川蜀起了冲突，那么黑虎部落就不用跟金锋合作了，川蜀自然会去对付苍鹰部落。 大壮不是九公主，没看出来纳丹心中那些小九九，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苍鹰部落的人，所以才让你帮着确认一下，可以吗？” 其实纳丹心里一万个愿意，却故意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我们还急着回去向大王复命呢……” 不等他说完，大壮就说道：“那行吧，等下降落之后，你们就走吧！” 纳丹本来想着大壮会跟他讨价还价一下，他就能趁机谈点条件了，没想到大壮回答得这么干脆。 这下纳丹反而有些为难了。 记住网址 他是真的想去看看这伙人是不是苍鹰部落的。 可是刚刚拒绝了大壮，要是再主动要求，也太尴尬了。 不过作为使者，不要脸是基本素质。 考虑到此事的重要性，纳丹还是讪笑一声：“壮士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大壮没有接话，于是纳丹继续说道：“如果壮士愿意在结束后送我们翻过灯架山，我去看看也可以！” 谁知道大壮又干脆了当的拒绝了：“对不起，飞艇不归我调遣，我不能答应你！” 纳丹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耿直的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背过去。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继续厚着脸皮说道：“罢了，既然壮士开口了，那我就跟壮士去走一趟吧！” 大壮就算再没心眼，这时候也意识到了纳丹的反应不对劲。 不过大壮一直很清楚，玩心眼不是自己的强项，所以也懒得去深究，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等下降落后，你就跟我走！” “好！”纳丹这次不敢再装腔作势了，连连点头，然后又看了一遍其他飞艇，想要寻找金锋的位置，心中也感慨不已。 他哥哥是部落首领，和其他首领比起来，对待子民已经算是和善的了。 以前纳丹总觉得，他哥哥算是一个英明的首领了，可是见到金锋和九公主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哥哥和金锋九公主的差距。 九公主就不说了，是大康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不管魄力还是手段，都不输任何一个男性帝王。 但是纳丹更佩服的还是金锋。 人一旦到了某个位置，享受过人间富贵之后，就会非常怕死，打仗的时候很少有高官会亲临前线，基本上都是躲在背后指挥别人去拼杀。 但是金锋不一样。 他明知道都江堰这里发现了敌人，却还义无反顾地赶了过来。 怪不得镖师愿意为金锋出生入死，如果有这样是首领，他也愿意。 另外一艘飞艇上，金锋也扶着栏杆，俯瞰下方，偶尔还会拿起望远镜看一看细节。 正看着呢，突然看到一群人从江畔的宿舍冲了出来，有的往坝上跑，有的则往宝瓶口方向跑。 金锋拿起望远镜往下看，正好看到魏大同也正站在院子里，举着望远镜往天上看。 直到此时，金锋才想起来，他是临时决定来都江堰的，没有提前通知魏大同，魏大同不知道自己要来。 一下子看到那么多飞艇和热气球飞过来，哪怕都带着镇远镖局的标志，魏大同紧张也是正常的。 往坝上和宝瓶口跑的那些人，应该是都江堰的工作人员，担心有人攻击大坝和宝瓶口吧。 想到这里，金锋赶紧示意铁锤挥舞旗子。 金锋知道魏大同的院子，但是魏大同却不知道金锋在飞艇上，直到铁锤挥舞旗子，魏大同才看到金锋。 只见魏大同放下望远镜，朝着金锋的方向行了个礼，然后朝着门口跑去。 没多大会儿，金锋便看到之前往大坝和宝瓶口等位置跑的人都停了下来。 都江堰也修建了飞艇降落点，但是一次最多只能降落两艘飞艇。 第一批降落的，是猴子带领的侦察连两个排，以及左菲菲带领的部分火枪队。 火枪队的女工在内，侦察连分散到周围，迅速完成布控。 然后他们乘坐的飞艇再次起飞，另外寻找宽敞地方降落，把降落位置让了出来。 魏大同早就跑了过来，等到金锋乘坐的飞艇平稳降落之后，赶紧跑到吊篮旁边，帮金锋把围栏门打开。 魏大同又朝金锋行了个礼：“先生，您要来视察，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我也好准备一下嘛！” 他前段时间去了一趟西河湾，才回来没几天。 还以为金锋过来，是突击检查的。 “有什么好准备的，你们平时怎么工作，继续怎么工作就行了。” 金锋摆手说道：“再说我是遇到点突发情况，早上临时决定过来的。” “突发情况？和都江堰有关吗？”魏大同的语气有些着急。 都江堰是他此生最大的一项功绩，也是绝对可以名垂青史的功绩。 在魏大同心中，都江堰比他的老婆孩子都重要。 金锋看了看周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你的办公室说吧！” 魏大同也意识到自己着急了，赶紧跟上金锋。 到了办公室，金锋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魏大同是个文官，平时比较注重仪态，可是听金锋说完，魏大同怒得朝着摸鱼沟方向骂了半天娘。 等魏大同骂得差不多了，金锋这才说道：“行了行了，我不是过来了吗？保证都江堰不会出事！” “多谢先生！” 魏大同整理一下衣袍，郑重其事地朝着金锋行了一个大礼！ 他明白，以金锋现在的地位，完全不用亲自来都江堰，但是金锋还是来了。 只要金锋来了，都江堰就绝不会出事，他的功绩就保住了。 “先生，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魏大同问道。 第1744章 水库的设想 “还能怎么做，递牙者，掰之！” 金锋淡淡说道：“他们既然来了，那就不用再回去了！” “可是先生不是说，他们至少来了三千人吗？” 关心则乱，都江堰是魏大同此生最骄傲的功绩，而金锋只带了黑甲战队和火枪连这点人，魏大同有点担心他们守不住都江堰。 说完，突然意识到这么说有点不妥，赶紧解释道：“先生，我不是质疑您的能力，只是……只是……” 一向圆滑老道的魏大同，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魏大人你就放心吧，我和你一样重视都江堰，不会让它有事的！” 金锋拍了拍魏大同的肩膀：“我已经和庆大人打过招呼了，如果大壮他们出了状况，庆大人会立刻调军来增援！” “那就好，那就好！”魏大同这才放心。 “对了魏大人，最近金马河的水位如何？”金锋问道。 从春上开始，长江各支流的水位就一直在上升，金锋有点担心。 一秒记住https://m. “上游区域的水位已经超过了三十年来的最高值，好在有都江堰分流，一直没有造成水患。” 魏大同说道：“最近水位还在上升，但是马上又有两条水渠要通水，通过这两条水渠，可以连通十七个县，其中有三处山坳可以充当水库，可以分担不少上游压力。” 说到这里，魏大同快步走到墙边的地图前，指着三个用红笔圈出来的地方：“先生，我说的山坳就是这里，您看看可不可以？” 金锋闻言，跟着来到地图前，仔细查看。 魏大同圈出来的三个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山谷，而且下边地势比较低的地方，都有一两处狭窄处。 只要把狭窄处一堵，一座水库就成了。 魏大同指着其中一个红圈，向金锋解释道：“这个地方叫野蒿子沟，总体形状和梭子差不多，从东南到西北长二十七里，中间最宽的地方七里，如果咱们建一个大坝把下方的这个卡口拦住，就能造一个水库出来，雨水充沛的时候，把水库灌满，等到干旱的时候，这个水库足够下边几个县使用！” 在都江堰建成以前，魏大同肯定不敢有这种想法，但是现在见识到水泥在建筑行业中的运用效果之后，魏大同的胆子大了许多。 “建造水库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金锋点点头，然后提醒道：“但是水库一旦管理不好，出现决堤和洪灾事件，造成的破坏也非常大，所以一定要反复勘察，确认这个地方可以建水库，明白吗？” “下官明白，”魏大同解释道：“我跟先生说这件事，就是想征求一下先生的意见。” “你去实地考察过吗？”金锋问道。 “去过，”魏大同点头说道：“这三个地方我都去了好几次，不光坐热气球在空中观察过地形走势，每个山谷都实地走了好几趟！……等这伙贼人伏诛之后，我想请先生一起再去勘察一下，不知道先生可有时间？” 金锋对于水库也比较重视，点头说道：“可以，我来安排一下！” “那太好了，”魏大同搓搓手，又开始给金锋介绍其他两处位置。 外边的降落点，飞行编队排着队全部降落结束。 但是最后一艘飞艇却没有离开，上边的镖师也没有下来，猴子站在护栏后边，冲着大壮挥了挥手。 大壮看向纳丹：“走吧，跟我们去看看，这群人是不是苍鹰部落的！” “好！” 纳丹这次没敢再提条件，吩咐随从听从镖师安排，然后自己快步跟着大壮走向最后一艘飞艇。 上了飞艇才发现，这艘飞艇的吊篮中，加上机组人员才十几个人。 “咱们就去这么点人吗？”纳丹问道。 “咱们只是去侦察，又不是去打仗，去那么多人干什么？” 猴子比大壮健谈多了，一边回答纳丹，一边把吊篮门锁上。 旁边的飞行员则暗自笑了一下。 纳丹不认识猴子和大壮，但是飞行员却很清楚猴子和大壮的本事和身份，他们俩人一起行动，说明非常重视这次的任务。 不过飞行员也没有说什么，控制飞艇缓缓升空，朝着西北方飞去。 飞艇的球囊体积太大了，为了防止被敌人看到，飞艇这次飞得很低，而且只是把猴子他们送过河没多久，飞艇就停下来了。 “大壮，绕过这个山头，再往前翻过两个山头就是摸鱼沟了，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再往前走，容易被他们的斥候发现！”飞行员说道。 “送到这里就行，至少让我们省了两个时辰！” 大壮跟飞行员握了握手：“麻烦你们回去的时候，也飞低点。” “放心吧！”飞行员朝大壮敬了个礼：“保重，有事赶紧发响箭，我们随时待命！” “好的，”大壮点点头，带着纳丹和侦察兵跳下吊篮。 猴子一马当先窜进林子，身形闪了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大壮也不着急，带着其余人和纳丹也进了林子。 原本担心纳丹是个当官的，跟不上，后来发现对方的体能似乎不错，大壮便开始加快速度。 一行人在山林间穿行了大半天，一直到天快黑了，大壮才在一个山洞口停了下来。 这个山洞位置有些隐蔽，如果不是大壮停下来，纳丹都没有发现这里有个山洞。 大壮能发现，也是猴子提前留了标记，表示这里可以停留修整。 即便如此，大壮也没敢直接进山洞，而是朝着旁边的侦察兵使了个眼色。 侦察兵拔出黑刀，后背贴着山崖，小心地进入山洞。 几分钟之后，侦察兵走了出来，朝着大壮点点头。 大壮这才带着其余人进入山洞。 这个山洞不算高，也不算宽，但是有十几米深。 大壮走到山洞中间观察一下，然后说道：“咱们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休息期间三人一组，每组值班一个时辰！” “是！”镖师们答应一声，有三个侦察兵快步走到洞口，藏身到不同位置进行警戒。 其余侦察兵则找地方坐下，从背包里掏出干粮和水囊，开始吃喝。 “壮士，咱们今天不走了吗？”纳丹问道。 第1745章 野狼军 大壮没有回答纳丹，只是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个水囊和一份干粮扔给纳丹，然后埋头吃东西。 在一些急行军任务中，吃饭睡觉上厕所都要争分夺秒，所以其他镖师也和大壮一样，都闷着头干饭。 动作快一些的，此时已经吃完，靠着山洞崖壁开始打瞌睡了。 几分钟之后，整个山洞就剩下纳丹一个人还在吃东西了。 在山里走了这么久，纳丹也有些累了，而且其他人都睡了，他也不好再说话，也靠在墙壁上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纳丹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黑了，好在今天有点月亮，可以勉强看见周围。 纳丹转头看了一下，发现周围只剩下大壮和自己，其他镖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把自己拍醒的人，则是下了飞艇就消失的猴子。 大壮也醒了过来，看着猴子问道：“找到他们了？” “找到了，”猴子点头。 首发网址https:// “那走吧，咱们去看看这群人是何方神圣！” 大壮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纳丹也跟着站起来，在猴子的带领下，顺着山道前进。 山路本就难行，此时又是黑夜，虽然有点月光，但是纳丹依旧看不清脚下的路，时不时就会绊一下。 但是每次即将摔倒的时候，猴子都会伸手拉他一下。 三个人在夜色中沉默地赶了两个多时辰，猴子终于停了下来，小声说道：“前边就是对方的营地了，他们有岗哨，还有斥候巡逻队，你们跟紧点，不要弄出声响！” 纳丹知道猴子是提醒自己的，赶紧点头。 接下来，猴子也放慢了速度，带着纳丹和大壮悄悄摸到一块山石后边。 顺着山石的豁口处往下看，果然看到下边山谷的平地上，躺着一排排黑影。 大壮拿出望远镜递给纳丹，小声说道：“看看认识不认识？” 纳丹以前也用过望远镜，结过来调整好焦距，朝着下边看了好几分钟，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太黑了，看不清！” 大壮拿过望远镜朝着下边看了一下，发现的确看不清，无奈说道：“那就等到天亮再说吧。” 三人靠着山石默默等待，一直等到天亮，然后大壮又把望远镜递给纳丹。 此时天色已经非常亮了，纳丹接过望远镜，朝下边看了一阵，突然小声惊呼道：“是苍鹰部落的野狼军，我看到了贡泽！” “野狼军？”大壮发现纳丹的脸色不对，问道：“很厉害吗？” 纳丹刚想回答，却被猴子阻止了。 平时上窜下跳的猴子，此时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极为谨慎。 朝着大壮和纳丹打了个手势，示意先离开再说。 大壮也意识到这里距离对方的营地太近了，便点点头。 三个人比来的时候更加小心，直到离开对方的营地好几里之后，猴子才非常小心地说了第一句话：“现在可以问了！” “野狼军很厉害吗？”大壮这才问出之前的问题。 “很厉害，”纳丹说道：“苍鹰部落每年都会俘虏很多奴隶，然后把这些奴隶关在一起相互厮杀，三个人只能活下来一个，这一个人才会被选进野狼军！ 野狼军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很多人会在战场上生吞人心，所以大家都叫他们野狼军！” “生吞人心？” 大壮这两年大大小小的战斗参加了数十场，是名副其实的老兵了，但是听完之后仍忍不住瞪眼道：“这简直是畜生啊！” “是的，他们都是恶魔！” 纳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满是愤怒之色，还夹杂着一些恐惧。 “你刚才说看到了贡泽，贡泽又是谁？”大壮接着问道。 “贡泽是野狼军的首领，也是苍鹰部落首领的第三十七个儿子！”纳丹回答。 “苍鹰部落总共多少儿子？”猴子问道。 “苍鹰部落的首领叫贡哈，他有两大爱好，第一是杀人，第二就是好色。” 纳丹说道：“他有一个女仆园，据说里边有上千女仆，每天睡觉至少十几个女仆侍寝，每次攻占其他部落，他都会把这个部落的女人集合起来，挑选自己喜欢的送到女仆园！ 贡哈生性残暴，稍不如意就把女仆往死里打，但是如果女仆怀孕了，贡哈就不再打她了，而且还可以分到两头牛和五只羊，用来养活自己的孩子，孩子如果足够强壮，贡哈还会另有赏赐，所以很多女仆都拼了命的迎合他，希望可以怀孕！ 就我知道的，贡哈至少有七十多个儿子和六十多个女儿，至于我不知道的有多少，那就不好说了！” “怪不得野狼军是畜生，原来他们首领的爹就是个牲口啊！” 大壮感慨。 上千个女仆，七十多个儿子和六十多个女儿……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些和目前的形势没有太大关系，大壮感慨后继续问道：“野狼军大概有多少人？” “三千三百六十六人！”纳丹回答。 “你数的这么清楚？”大壮有些怀疑。 早上他也仔细观察了一下敌人的营地，只能确认对方大概有三千多人，但是纳丹却精确到个位数，让大壮有些怀疑。 “不是我数的，而是野狼军一直是三千三百六十六人，死一个就会补一个，永远也不多，一直也不少！”纳丹回答。 “一直三千三百六十六人？有什么讲究吗？”大壮又问。 很多军阵都有人数限制，野狼军严格限制人数，大壮不由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军阵。 “不知道，”纳丹摇头：“从野狼军成立第一天起就是这样，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原因。” “那行吧，”大壮点点头，不再多问，而是带着纳丹继续赶路。 三人又在山中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回到半夜离开的那个山洞。 之前消失的那些侦察兵，此时也都回来了，正靠在山洞的崖壁睡觉。 大壮捡起一块小石头，轻轻敲了敲崖壁，所有侦察兵同时睁开了眼睛。 第1746章 我想观战 大壮打了个手势，所有人都立刻开始收拾行装。 从睁眼到一切准备就绪，前后不到两分钟，一行人就重新开始出发了。 回去的时候速度快了不少，中午时分就赶回了都江堰。 “谢谢你的帮忙，你可以去休息了！” 大壮看向纳丹：“不过恐怕要麻烦你在这边住几天了，等我忙完，会安排飞艇送你们一程！” 纳丹已经知道了野狼军的存在，万一跑过去通风报信，接下来的事情就难办了。 虽然黑虎部落和苍鹰部落目前处于敌对形势，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不得不防。 所以大壮决定先把纳丹暂时扣在都江堰，等到战争结束了再放他离开。 “这位壮士，你们是要对野狼军动手吗？”纳丹问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大壮眯起眼睛。 “我没有打探军情的意思，”纳丹连连摆手：“请问我可以观战吗？” 记住网址 野狼军在高原上的名声很大，当初尕达平定高原时，都没敢和野狼军硬碰硬，而是选择安抚为主。 苍鹰部落也因此保存了实力。 而金锋是接连两次挫败尕达的人，大壮带的人一看就是精锐，纳丹很好奇当苍鹰部落的精锐和金锋麾下的精锐遇到一起，到底谁能获胜！ 害怕大壮不同意，纳丹还赶紧补充道：“我认识贡泽，可以帮你们找到他！” 大壮知道金锋带着纳丹过来，除了让他辨认敌人，也想让对方见识一下镇远镖局的战斗力，纳丹就算不主动提出观战，大壮也会带上他。 但是现在纳丹主动要求了，大壮反而不能那么痛快答应了。 故意做出思考的样子，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此事关系重大，我不能擅自答应你任何事，不过我等下会去和先生请示一下！” “多谢，麻烦壮士了！” 纳丹朝着大壮抱了抱拳，跟着侦察兵离开了。 猴子和大壮也并肩走向都江堰工作人员的宿舍区。 金锋对都江堰极为重视，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魏大同还专门给他留了个院子。 哪怕金锋不在，每过几天也会派人来打扫一下。 大壮和猴子赶到小院的时候，金锋却不在这里，只有润娘和一个班的火枪队女兵在。 问了润娘才知道，金锋去水渠那边了。 两人又一起赶往水渠，终于在水渠的闸口找到了正在视察闸口的金锋。 “先生！”大壮和猴子朝着金锋敬礼。 “怎么样，是苍鹰部落的人吗？”金锋问道。 “是的，纳丹说是苍鹰部落的野狼军！” 大壮随后把野狼军的情况跟金锋说了一遍。 “照纳丹这么说，野狼军应该是苍鹰部落最厉害的军队了，贡哈这次是下了血本啊，”金锋问道：“除了野狼军，还有其他队伍吗？” “没有了，”猴子拍着胸脯说道：“我和兄弟们把摸鱼沟方圆几十里都侦察了一遍，只有野狼军一支队伍。” “你怎么看？”金锋看向大壮。 “全听先生指挥！”大壮抱拳回答。 “如果我没来呢？”金锋说道：“现在你是黑甲战队的指挥官，这次的行动，就由你全权负责，我的要求就是，不能让野狼军逃掉一个人！” “是，保证完成任务！”大壮挺直腰板敬礼。 “那你赶紧去安排吧，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是！” 大壮又敬了个礼，带着猴子离开，回到镖师宿舍，研究作战计划。 一个时辰后，大壮敲响了点将鼓。 黑甲老兵和侦察连战士快速涌出宿舍，在院子中间的空地上集合。 “你们不是总觉得任务不够吗？现在任务来了！” 大壮指了指摸鱼沟的方向：“高原的苍鹰部落来了一支三千多人的军队，意图威胁都江堰，先生命令咱们黑甲战队，把敌人全歼在摸鱼沟，不能放过一个人！ 你们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有！” 黑甲老兵和侦察兵们同时高声呼喊。 “很好，现在我来布置任务！” 大壮拿出刚刚做好的任务计划书，开始给每个排安排自己的任务。 与此同时，一直留在这边等候消息的飞艇也开始充气。 等飞艇做好起飞准备，大壮的任务也布置完成了。 为了防止出现上次的事情，大壮这次把黑甲老兵和侦察连打散了重新编队，互相掺杂起来。 老兵们分队的空当，大壮派人找来了纳丹：“我跟先生请示过了，先生允许你观战，但是你全程必须听从我们的指挥，明白吗？” “明白！” 纳丹赶紧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都听壮士的！” “那就好！”大壮指了指左侧的飞艇：“你先上去吧！” 纳丹什么都没说，直接朝着飞艇走去。 随后，猴子和大壮各自带领一队，乘坐两艘飞艇离开都江堰。 还在水闸旁边的金锋，仰着脖子看向空中。 黑甲战队只有几百人，对方足足有几千人，而且还是苍鹰部落最凶悍的队伍，要说金锋不担心是假的。 但是他知道，战斗才是让士兵成长最快的途径，也是加快黑甲老兵和侦察连磨合最快的办法。 一直看着两艘飞艇都消失在视野，金锋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左菲菲：“你们的人出发了吗？” “出发了！”左菲菲回答。 金锋这才微微点头，从魏大同手中接过图纸，继续研究水闸。 飞艇上，纳丹双手紧紧抓着栏杆，看着下边。 纳丹以为黑甲战队要去摸鱼沟，乘坐飞艇直接去轰炸野狼军，可是飞艇起飞之后他才发现，飞艇并没有向摸鱼沟方向飞，而是径直朝着北方飞去，而且一直在提升高度，很快飞到到了云层之上。 随后两艘飞艇分开了，纳丹乘坐的这一艘在云层之上先向北飞了十几里，然后才转向朝西方飞去，又足足飞了几十里，这才飞到云层之下。 纳丹的方向感和距离感都还不错，通过距离判断，飞艇此时应该已经飞到了摸鱼沟的后方。 “看来这一艘飞艇想切断对方的后路啊！” 纳丹正想着呢，就看到黑甲老兵们开始纷纷把背包挂到身前，然后又排着队去领取一个新的背包。 第1747章 都有第一次 纳丹正好奇老兵们在干什么，大壮拿起一个背包扔给他：“诺，这个是你的！” “这是什么？”纳丹接过背包问道。 “这是降落伞！”大壮一边系扣子一边回答。 “降落伞？” 纳丹之前对降落伞非常好奇，一直想着弄一个看看，但是一直没弄到。 现在倒是弄到了，可他完全高兴不起来，问道：“咱们要从这里跳下去吗？” 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是的！”大壮回答道：“飞行队的兄弟说，下边的风太乱了，不适合飞艇降落，而且飞艇目标太大，容易被敌人发现，让咱们跳伞下去。” “可是我没有跳过啊！”纳丹向下看了一眼，脸都白了。 其实他之前不止一次幻想过，如果能够背着降落伞从天而降，那得多威风。 可是现在机会来了，他又退缩了。 一秒记住https://m. 其实这也不怪纳丹，以前根本没有见过降落伞，现在直接让他跳伞，是个人都会害怕。 “没事，都有第一次，习惯了就好了！” 大壮把背包给纳丹背上，一边帮他扣胸口和大腿上的扣环，一边解释道：“跳伞非常简单，也非常安全，跳下去之后，数十七个数，然后拉开这个绳子就行了！记住，不能数太快，也不能数太慢！” 说完，大壮把绳扣塞到纳丹手里，还数了几个数给纳丹做示范，然后也不管纳丹有没有记住，转身就去检查其他人的扣环去了。 纳丹人都麻了，握着绳扣无意识的重复着大壮的话：“数十七个数就拉这个绳子，数十七个数就拉这个绳子……” 大壮检查完，然后朝飞行员点点头。 飞行员拿起望远镜观察一阵，又调整了一番蒸汽机，然后朝大壮竖起大拇指。 大壮打开吊篮护栏门，然后把纳丹拉了过来：“你先来！” 纳丹低头向下看了一眼，哆嗦着说道：“壮士，还是让其他人先来吧……” 可是大壮压根没理他，再次提醒道：“记住，数十七个数就拉伞！” “我……啊……” 纳丹想说什么，结果刚说了一个“我”，就被大壮一脚踹了下去。 后边的黑甲老兵都笑了起来。 当初他们也有不少人第一次跳伞的时候，是被教官踢下去的。 等到纳丹被踢下去后四五秒，大壮也跳了下去。 随后其他老兵也排着队，先后降落。 此时最先被踹下去的纳丹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 还是一个翻滚着的小黑点。 不过能成为黑虎部落的二当家，纳丹的心理素质比一般人强了太多。 尽管被踹下去的时候懵了一下，但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手里紧紧攥着绳扣，开始按照大壮教他的节奏开始数数。 当数到第十七的时候，纳丹使劲拉开绳扣。 随后他就感觉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之前的失重感一下子不见了。 适应了几秒钟，纳丹这才适应，然后低头看向下方，又抬头看着头顶的降落伞。 “我这是飞了吗？” 纳丹忍不住张开双臂，感受着山风。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让纳丹觉得刺激又新奇。 可惜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纳丹就降落到了地面。 而且很不幸的是，他被挂到了一棵树上。 每个老兵身上都标配一把军刀，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割断伞绳就可以了。 但是纳丹是使者，随时可能被金锋召见，为了表示诚意，纳丹和随从们的武器都主动交给了镖师管理。 纳丹试了几次，发现没办法挣脱，只能认命的被挂在树上。 好在大壮就在他后边跳伞，又一直在盯着纳丹，很快也跟着降落了。 这一片都是林子，大壮降落后也被挂到了树上，不过他掏出军刀就斩断了伞绳，落到了地上。 来不及去收拾树上的降落伞，大壮就朝着纳丹走来。 “这位壮士，下次你能不能别踹我了，让我自己跳行不？” 纳丹对于大壮踹他的那一脚意见非常大。 “跳伞讲究时机，错过了会耽误后边所有人的进度。” 大壮笑着说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跳伞非常简单，而且很安全！” “我现在还不是挂到了树上？”纳丹说道：“壮士你想想办法，赶紧把我弄下去吧！” “给，把背后的伞绳割断就行了。” 大壮掏出自己的军刀，抛向纳丹。 纳丹接过军刀，按照大壮的提示，割断伞绳。 “小心点！” 大壮的提醒刚出口，纳丹就扑通一声落了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摔得灰头土脸。 “壮士，你就不能早点说吗？” 纳丹苦着脸说道。 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的罪过大壮了，对方在故意整自己。 “我哪里知道你动作这么快？” 大壮说道：“你们使者不都是文官吗，你的身手不错嘛！” “我们黑虎部落没有文官武官的说法，所有男人都得骑马打仗，否则会被人看不起的！” 纳丹一边把军刀还给大壮，一边说道：“谢谢壮士，你给了我一个非常奇妙的体验，下次有机会，希望还能再体验一次！” “不用谢，听说你是来和我们大康谈合作的，如果合作成功了，以后你跳伞的机会就多了！” 大壮说道：“你也别老叫我壮士了，叫我大壮就行了！” 很多镖师在第一次跳伞之后，都要紧张好久，可是纳丹这么快就能和自己有说有笑，让大壮对他的看法改变不少。 “原来您就是大壮将军，失敬失敬！” 纳丹一惊，朝着大壮拱了拱手。 来到西河湾之后，他的随从不光盯着露洁公主，还打听了不少情报。 大壮作为最早一批跟着金锋的镖师，又参加过那么多次战斗，随从自然也收集过他的资料。 只不过这时候没有照片，纳丹只知道大壮的名字，却不知道大壮长什么样。 “你知道我？”大壮好奇问道。 纳丹自然不能说自己让人搜集过大壮的资料，而是做出一副崇拜的表情说道：“当初丹珠手下有一些残兵败将逃了回去，他们每次提起将军的大名，都吓得瑟瑟发抖，我们高原很多人都知道将军！” 第1748章 在背后埋伏 大蟒坡战役算是镇远镖局的成名战。 在此之前，镇远镖局只是一个民间镖局，日常任务就是押镖送货，很多人在心底深处觉得他们的战斗力不如正规军。 通过大蟒坡战役，镇远镖局证明了自己的战斗力。 那一战中，金锋带领只有几千人的镇远镖局，硬生生干掉了丹珠率领的数万高原精锐。 镇远镖局一战成名，黑甲战队也大放异彩。 其实在黑甲战队成名之前，大壮和猴子带领的突击队，就曾在帽儿山击败数倍于己的敌人，救下了孟天海带领的西川精锐，为后来的大蟒坡胜利打下了基础。 那一战也是大壮最为骄傲的一战，纳丹这次拍马屁算是拍对了地方。 “哪里哪里，都是一些虚名而已！” 大壮嘴上谦虚着，心中却极为高兴，看纳丹也比之前更顺眼了。 不过大壮也没有忘了正事，等纳丹下来后，便匆匆收起降落伞，叠好塞进伞包。 其他老兵也从各处向这边赶来。 首发网址https:// 等所有人都汇合过来之后，队伍在大壮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山谷。 西北的山大多险峻，比如太行山，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峡谷也多。 而川蜀的山大多呈谷堆状，有山坡，植被也比太行山密集得多。 但是大壮选择的这个地方，便是一处峡谷。 两侧都是直上直下的峭壁，只有中间一道三四丈宽的道路。 从峡谷下边看过去，天空就好像一条线似的。 到了峡谷之后，大壮打了个手势，各队伍立刻按照之前的任务，开始行动起来。 有人顺着山路向峡谷上方攀爬，也有人抬着箱子去谷底，然后取出各种零件，迅速组装武器。 整个山谷，只有大壮和纳丹两个人闲着。 纳丹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虽然对于中原战阵不是很熟悉，但是依旧能够看出来，大壮打算在这里埋伏敌人。 这个峡谷也的确是个绝佳的埋伏地点，如果提前准备的话，只要很少的人就能堵死这条峡谷。 只不过让纳丹想不通的是，野狼军已经过去了，大壮打算在这里埋伏谁？ 想到这里，纳丹不由走到山石边缘，看向下方的谷底。 谷底的老兵们已经组装好了几座便携式的重弩和投石车。 看着重弩和投石车对准的方向，纳丹微微眯起了眼睛。 重弩和投石车对准的方向，显然是野狼军现在的方向。 也就是说，大壮打算在野狼军后边埋伏。 这么做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前边有人击败了野狼军，野狼军向后撤退，才会经过这里。 要不然大壮的布置就完全白费了！ 想到这里，纳丹不由想起了之前分散走开的猴子等人。 那一艘飞艇上乘坐的黑甲老兵虽然比大壮带领的这一队多，但是多的也非常有限，难道他们准备靠那点人击退野狼军？ 哪怕知道镇远镖局能打，纳丹还是不敢相信。 他想提醒一下大壮，可是看着大壮一脸自信的样子，纳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或许刚才那艘飞艇只是一部分吧，他们应该还调集了大部队！” 纳丹这样想到。 事实上，猴子的确有援兵。 西川是川蜀的西大门，也是高原入侵川蜀的第一站，一直以来都有重兵把守。 为了增援西北和江南战场，金锋和九公主从川蜀调走了大批人马，金锋便为西川补充了大批飞艇和炸药，用来弥补西川防守力量的缺失。 西川西部是连绵的山峰群，高原人过来，必须要经过群山。 有了飞艇，庆鑫尧就可以加强空中巡逻。 山路狭窄，大股部队行军，路线动辄好几公里，在空中轻易就能发现。 一旦发现敌人，西川的飞行编队就会赶过去进行空中轰炸。 就算不能全歼敌人，也能阻拦对方继续行军，为金锋调军争取时间。 庆鑫尧听说金锋亲自来都江堰了，极为重视，直接把西川城内的飞艇和热气球派过来了一大半。 一部分去都江堰保护金锋，另外一部分则过来增援猴子。 最近雨水多，山上的云也多，为了防止被敌人发现，西川飞行大队的飞艇和热气球全都飞到了云层之上，默默等待猴子的信号。 猴子他们没有直接飞到摸鱼沟，而是提前在一处山腰降落了。 金锋和张凉都多次强调过，战斗之前必须要考虑好退路，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把自己逼上绝路。 猴子虽然对黑甲战队很有信心，但是也必须考虑万一轰炸失败的后果。 这里是摸鱼沟前往都江堰的必经之路，而且山路狭窄，一边是陡峭的山坡，一边是几丈深的山沟，只要架两座重弩，就能守住这条山路。 准备好后手之后，猴子才带着剩余的人继续往前赶路，分散靠近摸鱼沟。 等到所有人都就位之后，猴子掏出响箭，朝着空中发出攻击信号。 等在云层之上的飞艇和热气球得到信号，立刻开始降低高度。 一时间，摸鱼沟上的天空几乎被花花绿绿的球囊遮盖住了。 其实野狼军也看到了响箭，迅速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但是他们没想到对方的攻击不是来自于地面，而是来自于天空。 苍鹰部落也有热气球，但是他们的技术落后川蜀太多了，看着头顶遮天蔽日的球囊，不少人野狼军士兵都觉得绝望。 地面上的攻击他们可以拼死一战，但是这种来自空中的敌人，他们想打也够不着啊！ “都傻站着干什么，等着挨烧吗？” 贡泽从帐篷里冲出来，挥舞着弯刀怒吼道：“都快躲啊！” 好像为了验证他的话一般，贡泽刚刚喊完，西川飞行大队的攻击就开始了。 成筐的手雷和火油坛，就好像不要钱一样，朝着下边倾倒。 第一批热气球携带的弹药倾倒干净之后，立刻飞离，早已准备好的第二梯队马上又来了。 一时间，不大的摸鱼沟到处都是爆炸声，到处都是火光。 野狼军士卒要么被炸死炸伤，要么被迸溅的火油沾到了身上，成了火人，惨嚎着打滚。 第1749章 野狼军不过如此 苍鹰部落也有热气球，他们也喜欢用热气球装着火油坛去攻击其他部落。 这样可以迅速击败对方。 但是现在，他们也体会到了空中打击的恐怖和无力感。 敌人在天上，他们在地下，就算有再多力气也使不上啊。 慢慢的，开始有人绝望了，转头朝着后方就跑。 战场上，一旦有人开始逃跑，马上就会有人跟随，溃逃也会很快形成。 所以每支队伍里都有监军。 但是不知道野狼军里监军为什么没有发挥作用，整个战场乱成一团。 “那个叫纳丹的把野狼军说得神乎其神，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猴子放下望远镜，撇嘴说道。 空中轰炸很难覆盖所有地面，为了防止侥幸逃过轰炸的野狼军冲击都江堰，猴子提前在前边布置了两道封锁线。 记住网址 结果压根没有用上，对方直接被打得朝着后边溃散了。 猴子不由觉得纳丹把野狼军说得太厉害了。 “可能那个高原使者以前被野狼军揍过吧，”猴子旁边的连长笑着说道。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猴子点头。 “老大，那咱们现在干什么？”连长问道：“要乘胜追击吗？” “算了，后边有大壮呢，咱们还是守好自己的地方吧。”猴子摇头。 一般来说，溃逃发生时，是追杀敌人最好的时机。 但是摸鱼沟总体呈梭子形，他们现在占据着地理优势，如果冲下去，就完全失去了优势，而且会让天上的飞行编队束手束脚。 “老大，连长，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疯了？” 另外一个军官指着下方战场说道。 猴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此时的摸鱼沟内到处都是爆炸和火光，野狼军士卒几乎都在寻找掩体或者抱头鼠窜，但是这个人却披散着头发，手里举着弯刀，冲着空中不断挥舞。 连长拿起望远镜看过去，这个人脸上完全没有恐惧，反而满是肆意张狂，朝着天空大吼。 虽然猴子和连长都听不到他在吼什么，但是能想到。 “这个人疯了吧，”连长微微皱眉。 “他就是野狼军的首领，也是苍鹰部落首领的第三十七个儿子！” 连长不认识这个疯子，但是猴子认识。 侦察的时候，纳丹就是通过这个人，认出了野狼军的。 “这货是不是缺心眼啊，竟然不知道躲一躲！”连长撇嘴道：“真是个疯子。” 听到连长这么说，猴子不由微微皱眉。 按照纳丹的描述，野狼军的确都是疯子。 刚才他以为是纳丹言过其实了，但是看到贡泽如此，猴子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贡泽这样的疯子带出来的兵，应该和纳丹说的一样疯狂才是，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呢？ 想到这里，猴子看向侦察连长：“老年，你在这里看着，我有事先走了！” “老大，你干什么去？”连长一把拉住猴子。 在战场上擅离职守可是大忌，如果较真的话，甚至可以判定为逃兵，是要砍头的。 猴子前段时间才犯了一次错，如果不是来都江堰，现在可能已经被关进小黑屋了。 这时候要是再闹出点幺蛾子，回去了金锋肯定饶不了他。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得去提醒大壮一声。”猴子解释道。 “那派个人去就行了，你是指挥官，也不能亲自过去啊！”连长死死拉着猴子，然后朝着后边喊道：“泥鳅，过来！” “来了！”一个黑黑瘦瘦的镖师从后边的草丛中跑了过来。 “老大，你有什么话，让泥鳅去跟大壮说就行了！”连长说道。 自己是指挥官，离开这里是擅离职守，的确不合适，但是如果派个人过去，这个人是在执行自己的命令，那就没问题了。 猴子想要亲自过去，是因为他在山林中的赶路速度是最快的，担心别人赶不及。 这个叫泥鳅的，从小在山沟沟里长大，虽然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但是极为灵活，单论赶路速度的话，比猴子差不了多少。 猴子想了一下，从兜里掏出纸笔，快速写下自己的疑惑，然后交给泥鳅：“以最快速度把这个送到二号阵地，亲手交给大壮！” “是，保证完成任务！” 泥鳅接过稿纸，塞进上衣兜里，然后转身冲进林子，沿着狭窄的山路狂奔起来。 山路上到处都是碎石和树枝，但是泥鳅却越跑越快。 此时摸鱼沟内的轰炸也基本告一段落，山谷中到处都是被炸死的野狼军尸体。 之前朝着空中喝骂的贡泽，此时也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被炸死烧焦了，还是被手下带走了。 还能动弹的野狼军，此时已经差不多都钻进了后方的树林。 天上的飞艇也没有完全停止轰炸，而是一直跟在后边，时不时往下扔几颗手雷，把野狼军的残兵败将往大壮埋伏的山谷赶。 山谷那边，轰炸一开始，大壮他们就听到了爆炸声，然后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默默等待。 没有等太久，溃逃的野狼军就来了。 随着大壮一声令下，堵在山谷一端的重弩和投石车同时启动，完全把野狼军的后路堵死了。 溃逃的野狼军一看前路不通，立刻想要调头，可惜大壮早已在山谷上方也埋伏了人手。 野狼军刚刚跑到山谷另外一段，头顶就传来一阵呼啸声，随后拳头大小的山石如同雨点一般落了下来。 野狼军可没有头盔，这高空的石头砸中头部，基本当场就砸死了，被砸中肩膀，也基本当场就废了。 一时间，幸存的野狼军就好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在山谷里四处乱撞，寻找生路。 可惜所有生路都被大壮堵死了。 不到十分钟，山谷里的野狼军基本就全部被消灭了。 “这就是你说的野狼军？” 大壮和猴子产生了同样的疑惑，觉得纳丹把野狼军说的太厉害了，有些言过其实。 他们疑惑，纳丹更加疑惑。 “大壮将军，事情有点不对劲，我下去看看！” 纳丹说完，也不等大壮回话，顺着山路朝谷底跑去，准备去检查野狼军士卒的尸体。 第1750章 他们不是野狼军 其实大壮也觉得不对劲，于是就没有阻止纳丹。 正准备和副手打个招呼，也跟着纳丹下去看看，泥鳅来了。 “队长，猴子老大给你的信！” 泥鳅一路狂奔而来，此时也累得不轻，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稿纸递给大壮。 稿纸连个信封都没有，更别说印戳了。 但是大壮只是看了一眼，便确认这是猴子写的。 原因无他，因为猴子的笔迹辨识度太高了，用张凉的话说，就是鸡爪子挠的都比猴子写得好。 看完来信，大壮眉头皱得更紧了。 猴子在信中表达了他和纳丹一样的担忧。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意识到不对劲，可能是自己的直觉错了，但是同时几个人觉得不对劲，那就有可能真的出问题了。 想到这里，大壮和副手招呼一声，迅速跑向谷底。 一秒记住https://m. 纳丹此时已经到了谷底，正在挨个撕开尸体的上衣，检查尸体的左臂。 “不是……这个也不是……” 每撕开一个尸体的上衣，纳丹的脸色就慎重一分。 “纳丹，你在找什么？”大壮追上来问道。 “大壮将军，野狼军的左臂上都会有个野狼的烙印，但是这些尸体上都没有！” 纳丹抬头说道：“他们不是野狼军！” “你骗我们？”大壮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们并不认识野狼军，是纳丹告诉他们的。 黑虎部落和苍鹰部落现在处于敌对状态，而且纳丹说得有鼻子有眼，大壮和猴子压根就没想过他会撒谎。 “我没有骗你们，我真的看到了贡泽啊！” 纳丹解释道：“他也真是的是野狼军的首领啊！” 听到纳丹这么说，大壮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纳丹把野狼军说的太厉害了，从金锋到大壮猴子，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全力以赴。 结果现在纳丹却说对方不是野狼军。 大壮不光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还意识到了其中暗藏的危机。 对方费那么大的功夫欺骗自己，肯定有所图谋。 想到这里，大壮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都江堰方向。 然后扯着嗓子喊道：“传令兵！” “到！”一直跟在后边的传令兵赶紧跑了过来。 “放响箭！”大壮下令。 “是！”传令兵下意识的回答一声，然后才有些迷惑地看了看周围。 响箭是用来求救的，可是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了，己方没有出现一点伤亡，敌人也全部被歼灭了，为什么要求救？ 可是大壮是指挥官，他说放响箭，传令兵也不敢质疑，犹豫了一下问道：“队长，放几支？” “放三支，红色的！” 大壮扯着嗓子吼道：“快点！” 三支响箭已经是战场上最高级别的求救信号了，传令兵干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一下子放这么多红色响箭。 传令兵有些担心，可是发现大壮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赶紧从箭囊中取出响箭。 片刻之后，三支红色响箭接连升空。 分散埋伏在战场各处的镖师，还以为这边发生了紧急情况，马上向山谷汇集。 藏在几里外山谷中的飞艇，看到响箭之后也立刻朝着这边飞来，准备提供空中增援。 可是到了山谷上空才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而大壮身边的传令兵正在挥舞着旗子，用旗语要求飞艇降落。 飞艇班组确认周围没有敌人，便缓缓降落下来。 当飞艇距离地面还有十几米的时候，班组队长等不及了，往下扔了一根绳索，顺着绳索滑了下来。 这个队长也是第一批老镖师，曾经在铁林军时，还和大壮是一个队的，两人关系极好。 滑下来后，黑着脸问道：“大壮，你搞什么鬼，三支响箭是随便乱放的吗？” 队长也是老兵了，刚才在上空已经观察过战场，通过他的分析，大壮他们根本没有遇到危险。 就算遇到危险，也远远没有达到连发三支红色响箭的程度！ 如果真较真的话，大壮现在的做法，称得上是谎报军情了，后果非常严重。 “辛大哥，这些野狼军是假的，你快带我们回都江堰！” 大壮着急说道。 金锋和张凉在军官课堂上讲解军法的时候，多次提到过换位思考。 经过实践证明，这个办法非常好用，大壮以前并不太懂兵法，但是通过换位思考，他最近两年打了好几次漂亮的仗。 当发现野狼军是假的，大壮下意识的去思考，如果他是敌人的指挥官，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他想到的答案，把他的冷汗都吓了出来——这个假的野狼军只是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幌子，真正的野狼军，目标很可能是都江堰！ 最让大壮恐惧的是，金锋还在都江堰呢！ 都江堰之前的守卫力量只有一个连的镖师，哪怕加上金锋的亲卫队和火枪连，守卫力量也严重不足！ 最重要的是，都江堰只是一座水坝，并不是军事要塞，只建造了几个堡垒，无险可守！ 所以大壮才会如此着急，连发三支红色响箭。 因为他如果只发一支红色响箭，或者搭配其他颜色的响箭，飞艇那边就算看到了，也会先侦察一下，再过来增援。 大壮等不及了！ 只有三支响箭，才能让飞艇不管不顾地第一时间赶来。 山谷中横风比较严重，飞艇降落的速度比较慢，但是飞艇队长听完大壮的分析之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朝着飞艇大喊道：“别管了，快点降落！” 此时飞艇的吊篮距离地面还有好几米，飞行员得到队长的命令，马上把降落扳手扳到了最大限位。 飞艇快速降落，吊篮嘭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一排坚守此地，人没死光，这里就不能丢！” 大壮扯着嗓子怒吼：“其他人，立刻上飞艇！” “是！” 镖师们答应一声，迅速朝着飞艇跑去。 由于吊篮的栏杆门宽度有限，镖师们上去的速度不快，大壮见状，直接跑过去，从栏杆上翻进吊篮。 其他老兵见状，赶紧有样学样。 飞艇队长也翻过吊篮，然后迅速冲进驾驶舱。 等到老兵们都进入吊篮，队长也来不及等他们抓稳扶好，直接把上升扳手压到极限。 第1751章 真正的野狼军 一般来说，飞艇需要先上升到一定的高度，才能飞行。 但是飞艇队长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等到飞艇吊篮离开地面，便把蒸汽机的功率开到了最大，一边上升，一边沿着山谷飞行。 之前来报信的泥鳅也被大壮叫着一起过来了。 大壮清点完人数之后，一把拉过泥鳅，给他怀里塞了个降落伞包：“等下到了地方，你跳伞下去告诉猴子，这些野狼军是假的，真正的野狼军可能会去攻击都江堰，让他马上带人坐飞艇回去保护都江堰，保护先生，明白吗！” “是！”泥鳅听到事情关系金锋，赶紧背上伞包，翻到护栏外边。 等飞艇经过摸鱼沟的时候，泥鳅一跃而下。 泥鳅是老侦察兵了，跳伞经验非常丰富，降落的地点距离猴子非常近。 来不及收拾降落伞，泥鳅朝着猴子飞奔而去。 “老大老大！”泥鳅跑到猴子面前：“队长说这群野狼军是假的！” “确认了吗？”猴子皱眉问道。 “那个高原使者检查了他们的尸体，他们没有野狼军的烙印！”泥鳅回答。 首发网址https:// “该死，老子说怎么不对劲呢，原来是一群假货！”猴子骂道：“大壮还说什么了？” “队长还说，这一队假的野狼军是幌子，真正的野狼军可能会去攻击都江堰，让你马上带着大家回去，保护都江堰，保护先生！”泥鳅回答。 “野狼军的目标可能是都江堰？”猴子听完，后背上冷汗当即就下来了，脑海中也不由闪过贡泽之前站在山谷中肆意猖狂的大笑。 之前他还不明白对方嚣张个什么劲，现在一下子想通了。 贡泽的任务应该就是把他们吸引过来，当猴子他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贡泽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所以他才会笑得那么猖狂。 贡泽当时头顶上全是飞艇，周围也全都是被炸得、烧得面目全非的士卒，但是猴子从望远镜中看过去的时候，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任何恐惧，只有一种病态的兴奋。 “看来纳丹没有乱说，野狼军里真的都是疯子！” 猴子暗骂一句，嘴上却怒喝道：“传令兵！” 西川的飞行编队之前就在摸鱼沟上空轰炸，所以猴子不用那么麻烦，只是让传令兵挥舞旗子，距离最近的飞艇看到旗语就降落下来了。 几分钟之后，猴子便带着队伍登上了飞艇。 不过他也和大壮一样，为了防止敌人又是虚晃一枪，也留下一个排坚守阵地，并且交代对方，一旦情况不对，立刻点燃狼烟求救。 与此同时，都江堰。 金锋正在魏大同的办公室，看着地图讨论水库问题，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了密集的鼓声。 金锋如今也是打过好几次仗的老将了，一听就知道这是紧急集合御敌的鼓声。 想到这里，金锋的眉头不由跳了一下。 正准备开口喊铁锤，铁锤已经冲了进来：“先生，快跟我走！” 金锋没有动弹，而是淡淡问道：“怎么回事？” “山上冲下一群敌人，正在攻击堡垒！” 铁锤说道：“先生，魏大人，你们快跟我离开这里，去大坝的安全屋吧！” 当初修建大坝的时候，金锋设计了几个房间。 因为大坝是混凝土的，可能存在膨缩的问题，这几个房间就是预防大坝膨胀的，关键时刻也可以当做安全屋。 “慌什么？” 金锋瞥了铁锤一眼，不慌不忙地走出办公室。 但是他并没有去安全屋，而是拿起望远镜，看向远处。 只见距离大坝右侧不远的一座小山峰上，冲出一道道人影。 “这群人经验很丰富，而且很了解咱们啊！” 金锋见状，微微皱眉。 这些人影动作极为迅速，也没有扎堆冲锋，跑得格外分散，而且一边跑还一边闪躲。 这样不仅可以避免被飞艇在空中轰炸，还能避免被重弩串糖葫芦。 能做出这样的战术规划，显然对镇远镖局的战斗方式有所了解。 而且这种冲锋方式的效果也非常明显，堡垒上的重弩和投石车此时已经全部启动，但是因为敌人过于分散和z字形走位，重弩和投石车的防御效果大打折扣。 特别是重弩，一箭只能射杀一两个敌人，有时候还会落空。 投石车的打击效果虽然更好，但是投石车填充太慢了。 金锋出来的时候，冲在最前边的敌人已经距离堡垒不远了。 于是堡垒上的镖师又取出手雷，向下投掷。 冲在最前边的两个敌人当即被炸飞了。 但是后边的敌人就好像没看到同伴下场似的，宛如野兽一般，一边嘶吼一边继续冲锋。 堡垒上的镖师数量有限，除去操控重弩和投石车的，只能腾出三个镖师来投掷手雷。 可是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他们根本炸不完，很快就有个敌人冲到了堡垒下边。 但是堡垒上的镖师并不担心。 因为堡垒下边的门已经被从里面反锁了，堡垒又是混凝土的，敌人就算冲到下边也上不来。 冲到堡垒下边的敌人大笑两声，竟然从怀里拿出一个火油坛子和一个火折子。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们会把火油坛子扔到堡垒上的时候，对方竟然把火油倒到了自己身上，然后用火折子把自己点燃了，整个人趴到了堡垒上。 “他是想用自己烧掉堡垒吗？” 一个扔手雷的镖师看着对方的动作，满脸不解。 但是旁边的班长虽然也不明白对方这是唱的哪一出，但是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警觉。 怒吼道：“快，把这个疯子干掉！” 班长的反应已经很快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他的话音刚落，下边的这个敌人就炸了！ 是的，炸了！ 而且爆炸的威力非常大，混凝土盖成的堡垒墙壁，都被炸塌了一个豁口！ 堡垒上方的投石车都被晃倒了，重弩的攻击也停止了。 投掷手雷的三个镖师，更是晃得站都站不稳。 没有了重弩投石车和手雷的攻击，敌人冲得更猛了。 等堡垒的摇晃结束，班长刚站起来，就看到有两个敌人从刚才炸出来的豁口冲进了堡垒内部！ “完了！”班长喃喃自语。 下一秒，随着两声爆炸，堡垒轰然倒塌！ 第1752章 该死的陈秀才 大坝两端共有八个堡垒，一边四个，分别封锁不同的区域。 这座堡垒的倒塌，不光堡垒上的镖师生死未知，还导致严密的防御线直接出现了一个豁口。 两侧的堡垒不得不移动部分重弩和投石车，封锁这座堡垒留下的防御空缺。 但是敌人数量太多了，而且一个个悍不畏死，如同疯子一般嘶吼着朝大坝猛冲，其他堡垒的压力本来就大，这座堡垒的倒塌，让原本就紧张的形势更加紧张了。 “菲菲，快安排一队火枪手去挡住这个空缺！” 金锋朝着不远处观战的左菲菲喊道。 “是！”左菲菲立刻让传令兵挥舞旗帜。 等在下边的女工火枪队，立刻冲出一个排的兵力，奔向缺口。 火枪队经过这么久的训练，互相之间的配合已经非常默契了，而且每一把火枪都相当于一座手弩箭阵，别说敌人z字形跑路闪躲，就算打滚也没用。 只要对准敌人的大概区域放一枪，这个人基本上就飞了。 一时间战场前方到处都是被火枪打得倒飞的敌人。 记住网址 不少敌人刚刚倒飞没多远，就直接炸了——这些都是身上带了爆炸品的。 随着这一队的火枪手参战，战场形势迅速被扭转，敌人猛烈的进攻也被暂时扼制住了。 但是金锋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魏大同也眉头紧锁：“这群疯子从哪儿来的？” 金锋眯了眯眼，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他不光教大壮和猴子在打仗的时候要做好失败的准备，自己也是这么践行的。 所以如果条件允许，金锋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这次也不例外。 都江堰太重要了，安排大壮和猴子之后，为了防止敌人突破大壮和猴子的封锁冲击都江堰，金锋提前左菲菲安排一队火枪手埋伏在摸鱼沟到都江堰必经的山路上，还派一队人守在金马河上游。 在金锋看来，敌人大概率会从这两个方向过来。 但是事实证明，金锋也不是万能的，敌人并不是从这两个方向过来的，而是从大坝东侧的山区冲出来的。 只是金锋之前也没想到的，也是魏大同想不通的地方。 高原在金马河西边，敌人却从都江堰东边的山里冲出来，他们是什么时候过金马河的？又是怎么过的？ 金马河上一直有快艇巡逻，这么多人的队伍是怎么做到不被发现的？ 但是看到金锋仰头看天，魏大同一下子懂了！ 敌人应该是从天上过来的——苍鹰部落也有热气球！ 金锋当初可以把热气球刷成黑色，然后借着夜色悄无声息的进如京城，苍鹰部落也可以如此！ “还是犯了傲慢的错误啊！”金锋在心中反思。 虽然他一直强调要重视敌人，但是在内心深处，金锋一直没有把高原当做真正的对手。 他觉得只要给自己一些时间，把川蜀发展起来，把中原和江南平定了，收拾东蛮党项和高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的事情，让金锋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是的，川蜀的武器领先敌人一步，但也仅仅是一步而已，还没有雷达这种可以实时监测天空的东西。 何况就算有雷达也没用，雷达也不是万能的，可以钻的空子实在太多了，体积小的，移动速度慢的，雷达可能监测不到。 前世北美的科技如此先进，不还是让一艘国内的气象观测飞艇飞到了本土上空，一直飞到对方的腹地才被发现吗？ 如果敌人搜集过自己的情报，学习他当初进入京城的方法，用布幔把吊篮里的火炉围住，然后利用热气球把敌人送到川蜀本土，镖师还真发现不了。 找个距离都江堰不远的地方把敌人卸下来，再偷偷渗透到都江堰附近的山里就行了。 金锋不仅反思自己，还察觉到了一个漏洞。 如果对方选择的路线是比较偏僻的地区，都不用布幔围着火炉，大大方方地飞过来就行了。 毕竟高原和川蜀之间的边境线实在太长了，金锋不可能派人防守整个边境，最多安排人守住一些重要的关卡。 对方的热气球如果从那些荒无人烟的山区飞过，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等到了川蜀这边，对方只要把热气球伪装成镇远镖局的，只要不想着降落在一些重要驻点，基本上就能横着走了。 毕竟飞艇和热气球在川蜀非常常见，普通镖师就算看到有几个热气球从自己头顶飞过，也不会怀疑，就算怀疑，一般的镖师也没有去核实对方身份的权利与渠道。 就算有这个权利和渠道，等他们把消息传回西河湾，再得到西河湾的反馈，这个热气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了。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漏洞，但是金锋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太好的解决办法，总不能因为这样就不用热气球和飞艇了吧？ 而且现在首先要解决的，也不是这个问题，而是面前的敌人。 敌人只是被火枪队短暂压制了一下，然后就继续发起了新一轮的冲锋。 只不过这次很多人手中多了一块盾牌。 火枪的杀伤范围虽然大，但是威力不足，很难打穿盾牌。 不过提着盾牌之后，敌人的灵活性大打折扣，让投石车和重弩有了发挥的空间。 但是敌人就好像完全不知道恐惧似的，看也不看旁边被砸死射死的同伴，全都闷着头往前冲。 最要命的是，冲到距离火枪队还有几十远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飞来几枚手雷，扔向火枪队。 战场太乱了，女工们又根本没想到敌人会有手雷，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隔着几十米，手雷并没有扔到女工中间，但是最前边的几个女工依旧被爆炸后崩飞的弹片和钢柱铁砂所伤。 女工队的攻击也随之一滞。 左菲菲马上命人给女工们送盾牌，让她们躲在盾牌后边射击。 “该死的陈秀才！” 金锋在心里又骂了陈秀才一句。 从爆炸的威力来看，之前炸塌堡垒的爆炸物显然不是手雷，而是雷管。 而雷管遗失的案例，目前只有陈秀才这一起，所以对方的雷管大概率是从陈秀才那边得到的。 第1753章 投鼠忌器 陈秀才已经被关进密谍司的监狱，虽然金锋没有去看他，也没有过问此事，但是他可以想象，陈秀才在里边肯定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让金锋担心的，还有藏在这件事背后的关系。 高原人和中原人来往不多，不管是长相还是说话都有很大的差别。 这是密谍司很难在高原安插密谍的主要原因。 密谍司如此，高原也是如此，他们同样很难在中原安插细作。 但是根据陈秀才交代，和他接头的那个行商，不管长相和说话，都不可能是高原人。 这说明苍鹰部落应该是和中原或者江南的权贵勾结到一起了，而且合作得应该比较密切了，要不然大康权贵也不会把好不容易弄到的雷管交给对方。 “先生，这里不安全，您赶紧去安全屋吧！” 铁锤再次拉了拉金锋的胳膊。 “他们把雷管都弄来了，如果守不住，去安全屋不是自寻死路吗？” 金锋冷声说道。 一秒记住https://m. 安全屋建在坝体中间，一旦把厚重的大门关上，刀剑之类的冷兵器根本无可奈何，但是雷管就不一样了。 再厚重的大门也顶不住雷管的反复轰炸啊。 而且安全屋没有后门，一旦被堵在里边，那就真的连突围都做不到了。 铁锤想了一下，的确是这个道理，也不再强求金锋去安全屋了，改口说道： “那我去安排几艘快艇，要是发现情况不对，先生你和夫人、魏大人赶紧乘坐快艇离开！” 这次金锋没有反对。 他重视都江堰，但也同样重视自己的小命。 都江堰就算被雷管炸塌了，以后还能再修，如果自己死了，那就真的万事皆休。 以金锋如今的地位，他的安危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他一旦死了，川蜀势必会大乱，整个大康也势必会更加混乱，到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当家的，咱们的飞艇不是来了吗？让飞艇过来炸他们啊！” 刚刚被亲卫队护送过来的润娘说道。 金锋还没说话，魏大同便抢着说道：“不行！” “润娘，这里距离大坝太近了，从上边往下扔手雷，很容易发生偏移，如果把炸药包和手雷扔到了大坝上，那就适得其反了。”金锋解释道。 这也是飞艇和手雷组合的局限性。 在双方没有发生接触战之前，飞艇和手雷组合可以随便炸，可是一旦地面部队接触到一起，飞艇和手雷就不能再去轰炸前边的敌人了。 因为从高空往下扔东西，可以影响落点的因素太多了，要是扔到自己人的阵地，那就成了敌人的帮手了。 都江堰作为战略重地，除了明面上的守卫力量，还有一些暗中的力量。 比如有两艘飞艇常年藏在周围的秘密基地，万一有敌人从空中攻击都江堰，他们会第一时间进行反击。 刚才都江堰这边出现敌人，飞艇就立刻升空赶过来了，但是他们只是悬浮在空中，提防可能出现的空中敌人，并没有向下放投掷手雷炸药包。 原因就是敌我双方目前的位置太近了，他们怕炸药包飘到自己阵地或者大坝上。 投鼠忌器啊。 润娘听完金锋的解释，挽住金锋的胳膊说道：“当家的，要不然你坐飞艇或者快艇，赶紧走吧？” 黑甲战队比大壮领走了，左菲菲火枪队也被金锋派出去一大半，飞艇又不能用，现在可以守卫大坝的力量只有原本的一个排、半支火枪队，以及金锋的亲卫队。 而林子里冲出来的敌人数量越来越多，光是现在能看到的就超过了己方好几倍。 金锋虽然打过好几场以少胜多的战疫，但都是借助了地形优势、武器优势和镖师更高的战斗素质。 但是现在，大坝外边除了堡垒，己方没有任何地理优势。 而且从刚才的战斗来看，这群人绝对是精锐，而且是一群不怕死的亡命之徒，综合战斗素质完全不弱于镖师。 己方仅剩的优势就是武器了。 可是对方也提前准备了盾牌，火枪很难打穿。 重弩和投石车倒是可以无视盾牌，可是对方也有备而来，站位非常分散，重弩和投石车的杀伤效果大打折扣。 总之，敌人这次准备的非常充分，就连润娘这个外行也能看出来，形势对于己方非常不利！ “润娘，将士们正在战前搏命呢，我作为主帅，要是先跑了，这仗还怎么打？”金锋皱眉呵斥道。 润娘自从嫁给金锋之后，一直任劳任怨，金锋也几乎从来没有吵过她。 但是现在金锋的心里正烦，加上润娘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的确不合时宜，金锋才呵斥了她一句。 润娘被金锋的呵斥吓得哆嗦了一下，但是很快抬头说道：“当家的，我是你的人，我替你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看着润娘一脸慨然赴死的表情，金锋心里不由一阵悸动。 他能看出来，润娘是真的做好了替他死守这里的心理准备。 “你留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金锋揉了揉润娘的头发，语气也放缓了：“放心吧，如果到最后真的守不住了，我会带着大家一起撤退的！” 正说着，突然听到对面林子里传来一阵沉闷的号角声。 原本因为火枪队出现而有所放缓的攻势，在号角声响起之后，再一次变得猛烈了起来。 野狼军士卒又变得和之前一样，提着盾牌，顶着火枪的攻击，朝着剩余的三座堡垒发起了冲锋。 有了第一座堡垒的教训，剩下的三所堡垒都直接放弃了使用重弩，而是把操控重弩的镖师喊到投石车那边，帮助投石车填充石块。 这样虽然增加了投石车的填充速度，但依旧挡不住蜂拥而来的敌人。 “菲菲，让火枪队所有人都顶上去！” 金锋冷声喊道：“铁锤，带着你的人，和火枪队一起去！” 火枪队擅长的是半远程攻击，但是敌人有了盾牌，火枪队只能起到减缓敌人脚步的作用，很难形成致命打击。 但是金锋的亲卫队都是镖师中的佼佼者，而且都穿着盔甲，还有黑刀，近战能力比火枪队强多了！ 第1754章 大壮赶回来了 看着敌人步步逼近，其实铁锤也跃跃欲试，但他们是金锋的亲卫队，不能离开金锋。 如果金锋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他们击退了敌人，就是顺着敌人追到他们的老巢，把幕后黑手都干掉了，也得不偿失。 所以铁锤心里也非常纠结。 看到铁锤站着不动，金锋冷喝道：“执行命令！”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如果铁锤再不去的话，那就是抗命了。 “是！” 铁锤挺直腰板，朝金锋敬了个礼，然后朝着后边喊道：“一队，你们留下来保护先生，如果情况不对，立刻带着先生撤退！其他人，跟我走！” 说完，带着亲卫队就跑向战场。 第一小队的亲卫则留了下来，把金锋润娘和魏大同围了起来。 铁锤等人的装备是所有镖师中最好的，要求也是最严的，只要跟着金锋出来，几乎二十四小时都穿着盔甲，一旦有情况，他们拿起武器就能直接进入战斗状态。 随着他们的加入，敌人的进攻再一次被扼制住了。 首发网址https:// 对面的敌人极为疯狂，一看铁锤他们的盔甲刀枪不入，又一次派出了绑着雷管的死士，打算用自爆的方式拖着亲卫队同归于尽。 幸好铁锤一直提防着对方，过来后就带着投掷手雷最准的几个亲卫登上旁边被炸塌的废墟上，对面的死士刚拿出火折子点燃引线，两个亲卫的手雷就扔了过去。 死士当即被手雷炸得倒飞出去，随后雷管又爆炸了。 雷管装填的火药比手雷多多了，周围的敌人又被掀翻一大片。 对面也因此发现了废墟上的铁锤和投掷手雷的亲卫，赶紧从后边调来弓箭手，准备射杀他们。 但是铁锤在上来之前就想到了这个可能，也提了盾牌过来。 而且他们的盾牌装了厚玻璃和铁网观察口的那种，亲卫躲在盾牌后边，可以通过观察口看到外边，对面的弓箭无法伤害到他们！ 对面的指挥官见弓箭手几次没有成功，有些发怒了，树林中的号角声变得更加急促。 原本就疯狂的敌人，变得更加疯狂，全都低着头弓着腰，不要命地猛冲而来。 好在亲卫队都配备了手雷，当冲来的敌人太多，他们就会扔一两个手雷过去。 可是每个亲卫携带的手雷数量有限，就算省着用，也很快就用完了。 “老甘，你们仓库里有手雷吗？” 铁锤朝着守卫都江堰的排长喊道。 “都江堰这边有严格的防爆管控，我们没有手雷！”排长喊着回答。 虽然手雷自爆的概率很低，但并不是一点没有。 为了防止出现自爆情况，守卫都江堰的镖师使用的都是冷兵器，不允许使用手雷，仓库中更没有储备手里。 没有手雷，亲卫队和火枪队相继出现伤亡。 就在此时，空中又有一艘飞艇飞来。 大壮趴在栏杆上看着下边，脸色铁青。 大坝上发生的事情，说明他的猜测成真了！ 但是他宁愿回来被金锋处罚，也不愿意自己猜对了！ 不用大壮说话，驾驶飞艇的飞行员，立刻控制飞艇朝大坝降落。 都江堰大坝是空中管制最严格的单位之一，平时别说降落到大坝上了，就连从大坝周围一千米的上空飞过都不允许，如果强行靠近，会被藏在附近的飞艇击落。 但是此时，悬浮在空中警戒的飞艇上，镖师通过望远镜，看到吊篮中的人是大壮，非但没有阻止，还挥舞着旗子，示意他们快点下去增援。 飞行员再一次把降落扳手扳到极限，让大壮他们体验了一把极限降落。 好在飞行员的技术过硬，吊篮安全降落在大坝中央。 不等吊篮门打开，镖师老兵们就翻越护栏，提着刀冲向战场。 大壮把指挥权暂时交给副手，自己则带着几个老兵跑向金锋。 确认金锋和润娘都没事，大壮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朝着金锋敬了个军礼，正准备汇报摸鱼沟那边的情况，就听到金锋说道：“摸鱼沟的野狼军是假的吧？” “先生如何知道？”大壮一愣。 “因为真的野狼军在这里！”金锋指了指前边的战斗：“咱们都中计了……看来苍鹰部落背后有高人指点啊！” 打到现在，金锋已经隐隐有些明白了敌人的布局。 恐怕摸鱼沟的敌人并不是意外被飞艇侦察到的，而是故意暴露，用来试探都江堰的。 如果都江堰这边有隐藏的部队，发现这个情况后，肯定会出现。 等魏大同安排主力去攻击摸鱼沟的时候，藏在后方的野狼军就会向都江堰发起突袭，然后用雷管炸掉都江堰！ 说起来虽然简单，但是想要做到这一点，中间需要注意的细节太多了，漏掉一个就会导致全盘皆输。 高原目前还非常落后，识字的人都不多，能够制定出这么复杂计划的人更少！ 所以金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中原权贵门下养的那些谋士，他们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雷管的出现，也证明了这一点。 金锋能走到现在，凭借的一直不是智谋，而是领先于这个时代的武器和战术，走的是堂堂正正，以力碾压的路线！ 单论智谋的话，金锋比起那些老狐狸差远了。 武器有技术壁垒，敌人很难学走，但是战术一旦使用过一次，就等于向敌人公开了。 所以金锋现在越来越少直接参与指挥战斗了。 “兄弟们，黑甲战队来增援咱们了，顶住啊！” 铁锤站在高处高喊。 亲卫队携带的手雷有限，但是黑甲战队本来就是去打仗的，携带的手雷数量可不少，而且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有了他们的加入，川蜀一方终于稳住了阵地。 己方的士气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金锋刚才说不担心是假的，此时他才算真正放心下来，看向大壮问道：“说说那边的情况吧，你们是怎么发现野狼军是假的？” “摸鱼沟那边的敌人一击即溃，我觉得野狼军名不副实，就让高原使者去确认了一下，然后发现的。”大壮回答。 “原来这样……对了，纳丹人呢？” 第1755章 精锐之间的较量 “纳丹？他在后边，先生要见他吗？我让人去把他叫过来！”大壮问道。 “去吧，”金锋点头。 纳丹很快就被带来了，见到金锋，有些心虚的朝着金锋行了一礼。 金锋点点头算是回礼，然后问道：“你是怎么认出野狼军的？” 自己之所以被误导，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纳丹。 是他言之凿凿的说摸鱼沟里的队伍是野狼军，金锋和大壮都相信了。 听到金锋这么问，纳丹的脸色一下白了。 “金先生，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我向天神发誓，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真的在摸鱼沟看到了贡泽啊！” 纳丹举起手发誓。 其实金锋在心里是相信纳丹的，因为他现在已经意识到，这是敌人的计策了。 恐怕猴子他们去探查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贡泽也是故意走出来让他们看到的。 记住网址 要不然在数千人中正好看到对方的指挥官，这个概率太低了。 可惜当时金锋他们都没有想到。 现在战斗正酣，金锋也懒得在这件事上掰扯，所以他没有正面回应纳丹的解释，而是又问了一遍：“你是怎么确认野狼军身份的？” “真正的野狼军，在左臂上有个特殊的烙印，摸鱼沟那边的尸体上没有。”纳丹解释。 金锋点了点头，看向大壮：“去弄两具尸体过来，再确认一下！” “是！” 大壮叫了一个老兵过来。 此时战场上到处都是敌人的尸体，老兵跑到前线没多大会儿，就带了两具尸体过来。 纳丹赶紧蹲了下去，撕开对方的上衣。 “先生，就是这个烙印，这才是野狼军！” 金锋低头看去，果然在尸体的左臂上，发现了一个圆形的烙印，是一个狰狞的狼头图案。 金锋点点头，示意镖师把尸体拖走扔了。 纳丹本来还想跟金锋解释一下，但是看到金锋的目光又投向战场，完全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便也乖乖闭了嘴，站到了一旁。 野狼军是苍鹰部落首领通过养蛊的方式培养出来的一群疯子，就连尕达当初也不愿意与之硬碰硬，称得上高原战力最强的精锐之一。 川蜀这边，不管是亲卫队、火枪队还是黑甲战队，也都是金锋麾下的精锐。 双方都是精锐，谁都没有后退的余地，战斗的惨烈不言而喻。 但是从总体上来说，目前川蜀一方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因为他们有堡垒、火枪和手雷，还有盔甲！ 一队老兵抬着手雷箱子躲在盾牌后边，看到对面哪里有盾牌，就朝那边扔。 野狼军的盾牌可以挡得住火枪队，却挡不住手雷，哪怕没有当场炸死，也会被手雷爆炸形成的气流掀翻、震伤。 没有盾牌，野狼军就没有办法对付火枪队了，冲过来再多人也不够火枪队打的。 其实中原权贵那边也给了野狼军一些手雷，只不过数量不多，他们舍不得用。 野狼军的指挥官见己方伤亡惨重，马上让人把剩下的手雷都送到了前边，准备用手雷炸开黑甲老兵的盾阵。 老兵们过来的晚一些，没想到高原人也有手雷，当时就中招了——一颗手雷扔到距离盾牌几米远的地方爆炸了。 距离手雷最近的几块都盾牌都被掀飞了，有两个手持盾牌的老兵，胳膊当时就被盾牌撞断了。 好在老兵们的反应速度也很快，当即有人上前捡起盾牌，重新顶了上去，还有人过去把受伤的老兵拖走，女军医也立刻上前进行救治。 左菲菲也在前线，看到这个情况，马上命令一支小队分成三组，分别登上三座堡垒。 她们的任务不是击退敌人，而是躲在盾牌后边，发现哪里有敌人要扔手雷，就开枪击毙这个敌人。 普通士兵能把手雷扔三十米就算合格了，四十米就非常优秀了，能扔五十米就很强了，扔到六十米的堪称大力士。 就连沁儿珠儿这种经过严苛训练的死士，最远也只能扔九十多米。 火枪的射程虽然没有后填式步枪那么远，但是远远超过人力扔手雷的距离。 所以后来又有几个敌人想扔手雷，结果还没有等他们扔出去，就被火枪队干掉了。 有两颗手雷已经被引燃，还炸死了周围的几个敌人！ 即便如此，野狼军依旧没有选择撤退，而是继续猛烈攻击。 一些人甚至进入疯癫状态，嘴里呜哇乱喊着往前冲。 金锋甚至还看到有几个敌人从地上捡起同伴的尸体碎块，一边撕咬一边往前冲。 大大小小的战斗，金锋参加过不少，更加惨烈的战况金锋也经历过。 渝关城和黄铜沟攻防战的时候，敌人发动攻击的时候，尸体摞得比城墙还高，但是金锋从来没有失态过。 但是此时，他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嘴里默默嘀咕着：“真是一群疯子啊！” 不是害怕，而是觉得恶心。 他见过悍不畏死的敌人，但是没见过撕咬同伴尸体的队伍。 这已经不是变态了，而是已经丧失了人性。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敌人是可怕的。 不说他们的战斗力如何，光是这种极其变态的行为，就能吓傻很多胆小的士兵。 怪不得纳丹提起野狼军，脸色会那么难看。 可惜野狼军遇到了金锋麾下的精锐。 把敌人消灭在进攻来的路上，一直是金锋的战斗理念。 不管野狼军如何变态，如何悍不畏死的发起冲锋，始终没办法突破手雷和火枪队的联手封锁。 就算偶尔有一两个幸运儿冲过了火枪队的封锁线，等待他们的也是坚不可摧的盾牌和从四面八方砍下来的黑刀。 距离堡垒几十米外的地面上，野狼军的尸体越堆越高。 站在后方山林中的野狼军指挥官，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苍鹰部落的首领对于这次突袭非常看重，为此还把自己最看重的一个儿子送到摸鱼沟做诱饵。 如果这次行动失败了，他就算回到高原，下场也会非常凄惨。 可是对面的防守太严密了，再打下去，野狼军就算打光了，也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 到时候他回去同样会生不如死！ 要不要撤退呢？ 第1756章 有人盯着 野狼军现在的指挥官是贡泽的副官，贡泽去摸鱼沟当诱饵，就把野狼军的指挥权交给了他。 苍鹰部落首领生性残暴，看重的亲儿子都能舍弃，何况外人呢？ 所以副官心里很清楚，这次来川蜀，他唯一的活路就是把都江堰炸了。 只要完成这个任务，死再多人首领都可以接受，但是如果任务失败，哪怕他把野狼军一个不少的带回高原，也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副官明明看到野狼军很难冲破黑甲老兵和火枪队的联手防御，但是依旧没有选择撤退，反而下令让传令兵把号角吹得更激昂了。 苍鹰部落训练野狼军，其实就和训练畜生一样，这种号角就是他们平时训练的信号。 随着号角变得激昂，野狼军士卒就好像磕了药一样，也不管前边有什么，闷着头就往前冲。 但是撕咬同伴尸体的野狼军越来越多了，金锋甚至还看到有两个家伙把自己的胳膊咬得鲜血淋漓。 这个情景让金锋不由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丧尸电影。 此时的野狼军就好像丧尸一般，没有思想，只有兽性。 不能说野狼军不强悍，但是黑甲老兵和火枪队也不是吃素的。 一秒记住https://m. 何况他们之间还有着巨大的武器差距。 猛虎再凶猛强悍，面对枪械也被打成了保护动物。 火枪队的火枪虽然简陋，威力可能连前世很多民间自制的猎枪都不如，但是对付只知道闷着头猛冲的野狼军来说绰绰有余。 野狼军指挥官的本意是发动一次总攻，场面肯定会非常混乱，只要有几个野狼军趁乱冲破防御，然后联手杀进去破坏黑甲老兵和火枪队的配合，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可惜他失算了，火枪的攻击范围是喇叭状的。 野狼军分散的时候，放一枪可能只能打死一个或者两个野狼军，但是当他们聚集起来，一枪可以打死好几个！ 火枪队在左菲菲的指挥下，呈扇形散开，每个小队负责面前的一片区域，任由野狼军的冲锋如何猛烈，始终都无法突破火枪队的封锁。 短短十几分钟，野狼军的伤亡比刚才加起来都多了。 火枪队前边的空地上，尸体也越来越多。 与之相反的是，还能站起来的野狼军越来越少，枪声也越来越稀疏。 后方树林中，野狼军副官示意传令兵放下号角，微微闭上了眼睛。 刚才的总攻中，除了他的亲卫队，所有的野狼军都冲出去了，然后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随着最后几声枪响，战场上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野狼军！ 枪声的停止，也代表着这次任务彻底失败了！ 作为野狼军的副官，他不是奴隶，而是苍鹰部落的一个小贵族后裔。 贡泽是个不怕死的变态，但是副官不是，他也没有接受过野狼军士卒那种牲口一样的训练，还有自己的思想。 刚才他已经想明白了，与其回去自寻死路，不如放手一搏，带着亲卫队去熙州一带占山为王。 野狼军从来没有出现过逃兵，苍鹰部落的首领也会认为他死在了这里，大概率不会派人追查。 就算追查也没用，熙州一带中原高原和党项三方势力交错，极为混乱，苍鹰部落在那边的影响力也非常弱，只要他隐姓埋名，苍鹰部落根本找不到他。、 至于会不会连累家人，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副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卫队，咬了咬牙，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准备趁着金锋封山之前，从山路逃到熙州。 可是就在他刚从高处的石头上跳下去，准备钻进树林的时候，突然一股剧痛从腰间传来！ 低头看去，只见一个寒光闪闪的刀尖从肚子冒了出来。 副官扭头看去，发现刀尖的主人正是自己的亲卫队长！ “为……为什么？” 副官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个亲卫队长是他从老虎嘴边救下来的，还给对方脱了奴籍，让对方有了一个小家庭。 亲卫队长对副官也一直忠心耿耿，好几次舍命救过副官。 可就是副官最信任的人，在背后给了他一刀！ 副官不甘心，也想不明白，亲卫队长为什么会背叛他！ 可是亲卫队长没有回答他的疑惑，而是用力拧了一下刀柄，然后一用力，把副官的肚子豁开了！ 副官噗通一声跪下去，内脏流了一地，挣扎几下就断气了！ 这个变故让亲卫队其他成员始料不及，全都一脸震惊的看着亲卫队长。 高原上的等级更加森严，贵族的地位更高！ 野狼军实际上是一支奴隶军，别说杀贵族了，平时就算多看贵族一眼，可能就会被吊死。 亲卫队长虽然脱了奴籍，但只是一个普通牧民，而副官是贵族啊！ 他怎么敢动手的？ 这个后果太严重了，其他亲卫都吓得拔出武器，把亲卫队长围了起来。 他们是副官的亲卫，现在副官死了，他们要是抓不住凶手，只有死路一条！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就实话实说吧！” 亲卫队长甩了甩刀上的血水，冷笑道：“我们野狼军没有懦夫，逃跑者必须死！而且附近有中原权贵培养的高手躲在暗处，没有人可以逃得掉！” 其实后边这句话，才是他杀掉副官的真正原因。 因为在来之前，苍鹰部落首领就猜到副官可能会退缩，单独把亲卫队长找了过去，告诉他一旦发现副官准备当逃兵，就地格杀！ 副官已经被驯服了，本来就听苍鹰部落首领的，加上对方还拿他的家人威胁，所以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知道有死士在周围盯着，亲卫队长回头看了一眼高原的方向，然后举起弯刀，冲出树林，朝着火枪队狂奔而去！ 可是冲到距离火枪队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他就看到对面有个枪口喷出火光。 随后，他就倒着飞了出去。 在断气之前，他看到其他亲卫也跟他一样，举着弯刀从树林中冲了出来，然后和他一样被火枪打飞！ 让高原各大部落胆颤的野狼军，全军覆没在都江堰外！ 第1757章 战后复盘 纳丹从回来后，就一直站在金锋旁边，目睹了整个战斗经过。 当野狼军发动总攻的时候，哪怕隔着这么远，纳丹都不由胆寒。 可是当他去看金锋，却发现金锋依旧双手背后，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这份气度，让纳丹自愧不如，金锋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又拔高了几分。 随后的战斗就像飞蛾扑火。 野狼军就是一只只飞蛾，而火枪队和黑甲老兵就是一团团篝火。 不管野狼军的声势多大，但最终都被猛烈的篝火烧成灰烬。 一直到战斗结束，纳丹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纵横高原这么多年，让无数部落孩童夜间不敢哭泣的野狼军，就这么败了？ 而且是败在数量远比他们少得多的对手。 最让纳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自从黑甲老兵赶回来后，川蜀一方几乎就没有伤亡了。 首发网址https:// 这种战绩，是纳丹做梦都不敢想的。 可是遍布山野的野狼军尸体告诉纳丹，这不是做梦！ 比起纳丹，金锋的表现就淡定多了。 又等了一会儿，见树林里再也没有敌人冲出来，金锋让传令兵给飞艇传令，让他们去树林上空侦察一下，是否还有敌人。 一艘飞艇得到命令，朝着树林飞去。 先是在几十米的高空飞了一趟，然后又降低高度，贴着树梢又飞了一趟，然后挥舞旗子，告诉地面部队，树林中已经没有大股敌人了。 金锋微微松了口气，安排了一个亲卫过去，把铁锤左菲菲和大壮等几个主要将领叫了过来。 铁锤还把亲卫队带了回来。 “大壮，你带着黑甲战队去清扫战场，看看他们是不是还有没用过的手雷和雷管！” 金锋首先看向大壮：“让兄弟们小心点，防止有人装死！” 从野狼军刚才的表现来看，被打死的野狼军士卒中，大概率还有没来得及引爆的手雷和雷管。 这些东西必须收回来！ “是！”大壮朝着金锋敬了个军礼，转身跑了。 金锋又看向左菲菲：“火枪队继续守卫大坝，防止还有敌人藏在暗处杀回马枪！” “是！”左菲菲也敬了个礼，跟着跑了。 随后，火枪队和黑甲战队散开了，黑甲老兵们左手握着上弦的手弩，右手握着黑刀，缓缓进入战场。 绝大多数野狼军都是被火枪击倒的，但是火枪的威力毕竟有限，有个别野狼军还没有完全断气。 黑甲老兵但凡经过倒地的野狼军，也不管他们有没有断气，对着脖子就是一刀。 这样一来，打扫战场的速度就非常慢了。 幸好没过多久，猴子乘坐的飞艇也赶到了，随后便加入了打扫战场的行列。 都江堰至关重要，除了明面上的镖师以及藏在附近的飞艇，镖师还养了好几笼信鸽。 在都江堰这边的战斗刚刚爆发时，守卫都江堰的排长就放飞了求救的信鸽。 半个时辰后，不断有飞艇从各处赶来。 飞艇上有镖师，也有附近县府里的府兵、民兵。 有了他们的加入，打扫战场的速度快了一大截。 两个时辰后，庆鑫尧也乘坐飞艇也赶来了！ 一见到金锋，庆鑫尧就单膝跪地：“臣救驾来迟，请先生责罚！” 他是西川牧，都江堰也归他管辖，真要追究起来，金锋在这里遭遇伏击，他的确有责任。 不过金锋不是那种较真的人，而且庆鑫尧的身份非同一般，所以金锋示意铁锤扶起庆鑫尧，不悦道：“庆大人，跪拜之礼早就废除了，你作为西川牧，为何带头不遵新政啊！” “先生恕罪！”庆鑫尧低头说道：“先生在都江堰遭遇伏击，臣不胜惶恐，心乱如麻，一时忘了其他！” “区区几个毛贼不足挂齿，我不是好好的吗？” 金锋摆手说道：“而且这里是都江堰，我又写信不让你来，你不用惶恐！” 如今新朝刚刚成立，庆鑫尧作为西川牧，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金锋在来之前派人给他送过一封信，告诉庆鑫尧不用来都江堰见自己，等自己忙完了，会去西川找他。 金锋都明说了不让来，庆鑫尧便没有过来。 可是谁知道他才接到金锋的信没多久，就收到了飞鸽传书，说都江堰遭遇了敌人的猛烈攻击。 庆鑫尧吓坏了，马上把剩下的飞艇又调过来一半，带着数百精锐奔赴都江堰。 此时战场已经打扫结束，于是金锋就让黑甲老兵和火枪队负责大坝周边的警戒工作，把庆鑫尧带来的精锐派出去搜山。 “铁锤，安排人去通知菲菲大壮猴子，让他们去会议室进行战后总结！” 金锋朝铁锤交代一声，然后又看向庆鑫尧：“庆大人既然已经来了，也参加一下吧，还有魏大人，也一起！” “是！”庆鑫尧和魏大同一起躬身应命。 战后总结是镇远镖局的惯例，每次战斗结束之后都会进行。 口头总结之后，参战的士兵还要写一份报告，进行书面总结。 铁锤的动作很快，等金锋和庆鑫尧魏大同走到会议室的时候，左菲菲和大壮猴子已经等在门口了。 “战场上搜到手雷和雷管了吗？”金锋问道。 “搜到了，”大壮点头：“我已经安排人保存，随时可以送回西河湾。” 每颗手雷和雷管都有自己的编号，根据编号可以查到很多东西。 “这些雷管很可能是残次品，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让人运送的时候注意安全。” 金锋提醒一声，然后在主位上坐下：“现在大家来复盘一下这次的战斗吧！” “先生，这次的事情，我有责任！” 庆鑫尧第一个站了出来：“先生把川蜀的西大门交给我，是对我的信任，可是我却辜负了先生的信任，让敌人渗透到了都江堰都没有察觉！” 高原和川蜀的交界线蜿蜒上千里，其中到处都是山峰，而且苍鹰部落有热气球，有心潜伏的话，根本不可能防得住。 但是庆鑫尧该承认的错误，还是要承认的。 金锋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此时在开会，金锋不能给庆鑫尧找借口，所以没有表态，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庆鑫尧坐下。 第1758章 敬酒 战斗复盘会开了一个多小时，在会上所有人都进行了总结。 金锋也进行了反思。 其实这场仗打得非常危险。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金锋凭借先进的武器和战术，打仗从来没有输过，就算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要骄傲，但终究还是犯了轻敌的错误。 如果是以前，每一条情报他都会仔细推敲，如果条件允许，他还会派人去验证。 但是这次，纳丹说摸鱼沟里的人是野狼队，金锋却没有去验证。 因为他觉得野狼队出现在摸鱼沟，想要偷袭都江堰，合情合理，结果摸鱼沟里的野狼队是假的，真正的野狼军已经到了他们背后。 幸亏关晓柔逼着他把火枪队带过来，否则光靠守卫都江堰的一个排，加上他的亲卫队，绝对不可能挡得住野狼军。 虽然他大概率可以逃走，但是敌人带了那么多雷管过来，都江堰肯定保不住了！ 到时候不管敌人是炸塌大坝还是炸山挡住宝瓶口，后果都是灾难性的。 金锋想要振兴川蜀的计划也就成了空谈。 记住网址 通过这次战斗，金锋心中那根弦再次绷紧了。 会议结束之后聚餐的时候，铁锤端着一碗白开水找到了大壮。 “大壮，今天多亏了你，我以水代酒，敬你一碗！” 说完，铁锤把手里的白开水递给了大壮。 大壮在今天的反应非常快，也非常果断。 火枪队、亲卫队人数还是太少了，携带的手雷也非常有限，如果不是大壮发现摸鱼沟的敌人是假的之后，果断地带人回来增援，就算火枪队和亲卫队能守住都江堰，恐怕也会出现很大伤亡！ 铁锤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没个正型，却也是重情重性之人。 和亲卫队朝夕相处，互相之间的感情已经非常深了，伤亡任何一个，他都会非常难过。 在大壮来之前，有野狼军冲破封锁，在他们的阵地前边引爆了手雷。 幸好亲卫队成员都穿着盔甲，没有重伤。 “铁锤，你他娘的也学会看笑话了？” 大壮没接水碗，甚至还想踹铁锤一脚。 “我好心好意来给你敬酒，怎么就成看笑话了？”铁锤瞪眼。 “那你的酒呢？”大壮瞥了一眼铁锤手里的水碗。 “先生就在那边呢，我给你端一碗酒，你敢喝吗？”铁锤说道：“大家不都是以水代酒吗？” “那你见谁以水代酒，是端着海碗来的？”大壮痛心疾首道：“你是想撑死老子吗？” 九公主执政之后，严禁用粮食酿酒。 虽然还有果酒，但是镇远镖局有严格的禁酒令，镖师在执行任务期间，严禁饮酒。 所以镖局就有了以茶代酒以水代酒以汤代酒的惯例。 但是一般来说，大家都是拿个小碗意思一下就行了，铁锤此时却端了一个小盆那么大的海碗。 “我刚才没找到小碗嘛，”铁锤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海碗，也跟着笑了：“再说了，不管水还是酒，都代表了兄弟的心意，少了怎么行？” “我谢谢你哦，”大壮从桌子上端起自己的杯子，不等铁锤说话，一口把里边的水喝完了，然后朝铁锤扬了扬杯子：“该你了！” “什么该我了？”铁锤装傻。 “我喝完了，该你了呀！”大壮指了指铁锤手里的水碗。 “这是我敬你的！”铁锤笑着把水碗向前递了递。 “你见谁敬酒自己不喝的？”大壮不耐烦说道：“快点喝，别磨磨叽叽和娘们儿一样！” 铁锤倒了这么一大碗水，其实就是来逗大壮的，见大壮不上当，他就想往后撤。 可是刚退一步，就被猴子挡住了去路。 “铁锤兄弟，去哪儿呀？” “我……我想起来先生交代的事我还没办完，先回去了！” 铁锤看了看周围，赶紧搬出了金锋。 可惜这种小伎俩根本骗不过猴子：“喝完再走也不耽误！” “下次，下次！” 铁锤嘿嘿傻笑一声，转身就跑。 可惜猴子早就防着呢，铁锤刚跑两步，就被两个侦察兵拦住了。 “铁锤，你来敬酒，大壮都喝完了，你不喝可说不过去啊！” 猴子看了看周围：“你是不是看不起大壮，看不起我们黑甲战队的兄弟？” 周围坐的都是黑甲老兵和侦察兵，听到猴子这么说，全都看向铁锤。 铁锤咽了口口水，有些骑虎难下了。 黑甲老兵里有不少和他同一批的老兵，有一些还是当年铁林军里的上级，真要闹起来，揍他一顿铁锤都得挨着。 想到这里，铁锤知道今天栽了，苦着脸说道：“喝半碗行不行？” “你说呢？”猴子皮笑肉不笑说道：“你问问兄弟们行不行？” 黑甲老兵和侦察兵们都不说话，但是看着铁锤的眼神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铁锤知道躲不过去了，只能端起海碗，仰头把里边的水喝完了。 “海量海量！” 猴子伸出大拇指，然后说道：“大壮，人家铁锤来敬酒了，你不回敬一个吗？” “对对对，”大壮赶紧给自己杯子里倒了一杯水：“铁锤兄弟，今天多亏你顶住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来，我敬你一杯！” 猴子二话不说，提起水壶，给铁锤的海碗又倒满了！ “这……这……”铁锤人都麻了。 其实他真的是想来表达一下谢意，顺便逗逗大壮，谁知道自己陷泥坑里出不来了。 水都倒上了，不喝肯定不行了，铁锤只能咬着牙端起水碗。 随着吨吨吨的吞咽声，他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 谁知道这碗水喝完，嘴还没擦干净呢，就看到猴子冲一个老兵使了个眼色。 老兵赶紧端着自己的水杯站了起来：“铁锤，来，大哥也敬你一杯！” 说完，仰脖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了。 猴子麻溜的给铁锤的海碗又倒满了！ “大哥，你怎么……”铁锤都快哭了。 这个老兵是他在铁林军中的队长，在战场上曾经不止一次的救过他的命。 只不过因为年纪大了，实在学不会认字，又不喜欢写总结之类的东西，所以一直没有提上去。 第1759章 送一程 如果是别人来敬酒，铁锤还能耍赖。 但是老兵是铁锤的老领导，还救过他的命，饶是以铁锤的厚脸皮，也不好意思耍赖，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亲卫队。 亲卫队员们原本都在看着这边，看到铁锤看过来，非但没人过来帮他，反而全都低下头扒饭。 开玩笑，亲卫队总共才几十人，而黑甲老兵和侦察兵加起来好几百，谁来帮铁锤谁就等着灌一肚子水吧。 要是铁锤真有危险，他们拼了也值，现在明显是闹着玩，而且是铁锤主动挑起来的，亲卫队才没人来替铁锤出头呢。 “一群没义气的浑蛋！” 铁锤暗骂一声，又看向金锋。 然而金锋也和亲卫队员们一样，完全当作没看到，低着头和魏大同庆鑫尧聊天。 铁锤没办法了，只能端起水碗。 喝第一碗的时候，铁锤一饮而尽，豪爽得不行。 第二碗的时候，也算顺畅。 一秒记住https://m. 但是到了第三碗，铁锤的豪爽劲完全消失了，一口一口的喝，喝到一半还把腰带解开了。 最后半喝半撒，总算把这碗水喝完了。 猴子见状，又冲着一个曾经和铁锤关系不错的老兵使了个眼色，却被大壮制止了。 猴子开玩笑没轻没重，但是大壮却明白开玩笑要有度。 铁锤此时的肚子已经和怀孕几个月一样鼓了，再喝下去就该出事了。 铁锤放下水碗，捂着嘴就往外跑。 刚跑到门口，嘴里就冲出一道水柱。 黑甲老兵和侦察兵们哄堂大笑。 猴子更是笑得直拍桌子。 其实刚才他是故意为难的，目的就是想增进一下黑甲老兵和侦察兵之间的关系。 没有外部因素干扰的时候，黑甲老兵和侦察兵互相较劲，但是当铁锤这个外人出现，黑甲老兵和侦察兵马上抱团了。 “见过喝酒喝吐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喝水喝成你这样的！” 大壮上前拍了拍铁锤的后背：“没事吧？” “那海碗就和小盆一样，你连喝三碗试试！”铁锤没好气说道。 “你活该，谁让你想着来算计我！” “我好心好意来感谢你，怎么就算计你了？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你好心？”大壮踹了铁锤一脚：“我听信了那个高原使者的话，给先生提供的情报是错误的，犯了那么大的错误，你还来找我敬酒，不是让我难看吗？你这是好心？” “大壮，你这么说就真的冤枉我了！” 铁锤回头看了一眼食堂，发现大家都在吃饭，便偷偷把大壮拉到一边角落：“其实先生并没有生气，刚才还在跟魏大人夸你呢，说你这次行动非常果断！” “真的？”大壮问道。 “我骗你干什么？”铁锤小声提醒道：“你知道这件事就行了，可不要对其他人说，特别是猴子，那家伙的嘴比三婶子还毒，他要是知道了，全军都知道了！” 作为金锋的亲卫队长，铁锤知道的秘密非常多，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的职责，所以从来不会往外乱说。 这次大壮及时赶回来增援，让铁锤感慨良多，加上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才和大壮多说了一嘴。 “我明白，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大壮又拍了拍铁锤的后背：“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就是一些水，吐出来就好了。” 铁锤摇摇头，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才返回食堂。 看到他进屋，食堂里又是一阵哄笑。 坐在食堂角落的纳丹和随从，眼底深处都闪过羡慕。 高原等级极为森严，他们平时和上级聚餐，别说哄堂大笑了，想打喷嚏都得忍下去。 可是川蜀这边，老兵们在吃饭时有说有笑，很多人喝汤的声音隔着几个桌子都能听到。 但是金锋并没有怪罪，也没有阻止，显然早已习惯了。 而且金锋和庆鑫尧他们吃的饭也完全和普通士兵一样，一个咸菜都没有多。 这种平等而自由的氛围，让纳丹的随从发自内心的羡慕。 而纳丹的感触比随从更深。 他之前觉得九公主提出的合作要求太苛刻，怀疑九公主根本没有合作的意向。 今天下午他目睹了野狼军和这些人的战斗，才算真正认识到了镇远镖局的可怕，也明白了九公主的底气。 金锋才发展两年就能把川蜀建成这样，如果再让他发展十几年，恐怕平定高原都不算难事。 到时候黑虎部落只能成为众多被平定的部落之一，估计连和九公主见面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谈判了。 纳丹不由改变了一些之前的想法。 等到晚餐进行到尾声的时候，纳丹学着铁锤刚才的样子，端着一碗水来到金锋桌边。 “金先生，我不知道摸鱼沟的野狼军是假冒的，差点酿成大祸，我向您赔罪！” 纳丹说完，一仰脖把一碗水倒进了肚子。 金锋点点头，端起面前的汤碗抿了一口。 尽管如此，纳丹心里的石头却一下子落地了。 虽然金锋没说“不碍的”“没事”之类的话，但是他愿意回应，就代表相信了他的解释。 想到这里，纳丹搓了搓手，一脸为难的说道：“先生，有件事我想麻烦您！” “你说，”金锋放下汤碗。 “我想请先生安排一艘飞艇送我们一程。”纳丹说道：“当然，我们不让飞艇白跑，我愿意出黄金当做路费！” 野狼军的出现，让纳丹也感受到了一丝急迫。 苍鹰部落的首领报复心太重了，李迪迪灭了他们一支巡逻队和一支飞行编队，他就派野狼军不远千里来川蜀偷袭都江堰，也一定会加大搜查黑虎部落的力度。 苍鹰部落首领就是个疯子，有尕达部落的前车之鉴，纳丹实在不敢想，苍鹰部落找到黑虎部落的藏身处之后，会做出来什么。 所以纳丹恨不得现在就飞回部落，和大哥商量合作的事。 金锋听完，没有立刻回答，沉思片刻之后，点头说道：“我可以安排飞艇送你，黄金就算了，你要是真有心，就好好劝劝你大哥。” “是，我一定会劝大哥的！” 纳丹朝着金锋行了一礼：“多谢先生！” 第1760章 要反击吗？ 如今的交通实在太落后了，纳丹他们骑马从川蜀赶回黑虎部落，最快也要一两个月。 而且还要路过苍鹰部落的势力范围，万一被截住了，他们就完蛋了，金锋和九公主之前的布置也就成了白费力气。 所以金锋一开始就打算安排飞艇送他们回去，只不过这种事不能自己主动提出来。 现在纳丹提了出来，金锋正好借坡下驴，招手叫来大壮。 “等天亮了，你安排一艘飞艇，把他们送回高原。” 金锋指着纳丹说道。 “是！”大壮抬手敬了个军礼。 “多谢先生！” 纳丹激动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他本来只想飞艇送他们翻越川西的几座大山就行了，没想到金锋让飞艇把他们送回部落。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省太多太多时间，而且还可以避开苍鹰部落的封锁。 首发网址https:// 感谢完金锋之后，纳丹还没忘朝大壮行了个礼。 他之前向大壮说过此事，大壮说回去请示金锋，现在金锋让大壮负责此事，纳丹以为这是大壮帮他说话了。 其实大壮压根没来得及跟金锋说这件事。 不过他也不会傻乎乎的去解释，纳丹误解就让他误解好了。 纳丹又再三感谢了金锋两遍，然后才端着水碗回到自己的座位。 庆鑫尧看看纳丹的背影，露出思索之色。 旁边的魏大同看了看庆鑫尧，犹豫了一下，问道：“先生，听说这个是高原部落派来的使者，谈判进行得顺利吗？” 庆鑫尧闻言，不由赞赏地看了魏大同一眼。 西川是川蜀的西大门，也是和高原最近的地方，所以庆鑫尧非常关心金锋对待高原的态度。 只不过他又不好直接问，魏大同正是看出来他的为难，帮他问了一下。 “谈判不是很顺利，”金锋摇了摇头：“纳丹说舞阳提出的条件他没办法做主，需要回去请示黑虎部落的首领。” “那先生觉得黑虎部落如何？”魏大同问道。 “我觉得如何不重要，他们如何答复才重要。”金锋回答：“他们愿意合作，那就合作，如果不愿意合作，以后就是敌人！” 魏大同闻言，拱了拱手：“先生，臣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魏大同都这么说了，金锋只能放下筷子：“魏大人请讲。” 魏大同看了看左右，小声问道：“先生，您是想把高原纳入大康吗？” “是的！”金锋点头。 “先生，高原这种苦寒荒漠之地，就算纳入大康版图，恐怕连税都收不上来，说不定还得花钱去补贴他们，先生为何非要给大康找个包袱呢？” “因为从元帝在高原建立西域都护府开始，高原便是华夏领土永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金锋毫不犹豫回答：“就算高原上收不到税，就算要补贴，高原也必须归属华夏！放弃这块广袤的领土，前对不起华夏列祖列宗，后对不起万世子孙！” 来到这个世界后，金锋也了解过这个世界的历史。 在几百年前，前前朝有位雄才大略的帝王，打下了极为庞大的领土，为了震慑西域，在高原西部和天山周边建立了好几座西域都护府，以及更多的边城都督府，还从中原迁徙了大量百姓过去。 只可惜因为西域太远，封建时代的交通又太落后，统治这些地方并不容易，这位帝王去世后没有多久，西北就有一个部落崛起了，占领了秦地西部的区域，阻断了中原和西域之间的联系。 当时的中原王朝陷入了内斗之中，无暇剿灭这个少数民族，西域长时间失去中原的控制，也跟着混乱起来。 经过几百年的混乱，然后有了现在的局面。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高原和西域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当初迁徙过去的那些百姓的后裔。 而且在金锋前世，高原和西域就是祖国领土的一部分，就算是负担，金锋也必须要收复！ 何况在金锋看来，西域和高原地域辽阔，资源丰富，只要工业发展起来，未必是负担。 所以，对于高原，金锋的态度一直非常明确——必须纳入中原版图。 这是金锋的底线！ 魏大同见金锋态度如此坚决，点点头不再问了。 庆鑫尧见话题已经聊到高原，便跟着话茬问道：“那先生准备什么时候收复高原呢？” “现在我也说不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金锋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在中原形势还一片混乱，高原情况又不明朗，按照金锋原定的计划，准备先把中原和江南平定之后，农业和工业恢复到一定程度，有了实力之后，再去收拾东蛮党项和吐蕃这些地方。 但是苍鹰部落的出现，打乱了金锋的计划。 “如果黑虎部落没有同意陛下的条件，不答应合作，咱们要进行干预吗？”庆鑫尧又问道：“还是等着他们内斗结束，咱们去收拾最后的胜利者？” 金锋这次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我需要回去和舞阳铁大人他们商量。” 庆鑫尧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突然问道：“先生，苍鹰部落派人攻击都江堰，咱们要进行反击吗？” “当然！”金锋毫不犹豫说道：“都江堰关系到川蜀无数百姓，苍鹰部落意图攻击都江堰，就是想置无数川蜀百姓于死地！ 我们必须要让所有盯着都江堰的人明白，敢动都江堰，就要做好接受镇远镖局怒火的准备！” 庆鑫尧和魏大同闻言，同时点头。 这才是他们认识的金先生嘛！ 其实金锋对苍鹰部落起了杀念，不光因为这次的攻击，还因为前段时间传回来的情报。 苍鹰部落的首领太残暴了，征服其他部落的手段也太残酷野蛮了，动辄扒皮抽筋，令人发指。 其实这些和现在的金锋没有什么关系，甚至高原越乱，对川蜀越有利。 但是听说了苍鹰部落的种种暴行之后，金锋就动了灭掉苍鹰部落的念头，只是不想破坏了九公主的整体计划，他一直没有说什么。 可是野狼军袭击都江堰，让金锋彻底下定了决心！ 第1761章 区区野兽 “庆大人，如果有可能的话，让飞行编队在夜里往高原运送燃料，建立一个临时补给点。” 金锋看向庆鑫尧：“另外通知飞行编队多做一些高空训练。” 庆鑫尧挺直腰板，回答道：“是！” 高原地广人稀，有些地方走几百里都见不到一个人。 密探想要渗透进去打探情报比较难，但是建立一个临时补给点的难度却不大。 虽然在无人区找个山洞，把补给往里边一放，敌人就几乎不可能找得到。 而高空训练，则是让飞行员们提前适应一下高原反应，以免到了高原上缺氧。 “另外，今天的事情仅限咱们三人知道，万万不可外传，明白吗？”金锋提醒道。 他之所以在这里说这件事，是因为提前训练飞行员和建造补给点，必须通过庆鑫尧。 就算金锋不说，庆鑫尧也会猜出他的意图。 至于魏大同，其实并不是非常关心高原形势，刚才主动询问，不过是给庆鑫尧做个嘴替罢了。 记住网址 这也是魏大同的圆滑之处。 虽然从名义上来说，魏大同现在是都江堰负责人，归工部管辖，但庆鑫尧是他以前的顶头上司，而且都江堰距离西川太近了，他必须要和庆鑫尧搞好关系。 金锋之所以没有和庆鑫尧私聊，一是因为魏大同主动询问了，二是他也想给魏大同再吃一颗定心丸，让他明白自己非常重视都江堰。 今天发生的事，的确把魏大同吓得不轻，本来想找金锋谈谈，让金锋多派一些镖师来镇守都江堰。 现在听完金锋的话，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说，金锋也肯定会这么做。 事实上，魏大同猜对了，金锋当天晚上就找来左菲菲，让她留下一个排的火枪队员，协助镖师镇守都江堰。 然后又亲自给九公主写了一封信，说了今天的事，让九公主再协调一个连过来。 除此之外，这一战也让金锋意识到了堡垒的弊端。 堡垒可以防得住从道路上进攻的敌人，但是防不住潜伏在山中的敌人。 于是金锋金锋扩大了都江堰的军事管理范围，没有军方的手令，任何人不能随意出入。 在军事管理范围的边界处，又设计了十几座堡垒，万一有人进攻都江堰，缓冲带会更长。 堡垒距离都江堰比较远，于是在每一个堡垒中，都增加了手雷储备。 他还给周游达写了一封信，让周游达安排工匠，在都江堰附近建造砖窑，等砖窑建好后，金锋会修建墙壁，把都江堰左右两段都围起来。 这样一来，敌人再想破坏都江堰，就必须先翻过城墙。 管理区边界的堡垒是第一道防线，城墙是第二道防线，大坝是第三道防线。 能突破这三道防线的敌人，数量肯定不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说明川蜀政权已经出了大问题，弄再多的防线也没有必要了。 第二天早上，当金锋把连夜赶出来的计划书交给魏大同的时候，魏大同对着他深深作了个揖。 他也知道，如今川蜀各地都缺人手，在这种情况下，金锋还抽调这么多人手来镇守都江堰，足以可见他对都江堰的重视。 “魏大人，都江堰是福泽千秋的工程，你可要守好啊！” 金锋拉起魏大同，语重心长道。 “先生放心，如果有人想毁掉都江堰，我就和大坝一起葬身江底！” 魏大同举手发誓。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朝魏大同行了个军礼。 昨天的战斗中，他看过魏大同几次，当时魏大同脸上只有愤怒，却没有恐惧，好几次都把袖子撸了起来。 金锋相信，如果野狼军真冲进来了，魏大同真有可能和大坝一起葬身江底。 “魏大人，你吃饭了吗？”金锋放下手臂问道。 魏大同以为金锋只是随便问一下，点头回答道：“吃过了。” “那你准备一下，咱们等下接着去勘察水库吧。” 水库的选址极为重要，弄不好就会给下游带来不可估量的危险和损失，前几天的水库视察才进行到三分之一。 “先生，现在还不确定是否有敌人逃逸在外，咱们等等再去吧？”魏大同劝说道。 他昨天见过野狼军，虽然愤怒，但是魏大同不得不承认，野狼军士卒非常凶悍，而且有很强的渗透潜伏能力，要不然也不会摸到都江堰外边的山里都没有被发现。 他选的水库都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周围都是山林，万一有野狼军藏在其中刺杀金锋，这个责任太大了。 可是金锋却毫不在意：“区区几头野兽，何足惧哉？” 其实昨天晚上聚餐结束后，金锋和庆鑫尧聊了几句，问过野狼军的情况。 野狼军在高原上的名气的确极大，庆鑫尧一直关注着高原，不仅听说过野狼军，还曾经派人调查过相关情报。 庆鑫尧说的情况和纳丹说的情况基本一致，特别是关于人数上，两人都说野狼军总共有三千三百六十六人。 大壮清扫战场交上来的清单中，总共有三千三百五十七具尸体，每个尸体的左臂上都有野狼烙印。 至于少了几个，金锋和大壮一致认为，是在摸鱼沟充当诱饵的贡泽和他的近卫。 摸鱼沟那边的战场也打扫结束了，可惜没有发现贡泽的尸体。 可能逃跑了，也可能尸体被火油焚烧，烙印被烧毁了。 当然，也有可能三千多野狼军中有假扮的，现在还有野狼军流窜在外，但是金锋把搜山任务交给庆鑫尧，就懒得管了。 总不能因为几个可能存在的野狼军，他以后就不出门了吧？ 看到魏大同还想再说什么，金锋直接摆了摆手：“就这么定了，半个时辰后出发，魏大人准备一下吧！” 魏大同见金锋态度坚决，只能叹了口气，回去准备地图望远镜之类的东西了。 半个时辰后，三艘飞艇相继起飞。 虽然金锋没有害怕，左菲菲却非常担心，非要带着一个排的火枪不队员跟着。 金锋无奈，也就随她了。 第1762章 工作失误 魏大同选择的水库位置，现在都还是山沟。 几个山沟的共同点就是下边有一头比较狭窄。 只要在狭窄处建造一个大坝出来，然后再用水渠把江水引过来就可以了。 雨水充沛的时候，水库可以储存江水，干旱的时候，水库就能把水放出来，一举两得。 金锋甚至考虑在大坝上预留小型水电站的机位。 电力是工业发展的必经之路，金锋前段时间已经开始设计发电机了。 只不过一切从头开始，连模具都需要金锋去制作，这件事非常耗费时间，所以进展有些慢。 但是只要模具制作出来之后，就能批量生产发电机和电动机了。 有了电动机，工业上就能进行更精细的操作，从而拉动工业向前发展。 其实金锋在设计都江堰的时候，就想过在水坝上预留水电站机位，后来想想都江堰工程太重要，不适合用来做实验，所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是水库的重要性相对要弱得多，可以进行尝试了。 一秒记住https://m. 所以金锋对于水库也比较重视，不但在高空勘察了周边地形，还坚持去下边实地勘察山石的成分，适不适合建造大坝。 从头到尾，左菲菲都带着火枪队紧紧跟着金锋。 魏大同选择的水库都在荒郊野岭，山路难行，女工们穿着盔甲还背着长枪火药，不少女工都累得气喘吁吁。 加上天气炎热，先后有女工出现了中暑的征兆。 金锋不得不找了一处通风阴凉处，暂时休息。 “菲菲，要不然你们在这里等着吧，等我勘察结束了，过来跟你们汇合。”金锋问道。 这个山谷不小，金锋他们才走了五分之一不到。 女工现在就走不动了，后边会越来越累。 “不行，我们必须跟着先生。” 左菲菲想了一下，朝着后边说道：“都去树林把盔甲脱了，一班留下来照看盔甲，其他人继续走！” “是！”女工们当即起身，排着队去了旁边的树林。 铁锤平时虽然嘴花花的不行，但是从来不会和女工乱开玩笑，见状赶紧命令亲卫队转身，背朝树林。 十几分钟后，女工们从树林出来了。 好在盔甲是外穿的，里边都还穿了一套长袖褂子，下边也是黑色长裤。 虽然这套衣服没有镖师的黑色劲装那么飒，但是也不至于走光。 就算金锋尽可能的把盔甲造轻一些，但是考虑到火枪队在战场上太招眼，会被敌人重点攻击，火枪队的盔甲会比普通女兵的盔甲重好几斤。 平时训练和战斗时还好，但是翻越山地时，这身盔甲就会成为很大的负担。 脱了盔甲之后，所有女工都觉得一身轻松。 留下一个班的女工看着盔甲，队伍再次上路。 这次女工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而且还主动担任起了开路的任务。 “铁锤，你们要不要也把盔甲脱了？”魏大同笑着问道。 “我们不用！”铁锤摇头拒绝。 亲卫队和火枪队的职责不同，平时训练的侧重点也不同。 火枪队平时训练偏重枪法和小组成员以及各小组之间的配合，至于体能训练比较少。 因为战斗时，她们的任务就是站着放枪就行了，不需要来回奔跑。 而亲卫队的主要任务是保护金锋，关键时刻，要给金锋当挡箭牌，所以他们在执勤期间，盔甲从不离身。 时间长了，他们已经习惯了盔甲的重量。 一行人在山沟里转了大半天，金锋仔细考察了山石的成分和坚硬程度，在半下午才结束考察任务。 就在金锋打算返程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有烟升起。 “魏大人，你不是说周围没人居住吗？那边怎么有烟？” 金锋一边询问，一边登上一块山石。 拿出望远镜朝着烟升起的地方一看，看到了几间茅屋。 然后金锋扭头看向魏大同，脸色有些不悦。 从茅屋的位置来看，一旦向山沟放水，这片茅屋肯定会被淹！ 魏大同此时也登上了石头，也看到了这几间茅屋，脸色也跟着一变。 “先生，我以前来的时候，真的没有看到他们啊！” 这几间茅屋建在树林中间，如果从空中看下来，的确很难发现他们。 如果不是正好遇到他们做饭有了炊烟，金锋也看不到。 “在动工之前，安排人把山谷彻底清查一遍，保证山谷中不能再有任何人！” 金锋冷着脸说道。 “是！”魏大同连连点头：“先生放心，我一定认真督办此事！” 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其实真等到动工的时候，水坝要建好久，对方大概率会去看热闹，到时候施工队就会发现他们。 就算他们一直到水库建成，都没有发现，水渠向水库注水也需要很长时间，而不是哗的一下就把水库填满了。 在这个过程中，对方完全可以向山上转移，淹死的概率并不是很大。 但是魏大同并没有辩解，而是主动承认错误。 因为金锋曾经跟他强调过这件事，他也的确来实地考察过好几次，没有发现有人住在这里，的确是他的工作失误，这时候解释会让金锋觉得他在狡辩，还不如老老实实承认错误，给金锋留下一个知错能改的印象。 其实金锋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真的去训斥魏大同，而是朝着铁锤点点头。 铁锤从一个亲卫的背包中取出一块黑乎乎的大饼子，然后用石头把饼子砸碎，找了一块空地点燃。 随后，一道黑色的烟柱缓缓升起。 飞艇把金锋他们送到山谷之后，就找地方休息了，双方约定好，等金锋考察结束，飞艇再过来接他们。 因为双方距离太远，而且山林密集，响箭朝上发射只能射几十米高，飞艇可能听不到看不到，所以选择了用烟柱为信号。 铁锤刚才拿出来的那个饼子是特制的，燃烧后冒出来的烟凝而不散。 几分钟之后，西边天空也出现一团同样的烟雾。 “先生，他们收到了！” 铁锤向金锋汇报。 十几分钟后，一个热气球从山沟一侧绕了过来。 “大家收拾一下，注意点别落下东西了。” 铁锤吆喝着，准备护送金锋上飞艇。 就在此时，他们突然听到空中传来一声尖啸。 “响箭？！” 铁锤心里一咯噔，来不及抬头去看，而是把金锋护在身后。 第1763章 可是金先生？ 响箭代表着求救。 但是飞艇在空中，所以他们发射响箭，大概率不是求救，而是示警。 不光铁锤这么想，其他亲卫也是这么想的。 听到响箭的下一秒，金锋左菲菲和魏大同就被铁锤和其他几个镖师紧紧围在了中间。 背着折叠盾牌的镖师反应也不慢，反手取下背后的盾牌，围到铁锤外边。 火枪队的女工也第一时间取下火枪，和剩余的镖师一起，对准四周的山林。 短短二十秒不到，金锋就被近百人重重包围在中间。 直到此时，铁锤才抬起头看向空中。 飞艇的响箭并不是朝上或者朝下发射的，而是朝着东南方。 这代表着危险来自东南方。 铁锤正准备安排两个镖师过去看看，就听到不远处的树林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首发网址https:// 随后，就看到一群人提着斧头、锄头、镰刀之类的东西从山林中冲了出来。 其中有两人手中还提着弓箭，背后还有箭囊。 看到亲卫队和火枪队，这群人显然一愣。 亲卫队和火枪队也愣了一下。 从这群人的装扮判断，他们应该是周围的百姓。 不过他们也不敢大意，站在最前边的亲卫队小组长高声喊道：“停下！再往前走，我们就不客气了！” 那群百姓看亲卫队和火枪队势大，赶紧停了下来。 “把你们手里的武器都扔到地上！”小组长继续高喊。 但是这次百姓没有那么听话，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扭头看向中间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眯着眼睛打量亲卫队和火枪队，然后反问道：“你们可是镇远镖局的人？” 小组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扭头去看金锋。 看到金锋点头，小组长才回答道：“不错，我们是镇远镖局的！” “既然你是镇远镖局的，那你说安河镇的镖师班长是谁？”中年人继续问道。 以工代赈之后，川蜀修了不少官道水渠，为了保证行商的安全，在一些重要乡镇设立了镖师驻点，负责在官道上巡逻，以免有土匪盗贼袭扰行商。 小组长连安河镇是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那边的镖师班长是谁？ 于是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连安河镇的镖师班长是谁都不知道，你还说自己是镇远镖局的？” 中年人冷笑道：“我看你们是细作！” 听到这里，左菲菲大概已经有些明白怎么回事了。 担心小组长和中年人起冲突，左菲菲便高声喊道：“这位大哥，我们不是细作，是从广元来的镖师，所以不知道安河镇的班长是谁！” “这位兄弟，我虽然不知道安河镇的镖师班长是谁，但是我知道安河镇有个镖师兄弟叫牛蹄子！” 魏大同也跟着喊道。 当初他来这边勘察，曾经和巡逻的镖师见过一面，对方查验他们的身份，还聊了一阵。 “你认识牛蹄子？” 听到魏大同的回答，中年人脸上的戒备之色消散了一些。 “认识，他眉毛上还有个疤，但是我忘了是左边还是右边了！”魏大同回答。 听到魏大同这么说，中年人笑了：“是左边的眉毛，从小放牛被牛踢了，所以才叫牛蹄子！” “现在相信我们是镖师了吧？” 魏大同喊道：“你们快把锄头什么的放下吧，被等下造成误会，再误伤了！” 中年人看看铁锤他们的盔甲，再抬头看看不远处的飞艇，其实已经有些相信魏大同了，可想了一下，还是警惕问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还挺谨慎，”魏大同笑了一下，回答道：“我是都江堰修水渠的魏大同，来这里勘察地形！” “你是魏大人？”中年人一愣，随即激动问道：“可请出来一见？” 其他百姓也都露出激动之色。 魏大同想了想，从亲卫的保护圈中走了出来。 “哎呀，真是魏大人啊！” 中年人一看，激动说道：“魏大人，您在这里，怎么不早点说呢？” 然后回头喊道：“不是细作，是都江堰的魏大人，大家不要紧张！” 说着就要朝魏大同走来，结果却被魏大同伸手制止了：“等会儿，你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别戳着老头儿我了！” 对方相信他们不是细作了，但是魏大同还没确认对方的身份，万一对方是细作假扮的百姓，靠近之后拿出来个手雷往金锋脚底下一扔，那不完蛋了？ 中年人闻言，赶紧冲着后边喊道：“大家都把手里的东西扔了！” 百姓们纷纷把手里的弓箭镰刀斧头之类的东西扔到一旁。 两个亲卫立刻上前，把这些东西收走了。 然后魏大同才问道：“大兄弟，你认识我吗？” 在官场混了半辈子，认人是基本功。 可是魏大同刚才想了好几遍，都没想出来在哪儿见过这个中年人。 “魏大人，去年冬天和今年春上，我们在安河镇修水渠，你去过那边，我们都见过您。”中年人解释道：“我们的工头叫刘大年，当时他陪着你一起去的！” 听到对方这么说，魏大同露出恍然之色。 这就对了，干活的百姓那么多，他不可能记住所有人。 对方知道牛蹄子，还知道刘大年，魏大同已经相信了他，便回头朝金锋点了点头。 其实水库的位置，只有魏大同和金锋两人知道，除非权贵安排的细作已经渗透到魏大同和自己身边了，要不然不可能知道金锋今天的行程，更不可能在这里安排刺客。 所以听到这里，金锋已经相信对方了。 于是金锋转头看向左菲菲：“让火枪队先把火枪收一下吧，别走火伤了人。” 左菲菲想了一下，朝着外边喊道：“放低枪口！” 女工们同时吧枪口放低，对着土地。 金锋又拍了拍铁锤的肩膀，从最里层的包围圈中走了出来。 结果中年人看到金锋，脸色猛地一变，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可……可是……金先生？” 说着就朝金锋跑来。 “站住！” 女工们刚刚低下的枪口，马上又抬起来了。 铁锤也一把把金锋拉了回去！ 第1764章 开荒 “行了，行了，都把枪收一下！” 金锋甩开铁锤的拉扯：“镇远镖局的武器，永远不能对着百姓！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得民心者得天下，所以金锋一直在强调军民之间的关系。 在镇远镖局成立之初，金锋就多次说过，镇远镖局的武器永远不能对着百姓。 “先生，可是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百姓……” 铁锤还有些担心。 “不是百姓，他们敢出来？” 金锋再次扒开铁锤，走了出来。 虽然他没有九公主魏大同那么深谙人心，但是基本的眼力和判断力还是有的。 如果对方是细作，看到金锋带了这么多人出来，绝对会有多远躲多远，不会冒头。 因为金锋想要核实他们的身份太简单了。 记住网址 万一他们一出来就被镖师制服了，然后再去核实一下身份，那就万事皆休。 细作干的都是掉脑袋的活，可以成功一百次，失败一次命就没了。 所以细作极为谨慎，绝不会冒这么大风险。 魏大同见金锋走了出来，主动走到金锋前边，挡在金锋和中年人之间，解释道：“这位兄弟你们别误会，金先生前段时间刚刚被细作刺杀过，镖师兄弟比较紧张！” 金锋闻言，不由深深看了魏大同一眼。 魏大同这么说，看起来是在解释，其实是在让中年人他们证明自己的身份。 果然，中年人听到魏大同这么说，连忙说道：“魏大人，我们不是细作，是世世代代住在这里的大康人啊！” 说完还从腰间掏出自己的牙牌：“魏大人您看，这是我的牙牌，您要是不相信，只管派人去查！” 这个时代的牙牌相当于金锋前世的身份证，在路上遇到官府检查，如果没带牙牌，官府有权利把人抓起来，核实确定此人的身份之后才会放人。 为了避免麻烦，百姓出门的时候，一般都会带上自己的牙牌。 其他百姓见中年人这么做，也纷纷从腰间拿出自己的牙牌。 魏大同也没有客气，朝着旁边的副手点了点头。 副手上去接过所有人的牙牌，认真检查。 九公主掌控政权之后，把百姓的牙牌换成了金属的，采用了一些合金技术，让牙牌有了独特的花纹和颜色。 目前只有金川的两个钢铁厂具有这样的技术，细作想要仿造都没有办法。 当然，牙牌上只有年龄、户籍等一些简单的信息，没有照片，细作可以通过偷抢购买之类的手段来获取牙牌。 不过这些人说他们都是一个村，细作想同时获得这么多地址相同的牙牌，难度非常大。 百姓的牙牌一旦丢了，需要进行补办，同一个村一下子补办这么多牙牌，钟鸣小组早就盯上他们了，细作也不会傻到这么做。 副手检查完之后，确认牙牌的真实之后，魏大同这才从金锋前面让开。 金锋笑着走到这群人面前，说道：“我的护卫是被蛇咬过一次之后，看到井绳都害怕，让各位老哥受惊了！” “先生把地主老财的田地分给我们百姓，不知道多少该死的地主老财想谋害先生，先生小心点是应该的！” 中年人连连摆手：“冷不丁的在山里遇到我们，各位镖师大哥担心是对的！说句托大的话，各位镖师大哥要是不管不问，我反而觉得他们不配给先生当护卫！” “理解就好！”金锋笑着问道：“对了大哥，咱们见过吗？” 魏大同负责水渠的工程监理，经常在周围一带活动，对方见过魏大同不奇怪，可是金锋根本没来过几次，对方一下子就认出了他，那就有些奇怪了。 “我以前没有荣幸见过先生。”中年人摇头。 “那你为何会认出我？”金锋疑惑。 这年头没有照片，他也没有在报纸上公开过画像，对方没有见过他，却能一下子认出他，这不由让金锋觉得好奇。 “我是通过魏大人和诸位镖师兄弟认出来的，”中年人解释道：“魏大人是管着整个都江堰的大官，他对您的态度那么尊重，您的身份肯定非同寻常。 还有这些镖师兄弟，盔甲比我见过的镖师整齐精良多了，身上也有一股悍勇之气，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说完，中年人又指了指头上的飞艇：“还有这些大鸟，也不是一般人能随叫随到的，加上报纸和说书的都说先生年轻，所以我就猜，您应该是金先生！” “大哥真是好眼力啊！” 金锋听完，不由向中年人伸出大拇指。 魏大同和铁锤等人也露出恍然之色。 “我哪里有什么眼力，金先生说笑了！” 中年人被金锋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大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金锋又问道。 “这个……” 周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低下头。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说道：“既然先生问起来了，我也不敢隐瞒，我们是来开荒的……” “开荒？”金锋微微皱眉。 开荒用得着这样为难吗？ “先生，您也知道，新政之前的赋税太重了，我们根本交不起，为了养活老小，只能偷偷来山里开点荒……”中年人低着头解释。 他这么一说，金锋马上就懂了。 大康之前的税赋除了人头税，还有地亩税。 地亩税是按照田地数量来交的，一亩地的收成有一大半都交给了朝廷。 这里位置偏僻，收税的官吏也不会来这里，他们偷偷在这里开荒，就可以逃税了。 这也是在一些极为偏远的地方，有百姓生活的原因。 “金先生放心，我们回去就把这些土地上报官府，该补的税收我们也会尽量补齐！” 中年人接着说道：“就是……就是……可能需要一两年时间！” 其他百姓也全都心虚的看着金锋。 封建时代工商业落后，朝廷的主要收入就是来自于农税，对于偷税漏税的惩罚也非常严苛。 权贵官员们还敢钻钻漏洞，普通百姓敢钻漏洞，一旦被发现了，后果极其严重。 如果金锋真的追究，甚至可以把他们发配到边疆充当炮灰。 第1765章 既往不咎 “苛捐杂税猛于虎啊！” 金锋感慨一声，然后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说道：“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以前的赋税的确太重了，就不说了，回去把这些地去官府报备一下就行了！” 对面的百姓们一听，眼睛全都一下子亮了，全都跪下来朝着金锋磕头。 “多谢金先生！多谢金先生！” “金先生真是咱们老百姓的救命恩人啊！” 新政才实施一年，如果按照以前的赋税政策来算的话，他们开荒的这些田地需要补的赋税是很大一笔数字。 虽然有新政和以工代赈，他们现在也刚刚能吃饱肚子而已，如果金锋真的要求他们补上税收的话，他们就算把老婆孩子都卖了也补不起。 金锋说以前的税收不用补了，对于他们来说，无疑于天籁之音。 “起来！赶紧起来！现在不兴下跪磕头了！” 金锋准备伸手去拉中年人，却被铁锤抢先一步，带着亲卫队把百姓拉了起来。 看着感激涕零的百姓，金锋不由露出思索之色。 一秒记住https://m. 之前制定新政的时候，他倒是没有想到过开荒这个问题。 “是不是可以鼓励百姓开荒呢？”金锋暗自思索。 虽然他已经让魏无涯培育良种了，还派出了铁甲船去美洲寻觅土豆红薯玉米等高产作物，但是不管是哪一种，都需要时间，而且能否成功还是未知数。 远水解不了近渴，人不能不吃饭，在良种培育推广之前，老百姓还只能种植以前的粮食。 想要粮食够吃，除了提高单位产量之外，还可以扩大种植面积。 开荒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因为常年的战乱和连年的饥荒，百姓数量很少，大片的田地都荒芜了。 种地是刻在炎黄子孙基因里的习惯，家家户户在院子里都会种点瓜果蔬菜，何况百姓都饿怕了，如果用低赋税来鼓励开荒的话，百姓大概率会积极响应。 魏大同看到金锋明显在想事情，便主动和百姓聊了起来。 “既然你们在开荒，为何又来这里了？”魏大同问道。 “最近一段时间，金川日报上不是一直说严防细作吗？这里除了老牛和老袁两家，平时八百年都不来一个人，刚才突然有黑烟冒出来，我们还以为是细作在和外边联络，就赶紧过来看看！”中年人解释道。 在金锋的影响下，九公主已经认识到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前段时间金锋被刺杀的事，九公主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其实心中极为恼火，就下令让陈文远在金川日报上号召百姓主动举报细作行为，为此还设立了高额奖励。 这个时代的百姓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平时村里有人吵个架都能被全村人念叨好几个月，听说金川日报号召抓细作，一个个都兴奋得不得了。 何况还有赏金呢？ 金钱永远是提高积极性最好的办法，为了高额赏金，百姓们都积极参与到了寻找细作的行动中，也因此闹出了很多乌龙事件。 比如有个人和邻居不合，就去官府举报，说这个邻居是细作。 结果官府派人去调查，发现这个邻居祖上八代都是地道的大康人，而且一直在村子里生活，几年都不去一次县府，根本不可能是细作。 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不少，不过也真的抓住了不少细作。 毕竟这年头人员流动性非常小，十里八乡的谁不认识谁？ 村里偶尔去个挑担卖货的货郎，村民都会打听打听对方是哪个村的。 这种情况下，如果村民认真盘查，细作很难伪装。 在号召发出来的几天时间里，被发现的细作超过钟鸣小组之前几个月发现的总量。 可惜细作都非常谨慎，百姓又没有抓捕经验，绝大多数细作见势不妙就跑了，被抓住的只是极少数倒霉鬼。 面前的这群百姓就是这种情况。 如果金锋他们真的是细作，对方就拿着一些锄头之类的东西过来，想抓住细作几乎不可能，反而有可能会被细作伤害。 于是魏大同提醒道：“大兄弟，以后再发现这样的情况，可不敢直接冲出来，一定要先躲在暗处观察，确认对方是细作之后，要马上去报官，尽量不要自己动手抓捕，知道吗？” “我们也是怕细作跑了！”中年人憨笑一声，然后点头说道：“知道了，以后我们会小心的！” 发现金锋一直没有说话，中年人还以为金锋不想理他，于是朝着魏大同拱了拱手，又给金锋作了个揖：“魏大人，我们就不打扰您和先生了！” 说完正准备退走，突然听到金锋说道：“这位大哥，能带我去看看你们开荒的地吗？” 百姓们以为金锋反悔了，又要让他们补税，脸色都变了。 金锋见状解释道：“大家不要误会，我金锋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说不用补税就不用补税，我只是想看看开荒的地和熟地有什么不同。” 听到金锋这么说，百姓们齐齐松了口气。 “报纸上说金先生不光会打仗，还是种地的行家，先生想要去看看，我们求之不得呢！” 中年人说着，赶紧在前边引路：“先生，报纸上说您在金川弄了好几十亩实验田，亲自下地去给我们老百姓培育良种，是真的吗？” “算是真的吧，”金锋笑了一下，补充道：“不过实验田主要是魏先生在耕种，我只是在忙不过来的时候才会去帮忙！” 如果是其他事，金锋可能会谦虚一下，但是九公主把这件事登报，就是想利用百姓对金锋的信任，来提升百姓的信心，金锋要是乱谦虚的话，就破坏了九公主的计划。 不过他也没有把所有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而是主动提起了魏无涯。 “先生您那么忙，当然不能一直泡在地里，要不然谁去守卫边关？” 中年人替金锋找了个借口，然后问道：“金先生，报纸上说您用田里的淤泥和草木沤肥，能让粮食产量提升很多，是真的吗？” 第1766章 补偿方案 想要提升单位亩产，除了培育良种外，最好的办法就是施肥，让土地更加肥沃。 在弄出化肥之前，沤制农家肥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金锋毫不犹豫点头道：“沤肥的确能大大提升粮食产量，你们沤了吗？” “金川日报上说了之后就沤了一些，等下一茬庄稼就能用了。”中年人回答。 “你们经常去听金川日报吗？”金锋问道。 这个中年人已经提到过好几次金川日报了。 “差不多天天听！”中年人回答。 “你们到镇上多远？不耽误干活吗？” 来的时候金锋看过地图，这个山沟距离最近的集镇也有十几里，如果加上山路绕弯，距离翻倍都有可能。 在山路上走几十里需要半天，天天都去听报纸的话，那大家的活儿就不要干了。 “我们到镇上挺远的，来回得走差不多两个时辰，”中年人回答道：“我们村长的儿子是个读书人，他每天会骑着毛驴去听，遇到重要消息，他就会记下来，回来念给我们听。” 首发网址https:// “这样挺好的，就是辛苦了村长的儿子。” “我们也不白听，村长家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们全村都去帮忙。”中年人说道：“毛驴自己认路，润哥儿来回的路上都可以坐在毛驴上读书！” “你们这边是什么时辰读报纸？”金锋问道。 “大概辰时吧，”中年人回答：“有时候遇到下雨天，邮差来晚了，可能会晚一点。” “去镇上要两个时辰，那他不是天不亮就要出发？这样怎么读书？” “我们大家伙出一半钱，村长大哥家出一半钱，给润哥儿在镇上赁了一间屋子，润哥头天下午去镇上，早上去早点能占个好位置，听完报纸后回来，正好赶上吃中午饭。” 中年人回答道：“吃过中午饭后，大家都去打谷场，润哥儿给大家念完之后，再骑着毛驴去镇上，天黑前就能赶到。” “村长没有逼着你们给他家干活，给他儿子出钱赁房子吧？”金锋问道。 之前中年人说帮着村长家干活的时候，他还没在意，现在又说村民一起出钱给村长的儿子赁房子，性质就有些变了。 在通讯和交通都不发达的时候，百姓很少去告状，村里有事都是在村里解决，所以滋生了不少村霸。 金锋前世也是山村出来的，听说过村霸的厉害。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中年人连连摆手：“现在的村长是分田地之后，我们举手自己选出来的，对我们可好了，干活和兑钱都是我们自愿的，其实村长还不愿意呢，是我们硬给他的！” “那就好，”金锋这才欣慰点头。 以前村子里的村长大多是权贵的爪牙，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钟鸣小组就顺便连这些家伙一起收拾了，然后让村民自己投票选村长。 村民自己选出来的村长，一般都是老实本分，德高望重的人，加上钟鸣小组的震慑，现在已经很少出现村长压迫村民的情况了。 几人聊着天，转过两个山梁，来到一处狭长的山沟。 “先生，前边就是我们开荒的地方。”中年人指着山沟说道。 金锋顺着和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在山沟里发现了几块又窄又长的地块，种植的是谷子。 “你这谷子长得不是很好呀，草也太多了！”金锋走到田边，看着田里的庄稼眉头微皱。 听说他们在山里开荒，金锋还以为他们都是很勤快的人，可是几块庄稼长得都很不好，周围的野草也比较茂盛。 “先生，这个……这个……”中年人搓着手，脸也红了。 “有话直说！” “那我就说了，”中年人瞅了一眼魏大同，然后说道：“过完年之后，我们在这边看到好几次那种大鸟飞过，还以为……还以为是先生派来清查开荒的，所以……所以我们就不敢除草了！” 说完还指了指天上跟着过来的飞艇。 金锋听完，哭笑不得。 怪不得这里的野草都快比谷子高了，原来是怕飞艇在天上看到。 其实这的确是一种躲避高空检查的办法。 金锋他们坐着飞艇过来，就没有看到有人在这里开荒。 “以后不用这样了，想要开荒就大胆的开！” 金锋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我们来这里也不是清查开荒的，是来勘察地形的……对了，说起这个，有件事差点忘了跟你们说！” “先生请讲！” “我们想在这里建一个水库，这次就是来勘察地形的，到时候周围这一片的山沟沟都可能要被淹住了，你们收完这一茬谷子，这块地可能就种不成了！” 金锋说完，周围百姓的脸色全都一黯。 怪不得金锋刚才那么好说话，原来是这些地不让他们种了！ 不过这些地本来就不是他们的，金锋没有让他们补以前的赋税就算法外开恩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村民比金锋还没城府，不高兴都挂在脸上，金锋就算再不擅长察言观色，也能看出来。 想了一下，金锋把魏大同叫到一旁，问道：“修建水渠时遇到这种情况，有补偿吗？” “有，”魏大同回答道：“按照户部下发的政策，修建水渠时占用了农田，要让被占农田的百姓去公田中挑选一块同样大小的田地，作为补偿。 遇到这种开荒的，根据开荒年限不同，给予的补偿也不同。 开荒三年以上的，全额补偿，开荒一年到三年的，补偿一半地亩，开荒一年以下的，不补偿！ 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听说要修水渠，提前跑过去开荒。” 金锋听完，微微点头。 其实这种情况再前世也不少见。 当政府修建公路或者其他设施要占用某些土地时，一些消息灵通者就会提前去找百姓租赁土地，要么立几根柱子，加个房顶说是厂房，要么种上密密麻麻的果木，说是果园，按棵来找政府索要补偿金。 户部制定开荒一年之内的不补偿，也是为了杜绝有人提前得到消息，侵吞官府的补偿金。 第1767章 爱才之心 其实能提前得到内幕消息，还能提前知道规划线路的，都不是一般人。 川蜀政权刚刚成立，各级官员大洗牌，差不多都是重新提拔的，都充满了干劲，也明白其中的利害，目前还没人敢这么敢做。 普通百姓又根本得不到这个层次的消息，就算偶尔遇到了一些，也是百姓真的开荒，碰巧凑上了水渠修建。 了解完补偿信息后，金锋这才问道：“这些地方你们开荒几年了？”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金锋为什么这么问。 最后还是中年人回答道：“回先生的话，我们开荒五年了……” “那就好，”金锋笑着说道：“既然是因为我们兴修水利导致田地被淹，你们可以申请补偿！” 听到金锋这么说，百姓脸上的苦闷一扫而空，眼睛都亮了。 他们在农闲时都去挖过水渠，听说过补偿的事。 修建水渠时，如果占用了谁家的田地，官府会让田地的主人去公田中挑选一块一般大的田，算是补偿。 公田一般都是肥田，所以很多百姓都巴不得占了自己的地。 记住网址 “真的吗先生？” “开荒的地也能补偿吗？” 村民七嘴八舌询问。 “这方面的事，还是让魏大人给你们解释吧！” 村民们齐刷刷扭头去看魏大同。 于是魏大同便讲解了一遍关于征地补偿的政策。 村民们听完，激动的又要给金锋磕头。 “别跪别跪，你们要是再跪，我马上就走！”金锋说着做出转身的样子。 村民们这才没有跪下来。 金锋看向中年人：“对了，还有件事需要请大哥帮个忙！” “金先生您只管吩咐，只要我张大牛能做到的，绝不含糊！”中年人拍着胸脯保证。 “别紧张，”金锋笑着说道：“我们刚才看到那边的山沟里还住了两户人家，有点担心还有其他人住在这边我们没有发现，等水库修好后会淹住他们，也想问问你们，这附近是不是还住了其他人。” “大林子，你来跟先生说！” 中年人推了推旁边的汉子，向金锋解释道：“大林子兄弟是猎人，对这一片实在太熟了，我们在这里开荒，就是他找的地方！” 叫大林子的汉子朝金锋憨厚一笑，然后问道：“不知道先生说的山沟，是哪些地方？” 金锋看了一眼魏大同，魏大同便跟汉子讲了修水库的范围。 汉子听完后想了一阵，回答道：“除了老牛和老袁两家人，没有别人住在这里了！” “那开荒的田地呢，还有吗？”魏大同问道。 “田地倒是有几块……”汉子又说了几个地方，以及开荒田地的大小。 魏大同赶紧掏出纸笔记下来，准备回去了安排人来核实一下，以免到时候有人钻空子。 记完之后，魏大同说道：“把你的牙牌再给我一下，回头我再来勘察地形，你愿意给我来当向导吗？工钱按照修水渠来算！” “愿意，当然愿意！”汉子赶紧把牙牌递给魏大同。 当向导可比干活轻松多了，而且还能认识魏大同这样的人物，以后吹牛都有本钱了。 别说按照修水渠来算钱，就算不给工钱，他都愿意去。 魏大同接过牙牌，誊抄汉子的名字和地址。 趁着这个空当，金锋也跟中年人聊了起来：“大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镇远镖局？” 中年人光凭魏大同和飞艇就能推断出自己的身份，这份眼力让金锋起了爱才之心，以后好好培养一下，说不定有大用。 “多谢先生抬举，”中年人朝金锋作了个揖，苦笑道：“实不相瞒，我已经参加过两次镖师选拔了，可是都没有选上。” “为何？”金锋问道。 “以前在德林军当兵，胳膊摔断过，虽然后来被接上了，但是使不上大力气，每次举重考核都过不去！” 中年人说完，抬起自己的左臂。 金锋仔细看过去，果然发现他的胳膊有点变形，应该是当时摔断了，接骨的时候没有接好。 这种情况在那些纨绔子弟带领的老爷兵中非常常见。 中年人还算幸运的，没有遇到感染，要不然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 他这种情况，的确过不了举重那一关。 金锋收回目光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刚见到对方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把弓箭，好奇问道：“既然你的胳膊有伤，为何还要带着弓箭？” “射箭可以练习臂力，去年我就让大林子兄弟给我弄了一把轻点的弓箭慢慢练习，希望今年能通过举重考核吧！”中年人解释。 “原来如此，”金锋微微点头：“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再去考镖师了，去考钟鸣小组！” “钟鸣小组？”中年人一愣：“钟鸣小组不是分田地的吗？我不识字也不会算数，能考吗？” “当然能考！”金锋说道：“你别去考钟鸣二组，你去考钟鸣一组，他们招募新人的时候不需要认字识数，等你考进去了，会让你去扫盲班学习的。” 打土豪分田地是钟鸣二组在做，一组的主要工作就是打探情报，正适合眼前这个中年人。 中年人并不知道钟鸣小组还有一组二组的说法，不过他相信金锋。 重重点头说道：“那我听先生的，回去了打听一下，今年就报名参加钟鸣小组的考核！” 金锋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鼓励道：“祝你成功！” “多谢先生吉言！”中年人受宠若惊，下意识就要磕头，可是想起金锋刚才的反应，又改成了作揖。 旁边的魏大同也把汉子的名字地址记好了，把牙牌还给对方，然后转头用请示的眼神看向金锋。 金锋看了一眼越来越低的太阳，又回头从地里挑了几穗谷子揪下，然后看向中年人：“地里的草赶紧清清，都把庄稼淹住了，以后开荒不用藏着掖着了，大胆地开就行了！” “是！”中年人赶紧躬身答应。 “行了，你们忙完早点回去吧，我们也走了！” 金锋朝着中年人摆摆手，给铁锤使了个眼色。 铁锤赶紧拿出小旗子，朝空中挥舞两下，飞艇便缓缓下降。 第1768章 奖励你的 因为遇到这群百姓，金锋他们耽误了不少时间，回到都江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匆匆吃了点饭，金锋就进了书房。 不得不说，魏大同很会办事，知道金锋不喜欢铺张浪费，平时也不会来这边住，所以他为金锋准备的这个小院子，布置的非常简单，书房里也就两个书架一个书桌一个凳子而已。 但是尽管金锋很久没来了，书桌上却没有任何灰尘，笔墨纸砚全都准备好了，卧室里的被子也没有任何霉味，一看就是全新的。 金锋以前的目光都放在比较高的层面，在今天之前，他压根没有留意过开荒这个问题。 但是下午遇到那群村民，让金锋突然意识到开荒也是解决粮食问题的办法之一。 大康人口少，农业器械和耕种方式也非常落后，再加上以前的赋税很重，百姓根本不敢乱开荒，这导致很多可以耕种的土地处于荒废状态，稍微整理一下就可以种粮食了。 百姓不愿意开荒，不是懒，而是以前的赋税太重，如果九公主下旨减免开荒土地的税收，百姓开荒的积极性一定能被提起来。 封建时代，朝廷的主要收入就是赋税，金锋虽然一直提醒九公主轻徭薄赋，给百姓一些喘息的时间，但是税收是国家大事，他也不敢一拍脑袋就做出决定。 原本想给九公主写封信，可是拿起笔，他又觉得这件事得从长计议，不能太着急，于是就把今天的见闻和感触先写了下来，准备再考察一段时间，等回去了再跟九公主好好商量开荒和赋税的事。 于是接下来出去勘察水库地形的时候，金锋都会去周边的田间地头看一看，如果遇到百姓，也会和百姓聊一聊。 一秒记住https://m. 在金锋看来，自己降低了那么多赋税，又以工代赈给老百姓发钱发粮食，百姓的生活不说过得非常好，但至少衣食无忧才对。 可是通过这几天的走访，金锋发现自己想当然了。 虽然他前世也是山村出身，但是前世的生活环境和大康毕竟不一样，那时候就算再穷，家里是不缺农具的，冬天也不缺棉被棉袄之类的御寒物品。 但是现在的大康连棉花都还没有，百姓到了冬天，根本没有出门的棉衣。 而且医疗条件也非常落后，百姓生病了，绝大多数都是硬抗，实在扛不住了才会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买点草药。 村里的赤脚医生也大多是野路子，根本不懂得什么药理，只能凭着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几个方子，以及村子附近能找到的药材来抓药，治好治不好全看命。 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在都江堰待了半个月，金锋把魏大同选的几个水库位置全都勘察了一遍，暂时拟定了施工计划，然后由魏大同上报工部，等工部的专业人员来确认之后，就可以动工了。 “金先生，去高原的镖师兄弟还没回来呢，要不等他们回来了您再回去吧？” 魏大同把金锋送到飞艇边上，满脸不舍。 水库选址考察结束，金锋又检查了一遍都江堰周边设施，确认没有大问题，便准备回去了。 魏大同跟着金锋的这几天，又学到了不少新知识，也趁机索要了不少好处，有些不舍得金锋离开了。 “魏大人，该看的我也看完了，也该回去了！” 金锋说道：“相信魏大人比我更清楚，水库修好了可以福泽千秋，修不好则会危害无穷。 你需要什么只管说，户部不给的，我来给你想办法，水库和相关工程万万不能偷工减料啊！” “先生您放心，我现在给您立个军令状，我造的大坝我负责，百年之内，我死之前大坝出问题了，您砍了我。要是我死了之后大坝出问题了，您砍了我的儿孙！” 魏大同拍着胸脯保证。 一向反对株连的金锋，这次却点头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如果大坝出现质量问题，我可是真的会杀人！” 洪水无情，水库的大坝一旦决堤，洪水会奔腾而下，淹没下游的很多村镇，后果不堪设想！ 大坝的质量如果不能保证，金锋宁愿暂时不修水库。 “先生，我也没开玩笑，到时候我会把军令状一起送到工部备案！”魏大同再次保证。 “我等着！” 金锋朝魏大同拱了拱手，带着润娘和左菲菲一起登上飞艇。 原本计划中金锋还要去西川一趟，但是庆鑫尧已经来过了，周游达前几天也来了一趟，该见的人都见过了，金锋又惦记着开荒的事，就决定先不去西川了。 飞艇升空之后，径直朝着金川方向回去。 中间路过一处水渠交汇的枢纽时，金锋又下去看了一圈，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到西河湾。 还没降落，就看到关晓柔和九公主两人等在下边。 “当家的！” 飞艇刚刚停稳，关晓柔就跑了过来。 哪怕已经看过战报，知道金锋没事，还是绕着金锋转了一圈才放心。 九公主就矜持多了，没有扑上来，而是按照大康习俗，停在距离金锋几步远的地方微微蹲身，给金锋行了一礼。 “好了好了，我没事！”金锋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又和九公主打了个招呼。 关晓柔已经做好了饭，一进餐厅，金锋就闻到饭香扑面而来。 北千寻抱着孩子坐在桌边，四小只你戳一下，我捏一下，逗着北千寻怀里的孩子。 看到金锋进来，小娥直接扑了过去：“姐夫，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怎么，又闯祸了，想让我给你平事？”金锋斜着眼睛问道。 “没有没有，”小娥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最近可乖了，不信你问姐姐，她都快十天没打我了！” “了不起！”金锋朝小娥竖起大拇指，然后看了一眼润娘。 润娘拿出一个小包裹递了过来。 “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姐夫奖励你们好吃的！” 金锋把包裹递给小娥：“这里边有四份，每个人一份，你可别贪墨！” “谢谢姐夫，谢谢润娘姐姐！” 小娥就等着这个呢，接过包裹就跑了！ 第1769章 翻墙 “当家的，你回来啦！” 等到四小只跑掉之后，北千寻也抱着孩子站了起来：“我想去接你，姐姐不让我去！” 或许因为生了孩子，北千寻变得温婉了一些，要是以前，就算关晓柔不让她去，她也会偷着跑出去，大不了回来挨一顿训。 因为没有体验过家人的关心，北千寻还挺喜欢关晓柔训她的，每次挨骂的时候都笑眯眯的，把关晓柔气得不行。 “你刚刚出月子，乱跑什么？” 关晓柔说道：“还有，要是再让我看到你有大门不走，抱着孩子翻墙，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抱着孩子翻墙？”金锋扭头看向北千寻。 北千寻住在比较靠后的位置，距离大门稍微有点远，为了少走几步路，她经常翻墙头进出，被值勤的亲卫队抓住好几次了。 有一次夜里翻墙，把站在墙根的女亲卫吓了一跳，上去就是一刀。 幸好北千寻反应快，要不然就危险了。 后来亲卫队一看到北千寻靠近围墙，就会大声打招呼，提醒围墙另外一边的同伴注意，千寻夫人要翻墙了！ 首发网址https:// 刚才还觉得北千寻变温婉了，结果一转眼，她就抱着孩子翻墙了……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北千寻也自知理亏，低着头小声说道：“娃娃还没一块石头重，别说只抱一个，就算再抱一个，我不用手都能翻过去……” “你还说！” 关晓柔气得扬了扬手，但是看到北千寻怀里的孩子，又把手放下了：“等回头孩子不在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北千寻点了点头，一副下次还敢的表情，把关晓柔气得向金锋求救：“当家的，你倒是管管她！” “抱着孩子跳墙多危险呐，以后不能跳了！”金锋黑着脸呵斥。 “哦，”北千寻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大概率是没有听进去。 可能是几人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把孩子吵醒了，哇哇大哭起来。 如果是寻常女子，这时候肯定会温声细语哄孩子，可是北千寻却单手抓着孩子背后的衣服，把他提到和自己一般高的地方：“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给我闭嘴！” 关晓柔直接跳了起来，一把从北千寻手中把孩子抢了下来。 手上轻抚着孩子，然后抬头看着北千寻，气得嘴唇直哆嗦：“有你这么当娘的吗？啊！有你这么当娘的吗？以后小石开跟我了！” 封建时代，很多小妾没有权利抚养自己的孩子，她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会送给正房大妻，给正房叫娘。 特别是金锋家这种情况，关晓柔和九公主都生了女儿，只有北千寻生了儿子，大概率是要被夺走，归关晓柔或者九公主来抚养的。 只不过金锋觉得孩子跟着自己的母亲长大会好一些，关晓柔自己也有孩子，而且知道自己还能生，就没有提这事。 但是现在她真忍不住了。 不是图北千寻的儿子，而是她担心孩子跟着北千寻会出事。 就连金锋此时也一头黑线！ “千寻，刚满月的孩子，只能看到听到一点点东西，你跟他讲什么道理？” 北千寻可能也意识到刚才的行为有点离谱了，低着头不说话。 但是关晓柔却没打算放过她：“你别以为不说话就行了，刚才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以后小石开就跟我了，当家的说也没用！” “那我还能去看他吗？”北千寻弱弱问道。 “看当然能看，但是绝对不能再抱着他翻墙，也不能像刚才那样揪小猫一样提他了！”关晓柔冷声说道。 “好，那就给姐姐了！”北千寻一脸诚恳的点头。 其实自从跟了金锋之后，北千寻就越来越不喜欢动脑筋，金锋和关晓柔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说好听点，她是越来越单纯，越活越通透。说难听点，就是越活越像个小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完全不知道操心。 也就是对待金兰姐妹留下的灵儿时，她才会稍微严肃一些，拿出做姐姐和家长的架势。 在灵儿看不到的地方，她玩得比几个孩子离谱多了，怀着孕还敢爬到十几米高的树上摘果子。 把孩子交给别人可能不放心，但是交给关晓柔，还能随时去看，有什么不放心的？ 金锋甚至觉得北千寻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北千寻答应得这么痛快，反而让关晓柔有点不会了。 她刚才只是吓唬吓唬北千寻，想让她以后对孩子小心点，谁知道北千寻真的把孩子给她了！ 关晓柔担心金锋以为她要夺北千寻的孩子，赶紧解释道：“当家的，我就是觉得千寻刚才对孩子太粗鲁了，想吓唬吓唬她，没想抢她的孩子！” 说到这里，关晓柔急得差点哭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 金锋先是安慰关晓柔一声，然后问道：“那你愿意帮千寻照顾石开吗？” “我……”关晓柔看看金锋，又看看北千寻，最后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可以吗？”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北千寻。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北千寻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孩子交给姐姐，我完全放心！” “千寻都这么说了，你就辛苦点带着吧！” 金锋没好气的瞟了北千寻一眼：“她整天上蹿下跳的，不光你担心孩子，我也担心她哪天把孩子磕着碰着了！还是放在你这边和二妞作伴我放心些！” 两个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关晓柔这才点头：“那行，孩子就我来带吧，千寻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给我叫娘，以后还给你叫娘，你什么时候想看都可以过来看！” “交给姐姐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姐姐你等着，我去把他的东西拿过来！” 说完就像担心关晓柔后悔了似的，转身就往门口跑。 跑到院子中间，又转头跑向围墙，纵身一跃从围墙上飞了过去！ 关晓柔心里本来还有点忐忑，觉得对不住北千寻，但是看到她这样，关晓柔突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孩子跟着北千寻，好像真的有点危险。 第1770章 露洁醒了 婴儿最喜欢睡觉，金石开哭了一阵就睡着了，关晓柔抱着他小心的进了里屋，给孩子安排住处去了。 润娘也跟着去帮忙，于是餐厅就暂时剩下金锋和九公主两个人。 “夫君，要不然我也把孩子送来，请姐姐帮我带？”九公主笑着问道。 “你要是舍得，那就去跟晓柔商量呗。” 北千寻带孩子太粗鲁，九公主则是太忙。 有时候忙起来自己都能忘记吃饭，更别说孩子了。 说是九公主自己带着大妞，其实就是奶娘在带。 庆妃倒是提过几次，想帮九公主带孩子，却被九公主拒绝了。 九公主不是金锋的第一个妻子，庆妃一直耿耿于怀，特别是九公主登基称帝之后，庆妃这个念头就更重了。 庆妃曾经多次撺掇九公主，让她从关晓柔手里把正房大妇的位置抢过来，都被九公主拒绝了。 九公主很清楚，在金锋眼里，真的没有正妻和小妾的区别，如果九公主真的这么做，反而会惹怒金锋，导致彻底失宠。 记住网址 庆妃要是把大妞带走了，肯定会教她宫里的那些宫斗之法，让她帮着未来的弟弟打压其他兄弟姐妹。 九公主从小在宫里长大，十几岁就开始勾心斗角，早就厌烦了那种整天算计人，防止被人算计的日子。 来到西河湾之后，九公主彻底喜欢上了这个小山村，以及金锋家里的氛围。 每次看到小娥，九公主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和小娥一样，每天无忧无虑的生活，想吃竹笋就去挖，想吃鸟蛋就爬树去掏，想吃蜂蜜就去捅马蜂窝。 虽然可能被摔得青一块紫一块，或者被马蜂叮满头包，回来还要挨骂，但是九公主能从小娥身上感受到真正的快乐。 她觉得，这样的童年才是真正快乐的童年。 至于心眼，孩子得有，但绝不应该用在家人身上。 而且做了女帝之后，九公主突然觉得以前在宫里互相算计，有些小家子气了，斗来斗去的，就是身边那几个人。 真正有格局的，是金锋这样的，他的目光从来不放在生活琐事上，而是一直关注着整个天下。 九公主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之后，也能像金锋这样，不要被身边的几个人羁绊，而是要把目光看得更远。 所以她不同意把孩子交给庆妃。 但是关晓柔生性温柔，全部身心都在金锋身上，九公主相信她会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 这样自己就能腾出更多时间来工作了。 其实九公主刚才只是开个玩笑，但是越想越心动。 金锋伸手在九公主面前晃了晃：“你不会真想把孩子给晓柔带吧？” “是有点心动，”九公主点点头：“就是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帮我带。” “那你去跟晓柔商量吧，”金锋笑了：“干脆让晓柔开个幼儿园得了。” “什么是幼儿园？” “就是在孩子上学前，专门带孩子，教孩子的地方。”金锋解释。 “这个可以有，”九公主说道：“咱们家现在就三个孩子了，回头润娘小北她们再生了，我们一人再生两个，加起来就十来个孩子，可以专门弄个私塾教他们！” “别说了，别说了！” 金锋摆摆手阻止九公主。 怪不得刘备堂堂皇族后裔，会混到去卖草鞋的地步，有资源了之后，开枝散叶太快了。 自己的妻子比起以前的皇帝要少多了，但是短短几年就能生十几个孩子。 几十年后，自己的每个孩子至少又是一群孩子。 不用百年，金家就会成为一个家族成员超过百人的大家族。 而且这个增长会越来越快。 关晓柔去开个幼儿园，一点都不夸张。 九公主白了金锋一眼，见金锋应该是真的不想聊这个话题，就说道：“对了，露洁公主醒了。” “什么时候醒的？”金锋一愣。 最近一直忙，他差点把这个救命恩人给忘了。 “你去都江堰之后的第三天就醒了，最近恢复的还不错，昨天我看到她都出门散步了。” “那就好，那就好！”金锋松了口气。 于情于理，他都不希望露洁公主有事。 “你要去看看吗？”九公主问道。 “太晚了，还是明天再去吧。”金锋看了一眼天色：“对了，这次去都江堰，我有一些想法，想跟你说一下。” “夫君你说，”九公主闻言，马上坐直身体。 于是金锋就把水库的事情跟九公主说了一遍，然后又说了关于沤肥和鼓励开荒的想法。 特别是沤肥，金锋这次下乡考察发现，虽然金川日报曾经宣传过沤肥，但当时主要宣传的是二十四节气歌，宣传沤肥的篇幅较短，没有引起百姓足够的重视，或者一些农民感兴趣，当时却没记住方法，后来就作罢了。 种种原因导致沤肥并没有金锋预想的一样在民间大面积普及。 金锋决定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九公主听完，低头思考片刻，然后说道：“修建水库是利国利民福泽千秋的好事，魏大同的折子送过来，我会让工部马上进行研判和勘察，合格之后就让户部优先拨款。 沤肥也是对农业有好处的大好事，之前只是让金川日报宣传过一次，篇幅也有些短，的确可能出现夫君你说的情况，这次我让陈文远加印一个副刊，专门来强调此事！ 这两件事都不用过多讨论，关键是鼓励开荒，这个牵扯到税收和农田的归属，必须要慎重，万一公开宣布之后，又发现出了漏洞，再去矫正的话，会给百姓留下一个朝令夕改的错觉，严重影响朝廷的公信力！” 民以食为天，自古以来，百姓最看重的就是土地。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朝代的更替也大多和土地相关。 所有和土地相关的政策，都是百姓最为关心的政策。 这也是金锋在都江堰没有做出决定，一定要回来和九公主面谈的原因。 “这样吧夫君，我让珠儿去通知铁大人一声，等下咱们吃完饭了开个小会，先初步讨论一下，弄个框架之后再商量具体细节，可以吗？”九公主问道。 第1771章 钱从哪儿来？ 金锋看了一眼天色，本来想说铁世鑫可能休息了，但是看九公主的表情，就算铁世鑫休息了，恐怕也会被喊起来。 资本家的心都是黑的，何况封建时代的皇帝呢？ 正好北千寻拿着孩子的东西飞回来了，关晓柔和润娘也出来了，于是金锋也没说什么。 把在院子里分礼物的几小只喊回来，陪着家里人热热闹闹吃了顿晚饭。 饭后，金锋先去看了看孩子，然后跟着九公主到御书房的时候，铁世鑫已经等在那边了。 “铁大人，吃了吗？”金锋问道。 “吃了！”铁世鑫朝金锋行了一礼：“先生刚才回来，微臣有事未能去迎接，还望先生恕罪！” “咱们这么熟了，怎么还这么客气呢？” 金锋摆了摆手：“要说恕罪，也应该是我说，这么晚了还把铁大人叫过来，耽误大人休息了！” “职责所在，别说老夫还没睡，就算已经睡下了，先生召唤也会马上过来！”铁世鑫一脸正气说道。 “你俩客套够了吗？”九公主白了两人一眼：“够了就来说正事！” 一秒记住https://m. 金锋和铁世鑫相视一笑，坐到九公主对面。 九公主直奔主题，把金锋刚才说的问题复述了一遍，说完之后看向金锋：“夫君，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你说的很好！” 金锋朝九公主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看向铁世鑫。 铁世鑫和九公主的反应差不多，对于兴修水库和沤肥都表示支持，可是当说道鼓励开荒的时候，却没有立刻表态，而是问道：“不知道先生想如何鼓励开荒！” “我目前想到了两点，”金锋说道：“首先，是针对开荒的田地，减免一些赋税……” 铁世鑫平时做事滴水不漏，但是这次却没等金锋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不知道先生想减免多少？” “这个我暂时没有想好具体的数额，只是有个大概的想法，想着回来和铁大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金锋回答。 铁世鑫微微点头：“金先生您接着说。” “除了减免赋税支持，我还打算为开荒的百姓提供一些贷款……” 结果还没说完，又被铁世鑫打断了。 “金先生，种田纳粮天经地义，您减免赋税还不够，竟然还要往外给钱？”铁世鑫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从古至今，哪儿有这样的事情？” 九公主微微皱眉，既是对铁世鑫接连两次打断金锋说话表示不满，也觉得铁世鑫别有所指。 “铁大人此言差矣，自古以来就有的事情，并不是天经地义，而是一种惯性和桎梏！” 金锋说道：“咱们想要超越前人，便不能墨守陈规，必须要打破历史的桎梏，才能闯出一片新的天地，否则和以前的旧社会又有何区别？” 九公主听完，眼睛当时就亮了。 金锋让她痴迷的，正是这一点。 从她认识金锋开始，金锋就一直自信能打破历史桎梏，创造一个全新的时代！ 而且金锋也是这么去做的。 扶持自己这个女帝就不说了，金锋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提出全民教育，并且真正去推行此事的人。 经过大半年的发展，如今广元所有县府和大镇，都有了公办的学堂，适龄儿童只要愿意，都能免费去学习。 “先生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国库已经快没钱了啊！” 铁世鑫拍着手说道：“国库里的那点存款，够不够先生您修建水库都两说，你还要给百姓减税、贷款？ 我当然知道减税和贷款的好处，可是钱呢？” “这个……”金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因为轻徭薄赋和持续的以工代赈，花钱就和流水一样，以前攒下的那些家底，也被花得差不多了。 钱从哪儿来，的确是个非常现实的大问题。 “铁大人，我给百姓贷款，并不是直接给钱，而是给农具！”金锋解释道。 “给农具？” “是的，”金锋说道：“这次下乡走访，我发现很多百姓家里都严重缺乏农具，一家可能只有一把锄头和几个镰刀，其他的就没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农具的农民，就和没有武器的战士一样，你让他们怎么耕种？ 所以我想让钢铁厂加班赶制一批农具出来，通过供销社和钱庄，借给需要的农户，然后等庄稼收获了，再把农具钱还给钱庄！” “先生您说的道理我都懂，我也非常支持，可还是那个问题，钢铁厂加工农具也得要钱吧，钱呢？”铁世鑫还是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虽然九公主登基之后，矿产归属朝廷所有，钢铁厂需要的铁矿现在不用买了，但是挖矿的工人，钢铁厂的工人，都需要工钱。 把矿石运回钢铁厂，做成农具再运到川蜀各地的供销社，也需要运输成本。 这些都是钱！ “这个……”金锋也被问住了。 是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刚才说的都是白搭。 铁世鑫见金锋不说话，继续说道：“除了这个，还有赋税，其实老臣早就想说了，今天既然说到这儿了，那老臣就正好跟先生和陛下汇报一下！” 金锋点点头，示意铁世鑫继续。 “老臣知道先生仁慈，看不得百姓受苦，所以赋税制定的非常低，可是先生您有没有想过，架桥修路，文武百官的俸禄，士兵的军饷粮饷和抚恤金，哪个不需要钱？” 铁世鑫好像憋了很久的怨妇，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一样，抱怨道：“是的，打土豪分田地缴获了不少钱财粮食，可这就是一锤子买卖，土豪打完就没了！ 先生您今天修几条水渠，明天修几条官道，花钱比淌水还快，现在国库已经没有钱了，您还想再减免赋税，还想再给百姓发钱！ 老臣说句不该说的话，再这么下去，镖师的军饷都发不出来了，到时候大家闹起来，怎么办？”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铁世鑫累得气喘吁吁。 金锋也听得眉头紧皱。 是啊，随着地盘越来越大，跟着他吃饭的人也越来越多。 别管未来怎样，收支平衡的确是个必须马上解决的大问题。 第1772章 君臣谈心 经营一个国家虽然复杂，但是说到底也和经营一个家差不多，必须收支平衡。 前朝赋税收那么高，军人还是义务制，根本没有工钱，结果朝廷还是一摊子烂账。 九公主登基之后，为了尽快收复民心，采取了轻徭薄赋的政策，赋税收得非常低，给军人的工资又制定得比以前高得多。 一进一出之间，川蜀政权的财政情况可想而知。 如果单靠赋税的话，连军人的粮饷军饷和各级官员的俸禄都不够，更别说大兴水利，修桥铺路了。 川蜀政权能坚持到现在，除了金锋之前积攒的家底之外，就是打土豪分田地收缴的钱财物资。 很多地方的豪绅都有几百年的历史，积攒的财富甚至比当地一年的税收多得多。 川蜀的以工代赈，基本全都是靠这些缴获来支撑的。 可惜土豪只能打一次，而且因为四皇子突然弑父篡位，让中原和江南陷入混乱，金锋只来得及收拾川蜀地区和秦地部分地区。 较为富庶的中原和江南，都没来得及打过去。 在四皇子篡位之前，金锋的金川商会凭借着独一份的香皂、玻璃和黑刀，每个月都能给金锋带来巨量的财富。 首发网址https:// 按照金锋原本的计划，他要把金川商会开遍大康各地。 到时候他积累财富的速度恐怕比朝廷都会更快。 可惜天不遂人愿，四皇子篡位了，金川商会只能放弃川蜀以外的区域，撤回到川蜀，而且不再以营利为第一准则，而是更倾向于便民性。 其实铁世鑫不说，金锋也知道，朝廷今年的支出远远大于收入。 “先生，陛下，这里只有咱们三个人，老臣就斗胆说句该杀头的话！” 铁世鑫说道：“陛下您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民间反对者极多，您为了稳定民心，登基之后选择轻徭薄赋，老臣可以理解，也认为这个决定无比正确！ 但是您轻徭薄赋几年就罢了，竟然直接宣布十年不涨赋税！不说整个大康，您知道光是川蜀地区，十年的赋税有多少吗？” 九公主并不是绣花枕头，实际上她帮陈佶处理这么多年政务，对于大康的情况比铁世鑫更加了解。 当初制定十年不涨赋税，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从铁世鑫嘴里说出来，好像是一拍脑袋就做出的决定似的。 九公主皱了皱眉，想要反驳铁世鑫，可是看到金锋摇头，便强忍下反驳的念头，示意铁世鑫继续说。 “君无戏言，既然陛下已经下达轻徭薄赋的御令，便不说了，但是以工代赈真的不能再进行了！” 铁世鑫今天也是豁出去了，慷慨激昂道：“以工代赈太耗钱了，再进行几个月，国库就彻底空了，到时候不光军饷粮饷俸禄发不出，参加以工代赈的百姓工钱也发不出来了！ 斗米恩，担米仇，您对百姓好的时候，百姓自然感恩戴德，可是一旦让他们习惯这种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有一天您恢复到正常，他们就会恨您！ 凡事都应适可而止，老臣认为，以工代赈进行到现在，是时候结束了！” 说完，铁世鑫低头站到一旁，等待承受九公主的怒火。 九公主也的确非常生气，刚准备说话，金锋轻轻按到了她肩膀上。 铁世鑫是枢密院负责人，相当于九公主的左膀右臂。 除了在刚认识金锋的时候，耍了点小心眼，来到金川后尽职尽责，各种政务处理得也非常妥当。 培养一个这样的人才不容易，金锋有点担心九公主真的和铁世鑫吵翻脸了，以后会在两人心中留下芥蒂。 之前遇到类似的事情，都是九公主来做恶人，这次轮到金锋了。 “铁大人，说真心话，你说出刚才那番话，我很高兴，证明我当初没有看错人，你的确和以前那些阿谀奉承之辈不同，也不枉我跑了几百里去山沟里把您请出来！” 金锋先是肯定了铁世鑫刚才的话，然后说道：“既然铁大人今天坦诚相待，那我也有话直说，咱们畅所欲言！” 虽然知道金锋说的是客套话，不过铁世鑫心里还是舒服了不少，拱手说道：“金先生请说！” “其实轻徭薄赋十年，并不是陛下一拍脑袋做出的决定，而是我提议的，然后我们又反复衡量了几个月，最终做出来的决定！” 金锋说道：“我这么提议，主要有三点原因。 首先，之前百姓过得太苦了，如果咱们再不减轻赋税的话，他们根本撑不下去，也没有人愿意拥护咱们！” “那轻徭薄赋三年就够了，为什么要十年呢？”铁世鑫说道：“就算决定十年，刚开始也应该直说三五年，这样万一后边有点什么情况，没有把话说死，也有转圜的余地，可是陛下直接减了十年！ 万一后边朝廷真的没钱了，再去加税，一定会民怨沸腾的！” “铁大人你听我说完嘛！”金锋说道：“你刚才说的对，舞阳毕竟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必须要给百姓看得见摸得着的大好处，他们才愿意跟随咱们！ 第二个原因，是川蜀的人口太少了，必须要给百姓足够长的时间，足够多的食物，这样人口才能快速恢复！ 人口才是一切的根本，没有人，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听到金锋这么说，铁世鑫沉默了。 是啊，人口才是一切的根本，而想要养活足够多的人口，必须要给百姓足够的粮食，这样才能保证不饿死人！ “除了刚才说的原因之外，还有第三点原因！” 金锋说道：“农民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辛苦苦干了一年，也就收获那点东西，百姓愿意相信陛下，相信咱们，我想让农民过上好日子，而不是从农民嘴里扣那点活命的粮食！” “我也不想去百姓嘴里扣粮食，可还是刚才那句话，钱从哪儿来呀？”铁世鑫问道。 金锋拍了拍铁世鑫的肩膀，“老铁啊，弄钱的法子有很多，不要光盯着农民那点辛苦钱嘛！” 第1773章 才刚刚开始 “弄钱的法子很多？” 铁世鑫眼睛不由一亮。 如果别人说这句话，铁世鑫肯定嗤之以鼻。 但金锋弄钱的确很有一套，不管是金川商会，还是金川客栈，每个月赚的钱都是一笔巨大的数字。 如果不是填补以工代赈的窟窿，金锋的积蓄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还请先生细说！” 铁世鑫期待的看着金锋。 “首先，所谓的轻徭薄赋，不过是跟以前的赋税相比，其实赋税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少！” 金锋说道：“如果能正常收缴，数量还是很可观的，春税是铁大人统计的，这一点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铁世鑫默默点了点头。 陈佶当政时期，权贵豪绅土地兼并严重，但他们去从来不上报朝廷。 记住网址 有的权贵家里良田过万亩，上报的时候，却只报几亩，还是贫瘠的薄田。 这样的问题不是个例，而是普遍存在的，几乎每个权贵豪绅都会瞒报。 除此之外，地方官也会瞒报人口地亩。 比如一个县有十万百姓，一百万田地，但是县令只会上报三万百姓和十万田地。 收税的时候，百姓该交的税一分也不能少。 这样一来，瞒报的这部分税收，就由地方官瓜分了。 除此之外，之前名目繁多的税收，绝大多数也不是朝廷制定的，而是地方官私自设立的。 朝廷今年涨了一成税，地方官就敢向百姓涨五成。 多出来的部分，他们自然也不会上缴朝廷。 所以以前的赋税重，压得百姓喘不过气，但是从百姓手里收上来的钱粮，真正送到朝廷的，恐怕连五分之一都没有。 这也是之前官场的潜规则，除了陈佶这个皇帝不知道，其他官员几乎都知道，却没有人说。 毕竟能走到庙堂，有机会见到皇帝的官员，都是一丘之貉，谁的屁股都不干净。 谁敢戳破这件事，就得罪了所有官员集团，会被所有官员针对。 这个后果没人可以承受。 基层倒是有官员敢直言进谏，可惜这样的官员根本进不了中枢，他们的奏折别说到枢密院了，恐怕连郡守那一关都过不去。 而且这样的官员，很快就会被针对，轻则罢官，重则连命都丢了。 钟鸣小组在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详细记录了田地的数量。 哪个县哪个镇哪个村哪一家有多少土地，钟鸣小组那边都记得清清楚楚。 经过钟鸣小组后期统计，广元郡的地亩数量，足足比之前多了十几倍！ 其他郡县也和广元差不多！ 九公主当时看到这个结果，气得直接把桌子掀了，甚至准备启动追查机制，把之前陈佶当政时期，广元郡内所有地方官都扒出来诛九族！ 后来听从了金锋的建议，没有施行连坐，而是进行大会审，有罪就罚，没罪就放。 其实这也和诛九族差不多了。 地方官的屁股不干净，他们的子女和族人大多也跋扈，能通过百姓审判的寥寥无几。 虽然结果差不多，但是金锋的做法是把审判的权利交给了百姓，不光让九公主平息了愤怒，也让百姓出了气。 九公主登基之后，实施了新政，收走了地方官员制定税目的权利，而且还在金川日报上进行公示。 这样一来，地方官员就没有巧立名目收税的可能，至于农税，商税之类的官税，都是规定死的，地方官员根本无法做文章。 所以现在的川蜀，百姓交了多少税，朝廷就能收到多少税。 看起来轻徭薄赋，其实川蜀地区收上来的税粮总和，比陈佶当政时期更多！ “第二，当初以工代赈借给百姓的粮食，最近都要到还款期了，这是一笔不小的进项，至少可以再支撑一段时间的以工代赈！”金锋继续说道。 金锋提出以工代赈的时候，很多百姓家里已经没有口粮了，于是金锋让金川钱庄提前发放不少粮食。 当时钱庄公布了两种还款办法，第一种是按月还，第二种是到夏收和秋收之后一块还。 因为没有利息，所以几乎所有百姓当时都借粮了，而且大部分百姓选择了秋收的时候再还粮，这样就能更从容一些，不至于在前边几个月要勒紧裤腰带，惦记着还账。 其实金锋之所以制定这样的还款办法，也是处于这种考虑。 现在马上到秋收了，如果百姓能如期还粮，那么这批粮食可能会比赋税多得多！ 这笔粮食如果用来继续支付以工代赈的工钱，那根本不用往金川送，从当地的金川钱庄转一圈再发给百姓就行了。 “先生，普通老百姓过日子，都知道要存些钱粮，咱们更要如此啊！” 铁世鑫说道：“国库里如果没有银子，万一有点事，连个应急钱都没有，还是先把以工代赈停了吧，等到以后手头宽裕了，再重新启动就好了！” “铁大人，现在很多项目都到了收尾期，现在停工，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金锋说道：“如果咱们再坚持坚持，这些项目就可以赚钱了！” “如果赚钱？就靠收过路费吗？”铁世鑫反问。 官道修成之后，普通百姓使用不收钱，但是行商需要交钱。 但是在铁世鑫眼中，这笔钱只是小钱，因为很多行商会钻空子，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就下官道，从田间小路绕开收费站。 “过路费只是其一，”金锋说道：“铁大人别忘了客栈和供销社。” 官道修好之后，金锋沿着官道修建了不少客栈和供销社。 这年头又不少图财害命的黑店，弄不好有可能把命丢在黑店里。 金川客栈虽然价格比其他客栈贵一点，但是有官方背书，不会出现图财害命的情况，绝大多数行商都会优先选择金川客栈。 几乎所有的金川客栈，天天都是满员。 供销社也一样，因为有官方背书，生意特别好，很多距离供销社近的百姓，几乎不会去集市了，买东西都是去供销社。 两者都是依靠官道发展起来的。 “铁大人，客栈和供销社只是表面的，以工代赈的好处才刚刚开始呢！” 第1774章 藏富于民 “要想富，先修路，只有基建工程做好了，经济发展起来才顺利！”金锋继续说道。 “基建工程？” 九公主和铁世鑫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全都看向金锋。 “基建工程就是一个国度想要发展必须建造的基本工程，也是基础工程，比如桥梁公路水利工程之类的民生工程。” 金锋解释道：“虽然修建这些工程会耗费不少金钱，但是这些工程日后带来的回报，也是长远和持续的！ 就像金川客栈和供销社，就是依靠官道发展起来的，而且他们只是表面能看到的效益，更多的效益是表面看不到的！ 没有官道和水渠，咱们的金川日报能传到川蜀每一个角落吗？咱们行军速度能这么快吗？” 铁世鑫再次沉默了。 如今的大康全都乱成一团，唯独川蜀独树一帜，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虽然铁世鑫刚才还在抱怨，但是他心里也清楚，川蜀能有现在的局面，离不开金锋和九公主的正确决策。 公路和水渠修成后带来的影响力，的确日渐显现。 一秒记住https://m.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大大提升。 以前交通落后，朝廷颁布一个政策，可能要好几个月之后才能传到偏远地区。 很多地方也因为山高皇帝远，当地豪族胡作非为，逼得百姓造反了，朝廷才知道。 一旦到了这时候，说明当地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就算最后造反被镇压下去，后遗症也会非常严重！ 但是有了官道和水渠之后，快艇可以在一夜之间赶到川蜀任何一处地方！ 这也是金川日报得以普及的前提。 以工代赈近两年来，川蜀各地的水渠四通八达，快艇跑起来比马车快多了，而且快艇可以携带的物资也比马车更多！ 每天晚上，印刷好的金川日报会送到码头，然后由快艇编队带着奔赴各地，邮差只要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就行了。 到了地方，快艇把当天的报纸和发到当地的信件交给邮差，而邮差则把当地要发走的信件交给快艇。 以前百姓之间很少有人写信寄东西，行商在外地想给家里传个话，大多也是托人捎信。 但是随着邮递业务越来越广泛，如今写信寄东西的人越来越多，有时候一些热点地区派一艘快艇都不够用了。 以前想把一支队伍从西川调到广元，没有一个月不可能，但是现在官道修通之后，最多十天，就能把一支队伍调过来！ 而且还不用携带粮草，沿途的供销社在战时就是一个个现成的补给站！ 这也是其他地方越来越乱，而川蜀越来越稳的重要原因之一！ “基建工程除了在军事上作用巨大之外，在经济上的作用也非常大！” 金锋说道：“有了官道和水渠，各厂子里生产的商品才能正常流通，方便百姓的同时，也能为厂子带来经济效益！” 铁世鑫再次点头。 虽然九公主登基之后，西河湾各厂子好几次调低价格，但是因为销量一直在节节攀升，总利润也一直在增加。 虽然比起打土豪缴获的钱财来说，各厂子的利润有些不够看，但是厂子产生的利润是持续的！ 随着市场的不断扩大，很多厂子都开了分厂，日夜不停地赶工，但是生产出来的东西依旧供不应求。 厂子不光带来了经济效益，还解决了很多就业问题。 比如纺织厂和钢铁厂，如今的工人总数早就超过了万人，其中有很多人是逃荒来的，根本没有田地，也没有其他谋生的手段。 加入工厂后，他们依靠工作就能养活一家人。 这些工人只是最表面的，纺织厂和钢铁厂上下游带动的产业也很多，需要的从业人员也很多。 这些人虽然不在纺织厂和钢铁厂上班，但也是靠着纺织厂和钢铁厂找到了谋生的门路。 “铁大人，一个真正强大富有的国家，看的不是国库有多少钱，而是百姓有没有钱，有没有抵御风险的能力！” 金锋说道：“藏富于民，让百姓拥有应对风险和抵御风险的能力，才是强国之本！” “藏富于民？” 九公主默默重复一句，然后忍不住称赞道：“夫君说得好！” 金锋笑了笑，没有解释。 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父亲打电话说，乡里要进行土地确权。 就是用无人机在空中拍摄照片，然后把每家每户的土地圈出来，印成证件发给户主，证明这块土地的所有权。 其实这就是藏富于民，增加百姓抵御风险的一种表现。 当未来有一天，国家发生了很大的变动，很多人可以从城市返回乡村，种地来维持生计，保证最低的生活所需。 虽然回村后收入会大幅度缩水，生活质量会降低很多，但是没有了房租，日常的基本生活也能自给自足，大大节省了生活成本，比所有人都挤在城市里要安全得多。 当然，有房贷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铁大人，虽然农业是国之根本，但是一个国家想要真正的强大，光靠农业是不行的！” 金锋拍了拍铁世鑫的肩膀：“农业是让百姓吃饱肚子，但是吃饱肚子之后，必须要发展工业！ 而现在的以工代赈，就是在为以后的工业发展铺路！ 所以，以工代赈不能停！” “先生您说的有道理，老臣佩服！” 铁世鑫拱了拱手：“可是咱们快没钱继续推行以工代赈了！” “那就跟百姓直接说呗，”金锋说道：“以前咱们借粮给百姓，现在咱们没钱了，就和百姓商量商量，先欠一下呗！” “跟百姓说没钱了，这怎么行？” 铁世鑫大惊失色：“先生，使不得啊，百姓要是知道了，会引起民变的！” 开玩笑，川蜀刚刚成立，要是让百姓知道国库已经没钱了，万一对朝廷失去信心怎么办？ “铁大人，人不能打肿脸充胖子，该哭穷的时候就要哭穷！” 金锋说道：“至于百姓，铁大人咱们打个赌好不好？” 第1775章 找百姓借钱 “什么赌？”铁世鑫问道。 “就赌百姓知道朝廷没钱了，会不会民变，赌能不能从百姓手里借到钱！” 金锋说道：“如果我输了，就把以工代赈停下来，如何？” “先生，万万使不得啊！” 铁世鑫说道：“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先生赌赢了一切好说，万一赌输了，到时如何收场啊！” “我不会输的！”金锋自信说道。 看到铁世鑫还是一脸担忧，金锋又说道：“要不然这样吧，咱们找个地方做试点，如果行得通再慢慢推广，如果行不通，咱们就及时叫停，如何？” 铁世鑫想了一阵，然后微微点头：“如果现在执意如此的话，只能如此，但是不能用金川或者广元郡其他地方做试点！” 广元是金锋的根据地，很多人都在金锋麾下的厂子里做工，是受金锋恩惠最多，也是最支持金锋的地方。 “行，”金锋一口答应下来：“铁大人来选地方！” “那就一言为定！”铁世鑫当即走到墙边，看起川蜀地图。 首发网址https:// 足足看了三分钟，铁世鑫才伸手在地图上点了下：“那就选泽云县，先生觉得如何？” “我没有问题！”金锋满不在乎说道。 他原本以为铁世鑫比较偏远，归顺比较晚的地方呢，因为朝廷在这边的群众基础最薄弱，结果却选择了泽云县。 泽云县位于川蜀中部地区，打土豪分田地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群众基础比不上广元的几个县，在川蜀的所有县府中，也算是中等水平以上。 看来铁世鑫还是留了一些情面的。 “那先生准备什么时候开始？”铁世鑫问道。 “等到秋收之后吧，”金锋说道：“秋收了百姓手里才有粮嘛！” “那我拭目以待！”铁世鑫朝金锋拱了拱手：“我期待先生能赢！” 这不是铁世鑫的奉承，而是真的如此期待。 自古以来，朝廷没钱没粮了，都是找百姓征粮，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皇帝找百姓借粮。 如果金锋真的能从百姓手里借到粮食，那证明他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以百姓对粮食的看重，得多么信任朝廷，才会借粮啊！ 有了这份信任，朝廷想做什么事做不成？ 随后三人又讨论了一些其他政务，金锋发现铁世鑫的眼睛有些充血了，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九公主年轻，铁世鑫离开后，她又把今天的谈话回忆了一遍，还记下了其中的要点。 “夫君，你真有把握从百姓手里借到钱粮吗？” 说实话，历史上从来没有皇帝做过这件事，其实九公主刚才也有点担心，只不过当时铁世鑫在场，她要是询问的话，等于在拆金锋的台，所以没有说话。 “世上哪有绝对把握的事情？”金锋笑着说道：“大概七八成的把握吧！” “有七成把握也不低了，”九公主问道：“夫君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当然是高人跟我说的！” 找百姓借钱借粮，其实就是发行国债，金锋前世不知道见过多少次。 只不过没办法跟九公主解释，只能再一次把功劳推到所谓的高人头上。 其实九公主是有些怀疑金锋说的高人，但是她从来没有揪着不放。 从小在宫廷长大的九公主非常清楚，有时候刨根问底并不是什么好事，该糊涂的时候就糊涂。 不管高人存不存在，她都要受益者。 如果追着不放，最后证明高人不存在，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所以九公主主动岔开话题，又问道：“行商逃费，夫君有解决办法吗？” 官道修成之后，按照规定，行商经过需要缴纳过路费。 但这个时代的行商，有很多都是挑着担子或者拖着小车做生意的，在快到收费站的时候，他们找个小路就能走，从而逃避过路费。 这种现象已经被发现了很多次，依旧屡禁不止。 现在官道收费站的主要收入来源，基本全都是来自于那些驾驶马车的行商。 因为马车运送的货物比较多，马车又很难在狭窄的山路通行，能用得起马车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有实力的行商，也懒得去计较那点过路费。 “有办法倒是有办法，就是成本有点大，不太划算。” 金锋的表情有些无奈。 其实他原本计划学习前世的高速收费模式，在行商上官道的时候，发一张凭证，从官道下来的时候需要把凭证交上去计费。 月底进行核对的时候，如果有票据对不上，就表示有人逃费了，然后根据收费站的记录，就能找到这个行商。 但这个时代没有电脑，想要核对这些票据，需要把所有收费站的票据都一起送到一个地方逐一核对，才能查出来逃费者。 这个过程太繁琐了，耗费的人力成本也太高，有可能会超过追缴回来的过路费，于是金锋就没有实施。 九公主听完金锋的办法，眉头微微皱起，片刻之后试探着问道：“夫君，我倒是有个办法，你听听行不行。” “你说，”金锋坐直身子。 “如果咱们让行商提前交钱呢？” 九公主说道：“就是在行商上官道的时候，在收费站先交钱领牌，到了目的地，再根据他的路程来计算过路费，这样应该可以避免逃费吧？” 金锋听完，眼睛不由一亮：“这个办法不错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可是如果有人在上去的时候就不从收费站走怎么办呢？” 说完之后，不等九公主回答，金锋自己就回答道：“对了，可以让收费站定制一批专门的牌子，让行商绑在肩膀上，镖师巡逻的时候，看到没有牌子的，那就是逃费者！” “夫君英明！”九公主笑着称赞。 “损我是吧？”金锋瞟了九公主一眼：“我要是真的英明，早就想到这个办法了！” 当局者迷，其实他也是被前世的经验干扰了。 “夫君，你不是一直在鼓励经商吗，这样会不会打消行商的积极性？”九公主问道。 第1776章 投机倒把 “鼓励经商和收过路费是两码事！” 金锋说道：“咱们规范了商税，提升商人地位，保证商人的安全，让他们有个很好的营商环境，这是朝廷赋予商人的权利。 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朝廷修官道和日常维护，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行商纳税和缴纳过路费，是应尽的义务！因为咱们为他们提供了更好的营商条件，他们赚的钱比以前更多了！” 金锋一直在鼓励经商，但也一直在防备着商人！ 商人是经济发展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也可以说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没有众多商人的参与，经济就是一潭死水，但是商人重利，为了利益，有可能做出来任何事。 现在的行商可能只是求一个温饱，但是人的欲望是没止境的，赚了千钱想万钱，底线也会随之越来越低。 比如前段时间，金锋就听说有个商人专门等在供销社门口，每次供销社送来的农具，他都全部包圆买走，然后拉回自己的店铺，每件农具加价一成对外出售。 当地百姓如果不从他家购买，就要多走好几十里山路去另外一家供销社，一来一回要一天多时间，稍微慢一点，可能晚上还赶不回来。 如果在外边住一夜，再加上吃饭花的钱，可能花的钱更多。 那个商人也是瞅准了这点，才选择加价一成。 记住网址 当地百姓对商人的这种行为痛恨不已，纷纷找这个商人理论。 可是这个商人原本就是县里的地痞头子，手下养了一群地痞流氓。 镇远镖局过来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他立刻意识到权贵要完，以后会是镇远镖局的天下，于是马上给镇远镖局带路，在当地豪绅跑路之前，从小路拦住了对方，缴获了大量钱粮。 这算是一种立功表现，钟鸣小组过来后，这群地痞又忙前忙后的帮着钟鸣小组分田地，大大增加了当地分田地的效率，给镖师和钟鸣小组省了不少时间。 加上他们以前也就是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没有做过大奸大恶之事，于是逃过了后来的审判大会，还给当地的钟鸣小组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墙头草，有点小聪明，却没有大格局，擅长见风使舵，看到谁得势就跟着谁。 对待钟鸣小组、镇远镖局和后来的官员，这个家伙就是一脸正气的儒商形象，但实际上，却在到处寻找投机倒把的漏洞。 对待百姓的理论，店里就把责任都推到掌柜的头上，等到百姓离开的时候，就会有混子悄悄跟上，找机会敲闷棍。 但是这个商人也知道分寸，混子们报复前来理论的百姓，也就是打一顿，从来没有闹出严重事故。 这年头没有监控，混子们又专门找没人的地方蒙着脸下手，被打的百姓就算猜到是这个商人所为，也没有办法。 封建时代，百姓都明白穷不与富斗的道理，挨了打只能自认倒霉。 当然，也有些百姓去找供销社反映。 可是供销社并没有制定限购之类的政策，对方算是正常的买卖，供销社的掌柜也没有办法。 直到唐小北听说了这件事。 金川商会以前嘎嘎赚钱，后来为了配合金锋，商会不再以赚钱为主要目标，赚钱的效率低了很多，唐小北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一直不痛快。 为了增加商会的营利，唐小北天天到处奔波，寻找让金川商会在保证便民的同时，也能尽量保持营利。 金川商会可以说是唐小北一手带起来的，她对商会的感情非常深，当听到竟然有人利用商会的空子来谋利，可把唐小北气坏了。 农具是发展农业的必需品，所以金锋对农具的定价非常低，扣除掉工人工资和运输之类的成本之后，供销社卖一件农具的陆润也就在一成左右。 其中还没算供销社的建造、维护和工人的人工成本。 这个行商只是守在门口囤货转卖，左手这么往右手一倒，其他什么成本都没有，就赚得比自己还多，可怕唐小北气坏了。 恶人还需恶人磨，如果是金锋或者九公主处理这件事，可能还会从律法上寻找突破口，但是唐小北才不管这些，直接找人把这个地痞头子抓过来，吊起来就是一顿打。 地痞头子平时也就是欺负欺负老百姓，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啊？不等镖师审问，直接吓尿了，湿着裤子把自己的那些勾当交代得清清楚楚。 唐小北这才放过他，但是把他囤积的农具都拉走了。 地痞头子非但没敢阻拦，回去之后还主动把商店所有商品都低价卖给百姓，然后遣散手下的地痞，又从青楼里把相好的带回乡下，老老实实在家种地了。 这个商人是正好遇到了唐小北，要不然随着赚的钱越来越多，他的胆子也绝对会越来越大。 现在敢投机倒把，敲百姓闷棍，以后就敢贿赂官员，官商勾结，甚至控制当地官府！ 前世西方世界的那些金融寡头和隔壁的财阀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金锋早就提醒过九公主，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必须要对商人进行引导和严格监督！ 对官员采取高薪养廉的政策，也是这个原因。 金锋深知贪官污吏对百姓的伤害，所以对待贪污腐败一直是零容忍态度。 一旦发现官商勾结，便是顶格处罚，严惩不贷！ “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 九公主赶紧记下这句话。 “舞阳，你忙完了也早点睡吧。”金锋搓了搓脸，站了起来。 “夫君你要去哪儿？”九公主放下笔问道。 “我有点事，去金川日报一趟。”金锋回答。 “去金川日报干什么？”九公主问道：“马上要秋收了，现在宣布鼓励开荒，可能会影响到百姓的秋收积极性，咱们不是说好了，等秋收后再公布鼓励开荒的这政策吗？” “我不是去说鼓励开荒的事，”金锋摆手道：“这次下去，发现很多百姓依旧没意识到沤肥的重要性，或者当时没记清沤肥的具体办法，我想让陈文远再加个副刊，说一说沤肥的事。” 第1777章 大哥别说二哥 “是吗？” 九公主也站了起来。 魏大同去年采用金锋所说的办法，沤制了不少肥料，今年播种时，一半试验田采用沤肥，一半没有采用。 九公主前几天去地头转了转，使用了沤肥的那一半田地，庄稼的长势明显比没有使用的要好得多，稻谷的穗子也明显更大更饱满。 这证明沤肥真的能很大程度提升产量。 农业关系着百姓的肚子，也关系着政权的稳定，所以九公主也非常关注农业，听到金锋这么说，也极为认同金锋的决定。 不过嘴上却说道：“现在很晚了，要不然明天再去吧？” “明天我得去新钢厂找满仓商量农具的事，还是现在去一趟吧。” 金锋笑着说道：“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陈文远也是夜猫子。” 按照金锋的计划，鼓励开荒和针对农具的贷款会同时公布，到时候去申请农具的百姓大概率会非常多，为了避免供销社出现断货，钢铁厂要提前生产，所以金锋打算一大早就去新钢厂去找满仓商量这件事，没空去找陈文远了。 而且陈文远一般要睡到半上午，金锋去了，他肯定会起床，但是金锋也懒得去扰人清梦。 一秒记住https://m. 九公主见金锋都整理好衣服了，也不再劝说，提醒道：“那夫君你跟陈文远交代一声，这次让邮差多念几天。” “我也这么想的，”金锋点点头：“我还打算让各地官府把沤肥的办法誊抄下来，贴在布告栏上，这样就算最近几天没去听报纸的百姓，回头想了解沤肥的办法，也能找得到。” “这的确是个办法，”九公主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点，我等你回来！” “不用了，你忙完就早点休息吧，我等下可能不回来了！” 金锋摆摆手，离开御书房。 在来之前，金锋就好铁锤说过要去日报社，铁锤早就准备好了快马。 此时正值初秋，骑马漫步在官道上，两边稻田里的青蛙和各种虫子的叫声，闻着稻谷的清香，感受着凉爽的夜风，金锋突然觉得心中无比宁静。 所以他也不急着赶路，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和金锋想的一样，来到日报社的时候，果然灯火通明。 不光陈文远没睡觉，其他工作人员也都没睡，就连赵岳老爷子的办公室里也亮着灯。 看到金锋进来，喧闹的办公室陡然一静。 平时这个点根本没外人会来日报社，除非发生了极为要紧的大事，需要以最快速度加印特刊。 金锋大半夜的亲自赶了过来，那得多大的事情啊！ 陈文远也一脸凝重的迎上来：“先生，您怎么现在来了？” 听到动静的赵宇也从办公室出来，脸色比陈文远还要凝重。 “没什么，就是睡不着了，过来看看，顺便给大家带点吃的。” 金锋的话让办公室里的气氛陡然一松。 特别是亲卫抬着一筐糕点进来的时候，工作人员们更高兴了。 报社里的工作人员都是读书人，而且见到金锋的次数比较多，也都算了解金锋的性格，所以有没有客气，向金锋表达感谢之后，跑过去分糕点了。 “这群家伙一点上下尊卑的礼貌都没了！” 陈文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大家只有革命分工不同，哪里有什么上下尊卑？” 金锋摆手说道：“其实这种氛围比枢密院那些严肃的老学究要好得多！” “下次见到铁大人，我提醒他改善一下办公室的氛围！”陈文远嬉皮笑脸道。 “你可以试试，”金锋上去就是一脚。 陈文远被踹了也不生气，笑着把金锋迎到自己办公室。 赵岳有一阵没见到金锋了，也跟着走了进去。 陈文远的妻子提着水壶过来，给金锋三人每人倒了杯热水。 “嫂子，你这都怀孕几个月了，尽量还是别熬夜了！” 金锋接过水杯，又瞅了一眼陈文远：“你也是，嫂子都快生了，你也不给嫂子放个假！” 陈文远的妻子就是当初他给金锋写剧本，从青楼里赎回来的那个叫小莲的姑娘。 来到西河湾之后，小莲跟着陈文远学会了认字，然后就在报社给陈文远打下手，算是陈文远的专职秘书。 小莲曾经在青楼待过，原版很难怀孕，好在魏无涯在西河湾。 经过魏无涯的精心调理，小莲终于怀上了孩子。 “我巴不得她能在家歇歇，可是她不愿意，我能怎么办？”陈文远苦着脸说道：“先生，您要是能帮我劝她休息，我这个月的工钱不要了！” 小莲白了陈文远一眼，然后朝金锋说道：“先生别听他胡说，我最近已经很少来上班了，今天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来看看，正好碰到先生了，先生要是不信，问问赵老爷子！” “别问我，要不然我也得说你！” 赵岳说道：“小莲，你和文远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就算睡不着也应该在家里好好养胎，跑这儿来守着他干什么？ 你要是担心他勾搭其他小姑娘，我帮你看着！” “老爷子你说什么呢？”小莲红着脸说道：“我是那种妒妇吗？我倒是想让他再娶两个小的，好延续陈家香火，可是文远他就是死脑筋！” 小莲和关晓柔一样，是典型的封建思维，加上出身青楼，所以比关晓柔更加自卑，也一直张罗着给陈文远纳妾。 可惜陈文远一直没有同意。 “不是说好了，暂时不说这事了吗？”陈文远装模作样道：“女人只会影响我写稿子的速度，有你一个就够我烦的了，再娶几个不是要我命吗？” “先生和老爷子都在你，胡说什么？” 小莲没好气的拍了陈文远一下。 金锋懒得看人家两口子秀恩爱，就转头看向赵岳：“老爷子，你也别说小莲，你这么大年纪了，也尽量少熬夜！” “你说谁年纪大呢？”赵岳瞪了金锋一眼：“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夜猫子，大哥别说二哥！” “对对对，”陈文远跟着点头：“其实我问过魏先生，只要白天能睡饱，晚上少睡点也没什么的！” 第1778章 审批流程 “行了，一屋夜猫子就别给自己找借口了！” 金锋瞥了陈文远一眼：“能别熬夜还是别熬夜了，特别是你们日报社，就不能白天上班吗？非要夜里加班加点，灯油不用花钱吗？” 什么将军带什么兵，陈文远是夜猫子，连带着整个日报社也成了夜猫子，天天上班到半夜，早上一直到半上午，办公室就一两个值班员。 小莲对于陈文远这种作息也非常不满，跟着附和道：“就是，说过你多少回就不听，白天睡不醒，夜里死不睡，和月子里的孩子一样，都睡颠倒了！” “先生，我也想白天干活，可是您说过，新闻新闻，及时性非常重要，我们要是不夜里加班，金川日报就要推迟一天啊！” 陈文远苦着脸说道：“如果再赶上调整内容，那就更来不及了。” 金川日报是这个世界目前唯一的报纸，也是绝大多数川蜀百姓了解外界的唯一方式，在民间的影响力极大，所以审核也极为严格。 报社的编辑准备好新闻稿之后，进行初次排版，由各版块的负责人二审，二审之后交给陈文远这个总负责人终审，最后送到枢密院，由枢密院呈交给九公主过目。 九公主亲自审阅过之后，会在样版上签字盖章，然后送回到日报社，由日报社送到印刷厂，进行排版印刷。 如果样版上没有金锋或者九公主的签字盖章，印刷社是不认的。 中间的流程缺一不可，如果编辑下午才弄完，等二审和三审之后都半夜了，枢密院早就下班了，更别说送给九公主签字了。 记住网址 所以陈文远都是提前一天把样版做好，第二天一早就送到枢密院，正常情况下，中午的时候，九公主签字盖章的样版就能送回来，交到印刷厂了。 万一九公主对当天的内容不满意，他们也有充足的时间进行调整。 慢慢的，日报社就养成了夜里加班，早上值班员去走流程的时候休息的习惯。 金锋点点头：“辛苦你了！” “都是为了新世界嘛，辛苦一点也是应该的！”陈文远嘿嘿一笑：“先生要是觉得心里过不去，多给我们发点奖金就行了！” “你们的奖金已经比枢密院还高了，知足吧！”金锋没好气的瞥了陈文远一眼。 “知足知足！”陈文远又给金锋赵岳添了点茶：“先生，听说你去了都江堰，有什么收获吗？我正说近期安排几个记者过去采访一下呢。” 金锋点点头：“我就是为这事儿来找你的。” 刚才进屋的时候，陈文远还问了一声，金锋回答来随便转转，陈文远以为他真的是来随便转转的，所以和金锋闲扯起来。 现在听到金锋说有事，陈文远立刻挺直腰背。 赵岳也放下了茶杯：“先生，您是又接到了战报吗？” 金锋半夜赶来，刚才人多的时候又不肯说，那应该是极为要紧的事。 赵岳是军事版块负责人，又曾经是范将军的幕僚，第一个想到的是战争。 “别紧张别紧张，不是战报，是关于农业的。” 于是金锋把关于沤肥的情况和几人说了一遍。 陈文远和赵岳听完，全都长长松了口气。 “农事乃是社稷大事，沤肥能提升产量，的确应该好好宣传。”赵岳抚须说道。 “先生放心，你以前给我的关于沤肥的办法，我都留着呢，正好你在，等下我写个稿子，你给我签个字，今天晚上就送到印刷厂让他们排版，明天晚上就能跟报纸一块发出去！” 金川日报曾经宣传过一次沤肥，当时金锋给过陈文远一次具体的办法。 这些文件都要留底，陈文远当即走到旁边的柜子开始翻找金锋之前给他的稿子，结果翻了好几个柜子都没找到。 小莲实在看不下去了，挺着大肚子走过去：“在这里！” 说完打开一个柜门，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陈文远。 陈文远赶紧接过，走到一旁便开始写稿子。 今天的样版已经送到印刷厂了，但是金锋需要增加一个副刊，并不需要改动原版内容，所以只要在副刊上签字就行了。 金锋的签字和九公主具有同等效力，只要他签了字，就不用再送交枢密院和御书房了，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这个副刊主要讲的就是沤肥的具体步骤，陈文远只是在前边加了几句话，强调了一下沤肥的重要性，然后把金锋给他的沤肥步骤抄上去，这篇稿子就算写完了。 金锋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又盖上印章就行了。 “回头记得给我结算稿费哈！” 金锋一边把样刊递给陈文远，一边开玩笑。 给金川日报写稿子是有稿费的，而且稿费还不低。 沤肥的具体步骤是金锋写的，真要说起来，这篇稿子算是他和陈文远一起完成的，而且八成以上的内容都是他完成的，应该拿稿费的大头。 “先生您又不缺这点小钱！” 陈文远打个哈哈，拿着稿子就跑了。 “文远现在越来越像个孩子，先生见笑了！” 小莲看着陈文远的背影，无奈地向金锋道歉：“回来了我让把他稿费给先生！” “我就是开个玩笑，嫂子不要当真！” 金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陈公子这样，说明他现在是真的很幸福。” 金锋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陈文远，那时候他一门心思想着攒钱给小莲赎身，脸上满是严肃和忧愁，根本没有现在的洒脱和随意。 “这全都是托先生的福！” 小莲朝着金锋行了一礼，然后坐到陈文远的位置上，给金锋和赵岳倒茶。 按照封建习俗，陈文远不在，金锋和赵岳不合适和小莲相处，但是金锋根本不在意这些封建规矩，赵岳天天和陈文远两口子见面，也早习惯了，所以两人都没有避讳。 等陈文远回来后，金锋又聊了半个多时辰，一直到月亮都升到了头顶才回去。 第二天，金锋想着去新钢厂找满仓，一大早就起来了，一出门就遇到了提着饭盒的关晓柔。 “当家的，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正好，我要去给露洁妹妹送饭，当家的跟我一起去吧？” 第1779章 亲如姐妹 露洁公主毕竟是因为救自己受的伤，现在她醒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 于是金锋快速的洗漱结束，跟着关晓柔来到露洁公主所在的小院。 刚到门口，霜儿就迎了过来：“晓柔姐姐，今天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了？” 说完之后，才看到金锋跟着一起过来了。 本来要去掀饭盒盖子的手，一下子缩了回去，还有些害羞地吐了吐舌头。 金锋不由看得一愣。 冰儿霜儿人如其名，平时都面无表情，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样子。 冰儿还好一些，因为救过金锋，熟悉了之后，见到金锋还会主动打个招呼。 但是霜儿和金锋不熟，金锋几乎没有听过她说话，更没想到她有如此俏皮的一面。 其实想想也是，冰儿霜儿其实也不过是刚刚二十出头的姑娘，如果在金锋前世，这个年纪正在大学校园里享受美好的青春。 之前刚到西河湾，要时刻保持警惕，现在熟悉了，可能慢慢放开了吧。 一秒记住https://m. 还别说，刚才吐舌头的样子还挺可爱。 “今天熬了你们最爱喝的瘦肉粥！” 关晓柔指了指金锋手里的饭盒：“这是给你们公主的，”然后把自己的饭盒递给霜儿：“这是给你和冰儿妹妹的！” “谢谢晓柔姐姐！” 霜儿接过饭盒，低着头让到一旁。 金锋跟着关晓柔来到堂屋门口，然后停下了脚步。 露洁公主说不定还没起床，或者起床了没有穿外衣。 虽然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过了，但贸然闯进去还是不太合适。 关晓柔虽然一直有意撮合，但也明白其中道理，从金锋手里接过饭盒，走进屋子。 片刻之后，冰儿出来了。 先是上下打量金锋一眼，然后才说道：“先生，殿下请您进去！” 金锋走进堂屋的时候，关晓柔和露洁公主也从里屋走了出来。 见到金锋，露洁公主提起裙摆，朝着金锋微微蹲身：“先生！” “看起色，你恢复的还不错。”金锋拱手还了一礼。 露洁公主面色红润，走路的姿态也和正常人差不多了，如果不仔细看，可能都看不出来她身上带着伤。 “托先生的福，周大夫对我的治疗极为用心，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露洁公主说道：“听周大夫说，她的医术都是跟着金先生和魏先生学的，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她抬举我了，我教她的东西远远没有魏大夫多。”金锋摆手。 “周大夫说过，虽然您教的东西不多，却开创了一个新的流派，救活了很多镖师的性命，魏先生也对您称赞不已呢！” 露洁公主感慨道：“川蜀有先生这样的人物，真是大康之幸啊！” 这不是单纯的吹捧金锋，而是真的有感而发。 如果是在草原上，以她的伤势，极有可能送命，就算能撑过来，恢复也需要很长时间。 可是在周锦的治疗下，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她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 加上关晓柔天天来看望她，两人每天聊天最多的话题就是金锋。 关晓柔绝对是金锋的头号小迷妹，对金锋有一种盲目的崇拜，露洁公主听多了，不免被关晓柔影响，越来越觉得金锋了不起。 以前她想接近金锋，主要是想通过自己来换取一些利益，但是在关晓柔的影响下，竟然慢慢向金锋的小迷妹靠拢了。 金锋还是不太习惯别人当面这么夸自己，于是便岔开话题，提醒道：“虽然表面的伤口愈合了，但是内部的伤口可能还没好，最近两个月你还是得注意点，左臂尽量不要用力，更不能进行射箭之类的活动。” “知道了，”露洁公主重重点点头。 “露洁妹妹你的伤还没好透，别站着了，快来坐！” 关晓柔拉开桌旁的板凳：“当家的不是也没吃早饭吗？一块坐下吃点，我盛得比较多，够你和露洁妹妹俩人吃的！” “先生请坐！”露洁公主也做了个请的手势。 金锋其实不太想和露洁公主一起吃饭，但是关晓柔和露洁公主都这么说了，走了也不合适。 想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露洁公主本来想和金锋聊一聊都江堰的事，免得金锋觉得被冷落了，可是问了几句，发现金锋不太想聊，于是便和关晓柔聊了起来。 关晓柔对政事不关心，以前过来两人主要聊金锋，现在金锋在场，于是就聊起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比如小娥昨天又摔破了膝盖，灵儿翻跟头翻到了沟里啊，诸如此类的闲话。 露洁公主时不时插两句嘴，期间还给关晓柔剥了个鸡蛋，掰开一半送到关晓柔嘴里。 关晓柔一边说话，一边把鸡蛋吃了，两人的态度都非常自然，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金锋见状，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关晓柔本来就想撮合他和露洁，现在两人又好得几乎穿一条裤子，恐怕以后会更上心。 金锋也不说话，只顾埋头干饭，吃饱之后把碗一放：“殿下，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了！” 露洁公主点头说道：“先生有事尽管去忙！” “晓柔，你回去吗？”金锋看向关晓柔。 “二妞和石开都还睡着呢，我不着急回去，再跟露洁妹妹聊一会儿。” 关晓柔正聊到兴头上，朝着金锋摆摆手，就和露洁继续聊了起来。 金锋进了院子，便看到冰儿霜儿围着一个小石桌，正在狼吞虎咽。 作为露洁公主的侍女，她们自然不会挨饿，但是草原上的食物比大康还要单调，不是牛羊肉就是牛羊奶，时间长了，整个人身上都是一股牛羊的膻味。 来到西河湾之后，她们才知道原来天下除了牛羊肉，竟然还有其他食物，而且如此好吃！ 她们每天最大的乐趣和期盼，就是等着关晓柔送饭，每次从关晓柔手里接过饭盒，就和金锋前世那些孩子接过盲盒一样开心。 有时候她们还会提前猜测今天关晓柔会送什么，可惜她们对川蜀的食物了解太少，绝大多数时候都猜不对。 第1780章 卡住了 看到金锋，冰儿霜儿同时抬头看了过来。 此时两人的腮帮子都和小仓鼠一样鼓鼓的，里面塞满了食物。 冰儿和金锋熟悉了，一边咀嚼一边挥舞筷子和金锋打了个招呼。 霜儿就好像偷吃被抓住的孩子，一向冷若冰霜的脸颊，此时却羞得通红。 嘴里的食物也顾不上嚼，直接就往肚子里吞咽。 结果因为吞咽的太仓促，有块食物钻进了气管里，呛得霜儿直咳嗽。 可是越咳嗽，这块食物卡得越紧，食物卡得越紧，咳嗽就越厉害。 后来随着咳嗽，还有血水喷了出来。 “霜儿，你怎么了？” 面对生死都面不改色的冰儿，此时却满脸焦急。 她想去帮帮霜儿，却又不知道如何下手，只能手足无措地绕着霜儿转圈。 一秒记住https://m. 在屋子里聊天的关晓柔和露洁公主听到动静，也跟着走了出来。 看到自己的侍女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甚至都咳出了血水，露洁公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饭盒。 霜儿现在的状态太像被人下毒了，所以露洁公主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不过下一秒露洁公主就打消了这个猜测。 最近一段时间，关晓柔天天来给她们送饭，要想下毒早就下了，不会等到今天。 而且关晓柔如果真想对她们不利，也用不着下毒，直接安排几个火枪手过来，对着院子一轮齐射就够了，冰儿霜儿也几乎躲不过火枪的齐射。 最重要的一点，冰儿霜儿吃的是同一个饭盒的饭，没理由霜儿中毒，冰儿却没事。 所以下毒的念头只是在露洁公主的脑子里闪了一下就过去了，着急问道：“冰儿，霜儿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被鱼刺卡住了！”冰儿都快急哭了。 和霜儿一起担任露洁公主的侍女以后，两人互相配合着完成了非常多的任务，感情早就比亲姐妹还深了。 看着霜儿如此难受，脸色也越来越红，很多年没感受过恐惧的冰儿，此时竟然觉得一股浓浓的恐惧扑面而来。 她宁愿单独面对十头野狼的围攻，也不愿看到霜儿如此。 “当家的，霜儿真的是被鱼刺卡住了吗？” 关晓柔也一脸紧张地看向金锋。 小时候有一年夏天干旱，大家都挑水浇地。当时的河水本来就少，后来直接干了，只剩下一片片水洼。 河里的各种鱼类无处可躲，全都被困在了这一片片水洼之中。 那时候村民们都很穷，没有渔网也没有渔船，河里有鱼也很难抓得到。 于是村民就把水洼里的水挑干，开始抓鱼。 那是关晓柔在嫁给金锋之前，唯一一次吃肉吃到饱的记忆。 当时很多人都被鱼刺卡住过，关晓柔也被卡过一次，但是她没想到有人会被卡成这样。 金锋看了一眼饭盒，然后快速说道：“看样子应该是被卡住了！” “那怎么还吐血了呢？” “不是吐血，应该是食物扎破了哪里。”金锋回答。 “那怎么办啊？”关晓柔内疚问道。 一般来说，关晓柔早上做饭以小米粥咸菜为主，但是前几天露洁公主和冰儿霜儿都说鱼粥好吃，所以这几天早上，关晓柔就把小米粥换成了鱼粥。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快步走到霜儿面前：“霜儿，能不能忍住别咳了？” 霜儿毕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从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生死劫难才走到今天，所以就算一直在咳嗽，却没有像冰儿一样慌乱。 听到金锋的话，霜儿马上强压下咳嗽的冲动，然后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金锋。 冰儿见霜儿停止咳嗽，心里也松了口气：“霜儿，张嘴，我看看鱼刺卡在了哪里！” “别……” 金锋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霜儿张开了嘴巴。 随着嘴巴的张开，牵动了脖颈上的肌肉，刚刚停止咳嗽的霜儿，再次剧烈咳嗽起来，而且比刚才咳得更加厉害。 就在冰儿着急的时候，突然听到咳嗽声停止了。 冰儿以为鱼刺被咳出来了，结果却听到金锋喊道：“坏了！” 转头去看霜儿，发现霜儿此时脸色已经开始由红向紫转变了。 冰儿不止一次看过绞刑，霜儿现在的表现就和那些被绳子吊起来的人差不多！ “当家的，霜儿这是怎么了？”关晓柔也急了。 金锋来不及解释，伸手在霜儿眼前晃了晃：“能听到我说话吗？” 如果是普通人，此时恐怕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可是霜儿不是普通人，她从小就接受过憋气训练。 此时虽然很难受，却依旧保持着理智，朝着金锋点点头。 “那我现在要救你，你按照我说的来做，明白吗？” 金锋一边说，一边绕到霜儿背后。 看到霜儿再次点头，金锋两腿一前一后分开，和要跟人打架一样，前腿弓后腿蹬。 然后张开双臂，朝霜儿喊道：“靠过来，坐到我腿上！” 听到金锋这么说，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金锋会在这种紧要关头，向霜儿提出如此要求。 霜儿也以为自己因为窒息，没听清金锋的话。 露洁公主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朝着霜儿喊道：“快，听先生的，坐过去！” 霜儿对露洁公主的话向来言听计从，别说露洁公主让她坐到金锋腿上，就算露洁公主让她去侍寝，霜儿也不能反抗。 于是往后退了一步，坐到金锋腿上。 “身子往前趴一点！”金锋推了推霜儿的后背。 霜儿赶紧弓腰，身体往前倾了一些。 随后，金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双臂环过霜儿，还伸出左手在霜儿肚子上摸了起来。 霜儿就像触电了一样，身体瞬间绷得笔直，手肘下意识地抬了一下——这是攻击背后的招式。 可是手肘抬到一半，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金锋又在霜儿肚子上摸了几下，然后才停下来。 左手握拳，右手从前方握住左手手腕，左拳虎口贴在霜儿肚脐上方的上腹部中央，然后突然用力收紧双臂，用左拳虎口向霜儿上腹部内上方猛烈施压！ 第1781章 霜儿记住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金锋一下一下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对于一些不明白情况的人来说，金锋现在就是从背后搂着霜儿，不断往怀里使劲。 有两个脸皮薄的女亲卫，都把脸转到了一旁。 当金锋进行到十几次的时候，霜儿嘴里喷出一块东西，然后就和溺水的人终于上岸了一样，大口大口喘息着。 喘了几口又开始剧烈咳嗽。 金锋见状，这才放开霜儿。 “霜儿，你怎么样？”冰儿冲上来问道：“嗓子里还有东西吗？” “没……没……了！”霜儿一边咳嗽，一边回答。 听到霜儿这么说，周围人都松了口气。 “多谢先生！” 露洁公主上前朝着金锋行了一礼。 记住网址 先不说这么多年来的感情，霜儿是她的侍女，也是她最信任和最得力的助手。 “当家的，你刚才那样，有什么讲究吗？”关晓柔好奇问道。 “刚才的急救法是一位叫海姆立克的高人创造的，当有东西卡到气管，又没办法咳出来的时候，这种办法非常有效，被称为生命的拥抱！” 金锋解释道：“这种办法操作简单也容易学，特别是遇到小孩子卡住之后，学会这种急救法可以救命！” “原来如此，”周围人恍然大悟。 “当家的，那你的医疗手册上怎么没写这个？”关晓柔好奇问道。 金锋曾经为周锦写过一本医疗手册，科普了一些关于微生物和外科的常识。 这本医疗手册被魏无涯视为珍宝，金锋手写的原本已经被魏无涯当作纪念品收藏起来了，还说这本书以后会成为医学史上最伟大的著作之一，轻易不会给外人看。 关晓柔作为金锋的妻子，还是看过的，而且誊抄了一遍，没事的时候也会翻出来看看。 不过她没有在医疗手册上看到过关于海姆立克急救法的描述。 “当时忘记写了，”金锋笑着说道：“海姆立克急救法很简单，回头我去教小锦一下就行了。” “先生，你能先教教我吗？”冰儿问道。 刚才霜儿的样子真的吓住她了。 那一刻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海姆立克急救法的确不算难学，金锋想了一下，点头说道：“行吧！” 说完瞅了一圈，走到关晓柔身后。 关晓柔立刻明白金锋准备拿她做示范。 虽然和金锋成亲这么久了，孩子都有了，但关晓柔的脸皮还是薄，想起金锋刚才的动作，关晓柔当即羞红了脸，下意识就要转身，却被金锋板着肩膀转了回去。 关晓柔看了一圈，周围除了露洁公主三人，剩下的就是金锋的亲卫队，金锋好像也只能用她来做示范了。 于是关晓柔便红着脸站到金锋身前。 金锋和刚才一样前腿弓后腿蹬，然后一边讲解，一边拉着关晓柔坐到自己腿上，随后左手非常自然地放到关晓柔肚子上。 关晓柔的脸刷一下红得和苹果一样，最后干脆把眼睛闭上了。 “首先，我们要找到被救者的肚脐！” 说到这里，金锋看向霜儿，解释道：“对了霜儿，我得跟你解释一下，刚才我不是占你便宜，是在找肚脐的位置！” 海姆立克法是一种急救方法，金锋在大学的急救课上学的，但是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被卡住的人，所以学完之后从来没使用过，今天是第一次，难免有些生疏。 刚才摸霜儿的肚子，其实就是在找肚脐的位置。 他不解释还好，大家都快把这事儿忘了，这么一解释，所有人都扭头看向霜儿。 霜儿刚刚恢复的脸色，刷一下变得和关晓柔一样红。 但是她没有和关晓柔一样闭眼，而是似嗔似怒地瞪了金锋一眼。 “霜儿，不得无礼！” 露洁公主呵斥一声，然后朝金锋行了一礼：“抱歉了先生，露洁管教无方，让先生见笑了！” 她曾经勾引过金锋，可是金锋完全没有回应。 霜儿虽然长得也算标致，身材也高挑，而且颇有一股英武之气，可是露洁公主不认为金锋会当众占她便宜，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 现在听完金锋的解释，露洁公主知道自己猜对了。 经过训练营的变态训练，主仆有别的概念已经刻进了霜儿的骨子里。 霜儿刚才瞪金锋完全是下意识的，听到露洁公主替她道歉，马上慌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哎哎哎，干什么呢！” 金锋想要去扶霜儿，可是关晓柔还在他怀里坐着呢，只能看向露洁公主：“快让她起来！” 露洁公主也知道金锋不喜欢别人跪他，朝着霜儿说道：“起来吧！” 霜儿这才重新站起来。 金锋摇了摇头，继续讲解海姆立克急救法。 海姆立克急救法其实就是通过收缩手臂冲击被救者的腹部，造成膈肌突然上升，从而增加胸腔压力，挤压肺部和气管里的气体冲击卡在气管中的异物。 原理很简单，步骤也不多，冰儿和周围的亲卫只看了一遍便记住了。 冰儿抱着霜儿演示了一遍之后，从地上捡起霜儿刚才咳出来的东西。 金锋刚才还在纳闷，关晓柔做的鱼粥，是用海中大鱼做的，鱼刺都被剔除了，怎么会被卡住呢？ 看到冰儿手中的东西，金锋恍然大悟。 原来卡住霜儿的不是鱼刺，而是一小块鸡肉。 只不过这块鸡肉上带着一小块骨头渣子，应该是关晓柔剁鸡块的时候，把骨头剁碎了，留在上面的。 如果是正常咀嚼吞咽，应该问题不大，可是霜儿刚才吞得太急，嘴里的食物又太多，把这块鸡肉呛进了气管。 “以后吃东西的时候慢点，要细嚼慢咽，知道吗？”金锋提醒道。 霜儿虽然是武人，但毕竟也是个姑娘，被金锋当众这么说，好像她多贪吃似的！ 虽然事实可能如此，但是霜儿还是有些不满，又想瞪金锋一下。 可是想到刚才露洁公主都因为她瞪金锋的事情给金锋道歉，霜儿没敢再瞪眼，而是低着头说道：“是，霜儿记住了！” 第1782章 生活简朴 离开露洁公主的小院后，金锋便带着亲卫直奔新钢厂。 金锋能快速崛起，钢铁功不可没。 新型钢铁造出来的武器更锋利更坚韧，造出来的铠甲更结实更轻便，让镖师可以在战场上纵横冲杀，以少胜多！ 新钢铁造出来的农具工具更耐用更便宜，在民间深受百姓欢迎，供销社中一直供不应求。 可以说，钢铁是金锋立足这个世界的根本，金锋和九公主都极为重视。 为了防止冶炼方法泄露，从矿石冶炼到各种成品制作，全都在新钢厂内进行，所以新钢厂占地面积极大。 而且冶炼车间需要用煤炭冶炼铁矿石，短期内影响还不大，但是时间长了，肯定会对周边环境造成很大破坏，所以新钢厂距离西河湾有段距离。 等金锋赶到钢厂的时候已经半上午了，结果到了满仓的办公室，却发现办公室里只有满仓的助手一个人在打扫卫生。 看到金锋进来，助手赶紧跑过来迎接。 “满仓呢？”金锋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回先生的话，昨天晚上二号车间的管道出现了问题，厂长在二号车间忙活到天亮，刚才吃完早饭去休息了。” 一秒记住https://m. 助手解释两句，然后走到一旁洗了手，给金锋倒了杯茶：“先生你喝杯茶稍微等一下，我去喊厂长！” 满仓忙活了一夜刚刚回去休息，如果是平时，金锋就不会让助手去喊他了，但是今天这事儿还只能交给交给满仓去办，于是金锋便摇摇头：“算了，我去他家吧，正好很久没看大娘了。” 新钢厂到西河湾有段距离，满仓不想来回跑，于是就在钢厂的职工宿舍里留了个院子，把老娘妹子和妻妾都接了过来一起住。 张凉的妻子林云芳也搬到了镖师宿舍，张家老宅现在都空了下来。 张凉和满仓是金锋的左膀右臂，对金锋也忠心耿耿，明知对方的老娘在这里，金锋来了，于情于理都应该看看。 “那我给先生带路！” 助手赶紧把茶杯放到桌上，在前边带路。 满仓的住处距离办公室不是很远，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一进院子就看到满仓的老娘和妻妾在屋檐的凉荫下边纺线。 看到金锋进来，三人都赶紧站了起来。 “哎呀，锋哥儿，你终于舍得来家里了！” 满仓的老娘激动的绕过纺车，快步走到金锋面前：“前几天听说有天杀的歹人要害你，我想去看看，满仓说你忙，死活不让我去，你没事吧？” “没事，嬢嬢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金锋蹦跳一下，笑着说道：“嬢嬢，我好久没来看你了，你身体怎么样？” “现在有吃有喝，哪儿不舒服就去找小锦看，身体好着呢，头发都变黑了！” 老娘拉着金锋的手：“这都是托锋哥儿你的福啊！” “嬢嬢，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你能过上好日子，不是托我的福，是凉哥和满仓都能干。”金锋笑着摆手。 “没有锋哥儿你提携，他们再能干也没用。”老娘拍着金锋的胳膊说道。 以前打死她也不敢想，自己那个一条胳膊的大儿子会成为兵马大元帅，一声令下便可以命令千军万马。 更想不到自己那个性格木讷，见面都不敢说话，腿脚还有些不方便的小儿子，会成为这么大厂子的厂长。 以前她在村里走路都抬不起头，出去挖野菜都没有人愿意和她一起，现在谁见了她不得老远喊一声老嫂子或者嬢嬢？ 满仓的老娘知道，这一切都是金锋带来的，没有金锋，张家兄弟俩现在恐怕还是老样子呢。 不，没有金锋，满仓和他们娘几个恐怕已经被老虎咬死了，张家现在应该只剩下张凉一个人了。 所以每次张凉回来，老娘都会提醒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金锋恩情，不管手里有多少兵马，都万万不能跟金锋呲牙。 “锋哥儿，快进屋去坐！” 老娘拉着金锋要进屋。 “嬢嬢，我今天过来一是看看你，二是来找满仓有点事，就不进屋了。”金锋摆手。 满仓家以前的日子太苦了，所以全家人都知道感恩，也容易满足。 哪怕做了厂长，日子也没有太铺张浪费，要不然他老娘和妻妾也不会还在纺线。 现在这个院子也不是单独设计的，而是职工宿舍盖好后，满仓随便给自己留了一套，和周围其他小院没有区别。 满仓老娘拉着金锋要去的是堂屋，旁边就是满仓的卧室，另一边要么是小妾的卧室，要么是老娘的卧室，金锋觉得进去不太方便。 而且堂屋的供桌上还摆着金锋的长生牌，金锋每次看到都觉得有点尴尬。 “看我这老糊涂，锋哥儿你难得来一次钢厂，肯定有事。” 老娘拍了拍脑袋，然后朝着满仓的妻妾说道：“你俩还傻站着干什么，小怀你去喊满仓，珍儿去给先生倒茶啊！” 听到老娘说话，满仓的妻妾赶紧分开忙活去了。 “小家子婆娘，见了人连招呼都不知道打，让锋哥儿见笑了。” 老娘看了一眼儿媳妇的背影，有些不满：“这么大人了，读书识字还没有几岁的娃娃快，真是榆木脑袋。” 满仓的第一个妻子是和关晓柔一批参加选亲的，现在关晓柔已经成了金川的风云人物，自己的儿媳妇却天天藏在家里纺线，让她们参加扫盲班，去钢厂帮帮满仓，结果两个人都死活学不会认字算数。 金锋向来不喜欢评价别人的家事，只能找好的方面来说：“小怀和珍儿都孝顺，担心嬢嬢你自己在家，想留在家里伺候你！” 老娘一听，倒也是这么回事。 张凉和满仓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大儿媳带着孩子在镖师宿舍住，闺女在学堂，要是满仓的妻妾再去工作了，家里就真的只剩下她自己了。 这么一想，老娘心里舒服了不少，见金锋不愿意进屋，拉过来一个凳子：“锋哥儿你从村里过来，走了这么远，赶紧坐下歇歇脚。” 第1783章 历史的车轮 金锋很少来满仓家，满仓被小妾叫醒后，还以为金锋有急事，扣子都没来得及系就出来了。 “满仓，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老娘一看满仓敞着怀，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要去拿旁边的扫把。 想起金锋还在，老娘又把手收了回来。 “娘，我不是怕先生有急事找我嘛！” 满仓解释一句，一边系扣子一边看向金锋：“先生，咱们去办公室说吧。” “也行，”金锋点头。 毕竟是说正事，在这里的确有些不合适。 “锋哥儿，好不容易来一趟，这就要走啊？” 满仓老娘有些舍不得：“中午来家里吃饭吧！” 看着对方近乎祈求的眼神，金锋心里一软，点头说道：“那就麻烦嬢嬢了。” 首发网址https:// “不麻烦不麻烦！” 老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你们忙完厂子里的事就赶紧回来。” “行，”金锋答应一声，带着满仓和亲卫队准备往外走，突然看到林云芳抱着孩子进来了，后边还跟着张凉去年新纳的一个小妾。 看到金锋也在，林云芳显然愣了一下，还是金锋先笑着打了个招呼：“表姐！” 林云芳也回过神来，朝金锋笑了一下：“锋哥儿你怎么来了？晓柔来了吗？” “我来找满仓有点事，想着好久没来看望嬢嬢了，就来家里看看，晓柔没有跟着过来。” 金锋问道：“表姐在宿舍住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林云芳点点头。 她现在在镖师总部上班，担心金锋以为她逃班，又解释了一句：“今天轮到我休息，带着孩子来看看娘。” “凉哥不在家，表姐应该多来看看。” 金锋点点头：“我跟满仓还有点事，先去厂里了，表姐有空了去家里找晓柔，她前几天还在念叨，好久没看到表姐了。” “好，”林云芳点头。 金锋又朝林云芳笑了笑，带着满仓和亲卫队走了。 林云芳看着金锋的背影，心中一阵感慨。 满仓老娘只知道金锋现在很厉害，具体厉害在哪里，她就不知道了。 但是林云芳作为张凉的妻子，跟着张凉参加了扫盲班，现在在镖师总部从事一些文书工作，知道的消息更多，非常清楚金锋现在的地位。 关晓柔刚刚嫁给金锋的时候，林云芳还替表妹发愁，觉得关晓柔实在太命苦了。 谁知道成亲之后金锋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光自己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还带着周边村子乃至整个金川都过上了好日子。 她丈夫张凉、小叔子满仓也因为跟着金锋，成了响当当的人物。 每次想起这两年的变化，林云芳都有种做梦的感觉。 金锋不知道林云芳心里的感慨，带着满仓回到办公室之后，就跟他说了尽快赶造一批农具的计划。 满仓听完之后，沉思片刻：“先生，农具不是什么难弄的东西，不用把其他项目停下来，我再腾出来一个车间，增加两班人就可以了。” “我打算秋收之后就开始鼓励开荒，时间上来得及吗？”金锋问道。 “三个成熟的工人互相配合，一天可以打造近三百把锄头，农具车间现在有一百多个工人，我再招几百人，弄两个车间轮班倒，应该来得及。”满仓回答。 “三个人一天可以打三百把锄头？”金锋有些惊讶。 传统的铁匠铺，一个铁匠一天能打三把锄头都算厉害的了。 可是现在，三个工人合作，一天却能打出来三百把！ 算下来，一个人平均打造一百把！ 金锋知道流水线作业后会大大提升效率，但是没想到会提升这么多！ “先生，您可能还不知道，鹤鸣那小子和刘先生改进了农具的生产流程和工艺。”满仓笑着说道：“先生要是没事，可以去看看。” “走，去看看！”金锋直接起身。 农具结构简单，打造流程也不复杂，算是个熟练工种，金锋很少关注，他每次来钢厂，基本都是去武器车间。 其实别说金锋了，就连满仓都不太关注，只是偶尔去农具转一转。 农具车间虽然也是流水线作业，但是和打造武器的车间比起来要杂乱得多。 混凝土墩子撑起的巨大工棚中，竖着一个个小型工作台。 一个工作台就是一条流水线。 工人们会从冶炼炉中取出刚刚成型的铁板，送到压模的机器下边，用锄头的模子一压，一把锄头就成型了，然后再放到水池中淬火冷却，一把锄头基本就完成了。 怪不得三个工人一天可以打造三百把锄头，工艺流程的确简化了很多。 传统铁匠铺打铁，需要先把铁矿石熔化，然后再经过反复捶打，把铁块打成锄头的造型。 这个过程耗费的时间太长了，根本没办法跟农具车间相比。 农具车间这里的炼铁炉二十四小时不断火，工人需要炼化的铁块，随时拿随时有，而且还不用敲打成型，用机器一压就行了。 传统铁匠铺拿什么来跟农具车间相比？ 而且铁匠铺里敲打铁块，目的就是砸出铁块中的杂质，让锄头更加坚实耐用。 农具车间里没有这个流程，但是钢铁厂使用的冶炼方法领先传统铁匠铺太多了，铁块里的杂质本来就少，而且还有机器的冲压。 冲压机好几百斤重，冲压一次比传统铁匠敲几百下更有用。 所以农具车间生产出来的锄头，质量完全不比传统铁匠铺里打出来的差。 而且因为矿石质量有保证，工艺流程也相同，农具车间生产出来的农具质量也更稳定，不像传统铁匠铺里打造的，好一把坏一把，买到好的坏的，全靠运气。 这也是百姓喜欢去供销社购买农具的原因。 “这个流程是鹤鸣和刘不群改进的？”金锋问道。 “是的，”满仓点头：“听刘先生说，是鹤鸣小师弟提出的，他不过是完善了一下。” “挺好的，”金锋欣慰的点头。 科学的大门他已经打开了，就算自己不再做任何事，后来者也会推动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第1784章 极度热情 金锋原本打算停掉一些项目，让钢厂集中力量优先生产一批农具，保证开荒的顺利实施，万鹤鸣和刘不群改进了农具的生产流程，效率提升了好几倍，不用停掉其他项目，只要再增加一个车间就完成金锋计划的任务了。 金锋对此非常惊喜，也非常满意。 来都来了，于是金锋又在满仓的带领下，参观了钢厂的其他车间。 新钢厂实在太大了，哪怕金锋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一直转到中午，也才看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厂区。 而且现在的钢厂还只是一期工程，按照金锋的设计，以后还会有二期和三期。 钢厂现在的占地面积已经超过了西河湾村和关家湾村，以及两个村子所有田地的总和，等三期工程结束后，钢厂和相关配套设施，会一直延伸到镇上。 到时候从西河湾到镇子就会连成一大片，城市也就形成了。 其实现在的金川，已经有好几个地方有了成为城市的潜质。 首先就是西河湾和关家村，现在两个村子早就连成了一片，而且往南延伸到了几里外的印刷厂，向西向北延伸到了后山，向东则延伸到了几里外的长蛇沟。 以前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因为金锋的原因，现在已经成了川蜀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中心，时不时就能看到飞艇降落，带来各地的消息，然后再把金锋和九公主的命令传达到各地。 长蛇沟工业区门口的马车上，来往的马车络绎不绝。 首发网址https:// 它们拉着原料过来，再拉着生产出来的商品离开。 其次就是距离西河湾不远的黑风岭。 以前的黑风岭是土匪窝，后来金锋在黑风岭外建了一个仓库，还在黑风岭后边的山沟上拉了一座吊桥，过了吊桥就能进入官道，大大缩减了去广元的路程。 西河湾现在的地位和以前的皇城差不多，处于安保考虑，外地来的行商已经不能随便出入了，于是很多行商就集合到了黑风岭。 长蛇沟的所有厂子都在黑风岭建造了中转仓库和接待站，行商不用去长蛇沟，在黑风岭就能看到样品，完成采购。 由于聚集的行商越来越多，如今的黑风岭早已不再是土匪窝，而是发展成了一个客流量非常大的镇子，道路两侧店铺林立，客栈酒楼茶馆一个挨一个，而且生意都非常不错。 庞大的常住人口和客流量，为黑风岭带来了勃勃生机。 除了西河湾和黑风岭，还有金川码头。 只不过金川码头吸引的客人，主要是江南客商，江南动乱之后，行商没办法赶到金川，也没办法把货物运到江南，金川码头曾经萧条过一段时间，主要以盐厂的运货船为主。 但是现在随着张凉和庆怀在江南控制的地盘越来越大，金川码头慢慢又热闹起来了。 虽然还没有恢复到以前的规模，但是金锋相信，等到江南平定，码头的生意肯定会比以前更好！ 这三个地方都具备发展成城市的潜力，反而是金川县城，现在越来越落寞了。 其实金锋还想再转转，可是满仓的助手过来说，满仓的小妾来喊吃饭了，于是金锋便结束参观，跟着满仓一起回去吃饭。 回去的路上，满仓感激地看了金锋一眼。 到了金锋这个地步，现在已经很少在外边吃饭了，就算必须在外边吃饭，也会有专门的厨师去做，以防有人在食物中动手脚。 自己老娘不知道这些，非要留金锋吃饭，金锋应该是不想让自己老娘失望，所以没有拒绝。 几人回到满仓家，饭菜已经摆上了桌。 不大的四方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菜盘子，但是桌边只有金锋和满仓两个人。 “嬢嬢，过来一起吃啊！”金锋朝着外边喊道：“表姐，小怀，珍儿，你们也过来！” “男人吃饭，哪有女人上桌的道理？” 满仓老娘在门口回答道：“锋哥儿，就让满仓陪着你好了！” “嬢嬢，这么多菜我跟满仓两个人怎么吃得完？”金锋装着生气的样子来到院子：“都进来一起！” 看满仓老娘还在犹豫，金锋只能看向林云芳：“表姐，我记得你是妇女大队的干部吧，你平时就这么做工作的？” 从金锋开始兴办纺织厂和招募女镖师的时候，西河湾就开始宣传男女平等，还首先成立了妇女大队。 林云芳作为张凉的老婆，是最早一批加入妇女大队的妇人，现在还在妇女大队挂了个副队长的职务。 “娘，听锋哥儿的吧，现在不兴以前的规矩了，我去锋哥儿家吃饭，也要上桌的！”林云芳扶着老娘：“就算娘支持支持我的工作了！” 满仓老娘一直认为金锋信任张凉，有林云芳这个表姐的关系在，加上林云芳学习能力强，现在也是镇远镖局的干部了，所以老娘对这个儿媳妇儿非常满意。 一听金锋拿林云芳的工作说事，老娘当时急了，只能跟着一起坐下。 刚上桌，满仓老娘就给金锋盛了一大勺炖肉，金锋刚刚吃下去一点，老娘又是一勺子盖上来了。 一顿饭吃下来，金锋碗里的菜就没见少，反而越堆越高。 最后还是林云芳制止了老娘，金锋才算勉强把饭吃完。 吃过饭后，又陪着满仓老娘聊了一会儿，金锋才重新回到钢厂，又参观了一下午。 期间满仓被助手叫走了一段时间，金锋也没有在意，一直参观到傍晚时分才结束。 临走之前，金锋原本想再交代一下满仓农具的事情，但是参观回来，路过那个新盖的车间时，发现已经有马车往里边送砖头水泥，还有工匠已经开始垒工作台了。 金锋这才知道满仓中间离开的那一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这就是金锋看重满仓的原因。 虽然他没有万鹤鸣那么聪明，也没有周锦那么会说话，也没有阿春讨喜，但是满仓的执行力是最强的，但凡金锋交代的事情，他会第一时间去办，而且尽自己的全力去做好。 既然满仓说没问题，那金锋也懒得操心了，带着亲卫队返回西河湾。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陈文远，对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第1785章 全民沤肥 陈文远赶紧站到路边，朝金锋行礼。 此时已经进村，金锋也不想骑马了，就把缰绳递给铁锤，自己下马和陈文远并行。 “陈公子，今天怎么是你亲自来送审？” 金锋看了一眼陈文远手中的文件袋。 这种袋子是印刷厂专门为金川日报特制的，当天的金川日报经过九公主的审批之后，会送到印刷厂，等印刷厂照着样版印出成品后，会从成品中取出来两份，和样版一起装进文件袋，送到档案室归档。 金锋在御书房也审阅过几次样刊，对这个袋子非常熟悉。 “今天没什么灵感，想着出来走走，顺便把印好的副刊送来给先生和陛下看看。”陈文远回道。 虽然副刊的样稿金锋已经签过字，但是金锋就是甩手掌柜，平时根本不管事，陈文远的主管上司还是枢密院和九公主。 跳过枢密院直接找金锋签字，已经有越级上报的嫌疑了，事后如果再不知会一声，可能会给枢密院留下不好的印象。 话不说不明，有些事说开了皆大欢喜，说不开就是个小疙瘩。 小疙瘩多了，可能就变成了大疙瘩。 记住网址 陈文远今天过来，就是想跟枢密院解释一下，免得双方产生矛盾。 金锋没有想那么多，以为陈文远真的是过来走走，顺便送样版，大咧咧伸出手来：“鼓励沤肥的副刊已经印出来了？拿来我看看！” 陈文远从文件袋中取出副刊交给金锋。 金锋看了一下，和自己昨天晚上签字的稿子一字不差，只不过昨天是手写的，今天变成了活字印刷的。 除此之外，作者署名的地方，还多了自己的名字，应该是陈文远让印刷厂加上去的。 金锋也没有太在意，看完就交给了陈文远。 两人在枢密院门口分开，金锋回家，陈文远则进了枢密院。 当天晚上，金川日报和副刊被订在一起送上了快艇，然后由快艇送到各地。 猫儿乡，镇子口的大戏台是每天念报纸的地方。 一大早，戏台下边就挤满了等着听报纸的百姓。 辰时三刻，邮差准时地骑着自行车从镇子口跑了过来。 人群赶紧让开一条路，让邮差上了戏台。 邮差从旁边的小木箱里拿出喇叭，没有第一时间念报纸，而是先提醒道：“今天有副刊，大家听完后别急着走哈。” 台下的百姓一听有副刊，全都打起了精神。 因为每一次出现副刊，都表示发生了极为要紧的大事。 邮差提醒完之后，才打开报纸开始念了起来。 今天的时政版块主要讲了高原的形势变化，号召百姓平时注意防范细作，军事版块主要讲了镖师在秦地打土豪分田地的进展，农业版块则报告了魏无涯试验田的进展。 等到报纸上的内容念完，百姓们的表情全都变得凝重起来，台子下也变得鸦雀无声。 上次加印副刊，是渭州城破，范将军和范家军死守渭州城，最终全部殉国的事情。 百姓们担心这次又是哪里发生了城破的人间惨剧！ 邮差看到台下如此，笑着打开副刊：“大家别紧张，今天的副刊不是坏消息，而是好消息！” 他接到报纸时看到有副刊，也吓了一跳，忍不住先看了一遍。 “好消息？” “云哥儿，你别卖关子了，赶紧念吧！” 台下的百姓全都松了口气，同时心里更加好奇了，纷纷催促着邮差。 “大家别急，这就开始！” 邮差把副刊摊到桌子上，开始念了起来。 台子下的百姓刚开始都竖着耳朵听，可是听到副刊是关于沤肥的，全都露出失望之色。 “我还以为什么重大消息呢，原来又是关于沤肥的！” “我记得以前好像说过一次这事儿，对吧？” “是的，第一次念报纸的时候，农业版块就说了沤肥和二十四节气歌！” “你们不想听就把嘴巴闭上，我还想听呢！” 有百姓不屑一顾，也有百姓对此很感兴趣。 上一次详细报道沤肥办法，还是金川日报第一期，那时候很多百姓不知道念报纸这回事，没有听到。 后来想打听，也很少有人能记住，就不了了之了。 这次再次听到，不少对此感兴趣的百姓都屏气凝神仔细听。 可惜周围的人太多了，总是会有人说话或者咳嗽，距离戏台子比较远的百姓根本听不清。 “算了，回头去找李秀才买一份吧。” 随着金川日报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一些日子过不下去的读书人就早早过来，一边听一边记录，然后把记录的内容卖给那些不想过来的有钱人。 一些过来晚的，没来得及听清的百姓打算等结束后去找这些读书人购买沤肥内容，回去找村里的读书人给自己念。 刚准备转身，就听到邮差举着铁皮喇叭喊道：“大家知道金先生为什么专门增加这次的副刊吗？” “因为金先生非常重视沤肥！”邮差举着喇叭说道：“大家知道魏先生的试验田吧？” “知道！”百姓齐声回答。 农业版块可以报道的事情不多，魏无涯的试验田是农业版块的常客，经常来听报纸的百姓都知道。 “魏先生的试验田，有一半使用了沤肥，一半没有使用，使用沤肥的那一半，庄稼的长势比没有使用的要好得多，金先生和魏先生都说，使用沤肥的办法，可以让多收很多粮食！” “能多收多少啊？”有百姓问道。 “这个副刊里没说，不过马上要秋收了，等秋收后肯定会报道的！” “那就等有结果了再沤肥吧！”有百姓回答。 他距离戏台比较近，刚才听清了沤肥的过程，觉得有点费功夫，有这个时间和力气，还不如去参加以工代赈，还能赚点工钱呢。 “你刚才怎么听的？沤肥需要时间，等到秋收后再沤，可能就来不及了！” 邮差反驳道：“再说了，现在还没秋收，这段时间又没事，你不去沤肥，在家闲着干什么，造娃娃吗？” 周围顿时一片哄笑。 “算了，反正先生说了，沤肥全凭自愿，你愿意沤就沤，不愿意就算了。” 邮差继续说道：“我会把具体步骤抄下来，贴到城门口的布告栏上，想沤肥的，刚才又没听清的，等下可以过去看看！” 第1786章 全民沤肥（二） “这个好，这个好！” 距离戏台比较远的百姓当即拍手叫好。 他们刚才还在后悔没听清沤肥过程呢，要是贴到布告栏上，就能随时过去抄了。 “正确沤肥施肥，真的能多打粮食，大家可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邮差举着喇叭说道：“明天和后天我还会继续念这份副刊，大家回去后也能跟同村的老乡说一下，今天没来听的，明天后天最好也来听一下，或者去布告栏上把沤肥的办法抄回去！” “云哥儿你就放心吧，回去了我们会告诉家里人的！” “看来金先生真的是很关心沤肥啊，竟然要连着念三天！” “那咱们还真得好好研究研究这个沤肥！” 要知道当初渭州城破，副刊才只念了一天，现在关于沤肥的副刊竟然要连念三天！ 台下的百姓全都重视起来，听完报纸之后也没有离开，而是等在布告栏前。 邮差也没有闲着，念完报纸后，当即拿着副刊找到镇长。 一秒记住https://m. 镇长也是大家投票选举出来的，是当地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刚才就坐在台子最前边，听到邮差说等下要抄写副刊贴到公告栏上，就安排一起过来的孙女回去拿笔墨纸砚。 等到邮差过来，孙女正好拿着东西过来。 “云哥儿，把副刊给我吧，我来抄可以吗？”镇长问道。 这个邮差也是当地一个读书人，但是只读了两三年，常用的字差不多都认得，金川日报基本都是大白话写的，他念个报纸没什么问题，但是写字就不太行了，又慢又难看。 其实他过来就是找老镇长帮忙誊抄的，现在镇长主动提出来了，邮差赶紧把副刊递了过去：“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谢谢二爷了！” “谢什么谢，都是为了工作！” 老镇长趁着孙女磨墨的空当，拿起副刊又看了一遍，看完后感慨道：“遇到金先生这样的国师，真是咱们百姓的运气啊，自古以来，也没有这样为咱们百姓着想的国师！” “是啊，”邮差跟着附和一句，然后从包里翻出一封信递过去：“对了二爷，这是跟报纸一起送来的公文，要我交给你！” 老镇长赶紧接过信封，先是看了一下信封上的邮戳和骑缝章，确认没人打开过，然后才小心撕开信封。 信封里是一份印刷的通告，通告再次强调了沤肥的重要性，以及金锋对沤肥工作的重视，要求各地的最高官员除了在布告栏公布沤肥办法外，还要派人去辖区，通知到每一个村庄，一个也不能遗漏。 副刊是针对百姓的，用词比较温和，以鼓励引导为主，但是通告是针对官员的，属于内部公文，用词就严厉得多。 老镇长放下信封，朝着刚刚磨好墨的孙女说道：“去把你爹叫过来！” 孙女答应一声就跑了。 老镇长这边刚把副刊誊抄结束，自己儿子就小跑着过来了：“爹，你找我啥事？” 老镇长先是把誊抄的大字报递给邮差，让邮差去贴到布告栏上，然后拿起公文递给儿子：“看看这个！” 他儿子赶紧接过公文，看完之后苦着脸说道：“爹，你不会让我去跑腿吧？” “你不去难道我去吗？”老镇长收拾着笔墨纸砚，头也不抬的反问。 “爹，县里不是给你配了办事员吗，你让小张小刘他们去啊！” “小张小刘他们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哪里有空去下边通知！” “那您也不能指使我啊！”儿子苦着脸说道：“我就是个老百姓，又不是吏员，也不拿朝廷的俸禄，您一直指使我算怎么回事？我还要开店挣钱呢！” 老镇长听到儿子这么说，气得拍着桌子说道：“开店开店，你就是掉进了钱眼里！” “爹，我不挣钱，你用的这狼毫笔哪儿来的？”儿子指了指老人手里的毛笔：“这玩意可贵了，我不开店挣钱，您能用上这么好的笔？” 老镇长一听，第一个念头就是把毛笔扔了，可是手扬了起来又收回去了。 撒气似的踹了儿子一脚：“没有金先生把敌人挡在外边，你能安安心心的开店？没有镇远镖局剿匪，你敢一个人出去进货卖货？现在才过几天好日子，你就把朝廷的恩情忘了？” “没忘没忘，”儿子一看老镇长真的生气了，赶紧认怂：“等罢集了我就出发，行不行？” 封建时代交通落后，百姓出门一次不容易，镇子上的商人也有很多不是全职经商，平时也会种地，只有到集会的时候，才会过来开门做生意。 所以镇子上的集会不是天天有，而是每逢初三初六初九才有集会。 镇长也知道大集是儿子生意最好的时候，所以也不再说什么，摆摆手示意儿子滚蛋。 儿子叹了口气，又小跑着回店里了。 吃过中午饭，儿子就推着自行车出发了。 自行车后边还挂着两个大大的木箱，后座上也驮着一个。 他是开杂货店的，出去传达通知，顺便卖点货。 同样的情景，发生在川蜀各地。 民以食为天，这个时代的百姓，没人不关心粮食。 听说沤肥可以提升粮食产量，这一天没有来听报纸的，听说关于沤肥的事之后，第二天都起了个大早，赶往最近念报纸的地方。 秋收还没到，最近一段时间正好赶上百姓空闲，随后的几天，川蜀迅速掀起了一股沤肥的热潮。 很多人家的房前屋后，都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肥窖。 割回来的杂草，人畜的粪便，平时生活产生的垃圾，统统扔到了肥窖，然后用土埋上，再浇上水，让它们自己发酵。 很多孩子在放学后，也多了一项捡粪割草的工作。 与此同时，新钢厂农具车间也迅速进入全力赶工的工作模式。 满仓虽然没有停下其他项目，却提升了农具车间的优先级，如果农具车间需要的物资和其他车间有了冲突，一切都以农具车间优先。 在满仓的支持和督促下，原有的农具车间当天就开始了最高效率的三班倒模式，新车间也一天一变样，再有几天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第1787章 农乃国之本 金锋这一段时间也没闲着，除了去钢厂几次，其他时间大部分都泡在魏无涯的试验田。 随着天气转凉，秋收越来越近，试验田里的稻穗越来越低。 试验田并不是全部按照最好的标准来耕种的，而是有很多种耕种方法。 有翻地松土播种的，有不翻土直接用棍在地上捣个眼，把种子埋进去的。 这种方式金锋是第一次见，但是在之前的大康，这种耕种方式非常普遍。 因为九成九的百姓家里是没有耕牛，甚至没有犁子的，就算有犁子也是木犁，翻地的效率极为低下。 到了耕种的时候，很多百姓就是这样用棍在地上捣个眼，把种子扔进去就不管了。 虽然九公主登基之后，金锋在大力推广农具，但是很多百姓依旧买不起农具，现在还在使用这种落后的耕种方式。 为了测试这种耕种模式下占城稻的产量，魏无涯专门弄了两块地来测试。 除此之外，其他试验田有翻土施肥进行管理的，也有翻土直接播种的，也有翻土播种不施肥的。 总之几十块田地，有十几种播种方式。 首发网址https:// 为了收集实验数据，魏无涯最近天天都泡在稻田里，记录每块稻田的数据。 甚至还耗费了几天时间，数了每块田地里的稻株数量。 自从照顾试验田以来，魏无涯黑了不少，但是这十来天时间，他又黑了一大截，皮肤也变得比很多老农都要粗糙，如果不认识他的人，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一位曾经享誉广元城的医生。 金锋知道占城稻的产量会比大康以前的水稻高产，但这些都是前世学习历史时看到的。 历史书中，短短一句话就能概括几十年。 占城稻刚刚传入国内的时候，可能也不高产，而是经过一代代人的摸索，才变得高产起来。 金锋支持魏无涯和老谭来种植试验田，就是为了缩短这个过程，尽快找到最适合占城稻生长的环境和办法，然后大力推广。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金锋也和魏无涯老谭一样泡在试验田，除了晚上回去睡觉，白天吃住都在试验田。 魏无涯从田里走上来，一边蹭着脚上的泥土，一边说道：“金先生，这两块稻子的叶杆都黄了，差不多可以割了吧？” “差不多了，”金锋点点头：“这两块割完，就三号、七号田也可以了，明天让铁锤他们带着镰刀过来，咱们一起先把这两块地收了！” “不行，哪儿能让先生你下地呢？” 魏无涯摆手说道：“昨天我让人捎信回去，让儿子过来帮忙，明天一早他们就能来！” “魏先生，试验田是公家的事，你能把儿子叫来帮忙，我有什么不能来的？” 金锋卷起袖子道：“别忘了，我也种过地！” 不管前世今生，金锋对于农事都不陌生。 前世哪怕他的月薪过了六位数，开着七位数的车子回家，后备箱依旧得给老爸老妈拉玉米。 有一次下雨，他的车子陷到了泥地里，还被老爸吐槽不如拖拉机。 以金锋现在的地位，随随便便就能喊一群人来收割，但是最近几天，村里的秋收相继开始了，一些种的比较早的田地，已经开始收割了。 村里的村民不光要上班，还要忙活自己田地里的事，所有人都忙得不行，金锋决定带着亲卫队把试验田收了。 要是真忙不过来再去叫人也不晚。 魏无涯也不是矫情的人，见金锋不是故意做样子，便点头说道：“那行，明天咱们一块收！” 晚上回到家里，金锋跟关晓柔说了明天要下地，让关晓柔给他准备一套干活的衣服。 关晓柔一听也要跟着去：“我跟当家的一起去吧？” “你不能晒太阳，跟着去干什么？” 金锋摆手道：“你在家带孩子就行了，要是真想帮忙，有空就给我们做个午饭送过去，省得我们回来吃饭了！” 试验田到村里还挺远的，如果有人送饭，他们就可以把来回路上的时间节省下来休息一下。 “那行吧，”关晓柔点点头，突然看向旁边桌子的四小只：“那明天把她们几个带上吧！” 大康本来就缺少劳动力，所以金锋规定在农忙期间，所有学校都放假十天，让教书的先生能回去收秋，孩子也能回家帮忙做做饭什么的。 农忙假从昨天开始的，四小只今天已经疯玩了一天。 因为放农忙假的主要目的是收秋，所以老师布置的作业很少，四小只原本以为假期会这么快乐的过去呢，结果却被关晓柔派去给金锋帮忙。 不过四小只自从来到金锋家之后，她们就几乎再也没有干过农活了，所以都没有抱怨，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第二天一早，金锋带着亲卫队和四小只赶到试验田的时候，魏无涯和老谭已经到了。 除了他们俩，还有他们的家人。 魏无涯的两个儿子和几个儿媳还是第一次见到金锋，全都激动的不行，围上来跟金锋打招呼。 等到露水干得差不多了，大家提着镰刀就下地了。 铁锤把亲卫队分成两班，一班继续值勤，另外一半跟着收割。 这两块试验田总共就才四五亩，金锋的亲卫就十几个，再加上魏无涯和老谭两家人，太阳才升起来没多高，第一块试验田的水稻就被割完了。 不过割完只是第一步，割完之后还要捆起来，送到打谷场，用石磙把稻谷碾下来才行。 于是金锋让女性留下来收割，自己带着男性亲卫开始打捆，然后挑到打谷场。 众人正忙活呢，金锋看到一支队伍从村里过来了。 从亲卫手里拿出望远镜一看，原来是九公主带着枢密院的人来了。 “舞阳，你们怎么过来了？” 金锋放下扁担问道。 “农乃国之本，带他们来看看，这并不是一句空话，以免有人身居高位时间长了，忘了地是怎么种的！” 九公主朝着后边看了一眼，然后从地上拿起一把镰刀，径直走向稻田。 皇帝都亲自下地了，官员们自然也不敢站着，纷纷拿起工具，跟着走下试验田。 第1788章 形式主义和教育意义 看着官员们穿着长袍下地，金锋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但是他也没有阻止。 不管九公主是脑子一热做出这个决定，还是想作秀，让官员们多接接地气也挺好。 其实金锋知道，这么做未必有用，绝大多数官员回去后就会把这件事给忘了，说不定还会在背地里觉得金锋和九公主形式主义。 这样的形式主义在历史上也不少见，很多开国皇帝也吃过苦，知道百姓艰难，在建立王朝之后，会带着文武百官下地劳作，忆苦思甜。 但是王朝该覆灭还是会覆灭。 不过这也不代表没有一点作用，至少在劳作的时候，皇帝和百姓多多少少会想到百姓。 前世每当看到官员贪腐，金锋都会想，这些人就是作的，就应该让他们下地去干干活，让他们知道知道老百姓的难处。 可惜他前世只是一个小宅男，只能干想想，现在九公主也算是无意间完成了他前世的一个小小的恶趣味。 虽然官员们大多年迈体弱，但毕竟九公主和金锋都在场，倒也没人敢偷奸耍滑，所有人都在奋力收割。 人多力量大，总共就剩了几亩地，一下子又多了几十人，不到一个时辰，所有稻谷都被送到了一旁的打谷场上。 一秒记住https://m. 铁锤带着镖师给水牛套上石磙，开始碾谷子了。 大臣们也终于完成了任务，武官还好，大多是农户出身，干这点活就是小意思，一些武官甚至觉得意犹未尽。 但是文官就不行了，这个年纪的读书人，都是以前家里有钱的，从小就不怎么干活，加上年纪大了，此时捶腰的捶腰，揉腿的揉腿。 金锋从九公主手中接过镰刀，把自己手里的水囊递了过去。 他本来以为九公主只是作秀，但是下到田地，金锋才发现，九公主是玩真的，一点也没偷懒，衣服都汗湿了。 九公主接过水囊抿了几口，然后让珠儿给她擦擦汗，又整理了一下着装，然后站到田埂上。 文武官员们见状，马上在下边的田地集合。 “朕知道，你们心里肯定觉得朕没事找事，故意带着你们来田里做样子！” 九公主高声说道：“但是夫君以前说过，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 好日子过多了，很多人就忘了以前的苦日子。 朕不管你们怎么想，但是朕要告诉你们，以后哪怕是做样子，每年到了秋收，你们也都必须下地来做做样子！” 官员们听到九公主这么说，脸色全都变得严肃起来。 金锋也有些意外的看了九公主一眼。 按照九公主的说法，以后每年秋收都要带着文武百官下地一次。 不过这不是什么坏事，金锋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替魏无涯高兴。 以后农忙有帮手了，而且还都是五品以上的中枢大员来给他收割。 自古以来，恐怕没有几个种地的能做到这点。 说完这些之后，九公主示意官员解散，这才来到金锋旁边。 “夫君，今天过来没提前跟你打招呼，你别生气！”九公主解释道。 其实今天过来帮忙，完全是心血来潮。 关晓柔今天要给金锋他们做饭，就把孩子送到九公主这边，交给奶妈看着。 当时天气阴了一会儿，关晓柔在门口感慨，说万一要下雨了，金锋来不及收割，要是自己能帮忙就好了。 九公主一想到金锋贵为国师，还是自己的丈夫，现在都下地干活了，应该让文武官员看看。 于是让人去通知铁世鑫，带着官员们来试验田。 到了半路，又决定让官员们亲自下地体验一下，并且形成一种惯例。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金锋替九公主理了理头发：“你能带头做出表率，是好事！” “夫君不生气就好，”九公主说道：“那行，我带他们回去了！” “晓柔快送饭过来了，不一起吃点吗？” “算了吧，姐姐不知道我们过来，也没准备我们的饭。” 九公主摇摇头：“何况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说完，九公主就带着文武官员离开了。 他们走后没多久，关晓柔和几个女镖师拉着一辆马车过来了。 “当家的，我刚才在半路上碰到了舞阳和各位大人，他们是从这边回去的吗？”关晓柔把金锋拉到一旁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舞阳带着诸位大人来帮忙！” “怪不得我看很多大人身上的衣服都占满了泥巴，原来是被舞阳拉着来下地干活了！” 关晓柔看了看周围，小声问道：“舞阳让各位大人下地干粗活，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金锋毫不在意道：“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老百姓能下地干活，他们为什么不能？让他们来干干活，他们才能知道老百姓的不容易，以后在制定政策的时候，也能多考虑百姓一些！” “这么说也有道理，”关晓柔微微点头：“算了，不说这些了，赶紧吃饭吧！” “吃饭吃饭！” 金锋招呼着魏无涯老谭和亲卫一起吃饭。 田间地头的，大家也没有什么讲究，端着大碗，盛了汤菜，拿了馒头就坐在了田埂上吃了起来。 金锋也一样，左手端着汤碗，右手拿着用筷子穿起来的馒头，咬一口馒头，喝两口菜汤。 魏无涯的小儿子则是吃一口馒头，看一眼金锋。 “你不好好吃饭，老是看金先生干什么？”魏无涯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 “来之前我一直在想金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真正见到金先生，发现他跟我想的不一样！”小儿子回答。 “你以前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金锋好奇问道。 “我觉得先生应该和说书里说的一样，身披铠甲，手持宝剑，脚踏铁靴，面若寒霜，冷酷无情！” 小儿子说着，还站起来比划了昂首挺胸，抬头四十五度看着左前方天空的pose。 “哈哈哈，”金锋笑了起来：“现在看到我和所有人都一样，干活还没你们快，是不是有些失望？” 第1789章 走后门 一般人听到金锋这么问，不管心里怎么想，大概率会拍个马屁，逗金锋开心。 可是魏无涯的小儿子显然是个耿直小伙，竟然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个瓜娃子，你见谁割稻子的时候穿着盔甲？” 魏无涯没好气的踹儿子一脚：“不会说话就少说点，老老实实吃你的饭不行吗？” 金锋见魏无涯踹一脚不过瘾，还要再踹，金锋赶紧起来拉住魏无涯：“行了行了，我觉得小兄弟挺有意思的，是个实在人！” “什么实在人，就是直肠子，说话不知道拐弯！”魏无涯无奈道：“金先生不要生气。” “没有，没有，”金锋摆手道：“我真的觉得小兄弟这种性格挺好的。” 其实金锋真没有生气。 到了他现在这个地位，想听几句真话已经很难了。 魏无涯小儿子的话，让他想起了前世看到的一个梗，说老百姓闲着没事，猜测皇帝的日子。 “皇帝用金锄头种地，用金碗吃饭，白面馒头能随便吃。” 记住网址 在老百姓的认知中，这就是皇帝的生活了。 其实封建时代皇帝的奢侈，他们哪里能想得到？ 不光他们想不到，其实金锋也想不到。 前世他虽然读了很多书，工资也很高，但真说起来，最多算是个中层，依旧属于被剥削的阶层。 老板愿意给他百万年薪，那是因为他能给老板创造好几百万的价值。 这一世算是站到了权利的顶峰，但金锋对于物质生活的要求并不是很高，所以生活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变化。 其实前世有钱之后，跟着老板参加过几次宴席，吃过六位数一桌的超高规格宴会，但可能天生就是穷酸命，金锋觉得这种宴席看着精致，吃起来也就那样，还不如自己老家办大席时那种大桌菜吃着过瘾。 所以金锋现在吃饭，基本上就是关晓柔和润娘做的家常饭。 当然，除了吃，还有其他享受。 比如封建时代，很多权贵觉得冷了，会找几个俊俏丫鬟，把手脚直接塞进丫鬟怀里取暖，兴致来了，让丫鬟做什么，丫鬟就做什么。 甚至有些变态的权贵，把丫鬟当成痰盂，从而满足自己变态的癖好。 但是金锋前世受过现代教育，做不出这种不把人当人的事情。 金锋知道，自己这样其实挺屌丝的，老话说就是属于有福也不会享，但是人活着嘛，遵从本心就行了，没必要为了追求豪奢，背离自己的本心。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金锋深受百姓拥戴。 魏无涯和金锋认识的时间也挺长了，从金锋的表情分辨出来，他是真的没有生气，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看到这小子，我倒有件事想求求金先生！” “魏先生请说！”金锋放下饭碗。 魏无涯是金锋认识的所有医生中，最有医德的一个，当初一个村子染上了疟疾，所有郎中都避之不及，当地官府都放弃了这个村子，只有魏无涯冒着被感染的风险，住在村子里治疗病人。 来到西河湾之后，也尽职尽责，现在把主要精力放在试验田上，也是因为他意识到，光靠自己一个人治病，就算把自己累死，一天也最多看几十个病人。 而培育更加高产的农作物，可以让更多的百姓活下来。 即便如此，如果周锦遇到棘手的难题，来找魏无涯帮忙，不管白天黑夜，魏无涯从来没有推辞过。 不管是因为这份纯粹，还是为金川做出的贡献，金锋都愿意尽全力帮助魏无涯。 “先生也看到了，这家伙就是个直肠子，当不了郎中，试验田这边需要记录很多数据，他毛手毛脚的，我怕他记错了，好在他还算有两把力气，为人也实在……我想请先生在钢厂给他安排个工作……” 魏无涯说完，又赶紧强调道：“我不是找先生给他要官当，先生只要让他去当个抡捶的普通工人就行了！” 金锋闻言，不由楞了一下。 魏无涯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事情找过自己，这次主动开口，金锋还以为会是比较难办的事情呢，结果只是请自己给他儿子安排个普通工人的工作。 这对于金锋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甚至都不用金锋亲自去说，随便找个亲卫去跟满仓打个招呼就行了。 想到这里，金锋突然回过神来。 其实钢厂一直在招工，魏无涯不用给自己打招呼，让他儿子直接去报名就行了。 魏无涯的小儿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就算不说自己是魏无涯的儿子，正常情况下，被录取的概率也非常大。 就算没被录取，魏无涯自己去找满仓打声招呼就行了。 不想找满仓，把儿子留在试验田工作也可以啊，毕竟试验田这边的工钱并不比钢厂低。 可是对方没把自己儿子留在试验田，也没去找满仓，而是直接找到自己，只有一个解释——魏无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来种地，而是想让金锋把他儿子安排到比较好的部门，或者能当个小领导。 想明白这些，金锋招手叫来铁锤：“下午忙完了，你安排个人带着小兄弟去找满仓，问问他钢厂的稽查组还缺不缺人？” “是，”铁锤点头答应。 “先生，这不合适吧？”魏无涯问道。 稽查组虽然没什么官职，但是权利非常大，原则上可以监察厂子里的所有事，一般来说，稽查组成员都要经过层层筛选，挑选绝对忠诚的人担任。 本着高薪养廉的态度，稽查组的工钱也比普通岗位高一大截。 钢厂规模庞大，算是川蜀核心产业，普通工人的招聘要求都比较高，更别说稽查组了。 虽然金锋只是说让铁锤安排人去问问稽查组还缺不缺人，但满仓只要不傻，肯定明白怎么回事，不会驳了金锋的面子。 也就是说，自己儿子进钢厂稽查组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令郎耿直实诚，又能写会算，是最适合稽查组的人，有什么不适合的？”金锋说道：“不你我也把丑话说在前边，他在稽查组如果没有做好本职工作，或者贪污受贿，那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第1790章 合适的人选 “金先生放心，这小子要是敢作奸犯科，随便先生处置，我魏无涯不会多说一个字！” 魏无涯郑重保证。 可怜天下父母心，魏无涯很早以前就开始为两个儿子谋划未来。 他在广元郡城有两个医馆，按照魏无涯的打算，一个儿子继承一个，也省得两兄弟争家产。 凭他多年积攒下来的名气，只要两个儿子的医术不是太差，一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大儿子还好，一直在潜心学医，医术虽然远远比不上魏无涯，但也比那些江湖郎中好得多，说话做事也很活泛，足以支撑医馆的门面了。 可惜小儿子从小就对医术不感兴趣，喜欢木匠活，魏无涯越逼就对医术越排斥，后来干脆离家出走，跟郡城一群纨绔胡混。 有一次在青楼跟人起争端，两伙人打了起来，小儿子差点被打死了，把魏无涯两口子吓得不轻。 在妻子的劝说下，魏无涯不再逼小儿子，而是出钱给他开了个木匠铺。 可惜小儿子对木匠活挺热心，却没有多少天赋，给人做的家具不是左高右低就是摇摇晃晃，做的马车还没拉出院子，车轱辘就掉了一个。 不到三个月，木匠店就黄了。 首发网址https:// 正好赶上朝廷征兵，魏无涯作为广元名医，前些年走动走动，他们家就不用出人去参军。 但是那一年去广元征兵的是陌生人，而且不知道因为什么对魏无涯有些不满，非要让他家出一个男丁去参军。 于是小儿子就自告奋勇，去参军了。 原本想着到了军队可以建功立业，当个风风光光的大将军，可是到了部队才知道，这个部队里全都是老爷兵，欺负老百姓个个勇猛无敌，真遇到了敌人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这种队伍真上了战场，就是炮灰。 好在小儿子加入这支队伍后没多久，四皇子就篡位了，随后庆鑫尧归顺了金锋和九公主。 九公主登基之后，下令整顿军务，小儿子的队伍也在其中。 他的队长当时对整顿不服，带着他们一队人抵抗整顿，结果就是队长被杀鸡儆猴，他们这些跟随的小兵也被揍了一顿，赶出了军营。 回来后，魏无涯就已经不在城里居住了，小儿子没人管束，娶了两房妻妾之后，天天无所事事的在茶楼这些地方闲逛。 然后在茶楼中，听说书人讲了金锋的故事。 那一段时间小儿子对此痴迷不已，几乎就住到了茶楼里。 得知自己老子就在金锋手下工作，小儿子成年后头一次向魏无涯服软，在魏无涯回家的时候，求魏无涯带他来见金锋。 其实对于小儿子这种改变，他也很高兴，原本想求金锋把儿子安排进镇远镖局，可是儿子当初被整顿军务的镖师开除了，履历中已经有了黑点，不能再被镇远镖局录用，魏无涯也不想让金锋为难。 思来想去，魏无涯觉得钢厂是最适合小儿子的地方。 可是让小儿子真的去钢厂做个抡捶的普通工人，魏无涯又有些不甘心，这才来找金锋帮忙。 对于金锋的安排，魏无涯也非常满意。 自己保证完之后，还踹了小儿子一脚，使了个眼色。 小儿子拍着胸脯说道：“金先生，您就放心吧，老爷子给我留了个医馆，就算我什么都不做，钱也花不完，绝对不会收别人的钱！” 金锋听完，忍不住又笑了。 如果换成其他人，肯定会保证热爱工作，忠诚于自己什么的，小儿子的回答金锋是真的没想到。 不过这也再次证明了对方性格耿直。 其实金锋让魏无涯的小儿子去稽查组，并不只是看在魏无涯的面子上，而是他看过密谍司对魏无涯家庭情况做的调查。 作为广元最好的医生，魏无涯家里一直不缺钱，给两个儿子一人开了一间医馆。 大儿子自己打理一家，小儿子的那一间则雇人打理。 生意虽然没有大儿子那一家好，但赚到钱也足够小儿子挥霍了。 很多腐败官员贪腐的原因就是以前穷怕了，对诱惑的抵抗力太低。 比如一些没见过世面的，见到稍微漂亮点的姑娘就走不动道了，可是魏无涯的小儿子十几岁就在街上厮混，秦楼楚馆这种地方早就去腻了，别说一般姑娘，就是花魁也见得多了，对女人的抵抗力非常强。 被镇远镖局赶回来后，小儿子成了亲，就不怎么去青楼了。 因为去过太多次，早已不稀罕了。 想要腐蚀这种人其实比较难，因为下级官员行贿，大多是钱财或者女色，这两样都是对方的强项。 而且稽查组的工作内容之一就是核对各种账目，而魏无涯的小儿子上过学，不光认字，还会算账。 能写会算，性格耿直，手里又不缺钱，不容易被腐蚀，这种人不去稽查组简直浪费。 解决完小儿子的事，魏无涯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和金锋坐在田埂上吃过午饭，两人又结伴来到打谷场。 打谷场需要一大块平地，一般都是几家人合用一个，但是试验田这边，魏无涯专门弄了一个很大的打谷场，还弄了好几头水牛和石磙，同时碾谷子。 金锋他们吃饭的时候，碾谷子的镖师没有闲着，轮班上阵，已经碾得差不多了。 用木杈翻开稻草，下边就是一层金灿灿的稻谷。 金锋蹲下去抓了一把，放在手中查看。 今天这两块稻田是翻土施肥深耕，精心照顾的试验田，因为营养充足，所以成熟比较早。 手中的稻谷颗粒饱满，个头也匀称，看起来就让人心生欢喜。 魏无涯没去看稻谷，而是拿起一把稻草，确认稻草上的谷子几乎全被碾下去后，魏无涯说道：“先生，我看差不多了，再碾可能就把谷子碾碎了，要不然起场吧？” 起场就是把稻草捆起来抱走，把下边的稻谷收集起来。 “可以！” 金锋点点头，示意镖师起场。 镖师们拿起木叉子，先是叉起稻草，然后抖一抖，把藏在稻草中的稻谷抖落，然后把稻草集中捆起来抱走。 十几个镖师一起动手，短短十几分钟就把稻草清理干净了。 第1791章 亩产 看着铺满打谷场的稻谷，金锋和魏无涯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这和身份地位钱财无关，而是对丰收的喜悦。 “金先生，你觉得这两块，亩产能合几担？”魏无涯问道。 金锋看了一下打谷场，思索片刻回答道：“我觉得应该三四担吧？” “能合这么多吗？”魏无涯瞪眼。 斗、担、车是大康的计量单位，一担是一百斤，一担可以分八斗。 大康以前的水稻品种，一亩地大概可以打一百斤左右。 虽然这两块水稻是精心挑选的种子，又是精耕细作，但是魏无涯觉得一亩地能打两百多斤就非常满意了，可是金锋却说一亩地可以打三四百斤。 比魏无涯预估的足足多打了一百多斤。 “其实我也是猜的，”金锋笑着说道：“等下他们收完了，称一下不就知道了？” 魏无涯一听，直接拿起旁边的木板，帮着镖师一起忙活。 首发网址https:// 几分钟之后，稻谷被装进了篮子。 看着面前摆成一溜的篮子，魏无涯的呼吸渐渐加重。 虽然还没有进行称重，但是魏无涯很清楚这些篮子的重量。 从这些篮子的数量来看，金锋刚才说的亩产三四百斤，还真有可能。 “快，送去称称有多重！”魏无涯催促着镖师进行称重。 金锋对占城稻期待很高，导致他身边的人也都是如此。 所有人都围到大称前边，等待称重结果。 金锋虽然也关心，不过前边已经挤满人了，金锋又不想在这时候去以身份压人，就留在了后边。 等称重结果计算出来后，金锋听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一向淡定的魏无涯，此时胡子都翘了起来，小跑到金锋面前激动说道：“金先生，你知道每亩地合了多少吗？” “多少？”金锋问道。 “一亩地合了四担还要多一点，就算晒干了，一亩地也能合到四担！”魏无涯激动的脸色潮红，嘴唇也直哆嗦：“一亩地打四百斤，差不多够一个人吃一年了！” 金锋也有些意外。 虽然前世水稻的亩产轻松可以一千斤以上，但那是经过不知道多少人耗费了多少时间改进的优良品种，而且还有化肥的加持。 这个时代，绝大部分水稻的亩产都在八十到一百斤左右，一百二十斤就算高产了，一百五十斤都非常少见。 现在收获的这两块试验田虽然是精耕细作的，但稻种只是镖师从南方带回来的普通占城稻，金锋觉得能打三百五十斤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一亩地合到了四百多斤。 这年头的老百姓，没有几个舍得吃干饭，平时都是吃粥，而且熬粥的时候还会加入野菜。 即便如此，很多百姓家里都是一天只有一顿或者两顿。 按照这种算法，四百斤稻谷晒干打成米，节省点的确够一个人吃一年的。 这在以前，是魏无涯想都不敢想的，看着篮子里的稻谷，简直比看到黄金还要激动。 不过金锋见识过亩产一千多斤的水稻，倒是比较淡定，稍微惊讶了一下就平静了。 转身朝着魏无涯和老谭行了一礼：“魏先生，辛苦了！我替大康百姓谢谢两位！” 这几个月，魏无涯和老谭两个人几乎就住在试验田里，占城稻能有现在的产量，离不开两人付出的心血。 “金先生这不是折煞我们吗？”魏无涯赶紧还了一礼：“要不是先生派人从外地弄来占城稻，又给我们找地，教我们沤肥施肥播种，哪里有这个收成？百姓真要感谢，也是感谢金先生！” 说完，魏无涯又抓起一把稻谷握在手心：“真不敢相信，一亩地竟然能打这么多稻谷！” “魏先生，这只是第一次培育，回头咱们好好挑选一下种子，再改进一下种植方法，我相信占城稻的亩产还能再次提升！” 金锋笑着说道。 “真的？”魏无涯瞪眼问道：“一亩地都能打四百斤了，还能提升？” “当然可以，”金锋说道：“告诉我占城稻的高人曾经说过，他见过一亩地打一千多斤的稻谷，有些高产地块，一亩地能打一千五百斤！” “一亩地打一千五百斤？”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魏无涯肯定要骂对方吹牛，但是说这个话的人是金锋，魏无涯不得不信。 只是他不敢想象，一亩地打一千多斤的稻谷，是什么样的。 “先生，高人跟你说过，去哪里能寻得这种稻种吗？”老谭追问道。 “没有，”金锋摇头说道：“不过高人跟我说了大概的方法，只要咱们认真研究，我相信有一天也能实现亩产千斤以上！” 其实前世金锋听说过的水稻最高亩产是两千斤，也被称为吨量亩产。 而且这不是试验田的数据，而是老百姓在自己田里种出来的。 当然了，想要达到这个产量，田地的墒情、肥料、品种都很重要，金锋自知很难达到，但是做到亩产一千斤，努力努力还是有希望的。 “研究杂交水稻吗？”魏无涯问道。 “不光是杂交水稻，还有施肥，地块的选择，育苗和插秧的时间，都需要研究。”金锋回答。 “我明白了，”魏无涯记下金锋刚说的几个点，然后抬头看向金锋：“金先生，明年你能不能再多给我批一些试验田和帮手，我想扩大试验田规模，好好来做这件事！” 这次的收获，让魏无涯的野心大了起来。 如果他真的能培育出亩产千斤的粮食品种，那就不是在历史上留一笔那么简单了，有可能会被百姓奉为神人。 魏无涯决定余生都扑在试验田上了！ “要试验田当然没问题，不过这附近没有太大的地方了，我回去和舞阳商量一下，看看给你找一块土地肥沃，适合耕种的地方！”金锋回答。 西河湾是个山村，适合耕种的田地本来就不多，现在又建了那么多厂房，田地就更少了。 “应该的，应该的！” 魏无涯催促道：“现在已经收完了，先生你快去给陛下报个喜，顺便说一下这个事！” 第1792章 再派远征队 两块成熟的试验田已经收割完毕，粮食也被收进了篮子，只要晒干就可以了。 大康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粮食，九公主对占城稻也比较关注，金锋也想赶紧回去给九公主报个喜。 于是和魏无涯打了个招呼，叫上铁锤等人返回村子。 干了一天活，金锋出了一身汗，原本打算回去洗个澡再去御书房找九公主的，结果回到家发现九公主竟然躺在凉荫下的躺椅上和关晓柔聊天，珠儿拿着毛巾在后边帮她擦拭头发，身上的衣服也换过了，显然是刚洗过澡。 也对，为了起到表率作用，九公主之前下地干过的时候一点也没偷懒，出了一身汗，衣服也弄脏了，回来后当然要洗个澡。 关晓柔和润娘面前各自放了一辆纺车，一边和九公主聊天，一边纺线。 金锋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满足感。 相对于以前皇帝那种豪奢的生活，金锋更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 看到金锋回来，关晓柔赶紧站起来：“当家的，你回来啦！” 润娘也跑到旁边的脸盆架上，把毛巾在水盆中洗了一下，然后拧到半干，小跑到金锋面前，帮金锋擦拭着脸上的汗渍。 九公主也坐了起来：“收完了吗？” 记住网址 “收完了！”金锋点点头，从润娘手中接过毛巾，自己擦拭脖子。 “收成如何？”九公主一脸期待的追问道：“亩产合多少？” 关晓柔和润娘也好奇地看过来。 金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四根手指，在几人面前晃了晃。 “四……四担？”关晓柔试探着问道。 九公主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试验田的水稻长势喜人，九公主知道亩产可能会超出她的预估，但是没想到超出这么多。 “真的有四担？” “真的有四担！”金锋说道：“其实合到了四担多点，但是晒干之后肯定会折秤，所以就按四担来算的！”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九公主激动地连说了三个太好了。 “亩产四百斤……一亩地能顶以前好几亩啊！”润娘问道：“那是不是以后咱们大康就不会再缺粮了？” 关晓柔也激动的握紧拳头。 嫁给金锋之前，关晓柔和润娘吃饱肚子的记忆屈指可数，就算那几次仅有的饱餐记忆，吃的也是野菜和杂粮为主。 亩产四百斤的占城稻，足足高出传统水稻好几倍！ 也就是说，老百姓种植占城稻，同样的劳动和亩数，一季的收成能比以前好几季！ 如果推广开来，川蜀的粮食产量会大幅度提升，粮食危机也会得到大幅度缓解。 “账不能这么算，”金锋解释道：“这两块试验田魏先生和老谭翻了两遍，肥料放了好几车，后期又精心除草除虫，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一般百姓哪里有这个条件和精力？” “那用心点种，一亩地打两百斤应该可以吧？”九公主问道。 “如果在种之前把地好好翻一遍，后期再用点心除草除虫，应该问题不大。”金锋点头。 “我记得夫君当时说过，占城稻最突出的特点并不是高产，而是适应性强和生长周期短，如果在岭南地区种植，一年可以收获三季，对吗？”九公主突然又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随后叹气道：“可惜岭南失陷了！” 其实按照金锋以前的打算，占城稻引入之后，会首先在岭南地区进行推广，可惜还不等他行动，四皇子就篡位了，江南陷入混乱之中。 在江南更南方的岭南本来就混乱，现在更是彻底失去了控制。 “朕早晚会把江南和岭南都收回来的！”九公主握拳道。 “我相信！”关晓柔点头赞同。 “现在说岭南的事还有些早，”金锋说道：“对了，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本来想洗完澡去御书房找你，既然碰到了，那就在这里说吧。” “夫君你说，”九公主脸色变得郑重起来。 “魏先生想多要一些试验田用来育苗，还想多雇点人去打理，让我来请示一下……” 金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九公主打断了：“可以，他只管去挑人挑地，不管他挑的地方在哪里，只要适合当育苗田，我都批给他！” “好的，我会转告魏先生的！” 九公主的回答和金锋预料中一样：“第二件事，就是我想派远征队再去一次交趾！” 虽然经过魏无涯的培育，去年带回来的占城稻种子，今年已经获得丰收，但是去年带回来的种子实在太少了，今年的收成并不够在民间开始推广，只能当做明年的种子。 如果一切顺利，最多也要到后年才能在金川小范围推广。 金锋觉得太慢了，所以打算派远征队再去一趟交趾，尽量再弄一些种子回来，争取省掉育种这一步。 “还去？”九公主微微皱眉：“夫君准备再派多少人过去？” 上次派遣远征队，去了七十二人，最后才回来三十二人，折损率实在太高了。 回来的镖师在报告中多次提到，沿途的土匪和小型武装组织很多，不少组织看到他们是中原人，就狮子大开口，索要天价过路费。 如果最后谈不拢，远征队又急着回来，双方就会爆发冲突。 特别是到了回来的时候，远征队携带的金银在来的路上和购买种子的时候花得差不多了，实在没钱支付天价的过路费，只能硬闯。 虽然凭借先进的武器和过硬的军事能力，他们最终带着种子一路杀了回来的，但是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还和沿途很多势力结下了死仇。 再派远征队去交趾的话，这些势力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派的人少了，恐怕还没赶到交趾就被拼光了。 如果派出大量人马，对于现在的川蜀，负担实在太重了。 而且交趾远在数千里外，中间要穿越无数荒郊野岭和沼泽，一般的队伍还没有这个能力，必须派出老兵才行。 现在川蜀四处开战，老兵本来就不够用，如果派出大量老兵前往交趾，可能会影响到整个战局。 第1793章 再坑一次 九公主虽然重视占城稻，但是占城稻带回来后，一两年内未必能投入推广，最快也要三年才能看到成效。 但是和秦地、江南、中原的战争，人力部署紧张，可以说很多地方都是在强撑着，调走任何一个连队都可能导致局部战场失利，从而引起不可控的走向。 以九公主对金锋的了解，他既然来跟自己说这件事，心里差不多已经做出了决定。 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通知。 九公主已经开始盘算暂时关闭哪个不太重要的战场，抽人给金锋了。 可是下一秒他就听金锋说道：“不用太多人，还派老汪和远征排去就行了，他们去过一次，对当地更熟悉，也更容易开展工作。” “只派一个排过去？”九公主怀疑自己听错了。 当初远征队的三十二人带着占城稻和棉花的种子回来，金锋和九公主亲自到码头迎接他们。 在码头上，金锋亲自宣布，远征队之前的两个排合并为一个排，并且更名为英雄远征排，以纪念他们远征交趾寻找良种的功劳。 回来后，远征排一直保持着三十二人的建制，排长就是老汪。 “除了老汪他们，我再安排一支飞行编队送他们过去。”金锋回答。 一秒记住https://m. 九公主听完，恍然大悟。 如果用飞艇送远征排过去，就可以避开沿途的土匪和设卡的小武装组织了，而且可以节省九成九的时间。 第一次派遣远征的时候要是有飞艇，老汪他们根本不会耗费那么多时间才回来。 “可是夫君，交趾那么远，中间又没有补给站，飞艇回来的时候还要携带大量种子，恐怕很难飞回来啊！”九公主问道。 飞艇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续航距离太短，飞一趟高原都需要降落补给，更别说更远的交趾了。 何况回来的时候，还要携带种子，又大大增加了飞艇的负重。 “飞艇只要把他们送到地方就行了，不用带他们回来。”金锋摇头。 “那他们怎么回来？”九公主更加疑惑了。 “我会让郑驰远安排水师去海上接应他们！”金锋回答。 “那边通水路？”九公主惊喜问道。 “通，”金锋点头。 “那太好了！” 九公主终于明白了金锋的计划：“夫君是不是打算先派飞艇送远征队过去收粮，同时让郑驰远带着水师从东海也往那边赶，等水师赶过去，远征队说不定已经收购到了足够的粮食！” “是的，”金锋说道：“飞艇装满燃料，飞到交趾没有一点问题！” “那我回去让铁大人准备金银，”九公主示意珠儿给她挽头发：“正好纳丹上次送来的黄金还没用！” 水路的运输能力完全不是人力背运和飞艇运输可比的。 金锋既然派出水师，那想要购买的种子就不会是几千斤那么简单。 中原和交趾已经断交很久了，对方也不会给九公主和金锋面子，多准备一点钱总不会错。 “那些黄金还是留着吧，”金锋摇头说道：“这次我准备用其他东西来换粮！” “用其他东西？”九公主眯眼思索片刻，随即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窗户：“莫非夫君准备用这个？” “对，”金锋点头。 “你们别打哑谜行不行？”关晓柔听得一头雾水：“当家的你打算用什么东西换粮？” “用玻璃！”九公主笑着回答。 “玻璃？玻璃现在不值钱了……” 关晓柔说到一半，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玻璃珠曾经在中原和江南引起权贵豪族的追捧，一颗普通的玻璃珠都能被炒上天价。 那一段时间，玻璃珠成为金川商会最赚钱的项目，为金锋带来不可想象的巨额财富，也让金锋完成了原始资本积累，有了扩充镇远镖局的本钱。 可惜好景不长，中原和江南相继失控，金川商会的驻点不得不从中原和江南撤离，玻璃珠也失去了圈钱的机会。 不过玻璃厂没有关闭，只是不再生产玻璃珠，而是分成两个车间，一个车间研究玻璃民用项目，比如制作玻璃杯和玻璃窗户等，另外一个车间则主攻各种镜片。 望远镜在镖师中逐渐普及，军医使用的显微镜倍数越来越高，都是第二个车间的功劳。 金川玻璃厂也和金川商会一样，从营利目的转为民用。 玻璃的价格也随之狂跌，现在很多小孩子溜到玻璃厂，从墙边捡到的玻璃珠都比以前京城权贵重金抢到的“水玉珠”成色更好。 以前那些拿着银票，排队购买“水玉珠”的权贵们，现在成了全天下的笑柄，都恨不得咬死金锋。 可是交趾和中原已经很多年没有来往了，远在交趾的权贵不知道这些啊！ 金锋完全可以把当初在京城和江南坑权贵的那一套，在交趾再来一遍。 想到这里，九公主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如果能用不值钱的玻璃珠就能把粮食换回来，那可太好了！ 就连心地善良的关晓柔和润娘，也觉得金锋没有做错。 有能力购买玻璃珠的都是有钱人，骗他们，关晓柔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反而有种替天行道的畅快感。 “润娘，你去帮夫君洗澡，我去玻璃厂一趟，让他们生产一点玻璃珠！” 关晓柔都有些等不及了。 “记得让他们多掺一些杂质，第一批水玉珠别做得太好了！”金锋在后边提醒道。 “当家的，你真的太坏了，”关晓柔没好气的瞥了金锋一眼：“不过，我喜欢！” 这一招金锋以前就用过。 当时金川商会先在京城和江南放出去一批个头小，形状不规则，透明度也不高的劣质玻璃球，等到劣质玻璃球圈了一大笔钱，快要卖不动的时候，金川商会又放出一批优质玻璃球。 之前那些有钱人一看，这一批玻璃球质地更纯净，透明度更高，个头也更大，忍不住再次慷慨解囊。 按照金锋的计划，后期他还会放出玻璃器皿，再坑那些有钱人一次，可惜后来没成功。 这次正好在交趾和天竺的有钱人身上弥补一下遗憾。 第1794章 屠龙者终成恶龙 在刚开始弄出玻璃的时候，玻璃车间是绝对的机密单位，安保级别和金锋的实验室是一个等级的。 随着玻璃的逐渐普及，玻璃厂如今的安保下调了好几个级别，要不然村里的孩子也不能偷偷溜进来捡玻璃珠。 不过玻璃现在还是西河湾独有的技术，虽然赚不到大钱，但是平时生产的镜子和杯子之类的玻璃物品，销路也一直不错，在大城市的金川商会驻点，一直属于紧俏商品。 而且玻璃厂还担负着生产望远镜和显微镜镜片的任务，这两项目前都属于涉密级别比较高的项目，所以玻璃厂的安保是外松内紧。 生产民用玻璃制品的第二车间，安保和普通军事管理区差不多，工人经过简单的检查就能正常上下班。 生产镜片的第一车间，安保比第二车间高了两个级别，工人要签署保密协议，平时吃住也都在厂子里，两个月才能回去探亲一次，而且严禁对外透露自己的工作内容。 外人想要进来，也必须要有厂长或者金锋、九公主签字的条子。 玻璃厂厂长是老田，曾经是纺织厂护卫队成员，后来被金锋挑过来做玻璃，是玻璃厂的第一批工人。 听说关晓柔来了，老田赶紧跑到门口迎接。 “夫人，您怎么来了？” “田叔，你还是叫我晓柔吧。”关晓柔笑着摆手。 一秒记住https://m. 封建时代交通落后，姑娘嫁到十几里外就算是远嫁了，就连送亲队，也是以镇为单位组织送亲，只有某个镇剩下的姑娘太多，才会想办法往旁边的镇子领。 老田也是田家湾的，还是关晓柔的嫂子田三丫没出五服的堂叔，按辈分来说，关晓柔的确可以喊老田一声田叔。 不过老田是个懂分寸的人，从来没主动对外宣扬过这层关系，更没有因此作威作福。 不管是在纺织厂的护卫队，还是后来过来做玻璃，他都勤勤恳恳，踏实做事。 为人虽然踏实，但是该有的眼力见还是有的，平时说话也活泛。 这也是金锋让他担任厂长的原因。 老田知道关晓柔不是摆架子的人，但关晓柔是金锋的正房大妻，叫晓柔肯定也不合适，于是老田折中了一下，开口道：“那我就和大家一样，叫你晓柔夫人吧！” 关晓柔也不想在一个称呼上拉扯太久，就由着老田了。 “晓柔夫人，你来厂子是随便转转，还是有事？”老田问道。 “当家的想要一批玻璃珠，”关晓柔说道：“成色不用太好，和你们最开始做的，送到京城和江南拍卖的那种就差不多。” “成色不好的珠子？”老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玻璃厂发展到现在，生产镜片和一些结构复杂的玻璃制品可能吃力，但是生产珠子这种结构简单的小东西，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 现在随便找个工人去做玻璃珠，只要没有犯错，也做不出以前那种劣质的珠子了。 老田很好奇金锋怎么突然又要起了那种珠子，不过关晓柔没说，他也没有追问，想了一下，带着关晓柔来到原料车间。 在车间角落，有一堆废玻璃。 这些都是平时生产过程中产生的残次品，打碎后可以添加到原材料中，重新进行烧制。 “晓柔夫人，这里是前几天炉子温度没掌控好，做出来的残次品，你看看行不行？” 老田指着几筐玻璃珠问道。 关晓柔蹲下去拿起一把，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这些玻璃珠应该是在生产过程中出了意外，玻璃液滴落或者粘在了炉子口形成的珠子，大部分都不是标准的圆柱，而是水滴形，成色也很不好，透明度和纯度都不高。 “我觉得可以，不过行不行，还要带回去问问当家的才可以。” 关晓柔把手中的玻璃珠扔进筐里：“田叔，麻烦你安排人把这两筐珠子送到我马车上，如果当家的说不行，我再让人送过来。” “可以，”老田点头道：“先生要是觉得不行，我再按照他的要求，安排人专门重做一批。” “好，”关晓柔点点头，带着阿莲离开玻璃厂。 回到家里，院子里已经没人了。 关晓柔问了守在门口的镖师，九公主回御书房了，金锋和润娘进房间了。 关晓柔知道，金锋应该去洗澡了，有润娘帮着搓背，她就没进去凑热闹，让镖师把马车上的玻璃珠抬下来，放在地上开始挑拣起来。 毕竟这批玻璃珠是拿去忽悠交趾和天竺的有钱人，不能太应付，要不然对方不买账，就耽误了金锋的计划。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关晓柔就把其中一些品相实在不忍直视的玻璃珠扔掉，把品相差不多的挑了出来，专门放到一个小盆中。 她快把第一筐挑完的时候，金锋和润娘终于出来了。 看到关晓柔在院子里，润娘原本微微泛红的脸颊一下子变得通红：“晓柔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会儿了，一筐珠子都快挑完了！”关晓柔指了指旁边的竹筐，然后促狭地冲着润娘眨了眨眼：“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试了没？” “晓柔姐姐……” 润娘羞得捂着脸蹲在地上。 屠龙者终成恶龙，当初唐小北调侃关晓柔，关晓柔羞得不敢抬头，现在遇到比自己更害羞的润娘，关晓柔却成了调侃的一方。 而且她有点明白唐小北为什么喜欢逗她了，因为她逗润娘的时候，也觉得挺好玩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关晓柔把润娘拉到一旁：“我跟你说，那一招是小北教我的，很管用，我和当家的就是那样才怀上孩子的！……你也知道当家的是什么性子，你要是想要孩子，就不能跟冬冬一样躲着，得主动点！” 如今关晓柔九公主和北千寻都有了孩子，左菲菲和唐小北则是一心都在事业上，暂时不想要孩子，所以配合金锋算着日子，避免怀孕。 润娘没有不想要孩子，也没有使用任何避孕措施，之所以一直没有怀孕，是因为她一直放不开。 第1795章 老汪 关晓柔当初没有怀孕的时候，恨不得一天到晚都挂在金锋身上。 九公主想要孩子的时候，也和关晓柔差不多，经常半夜半夜的折腾。 可是润娘害羞，还有些自卑，从来不会主动去找金锋留宿，金锋找她过夜的时候，也从来不会主动去做什么，而是金锋让她怎样就怎样。 而金锋知道润娘以前日子苦身子弱，现在年纪还小，又没有主动要求生孩子，所以每次去找润娘的时候，在最后关头都会采取其他方式结束战斗。 润娘以前没有接受过相关教育，又不好意思和关晓柔讨论具体细节，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怀孕。 见关晓柔还想说什么，润娘赶紧挪到竹筐旁边，帮着关晓柔一起挑选玻璃珠，还故意岔开话题：“姐姐，要挑什么样的？” 关晓柔知道润娘又害羞了，此时还有阿莲和其他女镖师在，于是关晓柔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冲着金锋招了招手。 “当家的，这是我从玻璃厂带回来的废料，你看我挑的这些行不行，如果不行的话，我再让田叔专门做一批。” 关晓柔指着自己挑出来的那些玻璃珠问道。 金锋蹲下去看了一眼，点头道：“挺好的，第一批就用这个吧！……这些已经够了，不用挑了！” “可是这还有一筐呢。”关晓柔指着另外一筐珠子说道。 首发网址https:// “物以稀为贵，玻璃珠当初之所以能卖上高价，就是因为它稀少。” 金锋说道：“要是咱们第一次就放出太多，以后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好吧，”关晓柔虽然没有完全听明白，不过还是听话地停止了挑拣，叫阿莲过来，把剩余的玻璃珠送回玻璃厂。 阿莲刚走，四小只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 这两天四小只一直在试验田忙活，刚才回来后又忙着去后山砍竹子喂小熊猫。 随着小熊猫日渐成长，饭量也一天比一天大。 以前一天吃一捆竹叶就行了，现在一天得吃两捆半。 以前四小只抬一捆竹叶，路上可以轮流着休息一下，现在她们都没法休息了。 一捆竹子虽然只有十来斤，可是从后山抬回来也费了不少力气，小娥一进门就喊饿。 剩余三小只虽然没喊，但也都眼巴巴地看着厨房。 关晓柔知道四小只今天地里帮忙干活了，便给她们先拿了一些糕点垫垫，然后带着润娘去厨房做饭。 吃过晚饭，关晓柔正盘算着是不是现场指导一下润娘，铁锤进来了。 “先生，老汪回来了，在枢密院等先生和陛下！” 老汪从南方回来后，金锋给远征排放了几天假，假期结束被张凉安排到了双驼峰附近的一处镖师基地。 双驼峰附近有制盐厂和盐厂仓库，距离金川码头也不远，战略位置比较重要。 远征排平时的任务就是在基地内训练，每三天巡逻一遍周围几个山峰，如果盐厂、仓库或者码头出现紧急情况，他们也能第一时间赶去增援。 双驼峰也算是金锋的根据地之一，谁敢在双驼峰一带闹事？ 别说土匪强盗，就连小偷都没有一个。 所以这个工作是个标准的闲差，算是金锋和张凉对远征排的一种补偿。 下午金锋做出让远征排继续出发的决定之后，就派飞艇去双驼峰叫老汪，现在老汪赶到了。 “好，”金锋放下饭碗，起身走到一旁，拿起一个布袋。 布袋里装着关晓柔下午挑拣出来的玻璃珠。 九公主也匆匆把碗里的汤喝完，跟着金锋一起离开餐厅。 两人来到御书房，老汪和铁世鑫、小玉三人已经等在门口。 “先生，陛下！” 三人朝着金锋和九公主行礼。 “进去说吧！” 金锋摆摆手，带头走进御书房。 进屋之后，金锋也没有客套，站到地图前边，向三人说了自己的计划。 铁世鑫和小玉微微皱眉，一副思索之色，但是老汪的眼睛却越听越亮。 讲完之后，金锋看向老汪：“老汪，你们远征排去过交趾，和当地人打过交道，所以这次我想让你们再去一趟，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跟我说，能满足你们的，我一定满足！” “没有要求，”老汪挺直腰板，朝着金锋敬了个军礼：“远征排保证完成任务！” 金锋朝老汪回了个军礼，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老汪摇头憨笑道：“先生不是说过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拿着朝廷那么高的工钱，又一直在山里什么也没做，现在终于用上我们了，我们自然不能辜负陛下和先生的信任！ 兄弟们知道，先生安排我们去双驼峰，是照顾我们，但是不瞒先生，看着其他兄弟连队都在秦地江南打得热热闹闹，不少老兄弟还立了功，我们兄弟眼红得不得了，早就快憋不住了！ 就算先生不找我们，过段时间我们也会给先生送请命书，求先生和陛下让我们去前线！” “这么说，你们还怪上我了？”金锋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想想也是，战斗是士兵升职最快的途径，远征排当初虽然集体升了一级，但是被金锋安排到双驼峰后，一仗都没有打过，就算金锋和张凉想照顾他们，也不可能他们什么都没做，就给他们记功吧？ 远征排是一支比较老的镖师队，曾经参加过大蟒坡战役，当初和他们一批入伍的镖师，很大一部分都成了班长，有一些还成了排长和连长。 而他们只是一个排，最大的就是排长。 看着昔日的兄弟一个个在战场上立功，而自己只能在山里瞎转悠，要说远征排的成员不着急是假的。 老汪刚才并没有说谎，其实之前已经有人跟老汪说过，让他来找金锋请战了。 “我们不敢怪先生，”老汪朝着金锋连连摆手，然后再次敬礼保证道：“我们都感谢先生对我们的照顾，也感谢先生对我们的信任，远征排上下就算粉身碎骨，也会把良种从交趾带回来！” 第1796章 给你找个帮手 “让你们去做买卖，不是去打仗，别动不动就粉身碎骨的！” 金锋朝老汪摆了摆手：“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样子，不要总是把打打杀杀挂在嘴上。” 下午他又抽空看了一下老汪之前写的报告，发现有很多时候，冲突是可以避免的，但是老汪他们都是当兵的，完全不懂得谈判，遇到土匪劫路，只知道硬闯。 虽然最后闯了回来，但是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如果换成一个活泛的行商带队，可能上次回来的就不止三十二人。 “可是……可是我们不会做生意啊！”老汪挠头。 “没关系，我给你找了个会做生意的帮手！” 金锋朝小玉问道：“洛澜还要多久能到？” 小玉看了一眼水漏：“算时间的话，应该差不多了。” 正说着，珠儿从外边走了进来：“陛下，先生，洛澜姑娘来了！” “快让她进来！”金锋摆手。 首发网址https:// “洛澜是谁？”老汪偷偷问铁锤。 洛澜是金锋当初从广元买的奴仆，培训之后直接去做女掌柜了，老汪那时候跟着张凉到处剿匪，双方没有产生过交际。 “一个非常厉害的女掌柜！金川商会在京城的第一家分店就是她去开的，先生说，咱们镇远镖局能起家，洛澜姑娘和采薇姑娘功不可没！” 铁锤小声说道：“那时候，镖局每半个月就要派一队兄弟去拉一次银子，小北夫人说洛澜姑娘赚钱的速度，比开金矿都快得多！” “这么厉害？”老汪瞪眼。 “当然了，”铁锤凑到老汪耳朵边上提醒道：“先生派她过去，如果遇到买卖上的事，你就听洛澜姑娘的。” “知道了！”老汪重重点头，然后感激的看了铁锤一眼：“多谢了！” 铁锤作为金锋的亲卫队长，如此直白的提醒老汪，其实有些犯忌讳。 这是个很大的人情。 铁锤拍了拍老汪的肩膀，不再说话。 作为最了解金锋的人之一，铁锤得知金锋让洛澜跟着，马上就猜出来，金锋是想让洛澜主导本次采购工作，老汪只要带路和负责安保问题就行了。 铁锤担心金锋没有明说，老汪这个粗汉子又没有揣测出金锋的真正用意，到了交趾，遇到事情和洛澜争权。 如果真这样，等从交趾回来后，倒霉的肯定是老汪。 作为同一批的镖师，铁锤不想看到老汪倒霉，也不想看到计划出现纰漏，所以才会如此直白的提醒老汪。 老汪刚准备再说话，就看到一个姑娘跟着珠儿一起进来了。 “想必她就是洛澜了吧！” 老汪一边猜测，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姑娘。 洛澜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脚上踏着一双长筒靴，头上也不是大康夫人常见的发髻，而是绑着干练的马尾。 要是在外边遇到，老汪一定会觉得她是一个女镖师，而不是一个女掌柜。 “拜见陛下、先生！” 洛澜进屋后，朝金锋和九公主行了一礼。 金锋笑着回了一礼。 对待下属一向严肃的九公主，此时竟然也一脸微笑：“洛澜，好久不见！” 当初洛澜在京城开店，九公主曾经跟她见过几面，那时候九公主还是公主，而且有意和金锋建立关系，两人聊得很不错。 如果不是九公主后来离开京城，两人说不定能处成闺蜜。 从小生活在宫廷这种没有人情味的地方，九公主不光渴望亲情爱情，也一直渴望友情，所以对待洛澜的态度一直和其他人不一样。 “的确好久不见了，陛下还好吗？” 洛澜也知道九公主和她亲近的原因，所以表情和语气都和老朋友一样。 “还行吧，”九公主点点头，然后看向金锋：“当家的，说正事吧！” “好，”金锋指着铁世鑫说道：“洛澜，小玉和铁锤你认识，我就不介绍了，这位是枢密院的铁大人！” “见过铁大人！”洛澜朝着铁世鑫行了一礼：“一直在文书上看铁大人的签字，今天终于见到您了！” “洛澜姑娘！”铁世鑫微笑着还了一礼。 “这位是远征派的汪排长！” 金锋又指了指老汪：“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你们要一起共事了！” “原来您就是英雄远征排的排长！” 洛澜闻言，又朝老汪行了一礼：“久仰！” 老汪毕竟是粗人，听到洛澜这么说，都忘记回礼了，诧异问道：“洛澜姑娘你知道我们排？” “当然知道，”洛澜说道：“前段时间回村办事，路过试验田，看到试验田里的稻谷长势喜人，就和魏先生聊了几句，魏先生说，那是你们英雄远征排冒着生命危险从交趾带回来的良种，等到以后推广开，能让全天下的百姓都吃饱肚子！” 去交趾带回占城稻的种子，是老汪最骄傲的一件事，洛澜这几句话算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哪里哪里……” 老汪谦虚着摆手，但是上扬的嘴角却压都压不住。 和铁世鑫老汪认识之后，洛澜还没忘抽空冲小玉和铁锤眨了眨眼，算是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只有好朋友之间才会这样打招呼。 其实洛澜以前和小玉铁锤的关系也很一般，只不过是见过几次而已，但是眨眼睛是好朋友之间才会进行的比较随意的打招呼方式。 洛澜只是通过这个简单的动作，就拉进了和小玉铁锤之间的关系。 金锋见状，更加觉得把洛澜找回来是正确的。 经过这两年的锻炼，这姑娘比在京城的时候更圆滑了。 知道九公主渴望友情，对待九公主的态度就和一个老朋友一样。 知道以后要跟老汪共事，她没有去询问金锋做什么，上来就是一套彩虹屁，直接把老汪拍晕了。 老汪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就算金锋不交代，估计以后也会对洛澜言听计从。 有人曾经说过，会说话，说些别人喜欢听的话，就能搞定50%的人；送礼能搞定70%的人；送礼加上说好话，就能搞定90%的人。 在外做生意，就需要洛澜这样知道怎么说话的人。 原本需要一百两银子能做成的事，一个会说话的人，可能只花五十两银子就做成了，而且会让对方觉得非常满意。 第1797章 一切顺利 “既然都认识了，那就开始说正事。” 金锋看向小玉：“洛澜刚来，你把任务再跟她说一遍！” “是！”小玉答应一声，把金锋刚才说过的任务内容给洛澜讲了一遍。 等小玉讲完，金锋问道：“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洛澜总结道：“先生让我和汪排长一起去交趾，用水玉珠从当地豪绅手里换一批占城稻的种子回来！” “不光是占城稻，还有棉花、黄瓜、茄子、胡萝卜！”金锋说道：“只要是咱们大康没有的粮食蔬菜的种子，能换的都可以换一些回来，不过以占城稻和棉花的种子为主，能换多少换多少！” “是！”洛澜重重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老汪，你这次的任务就是给洛澜带路，并且保护她和种子的安全，一直到水师的人把种子装到船上，是否明白？” 金锋又看向老汪。 “是！”老汪挺直腰板：“保证完成任务！” “老汪，我安排洛澜主导这次任务，你心里不要有意见，”金锋拍了拍老汪的肩膀：“洛澜姑娘是个人才，如果只论做生意的话，我自愧不如，到了交趾，生意上的事就听她的，真有什么问题，回来再说，明白吗？” 一秒记住https://m. 镖师大多是农民出身，当军官的时间还不长，大部分人还不会官场那一套。 所以金锋和镖师说话，都是有话直说，不会让镖师去猜他到底什么意思。 这一点和铁锤想到一块去了。 “先生放心吧，到了交趾，我全都听洛澜姑娘的！”老汪赶紧举起手保证：“她让我们打我们就打，她让我们走我们就走！” “那行，你先回去整理队伍吧，明天早上辰时，去码头机场集合，我会安排飞艇编队在那边等着你们！” 金锋冲着老汪行了个军礼：“早日凯旋！” “是！”老汪朝着金锋和九公主敬了个礼，又和屋子里其他人点头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御书房，然后连夜赶回双驼峰，集合队伍去了。 老汪走后，小玉和铁世鑫也离开了。 洛澜准备走的时候，却被金锋叫住了。 “洛澜，你难得来一次，和舞阳多聊一会儿。” 金锋笑着说道：“你应该还没吃饭吧，我让人去给你弄点吃的！” 作为丈夫，金锋也知道九公主对友情的渴望，但是上位者寡，既然做了皇帝，那就注定不会有太多朋友。 洛澜算是九公主为数不多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之一。 对方难得回村一次，金锋想着让她和九公主多待一会儿。 洛澜见状，也没有客气：“先生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那就麻烦先生了！” 金锋摆摆手，出去找人给洛澜准备饭菜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九公主和洛澜两个人。 “洛澜，坐吧，”九公主拉着洛澜坐到窗户下边的小榻上：“朕知道，以你的级别，让你亲自跑到交趾这种荒芜之地，有些委屈你了，但是种子之事关系到我大康无数百姓的温饱，我和夫君思量再三，还是觉得安排你过去把握最大，所以只能辛苦你再跑一趟了！” 洛澜是金川商会第一批女掌柜，在京城又作出了耀眼的业绩，更重要的是，四皇子篡位后，她从京城讨回来的时候，还把传国玉玺带回了金川，让九公主继位变得名正言顺。 有了这些成绩，洛澜现在已经是金川商会的副会长，和元采薇一样，地位仅次于唐小北这个总会长。 让洛澜亲自去交趾，的确不太符合她的身份。 “陛下，没有先生当初把我从牙行买回来，我现在不知道成了那个山沟里的尸骨，哪里会有现在的洛澜？” 洛澜一脸严肃的回答：“而且先生说过，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陛下需要，百姓需要，大康需要，洛澜做什么都可以！” “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就不用再唱高调了。”九公主没好气的瞥了洛澜一眼。 “陛下，我这么说，真不是唱高调。” 洛澜说道：“其实不瞒陛下，自从当了副会长之后，我天天都有看不完的报表，算不完的账目，相比来说，我还是更喜欢当初在京城开拓市场的那种日子。” “真的？” “当然是真的，”洛澜说道：“陛下不知道，刚才小玉说任务的时候，我心里多激动！” “你能这样想，那真是太好了，”九公主说道：“这次的任务虽然重要，但是你也不用勉强，如果发现事不可为，以自己的安全为主，先撤回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我明白，”洛澜微微点头，心里也有些感动。 以她的见识，非常清楚金锋这次计划的重要性，如果一切顺利，那么可能一两年的时间就能让川蜀摆脱饥馑之忧。 按照九公主的性格，为此付出千万人的性命，她可能都觉得划算，但是此时却提醒自己以自身安全为主，可见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朋友。 当然了，这也有可能是九公主故意在拉拢人心，但是即便如此，洛澜也感动。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珠儿端着托盘进来了。 九公主虽然已经吃过饭了，但是又陪着洛澜吃了一顿，直到金锋过来说飞行编队已经准备好了，洛澜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金锋和九公主一直把她送到机场，看着飞艇消失在夜空，九公主才收回目光。 金锋看她这样，试探着问道：“要不然等洛澜从交趾回来，把她调到村里来工作如何？” “算了，远了香近了臭，这样一两年见一次，我们会是能说上话的好朋友，要是天天见面，关系可能就疏远了。” 九公主摇头说道：“何况洛澜是小北的得力助手，小北本来就对我有些成见，我要是再把她的得力助手要走了，小北不得给我拼命？” “小北对你有成见吗？”金锋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我怎么不知道？” “是吗？”九公主回头瞥了金锋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金锋摸了摸鼻子，又回头看了一眼夜空。 “老天保佑，一切顺利！” 第1798章 棉花 第二天一早，远征排就再次出发了。 和第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远征排不再翻山越岭，而是乘坐飞艇，直达目的地。 准备的货款也不再是金银，而是换成了玻璃珠。 不过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在洛澜离开前，九公主也给她准备了一小箱黄金和一大箱银锭。 由于最近是粮食收割期，金锋的心思都在试验田上，竟然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昨天送走洛澜之后，金锋和九公主就休息了，早上九公主起来的时候，金锋也就跟着起来了。 吃早饭的时候，关晓柔问道：“当家的，中午想吃什么？” “早饭还没吃完呢，就问中午饭了？”金锋笑了。 “地里的庄稼熟了，润娘早上起来看天有点阴，想回家帮家里收庄稼，我一个人做饭没有那么快，问问你想吃什么，我好提前准备。” 关晓柔回答。 金锋听完，抬头看向润娘：“不许去！” 一秒记住https://m. 润娘的两个哥哥都当了镖师，关晓柔的哥哥也在盐矿忙活，家里的确缺少劳动力。 其实去年金锋就跟关晓柔、润娘说过，让她们娘家把田地给别人种，但是两家的老人都不愿意。 金锋想着她们爹娘年纪也不算很大，在家闲着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找事，也就没有勉强。 唯一麻烦的就是农忙的时候，润娘要回去帮忙。 润娘和关晓柔都是闲不住的人，平时在家里，有空了就纺线。 纺线是室内工作，而且劳动强度低，金锋也懒得管她们。 但这个时代的农活基本都是人工作业，非常累人，润娘又是个干活特别实诚的人，金锋舍不得让她受累。 润娘刚来金锋家的时候，又黑又瘦，好不容易养得白白嫩嫩的，春上回去帮了几天忙，回来就又晒黑了，捂了快一个月才重新养白。 秋天的太阳比春天更毒，这要是再回去下地忙活几天，恐怕又要晒黑了。 “当家的……”润娘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哥在东海，二哥跟着铁牛去了渭州城，家里就小弟小妹和几个嫂嫂，缺劳力……” “那就找人帮忙啊！”金锋说道。 平时到了农忙时期，一些田地少的山民，家里的活忙完后，会从山里出来帮田地多的人干活，赚取一些粮食补助家里。 这两年时局动荡，很多秦地和中原人逃到川蜀，找几个短工帮忙收秋很容易。 “我爹我娘舍不得……”润娘低着头回答。 都是吃过苦的人，虽然现在日子好过了，但是让润娘的爹娘拿钱去请人帮忙，他们的确舍不得。 “他们舍不得花钱请人帮忙，我还舍不得让你去下地干活呢！” 金锋说道：“这样吧，晓柔你给润娘拿点钱……算了，你直接雇几个帮忙的，让他们回去把润娘和你家的地都收了。” “好，”关晓柔点头。 夫妻这么久了，关晓柔也发现了，金锋喜欢白白嫩嫩水灵灵的女子，润娘平时存在感就低，要是回去下地干活晒黑了，金锋估计去找她的次数就更少了。 润娘和关晓柔一起长大，平时也是和关晓柔走得最近，帮关晓柔最多的人，关晓柔不想金锋冷落润娘，也不想润娘回去干活。 转头看向润娘：“你今天就别回去了，我雇几个短工，让他们去把咱们两家的地都收了，你就安安心心在家里待着就行了。” 润娘一向没什么主见，见金锋和关晓柔都安排好了，只能点头说道：“那好吧，谢谢姐姐！” “一家人说什么谢，”关晓柔白了润娘一眼：“而且真要谢也应该谢当家的！” 金锋发现润娘看向自己，笑着把碗递过去：“不用谢，再帮我盛一碗粥就行了！” 润娘扑哧一笑，接过碗给金锋盛饭去了。 趁着这个空当，金锋朝着门口喊了一声，让亲卫备马。 “当家的，你备马干什么，要出远门吗？”关晓柔问道。 “不出远门，还是去试验田，”金锋回答。 “魏先生不是说剩下的稻子要过两天才能割吗？” “试验田里不光有稻子，还有棉花呢，”金锋说道：“前几天路过棉花地，我看着快熟了，趁着今天有空，再去看看。” 远征排当初从交趾带回来的不光有水稻种子，还有棉花种子。 只不过棉花不能浸水种植，试验地选在了另外一处地方。 “对了，还有棉花！”关晓柔问道：“我也一起去看看吧！” 相对来说，魏无涯更重视能填饱肚子的占城稻多一些，对棉花关注比较少，平时他都住在水稻试验田，棉花地则交给了老谭的老婆管理。 关晓柔是女人，听金锋说棉花可以做棉袄被子，对棉花比较关心。 吃过早饭后，金锋带着关晓柔和亲卫队骑马直奔棉花地。 路过试验田的时候，魏无涯和老谭已经把昨天收获的稻谷晒到了打谷场，他们闲着没事，也跟着金锋一起去了。 到了棉花地，正好遇到老谭的老婆谭刘氏扛着锄头过来。 “锋哥儿，我正说去找你问问呢，”谭刘氏指着一棵棉花问道：“棉花这样是不是就能收割了？” 这棵棉花杆上有十几颗棉桃，其中有七八颗棉桃已经裂开了，露出了中间的棉絮。 这是大康有史以来，第一次引入种植棉花，谭刘氏只是按照金锋交代的办法来种植施肥浇水除虫除草，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成熟，什么时候收割，应该如何收割。 “大嫂，棉花结的这个果子叫棉铃，也叫棉桃，等棉桃裂口，里面的棉花和开花一样长出来了，就能收了！” 金锋指着其中一颗完全开放的棉桃说道：“但所有棉桃不是一天成熟的，所以棉花的收割期比较长，收割方式也不用割，而是直接把开好的棉花揪掉就行了！” 说完，金锋揪掉一朵棉花，做了个示范。 “当家的，这就是你说的可以御寒的棉花吗？” 关晓柔从金锋手中拿过棉花，好奇问道。 “是的，”金锋看了一眼棉花地：“有了棉花，冬天就有棉被和棉袄了！” 第1799章 木器厂 此时棉花已经熟了不少，在金锋的带领下，一群人拿着布袋分散开来，足足采摘了七八十袋，堆在地上看起来就和一座小山似的。 因为是阴天，太阳一直没出来，就连关晓柔也下地去摘了几袋。 “当家的，这一袋棉花能做几床被褥啊！” 关晓柔打开手中的袋子，摸着软绵绵的棉花问道。 “一床也做不了！” 金锋接过关晓柔手中的袋子，往下一压，满满一袋棉花就成了小半袋。 举起来掂了掂重量：“晒干之后再弹一下，大概够给一个大人做一件棉袄。” 关晓柔对于一布袋棉花只够做一件棉袄有些失望，但是一想到眼前这堆棉花就能做七八十件棉袄，试验田的棉花绝大部分棉桃还没开放，等全部收完之后，最少能做一千多件棉袄，她又没那么失望了。 好奇问道：“当家的，弹一下是什么意思？” “做棉袄不是直接把棉花直接塞进布里就行，棉花在晒干之后，要先把里边的棉籽取出来，明年可以继续种，也可以用来榨油。” 金锋解释道：“棉籽取出来后，还要用工具把棉花弹得蓬松，这样穿起来更软和，也更省棉花。” 首发网址https:// “原来是这样，”关晓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对了晓柔，回去的时候提醒我去一趟木器厂，我去看看木弓木槌做好了没。” 西河湾不光有冶铁车间，还有一个专门的木器厂，用来生产纺车、马车等木质器具。 在棉花种上去没多久，金锋就把弹棉花需要用到的工具图纸送到了木器厂，让他们制作工具，只不过后来一忙金锋给忘记了，一直没过去问，直到现在棉花可以采摘了才想起来。 把开花的棉花全部采摘干净，金锋交代谭刘氏注意晾晒，然后就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在关晓柔的提醒下拐弯去了一趟木器厂。 木器厂其实是建立比较早的一个厂子，最开始的一批工人，都是金锋从牙行买来的奴仆，回来后专门为纺织厂生产纺车。 后来九公主登基，推行释奴令，那批奴仆就成了木器厂的工人，签署了保密协议后就可以随意离开了。 但是被卖到牙行的人，本身就是走投无路之人，在木器厂里有吃有喝，没人欺负他们，每个月还有不菲的工钱，所以没有一个工人选择离开，反而是不少还有亲人的木工，把家人接了过来，算是落户了西河湾。 看到金锋进来，正在车间里忙活的木工们全都围上来打招呼，“金先生”三个字在车间里此起彼伏，一直到厂长出来，把工人都赶走了，才算清净下来。 木器厂的厂长是从第一批工人中挑出来的，也是当初的奴仆之一。 能被选为厂长，除了他的手艺过硬，为人也活泛。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得益于金锋，见到金锋，态度也非常谦卑。 “金先生，您有何指示，派人来说一声就行了，厂子里到处都是锯末，弄脏了您的衣服。” “路过这里，想着好久没进来了，就过来看看。” 金锋回答一声，随后又询问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然后才问道：“我几个月前送来几张图纸，让你们做几个木弓木槌，你们做好了吗？” “做好了呀，已经送到了冶铁车间，交给了刘先生。” 木器厂长紧张问道：“先生您没看到吗？” 金锋对于木工不是很熟悉，木器厂从成立以来，金锋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平时需要什么木制工具了，都是画好图纸让人送过来，等木器厂做好后，会派人送到冶铁车间，交给刘不群或者万鹤鸣。 现在金锋亲自来询问，木器厂长第一个念头就是东西丢了，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金锋的每一张图纸和做出来的东西都珍贵无比，要是弄丢了罪过就大了。 “什么时候送过去的？”金锋问道。 “大概两个多月前吧，”木器厂长想了一下说道：“那时候广元和绵州又开了两家纺织厂，唐厂长急着用纺车，先生让刘先生来送图纸的时候，又说不着急用，我们就等到那一批纺车做完后，才给先生做的。” “两个多月前……”金锋想了一下，那时候自己应该在东海，估计是东西送到冶铁车间后，刘不群和万鹤鸣也忘了。 于是金锋朝木器厂长点点头：“应该在冶铁车间的仓库里，我回去问问刘先生就行了。” “好的，”木器厂长听到金锋这么说，长长松了口气：“先生要是还需要，只管让刘大人把图纸送来，我们加班给先生做。” “好，”金锋点点头，又在厂长的陪同下在木器厂转了一圈，等到快吃中午饭的时候才回去。 吃过午饭，金锋来到冶铁车间，一眼就看到万鹤鸣和刘不群正在捣鼓一辆自行车，连金锋进来都没发现，直到万雨虹和金锋打招呼，两人才抬头。 “你们又干什么呢，这么入神？”金锋好奇走了过去。 “先生你来得正好，看看我做的这个牙盘怎么样？” 万鹤鸣站起来，一脸兴奋的指着自行车后轮。 金锋低头看了一眼，自行车后轮多了一个牙盘，有一大一小两圈齿轮。 “先生，你看，走平路的时候用这个大牙盘，等到上坡的时候，用脚踢一下这里，就能换到小牙盘上，这样速度虽然会慢一点，但是要省劲的多！” 万鹤鸣撑起自行车的支架，然后跳上去蹬着自行车向金锋演示：“等上了坡之后想加速，再把牙盘踢回去就行了！” “不错，不错！” 金锋本来想揉揉万鹤鸣的头发，可是想起上次他抗议过，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个改进非常不错，你们抽空再测试一下耐用性，如果骑几百里不出问题，就可以考虑批量生产了。” 万鹤鸣改进的牙盘，其实就相当于前世自行车的变速器。 其实变速器是一项非常精密的技术，弄不好非常容易出问题，哪怕在金锋前世，大部分非专业自行车上都没有这个功能。 第1800章 大雨 专业自行车上的变速器，后边的档位最少也有六个，前边还有三个，加起来有好几十种组合方式，可以应对不同的坡度和速度。 而万鹤鸣做出来的牙盘只有两个档位，但是结构也简单得多。 结构越复杂的东西，越容易坏，以大康目前的技术条件来说，这种结构简单的牙盘才是最合适的。 万鹤鸣对于金锋的表扬非常受用，特别是金锋这次没有揉他的头发，而是拍肩膀，让万鹤鸣觉得自己终于长大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刘不群毕竟年长，终于想起来问一句：“先生您最近不是在忙活试验田的事吗，怎么有时间来车间了？” “我以前让木器厂做过几个木弓木槌，他们说送到这里来了，你们放哪里了？”金锋问道。 “在工具房，”刘不群走到车间西边的房间，从里边搬出来两个木箱子和几个大锅盖一样的圆形木板。 万鹤鸣凑上来好奇问道：“先生，这是干什么用的？” “弹棉花用的，”金锋回答。 “弹棉花？”万鹤鸣以前都没见过棉花，更不知道弹棉花是什么意思。 “村口的棉花地可以收了，过几天晒干后我弹棉花的时候，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记住网址 不说以后棉花大面积种植，就说现在种植的那几大块棉花地产出的棉花，光靠金锋一个人的话，弹几个月也弹不完，何况等到以后棉花大面积种植之后，会成为纺织业的主要原材料，需要弹的棉花更多。 所以在棉花纺织机做出来之前，金锋打算让唐冬冬从纺织厂挑选几个工人出来，学习弹棉花。 同时他也开始着手设计棉花纺织机，趁着木器厂和钢厂有空的时候，提前把棉花纺织机生产出来。 金锋在车间里检查了一遍木弓，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就让万雨虹安排了两个工人，把工具送回自己家。 金锋一般有睡午觉的习惯，但是最近到了农忙，所有人都忙了起来，他也不好意思睡懒觉了，吃过中午饭，又去了试验田。 已经成熟的两块水稻被收了，其他的还要等一两天才能成熟，金锋到了试验田也没什么事，就和魏无涯泡了壶茶，两人坐在凉棚下边喝茶聊天。 正聊着呢，天阴了下来。 今天本来就是多云天气，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谁也没在意。 一杯茶还没喝完，突然起风了，随后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昨天收获的粮食还在打谷场上晾着呢，魏无涯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扔，转身就往打谷场冲。 “都去帮忙！” 金锋也扔掉茶杯，喊着亲卫队去打谷场帮忙收粮。 可是打谷场上工具根本不够，铁锤跑过去后，又赶紧安排人去工具房拿工具。 金锋的亲卫几乎全都是农民出身，对于收粮并不陌生，有拿推板把粮食推到一起的，也有拿着扫把去清扫没推干净的，还有人拿着木锨铁锨往袋子里灌粮食的。 就连金锋都帮着扫地，争取颗粒归仓。 一时间打谷场上忙成一团。 但是这场雨来得太急了，下得也太大了，等金锋他们把粮食都灌进袋子里，地面早下湿了，不少稻谷也淋湿了。 “金先生，这可是为明年留的稻种，要是淋湿发霉就不能用了！” 一向宠辱不惊的魏无涯，此时却急得差点冒眼泪，拍着腿问金锋：“这可怎么办啊！” “魏先生，你先别急，刚才咱们收得快，前边收起来的稻谷都没有淋湿，后边淋湿的，找个地方摊开，只要勤翻一点，未必会发霉。”金锋安慰道。 “可是粮仓里根本摊不下这么多粮食啊！”魏无涯着急道。 打谷场旁边新建了两个粮仓，用来储存试验田里产出的粮食，但是试验田总共只有几百亩，就算全部丰收，也就能收几万斤粮食而已，灌进袋子里摞起来，或者直接堆高点，一百多平方的粮仓堆几万斤粮食轻轻松松。 但如果摊开晾晒，那粮仓这点地方就远远不够用了。 “粮仓连个窗户都没有，也不适合晾粮食，”金锋想了一下，说道：“长蛇沟那边有两个车间刚建好，前几天才做了水泥地面，设备应该还没来得及送进去，我等下让人去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先把粮食送过去晾干。” 当初建粮仓的时候，为了防止虫鼠祸害粮食，粮仓一个窗户都没留，地面和墙面也全都用水泥抹得密不透风，粮食摊进去也很难晾干。 相对来说，新建的厂房就合适多了。 魏无涯一听就心动了：“咱们去晾粮食，会耽误厂子的施工吗？” “民以食为天，这些是明年要用到的稻种，耽误厂子施工也得先把它们晾干！”金锋毫不犹豫说道。 “那就听先生的安排！”魏无涯一听，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金锋叫来铁锤，让他安排一个亲卫去长蛇沟。 看着亲卫冒雨骑马离开，金锋才察觉到，刚才忙着收粮，自己的头发衣服都淋湿了，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金锋理了理头发，皱眉走到粮仓门口。 按理说此时已经入秋，就算下雨也不会来得这么急，下得这么大。 可是此时雨越下越大，风也越来越急，比起夏天的暴风雨都毫不逊色。 “先生，现在正值秋收，下雨可不是什么好事啊！”魏无涯站到金锋身侧，叹气说道：“但愿这场雨赶紧停，莫要耽误了秋收！” “希望吧！”金锋抬头看天，也跟着祈祷。 一般来说，雨下得急，走的也会快一些，可是这场雨却像有人把天河捅了个窟窿似的，不光越下越大，而且一点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 试验田距离长蛇沟不算很远，亲卫骑的又是快马，很快就回来了。 “先生，您说的那两个车间，现在都是空的，我已经传达了您的命令，厂长也安排人去清扫地面了，雨停了咱们就能把粮食送过去！” 亲卫擦了把脸上的雨水：“还有先生，我刚才回来的时候，路过那边的试验田，发现好几块稻谷都被风吹倒了！” 第1801章 倒伏 “稻谷被刮倒了？”金锋追问道：“刮倒了多少？” “雨下得太大了，我又着急回来复命，没有看清楚。” 亲卫回答道：“要不然我再去看看？”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魏无涯跑了出去。 此时已经入秋，天气已经有点凉了，淋了雨很容易生病。 金锋喊了一声，见魏无涯没有停下来，便要出去追，却被铁锤拦了下来。 “先生，把蓑衣穿上！” 铁锤示意一个女镖师从粮仓的墙上拿下蓑衣，帮金锋穿上，自己则又从墙上拿下一件蓑衣，交给刚才去长蛇沟的那个亲卫，让他去追魏无涯。 趁着金锋穿蓑衣的时间，铁锤又把墙上剩下的几件蓑衣取下来交给了队里的几个女亲卫。 不得不说，铁锤是了解金锋的。 穿好蓑衣后，金锋就走出粮仓，跟着魏无涯朝试验田快步走去。 一秒记住https://m. 几个女亲卫匆匆套上蓑衣，也马上跟了上去。 铁锤和其他男镖师都没有蓑衣，只能淋雨跟着。 好在他们都穿了盔甲，脑袋和上半身都淋不着，腿淋湿了就淋湿吧。 在报信亲卫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被风刮倒的试验田前边。 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试验田，此时却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而且倒伏的面积还在不断扩大。 魏无涯看着倒伏的稻谷，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嘴唇却哆嗦了起来。 他为这几块试验田投入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也投入了太多的期待。 眼看着稻谷成熟了要收割了，却突然遇到了暴风雨。 下雨就算了，稻谷还被刮倒了。 要是倒在水中的稻谷没有被及时收割，在水里稍微一泡就会发芽。 别说明年做稻种了，连吃都不能吃了。 金锋怕魏无涯被打击到了，劝说道：“魏先生你别着急上火，等雨停了，我找人来收，哪怕用手捋，也把每一穗稻谷都捋回去！” 魏无涯对于金锋的提议有些心动，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现在大家都忙，用手捋稻穗……那也太耽误功夫了！” 金锋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是试验田，种的也是明年的稻种，耽误功夫也没办法！” 这也是早上润娘要回去帮忙，金锋不同意，现在却决定安排人来为魏无涯抢收的原因。 大康的农业太落后了，以前也几乎没人专门研究如何种地，百姓全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那点经验来干活，收成如何就看天意了。 魏无涯种的是试验田，金锋需要通过不同田块的种植模式以及收获，来进行分析比较，找出一种最合适的种植方法，然后教给百姓。 是的，金锋要找的并不是最高产的种植方法，而是最合适的一种。 因为最高产的地块，九成九是昨天收的那两块，但是那两块地采用的种植方式却不适合向百姓推广。 为了种那两块试验田，魏无涯让老谭用耕牛把田深深地翻了一遍，然后浇上一层肥料，拉着铁耙，把土块耙碎。 到了秧苗插上后，魏无涯又一天一趟，有草除草，有虫除虫，精心呵护。 在一个村没有一头耕牛的时代，这种耕种模式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太难了。 “哎，老天爷真是要把老百姓为往死路上逼吗？” 魏无涯抬头看天：“你就不能晚半个月再下雨吗？” 现在正值收割期，这一场雨下来，不知道多少粮食要烂到地里。 如果晚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再下，到时候粮食收回去了，下一场雨把地淋湿，正好耕种。 金锋也跟着叹了口气。 别说现在，哪怕是在他前世，农民种地也是看天吃饭。 像现在这样赶到收割期下雨的，金锋记忆中不知道有多少回。 有一年下雨的时间太长，田里的水排不出去，他和家人只能把板凳放进田里，然后把门板拆下来放到板凳上，泡在到膝盖的水中收割稻谷，然后把稻谷放到门板上，再一点点抱到岸上装车。 一小块稻谷，一家人忙了一天才收完。 等割完上岸了，金锋才发现两条腿上吸了七八条水蛭，一个个都吸得滚圆，拽都拽不下来。 后来虽然有了联合收割机，收割效率大大提升，但是庄稼一旦倒伏，联合收割机也很难割，就算勉强去割，效率也会大打折扣，索要的收割费也要翻倍。 如果田地太湿太滑，收割机下不去的话，粮食就要烂在地里。 前世尚且如此，更别说落后的大康了。 风调雨顺，百姓能勉强混个温饱，但是哪儿能年年风调雨顺？ 遇到不好的年景，百姓只能忍饥挨饿。 魏无涯的试验田重要，可以像金锋说的那样，多安排一些过来，哪怕用手一穗一穗去捋，也能把试验田里的粮食收完。 但是其他百姓呢？ 金锋让九公主实施新政，就是为了给老百姓家里多留点粮食，不想再看到饿死人的情况出现。 结果现在又出现这种情况。 大康的劳动力本来就缺乏，正常收割对于很多家庭来说都是大难题，何况遇到了风雨呢？ 想到这里，金锋的眉头不由拧成了个疙瘩。 他现在唯一期望，就是希望这场雨的范围不要太大，影响范围小一些。 或许金锋的劝说和保证起了作用，魏无涯此时已经缓过来了，看到铁锤他们都没有穿蓑衣，金锋的裤腿也被雨水打湿了，便说道： “金先生，现在的雨凉了，咱们都回去吧，别染上风寒了。” “行，回去！”金锋点头。 淋了雨再被风一吹，他还真觉得有点冷。 一行人回到粮仓，魏无涯便让大儿子和儿媳去熬姜汤，让小儿子去扛了几捆干柴，在那个空着的粮仓里生了量堆篝火。 大家穿的衣服都还不算厚，一会儿就烤干了，再喝一碗热腾腾的姜汤，不少人头顶都开始冒汗了。 金锋放下茶碗，也觉得浑身暖烘烘的，体内的阴寒感一扫而空。 原本打算等雨停了回去，可是一直等到天快黑了，雨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就在铁锤打算安排一个亲卫回去把金锋的马车开过来的时候，众人看到关晓柔的马车从雨中缓缓开来。 第1802章 不是争取，是必须 马车停到粮仓门口，关晓柔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魏先生！” 关晓柔和魏无涯打了个招呼，然后抱着一个包袱来到金锋身边。 她怕金锋淋雨了，所以带了一套换洗衣服，摸了一下金锋的衣服，发现很干爽，就把包袱放回了马车。 跟着一起过来的阿莲从马车里拖出两个布袋，朝着铁锤喊道：“别愣着了，这是给你们带的雨衣。” 铁锤刚才还在发愁怎么回去呢，一听赶紧带人过去把布袋扛走了。 “魏先生，我回去了就安排马车过来，把粮食送到长蛇沟。”金锋回头说道。 “雨下的这么大，要不然明天再来拉吧？” “刚才不少稻谷都淋了雨，今天晚上如果不摊开，夜里就会发热，明天就捂坏了。”金锋摇头。 “那行，听先生的！” 魏无涯点点头，把金锋送上马车。 首发网址https:// 经过那片试验田时，金锋发现倒伏的面积更大了，几乎整块田里的稻杆都倒了。 不仅是这一块，路上经过其他田块，金锋发现倒伏的庄稼也非常多。 庄稼成熟了暂时不割问题不大，但是一旦倒下去，很快就会发芽捂烂了。 一路上，金锋的眉头都没有松开过。 进了村之后，金锋没有回去，而是让马车停在枢密院门口。 “晓柔，我和舞阳不回去吃饭了，在食堂吃点就行了，你们不用等了。”金锋推开马车门，朝关晓柔说道。 枢密院有食堂，关晓柔路上也发现金锋忧心忡忡的，于是乖巧的点点头。 金锋跳下马车，站在枢密院门口的镖师马上跑过来给金锋撑了把伞。 “铁锤，去通知小玉和陈公子，让他们过来一趟。” 金锋又交代铁锤一声，从镖师手里接过雨伞，朝御书房走去。 到了御书房，九公主正在埋头看奏折，见金锋进来，还以为他是来叫自己回去吃饭的：“夫君你先等一会儿，我把这两个奏折看完再回去。” “今天不回去吃饭了，我叫了小玉和陈公子，等下让食堂送点饭过来就行了。”金锋坐到九公主对面。 “怎么了？”九公主放下奏折。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又下雨又刮风的，我想让他们安排人去调查一下，这次暴风雨的范围有多大，咱们也好针对性的做出应对措施。”金锋回答。 “下午的风雨很大吗？”九公主起身问道。 她一下午都在书房批改奏折，只知道下雨了，却不知道庄稼被刮倒了。 “很大，”金锋点头：“我回来的时候经过窑厂，那边的几个窑塘都快满了，水渠的水也涨得很快。” 做砖头需要挖土，时间长了，砖厂旁边就挖了好几个窑塘出来。 窑塘其实就是个小型水库，链接着好几个水渠，平时下雨的时候，村子周围的降水都会通过水渠汇入窑塘，留到插秧的时候用。 前段时间，窑塘里的水只有一半的深度，但是金锋刚才经过，几个窑塘里的水位都上涨了一大截。 “要是光下雨就算了，关键是还刮风了，庄稼被吹倒了很多。”金锋担忧说道。 九公主闻言，眉头也紧紧皱起。 最近这段时间正值收获，要是暴风雨的范围太大，那带来的影响不可估量。 封建时代，秋收极为重要。 春天收成不好，百姓还能去野外挖点野菜草根什么的，靠着山的还能进山去打点野兔抓点蛇，采点蘑菇之类的凑合凑合。 但是秋收之后，万物凋敝，野外什么都没有，而且天气会越来越冷，百姓只能躲在家里硬扛。 所以每年冬天，对于很多上了年纪和体弱者都是一道坎，也是死人最多的一个季节。 这次秋收是她登基之后的第一个秋收，九公主本来想着减轻赋税，让百姓能顺利过冬，没想到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如果暴风雨的范围小还好，因为金锋的存在，西河湾乃至整个金川县的主要产业慢慢由农业向工业转型。 就算整个金川县都绝收了，只要川蜀其他地方丰收，金川县的百姓靠着在工厂里做工，也能生活得不错。 但是如果暴风雨的范围大，那就麻烦了。 九公主也明白金锋叫小玉和陈文远来的原因了。 小玉管着钟鸣小组，收集这方面的相关情报是她的职责，送报纸的邮差们每天会把川蜀跑一遍，陈文远和邮差比较熟，可以让他安排邮差统计暴风雨的范围。 除此之外，金川日报也是朝廷的传话筒，九公主和金锋有什么政策，通过陈文远和金川日报也能以最快速度传达下去。 小玉的办公室距离不远，来的比较快，金锋和九公主才聊一会儿，她就到了。 陈文远虽然住的比较远，但是知道金锋在这个时候叫他，肯定有急事，所以也没敢耽误，接到亲卫通知之后，披上雨衣就骑上自行车，冒雨赶来了。 金锋简单说了一下试验田的情况，然后看向小玉：“你让钟鸣小组尽快搜集一下广元各地的降雨情况，然后汇报给我。” “是！”小玉点头。 “陈公子，你这边去印刷厂一趟，让他们加班把这张表格印出来，然后随着报纸分发给各地的邮差，他们填完之后，尽快再收回来。” 金锋从桌子上拿起一张手写的调查表，递给陈文远。 这张调查表非常简单，最上边是填表人所在的郡县区域和邮差编号，这样可以一下子锁定填表人的位置。 下边则是一些天气情况和粮食收割情况的调查选项，填起来也不难。 陈文远接过调查表，快速浏览一遍，然后点头说道：“我马上去印刷厂，争取让他们今天印出来，随报纸一起发出去！” “不是争取，是必须！”金锋提醒道。 陈文远也察觉到金锋对于这件事的重视，和小玉一样挺直腰板回答道：“是！” 金锋看了一眼水漏：“印刷厂应该已经把明天的报纸印好了，你赶紧过去吧，要不然就赶不上了！” “是！” 陈文远把调查表叠好放进兜里，跑了出去。 第1803章 尴尬 从御书房出来后，陈文远蹬着自行车狂奔到印刷厂，找到了印刷厂的厂长。 厂长看到调查表上有金锋和九公主的联合签名，又听陈文远说金锋非常重视这件事，一点也不敢马虎，当即安排人去排版，同时让车间做好印刷准备。 好在表格内容不多，排版很快完成，第一时间送到了车间。 紧赶慢赶，终于在报纸分发前加印了出来。 这段时间，陈文远也没闲着。 虽然穿了雨衣，但是冒雨骑车这么久，他的衣服也差不多湿完了，但是他顾不上回去换身衣服，又骑着车子来到邮差总部办公室。 找到邮差负责人，向他传达了金锋的命令。 当天夜里，金川日报随着调查表，被邮差带到金川码头，然后由楼船和快艇送到川蜀各地。 各地的邮差拿到金川日报的同时，也拿到了调查表。 当天晚上，金锋没有回去，就在御书房的休息室和九公主对付了一夜。 一向喜欢睡懒觉的金锋，第二天一早天没亮就起来了。 记住网址 侧耳听了一下，外边还淅淅沥沥下着雨。 在九公主的帮助下穿好衣服，金锋从休息室走出来，朝站在门口的夜班禁军问道：“昨天晚上一直在下雨吗？” “回先生的话，丑时停了一阵，但是寅时又下了，一直下到现在。”禁军回答。 金锋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院子边上的水盆，眉间的忧愁更甚了。 这个水盆是昨天晚上睡觉前，他让人放过来的，当时是空的，现在盆中的雨水已经有两指了。 吃完早饭雨还没停，但金锋还是冒雨去了一趟试验田。 好在庄稼是昨天下午才倒下，目前还没有发芽的迹象，金锋转了一圈便回来了。 平时遇到下雨，金锋都会钻进实验室，但是今天他一直没办法静下心来，于是带人来到纺织厂。 自从九公主赐婚之后，唐冬冬就很少回去吃饭了，金锋来纺织厂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两人好像都在回避着对方。 关晓柔为此愁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唐冬冬正在车间巡视，听说金锋来了，颇为意外。 不过还是第一时间返回办公室。 金锋坐在办公室的窗户下边，捧着一杯茶，眉头微皱，出神地看着窗外。 自从镇远镖局成长起来之后，金锋很少为某件事担忧。 因为镇远镖局有底气可以应对任何外来威胁，但是当遇到天灾的时候，镇远镖局就算再能打也是白搭。 金锋在去年就察觉到大康可能遇到了小冰河期，极端天气会越来越多。 可是面对大自然的变化，金锋能做的就是教导百姓更加科学的种地，从而提高产量，同时减轻百姓的赋税。 除此之外，金锋也只能听天由命。 在唐冬冬的印象中，金锋一直是个情绪很明显的人，高兴了大笑，愤怒了就发脾气，很少有现在这种忧愁的状态。 看着金锋微微皱起的眉头，唐冬冬也跟着担心起来。 金锋在她的办公室这副表情，她下意识的认为纺织厂出问题了。 听到有人进来，金锋扭头看了过来。 唐冬冬想跟金锋打个招呼，可是话到了嘴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按理说，从九公主赐婚那天开始，他们就是夫妻了，唐冬冬要么和关晓柔润娘一样叫金锋当家的，要么和唐小北一样叫相公，要么和九公主一样叫夫君，实在不行，和同样被赐婚的左菲菲一样继续叫先生也行。 之前几次见面，唐冬冬便是继续称呼金锋为先生。 可是刚才先生两个字到了嘴边，不知道怎么的，又被唐冬冬咽了回去。 然后她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应该称呼金锋什么，于是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还是金锋先打破了沉默，放下杯子问道：“厂子里最近忙吗？” “不忙，”唐冬冬摇了摇头：“来厂子转转还是有事？” “有点事，”金锋说道：“第一呢，棉花可以摘了，你这边安排几个工人跟我学一下弹棉花。” “弹棉花？” 唐冬冬早就听关晓柔说过棉花，知道金锋打算在大康推广棉花种植，并且把纺织业的主要原材料由葛麻向棉花转移，所以她对棉花也比较关心，没事的时候就会去棉花地转转。 前几天她就发现棉花开花了，还揪了几朵带回来研究。 可是她最近很少和金锋见面，还是第一次听到弹棉花这个词。 “棉花晾干之后，需要把里面的棉籽挑出来，然后弹蓬松了……” 金锋把弹棉花的过程大概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唐冬冬微微点头：“这个好办，我等下挑选几个手脚麻利的跟你学。” “还有一件事，”金锋继续说道：“试验田那边的稻谷熟了，但是昨天刮大风吹倒了不少，收割起来比较麻烦，但是我需要试验田那边的粮食产量来分析一些数据，所以必须要收。 你这边安排点人，如果这两天天晴了，去帮试验田抢收一下。” 其实现在金川有很多外地逃难来的百姓，想要找人帮忙很简单。 但是找外人干活，难免会有偷奸耍滑的，说不定还有可能混进来细作，金锋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从纺织厂抽一批女工过去帮忙抢收。 纺织厂的女工平时的训练都是军事化的，一旦打起仗来，她们拿起武器就能参战，更有组织性纪律性，可以保证让试验田里的粮食颗粒归仓。 “可以，”唐冬冬毫不犹豫点头：“大概需要多少人？” 金锋想了一下回答道：“暂时准备五十人吧，如果到时候来不及，我会再通知你。” 稻谷不是一下子成熟的，他上午去看了一下，最近这两天只有两三块田地可以收割。 这三块田地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亩，安排五十个女工过去，一天怎么也能收完。 “可以，我来安排。”唐冬冬点头：“你什么时候需要，让铁锤派个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了。” “好，”金锋点点头，然后办公室里又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 第1804章 浪子铁锤 唐冬冬嘴巴张了几次，又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持续了十几秒钟，依旧是金锋开口打破了沉默：“那行，我先走了！” “好……好的！” 唐冬冬如释重负，赶紧把金锋送到门口。 看着金锋离开，唐冬冬撒气似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做了这么久厂长，唐冬冬自诩见过世面了，纺织厂开大会的时候，她当着几百上千人的面说话，咯噔都不打一个。 可是每次见到金锋，她就会不由自主的紧张。 唐冬冬恨这样的自己，默默在心中做出决定：“下次再见到他，一定要大大方方的，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其实走到院子里的金锋，心里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想法，也对刚才的表现不太满意。 纺织厂办公室就在金锋家旁边，此时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又下着雨，金锋也不想去别的地方了，从侧门回到家里。 关晓柔在哄孩子，润娘在做饭，北千寻带着四小只不知道去了哪里，金锋便在屋檐下坐了下来，皱眉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秒记住https://m. 金锋一直非常随意，特别是到了家里没有外人的时候，更加随意。 于是铁锤让其他亲卫去门口守着，自己则从旁边的小火炉上把茶壶提了过来，然后坐到金锋对面，给金锋倒了杯茶。 “先生，喝茶！” 铁锤把茶盏放到金锋面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金锋点点头，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以铁锤对金锋的了解，知道他又在为下雨发愁，原本想劝金锋几句，可是想到自己懂得道理，金锋肯定也懂，再说只能让金锋更加操心。 于是铁锤想了一下，故意岔开话题，贱兮兮问道：“先生，您跟唐厂长，还没有那个吗？” “哪个？”金锋心不在焉问道。 “就是那个！”铁锤伸出两个大拇指，互相碰了一下。 “你天天跟着老子，你不知道？” 金锋斜了铁锤一眼。 这货是自己的亲卫队长，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边，就算偶尔休息个一两天，金锋当天在哪里睡觉，值班的镖师也得跟他汇报。 不是铁锤八卦，这是他的工作内容。 九公主赐婚后，唐冬冬有意回避自己，两人单独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其他的了。 “先生，按理说这是您的私事，我不该多嘴，可是你以前说过，到了这个家里就是一家人……” “有屁快放！”金锋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铁锤的铺垫。 “那我就说了哈，”铁锤看了一眼厨房，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趴到桌子上，把脸凑到金锋面前：“先生你曾经写过一句诗还记得吗？” “我写的诗多了去了，你说的是哪一句？”金锋往后靠了一下：“还有，说话就说话，别靠那么近！” “就是那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铁锤坐回位置上：“先生你写诗的时候那么明白，怎么事情到了自己头上反而糊涂了呢？ 陛下已经为你和唐厂长赐婚了，你们就是两口子了，为什么要别别扭扭的呢？” “你不懂！” “我不懂？”铁锤一听有些急了：“老子……口误口误，要说打仗搞研究这些事情，属下的确不如先生，但要说男女之事，先生你可不如我，我好过的姑娘比你多太多了！” “回头见了雨虹，我会把这话转告给她的。”金锋斜了铁锤一眼。 这货曾经是个浪子，特别是当初推广香皂的时候，唐小北专门给他批了不少款子，让他去青楼打开局面。 那一段时间，铁锤风光无限，大大小小的青楼一天能逛好几个。 “先生，咱们聊点男人聊的话题，可不兴告状的哈！”铁锤赶紧认怂。 自从和万雨虹搞对象之后，他就不再去青楼了，一是当初逛了太多，有点腻了，二是万雨虹和北千寻关系好，动不动就拉北千寻给她撑腰。 北千寻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万雨虹让她揍铁锤她就揍，完全成了万雨虹的金牌小打手。 万雨虹倒也有分寸，虽然和北千寻关系好，但除了让北千寻帮忙揍铁锤之外，从来没有利用北千寻做过其他出格的事情，所以金锋和关晓柔也就没管这事。 “怕告状就别在老子面前嘚瑟！”金锋把茶杯放到桌子上。 “不是闲聊嘛，”铁锤赶紧给金锋续了杯茶：“先生，其实你和唐厂长之间就是那层纸没捅破，所以别别扭扭的，要是捅破了，什么都好了。 不信你看左厂长，不就是吗？” 金锋虽然总是打击铁锤，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唐冬冬是厂长，左菲菲也是厂长，唐冬冬手下的女工平时做工，战时为兵，左菲菲手下的女工也是。 两人的情况可以说一模一样，区别就是左菲菲更主动一些，赐婚之后，主动去找金锋，于是两人的关系就顺理成章的更进一步，变得比以前更加亲密和默契。 反观唐冬冬，其实她认识金锋更早，还有关晓柔的助力，按理说应该比左菲菲更受宠一些，可是她一直在回避，和金锋的关系反而不如以前了。 “先生，唐厂长是姑娘家，害羞一点正常，咱们作为男人，该主动的时候就要主动点嘛。” 铁锤说道：“就像您诗中写的那样，唐厂长现在风华正茂，你该采就采，姑娘家的好时光就这七八年，你一旦错过了，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不光耽误了唐厂长，也耽误了纺织厂不是？” “怎么又扯上纺织厂了？” “唐厂长是纺织厂的厂长，不对，她是纺织行业的第一人，有些事本来应该跟你商量的，但是你们俩现在这样，可能她就自己决定了，先生你说是不是影响到纺织厂，甚至影响到大康的纺织业了？” 铁锤反问道：“要是你们俩的关系能和左厂长一样，什么事都能及时交流，对纺织厂是不是更好？” 金锋端起茶杯，若有所思。 不得不说，铁锤刚才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自从他和唐冬冬的关系变得别别扭扭之后，他对纺织厂的关注都降低了很多。 第1805章 众口铄金 “先生，你就听我的，直接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对你，对唐厂长，对整个大康，都有好处！” 铁锤见金锋露出意动之色，凑上去趁热打铁道：“这种事不能拖拉，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个不错的日子……” “别凑这么近！” 金锋推开铁锤，刚准备说话，就看到润娘从厨房走了出来：“当家的，饭好了，你洗洗手准备吃饭，我去叫一下姐姐和千寻她们！” “好，”金锋点点头，站了起来。 “先生，我给你说的话，你得往心里去啊。” 铁锤在后边提醒。 现在这种情况，金锋哪里有心思去和唐冬冬折腾？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金锋头也不回道：“去告诉珠儿一趟，开饭了。” 铁锤撇撇嘴，安排人去御书房通知珠儿。 吃过午饭，金锋跟着九公主来到御书房，小玉已经等在门口了。 一秒记住https://m. “先生，陛下！” 小玉打了个招呼：“广元这边的降雨情况已经统计出来了！” “进去说！”金锋点点头，带着九公主和小玉进入御书房。 “从各地反馈的情况来看，昨天整个广元郡都下雨了，只不过有的地方下得早，有的地方下得晚，有的地方下得大，有的地方下得小。” 小玉打开随身携带的文件夹：“这是我根据反馈来的情况做成的报表！” 金锋接过报表，九公主也凑了过来。 小玉做报表的格式是金锋教的，看起来一目了然。 从报表上看，广元下辖的几个县，从昨天下午先后开始降雨，有三个县比金川早一些，剩下的晚一些，但所有区域的降雨都持续到汇报结束依旧没停。 “粮食倒伏情况呢？”金锋问道。 “这个短时间内没办法统计出详细数据，”小玉摇头说道：“不过我让人询问了回来汇报的同僚，他们赶回来的路上，看到很多田里的庄稼都倒了，应该比较普遍。” 金锋和九公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忧。 他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现在他们只希望这种情况只发生在广元，川蜀其他地方的降雨没有那么严重。 可惜事与愿违，第二天下午，陈文远忧心忡忡的拿着一摞调查表来找金锋汇报了。 “先生，各地的调查表都收回来了。” 陈文远把一摞调查表放到桌子上，然后拿起最上面的一张：“这是我和小莲统计出来的结果，您看一下。” 邮差每天在送报纸的同时，也会收集各地的信件和寄送物品，所以表格发出去的当天，就有一部分调查表送回来了。 只不过一些偏远地区没有那么快，一直到今天中午才收齐。 陈文远趁着这个时间，和小莲一起把调查表先整理了一遍，小莲还做成了表格，这样更直观一些。 见到陈文远第一眼，金锋就知道情况不是很好，但是他没想到情况会如此糟糕。 从陈文远拿来的表格上看，整个川蜀，超过七成以上都发生了降雨和大风天气，超过一半的邮差反馈，当地的庄稼有倒伏情况，区别就是有的地方倒得多，有些地方倒得少。 在外人面前一向注重仪态的九公主，看完表格，脸色当时就变了：“莫非朕真的不能做皇帝吗？” 自从九公主登基以来，在那些权贵的鼓动下，牝鸡司晨必遭天谴的声音一直没有断过。 川蜀地区还好，因为新政让百姓拿到了实打实的好处，再加上金川日报的持续宣传，以及金锋的影响力，川蜀百姓已经普遍接受九公主了。 反对声音最多的是中原和江南。 刚开始是权贵鼓动，后来那些老学究老顽固也加入了反对的行列，说九公主惑乱朝纲，这才逼得四皇子弑父篡位，从而导致天下大乱。 这种说法简直就是颠倒黑白，但是在通讯和交通都落后的时代，百姓完全没有了解外界知识的途径，加上老学究在当地一般都比较有影响力，他们说什么，当地百姓几乎都会相信。 所以很多中原和江南的百姓都把这两年的动乱归罪到了九公主头上，有些说书人甚至把她描绘成了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连带着金锋也遭遇了无妄之灾，成了被九公主诱惑，帮助九公主为虎作伥的二魔头。 金锋对此非常无奈，但因为镖师目前还没有控制江南和中原，他也无可奈何，每次听到这样的消息，吐槽几句也就过去了。 但是九公主一直非常在意，只不过为了稳定朝堂人心，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九公主成长于封建时代，难免被封建思想影响。 这次川蜀降雨范围之广，降雨量之大，是历史记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让九公主不由有些动摇。 “舞阳，瞎想什么呢？” 金锋见九公主的情绪不对，劝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些年的天灾都是天气变化引起的，是自然环境的正常波动，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何非要往自己身上揽包袱呢？” “夫君说的道理我懂，可是百姓不懂啊！” 九公主沮丧说道：“夫君你也说过，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当全天下的百姓都这么说，就算不是我的错，也会成为我的错！” “所以我才会办金川日报啊！”金锋说道：“川蜀百姓现在哪个不称颂你的新政？不说你是千古明君？等咱们平定了中原和江南，金川日报覆盖过去，这些谣言都会烟消云散！” 九公主的心理素质还是挺强的，刚才的失态只是一时的，听完金锋的劝说，很快就稳住了心神。 整理一下情绪便恢复到了平时的仪态，开始积极思索应对之策。 可是这种情况历史上都没有记载过，她想借鉴一下历史都没办法。 想了一阵，只能转头看向金锋：“夫君，你可有应对之策？” “雨既然已经下了，庄稼也已经倒了，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帮助百姓尽量减少损失。”金锋回答。 “如何减少损失？”九公主追问。 “那就得看金川日报了。”金锋转头看向陈文远。 第1806章 基层公职人员 “金川日报？” 陈文远愣了。 报纸怎么减少粮食损失？ 九公主也疑惑的看着金锋。 “粮食倒伏之后，只要还长在杆上，没有捂在水里，短期内也不会烂掉，我们要做的，就是组织百姓尽快把倒伏的庄稼收起来。” 金锋说道：“最近这几天，各地的庄稼应该都熟了，是抢收期，金川日报需要号召百姓互帮互助，争取颗粒归仓。” “好的，我回去就写稿子，然后第一时间发出去。”陈文远点头。 “这个是我写的湿粮保存办法，你一起发出去。” 金锋从桌子上拿出一张稿纸递给陈文远。 由于之前的赋税繁重，农具也非常落后，所以百姓可以耕种的土地有限，如果真的一直降雨，百姓就算冒雨用手捋穗，一个人一天也能捋不少。 关键是这个时代的百姓知识太匮乏了，居住面积也小，如果遇到连雨天，他们很难找到地方把收回来的湿粮晾干，绝大部分百姓只知道把粮食堆在一起，然后看着粮食被捂坏。 记住网址 金锋在稿子上列举了一些在这种情况下保存粮食，适合农家操作的办法。 陈文远赶紧接过稿纸，匆匆看了一遍，然后便离开回去赶稿子了。 和鼓励沤肥的操作一样，这次的稿子会以副刊的形式发出去，并且让当地官员通知到各个村镇。 民以食为天，特别是在这个随时有人饿死的时代，每一穗粮食都非常珍贵。 抢收期只有几天时间，晚了粮食就烂地里了，为了保证抢收，金锋和九公主商量了一下，暂停了所有以工代赈项目，各个工厂也暂时减产甚至停产，由厂长组织工人下乡，帮百姓抢收粮食。 各地的府兵和公职人员，除了维持治安的，其他的也全都投入到秋粮抢收工作中去了。 一个新的政权总是充满了活力。 九公主登基才不到两年，各地基层的公职人员绝大多数都是当地百姓投票选出来的，还没有官老爷的架子，绝大多数都是做事实在的实干家。 金川隔壁青山县良庙镇的镇长徐三魁就是其中之一。 钟鸣小组在各地主持打土豪分田地工作的时候，会和当地百姓聊天，统计当地比较有名望的，百姓觉得适合做镇长村长的人，然后去和这些人谈话，如果他们有意愿担任镇长村长，便会列为候选人。 打土豪分田地之后，是公开审判大会，然后就是投票环节。 钟鸣小组一般会用不同植物的叶子代表不同的候选人，发给当地百姓，然后搭几个棚子，百姓拿着各种树叶排队进入棚子内，把树叶放到箱子里。 监督投票过程的钟鸣小组都是外地人，一般情况下不会干预投票结果，所以用这种方式选出来的镇长村长，基本上都是当地百姓认为的好人。 就算有些动小心思的，但是公开审判大会上那些贪官恶霸的下场历历在目，他们也不敢造次。 所以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畏惧审判，川蜀的基层公职人员都算尽职尽责。 九公主的新政能够如此顺利的实施，和这些人也有很大的关系。 比如徐三魁，以前就是一个开药铺的郎中，因为心肠好，平时不坑人，真遇到家里特别困难的百姓，偶尔还会偷偷的减免一些药费，所以在当地的名声非常好，被大家选为了镇长。 大康之前的阶级固化严重，普通读书人没有门路，就算再有本事也做不了官，镇长虽然是个非常非常小的官，甚至都没有品级，但是在以前也是徐三魁不敢想的。 对于那些投票选他的百姓，徐三魁也满是感激，上任之后就把药铺交给了儿子打理，自己全心全意的投入新工作，一心一意为老百姓做事，把良庙镇治理得井井有条。 作为镇长，听报纸是徐三魁每天的工作之一。 这天上午，徐三魁和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念报纸的台子下边，忧心忡忡的坐了下来。 最近几天良庙镇也一直在下雨，把徐三魁愁坏了。 因为农忙，来听报纸的百姓比平时少了许多，很多村子都是派了一两个代表过来，听完后再回去转述。 正常情况下，良庙镇是辰时三刻开始念报纸，邮差小罗也基本没有迟到过，可是这天一直到巳时，小罗还没有到。 百姓着急家里活计，几乎全都散掉了。 就在徐三魁担心小罗路上遇到危险，准备派人去找找他的时候，小罗来了。 只不过平时骑在屁股下的自行车，此时却扛在肩膀上。 “这是怎么了？”徐三魁赶紧迎过去帮小罗把自行车取下来。 “雨下的太大了，路上没看清撞进了沟里，车轱辘撞瘪了。”小罗回答。 徐三魁低头一看，果然看到自行车前轮瘪下去一大块：“这可怎么办？” 在这个时代，自行车可是稀罕物，整个良庙镇就邮差小罗有一辆，徐三魁这个镇长都没有。 “等下我先去找刘铁匠修一下，对付着骑到县里，那边有备用的车轱辘，我申请换一个就好了。” 小罗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台下零零散散的几个百姓，满脸苦涩：“大家都走了？” “这几天正忙，大家在雨里等着也着急，就散了。” 徐三魁安慰道：“没事，明天把今天的报纸再念一遍就行了，不耽误的。” “如果是平时就不耽误，可是今天不行啊。” 小罗从包里取出用油布小心包裹起来的报纸：“今天有副刊啊！” “怎么又有副刊？”徐三魁说道：“今天的副刊说了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看，您先看看吧，”小罗把副刊递过去，自己跑到台子边去敲了敲铜锣。 那些还没走远的百姓，听到铜锣响，纷纷转了回来。 等小罗把百姓重新聚集起来，再过来取报纸的时候，发现徐三魁一脸郑重之色。 “徐镇长，怎么了？”小罗问道。 “国师大人说最近几天是抢收的关键时期，号召我们各级基层公职人员暂时停掉所有非紧急工作，全力组织百姓进行秋粮抢收工作。” 第1807章 抢收 “小罗，你先去念报纸，我把副刊内容誊抄一份！” 徐三魁说着，从包里取出纸笔，快速誊抄副刊上关于处理湿粮的方法。 等小罗把报纸内容念完，徐三魁已经离开了。 他回到镇长办公室，把手下的几个办事员都叫了过来，然后几人冒雨下乡，宣传秋粮抢收和湿粮处理办法。 这个时代的百姓大多没出过远门，对于他们来说，村长就是很大的官了，更何况镇上来的官呢？ 加上徐三魁下乡不是为了征徭役和收税，而是为了组织大家抢收粮食，所以百姓响应程度非常高。 在徐三魁和其他办事员的组织下，各村百姓家里粮食暂时没有出现倒伏的，都先去帮倒伏邻居收粮，等到倒伏的庄稼收完了，再去收没倒的。 秋雨虽然下起来没完没了，但不可能一直下，趁着雨停的空当，各村都迅速把粮食送到外边晾晒，夜里如果没下雨也不收回去，而是堆在外边。 为了防止粮食堆积起热，或者被人偷了，各村还组建了打更队，在夜里守着粮堆，并且每隔半个时辰翻一次。 这个时代的百姓虽然没有太多见识，但是格外淳朴听话，在徐三魁的组织下，良庙镇的秋粮抢收工作进展得非常顺利。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时不时就会下雨，但是烂在地里的庄稼并不算多。 一秒记住https://m. 良庙镇只是川蜀众多村镇的一个缩影，其他乡镇也和良庙镇差不多。 最近几天一直关注这件事的金锋和九公主，得到各地邮差的陆续反馈，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当然了，这几天时间，金锋也没闲着，几乎天天都泡在试验田。 好在唐冬冬早就准备了人手，第二天雨一停，她就带着女工来了，不光帮魏无涯把试验田收完了，还去把棉花地里成熟的棉花也采摘了一遍。 金锋这几天泡在试验田，就是和魏无涯一起分析各个地块的粮食产量，总结出了一种比较适合川蜀种植占城稻的方法，准备在明年进行推广。 等到试验田里的粮食全部晾干收进粮仓，金锋才算闲下来。 加上各地汇报上来的抢收工作还算顺利，金锋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从试验田回来的路上，金锋遇到了一脸愁容的小玉。 “小玉，怎么了？”金锋拦着小玉问道：“粮食抢收工作不是进展得挺顺利吗？” “是江南和中原，”小玉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我刚刚收到消息，最近一段时间不光咱们川蜀降雨量大，江南和中原也是如此。” 金锋听完，赶紧接过信封，取出其中的稿纸。 看完之后，脸上的笑容彻底不见了。 人心齐，泰山移，反之，人心不齐，则生动乱。 中原和江南本来就够乱的了，现在又遇到了这种情况。 他们没有金川日报，也没有基层干部去组织抢收，反而到处都是土匪盗贼，百姓就算自发的收点粮食，不是被抢了就是被偷了。 奏折上除了这个情况，还说因为降水增多，长江的水位一直在上升，很多地方已经超过了警戒线，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发生了洪涝灾害。 可以想象，到了冬天，中原和江南会发生什么。 “走，去找陛下！” 金锋把情报装进信封，带着小玉赶往御书房。 可是九公主看完情报之后，只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便把情报放下了。 “舞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金锋问道。 九公主微微点头：“是的，密谍司前两天就汇报过这个情况。” “那你怎么没跟我说？” “夫君这几天一直在忙着试验田的事，我不想让你分心，”九公主说道：“而且咱们早就开始往江南和中原地区运送粮食了，该做的准备咱们都做了，告诉夫君，不是让你徒增烦恼吗？” 金锋闻言，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九公主说得对，他们能做的准备已经都做了，再继续关注，只是徒增烦恼。 但是金锋还是忍不住觉得心里难受。 九公主从小接受皇室教育，她重视百姓，主要原因并不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同情和理解百姓，而是朝廷的政权需要百姓的拥护。 说不定在九公主心目中，中原和江南遭遇灾难，反而是件好事。 因为人死了，金锋就不会把川蜀的口粮送到中原和江南赈灾了，未来平定中原和江南的时候，受到的抵抗也会小一些。 其实站在政治家的角度来说，九公主一点都没错。 但是金锋不是政治家，他永远忘不掉从东海回来时看到的情景。 不管是第一次走陆路，还是后来走水路，路过江南和中原的时候，他看到了太多人间惨剧。 一直以来，在他心目中，江南和中原的百姓都和川蜀百姓一样，是炎黄子孙，是自己的同胞。 他这两年做这么多事情，都是在努力减少一些这种人间惨剧。 看到九公主再次拿起奏折看起来，金锋知道她不想多说这件事，也没有了继续讨论的念头，意兴阑珊地走出御书房。 其实金锋也明白，九公主的做法和想法没错，只是他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忍不住去回忆那些路边的枯骨。 这让金锋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脑子里也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个帖子。 帖子问为什么有了核弹之后，各国都不敢发动核战争。 当时有个高赞的回答，说因为核弹有直捣黄龙的威慑力。 一战二战的时候，不管死多少农夫的儿子，那些处于后方的权贵依旧是安全的，哪怕战败了，依旧可以换个地方继续人上人的生活。 但是有了核弹之后，他们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 当初二战的时候，岛国的首都被轰炸了那么多次，那个什么狗屁皇帝还在号召大家抱着玉碎的决心去抵抗，还组织敢死队去撞对方的舰船飞机。 后来挨了两颗原子弹之后，为什么那么快选择投降了？ 因为原子弹扔下去，不管平民还是皇帝，都一视同仁。 真把敌人弄毛了，朝着皇宫扔颗核弹，皇帝和官老爷也跑不掉。 第1808章 秋收结束 皇帝可以喊口号让别人去死，真让他扛着枪上战场试试，看他怕不怕？ 不管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 在不威胁到自己安全的时候，战场上的死亡就是个数字，哪怕伏尸百万血流漂杵，也是战争应该有的代价。 可是当真有人拿着刀要跟皇帝拼命，伏尸二人，血溅五步，皇帝就会吓得大惊失色，让坐下来慢慢谈。 九公主就是这样。 当然了，这种想法也被称为大局思维，只不过牺牲的不是自己而已。 相对来说，九公主比历史上的绝大多数帝王将相强得多，当初大蟒坡战役，九公主一直在山顶擂鼓，直到战争完全结束。 这种胆量和豪气，翻遍史书上的皇帝，也找不出几个。 而且不管九公主出于什么原因，她考虑到了百姓和民生，同意了打土豪分田地这种从根本上瓦解封建王朝根基的新政，这个气魄，同样没有几个皇帝具备。 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和优点，比如金锋自己，也有很多缺点。 总体来说，九公主是金锋认识的所有人中，最适合做皇帝的。 首发网址https:// 要知道九公主称帝的时候，金锋虽然有镇远镖局，却没有地盘。 唯一能称为他的地盘的地方，其实就一个西河湾村，就连金川县都是庆怀的封地。 如果当时金锋选择自己称帝，庆家兄弟大概率不会那么轻易归附，他想要地盘，只能一点一点去打。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治理地盘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的秦地就是证明。 镇远镖师的战力和武器都远胜敌人，也非常有群众基础，可是从去年打到现在，秦地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有归附。 就算已经归附的地方，也是细作遍地，暗杀事件层出不穷。 真要让金锋带着镇远镖局以西河湾为起点去一点点打地盘，现在恐怕最多打下广元和周边几个郡城。 九公主登基不过几个月，就让川蜀彻底稳定下来，虽然有金锋和庆家兄弟的帮忙，但依旧证明了九公主非凡的治理能力。 来到这个世界后，金锋已经习惯了这种无力感，也明白了一口吃不出来一个胖子的道理。 在门口吹了一阵冷风，金锋慢慢也恢复冷静了。 随后几天，邮差们陆续把各地的官员汇报的秋收汇总表送了回来，交到枢密院，由铁世鑫带着户部去整理。 知道金锋和九公主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整理结果出来之后，铁世鑫第一时间去御书房向两人汇报。 “根据各地反馈来的情况，绝大部分地区的阴雨天气并没有持续太久，下几天也就放晴了，因为有金川日报的指导，百姓收回去的粮食捂坏的情况很少，大部分都撑到了天晴。” 铁世鑫把汇总表捧在手上：“现在秋收基本已经结束，这是老臣和户部一起整理的汇总，请陛下和先生过目！” 金锋赶紧接过，首先去看总结栏。 九公主虽然没有金锋表现得那么着急，却也和金锋一样看向了表格最下方。 随后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邮差们不可能挨家挨户去统计农户今年打了多少粮，只能挑选部分村庄作为样本进行统计。 通过这些样的统计结果本来看，今年川蜀的粮食产量比去年提高了两成，比前年提高了四成半！ “作为样本的村子是怎么挑选的？”金锋问道。 “按照先生的指示，由各地镖师负责人随机挑选村子，然后由镖师陪同当地基层官员一起去进行统计的。”铁世鑫回答道。 虽然目前朝廷还没有对各地官员进行考核，但是美化自己是人的本能。 如果让各地官员自己统计，肯定有人去挑选那些田地肥沃，收成比较好的村子作为样本。 镖师是武官，他们的工作是负责当地的稳定，和农业关系不大，而且忠诚度更高一些，由他们带人去统计出来的结果，可信度也更高。 不过金锋还是提醒道：“回头让小玉安排几支调查小组，去回访一下。” 这个表格上的数据不仅关系到金锋和九公主对于形势的判断，以及接下来的施政方向，还关系到百姓的肚子，金锋必须要谨慎。 他可不想和陈佶一样，被下边的人蒙在鼓里。 铁世鑫也明白这个道理，点头回答道：“是！” 金锋这才再次低头去看表格上的详细内容。 从各地汇总的数据来看，各地的粮食增长算是在合理的范围，而且在汇总表的第二页，户部还总结了粮食增长的几点原因。 首先是川蜀今年的形势稳定，没有前些年的兵荒马乱和土匪骚扰，百姓可以安下心来耕种，加上打土豪分田地，百姓的耕种热情非常高。 第二，金川日报农业板块一直在指导百姓进行科学种植。 第三，因为金锋的鼓励和工部的倡导，出现了很多实用的农具。 第四，百姓通过以工代赈挣了钱，可以从供销社购买新型农具。 …… 综合以上原因，粮食增产合情合理。 “有了这些粮食，川蜀今年应该饿不死人了吧？”金锋感慨道。 “不敢说一个人饿不死，但是绝对要比前些年少太多！” 铁世鑫看了一眼九公主，然后说道：“以前百姓打了粮，不但要交皇粮，还要给土匪交岁粮，再加上各地乱七八糟的税收，打一百斤粮食，最后落到百姓嘴里的，能有十斤就不错了！ 陛下颁布的新政彻底废除了皇粮以外的所有苛捐杂税，又不用给土匪交岁粮了，按照户部统计，百姓今年打一百斤粮食，自己至少可以得八十七斤！ 除此之外，很多百姓要么有家人在当兵，要么去参加以工代赈，这些都能挣钱。 如果这样还会被饿死，那只能说太懒惰了，饿死也是活该。” 说完，一向对拍马屁深恶痛绝的铁世鑫，突然朝着金锋和九公主行了一礼，朗声道：“大康有如此英明的陛下和国师，实乃大康百姓之幸！能在陛下和国师大人手下为臣，也是老臣的荣幸！” 第1809章 财神爷回来了 “铁大人，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拍起马屁来了呢？” 金锋被拍得有点猝不及防。 “先生明鉴，老臣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若有半点阿谀奉承，天打雷劈！” 铁世鑫举起手就发誓。 “没必要没必要，”金锋连连摆手。 铁世鑫当初在朝廷混不下去，就是因为不愿意阿谀奉承，所以才会被排挤离开的。 这样的人一旦拍起马屁来，威力会非常大。 金锋和九公主都不是喜欢听奉承话的人，但是此时嘴角都不由微微翘起。 “既然秋收结束了，咱们那个对赌是不是可以开始了？”金锋问道。 当初商讨鼓励开荒，金锋提出免息贷款给百姓，让百姓先把农具拿回去用，等到开荒种地赚钱了，再把农具钱还给供销社。 铁世鑫坚决反对，质问金锋钱从哪儿来？金锋回答找有钱的百姓借钱借粮。 一秒记住https://m. 于是两人有了一个对赌，挑选一个县作为试点，试试金锋能不能从当地百姓手里接到钱粮。 现在秋收结束，是百姓手中钱粮最多的时候，也是最适合启动借粮的时候。 “既然先生执意如此，如果陛下也不反对的话，那就试一下吧！”铁世鑫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直到现在，他都不相信金锋能从百姓手里借来抢粮。 可是金锋坚持要这么做，他也反对不了，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九公主身上，希望九公主能帮忙劝劝金锋。 结果却看到九公主点头说道：“我不反对！” “行，那我就着手安排这件事了。”金锋一脸自信的点头。 铁世鑫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 当天下午，金锋叫来陈文远，两人在书房聊到半夜，陈文远才离开。 第二天中午，陈文远在办公室埋头写稿子的同时，两艘飞艇缓缓降落在西河湾机场。 机场负责人看到飞艇的编号，马上从办公室冲出来，跑到降落点默默等待。 一些新来的工作人员都好奇的看着空中缓缓降落的飞艇，不明白他们的老大为何如此激动。 但是一些资历比较老的工作人员却知道，大康的财神爷唐小北回来了。 自从九公主登基后，唐小北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在西河湾的日子屈指可数。 一是唐小北觉得自己和九公主气场不和，担心留在西河湾会和九公主起冲突，二是她真的忙。 现在她不光要管理金川商会，还有供销社，以及朱玲珑母女旗下的金川客栈和金川钱庄，也归唐小北负责。 这些都是分店众多的产业，又牵扯到钱财，很容易出现贪腐行为，唐小北不得不用心管理。 虽然唐小北回来的不多，但是金锋麾下的老人都知道，唐小北是金锋的妻子中，最不好惹的一个。 关晓柔润娘就不说了，都是温婉随和的性子，左菲菲和唐冬冬一般都在自己的厂子里，除了自己厂子，很少过问其他事情。 北千寻虽然脾气比较怪，但她神出鬼没的，很少和普通村民打交道。 九公主更不用说了，贵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一般人平时根本见不到她。 就算偶尔见到了，也都是在比较正式的场合，没有人会乱说乱做。 只有唐小北不一样，是个闲不住的人，经常四川乱逛，见了谁都笑眯眯的样子打招呼，加上身材娇小，完全一副邻家姑娘的娇憨模样。 但是金锋麾下的老人都知道，这些只是唐小北的表象。 当初金锋还没真正崛起，唐小北在广元的风月坊遇到有人说金锋坏话，她就敢把人往死里揍。 更别提现在了。 唐小北的飞艇刚刚停稳，机场负责人就小跑着过去，亲自为她打开护栏门。 “小北夫人，好久不见！” “嗯，”唐小北淡淡嗯了一声，带着元采薇走出吊篮。 身后跟着一群助手和护卫。 那些新来的机场工作人员本来还在好奇唐小北的身份，想跑过来凑热闹，可是当看到唐小北之后，他们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 唐小北脸色冷峻，步履如风，身后跟着的助手和护卫也都一言不发，穿着整齐的制服快步跟随唐小北。 这群人的步伐虽然远没有镖师队伍整齐，但是隐隐散发出来的气场却非常大，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们不好惹。 那些机场菜鸟生怕自己乱看，引起对方的注意。 唐小北扫视四周，没有看到金锋的影子，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正准备让机场的工作人员准备马车呢，突然看到金锋骑着马出现了。 唐小北脸上的冷峻就好像见了火的雪一样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笑意，大大的眼睛都弯了下来。 金锋驱马停到唐小北旁边，刚从马上跳下来，就闻到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随后脖子和腰猛地一沉，金锋下意识的伸手托住唐小北。 唐小北双手搂着金锋的脖子，歪头说道：“相公，我还以为你不来接我了呢！” 那些机场菜鸟见状，全都惊得长大了嘴巴。 之前还一副生人勿进，高冷女强人的模样，转眼间就成了娇蛮可爱的小姑娘，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都说国师大人是天神下凡，难道这就是国师大人的神力？ “咱们的财神爷回来了，我哪儿敢不来迎接啊！” 金锋笑着说道：“我以为你们要半个时辰后才能到呢，没想到回来这么快，幸亏我提前过来了，要不然还真接不到你了。” “这不是人家想你了嘛！” 唐小北抱着金锋的脖子，对着脸颊亲了一口。 这种行为在封建时代，简直就是伤风败俗，别说那些机场菜鸟了，就连金锋都有些脸红。 “这么多人呢，知不知羞？” “咱们是两口子，有什么羞的？” 唐小北说完，还故意扫视周围。 跟着她回来的助手和护卫，全都目不斜视，一脸严肃，就好像完全没看到似的，而那些机场工作人员，全都低下头，不敢跟唐小北对视。 “两口子也用不着这样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闺女呢！” 金锋没好气的拍了拍唐小北：“先下来！” 第1810章 倒打一耙 金锋虽然是骑马来的，但是马车也跟着过来了。 唐小北也是太长时间没见金锋了，上了马车之后，整个人就腻进金锋怀里，懒洋洋问道：“这么着急叫我回来干什么？” 金锋虽然不是情场老手，却也没有直男到实话实说的地步。 于是装作生气的样子，伸手挑起唐小北的下巴：“你看看自己多长时间没回来了？老子不喊你，你是不是一直不回来了？” 唐小北本来就是人精，又经过这么久的历练，功力更进一步，金锋如此拙劣的倒打一耙，她一眼就看穿了。 不过这么久没回来也是事实，而且她非常清楚这时候不应该让金锋下不来台，于是装作一副理亏的样子回答道：“人家这不是忙嘛？” “再忙也不能连家都不要了呀，”金锋捏了捏唐小北的下巴：“以后每个月至少给我回来一次，记住没？” “记住了，”唐小北乖巧点头。 又跟金锋腻歪了一阵，然后又问道：“喊我回来真没其他事吗？” “还真点小事要找你帮忙。” 金锋把自己和铁世鑫对赌，以及鼓励开荒，为百姓贷款提供农具的事情说说了一遍。 记住网址 “相公，你这一会儿找百姓借粮的，一会儿又要免息把农具贷给百姓，太麻烦了吧？” 唐小北说道：“为何不直接卖农具，这样不就好了？” “如果真这么简单就好了，”金锋叹了口气：“你经常在下边跑，应该知道，每个村子的情况都不一样，每个村的每户人家情况也不一样，有的人家粮食吃不完，有的人家不够吃。 我想做的，就是找那些家有余粮的借点粮食，然后给那些家里困难的一些优惠政策，争取让他们能通过开荒来撑过困难时期。” “民间的情况确实是这样，新政实施以来，家里劳力多的，慢慢有了余粮，家里没有劳力的，就算施行新政，粮食还是不够吃。” 唐小北微微点头：“可是相公，那些新政之后，粮食还不够吃的人家，大部分是家里男人前些年打仗被打死了，家里没有壮劳力，只剩下老弱妇孺，他们的偿还能力很低，咱们卖给他们的农具，很可能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就是因为如此，咱们才更应该借农具给他们啊。” 金锋叹了口气：“或许有了更好用的农具，能让他们撑过难关呢？” “相公，听你的意思，这批农具你是不是就没打算把本钱收回来？”唐小北皱眉问道。 “这倒没有，”金锋说道：“有能力偿还的，还是要让他们偿还，真的没有能力偿还的，那就算了。” “如果这样的话，会形成很多坏账的，而且会在民间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让那些有能力偿还的也赖账！” 唐小北皱眉说道：“相公，我知道你心善，可是金川钱庄是生意，你这样做，等于在掘钱庄的根基啊！” 金川钱庄是金锋模仿前世银行的模式来运行的，推出了存款和贷款业务，一旦形成赖账的风气，那金川钱庄就完了。 以金川钱庄如今的规模，一旦钱庄出现问题，甚至可能导致整个川蜀的金融危机。 金锋既然能模仿银行的模式，怎么可能没想到这一点呢？ 从怀里拿出两页稿纸递给唐小北：“我想了一些办法来应对你说的情况，你看一下是否可行。” 唐小北闻言，赶紧接过稿纸。 其实唐小北刚才说的问题，就是信用体系架设的问题。 金锋前世在上学时候家里穷，有时候找不到合适的兼职，他就需要用信用卡来套现充当生活费。 为了保持自己的征信，金锋曾经仔细研究过信用卡的运作模式，求学那么多年，一次都没有逾期过。 他给唐小北的稿纸上写的就是信用的初步架设。 主要内容就是关于逾期的处罚问题。 如果债务逾期，经过钱庄的三次催收，依旧不还，处罚机制就会启动。 数额小的，会被拉入钱庄黑名单，不能再在钱庄办理任何业务，数额大的，会根据不同数额进行不同程度的处罚。 但是不管数额多少，一旦进入黑名单，直系亲属便不能再参加公职人员的考核。 “相公，你这一招够狠啊！” 唐小北看完，忍不住朝金锋竖起大拇指。 金川钱庄成立以来，发出去的贷款几乎都是为了解决百姓的生存困难，几乎全是几百文的小额贷款，对于大额贷款的审批非常严格，不仅需要抵押物，还需要担保人，大额贷款逾期的概率很低。 小额贷款虽然批出去很多，但是逾期率也非常非常低。 如果再加上金锋这一条处罚，唐小北相信逾期率会再次降低。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几乎是所有父母的心愿。 绝大多数父母自己过得再苦，也会尽力培养孩子，希望他们能过得更好。 黑名单的直系亲属不能参加公职人员的考核，这一招就能掐掉绝大多数赖账者的念头。 贷款者可能不在乎自己，但是不会为了一件农具耽误孩子的前途。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依旧逾期，那就说明对方大概率真的很困难，困难到连一件农具的钱都还不上。 当然了，也会有些奇葩不在乎孩子的前途，真遇到这样的，金锋也不打算追究了。 反正一件农具的实际成本并不是很高，损失就损失了，算是对川蜀基层社会的信用进行了一次筛选。 “既然相公你都想好了，那我等下就让采薇做个计划出来，然后让她亲自去一趟泽云县，替相公赢下赌约！” 唐小北说道：“铁世鑫这个老头子，竟然怀疑我家相公的眼光，真是太可恶了，必须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就是！”金锋赞同的点头：“可是让采薇亲自过去，那你身边不是没有帮手了？” “你还好意思说，”唐小北白了金锋一眼：“你明知道洛澜对我很重要，结果你都不等我回话，就把她派到交趾那种地方了！” 第1811章 宫斗的前兆 “洛澜的事，我的确应该跟你道个歉。” 金锋认真说道：“当时我的确着急了，也不知道你没有收到信。” 当初金锋决定派遣远征队再次奔赴交趾，算是临时做出的决定。 他同时给唐小北和洛澜写了信，洛澜收到信之后，当即赶到西河湾，但是唐小北那几天突然起意要对川南地区进行突击检查，金锋的信送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出发了。 既然是突击检查，那么唐小北的行程还是保密的，等她收到金锋的信，洛澜都出发几天了。 金锋是后来才知道这个情况的。 虽然严格来说，金锋和九公主有权随时调遣洛澜，但洛澜毕竟是唐小北的得力助手，金锋贸然把洛澜调走，的确有些不合规矩。 也幸亏调走洛澜的是金锋，要是换成九公主，唐小北估计会炸毛。 不过也是因为这件事，让唐小北意识到她在金锋心目中的地位可能下降了，所以金锋这次叫她，她马上就回来了，并且明知金锋倒打一耙，也没有点破。 唐小北虽然因为这件事郁闷了好几天，但是当金锋真跟她道歉的时候，唐小北却连连摆手：“咱们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再说我唐小北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吗？ 洛澜的确是最适合去交趾的人，如果她能顺利带回大批良种，对于大康的贡献也会远超待在商会，就算我收到信了，也不会拦着的。” 一秒记住https://m. “你能明白那就好，”金锋揉了揉唐小北的头发，顺势把她搂进怀里：“我以后也会注意的。” 这也是金锋喜欢唐小北的地方。 唐小北虽然看似刁蛮，但是她非常清楚什么时候可以闹，什么时候绝对不能闹。 金锋也在事后反省过自己，虽然唐小北没有跟他闹，但是以后也会尽量避免此类情况发生，毕竟人的耐性都是有限度的，他不能因为唐小北包容，就一次次去击穿唐小北的底线。 这样的关系是没办法长久的。 马车摇摇晃晃驶进村子，停在金锋家门口。 看到关晓柔站在门口，唐小北整理整理头发，欢快地跳下马车，扑进关晓柔怀里，搂着关晓柔的腰喊道：“姐姐，我回来啦！” 唐小北是仅次于关晓柔嫁给金锋的，那时候金锋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她在村子里待的时间也比较长，关晓柔一直把她当妹妹看，两人的关系也一直很好。 “你还知道回来啊？” 关晓柔瞪了唐小北一眼，没好气说道：“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个家呢！” “哎呀姐姐，你怎么跟相公一样，见面就骂我！” 唐小北把脑袋拱到关晓柔怀里撒娇道：“人家知道错了，以后每个月都会回来看姐姐和相公的！” “这可是你说的，”关晓柔一脸嫌弃的推开唐小北：“以后要是超过一个月不回来，再回来看我不把你关在门外边！” “不会的，不会的！”唐小北连连保证。 “算你还有点良心！” 关晓柔拉着唐小北的手：“赶路肯定饿了吧，我和润娘给你准备了吃的。” “还是姐姐心疼我，”唐小北挽着关晓柔的胳膊进屋，进了院子看到润娘，第一眼就去看润娘的肚子。 发现润娘的肚子依旧平坦，唐小北冲润娘挑了挑眉毛：“润娘，你怎么回事，天天守着相公，怎么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呢？我以前跟你说的那些招数，你用了没有？” 润娘本来想跟唐小北打个招呼，结果被她几句话羞得满脸通红，扭头钻到厨房里去了！ “嘿，还害羞了。” 唐小北笑着打趣。 “行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羞没臊啊！” 关晓柔拍了唐小北一下，把她拉进了堂屋。 金锋跟在后边进了院子，可是他懒得掺和关晓柔跟唐小北的谈话，去厨房喝了碗鸡汤，便去了隔壁的纺织厂。 不过他没有去找唐冬冬，而是径直来到一个小仓库。 这个仓库已经被腾空了，中间摆着一张大桌子，桌子旁边放着金锋之前让木器厂制作的木槌木弓以及其他弹棉花的工具。 前段时间，金锋忙着试验田的事，一直没顾上弹棉花，现在秋收基本全面结束，金锋才开始准备这件事。 再次检查一遍工具，确认没有遗漏之后，金锋这才回去。 到了餐厅，发现只有关晓柔和润娘在厨房忙活，唐小北却不见了。 “小北呢？”金锋一边洗手一边问道。 “说去找舞阳汇报工作去了，”关晓柔说道：“我安排阿莲去喊她们回来吃饭了，当家的你要是饿了，我先给你盛碗鸡汤垫一下吧。” “我不饿，等她们回来一起吃吧。”金锋摆摆手，转头看了一眼御书房的方向。 九公主现在是皇帝，唐小北作为财务大臣，按道理来说，她回来了去找九公主汇报工作是应该的。 但是唐小北比九公主进门更早，所以之前一直不服九公主，回来后也从来没有主动去御书房找过九公主，都是打发洛澜或者元采薇去汇报。 金锋曾经为此担忧不已，生怕九公主利用皇帝的身份打压唐小北，或者唐小北因为九公主，不好好经营金川商会。 后来他发现，九公主和唐小北虽然不对付，不过两人都有分寸，在正事上没有出现过互相拆台的行为。 唐小北这次主动去找九公主汇报工作，看来是打算和解了。 金锋等着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不过唐小北和九公主都是性格强势的人，金锋也有点担心她们俩在御书房闹起来。 九公主现在毕竟是皇帝，必须保持自己的威严，要是一气之下对唐小北不利，到时候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金锋朝关晓柔说道：“我去御书房看看！” 结果话音刚落，就听到侧门传来一阵脚步声。 转头看过去，发现九公主和唐小北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如果是不清楚情况的人看到，还以为她们俩是好闺蜜呢。 金锋见状，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在电视剧中，这就是要宫斗的前兆啊。 第1812章 越活越小 关晓柔作为正房大妻，起到了很大的表率作用，在她的影响下，金锋家的后院一直很平和。 唐小北算是其中的一个变数。 金川商会是她一手搭建起来的，所以唐小北在商会中的地位极为稳固，时间长了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强势性格。 关晓柔润娘都是软性子，北千寻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左菲菲和唐冬冬的大部分心思也在各自的厂子和队伍中，如果只有她们，唐小北强势点也没什么，关键还有一个九公主。 在皇室的教育中，为了皇权的巩固，可以牺牲一切。 九公主非常清楚金锋的重要性，也知道自己的帝位是怎么来的，所以哪怕金锋和陈佶一样养成百上千的秀女，九公主也不会太在意，因为封建时代的权贵都是如此，九公主早就习惯了。 何况金锋对她一直很尊重呢？ 关晓柔性格温和，从来没有跟九公主争过什么，甚至还曾主动提出把正房大妻的位置让给九公主，对九公主也一直很好，所以九公主对关晓柔也心存感激，从来没有生出过敌意。 但是唐小北不一样。 唐小北掌管着朝廷的钱袋子，关键是性格同样强势，让九公主有了危机感。 青楼成长的唐小北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极为敏感，或许察觉到了九公主隐约的敌意，于是有意无意的和九公主对着干。 首发网址https://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一步一步变差了。 好在唐小北很久才回来一趟，两人见面的机会少，起冲突的机会也少。 刚才听说唐小北去找九公主汇报工作去了，金锋心里还松了口气来着，可是现在看到九公主和唐小北亲密的手挽着手回来，金锋心里的石头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金锋思考着怎么开口的时候，四小只回来了。 “呀，小北姐姐，你回来啦！” 小娥看到唐小北，眼睛瞬间亮了，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小北姐姐，你怎么又漂亮了？” 唐小北以前每次从外地回来，都会给四小只捎点小礼物，成功把四小只收买了。 不光小娥冲了上去，其他三小只也跟着跑过去，一边打招呼，一边眼巴巴看着唐小北。 “哈哈，还是我们小娥最会说话！” 唐小北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朝后边招了招手，助手马上提着一个小包袱走了过来。 唐小北把包袱递给小娥：“喏，这是给你们带的礼物，你们拿去自己分吧！” “谢谢小北姐姐！” “谢谢师娘！” 四小只拿着包裹，兴高采烈地跑到屋檐下边分礼物去了。 “小北，你就惯着她们吧，”关晓柔白了唐小北一眼：“她们早晚被你惯坏了！” “姐姐，这几个孩子以前都吃过苦，你应该也知道，那种滋味不好受，现在条件好了，没必要还这么苦着她们。” 唐小北说道：“我平时回来的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要是再管着她们，估计她们会恨死我。” 关晓柔听完，不由想起嫁给金锋之前的生活。 那时候她最深的记忆就是饿，几乎每时每刻都处于饥饿状态。 小娥和她一样，走在路边看到嫩点的野草都会揪着尝一尝，到了冬天，野草没有了，小娥就会拿着树枝趴在地上扣草根。 树枝挖地的效率太低了，小娥那时候又只有三四岁，经常挖一下午，手脚都冻坏了，也就只能挖出来几根。 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回去跟关晓柔一起分享。 冬天的草根又老又硬，但是为了给肚子一点慰藉，也为了草根中夹杂在苦涩中的一点甜味儿，姐妹俩每次都吃的非常开心。 想起那时候的生活，再看看挂在厨房屋檐下的野兔山鸡，关晓柔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关晓柔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感情，但是此时扭头看着金锋，眼中满是感激和深情。 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关晓柔恐怕已经扑到金锋怀里了。 “咳咳，姐姐，别看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相公这几天都归我了！” 唐小北上前挽住金锋的胳膊：“姐姐你可不能跟我抢！” “谁想跟你抢？”关晓柔没好气地啐了唐小北一口。 “谁想谁知道！”唐小北促狭一笑：“姐姐，你要是真想的话……” 结果还没说完，头上就被金锋敲了一下。 唐小北有时候就是个小恶魔，金锋应付她已经很吃力了，要是再让她找帮手，金锋担心自己可能连觉都睡不成了。 要是平时就算了，最近事情太多了。 对，就是最近事情太多了。 几人正说着话，唐冬冬和北千寻前后脚走了进来。 关晓柔眼睛一亮，赶紧迎了过去：“冬冬回来啦，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晓柔，”唐冬冬冲着关晓柔笑了笑，然后又转头和金锋等人打招呼：“先生，陛下，润娘……” 而北千寻则直接跑到屋檐下边，和四小只蹲在一起，研究起礼物来了：“分什么呢？见者有份，分我点！” “千寻姐姐，这是小北姐姐给我们带的！”小娥抗议。 “小北是你姐姐，也是我姐姐，凭什么你们能分我不能？” 北千寻斜了小娥一眼：“我劝你们识相点，要不然可不要怪我吃独食了！” 小娥知道北千寻真能干出把礼物全都卷走的事情，非常识时务的给北千寻也分了一份。 “这还差不多！” 北千寻心满意足地拿着礼物站了起来。 小娥气得在后边冲她扮鬼脸。 关晓柔拍了北千寻一下：“你怎么越活越小了？都开始跟孩子抢东西了！” 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北千寻塞了一块糕点。 关晓柔把糕点拿出来，对着北千寻又使劲拍了几下解气，然后招呼大家进屋吃饭。 “菲菲呢？”唐小北问道。 “铁罐山在筹备秋季运动会，菲菲最近一直在忙活这件事，好几天没下山了。”关晓柔回答：“不过她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回来看你的。” “又要开运动会了吗？那我回来的可太是时候了！”唐小北转头看向唐冬冬：“姐姐，纺织厂也开吗？” 第1813章 扩大规模 “当然要开！”唐冬冬毫不犹豫点头。 大康男丁凋敝，光靠男兵没办法满足安全需求，为了训练女工的协同配合能力和体魄，金锋在纺织厂策划了运动会。 在高额奖金的吸引和唐冬冬的号召下，女工们的参赛热情很高。 第一届纺织厂运动会举办圆满成功，还让女工们留下了晨练的习惯。 后来肥皂厂也效仿纺织厂，也开始举办运动会。 在金锋的引导下，两个厂子还会互相较劲，在赛场上你追我赶，平时也是暗自憋着劲训练。 事实证明，金锋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不管是当初外敌打来，还是后来的渝关城保卫战和黄铜沟战役，没有女工的加入，很可能就失败了，甚至金锋有可能会命丧黄铜沟。 现在纺织厂和肥皂厂已经成了军事单位，肥皂厂是第一娘子军，纺织厂是第二娘子军。 平常时候，女工们是工人，遇到战争，她们就成了战士。 两者也一直在较劲，运动会一般也是同时进行，先在各自的厂子里选出各个项目的前三名，然后两个厂子的优胜者会再进行一次比试。 一秒记住https://m. 如今女工们在乎的已经不再是奖金了，而是各自厂子的名誉，竞争也会变得格外激烈。 每当这个时候，都是西河湾最热闹的时候。 不光当地百姓去会场为自己支持的队伍摇旗呐喊，还有不少百姓会从外地赶来观看比赛。 “小北，你这次回来可真是赶上时候了。” 关晓柔说道：“今年的秋季运动会不光纺织厂和肥皂厂参加，镇远镖局，铁林军，以及西川的好几支队伍也报名参加了，到时候凉哥、庆候和西川的庆大人都会过来观礼，肯定比以前更加热闹！” “那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们金川商会？” 唐小北一愣，皱眉看向九公主。 两人刚才就有点不对劲，金锋担心两人会呛起来，赶紧打岔道：“别看舞阳，是我没有通知你们！” “为什么？”唐小北噘着嘴问道。 “纺织厂，肥皂厂，镇远镖局，铁林军，威胜军，他们都是作战单位，你们金川商会是行政单位，你们比赛不合适嘛！” 金锋解释道：“而且你也知道纺织厂和铁罐山的场地有限，接待能力也有限，这是第一次举行扩大规模的运动会，也是一个尝试，等这次成功了，有经验了，下次再开的时候，你们想不参加都不行！” 唐小北听完金锋的解释，这才没有说什么。 同时在心里决定，回头去找唐冬冬帮忙，从纺织厂里借几个有经验的女兵却帮她训练队伍，争取在运动会上大放异彩，惊艳所有人。 “要聊进屋聊，别再院子里站着了！” 关晓柔再次招呼，一行人这才进屋。 饭菜上桌后，趁着四小只给大家发筷子的空当，金锋看向唐冬冬：“冬冬，我上次跟你说挑选几个工人学习弹棉花，你挑好了吗？” “早就挑好了，只是看你最近一直在忙，就没有打扰你。” 唐冬冬问道：“先生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金锋回答道：“要是没有其他事情，咱们下午就可以开始了。” 听到唐冬冬学着左菲菲称呼金锋为先生，唐小北不由暗自撇了撇嘴，决定回头好好说说唐冬冬。 这种事情当然要私下说，唐小北更好奇的是金锋说的弹棉花：“姐姐，弹棉花是什么？” “远征队从交趾带回来的棉花你还记得吗，现在收获了……” 唐冬冬向唐小北解释了一遍棉花的来历。 唐小北听唐冬冬说，金锋准备大规模种植棉花，棉花以后会成为大康主要的纺织原材料，顿时好奇起来。 她一直在外边奔忙，从来没有去试验田看过，还不知道棉花长什么样呢。 吃完午饭，唐小北就拉着金锋去纺织厂。 一般情况下，吃过午饭之后，九公主就会返回御书房，稍微午休一会儿，然后开始下午的工作。 但是今天她也跟着金锋来到纺织厂。 关晓柔让人把晒好的棉花取过来，唐冬冬挑选的工人也到了。 弹棉花是个体力活，按照金锋的要求，唐冬冬挑选了七个男工和一个女工。 几个男工都长得非常壮士，唯一的女工比男工更加壮实。 几人行过礼之后，金锋笑着和唯一的女工打了个招呼：“阿娇姑娘，好久不见！” 这个女工是上届运动会的举重总冠军，还是金锋给她颁得奖。 “金先生好，陛下好，各位夫人好！” 阿娇憨笑着向周围人行礼。 “马上要开运动会了，你们厂长不让你来训练，怎么跑过来弹棉花了？”金锋问道。 “我们厂长说了，运动会要参加，本职工作也不能耽误！” 阿娇回答道：“先生，您不会以为我只会举重吧？其实我还是纺织厂里的纺线小能手呢，去年的纺织比赛，我是第二名！” 运动会的成功给了唐冬冬灵感，除了运动会，又在厂子里策划了一场纺织比赛。 那些体力不够的女工，可以通过这项比赛来证明自己，所以纺织比赛也很受欢迎。 只不过这是纺织厂的内部比赛，金锋没有那么关注。 听到阿娇这么说，金锋竖起大拇指：“那你也太厉害了！” 阿娇骄傲得抬起头，冲着金锋抱了抱拳，逗得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行了，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办正事吧。” 金锋拍了拍手，所有人都收起脸上的笑容，看向金锋。 金锋示意铁锤抬起一包棉花，放到桌子上。 趁着铁锤解绳子的空当，金锋想关晓柔问道：“棉籽都挑出来了吗？” “都挑干净了，”关晓柔赶紧点头：“我已经交给魏先生，让他保管了。” “试验田那边的粮仓更适合保存种子，放到那边也好。”金锋点头。 铁锤此时已经解开了绳子，提着布包的底角一拽，把包里的棉花倒了出来。 棉花是压实装进袋子里的，被倒出来后，一包棉花竟然铺满了整张桌子，还掉下去不少。 第1814章 棉被 金锋看了一下掉在地上的棉花，开口说道：“这太多了，装回去一半吧。” 弹棉花本来就是要把棉花弹得蓬松，正常情况下，压实的棉花被弹好后，体积会变大很多，到时候桌子上更放不下。 铁锤闻言，便开始把棉花重新往布袋里塞。 趁着这个时间，金锋从地上拿出一个钉满钉子的木板，固定到桌子上，然后把铺在桌子上的棉花压一压，和卷饼一样卷起一小卷。 卷好之后，拿着棉花卷放到钉板上向后拉去。 “当家的，这是在干什么？”关晓柔问道。 “这个叫铲棉，就是先把棉花团初步扯碎，这样等下弹起来的时候会更容易一些。” 金锋一边解释，一边朝着阿娇几人说道：“那边还有几个钉板，你们也试一下。” 阿娇几人马上拿起钉板，学着金锋的样子撕扯棉花。 几个人同时动手，扯碎的棉花很快就铺满了桌子。 于是金锋让几人停手，然后拿出一条宽布带，把地上的木弓稳稳绑在腰间。 首发网址https:// 随后左手拿着木弓的弓身，右手拿着木槌敲打弓弦。 弓弦被敲得震颤不已，当弓弦接触到棉花的时候，棉花便上下翻飞起来，变得极为蓬松。 金锋前世生活在村里，到了秋冬时期，经常在村口看到弹棉花的，但是真的上手弹还是第一次。 以前看村口的那些大叔弹棉花一弹就是几个小时，他以为很简单，可是亲自上手后才知道其中的艰难。 弹棉花绝对是个力气活，刚开始的时候还没觉得，但是弹了十几分钟之后，金锋就觉得木弓和木槌变得沉重起来，两条胳膊也逐渐变得有些发酸。 于是金锋就停了下来，看向阿娇等人：“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了！”几人同时点头。 “那你们来试试吧！” 金锋从腰间解下布带和木弓，放到桌子上。 阿娇作为几个工人中唯一的姑娘，第一个进行尝试。 在金锋的指导下把木弓背到身上，然后学着金锋的样子，把木弓的弓弦放到面团上边一点，然后用木槌敲了一下弓弦。 嗡！ 随着弓弦震颤，棉花被打得上下翻飞，就和下雪一样。 阿娇可能觉得很好玩，嘭嘭嘭又敲了几下。 棉花飞得更多更高了，阿娇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弓弦也往下越压越狠。 “弓弦不要放得太低！”金锋在一旁指点。 “为什么？”阿娇问道：“放低点，弹的棉花不是更多吗？” “一两次能弹得更多，但是弹不了几次，弓弦上就会缠上棉花。”金锋解释道。 阿娇闻言，赶紧把木弓往上抬了抬。 这时候大家才看到，弓弦上的确缠了不少棉絮。 缠的棉絮越多，弹棉花的效率就越低，又弹了几下，阿娇不得不停下来清理棉絮。 “弹棉花是个需要耐心和体力的活计，急不得。” 金锋一边帮着阿娇清理棉絮，一边说道：“你越着急，弓弦就容易缠棉，清理棉絮耗费的时间，比刚才节省出来的时间长多了。 其实弹棉花和长跑差不多，需要节奏，如果上来就跑太快，很容易造成疲累和大喘气，反而不如保持一个舒服的节奏。” “明白了，”阿娇点头。 清理完棉絮之后，阿娇的动作变得轻缓了许多，渐渐找到了一个合适自己的节奏。 金锋总共制作了两套弹棉花的工具，确认阿娇没有问题后，金锋又让另外一个男工也绑上木弓，进行指导。 十几分钟后，金锋察觉到阿娇有些累了，就让她停下来休息，然后换了一个男工上去接班。 弹棉花的过程其实挺无聊的，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觉得新奇，看得津津有味，但是看了半个多小时，就觉得无趣了。 关晓柔润娘唐冬冬几人还好，她们都对纺织行业感兴趣，而且下午也没其他事了，依旧看得非常投入，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但是唐小北和九公主就有些坐不住了。 “夫君，我还有些事，就先去御书房了！”九公主首先离开。 九公主走后，唐小北也打着哈欠回去睡午觉了。 几个工人轮流上阵，用了三个多小时，才把半包棉花弹好。 蓬松的棉絮铺在桌子上，看起来就像洁白的云朵似的，摸起来又松又软。 金锋在众人的注视下，拿出一个竹筛，开始按压棉絮定型。 这个过程又持续了十几分钟。 棉絮初步定型之后，金锋让关晓柔拿出准备好的细线和细纱开始走线。 这是弹棉花过程中比较考验熟练度和默契度的工序，金锋和关晓柔的默契度虽然挺高，但他们都是第一次干这个活，中间失败了好几次，一直忙活到天黑才算把这个环节完成。 随后金锋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锅盖，使劲把定型的棉絮压实，大康第一床棉被的内芯就算完成了。 “终于完成了，”金锋拍了拍手：“去量一下多宽多长，拿两块布过来上下盖起来缝好就行了！” “这个我来安排！” 唐冬冬闻言，招手把助手叫了过来。 这里可是纺织厂，别的不多，就是布多。 助手量了一下尺寸跑了出去，几分钟之后就捧着两块裁剪好的布匹跑回来了。 关晓柔挽起袖子，带着润娘走了过去，按照金锋的指导，开始缝被子。 十几分钟后，大康第一床棉花被子正式诞生了。 金锋把棉被叠起来，抱在怀里狠狠吸了口气，心里则松了口气。 还好他小时候经常可以看到弹棉花的，不管是工具还是程序，他都没记错，一次就成功的把棉被弄了出来。 “当家的，这棉花被子真和你说的一样，又软又暖和！” 关晓柔摸着棉被，眼睛亮晶晶的。 “晓柔，这床被子就给你了！”金锋说道。 “给我？”关晓柔连连摇头：“还是给舞阳吧，这是大康第一床棉被，舞阳是天下第一位女帝，给她才合适！” “哪儿有那么多讲究？我说给你就给你了，明天再给她做一床就行了。” 金锋直接把棉被塞进关晓柔怀里。 第1815章 洛澜的消息 关晓柔见金锋都把被子塞到自己怀里了，只能抱着站到了一旁。 唐冬冬这才上前摸了摸棉被，还把手放进去感受了一会儿。 “果然又软又暖，就是有点太费工夫了。” 唐冬冬看向金锋：“先生，你可以制作一个弹棉花的机器吗？” 弹棉花的确是个费时费力的活，几个人一起忙活了一下午，才做了一床被子出来。 当然了，这其中有阿娇几人第一次接触，还不够熟练的原因。 但是按照这个速度，就算他们以后熟练了，恐怕也不会快上很多。 现在纺织厂的机器已经被金锋升级了好几次，万鹤鸣和刘不群他们也改进过，效率已经很高了，唐冬冬作为纺织厂的厂长，也越来越习惯机器。 在看到这种纯手工的工作方式，有点无法接受了。 原本以为金锋会说研究研究，结果却看到金锋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下来：“可以！” “先生，你是不是早就画好了弹棉花机器的图纸？”唐冬冬问道。 首发网址https:// “图纸没画，但是我知道怎么做。”金锋回答。 “当家的你既然知道怎么做，为什么不把机器做出来？”关晓柔好奇问道。 她非常了解金锋，知道金锋比唐冬冬更喜欢机器。 “因为可以弹棉花的机器比较复杂，个头也大，今年总共就种了那一点棉花，没必要弄那么大一个机器出来。” 金锋解释道：“机器适合厂子，但是等到以后棉花种植普及了，老百姓收了棉花，想做床被子做件棉袄，还要抱着棉花去纺织厂吗？ 这种弹棉花的方式虽然慢，但是需要的工具简单，适合民间，老百姓在家里就能把棉花弹了，自己做被子。” “也是，”唐冬冬恍然点头。 “行了，大家都忙了一下午，今天就先到这吧。” 金锋说道：“我等下安排木器厂连夜再赶制几套工具出来，明天你们再过来，两个人一组，互相配合。” 他知道弹棉花的机器怎么做，是因为前世上学的时候学过，但是手工弹棉花的工具太简单了，书上根本没教，金锋全靠自己的印象画出来的图纸，他也不敢保证一定能用，所以第一次的时候没让木器厂做太多，只做了两套出来。 万一他记错了，做出来的工具不能用，也不会浪费材料和木器厂的时间。 现在工具已经验证能用，就可以通知木器厂生产了，并且打算明年开始送到供销社对外售卖。 等过几年棉花开始大规模种植的时候，金锋相信，前世那些走江湖以弹棉花为生的行当，会在这个世界再次出现。 润娘和关晓柔都在纺织厂待了一下午，现在刚回去做饭，估计最快也要一会儿才能吃饭，于是金锋没有安排其他人去木器厂，决定自己去木器厂，就当是遛个弯了。 结果刚到木器厂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呢，就看到一个禁军骑马狂奔而来。 想要靠近金锋需要搜身，哪怕是禁军也不能例外。 为了不耽误时间，禁军跳下战马就朝金锋喊道：“先生，陛下派我请您回去一趟！” 金锋没问什么事，因为他明白九公主不可能跟一个禁军说，也明白肯定是要紧的事，否则九公主也不会派人来喊他。 于是金锋朝着刚刚赶来的木器厂长喊道：“按照上次的图纸，尽快再赶几套木弓木槌出来，最近要用！” 喊完之后，让铁锤把带来的图纸交给木器厂长，自己转身就走。 金锋是步行过来的，禁军非常识趣的站远一些，把自己的战马让给了金锋。 金锋也不客气，翻身骑上战马。 而亲卫队则立刻分成两队，一队帮着另外一队解开盔甲绳子。 只是短短几十米，就有一半的亲卫脱掉了外边的重甲，跑步跟上金锋。 另外一半亲卫则每人收起一套同伴的盔甲，小跑着跟上。 一行人赶回村子，金锋把战马缰绳扔给铁锤，自己则第一时间跑进御书房。 小玉和一个汉子站在门口不远的地方，看到金锋进来，两人同时行了个礼。 金锋看了一眼这个汉子，觉得有点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儿的，金锋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本来想问一下，但是金锋看到刚才说回去做饭的关晓柔，竟然坐在九公主对面。 在两人旁边的桌子上，赫然放着下午刚做出来的那床被子。 “夫君，谢谢你，这床被子真的很软和！” 九公主看到金锋在看被子，笑着站了起来。 金锋闻言，不由深深地看了关晓柔一眼。 而关晓柔则有些心虚地低下了脑袋。 不好关晓柔已经把被子送过来了，而且大概率对九公主说是自己让送的，现在九公主在场，金锋就算再直男也不会说这床被子是关晓柔的。 只能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有事吗？” “小玉，你来说吧！”九公主说道。 “是，”小玉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身旁的汉子向金锋介绍道：“先生，这是第七飞行队第三中队的飞行员廖军。” “廖军向先生报到，请指示！”廖军绷直身体，又给金锋敬了个军礼。 金锋回了个军礼，脑海中迅速思索这支队伍的信息。 下一秒，金锋的脸色猛地变了。 他想起来了，这个中队就是他派去送远征军和洛澜去交趾的那支队伍！ 按照计划，飞艇把洛澜和远征队送到之后，会留在当地，万一发生了紧急情况，他们可以乘坐飞艇逃生。 可是现在对方却突然回来了。 金锋心里咯噔一下，着急问道：“你怎么回来了？难道任务出问题了？你们其他人呢？远征队呢？洛澜呢？” “先生不用着急，我们顺利的把洛澜姑娘和远征军送到了交趾！” 廖俊解释道：“我回来是因为洛澜姑娘有重要情报需要向先生汇报，信鸽腿上的纸条写不下那么多内容，所以就派我带着一艘飞艇先回来了！” 听到廖军这么说，金锋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第1816章 意外惊喜 哪怕现在有了飞艇，飞鸽传书依旧是速度最快的通讯方式。 但是飞鸽传书的弊端也非常明显。 首先，鸽子能够携带的重量有限，鸽子腿上只能绑一小块布条，如果绑得东西多了，会严重影响鸽子的飞行速度。 距离越远，这种影响就越明显。 除此之外，这个时代野生动物还非常多，很多老鹰之类的猛禽都会以鸽子为食，还有一些百姓也会撒饵诱捕，所以鸽子在飞行途中的安全性也难以保证。 为了情报的准确性，自从飞艇出现之后，钟鸣小组传递重要信息时，都是以飞艇为主，只有镇远镖局遇到极为紧急的情况，才会使用飞行速度更快的信鸽。 一般来说，在放飞信鸽的同时，也会派遣飞艇出发。 如果遇到顺风或者雨天，飞艇可能还比信鸽更快一些到达目的地。 信鸽曾经是川蜀重要的一种通信方式，现在却在慢慢没落。 比如这次，洛澜虽然携带了一些信鸽，但是为了保证情报能够百分百送到，还是选择了安排一艘飞艇回来。 这也说明了这次情报的重要性。 记住网址 “夫君，这是洛澜送回来的奏折。” 九公主从桌子上拿出一个奏折，递给金锋。 金锋赶紧接过打开，快速阅读。 “好！好！好！” 金锋放下奏折，连喊了三个好字。 他明白九公主为何派禁军去把他喊回来了。 飞艇的速度虽然比不上飞机，但一天飞几百里还是可以的，交趾距离川蜀虽然有几千里，按时间算也早该到了，但是远征队一直没有发信鸽回来报平安，金锋之前还以为信鸽在路上被老鹰之类的猛禽抓了。 看完奏折他才知道，为了不引起交趾方面的警惕和敌视，洛澜并没有让飞艇直接飞到交趾，而是在飞过最难走的群山之后，降落在距离交趾一两百里外的荒地中。 然后她让远征队去最近的城镇买了一些骡马，一行人扮成远赴而来的样子，又花钱找了几个懂汉语的当地人做向导和翻译，这才重新出发。 最后虽然只剩下一两百里，却走了好几天，才赶到交趾最大的城市。 如果只有远征军的话，到了地方之后，恐怕会立刻进城，找粮商商量买粮事宜。 但是洛澜没有。 她更能明白金锋的用意，所以她并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先在城外租了一个院子作为落脚点，然后开始了解当地的民情民俗，同时跟向导学习当地语言。 洛澜只是打听一些民情民俗而已，只要找当地人聊聊天就可以了，没有什么难度，只用了几天时间，洛澜就对交趾的情况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但仅仅这样，结果就让让洛澜收获不小，也让金锋连喊三声“好”！ 占城稻就不说了，因为是食物，价钱非常稳定，货源也非常广泛，唯一的难题就是运输。 这是金锋早就猜到的问题。 真正让金锋觉得惊喜的是关于棉花的内容。 洛澜在奏折上说，交趾地处南方，全年都不怎么冷，就算到了冬天，当地人也只要穿一件单衫就可以了。 所以当地人种植棉花，几乎都是为了收获棉籽榨油，至于棉絮，基本上都被当做燃料烧饭了，价钱极为低廉。 洛澜还了解到，交趾处于土司家族式统治，土司在当地的权威和中原的皇帝一样，对治下百姓有生杀予夺之权。 如今的交趾城内，共有五个大家族，互相牵制和制衡，共同把持交趾城。 洛澜在奏折上说，她准备和这几个家族接触一下，然后看看如何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棉花棉籽和稻种。 “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南方那么暖和，不需要棉花，却盛产棉花，咱们北方需要棉花却没有。” 关晓柔感慨道。 “所以夫君才会想办法把棉花引入大康啊！” 九公主眼中也露出期待之色。 “可是这样一来，魏先生的试验田不就是白忙活了吗？”关晓柔问道。 “不是白忙活，”金锋摇头说道：“交趾距离咱们还是太远了，局势也太复杂了。想从那边把稻种和棉籽运回来，不仅成本高，不可控的意外也随时可能出现。 鸡蛋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特别是粮食这种关系到百姓肚皮的重要物资更是如此。 如果远征队能顺利把稻种带回来，那当然好，但是如果中间出了问题，试验田种出来的种子就是咱们的保险措施。 而且占城稻之前并没有在大康种植过，会不会和咱们川蜀的土地水土不服，谁也不知道，所以提前在试验田种植一下非常有必要。” 除此之外，还有占城稻的产量。 在九公主和关晓柔看来，占城稻亩产四百多斤，已经非常高产了，但是对于见过亩产一千多斤的金锋来说，四百斤还是太少了。 所以他会持续推进杂交水稻的研究工作。 只不过这个过程比较复杂，金锋现在不想耗费时间解释，所以就没提。 不过光是他说的几个原因，已经非常有说服力了。 “原来如此，”关晓柔恍然点头，随即满是期待的说道：“希望洛澜姑娘能够顺利吧，也希望咱们大康以后不再有人冻死饿死！” “夫君，你对交趾更加了解，就由你给洛澜回信吧，告诉她后边应该怎么做。”九公主说道。 “我对交趾也不是很了解，”金锋摇头苦笑，随后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洛澜需要的不是命令，而是随机应变，咱们还是不要给她任何命令来限制她了，遇到事情让洛澜自己看着处理就行了！” 他前世是学机械的，对于历史的了解仅限于初高中的知识，以及后来看的一些历史。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大概历史走向，但是再细分下去，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交趾在前世的历史课本中，只是在讲解占城稻的影响时提了一下，金锋对于交趾的情况也不是特别清楚。 这种情况下随意指手画脚，反而会坏事。 所以金锋决定相信洛澜，让她自行决定远征军事宜。 第1817章 不同的态度 “虽然我没有去过交趾城，但是我知道交趾远不如京城大，争斗也没有以前的京城那么复杂，洛澜当初能在京城迅速打开局面，以她的能力，在交趾打开局面应该不难。” 金锋说道：“咱们现在应该做的，是需要增加水师舰队的力量，等洛澜在那边收购到了足够多的棉花和稻种，咱们要有能力把它们运回来，万一洛澜他们遇到危险，有水师在也不会让他们孤立无援！” 虽然交趾距离大康很远，但是金锋也不敢保证，没有大康人去过交趾。 万一洛澜用玻璃珠换粮食的行为被戳破了，当地权贵肯定会非常愤怒。 交趾那边的土司家族的野蛮程度，不比高原上的那些部落家族差多少，一旦恼羞成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金锋必须保证洛澜和远征队的安全。 九公主点点头，对金锋的话表示赞同，随后皱眉说道：“夫君说得有理，但是据我所知，水师的舰船和人手一直不太够用，之前已经派出去了一支舰队去交趾，如果再继续派遣的话，东海的防守力量就不够了。” 因为水师的存在，金锋一直没有在东海布置太多镖师，郑驰远为了表达忠诚，也为了防止九公主多想，一直没有大规模扩充水师。 以前的水师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打击海盗。 现在的水师需要保护海带采摘和运输，还要保护渔船出海打渔，前端时间还分出了一批精锐跟随远洋舰队去寻找美洲，几天前又派出一支舰队前往交趾…… 每一项工作都需要不少人手。 一秒记住https://m. 虽然如今海盗比以前少了很多，但是水师却比以前更忙了。 如果再派人手去交趾的话，那东海本身的防守力量就成问题了。 “东海那边咱们可以想办法从其他地方调人过去，但是洛澜那边等不得，农时也等不得！” 金锋冷声说道：“既然交趾那边有充足的棉籽和稻种，咱们现在需要尽一切办法，在明年播种之前，把它们带回来，不能耽误百姓明年的播种！” 在金锋的观念中，草原和高原是华夏版图的一部分，当地的百姓是炎黄子孙，所以针对党项东蛮和吐蕃，金锋的态度一直比较谨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金锋不想对他们采取暴力手段。 但是交趾和天竺不一样，金锋心中对他们没有任何顾忌。 如果对方愿意交换棉籽和稻种，金锋会和他们保持长期的贸易关系，但是如果对方不同意，金锋也不介意动用暴力手段来解决问题。 乘坐飞艇去交趾虽然只需要几天时间，但是飞艇的运载能力有限，想要大规模运输稻种和棉籽，只能依靠舰船。 东海舰队以前并没有去过交趾那么远的地方，这次需要探索线路，还要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为了保证航行的速度和安全，金锋之前让郑驰远派遣了几艘蒸汽楼船过去。 但是看完洛澜的奏折之后，金锋决定把运载能力更强，更适合在海上航行的镇远二号也派过去，争取第一趟就尽可能多的运输一些棉籽和稻种回来。 几船棉籽和稻种拉回来，只需要一两年，棉花和占城稻就能在川蜀遍地开花。 这样就算以后贸易出问题了，也不用担心种子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金锋当即坐在九公主的位置上，亲自给洛澜回了封信。 写完之后让九公主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又盖上金锋的印章，封好印戳之后交给廖军。 等廖军离开之后，金锋又分别给张凉、庆怀、镇远二号船长和郑驰远各自写了一封信，命令镇远二号结束本次任务之后，第一时间前往东海找水师报到。 为了保证东海的安全，金锋命令张凉和庆怀各自抽调五百人手，前往东海驻军。 金锋把信交给小玉，天色已经黑透了。 润娘刚才就让小娥过来喊吃饭，只不过被关晓柔拦住了。 关晓柔曾经不止一次的埋怨过九公主，说她不好好吃饭，经常到了饭点喊不回去。 此时她突然理解九公主了。 交趾那边的稻种和棉籽直接关系到大康百姓的肚子和冷暖，重要程度不言而喻，而且廖军和小玉就在旁边等着金锋和九公主回信。 这种时候，金锋和九公主如果扔下他们回去吃饭，的确不合适。 换成自己，关晓柔觉得自己也吃不下去。 有钟鸣小组的初筛和枢密院的二审，能够送到九公主面前的奏折，都是非常重要的，随便拿出来一本，都关系到很多人的命运。 从九公主现在的状态来看，这种情况她早已经习惯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关晓柔曾经和金锋偷偷聊过皇位的问题，金锋说皇帝不是那么好做的，还说自己做不了皇帝。 当时关晓柔还不理解，认为九公主每天就是看看奏折，又不用下地干活，有什么难的呢？ 现在她有些明白了，原来皇帝真的不是那么好干的。 回去吃饭的路上，关晓柔拉着九公主的手，柔声说道：“舞阳，辛苦你了！” “有夫君和姐姐做我的后盾，不辛苦！”九公主笑着握住关晓柔的手：“姐姐，谢谢你把被子让给我了！” 金锋当时在御书房看到被子时的反应，以及关晓柔的表情，都被九公主看到了。 以她的聪明，马上就猜到怎么回事了。 但是当时有外人在场，而且九公主的心思都在洛澜的奏折上边，就没有多说。 现在身边只有金锋和关晓柔，九公主这才表示感谢。 “哎呀，一床被子而已，什么谢不谢的。”关晓柔摆手说道：“再说了，那床被子本来就是当家的给你做的，可不是我让给你的！ 当家的还说了，这是大康第一床棉被，只有你这位大康第一女帝才能配得上！” 对于九公主这个段位的高手来说，关晓柔这种话就是小孩子的谎言一样，被九公主一眼就看穿了。 但正因为如此，九公主才更加感动。 第1818章 同步行动 封建时代，小妾的地位和丫鬟差不多，有些正房大妻担心小妾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反而处处为难，小妾甚至过得不如丫鬟。 但是关晓柔从来没有为难过唐小北和九公主等人，也从来不争不抢，所以唐小北她们都非常敬重关晓柔。 金锋家的后院能如此安宁，关晓柔功不可没。 九公主虽然贵为女帝，但是她很清楚关晓柔在金锋心目中的地位，如果当初关晓柔反对，她和金锋可能都不会走到一起，更不会有现在的皇位。 唐小北也是如此，当初如果关晓柔不同意的话，她也很难从青楼脱身，就算有了释奴令，她现在大概率也只是投奔唐冬冬，绝不会有现在的地位。 这一点看看当时同样是广元青楼花魁的绿柳就知道了。 当初的绿柳比她的名气大得多，不管身段相貌才艺，样样都不逊色于唐小北，也曾经主动向金锋示好，但是金锋根本没有搭理，现在虽然有了自由身，但也只是在学堂帮着方灵均管理一些杂务罢了。 是绿柳的能力不如唐小北吗？ 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唐小北背后有金锋的支持，绿柳没有。 唐小北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就算心里不爽九公主，但是唐小北从来没在正事上掉过链子，一直尽心尽力的经营金川商会，也从来没有给金锋和关晓柔甩过脸色看。 九公主也没有拆穿关晓柔，三人有说有笑的回到餐厅。 记住网址 唐小北左菲菲北千寻等人已经回来了，就连很少露面的唐冬冬，因为唐小北的原因，也回来了。 一家人难得这么齐，谁也没有提扫兴的话题，气氛极为融洽。 马上要准备运动会了，如今纺织厂和香皂厂的女工之间，火药味非常浓，都憋着一股劲，准备在运动会上击败对方。 但是作为厂长的唐冬冬和左菲菲，此时却有说有笑。 吃过晚饭，九公主等人非常默契的相继离开，把金锋留给了唐小北。 这么久没有见面，当天晚上，金锋被唐小北折腾到半夜才睡。 第二天一大早，金锋还在睡梦中，几艘飞艇相继升空，分别飞往东海、江南和交趾。 张凉和庆怀接到命令之后，立刻开始安排人手前往东海。 上次从铁林军抽调人手，铁林军高层中有不少人心中不爽，觉得金锋和九公主在削弱铁林军的实力。 但是这次却没人反对，因为这次不是征调，而是要求铁林军抽一个营的兵力前往东海驻防。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扩大了铁林军的影响力，对铁林军是好事。 水师接到命令之后，也没敢怠慢，第一时间组织水师士兵整编。 第三天中午，镇远二号赶到东海，装满燃料之后，载着水师士兵，带着两艘楼船便离开东海，按照金锋给的海图前往交趾海域。 这天下午，陈文远亲自带着一份稿子，过来找金锋和九公主签字。 这份稿子是他按照金锋要求，为了找百姓借粮专门撰写的。 在这份稿子中叙述了朝廷目前的困难，以及金锋和九公主为了百姓更好的生活，不愿意给百姓增加赋税，而是打算用赋税作为抵押，向百姓借钱借粮的决定。 陈文远本来就擅长调动情绪，这次写得又用心，金锋和九公主都非常满意，便在稿子上签了字。 因为只是一次尝试，没有那么着急，加上需要金川钱庄的配合，这份稿子签字之后，并没有立刻印刷，而是等到元采薇和朱玲珑带着足够的人手赶到泽云县，然后这份专门为泽云县印刷的特别版金川日报，才被邮差带走。 泽云县西关菜市口。 一百多年前，泽云县出现了一个三品大员，其家族迅速崛起，成了泽云县第一家族，半个县城都成了他们家的产业，西关几乎成了他们家的后院。 他们在泽云县西关修建了高大气派的祠堂，还在祠堂门口用石头垒了一个大台子，用来举行一些祭祀之类的家族活动。 可惜这个大员的后人越来越不争气，大员去世之后，几个儿子非但没有能挑起家族大梁，反而为了争夺家产斗得头破血流。 到了孙子辈，争斗更加激烈，其中有一个孙子为了铲除竞争者，竟然收买土匪劫杀对方。 这么好的机会，当时的泽云县令自然不会放过，一个串通匪寇，意图谋反的大帽子直接扣在了这个家族头上，然后按照大康律例，直接把这个家族满门抄斩。 在泽云县称王称霸了几十年的家族，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族人尽数被斩，家产也全部充公。 当然了，真正充公的家产连一成都不到，其余的九成都被县令和其背后势力拿走了。 这个家族的祠堂自然也被推倒，改成了菜市场，但是祠堂门口的石台却保留了下来，成了当地百姓日常活动的地方。 后来邮差需要一个地方念报纸，也选中了这个石台。 每天上午，这个石台都是县城最为热闹的地方，不光各地赶来的百姓会过来听报纸，县令和县府的领导班子每天也都会过来。 衙役们还在石台下边搭了一个凉棚，摆上了桌椅板凳，县令和其他官员来听报纸的时候，就不用日晒雨淋了。 但是今天县令专用的位置上却坐着两个年轻的姑娘，县令和其他官员都站在这个两个姑娘背后。 这让来听报纸的百姓非常好奇。 “唉，你们说这两个姑娘是谁？” “不知道，不过既然连县令都要给她们让座，估计来历不简单！” “我只知道镇远镖局有女兵，难道现在还有姑娘当官了？” “能让县令老爷让座的，至少得是郡守吧？这两个姑娘难道是郡守不成？” “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郡守？你们没看到她们穿的是商会和钱庄的工作服吗？” “还真是，我看到了商会的徐掌柜和钱庄的牛掌柜！” “哪儿呢？” “县令老爷后边那个头上扎着辫子的姑娘，就是商会的徐掌柜，那个穿着黑靴子的大爷，就是钱庄的牛掌柜！” 第1819章 脑袋被门挤了 不管是商会和钱庄的掌柜，还是县令和那些县府的工作人员，在寻常百姓眼里，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可是现在这些大人物却乖乖站在两个姑娘后边，旁边明明还有不少空的凳子，但是他们却不敢落座。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两个姑娘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在众人的猜测中，邮差带着当天的报纸上台了。 可以看出来，邮差今天也有些紧张，拿着报纸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上台之后，邮差并没有第一时间念报纸，而是先朝着台下行了个书生礼，然后举起铁皮喇叭问道：“今天，咱们泽云县来了两位贵客，大家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台下百姓齐声回答。 “这两位贵客就是金川商会的副会长元采薇姑娘，以及金川钱庄的负责人朱玲珑姑娘！” 邮差左手平摊，指向元采薇和朱玲珑。 元采薇和朱玲珑站起来，转身朝着后边行了一礼。 首发网址https:// “怪不得县令老爷都要靠边站，原来是金川商会的副会长和钱庄负责人！” 有些见过世面的百姓恍然大悟，但是更多的百姓不明白这两个身份代表的意义，好奇问道：“她们来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了，先说元采薇这个副会长吧，我前段时间去金川进货的时候，听说金川商会只有两个副会长，地位仅次于唐小北这个会长，元采薇就是其中一个，全天下的金川商会和供销社，她想管的话都能管！” “乖乖，那她的确很厉害，另外一个姑娘呢？” “另外一个就更厉害了，元采薇是个副会长，头上还有唐小北这个会长压着，但是朱玲珑就是金川钱庄的一把手，整个金川钱庄都是她说了算！” “钱庄就是管钱的，那这个姑娘得有多少钱？” “这我可不知道，但是肯定非常非常多！” “这么有钱的姑娘，还长得这么俊，也不知道嫁人了没有，要是我儿子能娶到她就好了！” “谁的尿黄过来滋滋他，就你儿子那满嘴大黄牙，还想娶采薇和玲珑姑娘，大白天做什么美梦呢？” “哈哈哈！” 周围的百姓哄笑不已，同时也很好奇，元采薇和朱玲珑这样的大人物来泽云县干什么，于是纷纷抬头看向邮差。 还有一些心急的百姓直接问了出来。 但是这次邮差没有回答，而是敲了敲铜锣，等到台下安静下来之后，举着铁皮喇叭喊道：“大家一定想知道元采薇姑娘和朱玲珑姑娘为什么来泽云县对吧？不要着急，大家听我念完今天的报纸就知道了！” 说完，邮差把报纸摊平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举着喇叭念了起来。 只不过这次念报纸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洪亮了一些。 邮差面前的报纸，是印刷厂专门加印的，其他版块都和别的报纸一样，只是农业板块的内容换成了陈文远那份稿子。 听邮差念完，台子下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变得极为安静。 但是这种安静只持续了十几秒，百姓就开始交头接耳。 刚开始只是窃窃私语，后来讨论的百姓越来越多，变得比菜市场还要嘈杂。 “强哥刚才说的，是朝廷要向咱们借粮吗？”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你也听到了！” “朝廷怎么能这样呢？不是说好施行新政，给咱们百姓减税，让咱们过上好日子吗？这才两年不到，怎么就反悔了呢？” “你耳朵聋了吗，报纸上说的是朝廷要找咱们借粮，不是直接收粮！” “借粮和收粮不是一个意思吗？” “当然不是一个意思，借粮要还，收粮不用还！” “朝廷借粮，不还给你，你还能去找朝廷讨要不成？” “你刚才怎么听的？报纸上说了，借粮给朝廷的，金川钱庄会出具借条，到时候拿着借条就能去钱庄领钱，还能算利息呢！” “真有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我们？” …… 百姓们议论纷纷，其中绝大部分都抱着抵触的心态。 等到讨论声音弱了一些，泽云县令登上石台，敲响了铜锣。 县令还是很有权威的，台下再次恢复安静。 “乡亲们好，我是咱们泽云县的县令郑建峰。” 县令先是自我介绍，表明了身份，然后问道：“大家是不是觉得，朝廷找大家借粮，是变相的想要多收钱粮？” 台子下没人回答，但是没有回答，其实也是一种回答。 县令对于百姓这种反应，早就有所预料，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我可以告诉大家，其实不是的！” 县令高声说道：“刚才阿强念得很清楚，借粮是自愿行为，大家想借就借，不想借也绝对没有人会勉强！ 如果有人上门去强行收粮，那一定是骗子，你们赶紧去县衙找衙役报案，我一定替你们抓住这个骗子！” 听到县令这么说，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刚才报纸上的确说了，借粮全凭自愿，县衙不得强迫。 但是百姓以为只是一个说辞，现在听到县令这么保证，百姓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个县令是他们投票选出来的，上任以来，做事还是非常靠谱的，至少没有诓骗过百姓的先例。 “实不相瞒，其实这次借粮的名额，是我找朝廷申请下来的。” 县令继续说道：“当时至少有十几个县来抢夺这个名额，我连着给朝廷写了半个月的奏折去申请，不知道费了多少灯油和笔墨，才把这个名额争取过来！” 台下的百姓听到县令这么说，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他们听说过家里没粮没钱了，求着人家借钱借粮的，还是第一次听说求着把自己的钱粮借给别人的。 这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吗？ “大家可能觉得我脑袋被驴踢了，或者抽风了对吧？” 县令爽朗一笑，台下的百姓也跟着大笑起来。 “你们还真的以为我脑袋被驴踢了？” 县令装作生气的样子，瞪眼看着下边。 但是百姓都能看出来他没有生气，而是在开玩笑，于是笑得更大声了。 之前抵触的情绪，也在笑声中缓解了不少。 第1820章 唱双簧 “我给朝廷写奏折，申请这个机会，不是脑袋被门挤了，是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 县令说道：“这两年朝廷减免赋税，又扫清土匪，加上以工代赈，大伙儿家里的粮食都吃不完了吧？放在家里是不是容易潮了霉了，还容易生虫？” 台下的百姓没有回答，也算是一种默认。 这个时代百姓保存粮食的手段有限，大多都是堆放在屋子里，然后用芦苇编制而成的草席围起来。 这种保存手段密封性很差，非常容易生虫，加上云泽县靠山靠水，气候潮湿，地面也很容易返潮导致粮食发霉，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弄出来晒一下。 即便如此，依旧有不少粮食霉掉了。 此时的百姓才过上吃饱的日子没几天，绝大部分百姓不舍得浪费粮食，就算粮食霉掉了，也会和好粮食掺在一起煮饭，导致食物中毒事件频繁发生。 “现在朝廷遇到了困难，大家与其把粮食放在家里发霉生虫，不如把粮食借给钱庄，什么时候你家里的粮食吃完了，你拿着借据去钱庄就能取粮！” 县令说道：“这样一来，等于钱庄替你保存了粮食，而且还给你算利息，这种好事上哪儿找去？” 不少百姓听完，都露出思索之色。 金川商会和钱庄，在每个县都至少建立了一个仓库，其中就有专门来存放粮食的地方。 记住网址 当初修建粮仓也是以工代赈的项目，不少百姓参与了修建工作。 那座粮仓外边是砖头垒成的，里边刷了一层水泥，老鼠虫子根本咬不动。 房顶也不光有瓦片，而是水泥一体浇筑而成，然后在水泥上又铺了一层瓦片，这样就算瓦片漏水，雨水也不会漏进粮仓中。 每年当地收来的赋税，都会暂时存放在粮仓，然后由转运司根据需要，调往不同地区。 县令刚才说的确实有道理，如果把粮食借给钱庄，等于是钱庄帮他们保存了粮食，不光省去了经常晒粮的烦恼，而且再也不用担心吃发霉的粮食了。 最重要的是，把粮食借给钱庄还有利息。 虽然利息不是很多，但是在以前，都是老百姓找地主借粮，然后被驴打滚的利息弄得家破人亡，从来没有人能从官府手中拿到过利息。 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钱庄能够兑付诺言的前提下。 台子下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有个声音高声问道：“县令老爷，您说得怪好，要是钱庄收了粮食，然后拿着我们的粮食跑了怎么办？” 声音落下，周围一下子变得落针可闻。 百姓虽然都这么想，但是这种想法是不信任钱庄，不信任朝廷，放在以前可以按上杀头的罪名，谁敢乱说？ 不少百姓都循声看向说话的人。 站在这个人周围的百姓也纷纷散开，生怕被惦记上了。 一时间，这个穿着一身旧长衫的年轻人成了场下的焦点。 去年金锋在金川建立师范学堂，号召川蜀的读书人去学习，然后回来兴办学校，普及义务教育。 这个叫刘楚的年轻人就是师范学院第一批学生。 去年从金川回来后，刘楚就找到县令，在西关找了一处旧祠堂，又想办法弄来一些桌椅板凳，泽云县第一座小学就这么开起来了。 百姓听说在这里上学不要钱，刚开始还不信，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把孩子送过来，想着如果后边要收钱，如果太贵的话，就不让孩子来了。 可是现在一年快过去了，泽云小学真的没收过任何费用。 如今泽云小学已经有一百多个学生，不光县城的孩子，很多城外的百姓也把孩子送来读书。 除此之外，刘楚还推荐了另外几个志同道合的读书人前往金川学习，几个月前，这几个朋友都从师范学院顺利毕业，回到家乡之后，在各自的村镇也成立了学堂。 如今泽云县境内，不算县城的泽云小学，也有七座学堂了。 虽然依旧没办法覆盖所有村镇，但是也让百姓的孩子有了一个读书的地方。 刘楚能读得起书，家里的条件原本还不错，但是为了给小学添加桌椅板凳，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差不多都卖了。 以前总是衣着光鲜的公子哥，现在衣服上都有了补丁了。 但是他的付出也有了很大收获。 不仅担任了本县的教育司长，还获得了当地百姓的尊重。 听到刘楚当面质疑县令，不少百姓都怕县令记恨上他，纷纷帮着他说话。 “刘先生，你说什么呢？” “县令大人，刘先生可能喝酒了，您别听他胡说！” 谁知道刘楚竟然完全不买账，高声说道：“没有喝酒，也没有胡说，而是作为一个老百姓内心真实的想法和担忧，还请县令大人解答！” 听到刘楚这么说，元采薇和朱玲珑不由对视了一眼。 这两年走南闯北，她们见到过太多明争暗斗了。 普通百姓觉得现在好像是刘楚在故意刁难县令，但是两人一眼就看出来，台下那个年轻人八成是县令提前安排好的托儿，就是来配合自己唱双簧的。 果然，年轻人的话音刚落，县长就一脸正色说道：“大家都是经常来听报纸的，难道忘了吗，金先生曾经说过，当政者不能回避百姓的质疑，而是要倾听百姓的声音，解决百姓的问题！ 刘先生现在做得就很好嘛！ 粮食关系重大，大家心里有质疑很正常嘛，有质疑就提出来就行了！我郑建峰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却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来打击报复，这一点，欢迎所有乡亲的监督！” 其实这种保证就是大白话，完全认真不得，但是这个时代的百姓单纯啊，听到县令这么说，全都松了口气。 县令既然当众这么说了，肯定不会报复刘先生了。 同时抬头看着县令，等待他的回答。 “刘先生刚才在担心钱庄收了大家的粮食，然后卷着粮食跑了，对吧？” 县令先是重复了一遍刘楚的问题，然后说道：“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你们的担心全都是多余的！” 第1821章 县令带头 “大家可能不知道金川钱庄是什么，所以才有这样的疑惑，现在我来告诉大家，金川钱庄是什么。” 县令高声说道：“金川钱庄是咱们大康的国库，也是造钱的地方，咱们现在使用的新版铜钱和银锭，就是金川钱庄旗下的造币厂造出来的！ 大家带着铜钱的可以拿出来看看，背面上方是不是印着一个小旗子？那就是金川钱庄的旗子！” 不少百姓闻言从怀里掏出铜钱观察，果然在背面上方一行小字后边看到了一个很小的旗子。 以前他们都没在意，现在仔细一看，的确是金川钱庄的旗子。 “咱们用的钱都是金川商会造的，他们会赖咱们这点小账吗？” 县令说道：“再说了，前两年大家困难的时候，不都是从金川钱庄借粮吗？ 说句良心话，那时候大家什么都没有，仅凭是咱们泽云县的百姓，就能找钱庄借到保命的粮食，现在金川钱庄和金川商会那么大的店面和仓库在这里，朝廷还答应以咱们泽云县的赋税做担保，如果大家需要粮食，金川钱庄没有兑付，大家可以用来对冲赋税，大家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台下的百姓几乎全都低下了头。 是啊，前年秋天秋收时遇到了连阴天，很多人家收的粮食，交完赋税之后几乎就没有了。 几乎家家户户都在为冬天发愁。 记住网址 一些年纪大的老人，觉得自己不可能撑过这个冬天，为了给孩子省两口吃的，让孩子能撑过冬天，都准备在秋天自尽。 就在这个时候，金锋的金川商会和金川钱庄来了。 只要是大康百姓，都能找金川钱庄借粮，然后通过去帮朝廷架桥修路来偿还，也能等到明年夏收或者秋收之后偿还，而且还没利息。 几乎家家户户都找金川钱庄借了粮，虽然每家借的都不多，但是他们撑过了那个原本熬不过去的冬天。 当时金川钱庄没有找他们索要任何抵押品，也没有担心他们还不起，拿着粮食跑了。 刚才阿强念报纸的时候说过了，朝廷可以用金川商会和金川钱庄的店面和仓库做抵押，用泽云县的赋税做担保，如果百姓取粮时取不出来，可以去金川商会挑选等价商品作为赔偿，之后的赋税也可以不交，直到抵消欠款。 朝廷拿出了这么大的诚意，自己还在害怕什么呢？ 想到这里，不少百姓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其实还有一些事情，大家应该不知道。” 县令继续说道：“这两年朝廷非常不容易，为了让咱们老百姓不再饿死，陛下和国师大人把赋税收得非常非常低，为了让咱们老百姓不再受欺负，不再被蛮族践踏，朝廷的军队对内一直在全力剿匪，对外一直在抵抗蛮族的攻击。 以前大家修路架桥，都是徭役，不光没有工钱，还得自备口粮，现在呢？朝廷不光管吃管住，还给发钱发粮！ 大家知道这些钱是哪儿来的吗？” 台下百姓下意识摇头。 “可能有人会觉得，这钱是赋税收来的，其实不是的！” 县令说道：“新政实施以来，朝廷的赋税连以前的两成都不到，以前朝廷收那么多税都没有做成的事，现在靠咱们交的这点赋税根本做不到！ 所以，打仗和架桥修路的钱，都是国师大人掏的自己的腰包！” 听到县令这么说，元采薇和朱玲珑又对视了一眼。 在她们看来，县令这么说有些太夸张了，但是看了看台下的百姓，竟然全都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完全没有怀疑的意思。 “水韵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每天都会讲国师大人的故事，大家去听听就知道了，国师大人是天神下凡，金川商会的大掌柜唐小北夫人是财神爷下凡，他们创建的金川商会就是聚宝盆，短短一两年的时间，积攒的财富就比朝廷的国库还多！” 县令继续说道：“后来国师大人看咱们老百姓过的辛苦，这才散尽家财，辅佐真龙下凡的陛下稳固大康江山，然后才有了咱们现在的好日子！ 大家天天都来听报纸，应该知道中原和江南的老百姓过的什么日子吧？ 可以说，没有国师大人的慷慨解囊，咱们县的日子不会比江南和中原好到哪儿去！” 县令歇了歇，继续说道：“金川商会一直赚的都是权贵豪绅的钱，但是打土豪分田地之后，川蜀没有权贵豪绅了，国师大人为了让咱们用到更好更便宜的铁器，还盖了那么多供销社，这导致金川商会不但不赚钱了，还得倒贴钱。 国师大人前些年积攒的家底虽然厚，为了补贴咱们老百姓，也花光了。 其实陛下和国师大人完全可以增加一些税目，找咱们老百姓要钱，可是陛下和国师大人为了让咱们百姓过得好点，安稳点，他们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低下头来找咱们老百姓借钱！ 老夫不才，但也算熟读诗书，这么好的朝廷，这么英明的皇帝和国师，史书上从未有过！ 不管乡亲们怎么想，我很庆幸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如此太平盛世，所以，我愿意把我所有积蓄都借给钱庄！” 说完，直接走到旁边，拿起一个包裹，从中取出三个银锭和一把碎银子，走到朱玲珑面前。 朱玲珑和元采薇来之前，大概问了一下今天的流程，但是这个环节是流程中没有的，大概率是县令自己增加的。 不过朱玲珑也没有紧张，先是想县令笑了笑，然后转头向当地的钱庄负责人使了个眼色。 当地负责人赶紧迎上去，笑着说道：“郑县令，我来给您办理！” 说完，一边让人回去去钢印和收据，自己则拿起银锭好碎银子亲自查验成色和重量。 金川钱庄的驻点就在旁边不远，副手很快把钢印和专用收据取来了，负责人也核对了银锭数量，然后从取出账本记下这笔账，随后又拿起收据。 这种收据一式三联，一联交给县令，第二联当地钱庄留存，第三联需要上交总部对账，每一联都需要填写数额和签字画押，最后还需要加盖钢印才能生效。 第1822章 筹粮结束 几分钟之后，钱庄负责人把写好的收据核对一遍，然后让县令签字。 县令自己也检查了一遍收据，确认没问题之后，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负责人拿回收据，在上面压上钢印，然后把其中一联撕下来递给县令：“郑县令，这是您的收据，请您收好，如果需要取钱的时候，拿着这个收据和您的牙牌去我们的驻点就可以了！” “好嘞！”县令接过收据，装进自己兜里。 县令刚站起来，刚才问话的刘楚就坐到了负责人对面，从腰间取下自己的钱袋子。 哗啦啦！ 刘楚把钱袋口朝下，把里面的东西倒了个干干净净。 桌面上有几粒碎银子，还有一把铜钱。 “这是我所有的家底了，我留下一点生活费，其他的都借给你们了！” 刘楚数了二十枚铜板放回钱袋，然后把剩下的碎银子和铜板都推到钱庄负责人面前。 “谢谢刘先生，您稍等片刻，我来数一下！” 首发网址https:// 负责人朝着刘楚微笑一下，然后把碎银子和铜板扒拉到自己面前。 县令和刘楚都是县里的名人，看到两人带头，原本还在观望的百姓不由商量起来。 “徐大哥，你要不要借？” “我想再看看。” “那我也再等等！” …… 就在绝大部分百姓还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个戴着破帽子的百姓朝这边走了过来。 “老钱，你干什么？” 旁边人拉住这个百姓。 “前年冬天，我家里一点粮食都没有了，几个孩子都差点饿死了，幸亏钱庄借了粮，我们才撑过了那个冬天！” 破帽百姓说道：“县令老爷刚才说得对，当初咱们什么都没有，甚至随时都可能饿死，钱庄都敢把钱借给咱们，现在钱庄拿出那么多东西抵押，咱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老钱说得对，”另外一个百姓跟着说道：“做人不能忘本，没有陛下的新政，咱们谁能吃饱肚子？现在朝廷遇到困难了，明明可以加税，却宁愿找咱们老百姓借粮也没有加税，这么好的朝廷，把钱借给他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于是，这个百姓也跟了上去。 “是啊，陛下和国师大人又是给咱们减免赋税，又是剿灭土匪的，要不是他们，咱们现在连肚子都吃不饱，人得知道好歹，我现在就回去取粮！” “等我一下，我也去！” “老年，你家有板车，等下从我家门口走一下，把我家的粮食也拉上！” …… 百姓本来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一旦有人带头，便有越来越多的百姓走向钱庄的桌子，也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往家里赶。 钱庄的工作关系到资金安全，手续有些繁杂，就算办理速度再快，也得好几分钟才能办好一个。 排队的人这么多，他一个人要办理到什么时候？ 好在钱庄驻点距离不远，工作人员马上安排助手把人往钱庄驻点带。 元采薇和朱玲珑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相视一笑。 “看来用不上咱们了！”元采薇说道。 她和朱玲珑赶过来，就是为了推进借粮行动顺利进行的，从现在的情况看，应该是用不上她们了。 “这个郑县令还是挺能干的！”朱玲珑跟着点头。 百姓投票选出来的官员，基本都是在当地有名望的，这种人往往为人正直，眼里揉不得沙子，但是也有点死板。 今天的事情能如此顺利，除了最早和县令唱双簧的刘楚，眼前这群百姓中绝对还有县令安排的托儿，朱玲珑对此并不排斥，反而觉得这个县令没有那么迂腐死板。 县令既然在县城安排了托儿，在下边的乡镇自然也安排了。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泽云县都是在讨论朝廷找他们借粮的事情。 百姓最初对此有些怀疑和观望，但是在公职人员的劝说和保证下，渐渐转变了态度，后来县令还根据金锋提出的“民重君轻”的概念，写出了一条“人民就是国家的主人”这样一条标语，百姓借粮借钱的积极性更高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泽云县到处都能看到百姓拉着粮食往供销社送。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七八天才结束。 在泽云县借粮的工作也算告一段落。 朱玲珑亲自带领工作组，对各地借到的粮食进行统计，然后汇报回金川。 这是公事，所以朱玲珑的奏折先到钟鸣小组，然后由钟鸣小组送到了枢密院。 当铁世鑫看到朱玲珑的奏折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能借到这么多粮食？” 在铁世鑫看来，金锋就算能从百姓手中借到粮食，也借不到很多，但是奏折上说，本次筹粮，从泽云县借到的钱粮，是当地今年赋税的两倍还要多一点。 这大大超出了铁世鑫的预料。 他甚至都认为是朱玲珑为了维护金锋在数据上造假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闪了一下就打消了。 因为这些粮食是整个泽云县数以万计的百姓一筐一筐借来的，钱庄想要造假的难度太大了，很容易被发现。 而且以他对金锋和朱玲珑的了解，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铁世鑫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输了，而且输得心服口服。 整理好心情，铁世鑫拿着奏折来到御书房，求见九公主。 进了御书房发现金锋也在。 “先生也在，那正好！” 铁世鑫笑着给金锋和九公主行了一礼。 “铁大人找我有事？” 金锋一边还礼一边问道。 枢密院和御书房在一个院子，铁世鑫算是御书房的常客，金锋一时间也没有往筹粮方面去想。 “朱掌柜发来奏折，泽云县那边的筹粮工作结束了。” 铁世鑫取出奏折，交给珠儿。 不等珠儿把奏折递给九公主，就被金锋一把夺走了。 九公主则看向铁世鑫，直接问道：“结果如何？” “泽云县本次通过筹得的粮食，是秋赋的两倍还多一些！”铁世鑫回答。 “是吗？”九公主放下手中的奏折，脸上满是惊喜：“筹到了这么多？” 第1823章 言官的重要性 九公主虽然信任金锋，但是筹粮这种事不可确定的因素太多了，她以前也不敢说一定能成功。 其实不光九公主，就连金锋自己也没有太大把握，毕竟前世国债刚开始发行的时候，很多百姓完全不能接受，上头只能向下摊派任务，要求每个地方必须消化掉多少数额。 很多地方没办法，只能用国债给公务员还有国营厂子里的工人抵工资，当时还闹得很多工人不乐意，觉得这是国家强行在收他们的工钱。 后来国债到期，国家把本金和利息一起偿还了，基层公务员和工人才明白，原来国家并没有想占他们的便宜，是真的会偿还。 因为国债的利息高，后来受到了追捧，每次国债发行的头一天晚上，都会有不少人去银行门口连夜排队，下手晚了根本抢不到。 这次筹粮算是金锋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尝试发行国债，他也不敢保证绝对成功，跟铁世鑫打赌，其实也是在和自己打赌。 如果赌输了，那就说明没有筹到足够的粮食，到时候就算金锋想要继续推进以工代赈也不可能了。 其实金锋在心里已经做好了打赌输了，暂停以工代赈项目，同时加快平定中原和江南的速度，通过打土豪分田地的策略来缴获物资，以战养战。 没想到泽云县的百姓这么给力，第一次筹粮竟然筹到了比当季赋税两倍还多的钱粮。 铁世鑫选择的泽云县距离金川不算远也不算近，金锋的影响力不算大也不算小，人口和田地数量在川蜀的众多县中，不算多也不算少。 总之，这是一个从各方面来说都处于中等水平的县。 一秒记住https://m. 泽云县能筹到这么多粮食，如果筹粮行动在其他县府展开，情况应该也和泽云县差不了很多。 这个结果让金锋和九公主吃了个定心丸。 其实九公主高兴，除了这一点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百姓愿意把口粮借给朝廷，说明对朝廷的认可度很高。 朝廷的认可度高，也从侧面说明了，九公主已经被百姓认可。 “金先生，我输了，按照赌约，以后以工代赈的事情，我再也不反对了！”铁世鑫说道。 “铁大人，万万不可！” 金锋连连摆手：“你是枢密院负责人，如果把大康比作一艘大船的话，您就是掌舵手啊，可不能随意放手。 至于赌约，其实就是个玩笑，铁大人不必当真！” 铁世鑫虽然有时候比较认死理，也经常反驳金锋，但是金锋知道，他是真的在为朝廷着想。 虽然所有人都喜欢听好听的，但是朝堂上也必须要有人来唱反调。 如果一个组织，所有人都顺着掌权者，那么这个组织距离灭亡也不远了。 这也是几乎每个朝代都设立言官的原因。 言官的主要任务就是寻找皇帝和百官的漏洞，和大家唱反调。 吵着吵着，一些原本隐藏起来的问题可能就被发现了。 唐朝的魏征算是言官的代表人物之一。 “先生抬抬举老朽了，我最多就是个船上打杂的船工，哪里敢当舵手？” 铁世鑫说道：“何况输了就是输了，先生不用给老朽找台阶下。” “铁大人，我可不是给你找台阶，而是真心诚意的这么说。” 金锋赶紧说道：“铁大人你也知道，我对政事一窍不通，舞阳有时候做事也难免有所纰漏，还要靠你来指点我们呢！ 你就算不为我们，为大康社稷，为了天下百姓，你该说还是得说啊！” 铁世鑫听完，整个人都愣了一下，随后转头看向九公主。 “夫君说的，也是朕的意思。”九公主微微点头：“铁大人你以后该说什么就说，至于怎么做，咱们再商量！” “既然陛下和先生都这么说，那老臣只有从命了！” 铁世鑫说道：“以后老臣言语中如有冒犯，还希望陛下和先生海涵！” “这是当然的！”金锋说道：“我金锋可以在这里向铁大人保证，只要发现我和舞阳，或者其他人的错误，该说的你只管说，只要您说的问题真的存在，哪怕你当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我金锋也绝不会因为这件事来打击报复你！” “先生高义！”铁世鑫闻言，朝着金锋行了一礼：“有陛下这样的明君，是大康百姓的造化，有先生这样的高人坐镇，大康何愁不能中兴！” “大康的中兴不仅要靠舞阳和我，还要靠铁大人和其他大人，以及无数的大康子民一起努力！” 金锋也给铁世鑫回了一礼。 “先生，那接下来要全面推广筹粮工作吗？”铁世鑫问道。 “不用全面推广，”金锋摇头说道：“麻烦铁大人和户部一起加个班，统计一下这两年各县的税收情况和今年的收成，然后按照从多到少的顺序做个表格出来！” “这些数据户部本来就有，做个表格不算难，但是统计上来的情况都是随机抽查的样本，可能会和真实数据存在一些误差。” 铁世鑫回答。 “有点误差没关系，反正筹粮是自愿原则，家里有余粮，愿意相信朝廷的，可以把钱粮借给咱们，家里困难的，或者不愿意借的，咱们也不勉强，老百姓会自己把握的。” 金锋说道：“对了，如果大范围筹粮真的开始了，一定要明确告诉各地的官员，这次筹粮没有任务指标，让他们不要为了讨好朝廷逼迫百姓，如果发现这样的情况，严惩不贷！” 这种情况在前世出现过，一些地方为了讨好上级，夸大粮食产量。 你敢报亩产一千斤，我就敢报亩产两千斤。 当领导下来检查的时候，就把稻草堆在下边，稻谷堆在上边。 牛皮吹出去了，粮食就得上缴，村民只能饿肚子。 金锋可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在大康。 “先生所言有理，”铁世鑫点头：“那行，我现在就回去，争取尽快把数据交给先生。” “辛苦铁大人了！” 金锋起身，送铁世鑫出门。 走到门口，两人看到小玉匆匆跑了过来。 “先生，铁大人，去高原的飞艇回来了！” 第1824章 高反比例 前段时间高原的野狼部落意图偷袭都江堰，被猴子和大壮带领黑甲战队挫败。 战后大壮安排了几艘飞艇送黑虎部落的使者纳丹返回高原，金锋则先一步回来了，对这件事也没有继续关注。 “有什么问题吗？”金锋问道。 一般来说，飞艇回来去黑甲战队归队就行了，用不着来向九公主汇报。 既然来汇报，那就说明发生了异常情况。 果然，小玉点头回答道：“黑虎部落的使者团跟着飞艇一起来了！” “他们这么着急吗？”金锋一愣。 九公主也皱眉问道：“是不是高原上发生了什么突发情况？” 金锋当初派李迪迪去高原，就是为了在高原上寻找一个部落进行合作，从而掌控高原局势，为以后平定高原做准备。 黑虎部落就是李迪迪从高原带回来的合作对象，但是之前的谈判中，九公主提出了让黑虎部落完全臣服大康的苛刻条件，对方的使者纳丹没有答应，说要回高原去和首领商量一下。 这种牵扯到两个国度的谈判，一般来说都是旷日持久的，有些合作需要来回拉扯很多年。 首发网址https:// 九公主提出苛刻的条件，其实就是漫天要价，做好了和对方讨价还价的准备。 既然是打算拉扯，正常情况下，黑虎部落就算有很强的合作意向，也会晾一晾这边，这样才有继续谈判的基础。 可是飞艇刚刚送对方的使者回去，黑虎部落又派遣使者团跟着过来，这也太心急了。 金锋不认识黑虎部落的首领，不知道对方的性格和做事风格，但是他认识纳丹，知道以纳丹的做事风格，就不可能同意这么做。 可是对方的使者团确实来了，那就说明，黑虎部落遇到突发情况了。 事实证明九公主猜对了，小玉点头说道：“黑虎部落遭遇了苍鹰部落的袭击，死伤惨重，所以对方的使者一从飞艇上下来就要拜见陛下和先生，我暂时把他们安排到鸿胪寺了。” “飞艇上的人呢，过来了吗？”金锋问道。 “过来了，在门口等着呢。”小玉回答。 “让他进来吧，”金锋转身朝铁世鑫说道：“铁大人，你也先别走了，一起听听怎么回事。” “是！”铁世鑫跟着金锋回到御书房。 九公主也放下刚刚拿起的奏折。 片刻之后，一个年轻汉子跟着小玉走了进来，朝着金锋和九公主敬了个军礼： “金川飞行大队第七分队第三小队飞行员廖原向首长报到，请指示！” “辛苦了！”金锋回了个军礼，问道：“到了高原能适应吗？” “我们飞行员还好，大概有三成兄弟被气疫所扰，症状大多比较轻，但是随行的镖师兄弟有点严重，一大半兄弟都感受到了气疫，只不过有些严重有些不严重。”廖原回答。 封建时代，百姓不知道氧气相关概念，到了高原头痛头晕，以为是遭遇了瘴气，所以把高原反应称作气疫或者瘴疫。 金锋不想强攻高原，除了念及同胞之情，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去高原作战，不光要面对敌人，还要面对高原反应，会大大降低镖师的战斗力。 金锋前世曾经去过一次高原，体验过高原反应的滋味儿，正是因为有了那次的经历，他之后再也没去过一次高原。 很多人觉得自己身体好，去高原可以对抗反应，其实高反和身体素质没有太大关系，有些经常健身，身体素质好的，到了高原一样被高反折磨得欲仙欲死，而一些平时看起来病秧子一样的人，去了高原却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不管身体素质如何，中原人到了高原，一旦进行跑步之类的剧烈运动，大概率会高反。 打仗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如果打到一半，镖师全都高反了，那就麻烦了。 廖原的回答也证实了金锋的猜测。 虽然飞艇的飞行高度一般只有几百米，但是金锋目前还弄不出来氧气罐和密闭舱室，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高空战斗环境，飞行员的训练项目中，有一项是高空训练。 训练方法就是乘坐热气球到达数千米的高空，然后只穿平时的衣服，适应高空的环境。 因为这项训练，飞行员对高反的耐受力普遍更强一些。 镖师没有这一项训练，猛地到了高原，超过一半人都出现了高原反应。 “镖师没有进行过高空训练，你们去高原的速度又太快，不太适应，出现高反也正常，”金锋问道：“没有出现伤亡吧？” “那倒没有，大部分兄弟只是头痛头晕，还有几个兄弟吐了，但是如果不剧烈奔跑，问题都不大。”廖原回答。 “初到高原是这样的，”金锋点点头，继续问道：“黑虎部落如此着急的又派使者团过来，是出现什么变故了吗？” “是的，”廖原点头说道：“在我们过去的前两天，黑虎部落一处藏身的山谷被苍鹰部落的热气球发现了，然后派遣骑兵封锁了山谷，把那个山谷里的黑虎部落的人全都杀了！” “全都杀了？”金锋瞪眼。 “是的，除了一些当时外出的，在山谷里的黑虎部落族人，不管男女老幼，全都杀了！” 廖原叹了口气：“而且手段极为残忍，我去那个山谷看了，几乎没有看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苍鹰部落也太变态了吧？”金锋咬牙。 封建时代虽然有屠城的先例，但是一般来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战胜方也不愿意屠城，因为封建时代人口少，活下来的百姓可以成为奴隶进行劳作。 就算屠城，虐杀情况也是个例，集体虐杀的情况不太多，更何况是这种几乎不放过一人的集体虐杀，更是少见。 李迪迪和纳丹都说过，苍鹰部落灭掉尕达的部落之后，曾经大范围虐杀了尕达的族人，金锋没想到他们对待黑虎部落也是如此。 “是啊，苍鹰部落的手段简直太凶残了，我跟随先生也打过好几次大仗，见过战场，但是进了那个山谷，我还是头皮发麻，和当时第一次上战场时差不多。” 廖原也忍不住感慨道：“估计黑虎部落也是太愤怒，也太着急了，所以才会派使者团跟我们一起回来，而且还把他们的七公主一起带过来了！” 第1825章 风度全无 “七公主？就是那个天生体香的公主吗？” 九公主问道。 “是的，”廖原回答：“不光有七公主，六王子也跟着一起来了。” “看来黑虎部落是真的急了啊！” 铁世鑫抚须感慨道。 廖原不知道当初九公主曾经向纳丹提出的条件，但是铁世鑫知道。 除了要求黑虎部落完全臣服于大康之外，九公主还要求黑虎部落的首领把最受宠的女儿嫁给金锋，让最受宠的儿子来送亲。 虽然当时九公主要求的是让黑虎部落首领的四儿子和六儿子都来送亲，现在只来了一个六儿子，但是这种条件本来就是漫天要价，现在黑虎部落把七公主和六王子送过来，九公主已经非常意外了。 “黑虎部落如果不是真的被逼急了，是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金锋看向九公主：“舞阳，你准备什么时候见纳丹？” 九公主刚准备说话，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随后珠儿和秦铭带着几个禁卫冲了进来，珠儿还第一时间把御书房的窗户都关上了。 记住网址 这是遇到敌人袭击时才会做的事情。 可是西河湾是金锋的大本营，谁能悄无声息地打到这里？ 金锋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又有细作被发现了，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想要在临死前拉一个重要人物垫背。 “是发现细作了吗？”小玉紧张的看向秦铭。 显然和金锋想到一块去了，而甄别细作是她的工作内容之一，如果真的让细作靠近御书房才被发现，就算细作没有伤到任何人，都是小玉的失职。 可是珠儿和秦铭刚才一直在御书房外间守护，听到门口出现了骚乱，马上跑进来保护九公主，也不知道门口发生了什么事。 秦铭侧耳听了一阵，确认门口的场面已经被控制，朝着珠儿说道：“你保护好陛下，我出去看看！” “好！”珠儿点头，把金锋拉到九公主身旁，然后站到两人面前。 秦铭小心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然后没多大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是细作，是黑虎部落的使者团。” 秦铭说道：“他们刚才闹着要见陛下和先生，被我们拦住了，结果他们急了，竟然要往里边硬闯，现在已经被擒住了！” 小玉听到秦铭这么说，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埋怨高原使者。 冷笑道：“竟然想硬闯御书房，他们是想死吗？” 就在这时，外边突然传来了一声高呼：“金先生！金先生！求求你见见我吧！我……” 呼声还没喊完就戛然而止，应该是嘴巴被人捂住了。 此情此景，让金锋不由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个纪录片。 那时候华夏孱弱，处处被欺负，华夏的使者在国外参加会议，处处被人嘲笑，轻视。 金锋知道，纳丹之所以喊他，而不是喊九公主，就是知道他心软，好说话，但金锋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罢了，他们都到门口了，出去看看吧。” 说完，金锋带头走出御书房。 九公主微微皱了皱眉，但也跟着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果然看到有几个人被禁军按倒在地，其中为首者就是金锋认识的纳丹。 此时纳丹被三个禁军死死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还有一个禁军正在用布团往他嘴里塞。 看到金锋出来，纳丹着急地呜呜直叫。 虽然黑虎部落相对于川蜀来说弱小，现在还有求于金锋，但对方毕竟是一方使者，金锋赶紧朝着禁军喊道：“赶紧把人放了！” 禁军是九公主的人，而且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保护九公主，对于金锋没有镖师那么敬重，闻言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秦铭。 秦铭作为禁军统领，政治智慧还是有一些的，见状瞪眼道：“都聋了吗，没听到先生让放人吗？” 于是禁军这才放开纳丹等人。 但是为了防止他们冲撞九公主和金锋，依旧挡在纳丹等人前边。 “纳丹兄弟，不是让你们在鸿胪寺暂时休息吗，为什么要来硬闯御书房呢？你看现在闹得！” 金锋绕开禁军朝纳丹走去，准备去拉纳丹一下。 可是手刚伸出来，就看到纳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吓得珠儿一把把金锋拉了回去。 原本就处于警惕状态的禁军也全都吓得把战刀抽了出来。 然而纳丹并没有做出攻击动作，甚至都没有起身，爬起来之后直接朝着金锋跪下来了。 “金先生，您和陛下提出的条件，我们都答应，您救救黑虎部落吧！” 纳丹上一次来时，态度虽然谦逊，但表现得也勉强算是不卑不亢，一直在为黑虎部落努力争取好处，表现出了一个使者应有的风度。 但是此时此刻，纳丹完全没有了任何风度，不仅衣服头发散乱，脸上也满是灰尘，看起来极为狼狈。 最重要的是，他一上来就直接表明，答应金锋和九公主提出的任何条件，完全放弃了谈判。 这得是绝望到什么地步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啊？ 金锋怀疑黑虎部落的情况应该比廖原刚才说的更加严峻。 “纳丹兄弟，你先平复一下心情，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谈好吗？” 金锋安抚道：“我答应你，明天一早就去鸿胪寺找你，如何？” “金先生，我们实在等不了啊！” 纳丹抬头看着金锋，红着眼睛说道：“您不是想要麦朵吗，我把她带来了，我这就让她过来。” 说完也不等金锋解释，纳丹冲着后边喊了一句家乡话，随后就看到一个随从捏着嘴唇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号。 “先生稍等片刻，麦朵马上就来！” 纳丹说完：“对了，还有阿吉也来了，他是麦朵的六哥，是我大哥最疼爱的一个儿子，我们愿意让他留在川蜀侍奉先生！” “朕当时说了，黑虎部落的四王子和六王子都要过来！”九公主在后边说道。 “四王子……”纳丹低下头去：“陛下，不是我不愿意带四王子过来，是阿廖他在巡查的时候遇到了苍鹰部落的飞行队……已经归天了……” 第1826章 麦朵 阿廖就是黑虎部落四王子的名字，也是黑虎部落首领膝下比较能干的两个儿子之一。 黑虎部落作为高原如今的第二大部落，人口众多，挤在一处藏身点目标就太明显了，为了防止被发现，首领就把黑虎部落打散了，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 因为年纪更大一些，四王子比六王子管的事情也比较多，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替父亲巡查各部，安稳人心。 结果在一次外出巡查的时候，非常不走运的遇到了苍鹰部落的飞行队。 四王子自知跑不掉，又担心自己的亲卫落到苍鹰部落手中扛不住暴露首领的位置，便在被飞行队包围之前，逼着亲卫都自杀了，然后自己也自杀了。 苍鹰部落对此愤怒不已，不仅虐尸泄愤，还把四王子残破的尸体用笼子挂在了苍鹰部落以前的居住地，任由尸体腐烂生虫。 在黑虎部落的传统中，如果尸体被食腐动物吃掉了，灵魂便会升天，这种用笼子把尸体困住的行为，就和中原的挫骨扬灰差不多。 四皇子和纳丹的关系一直很好，一想起自己侄子被苍鹰部落如此对待，纳丹就心如刀绞一般。 正常情况下，黑虎部落的首领就算再昏庸，也不会答应九公主如此苛刻的要求，但是因为四皇子和那个部落的遭遇，让黑虎部落怒火攻心，同时也意识到了死亡危机，所以才会下定决心，答应九公主的任何要求，从而获取帮助。 虽然要把女儿送到中原去和亲，向中原王朝臣服，会被其他高原部落嗤笑。 但是再没有外援的话，黑虎部落就坚持不住了。 首发网址https:// 到时候他的部落被屠戮了，自己和儿女族人大概率也会被折磨致死，和这些比起来，脸面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何况高原又不是第一次向中原王朝臣服？ 不说几百年前的前朝，就说大康刚成立的几十年，那时候大康的开国皇帝和继任者都是雄才大略之辈，国力人口增长都极为迅猛，曾经把高原打得不敢下山，为了向中原购买药材和铁器，不得不求和换取贸易机会。 也就是后来中原王朝衰弱，高原人才跟着东蛮和党项一起打劫中原。 最重要的是，向苍鹰部落臣服，等待他们只有折磨和屠杀，而中原人自诩仁义，以前部落的祖先向中原人臣服时，每年都会派使者去中原送一次贺礼，中原王朝为了表现天朝上国的排面，每次回礼都会比他们送去的贺礼多得多。 如果必须臣服才能生存，应该选择向谁臣服，不言而喻。 九公主刚才提起四王子，只不过是想再压一压对方的心理预期，没想到四王子竟然已经死了。 这让一向只看利益的九公主，竟然生出了一丝愧疚和同情心。 虽然这种没用的情绪很快就被九公主甩出脑袋，但她见纳丹如此伤心，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几百米外的鸿胪寺，两个年轻人在几个高原使者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这两个年轻人就是纳丹的侄子阿吉和侄女麦朵。 两人都穿着黑袍，只不过阿吉的黑袍没有帽子，而麦朵的黑袍有帽子，脸上还戴着一个黑色的面纱，整个人只露出一双眼睛。 但是这双眼睛明亮而清澈，眼周的皮肤白皙，没有任何皱纹。 阿吉扭头看着妹妹，一脸悲哀地说道：“麦朵，我知道让你嫁给中原人，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为了部落，为了四哥……” “六哥，你别说了，麦朵知道应该怎么做！”女孩儿低声回答。 她的声音平静，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阿吉还是从她平静的声音中，听出了掩藏起来的忧伤。 “麦朵，阿叔说了，这个金锋今年刚刚二十岁，长相俊俏不说，还是个读书人，对待妻妾也极好，其实嫁给他比嫁给……” 结果阿吉的话还没有说完，再一次被麦朵打断了：“六哥，我说了，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麦朵虽然非常受宠，但是平时极为乖巧，很少有这种打断别人说话的情况。 阿吉抿了抿嘴，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一行人在禁军的带领下，默默朝着前方走去。 顺着巷子走了几百米，然后拐了弯就看到前边站了一群人。 阿吉和麦朵先是看到了自己的叔叔纳丹，随后便看到了站在纳丹对面的金锋。 “他就是金锋吗？” 阿吉下意识打量金锋。 麦朵或许因为害羞，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垂下目光。 中原男多女少，高原不是，男女比例算是正常，婚姻相关的观念和习俗，较之中原也有很大区别。 高原部落之间属于半集体式生活，所以门户观念没有那么重，反而更注重男方的体魄。 正常情况下，首领的女儿择偶自由度也很高，可惜她是个例外。 因为天生自带体香，她从小就比其他姐姐受宠，但是麦朵也清楚，这种宠爱的代价也非常大。 从懂事的时候开始，麦朵就知道，她的未来是自己无法做主的，以后要嫁给谁，她自己说了不算。 有时候麦朵觉得自己就是一头被装扮起来的牛羊，等待出价最高的人把她带回家。 现在，出价最高的人出现了。 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已经死心了。 阿吉和麦朵看到了纳丹，纳丹也看到了他们。 “金先生，麦朵来了！” 纳丹看了一眼麦朵，见她戴着帽子脸上也蒙着面纱，皱眉说道：“麦朵，把面纱取下来，让金先生看看！” 麦朵咬了咬嘴唇，但还是把面纱取了下来，帽子也向后边掀开。 说实在的，金锋对于这个天生体香的姑娘也挺好奇，不由抬头看了过去，随后不由一怔。 金锋前世有一个西部出来的女明星，不知道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而眼前这个姑娘，长得和那个女明星极为相似，金锋刚才猛地看过去，还以为那个女明星也和自己一样来到这个世界上了呢。 不过随后看到对方一脸紧张的样子，金锋又甩掉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第1827章 先说正事 前世那个女明星非常红，还做过主持人，见过的大场面比金锋多多了，怎么可能紧张呢？ 而且对方就算没学过机械知识，但是只要上完九年义务教育，也会知道热气球、蒸汽机、火枪之类的机械原理，还有公主的身份加持，对付一个只有热气球的苍鹰部落应该问题不大，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当对方走近了之后，金锋发现这个姑娘只是猛地一看和前世那个女明星长得像，离得近了再看，还是有些区别的。 虽然还有段距离，但是金锋隐隐已经闻到了一股香味儿。 铁罐山除了生产香皂，还生产香水，每一批生产出来都会先给西河湾送来一部分。 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抵抗香水的诱惑，关晓柔九公主润娘她们现在已经习惯了使用香水，就连舞枪弄棒的北千寻也未能免俗，只是每个人喜欢的味道不一行罢了。 经过她们的熏陶，金锋对于香水已经很习惯了。 但是现在闻到的这种味道和金锋闻到过的所有香水都不同，但是具体是哪里不同，金锋也说不出来。 金锋在打量姑娘，姑娘却在看纳丹。 刚才离得远没看见，现在离得近了，麦朵却看到纳丹身上满是灰尘和泥土，胸口位置还隐隐有个脚印，显然被人打了。 自己要嫁给不认识的人都一脸平静的麦朵，此时眼睛却一下子红了，然后抬头用噙满泪水的眼睛瞪着金锋。 记住网址 金锋倒没有什么，但是九公主却微微皱起眉头。 纳丹一看，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生怕九公主因此生气，耽误了谈判的进度。 猜到麦朵生气的原因，纳丹赶紧解释道：“麦朵，陛下和金先生事务繁忙，今天没空见我，阿叔为了早点见到陛下和金先生，没有经过允许就来硬闯御书房，被各位壮士摁住了，金先生听到动静就出来了，扎西他们都知道的！” 麦朵闻言扭头看向纳丹的随从，见对方点头，这才重新低下头，朝着金锋和九公主跪了下来：“麦朵拜见陛下，拜见金先生！” “麦朵年幼无知，不懂礼数，还望陛下和金先生恕罪！”纳丹也跟着重新跪下。 他们俩一跪，后边的阿吉和随从们也呼啦啦跪了下来。 九公主冷声说道：“念在她是初犯，朕这次便不再追究了，倘若让朕再看到她对夫君如此无礼，定不轻饶！” 纳丹闻言，轻轻的咳嗽了一下。 麦朵依旧跪在地上，柔声说道：“麦朵以后不敢了！” “平身吧！”九公主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纳丹等人这才站了起来，看到九公主走了，纳丹一脸求助的看向金锋。 “进来说吧，”金锋朝着纳丹点点头。 “多谢先生！”纳丹向金锋鞠了一躬，然后朝六王子说道：“阿吉，你带着大家先回鸿胪寺！” “是！”阿吉深深的看了一眼妹妹，带着随从离开。 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麦朵也回头看向哥哥。 一入宫墙深似海，进了这个院子，他们都不知道这辈子是否还有机会能再见到了。 秦铭使了个眼色，一个禁军和一个女镖师走了过来。 纳丹又轻咳一声，然后举起手臂，由禁军搜身。 麦朵见状，也学着纳丹的样子举起双臂。 经过禁军和女镖师的仔细检查，两人这才跟着金锋进入院子。 “金先生，您已经看过麦朵了，还满意吗？”纳丹走到金锋后边，小声问道。 “纳丹兄弟，先说正事吧。”金锋快走几步，进入御书房。 凭心而论，麦朵就算没有天生体香，光凭标志的相貌和充满异域风情的气质，就能让九成九的男人心动。 金锋也是个审美正常的男人，自然也心动了一下。 但是对方看起来还是个未谙世事的姑娘，而且两人是第一次见面，让金锋就这样把她娶回去，金锋还是觉得别扭。 虽然他和关晓柔也是这样走到一起的，但那时候的金锋没有选择，不和关晓柔成亲，他马上就会被衙役抓起来送到前线去做炮灰，有再多才华也是白搭。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选择的机会了，再这样做会让金锋有种仗势欺人，强迫对方的感觉。 金锋自己也知道这样太矫情，有点又当又立的意思，可这就是他的天性。 天下好看的姑娘太多了，看见了多看两眼可以，但总不能个个都娶回家吧？ 如果他真是那种不要脸没有底线的人，那什么事也不用做了，泡在铁罐山和纺织厂的宿舍，天天都能当新郎。 想到这里，金锋示意纳丹和麦朵坐下，然后说道：“小玉和铁大人，纳丹兄弟也都认识，我就不给你们介绍了，说说黑虎部落的情况和诉求吧！” “是！” 纳丹闻言站了起来，言辞悲切地开始哭诉。 前面的部分和飞行员说的差不多，后边则有些区别。 原来苍鹰部落在那个山谷屠杀了黑虎部落的族人离开之后，黑虎部落曾经派人去检查过。 虽然尸体被破坏得很严重，他们已经无法分辨每具尸体的身份，但是通过头骨的数量判断出来，山谷里的族人数量不对，少了几十人。 他们不能确定这几十人是逃掉了，还是被苍鹰部落抓走了，也不能确定这几十人的身份。 虽然这个山谷的普通族人不知道黑虎部落首领的藏身地点，但是其中有几个高层却是知道的。 虽然这几个高层都是黑虎部落的老人，轻易不会出卖族人，但是苍鹰部落的手段太酷烈了，如果这几个高层逃掉了或者死了还好，如果被苍鹰部落抓走了，纳丹不敢保证他们能扛得住。 虽然黑虎部落的首领现在已经转移了，但是跟随首领一起躲在藏身处的族人数量太多了，东西也太多了，天上还经常有苍鹰部落的热气球巡逻，他们短时间内很难搬迁。 这个藏身点集合了黑虎部落过半的家当，族人数量也是所有藏身点中最多的，而且都是首领这一脉的嫡系，如果让苍鹰部落问出来这个藏身点的位置，后果不堪设想。 第1828章 她必须留下 纳丹说完黑虎部落的情况之后，老泪纵横地朝着金锋跪了下来。 “金先生，陛下，帮帮黑虎部落吧，大康提出的任何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 麦朵见纳丹跪下了，也跟着跪了下来：“求陛下和先生救救我的族人，麦朵愿意接受两位的任何要求！” 声音轻柔，但是带着一些哽咽和乞求。 金锋和九公主对视一眼，都露出思索之色。 纳丹显然是已经豁出去了，压根没有继续讨价还价的念头了。 也是，己方被对方的热气球全面压制，族人的藏身点随时可能暴露，他们也没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但如今的大康还是一团糟，在金锋和九公主的计划中，己方提出的条件如此苛刻，高原不可能直接答应，怎么也得谈判个一年半载。 到时候川蜀的压力会比现在小很多，增援黑虎部落的压力也小一些。 但是谁知道苍鹰部落进展这么快，逼得黑虎部落直接答应了，让金锋和九公主都有些措手不及。 金锋虽然心软，也同情黑虎部落，但此时也不好直接做决定帮他们。 一秒记住https://m. 但让纳丹和麦朵这么一直跪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金锋见九公主没有说话的意思，便说道：“纳丹兄弟，我们对于你们的遭遇表示同情，对于苍鹰部落的非人行为也极为愤慨！” 听到金锋这么说，麦朵猛地抬头看着金锋，眼中满是期待的光芒。 但是纳丹的脸色却一下子垮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金锋接下来要说但是了。 果然，金锋继续说道：“但是你们来的太仓促了，而且这件事关系重大，我和陛下必须商量一下，对吧？” 纳丹没有回答，却也知道金锋没有敷衍他，这的确是大事，金锋想要仔细考虑一下非常正常，要是想都不想的就答应下来，反而才不正常。 “纳丹兄弟，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休息？我们等下就商量，明天上午给你答复，如何？”金锋问道。 “多谢先生！”纳丹闻言，朝着金锋拜了一拜，然后站了起来。 看到跪在一旁的侄女，犹豫了一下，说道：“麦朵，你就留下来，听从陛下和金先生的安排，明白吗？” 麦朵对于金锋的安排有些失望，不过她也懂得现在是有求于人，所以完全不敢表现出来，而是乖巧回答道：“是！” “别了，”金锋摆手说道：“纳丹兄弟你把麦朵姑娘一起带回去吧……” 听到金锋这么说，纳丹不由急了。 他心中的第一个念头是金锋没有相中麦朵，所以才会让麦朵跟着自己回去。 要是这样，谈判成功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 想到这里，纳丹也顾不上九公主在场，着急说道：“金先生，您是没相中麦朵，还是担心她从小受宠会养成刁蛮的性格？您放心，麦朵肯定听话，您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停停停！”金锋打断纳丹：“纳丹兄弟，你不用多想，我如果跟你合作，有没有麦朵姑娘，都会合作……” 结果金锋还没说完，就听到九公主说道：“如果合作的话，她必须留下！” 金锋闻言，诧异的看向九公主。 九公主很少会打断他的话，特别是在这种有外人的情况下。 不过九公主这么说肯定有她的用意，金锋也没有生气，而是看向纳丹。 让他意外的是，听到九公主这么说，纳丹和麦朵竟然同时松了口气。 金锋不由在心里感慨，这个时代的人真的是被封建思想毒害太深了，老百姓如此，权贵也是如此。 纳丹是黑虎部落的二把手，麦朵是部落最受宠的公主，竟然都上赶着来为奴为婢，没有当上奴婢，竟然还失望了。 不过金锋也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和不得已。 纳丹看了看金锋，又看了看九公主，脑子中飞快考虑着应该怎么做。 还没想好，就听到九公主继续说道：“今天朕没心情来安排她，你先把她带回去吧，等到其他事情都商量好了，再说她的事！” “是！”纳丹闻言，朝着金锋和九公主行了一礼，然后给麦朵使了个眼色。 麦朵这才起身，偷偷看了一眼金锋和九公主，跟着纳丹一起离开。 “弱国无外交啊！”金锋在后边感慨。 “夫君，你是在同情他们吗？”九公主说道：“黑虎部落虽然可怜，但是夫君也不要忘了，前些年高原是如何对待大康的！” 金锋对高原的仇恨低，是因为前世从小被教育民族一家亲，而且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在和游牧民族和高原的战争中都是胜利方，也没有挚爱亲人被游牧民族和高原迫害过，所以金锋可以站在一个比较宏观的层面看待对方。 但是九公主当初被逼的要去和亲行刺尕达，她对于高原的仇恨积攒太深，站在九公主的角度，肯定觉得高原是自作自受。 所以金锋哪怕有些同情黑虎部落的遭遇，没有说出来，而是说道：“舞阳，你别多想，我只是看到麦朵，想起了你。” 听到金锋这么说，九公主不由愣了一下。 不过仔细一想，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还真的和麦朵公主挺像的。 都是受宠的公主，都为了家族愿意牺牲自己。 “怪不得夫君会心软，原来是看到曾经的自己啊！” 九公主暗自想着，对麦朵的看法也改变了一些。 然后笑着向金锋问道：“所以夫君，你觉得这个麦朵如何？” “什么如何？” 金锋装傻的回答一句，同时看向屋子里的小玉和铁世鑫。 可是小玉低头看着自己的记事本，铁世鑫也认真的盯着墙上的地图，就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 如果是平时，善解人意的九公主肯定不会再问了，但是金锋很少会出现如此窘迫的表情，九公主不由也起了调侃之心，笑着说道：“就是让她嫁给你如何？我刚才闻到了，这个姑娘身上的确有种香味儿。” “算了吧，她就算嫁给我也不是真心诚意的，说不定还和当初的你一样，准备趁着我睡着的时候给我一刀呢！”金锋瞥了九公主一眼。 第1829章 野猪吃细糠 九公主当初去高原和亲，是抱着吹枕边风，让尕达帮助大康的目标去的，如果这个目标没有完成，她会找机会刺杀尕达，让高原再次陷入混乱，以免袭扰川蜀。 可惜后来没有成功，走到川蜀就遇到了金锋，之后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起来了。 如果麦朵和九公主抱着一样的念头，那金锋还真不敢跟她走太近。 人固有一死，死在战场就罢了，要是被一个姑娘捅死在被窝里，那也太难看了。 “放心吧，只要咱们支援黑虎部落，她就不会的。” 九公主说道：“如果咱们能帮黑虎部落击败苍鹰部落，她绝对会比晓柔姐姐和润娘还听话，就算让她给你……” “停停停！” 金锋赶紧打断九公主。 再让她说下去，这一章就审核不过了。 毕竟小玉和铁世鑫还在，九公主也不好说太多，不过却朝着金锋挑了挑眉毛。 或许因为九公主的身份，所以金锋偶尔会稍微有些恶趣味，刚开始九公主依着他，现在都有孩子了，两人也成了老夫老妻，九公主有时候没兴致就不愿意配合了。 记住网址 现在又来一个公主，虽然只是一个部落的公主，但也是公主不是，九公主觉得以后不想配合金锋的时候，可以打发他去找这个高原公主去。 夫妻这么久，金锋瞅九公主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如果没有外人，金锋非常乐意跟九公主好好探讨一下，但是现在小玉和铁世鑫还在，金锋便说道：“说正事呢，被你这么一说，以后真的和黑虎部落合作了，好像是我图谋人家的公主似的！” “夫君，合作和让她嫁给你并不冲突，不，这也是合作中非常重要的一条！” 九公主说道：“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她，大不了成亲后随便找个地方安置一下，然后你该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不用管她就行了。 不用觉得这样残酷，这是作为公主的命！” 说到这里，九公主给铁世鑫和小玉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识趣的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了。 “夫君，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点别扭，但是你不是说过权利和义务是相对的吗？” 九公主好像在说麦朵，又好像在说自己：“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享受各种特权，该她做出牺牲的时候，她就得去牺牲！” “特权……”金锋笑着摇头。 仔细想想，虽然金锋一直不想使用特权，但实际上他享受到的特权实在太多了，那自己得牺牲多少才能补回来啊。 “阶级和特权永远不会消失，哪怕真发展到了夫君你说的那种盛世，也不会消失，最多会变得更加隐秘而已。” 九公主好像猜到了金锋的念头，继续说道：“有权贵的人，依旧会利用特权来满足自己的各种阴暗。” 金锋听完，不由沉默了。 前世他的确听说过在国外有个非常神秘的岛屿，是一个神秘组织专门用来奖励手下，以及拉拢有权势有影响力的人而设置的。 那个岛屿上有全球各地搜罗过去的顶尖美女帅哥，有各种被明令禁止捕猎的各种珍稀动物和山珍海味，以及各种普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设施，唯独没有法律。 只要被邀请上岛，几乎可以满足被邀者的所有要求，可以说是特权者的乐园。 当然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资本家花费心思和重金打造这样一个地方，说白了也是为了利益。 只有那些能够为自己带来利益的人才会被邀请。 除了那个神秘的岛屿，隔壁那个国家的财阀也是一样。 整个国家的资源大部分被他们垄断，那些在普通百姓看来高不可攀的明星，不过是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相对这些来说，那个非常出名的歌舞秀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比起他们，金锋称得上非常克制了。 如果他们有金锋的权利和地位，不知道会把天下折腾成什么样子。 其实这也和金锋前世的经历有关。 前世的金锋说白了就是一个高级打工仔，对于他来说，现在的生活已经是以前不敢想的。 就好像对于之前根本吃不饱的乞丐来说，突然顿顿能吃上馒头，就会觉得特别满足。 但是如果对于一个本就锦衣玉食的人来说，让他顿顿吃馒头，他可能觉得是遭罪。 金锋现在如此满足，说白了就是前世的起点太低了。 说难听点，就是野猪刚吃上细糠，就觉得日子已经非常美好了。 可能这样的日子过久了，逐渐习惯之后，日子会变得更加奢靡吧。 金锋明白这一点，所以一直在心中告诫自己要有底线，同时制定了一些限定特权的规则，约束手下人的同时，也在约束自己。 九公主说的是对的，除非剔除人类基因中的贪婪愤怒等负面基因，否则特权就不会消失，只不过会变得更加隐秘一些。 其实金锋也明白这一点，因为上初中的时候他就学过，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绝对的公平，黑暗总是存在的。 金锋也没有想过要建立这样一个乌托邦，他想要的不过是建立一个总体安稳的国家，让绝大多数的同胞拥有选择的权利。 哪怕前世的那些财阀，驱使明星或者想要达到某种目的，也很少直接使用权势去镇压，大多数时间还是以金钱去诱惑。 如果能够抵抗得住金钱的引诱，那些有钱人一般也就放弃了。 毕竟同样的目标有很多，他们只要愿意花钱，根本不缺资源，没必要为了其中一个资源耗费那么多精力。 当然，事情也有例外，比如一些变态，越是拒绝就越要得到，但是这种人相对来说还是少说。 其实金锋觉得能做到这样，已经差不多就是自己能够想到的制度极限了。 毕竟绝大多数人有了选择的余地，哪怕经受不住诱惑，其实也是一种选择。 绝对公平的完美世界，当年伟人都没有实现，金锋不认为自己能做到。 金锋叹了口气：“关于人性和制度，咱们以后再说，现在还是说说怎么解决黑虎部落的问题吧！” 第1830章 等候 御书房门口，金锋伸了个懒腰。 坐在不远处的铁锤见状，马上带着几个亲卫走了过来。 “在这儿干坐着会不会无聊？”金锋问道。 御书房有禁军和珠儿，所以他的亲卫队来了之后就可以暂时休息了。 铁锤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是对于亲卫队的管理却非常严格。 就算是休息，亲卫队也不能随意走动，更不能闲扯聊天，只能坐在院墙边的凉亭下边默默等候金锋出来。 包括铁锤这个队长也是如此。 金锋光是想想就觉得无聊。 “无聊？”铁锤一愣，随后贱兮兮道：“先生，你要给我们涨工钱吗？” “我给你们的工钱低吗？”金锋斜了铁锤一眼。 “那倒不是，不过谁会嫌自己的工钱高呢？”铁锤笑着回答。 首发网址https:// 为了防止镖师懒惰，张凉对镖师的工资制定了等级，通过入伍年限、功勋、业务水平等几个板块综合判断不同等级。 金锋的亲卫队都是从最早的几批镖师中挑出来的精锐，再加上单独的补贴，普通亲卫的工钱也比下边连队的连长都高。 差不多所有亲卫都对自己的薪资比较满意，但是就和铁锤说的一样，谁会嫌弃自己的工资高呢。 “你小子说的好有道理啊，让人忍不住地想踢你一脚！” 金锋抬脚就朝铁锤踹去。 如果是平时，铁锤不会闪躲，但是他看出来金锋今天心情好像有点烦躁，就想着和金锋逗逗闷子，算是分散一下金锋的注意力，于是侧身躲开，然后朝门口跑去。 “嘿，你小子还敢跑！” 金锋在后边追了出去，可是刚跑到门口就看到铁锤停了下来。 随后金锋看到纳丹和麦朵站在距离大门不远的地方。 金锋赶紧背起双手，恢复之前严肃的样子。 御书房的禁军都是跟着九公主的老人了，也经常见到金锋，看到金锋胡闹就算了，但是纳丹和麦朵是高原使者，让他们看到堂堂大康国师竟然跟亲卫闹着玩成何体统？ 纳丹也明白这个道理，目不斜视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 但是麦朵却一脸好奇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自从金锋击败丹珠和尕达之后，高原上就慢慢流传起关于他的传说。 在麦朵听到的传说中，金锋就是掌管神雷的天神，神圣威严，不可侵犯。 自从得知要被送到大康来嫁给金锋之后，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麦朵都忍不住去想金锋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纳丹说过，金锋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还非常年轻，但是麦朵不信，认为这是纳丹为了哄她来中原的说辞。 在麦朵的猜测中，金锋肯定是个长着满脸胡子的中年大汉，而且脾气非常暴躁，谁敢不听话就拿神雷把谁劈死。 之前见到金锋之后，麦朵才发现阿叔没有骗她，金锋真的是个年轻的读书人，看起来长得也非常俊俏，说话也称得上温文尔雅。 的确比高原上那些粗鄙的汉子看起来顺眼的多。 除了没有答应帮助黑虎部落，麦朵总体上来说，对自己未来要嫁的人还是比较满意的。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金锋竟然会和手下人如此嬉闹，看起来一点国师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更像是自己那个喜欢说笑话的四哥。 想起四哥，麦朵的眼神又变得暗淡起来。 看向金锋的眼神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金锋不知道小姑娘的内心戏这么多，转头看向纳丹：“纳丹兄弟，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站在这里干什么，怪冷的！” 此时已经入秋多日，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御书房门口的风还挺大挺凉的。 金锋刚才不知道纳丹等在门口，和九公主讨论完黑虎部落的事情，又把铁世鑫叫过去一起讨论了江南和中原的局势。 从纳丹和麦朵的样子来看，他们应该一直等在这里。 “多谢金先生关心，没事的。”纳丹摆了摆手，然后犹豫了一下，问道：“金先生，您和陛下商量好了吗？” “算是商量好了，”金锋回答道：“如果你们同意我方提出的条件，我们可以对黑虎部落进行支援……” “同意同意，我们同意陛下的所有条件，我大哥的印章我也带来了！” 纳丹毫不犹豫点头，然后问道：“那请问先生，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派支援过去呢？” “等双方签订契约之后吧，”金锋说道：“纳丹兄弟，你先回去吧，我和陛下只是口头商量了一下，还需要枢密院拟定契约，最快也要到明天才能签约！” “是！”纳丹点头。 他也知道这种关系到两方势力的合作，该走的流程必须要走，金锋不可能今天就派兵去高原。 “纳丹兄弟你还有事吗？”金锋问道。 纳丹嘴上答应着是，却没有离开。 “是这样的，”纳丹回头看了麦朵一眼，然后小声说道：“先生，鸿胪寺里都是男人，麦朵跟着我们不太方便，能不能请您帮忙再帮她安排个住的地方？” 其实他等在这里，除了想第一时间知道金锋和九公主商量的结果，也想找个借口让金锋把麦朵带走。 虽然已经决定完全臣服，不管金锋和九公主提出什么条件，黑虎部落都只能答应，但是纳丹还是希望麦朵能有机会吹吹枕边风，尽量为黑虎部落争取一些利益。 虽然纳丹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不过麦朵已经注定要嫁给金锋了，早一天晚一天跟金锋走，在纳丹看来没有多少区别，就算没有成功也没有损失。 但是如果成功了，那对于黑虎部落的好处就大了。 纳丹以为金锋在御书房里那么说，是因为九公主在场，照顾九公主的面子和感受，所以专门在门口等着。 让金锋帮麦朵找个住的地方就是他找的借口，如果金锋把麦朵带走了，那他的计划就成功了。 金锋虽然不擅长权谋，但是纳丹这点小心思太明显了，哪怕是他也一眼就看出来了。 想到这里，金锋扭头看向麦朵。 第1831章 不给面子 凭心而论，麦朵长得非常漂亮，就算没有天生体香，也是一个九分以上的美人，而且长得很像前世的那个大明星。 更巧的是，金锋前世还曾经跟这个明星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公司的一次活动，请了这个明星过来助阵，金锋作为打工族里的佼佼者，老板宴请明星的时候带上了他，还非常虚伪的把金锋夸赞成公司年轻一代里的顶梁柱。 混娱乐圈的情商多高啊，那个明星不仅称呼金锋为金老师，还跟着附和老板，夸了金锋几句，临走上车前还专门跟金锋握了握手，说了几句客气话。 当时那个明星非常火，是无数理工宅男的梦中情人，金锋所在的车间又是和尚单位，其受欢迎程度可想而知。 就因为握手的时候被车间几个死肥宅看到了，那个明星的车子刚走，金锋就被他们拉走了，轮番跟金锋握手，说要间接的和偶像握手，沾沾偶像的气息，可把金锋恶心坏了。 把几个不要脸的死肥宅踹走之后，金锋去找香皂洗了好几遍手。 事后还有两个家伙不死心，撺掇金锋去她的社交平台发私信套近乎，万一对方回应了呢？ 但是金锋压根没有搭理那群傻子。 因为金锋早在上学时候就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在他们老家，他是村里乃至全乡有史以来学历最高的一个，可能也是全乡当前最能挣钱的一批人之一，但是相对于那个明星来说，依旧是遥不可及的。 对方跟自己握手，说了几句客气话，是因为对方不愿意得罪任何人。 首发网址https:// 混那个圈子的人，哪怕只是一个保安，如果他们需要保安开门的时候，也会非常热情地叫对方老师。 但是转头就会把对方忘了。 在她眼里，金锋和保安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但是现在，一个长相酷似那个女明星，比她长得更加标致，更加年轻的姑娘出现了，而且有求于自己。 高原如今还是奴隶制，只要金锋愿意，他可以像对待奴隶一样对待麦朵。 虽然麦朵不是前世那个明星，却是身份更加高贵的公主，而且还天生体香。 要说金锋一点都不心动是假的，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朝着纳丹说道：“纳丹兄弟别担心，鸿胪寺还有两个院子，我等下安排几个女镖师过去，保护七公主殿下住到另外的院子就好了！” 纳丹闻言，忍不住露出失望之色。 金锋也没有跟他解释，拍了拍纳丹的肩膀，然后朝着麦朵点点头，带着铁锤等人离开了。 “麦朵，咱们也回去吧！” 纳丹叹了口气，转身看向麦朵。 发现麦朵看着金锋离开的方向，纳丹笑着问道：“怎么样，阿叔没你骗你吧，金锋是不是又年轻又温和？” 麦朵这才回神，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跟着纳丹一起往鸿胪寺走。 两人回到鸿胪寺不久，江文文带着几个女镖师过来，然后护送麦朵去了鸿胪寺另外一个院子。 或许到了新的地方，也或许今天经历的了太多事，当天夜里，麦朵失眠了。 跟她一样失眠的，还有距离不远，命运也差不多的露洁公主。 纳丹已经来过一次，也见识过镇远镖局的战斗力，该向他展示的肌肉已经展示过了，所以这次过来的时候，金锋没有再大张旗鼓的去演习了。 事实上，一直到小玉过来汇报，金锋才知道纳丹又来了。 金锋这个西河湾之主尚且如此，更何况露洁这个外人呢？ 等她得知高原使者又来的消息，天已经黑了。 虽然她打听不到金锋和纳丹在御书房里说了什么，但是她的随从却看到了江文文保护着一个非常漂亮的高原姑娘去了另外一个院子。 和关晓柔的关系密切之后，她曾经有意无意地套过关晓柔的话，知道黑虎部落有个非常漂亮的七公主，还天生体香，打算送来嫁给金锋。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江文文保护的那个高原姑娘就是黑虎部落的七公主，但是露洁公主心中依旧警铃大响，立刻派随从去找江文文打听消息。 可惜的是江文文完全不给面子，根本不愿意透露姑娘的任何信息，最后还几乎半驱赶的把露洁公主派去的随从“送”出了鸿胪寺。 露洁公主得知消息，愁得晚饭都没有吃。 养了这么久，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至少外伤已经全部愈合了。 但是露洁公主却一点不高兴，因为关晓柔现在要照顾三个孩子，来得越来越少了，而且每当露洁公主把话题聊到正事上，关晓柔就会岔开话题。 露洁公主知道，这表示她的夫人路线越来越难走了。 最近一段时间，露洁公主正在思考新的突破口呢，结果谁知道自己还没想好，高原使者团又来了，而且很明显的做好了充足准备。 露洁公主原本就着急，现在更加坐不住了。 站起来伸开双臂：“冰儿霜儿，为本宫更衣，本宫要出去一趟！” 冰儿霜儿动作整齐地看了一眼外边漆黑的夜色，但她们都没敢多问，一个帮露洁公主脱下便服，一个进去拿出门的衣服。 给露洁公主更衣的时候，冰儿暗自揣测露洁公主要去见谁。 难道去见金先生？ 但是下一秒这个想法就被冰儿否决了。 她知道唐小北回来了，这时候去找金锋，等于在挑衅唐小北，也等于在给金锋制造麻烦，自家殿下肯定不会这么做。 不是去找金锋，那应该就是去找关晓柔。 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十几分钟后，露洁公主就换上了一身正装。 趁着霜儿给自己整理头发的时候，露洁公主说道：“冰儿，你去看看御书房里还有没有亮灯？” 她们住在金锋家的后院，距离御书房不算很远，站在院子里的瞭望台上就能看见。 虽然不可能看清，但是看看是否亮灯还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让冰儿意外的是，她以为露洁公主会去找关晓柔呢，结果却是去找九公主。 自家殿下好像和大康的女皇帝关系并不是很好呀？去找她干什么？ 不过冰儿也不敢多问，答应一声走进院子，纵身跳上房顶。 第1832章 夜访御书房 冰儿的动作很快，没多大一会儿就从屋顶跳下来了。 进了屋，露洁公主正在写什么。 “殿下，御书房的灯还亮着呢。”冰儿汇报道。 “枢密院的呢？”露洁公主又问道。 “也在亮着，”冰儿回答。 “那行，你去一趟枢密院，把这个拜帖送给铁世鑫铁大人！” 露洁公主放下笔，把刚刚写好的拜帖递给冰儿。 冰儿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双手接过拜帖，转身离开了。 “咱们也走吧！” 露洁公主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站了起来。 霜儿犹豫了一下，问道：“殿下，咱们不等冰儿回来吗？” 首发网址https:// 按照大康规矩，送拜帖都是上午，现在已经入夜了，露洁公主刚才让冰儿去送拜帖已经有些不合规矩了，铁世鑫未必会接。 就算铁世鑫接了，最快也要到明天才会见他们，露洁公主现在过去，不是往门鼻子上撞吗？ 自己只是个仆人，白去一趟就算了，但是露洁公主是草原上的明珠，如果跑到御书房再灰溜溜回来，霜儿觉得有失露洁公主的身份。 “不用等，”露洁公主说道：“咱们应该可以见到铁世鑫！” 公主都这么说了，霜儿只能在后边跟上。 两人来到御书房，便看到冰儿站在门口。 霜儿暗自叹了口气，以为冰儿连拜帖都没有送进去。 可是下一秒她就听到冰儿说道：“殿下，拜帖已经送进去了，文书官让我在这里等铁大人的回话。”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文书官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看到露洁公主，文书官先是行了一个书生礼，然后说道：“殿下来的正好，铁大人让我去叫您呢！” “好的，”露洁公主朝文书官点点头，转身说道：“冰儿霜儿，你们在门口等着！” 说完跟着文书官进了院子。 “这就进去了？” 霜儿有些发愣。 铁世鑫掌管枢密院，每天都非常忙，想见他必须提前好几天预约，就算如此，能不能见到尚且两说。 霜儿没想到这次刚来，铁世鑫就答应见露洁公主了。 “走吧，别挡着门了！” 冰儿拉了一把霜儿，来到一处避风的地方，等待露洁公主。 露洁公主进入院子，铁世鑫也正好出来。 “殿下这么快就来了？我还说去会客厅等你呢！”铁世鑫笑着跟露洁公主打了个招呼。 “就不去会客厅了，”露洁公主问道：“我有点急事想和陛下商量，不知道能否烦请铁大人帮露洁问一下陛下，她什么时候有时间？” 铁世鑫看了一眼御书房，发现依旧灯火通明，点头说道：“我正好有事找陛下汇报，那就去给你问一下，殿下先去会客厅等我一下！” “多谢铁大人，麻烦您了！”露洁公主朝着铁世鑫行了一礼。 铁世鑫挥挥手，走向御书房。 露洁公主看着铁世鑫的背影，露出思索之色。 想见铁世鑫都要提前好几天预约，更何况九公主这个皇帝呢？ 露洁公主这次来找铁世鑫就是碰碰运气，至于见九公主，她也觉得至少需要等一两天。 没想到铁世鑫这么痛快的就去帮她传话了。 虽然不能保证九公主一定会见她，但是铁世鑫亲自传话，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但是露洁公主并没有觉得高兴，因为铁世鑫如此痛快，只可能有一个原因——铁世鑫知道九公主原本就想见她！ 说不定自己不来，九公主很快就会派人去喊她了。 果然，她在会客室没有等多久，铁世鑫就过来了，告诉她九公主让她去御书房。 “谢谢铁大人！” 露洁公主笑着向铁世鑫行了一礼，但是心中却暗自叹了口气。 九公主想要见她的原因，露洁公主大概已经猜到了。 铁世鑫把露洁公主领到御书房门口就离开了，露洁公主一个人进了御书房。 没有人知道她和九公主谈了什么，但是枢密院的夜班值班员看到，那天夜里，御书房的灯笼一直到后半夜才熄灭。 第二天下午，焦急等待的纳丹也接到了九公主的通知，让他去御书房。 “难道可以签订契约了？”纳丹心中满含期待。 但是他也知道，这种契约肯定很复杂，需要仔细讨论，枢密院就算加班，短时间内也很难弄出来。 不过他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进入御书房，发现金锋和铁世鑫也在。 双方见礼过后，金锋直奔主题：“纳丹兄弟，我知道你着急，所以咱们就不说客套话了，我就直接说了！” “那真是太好了！”纳丹连连点头。 他早就听说过大康的礼节繁琐，特别是朝堂之上，更加注重礼仪。 在上次来之前，他还专门找了几个曾经来大康做过生意的高原行商询问大康礼仪。 当时听着行商的介绍，他的头都大了，但是为了谈判顺利，他还是认真学习了大康的礼仪和风俗。 结果上次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学习的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没用上，金锋和九公主都是非常注重效率的人，从来不会在繁文缛节上浪费时间。 不光是金锋和九公主，年轻一辈的镖师和工作人员，在金锋的影响下也是如此。 反而是鸿胪寺住所的负责人，是以前的一个老读书人，对于这些比较在意，每次和那个负责人交谈，纳丹都觉得难受。 金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文件夹内交给纳丹：“铁大人和枢密院的同事把契约拟定好了，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那咱们就可以签约了！” “这么快吗？”纳丹一愣，但还是马上双手接过文件夹。 他以为最少也要好几天才会把契约弄好呢，结果对方只用了一上午就搞定了。 这让纳丹非常惊喜。 早一天签订契约，川蜀的支援就会早一天送到高原，他的族人也就能早一天脱离危险。 纳丹压下心头激动，打开文件夹，快速浏览。 考虑到纳丹可能看不懂汉字，这份文件是用汉字和高原文字两种文字书写的，上面一段是汉字，下边是高原文字。 纳丹看得很快，看完之后，他终于知道枢密院为什么能这么快把契约拟定好了！ 第1833章 俯首称臣 这份契约非常短，哪怕是用两种文字来写，也就才三页半，纳丹就算看得极为仔细，几分钟也就看完了。 契约不仅篇幅短，内容也极为简单，核心条约也就那么几条。 首先，契约签订之后，川蜀会尽快派遣飞艇运输一批热气球前往高原，帮助黑虎部落进行防御。 其次，帮助黑虎部落建立防御系统之后，大康还会派遣一批工匠前往高原，帮助黑虎部落建造投石车和重弩，用来对抗苍鹰部落。 这是契约中关于大康方面应做的事情，只占了很小的篇幅，剩下的就是关于高原方面的了。 第一，黑虎部落必须保证川蜀送去的飞行员和匠人的绝对安全。 第二，黑虎部落需要为匠人提供足够的材料，供他们制造武器。 第三，黑虎部落需要全力探查魏老三的行踪，一旦查到，必须尽快抓捕，并且送回川蜀。 第四…… 其中大部分内容和第一次谈判时差不多，只是现在情况变了，又增加了一些内容。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最后一条——黑虎部落必须完全向大康臣服，接受大康的领导和命令。 记住网址 这表示，只要签下这个契约，黑虎部落就算以后平定了高原，地位也不再是和以前一样是高原之主了，而是会成为大康版图中的一个州，地位和现在的川蜀相同。 纳丹暗自叹了口气，拿起桌子上的毛笔。 他知道，这是一份完全不平等的契约，其中很多条款都有问题，但是他已经没办法了。 如果再不签，黑虎部落就没了，他的族人也没了。 带上就算他把契约上的条款谈满意了，又有什么用呢？ 甚至纳丹有些后悔，上次铁世鑫找他谈判的时候，他没有签。 如果第一次就签了，川蜀早就把热气球送去了，那个山谷里的族人也就不会死了，他的四侄子也就不会死了。 想到这里，纳丹用毛笔在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又盖上黑虎部落首领的印章。 契约总共两份，金锋看到纳丹开始签字，也拿起另一份，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拿起九公主桌上的玉玺盖了上去。 随后双方交换，各自在另外一份上进行相同操作。 “纳丹兄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金锋拍着纳丹的肩膀，笑着把再次签好的契约递了过去。 “这……这就结束了？” 纳丹接过契约，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能够这么快签约，他很满意，但是他觉得两国签订如此重要的契约，怎么也得专门举办个仪式吧？ 可是现在双方就在御书房，如此随意的就把契约签下来了。 纳丹觉得就好像做梦似的。 但是看着契约上金锋的签名，以及还没干透的玉玺印泥，纳丹知道这不是做梦。 “先生，现在契约已经签下，您什么时候安排飞艇去黑虎部落？”纳丹着急问道。 这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虽然合约第一条就说了，签约之后会尽快，但是这个尽快并不是确切的时间，尽快到底是多快，完全由金锋说了算。 哪怕金锋下个月再派飞艇和热气球，说这就是最快了，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纳丹相信金锋不会这么做，因为从契约签订的那一刻开始，双方就有了共同利益，黑虎部落如果没了，对金锋也没有好处。 果然，金锋回答道：“我马上派人去准备，如果一切顺利，今天下午就能出发，先赶到西川进行补给，然后明天一早去高原。 就算耽误了时间，今天下午走不成，那最多明天早上，肯定能走！” 纳丹闻言，大喜过望。 他以为最快也得三四天时间呢，谁知道竟然会这么快。 纳丹激动的连连对着金锋和九公主行礼：“多谢先生，多谢陛下！” “都说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还这么客气干什么？” 金锋回了一礼，然后问道：“纳丹兄弟，你是跟这一批飞艇一起回去，还是等下一批运送物资的时候再回去？” “兄弟们的路不熟，我跟着一起回去吧！”纳丹赶紧说道。 这次谈判进行得太顺利了，顺利得他有点难以相信，必须要跟着一起回去看看。 金锋也没有反对，点头说道：“也行！” 纳丹对大康的情况最熟悉，谈判也一直是他在努力，纳丹回去的话，沟通起来也更方便。 金锋刚才那么问，其实就是在提醒纳丹，让他回去。 “那我就回去收拾东西了？”纳丹朝着金锋行了一礼：“麦朵和阿吉，以后就交给先生了，如果他们有不懂事的地方，还望先生宽恕则个！” 按照契约，麦朵和阿吉会留在川蜀学习。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麦朵会嫁给金锋从而达到和亲的目的，至于阿吉，就是黑虎部落送来的人质。 “我会的，”金锋点点头：“对了，说到这个，我也有件事要麻烦纳丹兄弟。” “先生请说！” “这次我会派一批匠人跟着一起过去，他们刚到高原，可能会有些不舒服，还希望纳丹兄弟照顾好他们，如果有人实在受不了，就尽快送他们回来，我不希望他们有人死在高原上，明白吗？”金锋说道。 重弩和投石车都非常笨重，从川蜀往高原上送太浪费了，所以金锋打算派一批工匠去黑虎部落，加工那些技术含量低的主体部件，至于核心部件，从川蜀这边送过去。 “先生放心吧，我保证照顾好这批工人！”纳丹拍着胸口保证。 “好的，”金锋点点头，送纳丹离开。 看着纳丹走出院子，金锋才返身回到御书房。 “铁大人，这个你记得带走！” 金锋把契约递给铁世鑫。 枢密院有专门的档案室，用来留档重要文件。 九公主批阅过的每一份奏折，最后都会被送到那里。 这份契约把高原从一个国度变成一个州，绝对会在历史上留下重要的一笔，肯定要被收进档案室的。 “是！” 铁世鑫双手接过契约，感慨道：“我以为纳丹这次至少要谈半个月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第1834章 不怕毁约 “他们现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没有谈判的余地了，自然谈得快。” 九公主说道：“如果他们还有一点办法，这个纳丹至少还会跟咱们拉扯几个月时间。” “陛下言之有理，”铁世鑫看了一眼契约：“这种情况下签订的契约，要是他们撑过这段时间，缓过劲了，要毁约怎么办？” “毁约就灭了他们！” 九公主毫不犹豫道。 “放心吧，只要纳丹不傻，他们不会毁约的！” 金锋跟着说道：“如果真的毁约，其实对于咱们的损失也不是很大。” 按照契约规定，川蜀这边只需要为黑虎部落支持一些热气球和重弩投石车就行了，其他的不用支援。 而且这些东西也不是白送，需要黑虎部落花钱购买。 热气球和重弩投石车，是镇远镖局曾经的王牌武器，但是随着飞艇手雷火枪的出现，热气球重弩投石车的战略意义便大打折扣，逐渐被淘汰，卖给黑虎部落正好。 金锋之所以支援黑虎部落，是不想看到苍鹰部落继续肆虐高原，九公主则是缓兵之计。 记住网址 黑虎部落之前被苍鹰部落压着打，并不是黑虎部落的人少或者不能打，而是苍鹰部落拥有热气球和野狼军。 现在野狼军已经被灭在都江堰，金锋又支援了比苍鹰部落更加先进的热气球和重弩，黑虎部落的实力绝对会提升一大截。 苍鹰部落以前的空中优势会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黑虎部落拥有了空中优势。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苍鹰部落毕竟是如今的第一大部落，就算没有了空中优势，也不会被黑虎部落碾压，双方没有几年时间，估计很难彻底分出胜负。 这就是九公主想要的结果。 以川蜀现在的发展势头，只要给九公主几年时间，她就算还没有完全平定中原和江南，但是对付高原应该完全没有问题了。 到时候黑虎部落跟苍鹰部落不管谁胜谁负，九公主都有绝对的信心可以从容应对。 “相对于黑虎部落反水，我更担心他们收买咱们的工匠！” 九公主有些担忧地看向金锋：“夫君，这批工匠可靠吗？” 这次去支援高原的不光有物资，还有一批工匠，他们的任务是为黑虎部落生产重弩和投石车的主体部件。 这些工人以前都是普通百姓，虽然加入钢厂之后，工钱不低，但也没有高得离谱。 纳丹给李迪迪送礼都是过百两的金锭起步，随便从手指缝里漏点，对于这些工人来说都是一笔天大的财富。 九公主很担心会有匠人被收买，泄露机密。 “财帛动人心，我也不敢保证所有工匠都能完全顶得住诱惑，不过问题不大。”金锋回答。 钢厂早就实行了流水线作业，这批工人平时的工作就是每人负责一个岗位，黑虎部落收买一两个工人，根本没有太大的意义。 而且这批工人的主要任务就是为黑虎部落生产重弩和投石车的架子，就算全部被收买了，他们能做出来的也就是架子，关键的一些零部件，还是得从金川钢厂购买，否则他们生产的重弩就算能用，威力和寿命也会大打折扣。 而想要生产配套的关键部件，黑虎部落需要在整个炼钢行业赶上金川钢铁厂，其难度比他打败苍鹰部落更大。 这就是产业链的重要性。 再说严重点，就算他们真的把重弩投石车弄出来了，金锋也不担心。 按照他装备一代，储备一代，研发一代的策略，重弩马上就要被淘汰了，黑虎部落如果真的敢收买工匠自己生产，那就等于和川蜀彻底翻脸了。 纳丹肯定也明白这一点，也会向黑虎部落的首领说明这个情况。 以黑虎部落现在的情况，他们大概率是不敢的。 “既然陛下和先生已经有了决策，那我就放心了！” 铁世鑫翻开契约，确认纳丹的签字和印章没有问题，然后便告辞离开了。 另外一边，纳丹也回到了鸿胪寺的住处。 麦朵和阿吉一早就来了，只不过他们今天没有去御书房。 看到纳丹回来，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阿叔，如何了？”阿吉着急问道：“签了吗？” “签了！”纳丹点头。 “那他们什么时候出兵去高原？”麦朵问道。 “金先生说飞艇已经在准备了，快的话，等下就可以出发，慢的话，明天早上也能走。” “这么快吗？”麦朵一愣。 “快点好啊，早一天出发就早一天回去，咱们的族人也早一天安全！” “阿叔你跟着一起回去吗？”麦朵又问道。 “我是最熟悉大康情况的人，当然得跟着一起回去。”纳丹回答。 其实麦朵在问之前就猜出了答案，也明白纳丹说的有道理，但一想到自己要留在陌生的大康，以后可能永远也回不了家乡，眼圈还是忍不住的红了。 “麦朵不哭，金先生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以后你想家了，他或许会让你回去看看的！”纳丹安慰道：“而且你六哥不是留在这里陪你吗？” “是啊麦朵，我也在大康呢，你要是过得不好，或者那个金锋欺负你了，你就跟六哥说，六哥……” 阿吉说到这里，默默地低下头。 如果麦朵真的被欺负了，他能去帮麦朵出头吗？当然不能。 “阿吉你说什么傻话呢？等你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就知道了，金先生从来不欺负女人。” 纳丹安慰麦朵一声，然后从怀里取出契约放到桌子上，准备等下放进箱子里，一起带回黑虎部落。 阿吉和麦朵赶紧凑了上去，打开契约。 “这契约也太苛刻了吧？”麦朵皱眉说道。 “苛刻又有什么办法呢？”纳丹叹了口气：“谁让咱们走投无路了呢？” “七妹你别怕，等到咱们撑过去了，大不了再毁约……” 阿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纳丹一巴掌呼在了脸上。 “阿叔，你为何打我？”阿吉捂着脸问道。 纳丹没有理他，而是赶紧看向门外。 确认最近的两个镖师也在院子门口，应该听不到阿吉刚才的话，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第1835章 你们有事瞒着我 “打你是为了你好！”纳丹狠狠得瞪了阿吉一眼：“看你平时挺机灵的，今天怎么光说胡话呢？” 阿吉作为黑虎部落最看重的两个儿子之一，不光力气大，头脑也比一般的族人灵活。 可能是到了新的环境，而且是有求于人，心里憋了气，又加上契约上的条款对于黑虎部落来说的确苛刻，所以阿吉有点失态了。 “你给我记着，现在你不光代表你自己，还代表着咱们整个黑虎部落，以后说话给我注意点，说不定哪句话就把咱们整个黑虎部落都葬送了，明白吗？”纳丹骂道。 阿吉也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低着头嗯了一声：“明白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还有麦朵，”纳丹回头看向侄女：“虽然我听说金锋对妻子很好，他的正妻关晓柔也是个性格温良的人，但是你也不能乱说话，要尽量哄金锋开心，在你的地位没有稳固之前，千万不要去挑衅关晓柔或者陈文儿，懂了吗？” “是！”麦朵跟着点头。 “阿吉，我跟金先生说过了，你可以去先去金川师范学习一段时间。” 纳丹又看向侄子：“你要放下王子的架子，好好学习汉字，如果有机会，去金川钢铁厂找个工作，多学习他们的炼钢技术，明白吗？” “是！”阿吉点头。 纳丹还想再说点什么，一个随从跑了过来：“大人，镇远镖局派人过来说飞艇准备好了，通知咱们尽快赶到机场！” 一秒记住https://m. “好的，”纳丹点点头，把契约装进箱子，随后带着麦朵和阿吉离开院子。 鸿胪寺为他们安排了马车，但是因为赶车的马夫是鸿胪寺的人，纳丹在路上没有再说什么，一行人顺利赶到机场。 一想到阿叔马上就要离开，麦朵忍不住哭了起来，阿吉也低着头不说话。 “孩子，以后就你们兄妹俩在大康了，要互帮互助！” 纳丹看着麦朵和阿吉：“等解决了苍鹰部落，阿叔和你们阿爹再一起来看你们！” “嗯！” 麦朵和阿吉同时点头。 随后一排马车队伍开了过来，下来一群背着包袱的工人，有男有女。 鸿胪寺的负责人也从最前边的一辆马车上下来了。 纳丹意识到他们就是金锋派去高原的工匠，马上迎了过去。 “纳丹兄弟你来的正好，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负责人指着那群工人说道：“他们都是钢厂的技术骨干，这次奉金先生的命令，去支援你们黑虎部落！” 说完又指着一个中年汉子说道：“这是他们的队长赵二亮！” “赵大人你好，感谢赵大人不辞辛苦前往黑虎部落！” 纳丹笑着冲赵二亮行了一礼。 “纳丹兄弟我可不是大人，我就是一个工人，你叫我赵二亮或者老赵都行！” 赵二亮赶紧摆手：“以后少不了要麻烦纳丹兄弟，希望纳丹兄弟多多照顾！” “那我以后就叫你赵队长了！”纳丹笑着握住赵二亮的手：“赵队长到了黑虎部落，就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需要什么只管来找我就行了！” 几人聊着天的时候，那些工人也没闲着，从马车上卸下一个个大木箱。 里边装的都是他们的工具和重弩投石车的关键零件。 等箱子装好后，纳丹又回头看了一眼麦朵和阿吉，然后头也不回地和赵二亮一起登上飞艇。 随后，几艘飞艇先后升空。 麦朵和阿吉一直等到飞艇飞到云层之上，两人才重新坐上马车返回鸿胪寺。 御书房，金锋也关上窗户。 “他们走了？”九公主放下奏折问道。 “走了，”金锋放下望远镜，坐到九公主对面。 刚准备说话，珠儿过来报告，说陈文远来了，求见金锋。 “你叫他来的？”九公主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说道：“这不是秋收结束了吗，很多地方已经开始耕种了，我找他来一起商量下鼓励开荒的事。” “钢厂和供销社那边都准备好了吗？”九公主问道。 “基本上没问题了，”金锋点头。 “那也好！”九公主点头。 还想再说什么，陈文远跟着珠儿进来了。 见礼之后，陈文远拿出一个文件夹：“陛下，先生，这是我准备的稿子，请陛下和先生看一下，如果没问题，我就送到印刷厂了！” 金锋接过稿子，和九公主一起看了一遍，然后点头说道：“稿子没问题，但是暂时先不要发出去。” “为何？”陈文远问道。 “因为秋耕才刚开始不久，如果现在就鼓励开荒，很多百姓可能会放弃原有的田地，跑去开荒，这样会耽误原本的熟地耕种。”金锋回答。 田地有熟地和生地之分，熟地就是指耕种多年，墒情良好的田地，生地则是指那些以前没有经过耕种的土地。 大部分生地如果没有施肥的话，在开荒之后的头两年产量不是很高，需要养两年才行。 按照金锋提出的鼓励开荒计划，只要是无主之地，谁先把地翻一遍，就属于谁的。 金锋有点担心百姓为了抢地开荒，放弃自家已经分到的熟地，优先去开荒，这样可能造成资源浪费。 “先生说的有道理，”陈文远点点头：“那先生觉得这篇稿子什么时候发合适，您再通知我！” 随后三人又聊了一些报社的宣传工作，金锋看到九公主还有一大摞奏折要改，就先一步离开，去钢厂确认农具生产工作了。 陈文远也拿着金锋签字的样刊，去枢密院找相关负责人备案。 等备案结束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又被珠儿叫到了御书房。 唐小北难得回来一次，接下来的几天，金锋大部分时间都在陪她。 等到唐小北离开，金锋又恢复了以前的日子，大部分时间泡在实验室，偶尔去各个工厂转转。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了好几天，直到有一天上午，金锋起床之后，就发现铁锤的脸色不太对劲，总是看着他偷笑。 不光铁锤如此，其他亲卫也是这样。 金锋马上意识到，这群家伙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第1836章 又被赐婚了 “你们在笑什么？” 金锋一边刷牙一边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 铁锤赶紧摆手。 其他亲卫也赶紧恢复平时冷酷的样子，一些实在忍不住的，就暗自捏自己的大腿。 金锋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但是刷牙刷到一半，他也懒得搭理这群家伙。 刷完牙，亲卫们都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一个个目不斜视的，铁锤今天换了新衣服，担心金锋踹他，专门跑到门口站着。 金锋指了指铁锤，走进餐厅。 他起来得有点晚，四小只早就吃过饭去学堂了，关晓柔也不知道去哪儿了，餐厅里只有润娘一个人。 看到金锋起床，润娘赶紧去厨房把温着的米粥和小菜端过来。 “铁锤他们今天全都神经兮兮的，干什么呢？”金锋问道。 记住网址 “我不知道呀，”润娘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往外看了一眼：“他们不是和平时一样吗？” “现在是装的，刚才不是这样。” “那我就不知道了。”润娘摇头。 金锋已经够宅了，但是润娘比她还能宅，平时不是在厨房忙活做饭，就是在研究新菜，实在没事了就纺线织布，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也从来不参与八卦，安静得近乎透明。 金锋知道从她嘴里可能问不出来什么，也就没有在意。 吃完早饭，金锋也就把这事儿忘了，带着亲卫队准备去实验室，走到门口遇到两个下了夜班，准备去地里看看庄稼的嫂子。 见到金锋，两个嫂子也都捂嘴轻笑。 “哟锋哥儿，恭喜啊！”一个嫂子笑着打趣：“什么时候办酒席，可记得喊我们啊！” “三嫂，你说什么呢？”金锋一头雾水：“恭喜什么？办什么酒席？” 前两年过年的时候，很多金川百姓都涌到西河湾给金锋拜年，虽然热闹，却给村里的安保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去年过年时，一些距离远的百姓天不亮就出发，发生了好几起百姓掉到山沟里的意外。 虽然没出人命，但是有两个老人家的骨头都摔骨折了。 为了避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金锋后来和左菲菲北千寻他们成亲的时候，都没有办酒席，几个孩子也都没有办满月酒，一切全都从简了。 “锋哥儿，上次陛下给你和我们厂长赐婚，你急着去打仗，没办酒就算了，现在你不是在家吗，又没有啥急事，可得好好办办，咱们也跟着热闹热闹！”另外一个嫂子笑着说道。 “等下四嫂，你怎么又扯上赐婚了？”金锋一愣：“你们厂长说什么了？” 金锋和唐冬冬虽然被九公主赐婚了，但是反而变得比以前更疏远了，这次唐小北回来，原本打算硬把两人关一个屋去，结果唐冬冬可能察觉到了，竟然以检查新厂子为理由，出差去了，把唐小北气得不行！ 昨天吃晚饭的时候，听关晓柔说唐冬冬回来了，难道是她在纺织厂说什么了？ 不应该啊，唐冬冬一直是回避的态度，应该不会主动提及此事呀。 “我们厂长能说什么？”三嫂子在金锋胳膊上拍了一巴掌：“说到我们厂长，当嫂子的得说说你，这事儿你可做得不男人！” “就是就是！”四嫂子跟着说道：“锋哥儿，你老实跟我们说，你和我们厂长是不是还没同房呢？” “这还用问吗，厂长天天住在厂子里，他们上哪儿同房去？”三嫂子说完还不忘瞪金锋一眼。 以金锋如今的地位，敢跟他瞪眼的人不多了。 不过村里的老嫂子们是看着金锋长大的，现在也能经常见到金锋，对他只有敬没有畏，在村里见到金锋，偶尔也会开些玩笑。 金锋被瞪了也只能陪着笑脸：“嫂子，我跟冬冬的事比较复杂，你就别问了。” “锋哥儿，你也别嫌我们当嫂子的啰嗦，我们厂长和厂子里其他姑娘不一样，别的姑娘虽然跟你也有婚约，但是想走就能走，但是你和厂长是陛下赐婚的，她这辈子只能跟着你了，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害羞，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主动点？” 三嫂子说道：“难道你准备让我们厂长守一辈子活寡吗？” “就是就是，”四嫂子再次附和：“锋哥儿，我知道你现在娶了陛下，马上又要再娶两个公主，但是你莫忘了，你还没发家的时候，我们厂长就跟着你喽！” “锋哥儿，新人再好，你也莫要忘了旧人！”三嫂子接着说道：“再说我们厂长要脸蛋有脸蛋，要腰身有腰身，还那么能干，哪里也不比啷个高原草原公主差嘛！” “三嫂，听说人家高原公主身上自带体香！” “不就是香味儿迈，咱们香皂厂的香水多得是，想要啥味儿都有，咱们厂长整天不也香喷喷的？” “喷香水和体香能一样迈？” “啷个不一样？” …… 三嫂子和四嫂子两人说着说着自己先吵了起来，把金锋的脑瓜子吵得嗡嗡的。 心里隐隐有些明白，铁锤和亲卫早上为什么不对劲了。 金锋朝着两个嫂子喝道：“你们别吵了！” 两个嫂子发现金锋脸色不对，马上闭上了嘴巴。 “你们刚才说的什么意思？”金锋问道：“为什么说我要娶两个公主？” 和草原高原的谈判虽然不是绝密，但是一般的纺织女工也不可能知道其内容。 关晓柔虽然知道一些，但是她也不是多嘴的人，要不然村里早就传开了。 金锋九公主铁世鑫小玉他们不会说，关晓柔也不会说，那三嫂四嫂怎么知道的呢？ “哎呀锋哥儿，报纸上都登了，你还跟我们装傻呢？” 三嫂子又拍了金锋的胳膊一下：“以前真没看出来，你的艳福真不浅啊，加上陛下，你都娶三个公主了，该说不说，真给咱们西河湾争脸！ 我家孩子有个表叔在县府，以前总是说咱们这里是穷乡僻壤，现在再也不这样说了！” “争脸是争脸，但是锋哥儿你也得注意身体啊！” “你瞎操什么心？不是有魏先生吗？” …… 金锋看着嘻嘻哈哈的两个嫂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果然，老子又被赐婚了？ 第1837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其实刚才听两个嫂子说起他要娶高原草原公主，金锋还以为是关晓柔和嫂子们闲聊，把谈判内容泄露了。 结果谁知道竟然又被赐婚了，而且听两个嫂子的意思，已经在报纸上公开了！ 金锋终于明白铁锤他们刚才为什么偷笑了。 感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就自己不知道。 想到这里，金锋转头拐进纺织厂。 其他村子想听报纸需要跑很远去念报纸的地方，但是报纸本来就是西河湾印刷厂印出来的，不需要运输，每天的报纸出来了，印刷厂都会给各个厂子送几份，贴到厂子里的公告栏上。 经过长期的扫盲，大部分纺织厂女工都认识了一些字，不少人的日常阅读已经没有问题了。 金锋到了纺织厂，发现公示栏人太多，便转头直奔唐冬冬的厂长办公室。 唐冬冬刚开完早会，此时正在办公室吃饭呢，突然听到大门嘭的一声被人撞开了。 正准备发脾气，发现来的人是金锋，唐冬冬的火气一下子熄灭了。 前几天唐小北一直缠着她，把唐冬冬烦得不行，她脑子一热直接出差去了。 一秒记住https://m. 现在金锋气势汹汹的过来，她第一个念头就是金锋来兴师问罪的。 心里正盘算着等下怎么跟金锋解释呢，就看到金锋从她旁边的书桌上拿起当天的报纸。 作为纺织厂的厂长，邮差把报纸送过来后，助理都会给唐冬冬的桌子上放一份。 金锋就这么站着，快速的把报纸浏览了一遍，然后也不跟唐冬冬说话，把报纸扔到桌子上，气势汹汹的又走了。 唐冬冬从头到尾都一脸懵，等到金锋离开之后，疑惑的拿起桌子上的报纸。 她刚从车间回来，还没来得及看今天的报纸。 拿过报纸只看了一眼，唐冬冬嘴里的饭就喷了出来。 …… 金锋此时已经走到了纺织厂的院子，那些已经看过报纸的女工看到他，纷纷跟他打招呼，有些熟悉点的，还会和三嫂四嫂一样调侃几句。 如果是平时，金锋也会回个招呼，但是他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一个也没理，气冲冲的离开纺织厂，直奔御书房。 铁世鑫抱着一摞奏折从枢密院出来，看起来应该是打算把奏折送到御书房给九公主批改，可是看到金锋气呼呼的进来，一扭身又回枢密院了。 金锋瞥了枢密院一眼，没有理会铁世鑫，而是直接冲进御书房。 珠儿原本在外间站着，可能担心金锋会伤害九公主，赶紧跟着金锋一起进入里间。 让金锋没想到的是，一早上没见到的关晓柔，竟然也在这里。 “呀，当家的，你醒啦！”关晓柔站起来：“我让润娘给你留饭了，你吃了吗？” 金锋没有理她，冲到九公主面前，拍着桌子问道：“是不是你下令把赐婚的消息登报的？” “是的！”九公主平静点头。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如果跟你商量，你会同意吗？”九公主反问。 “我当然不会！”金锋回答。 “那不就是了？”九公主起身说道：“夫君，我知道这件事没跟你商量，是我的不对，可是咱们早就讨论过，你想要通过非战争的方式平定高原和草原，和亲是必须的！ 现在和黑虎部落的契约都签了，援助应该早就出发去高原了，黑虎部落的七公主和草原的露洁公主也到了，和亲这件事也早就应该落实了，而且和亲的对象只能是你！ 我知道夫君你对和亲比较排斥，但是这件事不做不行，所以只能不跟你商量，擅自做主了！” 说完，九公主走到金锋面前，低头说道：“我以前答应过夫君，有什么事都跟你商量，这次是我食言了，夫君你要责罚就责罚吧！” 金锋低头看着九公主：“你知道我不会因为这件事责罚你的，所以你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对吗？” 九公主听到金锋的声音如此冷静，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她不怕金锋发火，甚至金锋打她两巴掌，她也认了，可是金锋现在的语气非常冷静，让九公主心里莫名的有些发虚。 其实说起来，九公主的决定没错，金锋娶了两个公主，而且一个比一个漂亮，不知道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 哪怕真不喜欢她们，大不了以后和对待唐冬冬一样就行了，不管怎么说，金锋做为男人都不吃亏！ 九公主心虚的是，她曾经答应过金锋，以后有事会和金锋商量，这次是她食言了。 如果金锋是个敏感的人，甚至可以怀疑她想架空自己。 一旦金锋这样想，那后果就太严重了！ 想到这里，九公主赶紧解释道：“夫君，我真不是这样想的！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必须要做，而且对你不会有任何坏处，所以才擅自做主的，绝对没有不尊重夫君你的意思！” 站在一旁的关晓柔本来不想插话，可是看到九公主真急了，便想着帮九公主说说话：“当家的，你消消气……” “你是不是也提前知道这事儿？”金锋回头看着关晓柔。 关晓柔还没回答，九公主赶紧说道：“夫君，姐姐提前并不知道，刚才也是看了报纸才来找我的！” “我的确提前不知道，不过就算我知道了，我也会支持舞阳！” 一向对金锋百依百顺的关晓柔，这次却没有跟他站在一起：“当家的，舞阳不就是给你娶了两个小妾嘛，又不是要害你，你发啷个脾气嘛！ 再说了，不是你一直说着要通过和平的手段来解决高原和草原问题吗？舞阳也是按照你的说法来办事嘛！ 高原上的那个七公主我不知道啥样，但是露洁妹妹多好的姑娘，还救过你的命，先不说嫁给你对朝廷和草原有啥子影响，单说人家一个这么标致的大姑娘，还是个公主，嫁给你做个小妾，辱没你了迈？ 你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或许因为关晓柔从来没有违逆过金锋，金锋也已经习惯了她事事顺从自己，现在猛地被关晓柔怼了一顿，金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第1838章 最后一次 九公主也是第一次见到关晓柔顶撞金锋，也有点愣了。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了，担心金锋因此怪罪关晓柔，赶紧安抚关晓柔：“姐姐，你别生气！” 说完之后又看向金锋：“夫君，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应该跟你商量的，可是我又怕你不答应……” “舞阳你别说了，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他又不吃亏！” 关晓柔打断九公主：“再说了，你一天要看那么多奏折，如果每一件事都来问他的话，他又该不耐烦了！” 其实关晓柔这么说也没错，九公主一天到晚待在御书房，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处理奏折，如果事事和金锋商量，金锋肯定早就不耐烦了。 不过金锋作为被赐婚的一方，按理说九公主的确应该跟金锋说一下，或者赐婚给别人。 可是九公主的宗亲都在京城，四皇子篡位的时候，平时和他对着干的，基本上被他杀光了，现在还活着的，基本上都是当初四皇子一伙的，或者向四皇子投诚的。 这些人在九公主眼中就是叛徒，以后她攻下京城，这些人都在清算的行列。 可能也有一些远离争斗的皇室，比如一些皇室支脉，没有支持四皇子，但是因为他们不重要，所以四皇子没有出手对付他们。 但是同样的，这些人和九公主的关系也不熟，九公主也不能完全信任他们。 首发网址https:// 何况现在中原一片混乱，这些人就算还活着，也联系不上。 最重要的是，九公主很清楚大康的衰败和皇室的关系很大。 经过几百年的发展，皇室族群已经非常非常庞大了，就算是支脉的族人也是皇亲国戚，总不能看着他们下地干活吧？ 堂堂皇族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只能养着他们。 这样一来，光是皇室圈占的土地数目，就非常庞大。 九公主现在的政权虽然依旧沿用大康这个国号，但是她很清楚这个政权是依托川蜀和金锋建立起来的，和以前的大康并没有太大关系，也是一个甩开皇室的好机会！ 所以别说联系不上中原的那些皇室宗亲，就算能联系上，九公主也不想跟他们牵扯太深，更不会把草原或者高原公主许配给他们。 九公主还考虑过庆鑫尧或者庆怀，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因为庆鑫尧本来就是封疆大吏，在川蜀的影响力非常大，如果再和高原的公主和亲了，以后黑虎部落成长起来，控制了高原，庆鑫尧控制了川蜀，两人万一联合起来对抗朝廷，那就麻烦了。 庆怀也是掌握兵权的大将，算是目前军中除了金锋和张凉，影响力排第三的人物，而且很多中高层镖师都曾经是他的手下，对庆怀也极为敬重。 如果他娶了高原或者草原公主，就等于有了地盘。 夫妻俩一方有兵权，一方有地盘，如果动了心思，同样很麻烦。 虽说这个可能性不大，但也不得不防，而且一旦发生了，不光会让原本和睦的双方反目成仇，还会让天下再次陷入混乱。 这种明明可以预防的动乱，九公主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发生。 其实最好的和亲办法，就是皇帝本人或者皇子迎娶露洁公主和麦朵，可惜九公主是女帝，没办法娶，也没有儿子，思来想去，只能赐婚于金锋。 金锋是她的依靠，而且金锋不止一次的表过态，说高原草原都是国土的一部分，这一点和九公主的想法一样，两人的利益也是完全一致的。 对于九公主来说，开疆拓土和稳固政权是最重要的，至于金锋多娶几个小妾，她完全不在意，更不会吃醋。 在她眼里，此时的金锋就是个工具人。 其实金锋也是意识到这一点，才会如此生气的。 只不过这种生气在关晓柔看来，的确有点儿矫情，就像得了便宜还卖乖。 九公主担心金锋恼羞成怒，赶紧说道：“姐姐，不是的，赐婚和别的事情不一样，我应该跟夫君打招呼，取得他的同意之后再公开的！” 看起来像是在给关晓柔解释，其实却是在给金锋道歉。 见金锋脸色还没有好转，九公主干脆也顾不上羞耻，拉着金锋的胳膊开始撒娇起来：“夫君，这次是我的错了，但是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嘛~” 作为女帝，九公主在向来注重威仪，时间长了，变得越来越高冷，哪怕面对金锋也是如此。 现在猛地一撒娇，反差太强烈了，金锋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一些。 其实他也明白，客观来说，自己娶露洁公主和麦朵是最正确的选择，如果九公主赐婚其他人，金锋也不会放心。 主观上来说，露洁公主和麦朵都是美人，而且露洁还救过金锋的命，要说金锋一点不动心也是假的。 只不过前世接受的教育在作祟，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生气九公主自作主张。 其实说白了，就是关晓柔说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现在九公主主动认错，给了他台阶，金锋也就借坡下驴，黑着脸说道：“你说的，最后一次哈，要是再有下次，那我就动家法了！” “是是是！”九公主赶紧顺着金锋的话：“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金锋狠狠地在九公主头上揉了两下，以示惩戒，然后转头看向关晓柔。 关晓柔被金锋看得有点发虚，不过难得这么硬气一回，歪着脑袋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金锋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伸手在她头上也揉了几下，笑着说道：“对对对，是我矫情了，行了吧？” “讨厌，把我头发都弄乱了！” 毕竟是老夫老妻了，关晓柔拍开金锋的手，没好气说道：“知道自己矫情就行了，对了，说到这个，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说明白！” “夫人请说，小生洗耳恭听！”金锋逗她。 “那个高原公主我不认识，先不管，但是露洁对你有救命之恩，现在又被赐婚了，这辈子只能跟着你，你可不能像对冬冬一样对她！” 第1839章 工厂建哪里？ 关晓柔心肠软，刚和金锋成亲的时候，就想着把唐冬冬娶过来，只不过金锋没有同意。 后来唐冬冬负责纺织厂，不用再为交不起赋税发愁，也不用担心被卖到官办的青楼里，关晓柔慢慢的也就不再催这件事了，想着缓一缓再说。 结果九公主突然给他们赐婚，这下唐冬冬就彻底和金锋绑定到了一起，完全没有嫁给别人的可能了。 当时关晓柔想着，这样也挺好，九公主算是完成了她的一桩心事。 谁知道金锋和唐冬冬被赐婚后比之前更别扭了，可把关晓柔愁坏了。 现在九公主又赐婚了，关晓柔担心金锋和露洁公主会走上唐冬冬的老路，所以提前给金锋打了个预防针。 说完之后，关晓柔想着说一个露洁是说，再顺便加上唐冬冬也是说，于是继续说道：“对了，还有冬冬，你也不能老是这么晾着她，过年之前，你必须和露洁冬冬同房，要不然我就跟润娘菲菲小北她们说，让她们都不理你！” 关晓柔现在的样子，让金锋想起小时候上学，和小伙伴闹了别扭，对方说让其他人都不和自己玩了。 金锋被关晓柔的样子逗笑了：“夫人这是给我下最后通牒了吗？” 关晓柔虽然是第一次听到最后通牒这个词，不过也明白了金锋的意思，重重点头道：“不错，这就是最后通牒，你要是不听话，我们都不理你了！” “这么凶吗？”金锋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首发网址https:// “对，就是这么凶！”关晓柔可能也发现了金锋在逗她，装作气呼呼的样子，双手叉腰瞪着金锋，看起来萌凶萌凶的。 金锋忍不住捏住关晓柔的脸颊，用力的rua了几下。 “讨厌，刚才揉人家的头发，现在又来捏人家的脸！” 关晓柔气呼呼地拍开金锋的手：“我刚才说的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保证完成任务！” 经过这件事，金锋也想开了。 既然没办法反抗，那就认了吧。 不过金锋还是扭头看向九公主：“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保证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九公主赶紧举起手保证。 金锋的气消了，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和露洁谈好了？” 以九公主做事的风格，既然公布了赐婚，那肯定和露洁公主谈妥了。 甚至契约都已经签好了。 果然，金锋刚问完，九公主就打开旁边的柜子，从里边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金锋。 金锋打开一看，果然是契约，落款处签着露洁公主的名字，盖着她的印章。 这份契约和黑虎部落那份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把地名改了一下而已。 “你是怎么给她做工作的，她竟然同意了这个契约？”金锋问道。 他曾经和九公主谈过好几次，刚开始的时候，提出的条件远没有现在苛刻，但是都被露洁公主拒绝了。 现在露洁公主救了金锋，和关晓柔的关系也变得亲如姐妹，金锋以为露洁公主在等着己方让步呢，结果不声不响的就和九公主把契约签订了。 “我没有给她做工作，而是她主动找的我！” 于是九公主把露洁公主那天晚上来找她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她应该是看到咱们和高原合作，坐不住了，而且北方马上就要冷了！” “应该是的，”金锋微微点头：“她问支援和纺织厂，以及打渔的事了吗？” 安全和温饱是草原目前最大的两个问题，这也是之前的谈判中，露洁公主最担心的两个问题。 “说了，”九公主回答：“她问咱们什么时候可以支援武器，什么时候可以去建纺织厂，能不能解开东蛮的海面封锁。”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这件事需要你做主，”九公主回答：“现在赐婚公开了，估计她很快就会找你了！” 金锋点点头，思索片刻，然后问道：“那你怎么想的？” 九公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夫君准备把纺织厂建在哪里？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建好？” “纺织厂自然要建在渝关城！”金锋想也不想地回答。 东蛮是个游牧民族，这一片的牧草吃完了，就赶着牛羊去下个地方，如今草原上现在连个像样的城池都没有，难道把纺织厂建在光秃秃的草原上吗？ 如果这样的话，天天都要提防敌人的偷袭，太麻烦了。 而且还要防止技术外泄。 所以纺织厂当然要建在渝关城。 “如果把厂子建在渝关城，那工人从何而来？”九公主问道。 “这……”金锋被问住了。 渝关城之前是东蛮人的地盘，被张凉夺城之后，现在几乎变成了一座军城，里面除了刘铁带领的镇北军，以及为镇北军服务的相关人员，几乎没有普通百姓了。 而纺织厂是个需要大量劳动力的工厂，难道要从川蜀调人过去吗？ 如果是以前赋税重的时候，百姓为了找条活路，可能会选择背井离乡，但是现在川蜀施行新政，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谁愿意奔赴千里去随时可能打仗的苦寒之地？ 通过金川日报号召，再加上一些政策扶持，或许能招募一些人，但是这需要耗费的时间肯定很长，露洁公主肯定等不及。 何况川蜀本来也缺人，再调人去渝关城也不合适。 江南和中原的难民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渝关城和中原之间是千里荒原，把这么多百姓运过去也是个麻烦的事。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露洁公主直接从草原招募工人。 这样不仅可以解决工人的来源问题，还能解决这些工人的生存问题，为露洁公主减轻压力的同时，也能培养这些工人对大康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但是这样一来，肯定有大量的东蛮细作会随着工人一起应聘，如果让他们跟着一起潜入渝关城，会严重威胁渝关城的安全！ 一时间之间，金锋也有些作难了。 不过九公主既然问出这个问题，大概率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于是金锋抬头问道：“你可有对策？” 第1840章 何时洞房 “我倒是有个想法！” 九公主说道：“要不然把工厂建在渝关城北边如何？” “仔细说说！”金锋来了兴趣。 九公主让珠儿把渝关城的城防图找出来，然后说道：“咱们可以依着渝关城的北城墙再筑一道城墙，把纺织厂开在新城墙和渝关城之间，这样既可以保证纺织厂的安全性，又可以保证细作不会渗入渝关城！” 九公主说着，拿起铅笔在地图上画了几道线，代表城墙。 金锋盯着地图看了一阵，问道：“你是准备在渝关城旁边再建一座新城吗？” 她准备沿着渝关城的北城墙再建一座新城，然后把纺织厂放在新城中。 “是的，”九公主点头：“在实现夫君你说的民族融合之前，我准备让东蛮人就先安置在新城中，等以后东蛮人和咱们大康人逐渐熟悉了，能互相接受了，再逐步实现融合！” 金锋一直坚持收复草原和高原，并且提出了通过贸易和教育等非暴力手段来实现民族融合的观点，九公主也非常赞同。 现在让东蛮人居住在渝关城外，也算是一种新的尝试。 虽然这样并不能马上实现民族融合，但随着时间推移，双方的交流越来越深入，早晚会实现。 记住网址 只不过需要政策引导和时间。 金锋思考片刻，点头说道：“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但是天气马上就要转冷了，时间会不会来不及了？” “那就看露洁能不能招募到足够的人手了！” 九公主说道：“我之前已经安排货船往渝关城送了不少煤炭，那边的水泥厂也一直在赶工，可以用来烧制砖头，如果露洁可以号召到足够多的百姓，就算不能在冬天之前把纺织厂建好，建造一些过冬的庇护所，应该问题不大。” 自从东海捕捞队成立之后，大大小小的蒸汽船一天也没停过，一直在不停得从东海往川蜀和江南运送咸鱼。 刚开始的时候，不少楼船从川蜀去东海都是放空，后来九公主觉得这样浪费运力，就让楼船回去的时候捎上一些基建材料。 “你给渝关城送煤炭了？”金锋惊喜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一个多月前吧，我看到运输队送来的奏折，觉得运输队总是放空船回东海太浪费时间了，就让他们顺便带一些物资去东海，也送了一些煤炭和其他物资去渝关城。” 九公主回答道：“这不是什么太大的事，那一阵又忙，我就忘了跟你说了。” “送了多少？”金锋问道。 “这个我得让人去枢密院找运输队的资料来确认一下。” 九公主说完，让珠儿叫了一个禁军过来。 御书房和枢密院就在一个院子里，禁军没多大一会儿就把运输队的报表取了过来。 金锋拿过报表看了一眼，激动地搂着九公主亲了一口。 从报表上汇总的数据来看，这段时间从川蜀运到渝关城的煤炭数量不少。 草原上的冬天来得早，而且极为寒冷，以往时候，到了冬天，牧民们就开始准备过冬物资了。 但是现在因为东蛮内斗不停，露洁公主麾下的小部落联盟又处于弱势地位，经常被敌人袭扰，超过一半的部落没有准备好过冬物资。 如果没有足够的保暖措施，估计这个冬天过去，露洁公主的小部落联盟就算不散架，也得元气大伤。 刚才金锋还在为这件事发愁，结果就得知九公主提前运了煤炭过去。 有了这些煤炭，不光可以烧砖，还能通过小型锅炉来集体供暖。 比如建造一个大厅，把牧民们集合起来住进去，只要一个小锅炉，就能让几百名牧民撑过冬天。 虽然金锋一直说要通过和平的途径来解决东蛮问题，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对待中原和江南百姓，他还能用打土豪分田地的策略，把土地分给百姓，从而来获取百姓的拥护。 但是草原牧民是游牧生活，不需要土地，这一招对草原牧民没有太大作用。 所以之前金锋想着通过贸易和教育来慢慢同化，现在看着表格，金锋突然又有信心了。 温饱是人类生存的第一要素，没有人喜欢吃了上顿没下顿，冻得哆哆嗦嗦的生活，只要他能让牧民度过这个冬天，中间再经过歌舞团和金川日报的宣传，金锋相信绝大部分牧民会留下来。 随后，金锋和九公主又讨论了工人来源，对东蛮的支援等其他相关问题，一直聊到中午才被关晓柔喊着去吃饭。 吃过午饭，金锋连午觉都没睡，就去歌舞团找青鸢，让她准备抽调一支歌舞团，做好随时去渝关城常驻的准备。 和歌舞团商量好之后，金锋又马不停蹄跑到日报社找陈文远，商量着针对草原牧民，专门出一份金川日报，如果有时间，再尽快根据草原牧民的情况，写一两个剧本交给歌舞团，让歌舞团去表演。 能不能让牧民归心，就看金川日报和歌舞团的了。 金锋对此非常重视，在报社和陈文远商量到天黑才回去。 回到家里，餐厅里已经没人了。 只有关晓柔和润娘两人坐在餐厅聊天。 看到金锋回来，关晓柔赶紧站了起来：“当家的，我听说你去报社了，想着你找陈公子肯定有事说，就没去叫你回来吃饭，我们先吃了。” “没事，你们先吃就先吃呗。” 金锋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封建时代，一些规矩多的家庭，男主人不回来，女人和孩子是不能开饭的。 两人刚成亲的时候，关晓柔也是如此，被金锋说过好几次，后来发现金锋作息极为不规律，真要等着他开饭，估计四小只天天上学都得迟到，于是慢慢的也就不等金锋吃饭了。 不过每次金锋没来吃饭，润娘都会给他留饭。 金锋和关晓柔说话的空当，润娘已经把饭端上来了。 “当家的，露洁妹妹下午来找我了，”关晓柔一边帮着润娘摆盘子，一边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洞房呢？” 第1841章 送聘礼 咳咳！ 金锋被关晓柔的突然提问，惊得直咳嗽。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金锋有些不自然的回答：“咱们早上不是说过了吗，年前完成任务！” “你就往后拖吧！” 关晓柔没好气的白了金锋一眼，然后指了一下放在旁边的两个包裹：“等下我去露洁妹妹那里，给她送床棉被棉袄，算是你们成亲的礼物，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金锋刚才进来就看到了这两个包裹，但是没有在意，现在才知道，原来这里放的是棉被和棉袄。 北方寒冷，这两个礼物送给露洁公主倒也合适。 “天都黑了，明天再去吧？”金锋不太想去。 “你们都赐婚了，还用避讳这个吗？” 关晓柔说道：“天都黑了，你放心我自己过去吗？” 现在的西河湾，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夜里到处都是路灯，晚上还会增加巡逻频率，说不定比白天还安全。 一秒记住https://m. 但是关晓柔都这么说了，显然是想让金锋陪她一起。 金锋就算再直男，也只能点头说道：“行，我陪你一起去！” 反正就在后边院子，就当吃完饭散步了。 吃完饭，金锋本来想帮润娘收拾碗筷，却被关晓柔拉了起来。 没办法，金锋只能抱上被子，跟着关晓柔往后院走。 冰儿端着脸盆从堂屋出来，正好看到金锋和关晓柔进来，赶紧把脸盆放到屋檐下，过来接过金锋和关晓柔手中的包裹。 “你家公主呢？”关晓柔问道。 “殿下刚刚洗过脸，现在在看书！”冰儿回答。 但是声音明显比平时大了一截，显然是在提醒露洁公主，金锋和关晓柔来了。 关晓柔也明白她的意思，故意放慢了脚步。 走到堂屋门口，露洁公主拿着书迎了出来。 “先生，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给你送床棉被棉袄！”关晓柔指了指冰儿手中的包裹。 挨过冻的人更渴望温暖，露洁公主早就听说金锋弄到了一种新的纺织材料叫棉花，做出来的被子和棉袄又轻又暖又软。 其实露洁公主很想去找关晓柔讨要一床，不过她也知道，棉花是金锋派遣远征队去数千里外的深山之中找来的稀罕物种，整个大康都没有多少，关晓柔和九公主每人也就分了一床，所以露洁公主很识趣的没有开口。 没想到关晓柔主动的送了一床过来。 露洁公主虽然心动，却还是摆手说道：“姐姐，不行，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怎么不能收？”关晓柔从冰儿手里拿过包裹，直接放到桌子上：“你马上就要嫁到金家了，我也没来得及为当家的准备聘礼，这就当聘礼了，你要是嫌弃，把它扔了就行了！” 露洁公主虽然不止一次的主动提出要嫁给金锋，但还是被关晓柔说得羞红了脸：“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只是觉得这个礼物太贵重了！” “贵重不贵重，都是我的一番心意！”关晓柔拍了拍露洁公主的手背：“要是不嫌弃，就收下！” 露洁公主本来就想要，关晓柔又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便半推半就道：“那露洁就却之不恭，谢谢姐姐了！” “都是一家人了，还说什么谢谢！” 关晓柔打开装着棉袄的包裹：“这件棉袄是我和润娘给你做的，试试合身不合身？” 露洁公主闻言，也不避讳金锋，直接脱掉外衣，把棉袄穿到身上。 以金锋的眼光来看，这件棉袄的样式非常老土，但是露洁公主却像过年得到新衣服的孩子一样，摸摸这里，拍拍那里，高兴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金锋可以看出来，她不是装的，而是真的高兴。 “姐姐，这件棉袄真的又轻又暖和，穿起来太舒服了！” 露洁公主笑着夸赞。 “合身吗？”关晓柔帮她把衣服扯平：“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说，我拿回去再改一下！” “舒服，”露洁公主回答道：“姐姐的手真巧，麻烦姐姐和润娘姐姐了！” “这都是应该的，”关晓柔摆摆手，然后看着金锋问道：“当家的，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金锋微微点头。 虽然这件棉袄的样式有些土，但是架不住露洁公主长得好看啊。 金锋不由想起前世在网上看到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的神仙姐姐穿着一件非常接地气的棉袄，但是依旧风采照人。 露洁公主现在穿棉袄的样子，就和那张照片差不多。 “真暖和啊，”露洁公主爱惜地摸了摸棉袄的袖子：“我才穿上一会儿，都有点出汗了。” 心里也默默感慨：“要是每个族人都能有一件棉袄，冬天就好过多了！” 现在已经是深秋，夜里温度更低，露洁公主刚才连裘衣都穿上了。 穿上棉袄之后，露洁公主觉得比裘衣暖和多了。 “这是新棉花，会比较暖和，如果出汗了就先脱下来吧，要不然被汗水打湿了，棉花容易结团，保暖性会变差。”金锋提醒道。 露洁公主一听，赶紧开始脱棉袄。 “还有这个说法？”关晓柔问道：“那岂不是干活的时候不能穿棉袄了？” “那倒也不至于，”金锋说道：“棉花结团需要一个过程，并不是说见了汗水就会马上结团，变得一点也不暖和了。 而且就算真的结团了，也能把袄面拆掉，把棉花取出来重新弹一下，又可以变得和新的一样暖和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结团了就不能穿了呢。”关晓柔长长松了口气。 “金先生，你从南方弄到了多少棉花种子，能卖给我一些吗？”露洁公主忍不住问道。 “这一批棉花收获不多，而且都是试验田种出来的，我们明年需要用它来进行第二次播种，收集实验数据，恐怕不能给你。”金锋摇头。 露洁公主听完，不由露出失望之色。 不过她在问之前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所以被金锋拒绝了虽然有点失望，却也能接受。 刚准备安慰金锋说“没事”的时候，突然听金锋继续说道：“不过我又派了一支远征队去南方，如果这次带回来的棉籽多的话，可以考虑匀你们一些！” 第1842章 洞房吧 “真的吗？”露洁公主惊喜问道。 “前提是这次能顺利带回来足够多的棉籽，”金锋回答。 “我明白！”露洁公主连连点头。 虽然她不知道金锋的棉籽从南方何地弄回来的，但是以金锋现在的能力都觉得困难，那肯定很不好弄。 金锋愿意给她一些，她就非常高兴了。 “对了，还有一点，我得提前跟你说一下，”金锋继续说道：“说实话，棉花喜阳喜热，可能不太适合东蛮地区种植，就算给你们棉籽，你们也未必能种的活，就算种活了，可能也不会很高产。” 露洁公主闻言，不由有些急了：“先生，那有其他办法吗？” 东蛮的人口一直发展不起来，和酷寒的气候有很大关系。 东蛮没有棉花，过冬基本全靠动物的毛皮。 最近几年北方奇寒，牛羊大片大片的被冻死了，到了冬天不仅寒冷，还缺少食物，只能把牛羊吃了，可是依旧撑不过冬天。 最后没办法，只能把以前的牛皮羊皮也熬着吃了。 首发网址https:// 这导致很多人家连御寒的衣物都没有。 大康也有不少百姓家里缺衣少食，但是他们没有衣服，可以趁着夜里下地干活或者去找些野菜之类的吃的，北方人没有衣服，根本出不了门。 就算待在雪屋中，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也很容易生病，一旦生病，那就只能等死。 所以衣物是决定北方人口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也是露洁公主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好不容易得知棉花的存在，让露洁公主看到了一些希望，但是金锋又说北方可能不适合种植。 “其实我不太确定北方能不能种棉花，你们可以拿些棉籽回去试一试，能种最好，如果不能种，你们可以发展农业，用粮食跟我们换棉花。”金锋说道。 他前世并不是学农业的，只知道东北的黑土地产粮很出名，是不是产棉花，他还真不太确定，只是觉得北方应该不产棉花，或者产量不高，要不然金锋不会一点都没听说。 “发展农业？”露洁公主闻言，不由苦笑起来：“先生，我们北方只能种牧草，哪里能种粮食？” “能种粮食的地方多了，”金锋说道：“辽河往东往北那一带的大片黑土平原极为肥沃，都是种粮的好地方！” “先生，你没去过那些地方吧？”露洁公主苦笑道：“你说的那一片地方全都是沼泽，并不是先生说的黑土，而且那地方实在太冷了，就连我们都不怎么过去！” 东蛮的主要活动范围在金锋前世的内蒙中东部和外蒙一带，很少去金锋前世的东三省。 因为此时的东三省实在太冷了，冷得东蛮人也扛不住。 听到露洁公主这么说，金锋才想起来，前世上学时看到的一篇课外阅读。 那时候课本上有一篇关于北大荒变成北大仓的课文，那篇课外阅读算是这篇课文的延伸阅读，更加详细地讲解了开发北大荒的过程。 课外阅读上说，古代的东北人之所以不开发北大荒，一是人口不够，二是当时的北大荒到处都是沼泽和冻土，后来大家熟知的黑土地，大部分都不在地表，而是在这些冻土和沼泽之下。 封建时代工业落后，当时的百姓根本没有翻开冻土和抽干沼泽的能力，所以绝大多数东蛮人甚至不知道黑土地的存在。 露洁公主显然就是其中一个。 于是金锋解释道：“只要翻开那片沼泽和冻土，下边就是肥沃的黑土地，非常适合种粮！” “真的吗？”露洁公主惊喜得直接站了起来。 很多人觉得牧民自由自在，只要在天亮时把牛羊赶出羊圈，让它们自己出去吃草，然后牧民在家睡大觉，等到天黑时再把牛羊赶回来就行了。 其实并不是的。 牧民需要做的工作太多了，比如巡逻，防止野狼叼羊，还要提前割草晾晒打捆，等到冬天下雪了饲喂牛羊。 总体来说，牧民的工作量和危险程度并不比中原百姓少。 这也是东蛮人喜欢掠夺大康百姓作为奴隶的原因。 如果发生了牛羊瘟疫，那牛羊会成片成片死亡，有些时候瘟疫可以蔓延十几甚至几十个部落。 部分瘟疫发生在夏天，也是最容易发生腐败的季节。 一旦牛羊大面积死亡，来不及吃掉和处理的牛羊只能尽快掩埋，要不然后果会更加严重。 草原上的瘟疫就和中原的洪灾旱灾一样可怕，每次瘟疫过后，对于草原都极为惨烈。 此时的东蛮没有太好的防腐措施，牛羊宰杀之后必须尽快吃完，很难长期保存，所以露洁公主非常羡慕中原可以种粮，因为粮食可以长时间储存。 听金锋说辽河平原可以种地，露洁公主如何能不惊喜？ 可是随后她的眼神又黯淡下来：“先生，冻土实在太难翻了，而且沼泽压根没办法翻！” 东蛮的冶铁技术比之前的大康还差，连锄头都没有，面对冻土根本翻不动。 至于沼泽，上面都是水，更没办法翻耕。 “如果咱们合作顺利，真正成为一家人之后，大康会帮你们开发这片区域！”金锋回答。 “我希望尽快看到这一天！”露洁公主一脸憧憬。 金锋刚准备说话，突然听到后边传来关门的声音。 两人回头看去，发现关晓柔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而且还把门关上了。 “关门干什么……” 金锋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上锁的声音。 金锋赶紧跑到门口拉了一下，大门果然被锁上了。 “开门！”金锋拉了一下：“你锁门干什么？” “你们刚才不是说要真正成为一家人吗，那今天就洞房吧！” 门口传来关晓柔的声音：“洞房之后，就是一家人了！” “胡闹！”金锋又使劲拉了拉房门，可是根本拉不开。 回头看向露洁公主：“你让冰儿霜儿在外边把门打开！” 可是露洁公主低着头，一副害羞的样子，压根不接话。 金锋见状，拍门喊道：“冰儿，霜儿，开门！” 第1843章 锁一起 其实冰儿刚才就在屋里，是关晓柔把她叫出来的。 看到关晓柔锁门，冰儿心里还有点犯嘀咕，想着是不是应该把门打开。 结果听到金锋刚才让露洁公主命令自己开门，露洁公主压根没回话，冰儿瞬间明白了露洁公主的意思。 于是悄悄转过身，就好像没听到金锋的声音似的。 霜儿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然后就看到冰儿冲她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行了，钥匙我拿走了，明天早上再过来给你们开门！” 关晓柔在门口说道：“冰儿霜儿我带走了，今天就让阿莲她们保护这里！” 说完，关晓柔左手拿着钥匙，右手拉着冰儿就走。 冰儿不想走，结果却看到关晓柔在冲她眨眼。 冰儿会意，冲着屋里喊道：“殿下，我和霜儿跟夫人走了！” 喊完之后，又冲着屋里说了一段草原的方言。 记住网址 金锋顺着门缝往外看了一眼，发现冰儿霜儿真的跟着关晓柔走了，不由有些急了。 扭头看向露洁公主：“冰儿刚才最后一句话说的什么？” 冰儿刚才最后那段话是用草原方言说的，金锋压根没听懂。 “没……没什么……”露洁公主摇头：“她在祝福我！” “祝福说那么长一段话？”金锋一脸怀疑。 可是露洁公主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院子外边，关晓柔同样好奇：“冰儿，你刚才跟露洁妹妹说了什么？” “没什么！”冰儿摇头，然后停下脚步：“霜儿，留在这里保护殿下和先生，我把夫人送回去！” “好！”霜儿点点头，纵身一跃翻进院子。 落地之后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冰儿，要不然你跟霜儿今天休息一天吧？”关晓柔说道：“阿莲她们在呢，我等下再让铁锤安排几个人过来，没事的。” 露洁公主就住在关晓柔的院子后边，刚才她和金锋来的时候，只带了阿莲和金锋亲卫队中的两个女镖师。 现在关晓柔回去，就把她们留下来暂时保护金锋。 “多谢夫人的好意，但是时刻保护殿下，是我和霜儿的使命！”冰儿摇头说道：“我们必须陪在殿下周围。” 其实刚才她最后用方言说的那段话，就是告诉露洁公主，她和霜儿先离开一下，然后再翻墙回来。 霜儿也是听到她这么说，才如此配合的跟着她离开院子。 关晓柔见冰儿态度坚决，也不再勉强，等冰儿把她送回去之后，就放冰儿回去了。 屋子里，金锋又喊了几声，见没人搭理他，只能无奈的转过身，看向露洁公主：“你刚才怎么不让冰儿霜儿回来开门？” “姐……姐姐说让咱们今天洞房……” 露洁公主低着头回答。 虽然脸色有些害羞，但是金锋却从她的话中听到了一丝期待。 然后金锋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问了个傻问题。 露洁公主不止一次的主动提出嫁给自己，只不过一直没有成功。 现在虽然被赐婚了，但有唐冬冬这个前车之鉴，露洁公主应该在担心会和唐冬冬一样。 唐冬冬就算不跟金锋同房，也依旧可以靠着纺织厂过得好好的，如果她需要什么，只要打个报告上去，金锋和九公主大概率会大力支持。 但是她不行。 她的族人还在草原上等着她呢，她必须尽快和金锋建立更加亲密和牢固的关系，这样才能为草原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她今天一直在思考怎么尽快把生米煮成熟饭，却没有想到太好的办法，谁知道关晓柔给了如此强力的一个助攻。 露洁公主马上抓住了机会。 只要和金锋在这里过了一个晚上，就算两人没做什么，以金锋的性格，也会对她负责。 不过露洁公主显然并不满足于此。 抬头看着金锋，一脸委屈的问道：“先生，你就真的如此讨厌我吗？” 大康姑娘说话大多含蓄，金锋被露洁公主这一记直球打得有点措手不及，摆手说道：“没……没有……” “那是不是我长得太丑，先生没有相中？” “也没有，”金锋继续摆手。 “那是先生和我们签订契约，并不是真心地的，而是为了暂时稳住我们？”露洁公主又问。 “当然不是，”金锋说道：“其实在我心目中，一直认为东蛮和大康都是炎黄子孙！” “既然如此，那先生为何这么讨厌我呢？”露洁公主眼中噙泪问道。 “我……我也不是讨厌你，而是……” 金锋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还没想好说辞呢，露洁公主突然搂住金锋腰，把脸凑了上来。 女追男隔层纱，金锋本来就不是那种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要说心里从来没惦记过露洁公主也是假的。 现在露洁公主都这么主动了，金锋要是再端着就真的太矫情了。 反正都被关到一间屋里了，金锋也就想开了。 伸手抱起露洁公主，进了里间。 冰儿送完关晓柔回来，就看到霜儿站在厨房门口冲她招手。 阿莲和女镖师也都站到院子边缘。 “你不去门口守着，在这儿干什么？”冰儿走到霜儿旁边问道。 霜儿没有回答，而是一脸坏笑地指了指堂屋。 冰儿侧耳一听，脸刷一下地红了，随后叹息道：“看在咱们今晚只能住在厨房了！” 这个院子的堂屋有三间，中间一间算是客厅，西边是主卧，露洁公主住，她和霜儿住在东边的另外一间卧室。 这样露洁公主只要喊一声，她们就能第一时间赶过去。 现在堂屋的大门锁了，她们俩晚上肯定进不了屋了，只能住在厨房。 “你等一下，我去找两件毛毯过来，咱们晚上轮流睡一会儿！” 已是深秋，夜里已经凉了，特别是到了后半夜，没有毛毯很容易着凉。 世间公平的事情不多，但是病痛是公平的。 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不管是奴隶还是权贵，得了病都一样难受。 冰儿霜儿虽然是习武高手，但也挡不住寒冷，万一被冻病了，和普通人差不多。 第1844章 想回去了 露洁公主是完璧之身，而且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金锋没有太折腾她，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露洁公主无力地趴在金锋怀里，微微喘着粗气。 “伤没事吧？”金锋低头抚摸一下露洁公主身前的伤口。 露洁公主没有回答，只是慵懒的摇了摇头，然后把下巴放在金锋胸口，两眼盯着金锋看。 金锋被看得有点不自在，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下：“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缘分这种东西真奇妙。”露洁公主咬了咬嘴唇：“以后你就是我的男人了！” “是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金锋又拿过一个枕头，把后背垫高一些：“现在可以说说你们东蛮的真实情况了吗？” 之前为了防止金锋和九公主觉得自己麾下的小部落联盟是累赘，露洁公主在叙述小部落联盟的情况时，大部分地方都说的是好处。 但是金锋清楚，小部落联盟的真实情况，肯定和露洁公主说的不一样。 具体情况如何，金锋也不知道，密探也打探不出来。 听到金锋的问题，露洁公主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道：“很不好！” 记住网址 “怎么个不好法呢？”金锋继续问。 露洁公主从旁边拿起薄纱披在身上，然后说道：“我来的时候，联盟共有三十七个部落，总共有三万人左右，所有马牛羊加起来，大概还有二十多万头，我已经来几个月了，现在联盟里还有多少人，有多少马牛羊，我也不知道。” “你只有这么点人？”金锋意外地看着露洁公主。 当初露洁公主刚来的时候，说她已经聚拢了数十万牧民，以及数百万头马牛羊。 金锋知道她说的数据肯定有水分，可是没想到水分这么大。 露洁公主也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小声解释道：“我是个女子，只有那些实在活不下去的部落才会愿意跟着我……” “不是，你们总共只有二十多万头马牛羊，还拿出来数万头来赔偿我们？”金锋更加意外了。 当初渝关城战役结束后，那些东蛮权贵一哄而散，都不再肯继续支付战争赔偿，只有露洁公主为了收殓族人尸体，答应继续支付。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金锋才会对小部落联盟的形势有所误判。 “我们草原人可能没有太多文化，但是既然答应过的事情，自然要尽力去完成！” 露洁公主说道：“其实，刚开始赔偿的时候，愿意跟着我的牧民更多，马牛羊也更多，后来有不少人反对我的做法，选择了离开。” “你要把他们的牛羊送给敌人，他们肯定会离开。” 金锋刚准备安慰露洁公主，就看到她朝自己笑了一下，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不过这样也好，现在还愿意跟着我的牧民，都是可以信赖的人，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坚持到现在。” “这倒是，”金锋点头。 现在还愿意跟着露洁公主的牧民，基本上都是露洁公主的忠实拥趸者。 不管是因为露洁公主的个人魅力，还是因为他们已经无路可走，现在他们的利益都是和露洁公主一致。 也正因为如此，小部落联盟才能活到现在。 毕竟草原太大了，小部落联盟只有几万人，敌人想要在茫茫草原上找到他们也不容易。 虽然露洁公主现在坦诚的情况和之前不一样，但是金锋觉得这并非完全是个坏消息。 小部落联盟的人越少，对川蜀的压力也越小。 川蜀虽然依旧困难，但养活几万人还是没问题的。 何况金锋从一开始也没想着白养东蛮人，而是想着给他们提供一份安全的环境和一份工作，然后让他们自力更生。 等这几万人发展起来了，就会成为一个活招牌，告诉其他草原牧民，跟着自己才是正确的。 想到这里，金锋问道：“你们现在藏在哪里？”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小部落联盟最重要的秘密，一旦让敌人知道自己的所在地，小部落联盟就可能面临覆灭的危险。 但是露洁公主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道：“我把族人分成两拨，一拨骑着快马分散在渝关城北方三百多里外放牧，另外一拨年老体弱的，我让他们藏在先生你说的辽河一带！” “怪不得别人找不到，”金锋问道：“如果我让你把他们带到渝关城，你同意吗？” “带到渝关城？”露洁公主露出思索之色。 “我和舞阳商量之后，打算在渝关城外开一座纺织厂……” 金锋把九公主的计划跟露洁公主说了一遍，然后说道：“你把人带过去之后，先集中力量去烧砖盖房，务必在天冷之前，把厂房盖好，这样万一下雪了，你们就有了一个抵御风雪的地方。 等厂房盖好之后，女人去纺织厂工作，男人下海去打渔！ 在你们没有能力解决温饱之前，我们会保证你们的安全，给你们提供最基本的生活物资！” “真的吗？”露洁公主激动不已。 “当然是真的，”金锋说道：“不过，你也不要忘了契约！” “我明白，”露洁公主眼神暗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只要能让相信我的牧民兄弟活下去，我愿意答应一切要求！” “那就好，”金锋拍了拍露洁公主的肩膀：“相信我，你一定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的。” “我相信！”露洁公主重重点头。 不知道是真的相信，还是敷衍金锋。 “先生，现在契约已经签了，咱们也……”露洁公主低着头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想回去了？”金锋斜了露洁公主一眼。 她刚来大康的时候，金锋就主动提出谈判，然而露洁公主为了争取更多利益，一直没有答应。 结果拖到现在，更多利益没争取到，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想到这里，金锋也不由觉得，有时候命运真的很神奇。 “的确有些想家了，但不光因为想家，”露洁公主说道：“主要是现在天已经冷了，住在辽河一带的族人大多体弱，我要是再不回去，未必能在下雪之前把他们带到渝关城。” 第1845章 反悔了 这个世界的平均温度明显比金锋前世要低一些，还不到十月，川蜀的早上和夜里已经很冷了，更别说遥远北方的东蛮了。 想到这里，金锋点头说道：“如果你真的想回去，我明天跟舞阳商量一下，然后尽快安排。” “先生放心，等安排好族人之后，我会尽快回川蜀！”露洁公主保证道。 金锋点点头，然后招了招手。 露洁公主马上和小猫一样，钻进他怀里。 随后，两人又讨论了一些关于渝关城新城的事情，一直聊到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关晓柔就来了。 先是去看了一眼门锁，确认没有被破坏，这才放心。 冰儿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和霜儿一起从厨房走出来。 看到是关晓柔，两人赶紧行礼。 “昨天他们没出来吧？”关晓柔问道。 一秒记住https://m. “没有，”冰儿摇头。 “那就好，”关晓柔点点头，这才看到冰儿和霜儿身上都带着一些干草，然后一拍脑袋：“对不住，把你俩忘了，你们昨晚就睡在厨房吗？” “没事的夫人，厨房的草堆又软又暖和，睡起来还挺舒服的。”冰儿笑着摇头。 屋子里的金锋被几人的说话声音吵醒了，随便披上衣服就过来拉门：“关晓柔，给老子把门打开，老子要去茅房！” 关晓柔赶紧从怀里掏出钥匙，把门锁打开。 金锋一出来，先对着关晓柔头上就刷了一巴掌：“反了你了，敢锁老子！” 关晓柔缩了缩脑袋，从金锋胳肢窝下钻进屋子，然后直奔里间。 露洁公主也醒了，正在穿衣服，看到关晓柔进来，吓得赶紧拉起被子挡在身前。 看到来人是关晓柔，这才松了口气，红着脸嗔怪道：“姐姐，你怎么突然跑进来了？” 关晓柔下意识看向床铺，可惜床铺被盖住了，于是问道：“怎么样？” 露洁公主没有回答，只是红着脸点点头。 …… 当金锋从茅房回来的时候，露洁公主已经把衣服穿好了，关晓柔也不见了。 金锋刚才出去只披了一件外衣，进了屋子之后，才拿起里边的衣服。 露洁公主见状，赶紧过来帮他穿衣服。 金锋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说道：“润娘应该做好饭了，等下回去吃饭，然后跟我一起去御书房，跟舞阳说一下你要回去的事。” 这句话说完，便感觉露洁公主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听她说道：“先生，我先不回去了。” “昨晚不是很着急回去吗，怎么又突然改主意了？”金锋诧异问道。 “我想跟先生先有个孩子，然后再回去……”露洁公主低声回答。 “先要孩子？”金锋转过身，看着露洁公主问道：“晓柔这么跟你说的？” “没有，是我自己想要孩子。”露洁公主摇头。 “这话你自己信吗？”金锋斜了露洁公主一眼：“晓柔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让我等下跟先生一起回去吃饭……” “不说是吧，我回去问她！” 金锋说着就要往门口走。 可是刚转过身，就被露洁公主从后边抱住了：“先生，不要去，这是我和姐姐早就说好的！” “早就说好的？” “是的，”露洁公主说道：“我答应过姐姐和陛下，有了孩子之后才能回去，只是昨晚忘了……” 金锋一听就明白了，她昨晚不是忘了，而是觉得和自己有了肌肤之亲，有了后盾，所以想尽快回去。 但是刚才关晓柔应该跟她说了什么，让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至于关晓柔说了什么，从她这里应该问不出，于是金锋问道：“你不回去，你的族人怎么办？” “我让霜儿拿着我的信物和亲笔信回去也可以！”露洁公主回答。 “你确定？”金锋问道。 “确定！”露洁公主重重点头。 金锋低头思索片刻，然后拍了拍露洁公主的手背：“那行，先回去吃饭吧，其他事回头再说。” “是！”露洁公主这才松开金锋的腰。 两人带着亲卫队来到前院餐厅，四小只已经吃过饭去学堂了，餐厅里只剩下关晓柔和润娘两个人。 “当家的，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端饭！” 润娘先冲着露洁公主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去厨房端饭了。 关晓柔有些心虚的看了金锋和露洁公主一眼，低着头跟上润娘。 她本来以为金锋会拦住她，询问她跟露洁公主说了什么，结果金锋没有拦她，而是拉过凳子坐了下来，一直到吃完饭，金锋都一副压根没想询问的意思。 这下反而把关晓柔弄得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吃过饭后，关晓柔实在忍不住了，把金锋叫到厨房。 “当家的，露洁没跟你说什么吗？” “说了，”金锋点头：“她说暂时不回去了，等有了孩子后再回草原。”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关晓柔问道。 “还能为什么？肯定因为你跟她说什么了呗！” “那你想知道我跟她说什么了吗？”关晓柔问道。 “刚开始挺好奇的，但是现在不想知道了。”金锋摇头。 “为何？”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害我！”金锋回答。 这不是哄关晓柔高兴，而是金锋真的这么想的。 如果这个世界上他只能信任一个人，那这个人就是关晓柔。 关晓柔是真的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所有人都有可能害自己，唯独关晓柔绝对不可能！ 金锋正是在回来的路上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决定不问的。 “当家的，你真这么想的？”关晓柔眼中已经溢出泪水了。 “当然了！”金锋捧着关晓柔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回答。 “你能这么想真好，”关晓柔锤了金锋一下，然后说道：“其实让露洁妹妹有了孩子再回去，不光是我的意思，也是舞阳的意思！” “哦？” “虽然当家的你总是说，东蛮人和大康人都是同一个祖宗，但是毕竟打了这么多年，所以你和露洁必须有个孩子，而且草原未来当家做主的，只能是这个孩子！” 第1846章 千古难题 金锋帮助东蛮是不想看到炎黄子孙内耗，也想尽快把东北那一大块广袤的土地归入华夏政权的版图！ 但他不是一点私心都没有的圣人，如果自己的孩子能成为草原之王，那当然更好了！ 所以当关晓柔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金锋非常心动。 可是最后，金锋却摇了摇头：“不行！” “不行？”关晓柔诧异问道：“什么不行？” “晓柔，我知道你和舞阳都担心东蛮太远，等露洁渡过难关，立住脚跟之后叛变，所以想要我跟她先生一个孩子，对吧？”金锋反问道。 关晓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是草原之王不能是这个孩子！”金锋说道。 “为何？”关晓柔急了。 “因为这样做后患无穷！”金锋说道：“我和露洁还活着的时候，这个孩子可能会听朝廷的话，但如果我和露洁死了，这个孩子也去世了，他的孩子还会继续服从朝廷的领导吗？ 如果这样，会不会引发战争？ 首发网址https:// 如果打起来了，朝廷胜了，会不会灭掉造反者？ 如果造反者胜了，会不会在东北自立为王？” 金锋前世是理科生，高中文理分科之后，几乎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学过历史课了。 但是从自己不多的历史常识中判断，金锋也知道关晓柔所说的这种方式在历史课本中应该叫分封制，是不科学的，也是必然会出问题的一种制度。 其根本矛盾就是金锋刚才说的，刚开始分封时，分封者的影响力还在，能压住被分封者，可是几十年之后，分封者老死了，被分封者就会慢慢的不愿意服从朝廷的命令，就会产生矛盾，随后爆发冲突。 就算朝廷最后镇压了对方，往往也会引起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失败的一方往往会被抄家灭族。 如果按照关晓柔刚才所说的，那么引发和主导这场内战的，就会是金锋的两个后人。 到时候不管是哪一方胜利，金锋必然会有一脉后人为此承担极为惨重的代价。 如果朝廷镇压不住，那么被分封的一方大概率会在封地自立为王，成立一个新的国度。 这样一来，金锋今天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关晓柔闻言，也沉默了。 片刻之后，抬头问道：“是我想的简单了……当家的，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啊！”金锋仰头叹息。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完美的制度，历史也是后人总结着前人的失败在不断前进。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特别是对于金锋这种理科生，更难。 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正确，不过他知道怎么做不对！ 关晓柔见金锋一脸愁容，便安慰道：“当家的，你还很年轻，可以慢慢想，肯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对，我还年轻，一定能想出一个合理的方法，让大康和草原高原完全融合，炎黄子孙之间不再自相残杀了！”金锋重重点头。 “先生，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门口传来露洁公主的声音。 金锋和关晓柔扭头看去，发现露洁公主手里端着饭盆，走了进来。 一边把饭盆放到桌子上，一边解释道：“我没想偷听先生和姐姐说话，只是想着帮润娘姐姐收拾一下桌子！” 金锋家没有奴仆和佣人，做饭洗碗都是关晓柔和润娘亲自动手，最多有时候阿莲蹭完饭会帮帮忙。 露洁公主作为新入门的媳妇儿，自然想着表现一下。 润娘拗不过她，也就随她了。 院子里的亲卫还没交班，是昨晚那几个，知道金锋和露洁公主之间已经同房了，也就没把她当外人。 露洁公主端着饭盆顺利靠近了厨房，然后听到了金锋和关晓柔之间的谈话。 金锋转头盯着露洁公主，有点拿不准露洁公主是真的无意，还是故意的。 要说她是无意的，金锋有些不太相信。 可是要说她是故意的，这种手段也太拙劣了。 看到金锋在看她，露洁公主着急的再次解释道：“先生，姐姐，我真不知道你们要说悄悄话，也不是故意偷听的……” “行了，别说这个了，”金锋打断露洁公主，直接问道：“你都听到了？” “都……都听到了！”露洁公主惶恐点头。 “那你怎么想的？”金锋问道。 “我……”露洁公主咬了咬嘴唇，看向金锋：“我认为先生你的担忧是对的，也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真的？”金锋问道：“你难道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草原之王吗？” “先生，你不用试探我，”露洁公主两眼毫不避讳的直直盯着金锋：“我知道先生可能不信，但是我比先生更清楚草原上的艰难和落后，也比先生更希望看到中原和草原成为一家人，再也不要互相厮杀！ 只要能实现这一点，我的孩子是不是草原之王没有关系！ 其实说真心话，如果我的孩子去做草原之王，未来可能会引起战争，我更希望他能平安的过完一生，哪怕只是做个普通的牧民或者农民，只要不挨冻挨饿就可以了！” “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能这么说我都很欣慰。” 金锋拍了拍露洁公主的肩膀：“放心吧，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嗯！”露洁公主红着脸点了点头。 “行了，去御书房吧，听听舞阳怎么安排的！” 金锋带头走出厨房。 九公主正在看奏折，听到珠儿说金锋带着露洁公主来了，便放下奏折站了起来。 等金锋和露洁公主进来，九公主下意识地打量两人。 露洁公主被看得很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头，给九公主行了一礼。 “平身吧！” 九公主抬了抬手，目光终于从露洁公主身上移开，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金锋：“夫君，这是户部送过来的，准备增援东蛮的第一批物资，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我就签字让他们准备了！” 金锋闻言，赶紧接过文件夹。 露洁公主也很想看看上面有什么，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这个念头，没有上前。 第1847章 不同态度 金锋就露洁公主如此，便把文件拿过去，和她一起观看。 这份文件上罗列了很多物资，其中大部分都是建造纺织厂要用到的。 在物资后边，还列出来很多匠人的名单。 有了这些物资和匠人，小部落联盟提供工人，很快就能建造出足够的住所，度过这个冬天的概率也一下子提高了许多。 金锋看完之后，看向露洁公主问道：“怎么样，满意吗？” “满意！” 露洁公主再次朝着九公主行了一礼：“多谢陛下！” “这是我们大康的诚意，也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们！”九公主淡淡说道。 “陛下放心，露洁以后愿意听从陛下的所有差遣！”露洁公主赶紧保证。 “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话！” 九公主点点头，然后看向金锋：“夫君，你觉得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一秒记住https://m. “不用了，有这些物资和匠人就够了！” 金锋把文件递给九公主。 从这个文件上也能看出来，九公主对待高原和草原的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和高原草原签订的契约几乎是完全一样的，但是给高原的增援，和草原完全不一样。 对待高原，九公主只是给了一些即将被淘汰的陈旧热气球而已，而且还需要高原花银子来购买。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重弩和投石车的关键部件，至于主体部件，还要去高原生产，原材料由黑虎部落提供。 去高原的匠人工钱，也由黑虎部落负责。 而给草原的增援里，各种物资列出来好几页，派去的工匠也要多几倍。 当然了，九公主这么大方，并不是因为露洁公主和金锋有了肌肤之亲，事实上户部这个方案早就做出来了，只不过和露洁公主的契约一直没签，就没有拿出来。 对待草原如此大方，主要原因就是渝关城的存在。 九公主提供的这些物资和匠人，基本上都是解决东蛮人的生存需求的，没有为他们提供武器，小部落联盟的安全，会有渝关城的镇北军负责。 纺织厂和窑厂都会建在距离渝关城很近的地方，如果露洁公主意图不轨，刘铁带领的镇北军有绝对的把握把纺织厂收回来。 也就是说，小部落联盟如果听话，那么一切好说，如果不听话，现在增援的这批物资，以及草原牧民建起来的厂房和其他设施，依旧是大康的。 但是高原就不一样了。 万一黑虎部落反悔了，金锋暂时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既然夫君也同样，那我就批准了！” 九公主拿过文件，在上面写了一个“准”字，然后盖上自己的印章。 “多谢陛下，多谢先生！” 露洁公主再次躬身表示感谢。 金锋摆摆手，然后说道：“露洁，你不是说要派霜儿带人回去吗，也去安排吧，等船队送物资的时候，她别来不及！” “是！”露洁公主看了一眼金锋，躬身退出御书房。 “夫君有事要说吗？”九公主问道。 金锋故意支开露洁公主，显然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没有什么事，只是觉得和露洁进展得有些快，打乱了我之前的计划，让我有点心慌。” 金锋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机智的人，和人吵架的时候，基本上都吵不过，然后等到事情过去了，又会不断复盘，觉得当时应该怎么说会更好。 前世能读到博士，也不是因为聪明和天赋，而是因为刻苦和努力。 所以金锋前世不太喜欢和人面对面聊天，而是喜欢通过社交媒体进行线上沟通。 因为面对面交谈，对方说了一句话，或者问了一个问题，你如果半天没回应，会显得很没礼貌。 线上交谈则可以慢慢思考，避免这种情况。 如果对方问起来，他只要说刚才在忙没看到消息就行了，避免了双方都尴尬。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金锋崛起的很快，大部分人都会顺着他的话去说，但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超出金锋的控制，让他有感受到了那种压迫感。 前世和人聊天沟通，就算犯错了，影响的范围一般不大。 但是现在他的身份不同了，刚才看着九公主给自己的名单，金锋突然有点担心自己做出错误的决定。 所以这才决定支开露洁公主，让自己跳出来，冷静一下。 “夫君，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九公主看出金锋有些疲惫，走到金锋身后，帮他揉着太阳穴。 金锋拍了拍九公主的手背，闭着眼睛问道：“对了，秋耕情况如何了？” “我正想跟夫君说说这件事呢。” 九公主一边继续帮金锋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从邮差搜集到的信息来看，川南地区一些郡县的秋耕差不多结束了，夫君准备先对这些郡县通报鼓励开荒的政策，还是等整个所有地区的秋耕全面结束之后，一起通报？” 自从金锋提出鼓励开荒的想法之后，九公主一直让人关注着川蜀各地区的耕种情况。 南部地区的温度比北部会高一些，收获和耕种的时间也会比北方地区提前几天或者十几天，如今川南一些地区的耕种相继结束了。 九公主原本便打算找个机会问问金锋，什么时候下发鼓励开荒的通知。 只不过想着金锋这两天刚和露洁公主同房，应该是正腻歪的时候，九公主就打算过几天再问。 结果金锋主动询问了，那九公主就正好说了。 “既然川南地区的秋耕已经结束，那就先从南边开始吧。” 金锋回答道：“这样钱庄的工作压力会小一些，要是全面开始，我怕他们没有那么多人手！” “这倒也是，”九公主点点头，然后从一摞文件中拿出一份，看了一下递给金锋：“这是秋耕已经完成的郡县，先生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就安排人给陈文远送去，让他安排印刷投放了！” 金锋接过文件看了一下，然后又走到墙边，在地图上对比这些郡县的位置。 第1848章 暂停发行 仔细比对过位置之后，金锋放下文件问道：“国债发行的情况如何？” “比预期好得多！” 九公主说道：“绝大部分地区的百姓都非常支持，目前筹集到的钱粮已经达到了今年赋税的三成！” “达到了赋税三成？” 金锋虽然对发行国债抱有很大的信心，但是他觉得需要一两年，百姓对于国债有了一些足够的认知，产生了信任之后，才会出现大规模的购买行动。 前世就是这样的。 没想到今年第一次发行，就能筹集到当年赋税三成的钱粮！ 虽然九公主施行轻徭薄赋，赋税收取的不高，但能筹集到这么多钱粮还是让金锋极为意外。 因为国债不是所有地方都发行的，而是由枢密院挑选了部分郡县来发行。 “这多亏了金川日报的宣传，还有钱庄之前建立的良好信誉啊！”九公主感慨。 金川日报是川蜀百姓目前唯一了解外部的渠道，对百姓的影响极大。 一秒记住https://m. 最近一段时间，金川日报一直在说朝廷多么不容易，号召目标郡县的百姓积极参与筹粮行动。 在之前的以工代赈活动中，金川日报没有收取任何抵押品，借出去了很多粮食，无数百姓就是靠着从金川钱庄借来的救命粮活了下来。 这个时代的百姓淳朴，以前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政权对他们这么好过，现在遇到了一个，自然极为珍惜和拥护。 从金川日报上得知朝廷有了难处，很多百姓都把家底借给了钱庄。 “不光是金川日报的宣传和钱庄的信誉，也是百姓苦怕了，现在有人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给咱们看看！” 金锋感慨道：“多好的百姓啊！” 其实事实也是如此。 百姓愿意借粮，不光是信任金川钱庄，他们也害怕朝廷坚持不住倒台了，以后就遇不到这么好的朝廷了。 想想以前过得日子，在看看现在的日子，没有人愿意再回到以前赋税徭役繁重，土匪横行的生活了。 “是啊，现在再去想先生说过的得民心者得天下，终于有了最直观的体悟！”九公主赞同的点头。 川蜀百姓如今对朝廷的拥护，是以前的任何王朝都不曾有过的，也是九公主以前都不敢想的。 如果依靠强压，或者也能收上来这么多钱粮，但是依靠强压和百姓自愿送粮，能一样吗？ 有这么多百姓拥护，何愁坐不稳天下？ “这么短时间内能筹到如此多的钱粮，可以开始鼓励开荒了！”金锋做出决定。 “那还继续发行国债借粮吗？”九公主问道。 现在发行国债的郡县还不多，如果继续发行的话，还能再借来不少。 但是金锋摇了摇头：“现在已经借到的粮食便足够了，先停止吧，如果有需要再发行。” 虽然能借到这么多粮食，金锋很欣慰，也很有成就感，但是借来的钱粮也是要还的。 目前借到的钱粮，被金锋用来垫付农具的成本了。 也就说，明年百姓把买农具的钱粮还给供销社，金锋就能拿这些钱粮来还给购买国债的百姓了，最多贴补些利息，就能做到收支平衡。 手里有了钱就想花，如果再借的话，金锋肯定不会让钱粮放在仓库里发霉，一定会投资出去。 而金锋目前的投资，不再追求短期营利，而是注重解决民生问题和持续性发展。 换句话说，他现在的投资的回报周期很长。 比如金川钢铁厂，现在只建了规划的三分之一不到，已经快把国库掏空了。 虽然解决了很多就业问题，也为工业的发展提供了基础，但是没有几年的时间很难实现营利，在这个过程中还需要朝廷不断进行补贴。 这就是典型的投资大，回报周期长，却又不能不投资的项目。 像这样的项目，在金锋的计划中还有不少。 为了打消百姓的顾虑，这一批国债的兑付期都是一年，如果金锋把借来的钱粮用来投资这些项目，到了明年很可能无法完成兑付，到时候百姓一旦对钱庄对朝廷失去信任，那么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会付诸东流，甚至引发灾难性后果！ 所以金锋决定暂时停止发行国债。 “我也是这么想的，”九公主点点头：“既然夫君没有意见，那我就签发御令了！” “好，”金锋把文件递给九公主。 九公主在文件上签了字，然后又盖上印章，交给珠儿，让她送到枢密院。 枢密院备案之后，当天下午就把这份文件送到了金川日报社。 陈文远知道金锋极为重视这件事，当天就安排报社确认目标郡县里共有多少读报点，然后安排印刷厂进行印刷事宜。 第二天晚上，这一批报纸被送上楼船和快艇，然后在第三天早上，送到目标郡县的各位邮差手上。 翠平县，新月镇，因为镇内有座小湖的形状宛如新月而得名。 新月镇读报的地点，就在这座小湖边上的一块空地。 以为地处川南地区，新月镇的农忙已经结束，当地百姓最近都比较闲，来听报纸的人比平时更多了一些，太阳刚出来，空地上站满了人。 邮差还没来，百姓就三五成群的闲聊。 “唉，现在田里的活儿都干完了，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再让咱们修路挖渠！” 一个汉子叹气说道。 从前年开始，翠平县就开始修整官道和水渠的项目，百姓在农闲时期，也能挣到一些钱粮。 但是今年夏天，官道和水渠项目都结束了，然后也没有再开新项目的意思。 “你前段时间没来听报纸吗？修建官道和水渠，都是金先生自己贴钱贴粮来做的，目的就是让咱们老百姓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现在金先生的钱粮都耗光了，国库也没钱了，金先生都来找咱们老百姓借钱了！” 另外一个百姓说道。 “我前段时间一直在家里忙着翻地耕种，没有来听报纸，还有这样的事？金先生堂堂国师，竟然来找咱们老百姓借钱借粮？” 第1849章 从未有过的好政策 百姓们正聊着天，有人指着远处喊道：“老墨来了！” 只见西边的官道上，邮差背着专用的小绿包，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人群马上让开一条路，邮差骑着自行车直接来到木台下边。 邮差一脸激动的把自行车支起来，小跑着登上台子。 可能因为路上蹬得太快了，邮差上台后还有些喘气。 台子边上的镇长给邮差倒了碗凉茶：“老墨，今天的报纸有重要内容？” 这个邮差已经三十多岁，平时说话做事都温温吞吞的，今天却累成这样，镇长觉得不对劲。 邮差咕咚咕咚把凉茶灌进肚子，擦了擦嘴道：“今天有副刊！” 镇长和周围的百姓闻言，脸色全都变得郑重起来。 老墨见状赶紧安慰道：“大家别担心，这次的副刊是好事！” 邮差的工作不光是读报纸，还有收发信件。 记住网址 刚才拿到报纸，老墨发现有副刊，就趁着快艇上的邮差整理信件的时候，先把副刊看了一遍。 “好事？”镇长心中的石头一下子落地了，随后追问道：“什么好事？” “镇长您等下听完就知道了，绝对比你捡了一百文钱还高兴！” 邮差把茶碗递还给镇长，从小绿包中拿出当天的报纸。 这么多人等着呢，镇长也不好拉着邮差询问，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平时他听报纸极为认真，但是今天却心不在焉，手指一直无意识地轻轻敲击桌面。 一直等了二十多分钟，邮差终于把当天报纸的常规内容念完了。 老镇长赶紧坐直身体。 “大家先别急着走，今天还有副刊！” 邮差看到人群要散，赶紧举起喇叭喊道。 “怎么又有副刊？” “莫不是先生之前筹的钱粮不够用，还要继续筹钱筹粮？” “应该不会，金先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难道是北方的战事有了进展？” …… 百姓重新朝着木台围拢，同时议论纷纷，猜测今天的副刊会说什么事。 邮差再次拿起铁皮喇叭，和刚才安慰老镇长一样，先给围过来的百姓们吃了一颗定心丸：“大家放心，今天的副刊是一件大好事！” 听到邮差这么说，百姓立刻期待起来，纷纷催促邮差赶紧念。 邮差没敢卖关子，清了清嗓子，把这篇关于鼓励开荒的副刊念了一遍。 在副刊的末尾，还特意说明，缺少农具的贫困农户，可以拿着牙牌去供销社贷款领取一件农具。 念完之后，台子下边直接沸腾了。 “怪不得老墨说是好事，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先是施行新政，减少赋税，现在又减免赋税鼓励咱们开荒，陛下和国师大人对咱们老百姓真是太好了！” “国师大人都没钱了，都找咱们老百姓借钱，却还愿意贷款卖给咱们农具，真是太不容易了！” “陛下英明，国师大人英明！” 很多百姓朝着金川的方向作揖。 之前的赋税实在太重了，一些百姓就偷偷在山里开荒，这样就可以不用交税了。 但是在封建时代，农税几乎是朝廷唯一的经济来源，对于这种逃税的行为打击力度非常大。 一旦发现，家产全部充公不说，家里的男丁还会被拉去前线当炮灰，女人被送进官办青楼，孩子则会被送到牙行售卖。 所以百姓开荒都是偷偷进行，没人敢说自己开荒了。 现在呢，金锋和九公主不但鼓励百姓开荒，还主动提供农具！ 这是百姓以前从来不敢想的。 “这真是从未有过的好政策啊！” 老镇长也跟着感慨。 他也是个读书人，说不上精通史册，却也学习过。 轻徭薄赋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很多次，但是鼓励开荒，还主动提供农具的事情，老镇长却是第一次听说。 “老镇长，您的字写得好，誊抄的事情就交给您了！” 邮差笑呵呵的把报纸连同副刊一起交给老镇长。 自从那次宣传沤肥，要求把副刊内容在公告栏公开之后，很多地方都形成了有副刊就要在公告栏公开的潜规则。 老镇长也不客气，笑呵呵的接过报纸：“我来誊抄没事，老墨你下乡送信时，也要多多宣传这个好政策啊！” “老镇长放心吧，不用你交代，我会的！”邮差点头。 老镇长拿着报纸离开，仅仅半个时辰后，誊抄的副刊内容就贴到了镇子口的公告栏上。 随着听报纸的百姓离开，朝廷减免赋税，鼓励开荒的消息也随之传开了。 只不过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没去听报纸的百姓完全不敢相信。 私自开荒可是重罪，于是到了第二天，几乎大半个新月镇的百姓都涌进了镇子，找邮差打听消息是否属实。 得到邮差和镇长的双重确认之后，百姓终于信了，随后一股脑的涌进了当地的供销社。 供销社早就接到了通知，也准备好了大量的农具和借贷单子。 可是让供销社没想到的是，除了那些真正困难的贫困户，其他百姓大部分没有选择无息贷款把农具拿走，而是选择了当场付款。 “老乡，这个锄头是可以贷款拿走的！” 供销社负责人拿起一把锄头，一边递给眼前的老农，一边解释。 “我知道可以贷款，不过我不贷！” 老农小心翼翼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 “老乡，你是担心利息吗？”供销社负责人说道：“您老人家放心，这次贷款没有利息，今年买锄头多少钱，您明年还多少钱就行了，完全没有利息！” “我知道，”老农打开层层包裹的小布包，从里边拿出一把铜板：“就是因为知道锄头不要钱，我才更要给钱！” “这是为何呀？”供销社负责人好奇问道。 “国师大人都这么难了，还要贷款给咱们，老汉儿我家里虽然穷，可是能不给国师大人添麻烦，那就不给他添麻烦了！” 老农把数好的铜板放到柜台上：“来，把锄头给我吧，我还急着回去开荒呢！” “好嘞！” 负责人收起铜钱，然后把锄头递给老农：“老人家您收好！” 第1850章 民间械斗 这天上午，新月供销社卖掉了几百把锄头和铁锹，其中只有三成左右的百姓选择了贷款，剩下的全都选择了现金购买。 选择贷款的三成百姓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之前把钱粮购买了国债，否则也不会贷款。 这些人明确表示，明年春天的粮食一下来，马上就把购买农具的钱还给钱庄。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其他供销社。 这一情况也通过邮差反馈到西河湾。 “你说目前卖出的农具，只有三成是贷款，其他的都是现金购买？” 金锋听完铁世鑫的报告，表情非常意外。 “是的，”铁世鑫点头。 他刚看到统计结果的时候，表情比金锋还要意外。 当初金锋要贷款卖农具给百姓，铁世鑫是极力反对的，没想到结果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从目前收集到的资料来看，绝大多数郡县贷款购买的农具都只占三成左右。 一秒记住https://m. 有两个没有发行国债的县，贷款数量只有两成多一点。 虽然政策还在继续，但是从以往的经验和当地人口来看，这几天去办理业务的百姓是最集中的，哪怕现在还没有购买农具的百姓都选择贷款，也没有多少了。 这个结果是铁世鑫完全没想到的。 “从上报的走访情况分析，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大概有这么两个。” 铁世鑫又拿出一张表格：“第一，是之前金川日报的宣传，很多百姓都觉得朝廷没钱了，不想再占朝廷的便宜。 第二，是各地基层官员的引导。” “引导可以，没有恐吓或者强迫吧？”金锋问道。 “目前还没有发现这种情况，”铁世鑫说道：“先生您放心，我已经让小玉安排人下去走访了，如果发现恐吓或者强迫事件，绝对会严肃处理的！” “好，”金锋点头：“如果有新的进展，也要尽快通知我。” “是！”铁世鑫放下表格：“户部那边汇报，支援东蛮的物资和人员已经准备就位，请问陛下、先生，何时可以出发！”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九公主。 “北方应该已经开始冷了，既然已经筹备好了，那就出发吧！” 九公主看向金锋：“夫君，你觉得呢？” “我也这么认为的，”金锋说道：“既然决定合作，那越早越好，霜儿如果进展顺利，露洁的人很快就会开始南返，争取在他们赶到渝关城之前，把窑厂建好，等露洁的人到了，就能开始着手建造厂房了！” 前天露洁公主就派霜儿带着自己的信物，和当初那一批“亲卫”返回草原。 如今金锋和露洁公主已经成亲，双方的合作也彻底展开，九公主还专门安排了两艘飞艇护送他们。 虽然现在北风较多，按照飞艇的速度，今天或者明天也应该把人送到了。 如果事情真和露洁公主计划的一样，那么最近几天，露洁公主麾下的小部落联盟就会开始南返。 “行，那我等下回去就通知兵部，让他们安排物资装船，如果没有意外，今天下午就可以出发！” 铁世鑫拿出小本本记下这件事，然后开始汇报其他事务。 接下来的几天，金锋每天都会来御书房，听一听铁世鑫的汇报。 到了第七天，从各地反馈的情况来看，第一批开放贷款的郡县，想买农具的百姓差不多都已经买完了，结果和之前差不多，贷款的比例依旧是三成左右。 金锋听完汇报后问道：“各地的开荒情况如何了？” “极为热烈！” 铁世鑫说道：“虽然目前还没有统计到详细的数据，但是从各地汇报上来的情况看，百姓对于开荒的热情非常高，不过……” “不过什么？”金锋问道。 “最近几天，我听说了一些地方出现了圈地现象，甚至出现了械斗！”铁世鑫回答道。 “械斗？”金锋问道：“有伤亡吗？” “死亡倒没有，但是受伤肯定是有的。” 铁世鑫找到一份文件：“目前已经统计到的因争地发生的械斗共有十七起，共有三十五名百姓因为争地受伤，其中……” 金锋不等他念完，便把文件拿了过去。 文件上罗列着一些因为争地发生的争斗。 刚看到第一个案件，金锋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越往下看，金锋的脸色就越黑。 他鼓励开荒是想造福百姓，结果这才没几天，就发生了十七起争斗事件，还有好几个百姓因此落下了残疾。 这个结果是金锋不愿意看到的。 思索片刻，金锋冲着门口喊道：“珠儿，找个人去把陈文远叫来！” “是！”珠儿答应一声，冲着门口一个禁军点了点头。 “夫君，你找陈公子做什么？”九公主问道。 “鼓励开荒是惠民政策，不能让一些蛀虫钻了漏洞！” 金锋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九公主：“你看看，这三兄弟带领一群地痞流氓，竟敢圈占数百亩荒地，然后公开对外售卖开荒权，有人质疑就拳脚相向，真是胆大包天！” 这也是金锋看到的一个比较典型的案例。 翠平县新月镇外有一片空地，因为距离河道较远，灌溉困难，种庄稼很容易旱死，导致连种子都收不回来，所以一直荒芜着。 去年以工代赈修建水渠，有一条水渠正好从那边空地中间穿过，灌溉用水问题一下子解决了。 不过当时没有鼓励开荒的政策，也没有百姓敢擅自开荒，所以一直空着。 前几天鼓励开荒的政策一出来，当地有三兄弟仗着身强体壮，以及有一群地痞流氓愿意跟着他们，直接画圈把这数百亩空地都占了下来。 如果说他们圈地自己开荒也行，结果他们把地占住之后自己并不开荒，而是公开喊价，找想要开荒的百姓索要“转让费”。 当地百姓自然不服，上前与其理论，结果被三兄弟一伙人拳打脚踢。 就连老镇长过去询问，都被不知道哪里飞出来的石头把脑袋砸破了。 “这些人的确过分！”九公主看完也极为气愤：“夫君，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第1851章 严格查办 “如何处置？” 金锋冷笑道：“对于这种村中恶霸，自然要大力惩治，方能以儆效尤！” “斩了？”九公主试探着问道。 “他们虽然可恶，但是罪不至死，斩了不至于，按照现有律法，顶格处理即可！”金锋回答。 封建时代，统治者为了恐吓百姓，律法极为严苛，私刑泛滥，所以绝大多数百姓不愿意沾染官司，有了矛盾，宁愿在村中自己解决，也不愿意报官。 这种做法虽然减少了地方官员的工作量，时间长了却容易形成民愤民怨，也给地痞村霸留下了生长的温床。 九公主上台之后，让枢密院对之前的律法进行了一些改革，首先废除了不合理的连坐制度和私刑，然后又结合大康民间的普世道德观，对一些律法进行了调整。 最重要的一点，是金锋在新律法中约束了皇族的权力。 在之前的朝廷中，皇权高于一切律法，皇帝想杀谁就是一句话的事，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律法支撑。 像新月镇三兄弟这种情况，放在以前，九公主说斩了他们，他们就必死无疑。 但是现在不行了。 记住网址 按照新律法，皇帝杀人也需要足够的罪名和证据，不能一言再决定别人的生死。 虽然被皇帝盯上的人，往往逃不掉，但至少给皇权加了个绳子。 九公主最初是非常抵触这种做法的，因为这大大限制了皇权，等到数百年后，皇权甚至可能会被架空。 但是金锋一句话就把她说服了——皇权被架空，总好过皇族被灭掉吧？ 这个时代的政权也和金锋前世差不多，很难有超过三百年的。 民间的野史戏称这种现象叫做三百年定律，甚至还衍生出了很多神话版本，说天下三百年会颠覆一次，王朝末期民不聊生，就是因为天地将倾导致的。 九公主自己雄心满怀，自认为不比历史上任何一位帝王差，还有金锋的辅佐，但她不敢保证自己的后人不会昏庸，也不敢说能够逃过三百年定律。 每当王朝更替，被取代的王朝皇室的结局往往会比较凄惨。 相对于整个皇族被灭掉来说，皇权被架空又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金锋限制了皇权，其实也等于限制了自己的权利，但是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个人情绪打破这种限制，所以才要求铁世鑫按照律法来公事公办。 九公主和金锋虽然没有了予杀予夺的权力，但是他们亲自下令，执法部门完全不敢拖沓。 第二天一早，一份盖着枢密院加急印章的文件就随着邮差，直接送到了翠平县令手上。 当天上午，翠平县令就亲自带领三十名府兵，奔赴新月镇。 到了镇子上，县令并没有马上去被圈占起来的荒地，而是让府兵们都换上便装，来镇子上的办公大院寻找镇长。 看到老镇长的时候，县令差点没认出来。 此时的老镇长头上缠着纱布，左脸肿得把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 他从文件中已经知道老镇长受伤，但是没想到会伤得这么严重。 “哎呀，胡县令，您怎么来了？” 老镇长握着县令的手：“不知道您来，没有去接您，还望县令见谅啊！” “老罗，咱们之间就别说这种客套话了。” 县令问道：“你头上的伤是何家三兄弟打的？” “胡县令您也知道何家三兄弟的事情了？” 老镇长还以为是自己的副手去报告的，扭头瞪了副手一眼。 结果却发现副手也是一脸懵。 县里出现这样的事情被皇帝得知，对于县令来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县令刚接到枢密院文件的时候，还以为是镇长打的小报告。 可是仔细一想，自己这个县令都没有直达天听的能力，更别说一个镇长了。 县令又有些怀疑，所以从进来之后，县令就一直观察着老镇长。 看到他和副手这个反应，县令基本上可以确认，不是镇长打的小报告。 苦笑着摇了摇头：“罗镇长，不光我知道了，陛下和国师大人也知道了。” “胡县令，您莫开玩笑，陛下和国师大人那是天上的大人物，怎么会知道新月镇的小事？”老镇长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是枢密院早上送到的文件，你看看就知道了！” 胡县令从怀里掏出文件递给老镇长。 老镇长赶紧接过来，只是看到信封上枢密院的红色印章，老镇长的表情就变得凝重起来。 县令不想以这种方式被九公主和金锋知道，老镇长也不想。 县令曾经是个举人，多少见过一些世面，但是老镇长就是当地一个读书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几次翠平县，在他眼里，皇帝和国师都是天上神仙一般的大人物。 文件还没看完，老镇长的手就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胡……胡县令……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老镇长一脸无措的看着县令。 其实县令心里也有点慌，但是看到老镇长这样，县令反而平静下来了。 “罗镇长您先别慌，”县令安慰道：“我在来的路上仔细研究过这个文件，从文件本身来看，陛下和国师大人只是关注圈地这件事，好像并没有责怪咱们的意思！ 只要咱们把这件事处理好，应该就没事了！” 老镇长听完，又仔细看了一遍文件，发现的确和县令说的一样。 文件中只是说九公主和金锋比较关注这件事，要求当地县令尽快查办，而且为查办定下了严格办理，保护所有百姓合法权益的基调。 通篇都没有提及老镇长任何事。 不，也说了一句——县令要安抚好当地群众。 老镇长的头都被砸破了，应该也属于受伤的范畴。 看到这里，老镇长才算终于放心了，也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胡县令，陛下和国师大人远在金川，他们怎么会知道咱们新月镇的事情？” “我不知道，”县令摇了摇头，然后给老镇长使了个眼色：“我也不想知道，只想圆满完成陛下和国师大人交代的任务，严厉打击恶霸，保证百姓的合法权益！” 第1852章 面瓜镇长 老镇长虽然是才当官，没有什么政治智慧，但是活了大半辈子，县令暗示地这么明显了，他还是反应过来了。 县令是在告诉他，新月镇有朝廷的探子！ 在“我也不想知道”这几个字上加了重音，是在提醒老镇长，不要想着去调查朝廷的密探是谁，要当做不知道，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想明白这些，老镇长连连点头：“胡县令您说的是，我一定全力配合您的工作！” 县令这才满意点头，然后问道：“何家三兄弟到底什么情况？” 虽然文件上说了事情的经过，但是比较简略，县令还是想问清楚一些。 “是这样的……” 老镇长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其实这件事并不复杂，老镇长讲的和文件上说的差不多。 就是何家三兄弟见财起意，找了个漏洞，想要趁机捞一笔。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金锋和九公主都在关注此事，算是撞到了枪口上。 记住网址 “胡县令，您打算怎么处理？”老镇长问道。 “对于这种为祸乡里的恶霸，自然要严格处理！” 县令低头思索片刻，然后抬头看向老镇长：“老罗，我有个办法，可能要辛苦你一下！” “胡县令您只管吩咐，只要对百姓有好处，老罗我不怕辛苦！” 老镇长拍着胸脯保证。 县令点点头，凑到老镇长耳朵边上，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老镇长一边听，一边点头。 十几分钟后，老镇长带着副手和两个办事员，朝镇子外边的荒地走去。 刚离开院子没多远，就有几个百姓拦住了：“罗镇长，您管管何家人吧，他们也太霸道了！” “就是，那么一大块地，好几百亩呢，他们随便挖两锹就说是他们的了！” “你们也别难为镇长了，没看到罗镇长的头都被他们打破了吗？” “他们也太无法无天了，罗镇长，要不然咱们把民兵组织起来，直接把他们拿下送到县里算了！” …… 如今的川蜀四处开战，兵源短缺，每个县还配备了一些府兵，但是乡镇一级的单位，只任命了一个镇长和几个办事员，没有配备武装力量。 不过乡镇可以组建民兵队伍，在农闲时进行基本的训练，如果有土匪或者遇到了老虎，民兵要自发组织起来保护自己。 其实说白了，民兵就和以前的打虎队差不多，只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朝廷赋予了他们一些基本的执法权力，算是一个半官方半民间的组织了。 何家三兄弟占地的底气，除了自己兄弟三人能打之外，就是手下纠集了一群打手，普通老百姓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昨天就有人让老镇长组织民兵队镇压他们，只不过按照规定，除非遇到了老虎之类的猛兽攻击，或者土匪、敌人的突然袭击，否则动用民兵需要提前打报告。 何家三兄弟他们占地虽然可恶，但严格说来，却达不到动用民兵的条件。 老镇长的头虽然被砸破，但是石头是从树林里飞出来的，谁也没办法确认就是何家三兄弟那伙人砸的。 加上老镇长不希望镇子里的丑事传到县里，就没有上报，想着再找何家三兄弟谈一谈，争取在新月镇把这件事处理了。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找何家三兄弟谈判，县令就带着府兵下来了。 这虽然让老镇长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却也一下子有了底气。 抬手压了压，止住百姓的喧哗，高声说道：“大家放心，我就是去找何家兄弟理论的，今天一定把这件事情给大家解决了！” 听到镇长这么说，百姓马上拥着老镇长和办事员往荒地走去。 等他们走远了，县令和穿着便装的府兵才从之前的院子里走出来。 他们并没有表明身份，而是分散开来，跟着百姓一起赶往荒地。 荒地上，何家三兄弟和一群地痞流氓正坐在一块树荫下边吹牛聊天，看到镇长带着一群人走来，何家老三问道：“大哥，镇长好像要来找麻烦了！” “就罗长明这种面瓜，敢找什么麻烦？” 何家老二不屑说道：“昨天阿桥把他的脑袋都砸破了，他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老镇长在当镇长之前，就是当地一个落魄读书人，也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见谁都乐呵呵的。 他能当上镇长，是因为当初选举的时候，要求镇长必须要认字，而镇上其他认字的中年人，基本上都是地主出身，直接被刷掉了。 勉强凑起来的几个候选人中，老镇长是人缘最好的一个，于是就当选了。 好在当了镇长之后，一直勤勤恳恳工作，没有欺压过百姓，百姓也就渐渐认可了他。 可惜他的性格还是太软了，平时做些基本工作还行，遇到何家三兄弟这样的滚刀肉，工作能力就不太够了。 如果换成强硬的人来做这位置，挨了石头之后，早就收拾何家三兄弟了。 可是这个老镇长只是回去包扎一下，并没有想着报复和处罚何家三兄弟，而是想着找何家三兄弟谈判，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何家三兄弟敢带人圈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了解老镇长的性格。 那天安排一个打手躲在暗处砸老镇长，也是在试探老镇长的底线。 结果老镇长的反应和他们预料的一模一样，这样让何家三兄弟一群人越发嚣张起来。 何家老二的话刚落，周围的打手就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结果下一秒，何家老二头上就挨了一巴掌！ “谁打老子！” 何老二一脸愤怒的转过头，结果发现是打他的人是自家大哥，脸上的愤怒马上消失了：“大哥，你打我干什么？” “打你嘴上没个把门的！” 何家老大呵斥道：“罗长明虽然怂，但他现在是钟鸣小组任命的镇长，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阿桥砸他的事情，咱们知道就行了，以后谁再敢说出来，别怪老子抽他大嘴巴子！” “这不是没有外人嘛……” 何老二嘀咕一声，看到大哥的手掌又抬了起来，赶紧改口道：“你们听到没有，以后这事都给老子烂到肚子里！” 第1853章 无赖嘴脸 老镇长虽然官职非常低，甚至都没有品级，但也是朝廷任命的。 如果真有人较真的话，偷砸老镇长就是在殴打朝廷命官，再说严重点，就是在挑衅朝廷。 不管在哪个朝代，这种行为都是非常大的罪名。 “是！是！” 何老二见大哥发火了，连连点头称是。 “大哥，罗长明过来了！” 何老三拉了拉大哥的衣袖。 何老大扭头看去，老镇长已经带着一群百姓走到了荒地边缘。 “怕什么？” 何老大瞪了老三一眼，拿着一根树枝站了起来：“走！” 随即迎着老镇长一群人走了过去。 首发网址https:// “罗镇长，您的伤没事吧？” 何老大一脸关心的来到老镇长面前：“您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来这荒郊野地干什么呢，要是再摔倒摔伤了怎么办？” 虽然所有人都没看到砸伤老镇长的人是谁，但所有人都知道，肯定是何老大他们一伙的。 现在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老镇长是摔伤的，简直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有很强的威胁味道在里边。 老镇长就算性子再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何老大这么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气呼呼说道：“老子怎么受的伤，没有人比你们更清楚了吧？” “罗镇长说笑了，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 何老大自然不肯承认，然后装糊涂问道：“罗镇长，您来这里有事吗？” “有！”老镇长也不想在受伤的事情上多纠缠，于是开门见山道：“适合耕种的时间就这么几天，我希望你们不要再胡搅蛮缠了，赶快把地让出来，不要耽误大家耕种！” “罗镇长，您这说的什么话？” 何老大一听不愿意了：“什么叫把地让出来，不要耽误大家耕种的时间？这块地难道我们不能开荒吗？” “这块地你们占了这么久，开荒了吗？” “怎么没有？” 何老大朝着后边挥挥手：“兄弟们，都动起来！” 他身后的那群地痞流氓马上装模作样地动了起来。 可是他们手里连工具都没有，只是拿着树枝随便往地上乱戳而已，敷衍得不能再敷衍了！ “你们就是这样翻地的？”老镇长差点被气笑了。 “镇长老爷，这不是家里穷，没有锄头嘛！”何老大摊手说道。 “没有农具不知道去供销社贷款买吗？” “买了，结果刚买回家就丢了……”何老大一脸无赖样。 “镇长，他们从供销社贷款买了锄头，可是都被当成废铁，卖给西头的王铁匠了！”一个老百姓在后边说道。 金川钢铁厂造出来的农具都是精铁，民间的铁匠铺很难达到这个工艺标准。 而钢铁厂生产的铁器，基本上都是制式的，当有人需要定制某样铁器，又想要用更好的材料时，就会自己或者委托铁匠去供销社购买一些铁器，然后把这件铁器烧软，重新锻打成自己想要的物件。 慢慢的，这也形成了一条产业链。 何家三兄弟都是吃了这顿不讲下顿的地痞流氓，听说去供销社按个手印就能领把锄头，三兄弟马上就去领了，然后锄头连拿回家都没有，就被直接送到铁匠铺当成废铁卖掉，换钱买肉吃了。 至于明年到了还款期之后怎么办？他们根本没想那么多。 他们后边的那些小混混也都差不多。 这也是大范围免息贷款必然会面临的一个问题，也是铁世鑫当初极力反对金锋的原因。 不过金锋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这次大范围的免审贷款，其实也是一次大筛查，目的就是用一把农具，把何家三兄弟这样的人筛出去。 明年如果他们逾期的话，当地官府先是会收缴他们的个人资产，如果个人资产不足以偿还欠款，等待他们的就是判刑和劳动改造。 就算收缴的个人资产足够偿还欠款，他们也会被拉入黑名单，再也不允许办理任何贷款业务。 说白了，这一套就是金锋前世银行的那一套征信原理。 屁股决定脑袋，其实金锋前世对此有些反感，但是当自己坐到政策制定者的位置时，金锋发现这么做非常有必要。 不过他没打算利用这个玩金融游戏，只是想利用其最基础的原理，来打造一套质朴的征信体系，为经济发展服务。 其实金锋也知道，这么做可能会在经济领域留下一些隐患，后世的聪明人很有可能会找到其中的漏洞，进行经济犯罪。 但是经过金锋的慎重考虑，还是决定推行这套方案。 首先，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就算他现在不推行，随着经济的发展也必然会出现。 任何模式都是在不断的失败中逐渐变得成熟起来的。 而这种涉及到全民的政策，每一次失败都会导致很多人家破人亡。 金锋虽然不是经济学家，但是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现在推行的话，他还有干预的能力，也有前世的经验来纠正大方向上的错误。 如果等到他不在了，这种模式才出现，他想干预都没有办法了。 供销社这次大范围发放农具，算是金锋的一次试验。 一次在他控制范围内的试验。 其实类似的试验，在金川钱庄刚成立的时候他就做过，用以工代赈的方式。 只不过那时候为了降低风险，每次借给百姓的粮食很少，工人干几天活就能偿还了。 后来随着百姓渐渐缓了过来，绝大多数百姓已经不再提前借粮了，而是采取发工钱的方式，先干活，然后再结算粮食。 而且以工代赈不够全面，有些地方有项目，有些地方没项目，有些地方的项目长，有些地方的项目短，没办法覆盖所有百姓。 而这次鼓励开荒和发放农具，是针对整个川蜀所有郡县的，原则上可以覆盖每一个百姓。 目的就是把何家三兄弟这种人筛出来，免得他们以后贷款更多，祸害更大。 同时也能慢慢的培养百姓的征信习惯。 何老大听到有人说他把锄头卖了，指着对方骂道：“曹竹竿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信不信老子把你舌头拔了！” 第1854章 败坏名声 何家三兄弟是新月镇出了名的难缠货，被他盯上了就没有好事。 叫曹竹竿儿的那个百姓吓得脸色一白，赶紧往人群中缩。 可是何老二却不愿意放过他。 不知道是闲得无聊，还是想要立威，何老二大步上前，想要把这个百姓揪出来。 此时县令正在人群里看着呢，老镇长赶紧挡到何老二面前：“何老二，你要干什么？” “他刚才诬陷我们，你难道没听到吗？”何老二指着那个百姓叫嚣道：“老面瓜，不要以为我们叫你两声镇长，你就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你不要忘了，你这个镇长是怎么来的！” “二哥说得对，你这个镇长是我们投票选出来的，没有我们投票，你现在还在薛地主家里当个教书匠呢！” “茂哥儿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那时候罗面瓜和薛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起出门，朝着罗面瓜脸上抽了个大耳光，他屁都没敢放一个！” “我也看到过两次罗面瓜挨耳光！” “那看来只有薛地主家那个傻儿子能降得住咱们的罗大镇长了，要不然咱们把他的傻儿子请过来吧？” “好像搬到红叶沟了，回头我去找找！” 记住网址 其他地痞流氓也哈哈大笑着附和何老二。 关键是他们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在打土豪分田地之前，老镇长在一个地主家里当私塾先生，主要任务就是教地主家的儿子读书。 可是那个儿子小时候发烧被烧坏了脑袋，根本学不会读书，而且脾气非常暴躁，动不动就打人，完全不分场合，新月镇上不少人都看到过。 只不过自从当上镇长之后，就很少有人再提及此事了，老镇长自己也快忘了那段岁月。 现在被何老二他们重新说起来，无疑于在揭老镇长的伤疤！ 偏偏他还没办法反驳。 可惜何老二他们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继续说道：“对了罗镇长，说起薛地主一家，他家分到的可都是好地，当时分地的时候，你是不是收他们的好处了？” “薛地主有几个小妾长得很水灵，罗面瓜你是不是看上他的小妾了？”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上个月有天晚上我半夜起来撒尿，看到有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进了罗镇长家，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可不就是薛地主最小的那个小妾嘛！” “我也看到过一次，不过不是最小的那个，是排行老三，涂家庄的那个！” “就是那个胸脯和屁股都很大的那个？” “对，就是她！” “哎呀罗镇长，没看出来，你的眼光还不赖嘛！是不是当时在薛地主家当先生的时候就跟她们勾搭上了，所以那个傻儿子才老是抽你？” “罗镇长也没有亏待薛地主嘛，其他村的地主被打死了多少？薛地主为什么好好活下来了？而且还能分到最好的地？不都是罗镇长的功劳嘛！” 地痞们又起哄起来。 老镇长曾经在地主家当先生是事实，经常被学生抽耳光也是事实，但是和地主家的小妾有染，把好地分给薛地主一家，纯粹就是这些地痞胡咧咧了。 “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老镇长气得胡子乱抖：“我和几位夫人清清白白，你们编排我几句就罢了，为何还要败坏妇道人家的名声？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任何时代，造黄谣都是毁掉一个女性最快、成本最低的手段。 随便编排几句，等到传开之后，不管这个姑娘有没有做过这件事，她的人生基本上算是毁了。 特别是在封建时代，这种流言足以杀人！ 每年不知道多少女性因此被逼得投河上吊来自证清白。 而就算她们寻短见了，依旧未必能证得清白，反而还有可能被人说成羞愤自尽。 地主也并不是全是恶人，薛家算是那种比较善良的地主，对待佃户也算和善，在新月镇的名声还算不错，所以开审判大会的时候，薛家逃过一劫，钟鸣小组只是收走了他们的土地和积蓄，并没有过分为难他们。 分田地的时候，也按照薛家的人口，让他们参与了。 薛家人能分到好的田地，完全是他们抓阄的手气好，当地百姓也都认可。 可是现在却被何家兄弟当成了话柄，来攻击老镇长。 老镇长虽然性格比较软，可以忍受何家三兄弟攻击自己，却无法忍受对方说他利用职务便利给薛家人开后门，更无法忍受对方拿薛家的女眷来做文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老镇长当年都快活不下去了，是薛家的老家主给了他一个还算体面，能够维持住读书人脸面的工作，到了薛家之后，除了那个傻儿子，其他薛家人对他也足够尊重，这也是老镇长能够忍受薛家傻儿子的原因。 曾经有段时间，老镇长都把薛家人当成家人，何家三兄弟这么说，算是把老镇长惹急了。 “姓何的，如果你们要开荒，就拿着锄头过来好好开，如果你们只是想霸占这块地，那不行！” 老镇长难得变得硬气起来：“今天你们要么把地翻了，要么把地交出来！” “老子就是不翻，也不交，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性格最冲动的何老二梗着脖子喊道。 喊完不过瘾，还推了老镇长一把。 老镇长后边的办事员一看，赶紧给自己的兄弟使了个眼色。 办事员的兄弟见状，上前推了何老二一下：“你想干什么？” 如果是老镇长或者办事员，何老二或许还会顾忌，但是对方跟他一样是个平头百姓，何老二直接一拳砸了过去！ 办事员趁机上前，装作拉架的样子，拉开何老二。 结果害得何老二被打了一拳踢了一脚。 这是典型的拉偏架，何老二后边的地痞不愿意了，一脚踹开了办事员。 “哎呀，你们别打了！” 几个跟着县令过来的府兵上前劝架。 当然，他们依旧是拉偏架，光拉地痞，不拉办事员兄弟俩。 被他们拉住的地痞又挨了几下。 地痞不知道他们是府兵，还以为是看热闹的老百姓，于是直接动手了…… 第1855章 被下套了 在以前，府兵就是老爷兵和炮灰的代名词，基本上都是纨绔子弟们逃避征兵和镀金的地方。 欺压百姓抢功劳排第一，上了战场能跑就跑，跑不掉就只能做炮灰了。 九公主接受川蜀政权后，对府兵机构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特别是关于思想方面的教育。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支队伍的战斗力很大程度取决于领导者。 金锋拿掉那些纨绔将领，换上镖师作为统帅之后，府兵的纪律性和战斗力都得在短期内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说起来简单，但是当初为了实现这个目标，金锋和九公主以及庆鑫尧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和铁血手腕。 特别是庆鑫尧，几乎众叛亲离。 纨绔将领背后都有靠山，川蜀地区纨绔将领背后的靠山，几乎都能和庆鑫尧这个西川州牧扯上关系。 金锋要扳倒这些权贵，也绕不开庆鑫尧。 封建时代，士族集团的影响力甚至比朝廷还强，想要动士族集团非常难。 以往的朝代更替，开国皇帝几乎都出身于这些士族集团，在造反初期，也需要其他士族集团的支持。 一秒记住https://m. 等到开国皇帝打下江山之后，为了回报这些士族集团，也为了稳定刚刚建立的政权，一般都会和这些士族集团谈判。 庆鑫尧作为州牧，也是如此。 庆家来西川不过才两代人，他爹刚来西川时，为了尽快坐稳州牧之位，也借助了士族权贵的帮助，作为代价，庆家得允许那些士族安排自己人进入府兵队伍镀金。 庆鑫尧不是不知道纨绔将领的危害，可是没办法，这是庆家需要还的债。 他如果清理这些纨绔将领，不仅等于出尔反尔，还会得罪整个士族阶层，弄不好就会引起反噬。 历史上也不乏这样的先例。 八百年前，有人在士族的支持下已经打下了江山，等坐上皇位之后，这个新皇帝不愿意分战果给士族阶层，结果导致手下文武集团大半造反。 这个家伙只做了不到一个月的皇位，脑袋就搬家了。 包括九公主能坐上皇位，除了金锋之外，也依靠了庆家。 不过九公主和历史上那些开国皇帝不同的是，她嫁了个好丈夫。 金锋一个人绝对能顶百万雄师，就算不依靠庆家或者其他任何士族，九公主依旧可以坐稳皇位，只不过时间更长一些而已。 也是因为这一点，庆鑫尧才心甘情愿全力以赴帮助九公主的。 在动手整治府兵队之前，九公主专门把庆鑫尧叫到金川，兄妹两人谈了两天，最后拟定了几家最容易反叛的家族，作为杀鸡儆猴的对象。 这种权贵家族，哪个屁股都不干净，九公主派人随便走访走访，便搜集到了这些人家重要嫡系成员作奸犯科的证据。 把这些证据做成铁证之后，金锋直接派镇远镖局上门抓人。 同一天时间，整个川蜀各地足足有七个顶级家族被抄家！ 一时间，川蜀地区的权贵全都意识到，风雨要来了！ 也有一些权贵意识到，金锋要对整个权贵家族下手了，这七个权贵家族只是第一批，很快就会对其他家族下手。 可惜这个世界上永远是实力说话，这时候镇远镖局已经成长起来了，士族们就算再不满，也没有跟金锋呲牙的能力了。 只不过当时他们依旧认为九公主不敢和天下所有士族为敌，以为金锋最多收回一部分土地，没想到金锋直接展开了打土豪分田地的行动。 在封建时代，这一手绝对是王炸！ 士族集团的确庞大，但是再庞大也大不过所有老百姓。 在无数百姓的拥护下，士族集团如同土鸡瓦狗般顷刻崩散。 没有家族支持，那些纨绔将领就是无根浮萍，金锋和九公主整顿府兵的计划也得到了顺利推行。 如今每个县的府兵大队长、副队长、教导员，全部由镖师担任。 这些家伙都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狠人，而且在来之前金锋交代过，府兵队伍积弊已深，必须下狠手才行。 到了地方之后，几乎所有狠人都认真贯彻了金锋的精神，完全按照镇远镖局的训练标准来训练府兵，无法接受的直接被踢出了府兵队。 经过镖师整顿的府兵队伍，虽然比不上镇远镖局和金锋新建的镇西军镇北军，也比上庆鑫尧手下的精锐队伍，但是帮助县令维护日常秩序，收拾一些地痞流氓绰绰有余。 何家三兄弟在地痞流氓中都是不入流的，平时欺负一下老百姓还行，但是对上县令带来的府兵就不够看了。 上来“拉架”的府兵只有四个人，但是四个人互相配合，把七八个地痞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其他地痞一看自己人吃亏了，全都一拥而上！ 这下四个府兵就不太够看了，只能背靠背勉强防御。 县令悄悄走到老镇长身旁：“罗镇长，他们都动手了吧？” 老镇长立着脚看了一下：“都动手了！” “很好，”县令点点头，转头说道：“钟队长，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府兵大队长冷笑一声，招了招手。 藏在人群中的其他府兵立刻冲了出来，直接把何家三兄弟一群人包围了！ 对付这些地痞，最多十五个府兵就够了，县令带来了三十人，又是从背后突然动手，下场不言而喻。 地痞流氓当场就被击溃了，一个个被踹倒在地上挨揍。 其实到这时候，府兵就可以停手抓人了，但是县令和大队长都像没看到一样，同时背过身去和老镇长聊天。 府兵把地痞们按在地上揍了近三分钟，直到所有地痞都躺在地上完全失去了行动力，府兵们才停下来。 “你就是何老大是吧？” 府兵大队长上前踩住何老大的胸口，然后指了指之前被打的几个府兵：“我是县府兵大队大队长钟源，他们是县府兵大队的府兵，你们公然殴打执法人员，我现在正式对你进行逮捕，可有异议？” “他们是府兵？” 何老大扭头看了一眼那几个被打的府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知道，自己被下套了！ 第1856章 钓鱼执法 目前金锋只颁布了鼓励开荒的政策，还没有下达对于恶意占地的处罚办法，如果按照正常流程，何家三兄弟的行为最多算是扰乱公务，就算县令带着府兵来了，也最多是驱赶他们而已。 如果何家三兄弟能言善辩的话，甚至可能以开荒速度慢为理由，继续霸占这块荒地。 所以县令才和老镇长、府兵大队长一起演了这场戏。 任何时代，殴打官方执法者都是不轻的责罚，何家三兄弟这群人殴打了四个府兵，其中有三个鼻子被打了，鼻血流得脸上和胸口都是，看起来极为凄惨。 没有一年半载，何家三兄弟这些人别想从大牢里出来了。 大牢又是府兵的地盘，他们因为打了府兵进去的，在里边的待遇不言而喻。 刚才的冲突发生得太快了，一直到府兵亮明身份，开始捆绑地上的地痞流氓，围观百姓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随后，周围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太好了，终于有人收拾这群混蛋了！” “我就说镇长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作恶吧？” “把府兵打成这样，没有半年是出不来了吧？” 一秒记住https://m. “该，这种在乡里东游西逛不干好事的家伙，一辈子别回来才好！” 新月镇的百姓这几天被何家三兄弟他们恶心得不行，现在他们被抓住了，百姓都高兴坏了。 何老大此时已经被捆住双手拉了起来。 他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被钓鱼执法了，也知道自己一旦被带到县府，那就彻底任由府兵拿捏了。 所以趁着现在人多，何老大梗着脖子喊道：“府兵老爷，你们出门执法，为什么不穿府兵的衣服？” 听到何老大这么一说，百姓们也反应过来。 是啊，一般来说，府兵出门执行公务，都需要穿府兵制服，这是有规定的。 可是眼前这些府兵都穿的便服，刚才不少百姓还以为是来镇子上赶集，路过这里看热闹的外村人呢。 不少百姓都转头看向府兵大队长，担心他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没办法抓捕何家三兄弟，让他们继续为祸乡里。 大队长闻言，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刚才的行为的确是他们商量好的钓鱼执法，只不过没想到何老大会当众问出这个问题，弄得大队长一时之间有些被动。 总不能现在去问县令怎么回答吧？ 就在大队长为难的时候，老镇长后边一个办事员说道：“府兵兄弟们今天并不是来执行任务的，而是在进行越野拉练，正好路过咱们新月镇，看到有人打架，想着来帮忙劝架，结果你们却不知好歹，竟然殴打府兵兄弟！” “那他们为什么不说自己是府兵？”何老大继续问道。 “他们说了呀，难道你们没有听到？” 办事员转头看向周围的百姓：“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 “他们说自己是府兵了，我也听到了！” “肯定是何老大他们在乱嚷，自己没听到！” 周围的百姓也回过味儿来，纷纷帮大队长作证。 “钟队长，如果你需要证人的话，我可以去县里帮你们作证，你们真的表明身份了！” 那个办事员毛遂自荐道。 “那可能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大队长一脸欣慰地拍了拍办事员的肩膀。 打架他是一把好手，但是玩心眼就不行了。 如果不是这个办事员主动解围，他真被何老大问住了。 县令也微微松了口气。 这次的任务是枢密院亲自交代下来的，金锋和九公主也在关注，大队长刚才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错话，他们就被动了。 不光大队长看着这个办事员顺眼，县令也是如此。 转头看向老镇长：“罗镇长，这位兄弟得跟我们去县里一趟，恐怕要耽误几天时间，我替他请几天假可以吗？” “当然可以，”老镇长马上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办事员：“小王，你去县里好好配合府兵的工作，事情办完再回来！” “是！”办事员连连点头，暗自握紧拳头。 他以前只是地主家的一个小杂役，日常工作就是照顾地主家的傻儿子，以及清扫学堂。 傻儿子跟着老镇长学了好几年，自己的名字都没学会，办事员却跟着学会了很多字。 杂役地位低下，说错一句话就会挨打，所以这个办事员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也学会了如何说话。 只可惜因为年纪小，没有竞选镇长的资格，只能等竞选结束了，报名考了个办事员。 镇长选举五年一次，五年后他的年纪就够了，但是办事员又不想和提拔自己的老镇长竞争，一直在犹豫五年后要不要参加竞选。 现在好了，县令和府兵大队长明显都对自己有好感，自己到了县府好好表现，说不定就能留在县里。 这样不仅不用跟老镇长竞争，在县里发展的机会也更大，前途也更宽了。 县令看着办事员发亮的眼神和握起的拳头，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不过他没有觉得反感，反而认为这个小伙子挺机灵的，留在身边或许能是个帮手。 不过这些是以后的事情，县令见府兵把地痞都捆好了，示意他们把人拉到一旁，然后自己站到了场地中央。 “乡亲们，我是翠平县的县令胡新安！” 县令高声喊道：“鼓励开荒是陛下和国师大人亲自制定的好政策，但是这群违法分子却恶意霸占土地，实在可恶至极！ 现在我把他们带走了，大家可以继续开荒了！” “感谢胡县令！” “胡县令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围观的百姓高声称赞。 “这是我应该做的，大家要感谢，就感谢陛下和国师大人吧！” 县令摆摆手，然后看向老镇长：“行了，我们回去了，罗镇长，后边如果有事，你要尽快去县里报案，明白吗？” “是！”老镇长赶紧点头，心中有些苦涩。 他知道县令这是在批评他。 他也知道这次的事情自己处理的确实有问题，被批评也是应该的。 为了防止继续犯错，老镇长硬着头皮问道：“胡县令，请问现在这块地应该怎么处理？” 第1857章 新的政策 老镇长以前就是个教书先生，也没有什么政治智慧，以前的工作只要按章办事就行了，但是这次的事情没有前例可以借鉴，他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如果是平常时候，他还能回去慢慢想想，可是现在这件事都引起金锋和九公主的注意了，老镇长担心自己处理错了，惹来大祸。 老镇长担心，县令更担心。 镇长连个品级都没有，上升空间也非常非常小，但是县令不同。 县令已经有品级了，如果做得好，是有希望提升的。 胡县令今年才三十岁，他可不想一辈子只做到县令。 停下脚步思索片刻，回答道：“要不然这块地先空在这里，过几天再说吧！” 其实县令也不太确定应该怎么处理这块地，不过既然金锋和九公主都知道了这件事，县令推测，很快就会有新的政策下来。 事实上，他猜对了，第三天早上的报纸上就刊登了鼓励开荒的补充政策。 政策规定，大康的所有土地都归属国家，严禁任何人以开荒为借口圈占土地，百姓可以开荒，但是必须把地翻一遍才算开荒，而且必须进行登记，如果过年还没进行登记，开荒土地便会被收回。 除此之外，补充政策中还补充了其他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处理办法。 记住网址 其实不光新月镇出现了圈地占地的情况，其他地方也出现了类似情况，或者有人动起了这样的小心思，补充政策的发布，让这些人彻底死了心。 如今整个川蜀的耕种差不多都开始了，几个试验点反馈来的情况来看，鼓励开荒的政策效果不错，金锋又和唐小北沟通了一下，确认各地供销社的备货也算充足，于是下令在整个川蜀地区全面开展鼓励开荒。 和金锋九公主预测的一样，这个政策是史无前例的惠民政策，一经颁布，整个川蜀都很快进入了开荒热潮！ 但是和他们预估不一样的是，他们以为大部分百姓会选择免息贷款购买农具，结果大部分百姓选择了正常购买。 这让金锋提前发行国债筹集到的资金，连三分之一都没有用完。 “夫君，这些钱粮你准备如何处理？”九公主问道：“需要再开几个新的以工代赈项目吗？” 按照发行时签订的合约，国债到明年到期，现在想还给老百姓都不行了，放在仓库，九公主又觉得浪费资源。 “以工代赈的项目按照之前规划的推进就行，不用另外新开！”金锋摇头。 “要不然交给小北，让她拿去开客栈？”九公主又问。 这年头通讯不发达，还有不少黑店，宰客行为也时有发生。 在这些黑店的衬托下，唐小北麾下的金川客栈已经形成了品牌效应，行商们宁愿多花一些钱住金川客栈，也不愿意去那些打着低价招揽顾客的无名小店，除非金川客栈客满了。 这种情况下，金川客栈开一家火一家，回报周期和回报率比架桥修路这种以工代赈项目强多了！ 这也是九公主目前能想到的，处理这笔钱的最好办法。 “可以拿一部分钱交给小北，争取把明年的利息赚回来。”金锋点头。 发行国债需要支付利息，虽然利息并不多，但是金锋也不愿意做赔本买卖，能赚回来自然要赚。 “一部分？”九公主问道：“夫君打算留下一些吗？” “是的，”金锋点头：“今年冬天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国库里还是有些钱粮才放心。” “这倒也是，”九公主点头。 这两年天气越来越极端，夏天闷热，降水和大风明显比前些年更多，如果不是以工代赈修建了大量水渠，今年肯定会有部分区域形成内涝。 至于冬天更不用说了，本来就难熬，如果今年冬天和去年冬天一样寒冷，那就麻烦了。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被金锋这么一说，九公主也觉得应该留些应急的钱粮。 两人聊天的时候，珠儿进来了，只不过看到金锋和九公主在聊天，珠儿便没有说话。 现在两人的聊天告一段落，珠儿这才开口：“陛下，先生，渝关城来信了！” 金锋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信呢，快给我！” 珠儿从袖子中取出一份密信，交给金锋。 金锋看了一下火漆印戳，确认是刘铁的，便直接拆了。 一向沉稳的九公主也忍不住凑了上去，和金锋一起看信。 信纸上的内容不多，金锋和九公主片刻便看完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 “太好了，他们终于上钩了！” 金锋放下信封，激动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夫君，让你受委屈了！”九公主上前，握住金锋的手。 “只要这事儿能成，受点委屈算什么？”金锋毫不在意的摆手。 和露洁公主签订契约之后没多久，金锋就让户部准备增援小部落联盟的物资。 看到物资表的大臣，都对金锋这个决定非常不满，当天户部尚书就来求见九公主，让她收回成命，被九公主呵斥驳回了。 随后不久，村子里就有人开始乱传，说金锋被露洁公主迷了心智。 其实户部尚书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九公主的一系列新政，川蜀百姓这两年的日子虽然好过了一些，但也只是能保证大部分百姓不会饿死罢了，完全谈不上富足。 冬天马上就要到了，而金锋却在这种时候支援小部落联盟那么多物资，不是被露洁公主迷了心智是什么？ 按照大臣们的意见，对待小部落联盟，就应该和对待高原一样，随便给他们一些即将要被淘汰的热气球和重弩就行了。 就连这些热气球和重弩，也得小部落联盟花重金购买，不能白送。 也就是金锋和九公主都很有威望，否则早就被大臣们喷成筛子了。 只有九公主和铁世鑫两个人知道，金锋支援小部落联盟这么多物资，除了小部落联盟的情况特殊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钓出东蛮右贤王的主力！ 第1858章 咬饵了 上一次渝关城战役中，东蛮单于被镖师和陈凤志带领的铁虎营联手抓获，导致东蛮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 金锋本来以为这种局面会持续一段时间，让东蛮人无暇袭扰大康，结果不到三个月，东蛮突然冒出来一个叫阿烈伊的家伙，干掉了之前的右贤王，自己当上了右贤王，然后又压制了左贤王，成功把草原各部重新归拢到了一起。 短短几个月能做到这点，说明这个叫阿烈伊的家伙绝对不简单，金锋和九公主还专门找露洁公主了解过这个人。 中原不止一个家族，草原同样不止一个家族。 以前的单于一直是耶律家族的人担任，油水最丰厚的南侵，也一直由耶律家族主导。 可惜东蛮的南侵被金锋挫败了，耶律家族不光损失了很多族人，同时损失了很多草原人的拥戴。 上一任单于耶律雄也是为了重新树立耶律家族的威望，才发动了渝关城之战，想要一雪前耻。 可惜他非但没有成功雪耻，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耶律家族的影响力降至了冰点，然后第二大家族出身的阿烈伊趁机联合其他部落夺权，彻底压下耶律家族。 夺权之后，阿烈伊屠杀耶律族人，把耶律家族的积蓄和牛羊分给其他部落，迅速被其他部落拥戴。 阿烈伊掌权之后，派遣多支骑兵小队在渝关城周边活动，还曾经伏击过一支去草原上侦察情报的镖师，然后在夜间把尸体扔到了渝关城外。 记住网址 所有尸体都遍布伤痕，显然在死前遭受了残酷的折磨。 这一举动让刘铁愤怒不已，派出不少侦察兵进入草原寻找凶手。 可是草原实在太大了，虽然碰到过几次骑兵小队，爆发过几次小规模的冲突，但那些都不是对方的主力。 在寻找对方主力的过程中，陆续有侦察兵被对方伏击，后来刘铁就暂时放弃了类似行动。 想要平定东蛮，阿烈伊是绕不过去的对手，可是找不到对方，对于金锋来说实在太被动了。 金锋知道，东蛮肯定在金川布置了细作，所以援助小部落联盟的物资在金川码头登船时，并没有保密。 金锋相信，细作肯定会把这个消息传回去的，他还相信，阿烈伊得知消息后，肯定会有所反应，不会看着金锋和小部落联盟的合作顺利进行的。 可是一直到船队把物资送到渝关城，工匠出城开始建造窑厂，草原方面都一直没有动静。 直到刘铁安排飞艇送霜儿回到小部落联盟，然后带领小部落联盟开始向渝关城赶路，转机出现了。 藏在暗处的侦察兵发现有斥候在监视小部落联盟的队伍，然后跟着这个斥候，在几百里外看到了一支数万骑兵组成的骑兵队。 根据侦察兵的确认，这支骑兵队就是金锋和刘铁想要寻找的东蛮主力。 通过他们前进的方向判断，这支庞大的骑兵队的目标就是正在南下的小部落联盟。 这也完全符合金锋的预判。 铁世鑫每天都要来御书房找九公主汇报情况，金锋刚刚看完刘铁的来信，看门的禁军就过来通报，说铁世鑫来了。 铁世鑫也是知情者之一，于是金锋也没瞒他，等领路的禁军离开之后，金锋就把刘铁的来信递了过去。 铁世鑫看完之后，也一脸惊喜，随后有些担忧的问道：“先生，你说阿烈伊是否能猜出来，这次增援小部落联盟，是咱们放出来的鱼饵？” “当然能猜出来！”金锋回答道：“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不可能这么快平定草原！” “既然他能猜到，为何还要故意上钩？”铁世鑫继续问道。 “因为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如果不派人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部落联盟的人去渝关城！” 金锋说道：“阿烈伊应该明白，咱们运送这么多物资去渝关城，摆明了要妥善安置小部落联盟，到时候草原上到处都是冻死饿死的牧民，小部落联盟的人却能很好的生活，消息如果传回去，说不定就会有更多的牧民心动！ 所以，阿烈伊必须派人阻止小部落的人南下！” “是这个道理，”铁世鑫微微点头：“好在咱们运气不错，发现了他们的斥候！” “我觉得这不是运气，有可能是对方根本不在乎被发现！”金锋摇头。 “不在乎被发现？”铁世鑫皱眉问道：“难道他们不怕咱们的飞艇和手雷吗？” “你觉得他们会怕吗？”金锋反问道。 “他们不怕吗？”铁世鑫又反问金锋。 “不怕，”金锋叹气道：“草原太大了，骑兵一旦散开了，飞艇和手雷也没有办法！” 金锋是打过好几次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可是那都有特殊的地理因素。 当初在黄河北边能打赢耶律竖带领的南征军，有好几方面的原因。 首先是猴子投毒，导致东蛮大军的战马和士卒集体拉肚子，严重影响了对方的战斗力。 第二，耶律竖不知道热气球的存在，被镖师坐着热气球直接飞到头顶斩首，导致东蛮大军群龙无首，失去了指挥官，士气直接崩了。 第三，那是热气球和手雷组合第一次出现，手雷和闪光弹投掷到马群之中，导致战马受惊，不受控制。 …… 综合诸多原因，才侥幸取得了那次胜利。 但是现在连老百姓都经常看到热气球和飞艇，早就不是秘密了，阿烈伊肯定会有针对性的训练战马和骑兵。 其实战场本来就非常吵闹，只要认真训练一下，战马可能就不怕手雷的响声了。 手雷虽然能直接杀死战马，但是在战场上更重要的作用是惊扰战马，直接炸的效率太低了。 在之前的一些小规模冲突中，草原骑兵已经不再傻乎乎的把战马聚集在一起等着手雷去炸，而是一看到飞艇过来，马上就四处分散了。 草原实在太大了，骑兵一旦分散开，飞艇往下扔手雷又没有什么准头，靠这种轰炸对方的办法来战斗，效率非常低。 阿烈伊既然猜出来金锋在钓鱼，依旧咬饵的底气，恐怕也是如此。 在山里，他们打不过镇远镖局，但是在广袤的草原，他们也不怕飞艇。 第1859章 去看看 “先生，既然您已经知道他们有了应对飞艇和手雷的办法，为何还要费尽心力把他们钓出来呢？” 铁世鑫疑惑问道：“难道先生又做出了什么大杀器？” 按照金锋的说法，想在草原上打赢阿烈伊，单靠飞艇和手雷已经不行了，必须要有足够数量的士卒才行。 可是川蜀现在四处驻防，连应对中原和江南的人手都不够了，哪里还有多余的人手去草原和阿烈伊纠缠？ 没有人手去和阿烈伊纠缠，又何必把对方钓出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金锋又弄出了新武器，依靠很少的人手就能消灭很多敌人。 铁世鑫对于金锋的政治能力有所怀疑，但从未怀疑过金锋在发明创造上的能力。 要不然金锋也走不到今天。 想到这里，铁世鑫的眼睛都亮了，一脸期待的看向金锋。 可惜金锋却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大杀器！” 其实如果真想做的话，金锋或许可以做出来类似白磷弹或者毒气弹之类，杀伤范围极大却不人道的武器。 但是金锋从头到尾都没有从事过类似的研究，也不想去推动这类研究。 除了这种武器，还有人向金锋和九公主提议，可以派出大量飞艇搜寻草原，找到敌人后，随便往下边扔一些火油坛子就能点燃草原。 到了秋冬时节，草原上的牧草都干枯了，一点就着且范围很大，如果飞艇在高空有意纵火，想要完全扑灭几乎不可能。 从战术上来说，这个提议非常靠谱，可以用最少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 草原一旦着火，牧民和牛羊就算能跑掉，也很难撑过冬天。 但是金锋想要的草原不是一片焦土，这和他的初衷相悖，所以拒绝了这个提议。 金锋的回答让铁世鑫有些失望：“那先生此举为何呢？” “看不见的刀子是最可怕的，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从何处突然冒出来！” 金锋叹息道：“把他们钓出来，就算没办法消灭，也能盯着他们，而且咱们也需要保证小部落联盟的安全。” “那需要召集张凉和庆怀将军回来吗？”铁世鑫又问道。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一直是金锋的态度，现在铁世鑫也学会了。 金锋虽然在对阵杀敌上经常做出惊人之举，往往颇有成效，但要说谋划全局和处理战后问题，还是庆怀和张凉这种专业军人更适合。 “不用，我带着黑甲战队去渝关城走一趟就行了。”金锋摇头。 “先生你要去渝关城？”铁世鑫吃惊问道。 九公主也转头看向金锋。 她之前也不知道金锋的这个决定。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金锋笑着说道：“我只是去渝关城，又不是要深入草原敌后，铁子哥现在把渝关城打成了一个铁桶，不会有事的。” “夫君一定要去吗？”九公主问道。 “想去看看，”金锋点头：“不光渝关城，还有东海的造船厂，我也想去看看，正好一起去了。” 机械是金锋最擅长的领域，有他绘制的大量图纸，造船厂的发展很快，现在已经在尝试批量建造小型的铁甲快艇了。 金锋对此非常关注，早就想着去东海的造船厂看看，但是因为各种事务缠身，一直未能成行。 现在秋收已过，各地的开荒工作也开展得如火如荼，金锋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其他事了，便决定去东海。 都到了东海了，距离渝关城也不远了，于是金锋决定再去渝关城看看。 万一能找到机会，一举灭掉阿烈伊的主力呢？ 草原占地面积辽阔，而且除了牧业资源外，还有大量的矿产资源。 东北地区经营好了，也是一个大粮仓。 金锋一直想着尽快把草原纳入版图之中。 九公主和金锋的想法一样，而且现在的渝关城算是一座军城，刘铁又是金锋的铁杆心腹，金锋只要别作死深入草原，安全上应该不用担心。 想到这里，九公主点头说道：“夫君去看看也行，不过还是得注意安全，要不然让秦铭带几个人跟着你吧？” 秦铭是禁军统领，专门负责保护皇城的安全。 不过九公主现在住在西河湾，这里是镇远镖局的大本营，禁军只要保护好御书房周围就行了，工作量很少。 “算了，我让千寻跟我一起吧，再说沁儿也在。”金锋摇头。 北千寻早就出了月子，孩子也交给关晓柔了，最近也闲得无聊，昨天金锋还看到她带着四小只去挖田鼠洞。 沁儿自从上次回来后，就加入了镇远镖局，成了一名女兵，可是她的性格有些孤僻，进了军营一直和同伴合不来，而且执行任务的时候，其他镖师都跟不上她的节奏。 猴子前段时间回来，偶然间遇到了沁儿，得知她的情况之后，就跑来找金锋，想要把沁儿要到黑甲战队。 金锋之前把沁儿放进普通镖师小队，其实就是为了让她适应一下军队的作风，然后再调去特殊战队。 现在猴子来要人，正好顺了金锋的心意，于是金锋就签署调令，把沁儿调到了黑甲战队。 猴子曾经没少在沁儿手下挨揍，对她的本事极为了解，沁儿一到，就直接任命她为黑甲战队的总教头，专门负责体能训练。 黑甲战队的老兵都是兵油子，一个比一个难缠，但是遇到沁儿，他们算是遇到克星了。 沁儿刚进军营的时候，老兵们看到她是一个瘸腿的姑娘，不少人都轻视她，结果被沁儿挨个揍了一顿。 老兵们尝试过反抗，可是在不使用弓弩和火枪的前提下，他们就算有七八个人一起上也完全不是沁儿的对手。 这下老兵算是彻底服气了，被沁儿收拾得服服帖帖。 有她亲自带领黑甲战队保护，再加上铁锤带领的亲卫队，还装备了火枪，没有上千人规模的围攻，根本不可能伤到金锋丝毫。 东海早就被镇远镖局控制了，敌人安排几个细作还有可能，但是在短时间内调集上千人围攻金锋，根本不可能！ 第1860章 能带上我吗？ 九公主本来就没打算阻止金锋去东海，现在得知北千寻和沁儿也去，就更放心了。 倒是关晓柔，听说金锋又要出去，忍不住抱怨了几句，并且强烈要求金锋把润娘左菲菲和火枪队带上。 本次出行已经带了亲卫队和黑甲战队，金锋不太想带左菲菲和火枪队，可是架不住关晓柔态度坚决，金锋只能同意。 关晓柔这才满意，回去给金锋收拾行李。 正收拾着，露洁公主冰儿主仆和北千寻三人进来了，冰儿手里还提着两只山鸡。 露洁公主从小生活在一望无际的草原，就算有山，也不会很高，而且很平缓，上边也都光秃秃的，和川蜀这边的山地完全不同。 川蜀这边的山不光又陡又高，而且长满了树木，里面有很多露洁公主从来没见过的动物。 露洁公主早就对山林好奇不已，但是之前她的身份特殊，不能随意进入山林，否则太容易让人怀疑她在联系细作了。 而且当时族人的生死还没有一点着落，她也没有这个心情。 现在签订了契约，支援渝关城的物资也已经送到，露洁公主心中最大的石头算是落地了。 和金锋有了肌肤之亲后，村里人再见到她，态度明显亲和了许多，露洁公主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后山了。 刚开始只是随便转转，后来发现山里有不少野鸡野兔，露洁公主就开始手痒了。 找金锋要了两把手弩，没事的时候就带着冰儿一起进山打猎。 露洁公主从小弓马娴熟，冰儿的身手更高，她们进山打猎，收获可想而知。 几乎只要见到的猎物，就没有能逃掉的。 进山的第一天，冰儿就扛着一布袋山鸡和野兔出来。 这么多猎物，露洁公主和冰儿根本吃不完，扔了又怪可惜，正愁着怎么处理呢，遇到了关晓柔。 关晓柔得知露洁公主去打猎，担心她的伤势，把她吵了一顿，露洁公主为了证明自己已经恢复了，直接一把把关晓柔抱了起来。 关晓柔这才放心，自己留下两只山鸡，然后安排人把剩下的猎物送到了纺织厂的食堂。 猎物有了送的地方，露洁公主和冰儿彻底放开了手脚，第二天回来的时候，冰儿身上又挂满了猎物。 短短几天时间，西河湾后山就看不到野兔和山鸡了。 露洁公主还不过瘾，往林子里越钻越深。 北千寻在家也闲得无聊，于是也加入了打猎的队伍。 打猎三人组中，冰儿和北千寻都是死士高手，还都带着手弩，北千寻还带了火枪，就算遇到老虎和野猪群，她们也有硬刚的能力，于是金锋就没有管她们。 冰儿把山鸡送到厨房，帮着润娘一起收拾，北千寻和露洁公主则去了关晓柔的房间。 见关晓柔在收拾行李，北千寻随口问了一句：“姐姐，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当家的要去东海，”关晓柔回答道：“千寻妹妹，你也回去收拾一下，和当家的一起去！” “好！”北千寻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她平时虽然有些贪玩，不过却能分清什么是正事。 露洁公主犹豫了一下问道：“姐姐，我能跟着先生一起去吗？” “当家的要去渝关城，应该会带上你吧？” 关晓柔回答道：“不过我不太清楚，要不你去问问？” “先生要去渝关城？” 露洁公主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 离开草原这么久，族人的情况也不清楚，要说不想家是假的，之前是九公主和关晓柔不同意她回去，她只能通过打猎来分散思乡之情。 她刚才想去东海，就是想着东海距离渝关城不远，到了东海和金锋商量商量，说不定金锋会同意她回去看看。 现在关晓柔却说金锋打算去渝关城，露洁公主心中顿时一片火热。 “姐姐，你先忙，我去找先生！” 朝着关晓柔行了一礼，转身就往门口跑。 金锋正坐在屋檐下边想事，看到露洁公主朝自己跑来，金锋不由揉了揉腰。 露洁公主是个聪明人，知道关晓柔和九公主不让她回草原，主要原因就是还不信任她。 和金锋有了夫妻之实后，露洁公主和关晓柔的关系变得比之前更加亲密，聊天的话题也越来越私密和坦诚。 通过几次旁敲侧击的试探，露洁公主确认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如果她和金锋有了孩子，九公主和关晓柔或许就会放她回去了。 想明白这点之后，露洁公主就变得和当初的关晓柔一样，一到夜里就缠着金锋，现在金锋看到她就觉得有点腿软。 “先生，听说你要去东海和渝关城？”露洁公主问道。 “你想去？”金锋问道。 “是，”露洁公主点头说道：“族中那么多老人和孩子，不看着他们赶到渝关城，我不放心！” 金锋想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可以！”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露洁公主很想在金锋脸上亲一下，可是这里毕竟有外人，只是朝金锋行了一礼，然后蹦跳着离开，喊冰儿一起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当天晚上，金锋没去露洁公主的院子，而是先去了一趟御书房，和九公主商量了一些政事，后半夜又回来，和关晓柔温存一番才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金锋就醒了。 得知金锋要去东海，一向不怎么回来吃饭的唐冬冬，今天早上也回来了。 看到金锋，有些不自然地问道：“需要我派人跟你一起去东海吗？” 金锋非常重视农事和工业发展，所以唐冬冬麾下的女工和铁罐山的女工平时以工作为主，只有遇到极为重要的战斗时，才会出战。 因为这个决定，纺织厂里的女工基本都在岗，如果金锋需要的话，可以抽调一批人出来跟着金锋。 “不用了，”金锋摇头说道：“冬天马上要来了，让大家安心工作吧。” 大康的棉花还没有普及，大家过冬还要以麻布为主。 今年又招了很多新兵，冬衣还没有全部分拨到位呢，纺织厂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加班加点。 第1861章 有点后悔了 “嗯，”唐冬冬微微点头，神情有些落寞。 人都有私念，唐冬冬也不例外。 纺织厂和香皂厂一直是竞争对手，但是纺织厂规模更大，工人更多，唐冬冬之前并没有太把香皂厂放在心里。 但是自从黄铜沟战役之后，唐冬冬感觉金锋和纺织厂越来越远，和香皂厂越来越近了。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金锋让香皂厂女工成立了火枪队，生产出来的火枪几乎全给了香皂厂，最近几次出门，金锋也必然带着火枪队一起。 而纺织厂就在金锋家隔壁，拐个弯就能到，但是金锋最近几个月却很少过去，经常从纺织厂门口路过，都没有进去看看。 唐冬冬知道，这和她冷落金锋有很大的关系。 几个月前的唐冬冬，还觉得自己只要有纺织厂，有事业就行了，但是现在看着金锋和香皂厂越走越近，和左菲菲越来越亲密，唐冬冬心里也慢慢开始后悔。 这次得知金锋又要出门，而且还是带着左菲菲和香皂厂的火枪队，唐冬冬终于鼓起勇气，主动来询问金锋，是否需要纺织厂的帮助。 可惜，金锋没有答应。 这让唐冬冬好不容易鼓起来的破冰勇气，又一下子消散了。 害怕让人看到自己脸上的失落，赶紧借着喝粥的空当，用碗挡着脸。 不过金锋刚才说话的时候看着唐冬冬，依旧看到了她的表情变化。 “冬冬，我这次去渝关城，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需要成立一个新的纺织厂用来纺织羊毛产品，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去指导一下！” 这还不光是为了鼓励唐冬冬，金锋也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唐冬冬从小出身纺织世家，自己的第一座纺织厂就是她一手组建起来的，后来川蜀各地又先后成立了好几家纺织厂，也都是唐冬冬一手操办的，全都没有出现过什么纰漏。 纺织厂需要用到大量工人，不仅解决了很多妇人的工作问题，也为很多镖师和士卒解决了后顾之忧。 按照招工标准，纺织厂会优先招收军人家属，军人家属招满了，才会招收社会人员。 家里人有了工作，镖师们在外战斗才能放心。 在纺织厂的选址、建设、管理方面，唐冬冬都有非常丰富的经验，金锋原本就打算让唐冬冬过去把把关，只不过要等到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之后。 刚才看到唐冬冬一脸失落，金锋就提前说了出来，也算给唐冬冬提前打个招呼，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唐冬冬听完，脸上的失落瞬间消散，抬头看着金锋点了点头：“可以，先生什么时候需要，跟我说一声就行。” “等我把那边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吧，” 金锋端起碗，把碗中的米粥一饮而尽，然后起身站了起来。 和关晓柔九公主唐冬冬等人告别之后，带着北千寻左菲菲润娘露洁公主等人，在亲卫队和火枪队的保护下，赶往机场乘坐飞艇。 一艘楼船和十几艘快艇已经准备好了，金锋的飞艇在码头的空地上降落之后，金锋直接登上了楼船。 随后，楼船和快艇编队便顺着嘉陵江向南出发了。 因为不赶时间，楼船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北千寻闲着无聊，便跑到楼船尾部的甲板上钓鱼。 露洁公主见状惊奇不已。 最近一段时间跟着北千寻进山打猎，两人也算比较熟了，露洁公主实在难以想象，平时上蹿下跳的北千寻，竟然能沉住气去钓鱼。 结果北千寻的耐心远远超过了露洁公主的预料。 她以为北千寻最多能坚持半个时辰就了不起了，结果两个时辰过去了，北千寻除了去过一次厕所，其他时间都一直坐在小马扎上一动不动。 可能这就是钓鱼的乐趣吧。 露洁公主看了一阵，觉得这么干看着太无聊了，就让冰儿去水手那又弄了一副钓竿，坐在北千寻旁边，跟她一起钓。 金锋上了船之后就进了房间，检查整理去船厂需要用到的图纸，一点一点去核对其中的每一个线条，每一个数据，金锋一直弄了两个多时辰才弄好。 这个工作枯燥而乏味，却又极为重要，整理完之后，金锋觉得头昏脑涨，就走出房间去透气。 看到坐在甲板上钓鱼的北千寻和露洁公主，金锋不由想起了那次不愉快的东海之行。 当时他和唐小北都中毒了，北千寻因为身体素质好，拼着最后一把力气，把他和唐小北扛到救生艇上，随后三人便开始了海上之旅，后来漂到了一个小岛上。 小岛上的物资匮乏，为了活下去，三人不得不轮流钓鱼。 当时就连最喜欢钓鱼的唐小北，看到鱼竿都觉得胳膊疼。 反而是不太喜欢钓鱼的北千寻，自从那件事之后，也养成了钓鱼的习惯。 在村里实在闲着无聊，她就会提着鱼竿去河边，一坐就是一天。 金锋刚准备跟北千寻打个招呼，突然看到北千寻站了起来，两手紧握鱼竿。 顺着鱼线往下，金锋便看到一条大鱼正在挣扎，赶紧帮忙拿过旁边的抄网，帮北千寻把鱼抄进去。 “嚯，这条鱼不小嘛！” 金锋笑着把网兜拉上来。 一条至少三斤多重的大鲤鱼，在网兜里奋力挣扎。 “也就一般般吧，我刚才钓到了一条更大的！” 北千寻一边卸钩，一边得意地指了指旁边的网兜。 “是吗？”金锋笑着去拉网兜，结果一只手竟然没提起来。 双手一起用力，才把网兜从水中提出来。 网兜中足足有十几条大鱼，加起来至少有二三十斤重。 “收获不少嘛！” “当然，”北千寻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还钓了不少小鱼，都扔回去了。” “厉害！” 金锋朝着北千寻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看着露洁公主问道：“你的收获怎么样？” “我一条也没有钓到，”露洁公主有些气馁：“刚才有鱼咬钩，可是被它跑掉了。” “没事，你才刚开始钓，跑一条很正常，等下就好了。” 北千寻笑着说道：“当家的说钓鱼会有新手大礼包，第一次钓，往往能钓到大的！” 第1862章 露洁公主的新手大礼包 “还有这个说法？” 露洁公主笑着问道。 “有的，有的！” 北千寻说道：“我第一次钓鱼的时候，就钓到了一条很大的！” “那我得好好钓！”露洁公主两眼紧盯水面，等待她的新手大礼包。 金锋对钓鱼实在无感，在甲板上坐了一会儿，等头脑清醒之后，又回去画图了。 露洁公主盯着水面盯了半个时辰，一直到天快黑了，润娘过来喊吃饭，她都一条没钓到，就连鱼线都没有动一下。 “不是说好有新手大礼包吗？哪儿呢？” 露洁公主有些失望的把鱼竿收了起来。 北千寻正想着安慰两句，突然看到了露洁公主刚刚提上来的鱼钩，噗嗤就笑了起来。 “露洁，你钓鱼不放饵吗？” 北千寻指了指对方光秃秃的鱼钩问道。 “我放了啊，”露洁公主一脸困惑：“不信你问冰儿！” “放了，”冰儿跟着点头。 “那估计是鱼饵被江水冲掉了，”北千寻笑着解释道：“如果长时间没鱼咬钩，可能是鱼饵掉了，要拉上来看看的！” “怪不得，”露洁公主苦着脸说道：“我不是白白在这里坐了一下午？” “也怪我，只顾着看自己的鱼竿，忘了提醒你！” 北千寻说道：“明天我提醒你！” “那行吧，”露洁公主无奈的收起鱼竿。 “润娘，这些鱼你拿去炖了吧，”北千寻把网兜从水中提了出来。 “晚饭已经做好了，你先放水里，明天中午再弄吧！” “那也行，”北千寻又把网兜扔了下去。 吃过晚饭，天也黑透了。 最近正好赶上月中，月亮皎洁明亮，把江面照得亮如白昼，船长和金锋商量了一下，决定晚上也接着赶路，只不过放慢了速度，并且派出快艇在前边探路。 第二天金锋醒来，楼船已经驶出嘉陵江，汇入长江干流。 过了渝州城的三江口往东十几里便不再属于川蜀的地盘了，经常会有水匪出没。 虽然水匪看到金川商会特有的楼船，根本不敢靠近，但是为了安全起见，铁锤和左菲菲还是把所有快艇都放了出去，拱卫着楼船前进。 不过这些不用金锋操心，也不用北千寻和露洁公主操心。 心里惦记着自己的新手大礼包，露洁公主吃完早饭，就拉着北千寻又去船尾的甲板钓鱼去了。 刚刚吃过早饭，金锋想着消消食，就跟着她们一块去了甲板。 此时已是深秋，早上的江风已经很凉了，却挡不住露洁公主的热情。 这次她专门找北千寻请教了串鱼饵的办法，然后才把鱼线扔进水中。 不知道是因为技术，还是因为运气实在太差，北千寻都收获两条鱼了，露洁公主的鱼线依旧纹丝不动。 北千寻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安慰道：“等得越久，说明你的新手大礼包越大！” “真的吗？”露洁公主问道。 “当然是真的，”北千寻正说着，突然看到露洁公主的鱼线绷直了，赶紧喊道：“快，有鱼上钩了！” 露洁公主闻言，一把抓住鱼竿。 “嚯，是条大鱼啊！” 北千寻放下自己的鱼竿，跑过去帮忙。 就连准备回去干活的金锋也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只见露洁公主的鱼线绷得笔直，鱼竿也被拉弯了，的确是条大鱼。 这时候没有后世那种尼龙鱼线，北千寻和露洁公主使用的钓鱼线都是特制的麻线，经不起折腾，金锋拿起抄网，朝鱼钩的位置舀了过去。 手感猛地一沉，金锋知道抄网兜住东西了。 “咦，这条鱼怎么没有扑腾呢？” 金锋一边疑惑，一边把抄网往回拉。 露洁公主紧握着鱼竿，满脸期待的盯着水面，准备看看自己的新手大礼包有多大。 下一秒，她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被水泡得严重变形的脸！ “啊！” 露洁公主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到甲板上。 就连金锋头皮也炸了，抄网都差点丢了出去！ 就连训练有素的北千寻，也和被吓住的小猫一样，直接从马扎上弹了起来，人还在空中，右手就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握在手中，左手则伸向腰间去摸手弩。 冰儿反应也不慢，一把拽住金锋后背的衣服，把他拉到自己身后，另外一只手也摸出了一把匕首。 铁锤对钓鱼没什么兴趣，楼船又行驶在江面中心，敌人不可能偷袭，所以就放松了警惕，靠在几米外的栏杆上看着两边的景色。 听到这边的动静，铁锤和另外两个亲卫还以为金锋受到了袭击，赶紧提刀冲了过来！ 三人把金锋围在中间，然后才开始观察周围情况。 可是金锋刚才被冰儿往后一拽的时候，抄网已经落水了，露洁公主手中的鱼竿也丢了，现在只能看到抄网的木杆和鱼竿漂在江面上。 铁锤没有发现异常，但是看到北千寻和冰儿都把武器拿出来了，也不敢松懈，朝着北千寻问道：“千寻夫人，怎么了？” “露洁刚才应该是勾住水中的浮尸了，”北千寻收起短刀，指了指漂在水面上的抄网：“找个快艇过去看看。” “是！”铁锤答应一声，朝着下边的一艘快艇打了一串手语。 快艇立刻转向，朝着抄网驶去。 冰儿把匕首收起来，跑过去扶起露洁公主：“殿下，没事的，应该只是一具死尸！” 露洁公主也不是那种没见过血的娇弱公主，此时虽然心跳依旧很快，却也算是回过神了。 整理了一下衣服，在冰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和金锋一起趴在栏杆上看向快艇。 此时快艇已经开到了抄网旁边，一个镖师趴在快艇甲板上，抓住了抄网的木杆。 随后用力一拉，一具尸体被他从水中拖了出来。 这具尸体应该在水里泡了有段时间了，脸都被泡变形了，看起来惨白而臃肿，胸口的肉不知道是被鱼吃了还是腐烂了，有两根骨头露在外边。 抄网的圈子正好钩在其中一根骨头上。 怪不得露洁公主会被吓得惨叫，镖师哪怕有了心理准备，刚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这就是我的新手大礼包吗？”露洁公主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 第1863章 时不我待 快艇上的镖师把尸体拖到甲板上，进行了简单的检查，然后追上楼船，从绳梯爬了上来。 “先生，从这具尸体的腐烂程度推断，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了七天。” 镖师汇报道：“尸体胸口和后脑都有伤口，胸部有多处骨折，初步判断是胸部和头部遭遇钝器猛击造成的死亡，然后抛尸江中。” “可以判断出尸体身份吗？”金锋问道。 “尸体没有衣服，也没有特别明显的胎记或者其他标志，”镖师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这边不是咱们的地盘……” 言外之意就是想要查明对方的身份有些困难。 金锋叹了口气，语气低沉道：“送到岸上，找个地方埋了吧！” “是！”镖师拱拱手，顺着绳梯回到了快艇上。 金锋早上的心情还不错，但是经过这件事，心情一下子变得低落起来。 如果在前世，遇到这种情况，完全可能成为轰动全国的大案。 这个人显然是被谋杀了，然后抛尸长江，按理说应该去调查凶手，可是现在他们已经离开川蜀的地盘，想要调查也无从下手。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每天都有无数流民灾民无端死去，三岁孩童见到死尸都见怪不怪了，金锋想管也管不过来！ 想要改变这个情况，只能尽快平定中原和江南，终结这场动乱，然后励精图治，才有可能。 不过想要做到这些需要时间，金锋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撑不到那个时候。 在西河湾，金锋每天看到的都是宁静祥和，看到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朝气磅礴的景象，时间长了不免有些懈怠。 可是刚才那具尸体，一下子把金锋拉进了残酷的现实。 好像秋风突然变冷了，金锋裹了裹衣服，转身进入船舱。 他没办法为这具尸体查找凶手，他能做的就是回去工作，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九公主平定天下。 早一天达到这个目标，就能早一点结束这个动荡的时代，早一点避免眼前的悲剧重复上演。 北千寻也叹了口气，提起网兜，把昨天和刚才钓上来的所有鱼获都倒回了长江，然后意兴阑珊的去收拾鱼竿。 露洁公主示意冰儿也去把鱼竿收了起来。 她曾经带人打扫过渝关城战场，见过太多死状惨烈的尸体，早就习惯了。 可是刚才她死死盯着江面，那具尸体突然被拖上来，她是真的被吓到了，估计以后都不会再钓鱼了。 这件事之后，金锋一整天都没有再出船舱，一直到傍晚时分，楼船缓缓驶入一个码头，润娘才敲响金锋的舱门。 “当家的，镇远码头到了，凉哥在岸上等着你呢！” 这个码头是江南的货物集散地之一，不少粮商都把粮仓建在这里，原来也不叫镇远码头，后来张凉带着镇远镖局的队伍来了，以雷霆之势夺下了周边所有粮仓，并且带兵驻扎在此地，震慑上下游的水匪，也为路过的楼船货船提供补给，慢慢地，周围百姓都开始称呼这里为镇远码头。 “好，”金锋放下铅笔抬起头。 “当家的，你没事吧？” 润娘上前关切问道。 早上一直在厨房忙活，等她看到有人往后甲板跑，跟着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回舱的金锋。 她虽然没看到事情经过，不过以她对金锋的了解，能够看出来，金锋的心情很不好。 果然，接下来的一整天，金锋都把自己关在舱室，中午也只是在船舱里吃了半碗米饭。 金锋把自己关在实验室一两天是常有的事，润娘对此早已习惯了。 以往加班出来，金锋总是会嚷嚷着饿了，让润娘赶紧弄吃的。 可是现在，金锋头发有些散乱，胡茬也冒出来了，看起来满脸疲惫，状态比连续加班好几天看起来更差。 早上金锋离开之后，润娘找铁锤问了事情的经过，也大概猜出来金锋的心情为何不好。 事实上，今天并不止见到一具尸体。 中午的时候，江上又发现两具浮尸，只不过这次没有再停船，而是直接开走了。 别说金锋，润娘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船上的气氛都没有之前活跃了。 可是看到金锋这样，润娘还是觉得心疼，一向害羞的她，主动上前把金锋搂进怀里：“当家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要这样为难自己！” “我知道，”金锋把侧脸靠在润娘怀里蹭了蹭，然后拍了拍腰：“没事的，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润娘红着脸把手松开。 金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再捏了捏润娘的下巴，走出船舱。 虽然夜里也能赶路，但是既然到了镇远码头，张凉又亲自来迎接自己，肯定是要住一晚的。 楼船靠岸，不等金锋下船，张凉先带着两个亲卫赶了上来。 “先生！” 张凉举起手臂，朝金锋敬了个军礼。 “凉哥，辛苦了！” 金锋拍了拍张凉的肩膀，然后和对方一起走出船舱。 当天夜里，金锋和张凉边吃边聊，一直聊到半夜张凉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金锋乘坐楼船继续赶路，张凉站在岸边，一直等楼船彻底看不见了才回去。 当天晚上，金锋又赶到铁林军的驻地，见了庆怀。 两人也聊了很长时间才散场。 第三天傍晚，船队才终于赶到东海，直接开进造船厂的船坞。 洪涛平和大强也没有等金锋下船，先一步去船上迎接。 “金先生，一路辛苦了！” 洪涛平上前朝金锋行了一礼。 大强和身后的镖师也朝金锋敬了个军礼。 金锋朝大强和镖师回了个军礼，然后才看向洪涛平：“洪公子，辛苦的是你们，伤好些了吗？” 前段时间在村里遇到往东海送报纸的邮差，闲聊了几句，听说洪涛平在干活的时候被砸伤了手指，金锋回去后专门写了封信问候一下。 “多谢先生惦念，只是一些小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洪涛平伸出受伤的手指扬了扬：“和镖师兄弟们受的伤比起来，这点小伤不值一提！” 第1864章 流民成灾 “洪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 金锋摇头说道：“你可是船厂的顶梁柱，身体一定要保重啊！” 虽然洪涛平知道金锋这是在拉拢自己，可是就这么点小伤，不光写信问过一次，这次一见面又主动询问，还是让洪涛平有点感动。 重重点头道：“多谢金先生，我会保重的！” 金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又看向大强：“郑将军不在，最近可有海盗袭扰？” 为了保证棉籽和占城稻顺利运回来，金锋之前连续写过两封信，要求郑驰远派遣水师去交趾。 郑驰远意识到金锋对本次任务的重视，担心手下办事不力，直接亲自挂帅前往。 水师的主力队伍也被郑驰远带走了，东海这边的安保重任一下子就全都落到了大强和麾下镖师的身上。 “回先生的话，发现过两次小海盗，但是都被我们剿灭了。” 大强回答完金锋的问题，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金锋等了一会儿，见大强没有继续说话，催促道：“有话就直接说！” “是！”大强继续说道：“其实海盗倒还好，现在麻烦的是流民！” “流民？”金锋皱眉问道：“说说具体情况！” “中原和江南都乱了，东海这边可以吃饱饭的消息也传出去了，所以从入秋之后，越来越多的流民拖家带口的来东海，现在东海都人满为患了！” 大强叹息道：“这些流民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吃的，最近已经发生了很多偷盗斗殴事件，有几次还打死了人。 这些流民大多背井离乡，情绪非常不稳定，我担心有心之人挑拨他们冲击咸鱼厂、晾晒场和仓库，所以想请先生再调派一些人手过来，以免应对紧急情况！” “说半天是找我要人呢？”金锋斜了大强一眼。 “我们也实在没办法，”大强低头道：“镖师队需要保护船厂，咸鱼厂，晾晒场，仓库这些地方，人手已经非常紧张了，万一流民闹事，我们真的未必能应付得来。 我不怕先生责怪，也不怕先生说我无能，只怕船厂咸鱼厂出了纰漏，辜负了先生的信任！” “行，我知道了！”金锋点点头：“这个问题的确需要重视，也需要尽快解决，我会放在心上的！” 其实在来东海之前，金锋对这个情况就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根据密谍司传回来的情报，中原和江南越来越乱，特别是一些土匪掐架互斗的地区，情况尤为严重。 以前的大康虽然腐朽，但是最基本的秩序还在，一般每个地方只有一伙土匪去收岁粮。 如果有新的土匪出现，需要打败现在的土匪之后，才会下乡。 但现在上边一乱，下边也跟着乱了起来，各地土匪流寇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而且他们不管以前的规矩，每一伙土匪成立，都会去周围的村镇搜刮一番。 以前的土匪收取的岁粮是固定的，一家只要交够数量就行了，而现在的土匪为了不把粮食交给竞争对手，会把能搜到的所有粮食都抢走。 在这种情况下，老百姓想要生存实在太难了，只能拿起武器自保。 于是等到秋收之后，在土匪杀到之前，很多宗族村镇的百姓就自发的组织起来，和土匪进行对抗。 但是也有很多类似西河湾这样的非宗族村镇，他们很难组织，只能各自寻找生路。 有的上山为匪，有的则带着老婆孩子，背着仅有的粮食遁入深山寻找一线生机。 江南有山，但是长江以北的中原区域，山脉很少，百姓想往山里躲都没办法。 后来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去东海能有活路，无数活不下去的百姓便组织起来，拖家带口往东海赶。 刚开始路上还有土匪劫道，可是后来随着聚集起来的流民越来越多，土匪们也不敢劫道了。 因为这些人实在没有活路了，去东海是他们现在的希望！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流民？ 小股流民不可怕，但是当流民数量超过千人，那就非常可怕了。 有伙不信邪的土匪，知道这些流民逃难都带着全部家当，起了贪念，觉得人越多，他们能抢到的东西就越多。 在他们眼中，流民都是软柿子，只要刚开始的时候下手狠一些，多杀一些，就能镇住其他人。 于是他们拦住了一股超过两千人的流民队伍。 然后一上来就杀了二十多人，希望能镇住其他流民。 可惜事与愿违，这支流民队伍中有一个水师退役的老兵。 看到土匪如此残忍，水师老兵振臂一呼，带着流民直接把两百多土匪包围了。 流民逃难，都是把所有家当都带上了，其中作为贵重物品的菜刀、锄头等农具工具，自然也带了。 所谓的土匪，超过九成也是流民组成的，不管是战斗素养，还是武器装备，都比流民强不了多少。 可是流民的数量却是土匪的十倍还要多！ 战斗结果可想而知！ 十分钟不到，土匪就被打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都扔掉武器跪在地上投降了。 此时的流民心中满是绝望、焦虑，对未来充满了担忧，满满都是负面情绪，而这些投降的土匪就成了负面情绪的宣泄口。 最后，两百多个土匪一个也没有活下来，全都死了。 那些被当场打死的算是运气好，还有了个全尸，那些投降的，一个比一个死得惨烈。 如今这么多流民聚集在东海，万一有人和那个水师老兵一样振臂一呼，的确是个很大的安全隐患。 水师主力不在，镖师需要保护船厂、咸鱼厂、晾晒场、仓库这些地方，人手的确不够用。 可是现在金川的镖师人手也不够，金锋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手啊。 想到这里，金锋不由有些头疼。 左菲菲跟着金锋一起下来的，看到金锋这样，看向大强问道：“大强，庆厂长好像有意训练女兵，现在有成果了吗？” 金锋听到左菲菲这么说，猛地抬起了头。 是啊，怎么把庆慕岚忘了？ 第1865章 扩大营地 庆慕岚从懂事以来，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厮杀疆场的将军，可惜她是女子，只能在后院带着一群丫鬟过家家似的练习排兵布阵。 本以为这辈子都只能如此了，结果她认识了金锋，于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她本来只是听说了金锋在清水谷的事迹，因为好奇，从京城回西川的路上，拐弯去西河湾看看，结果到了西河湾，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因为西河湾不光有女工，还有女镖师，金锋也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尊重女性。 这一直是庆慕岚渴求的。 所以她就留了下来，然后看着金锋一步一步走上巅峰，也看着左菲菲和唐冬冬一步一步成为她梦想中最希望成为的女将军。 金锋也曾经给过她机会，可惜她没有把握住，第一次带兵剿匪就被土匪围在五郎山，要不是金锋及时救援，她就交待在那里了。 那件事之后，庆慕岚一直在反思，自己和唐冬冬左菲菲差哪儿了？ 经过一年多的反思，庆慕岚决定和唐冬冬左菲菲走一样的路，要从小到大建立一支真正服从自己的队伍。 于是就主动请缨，成了咸鱼厂的厂长，然后和当初的香皂厂纺织厂一样，每天都抽出一点时间来训练工人。 其实这么做是有些犯忌讳的，不过庆慕岚和九公主是表姐妹，和金锋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不需要顾忌这些。 自从当上这个厂长，金锋就很少见到庆慕岚了。 “对了，慕岚怎么没来？” 金锋瞅了一圈，没发现庆慕岚的影子，转头看向大强。 大强虽然耿直，但是做了这么久的负责人，多少学会了一些人情世故。 见金锋提起庆慕岚，赶紧解释道：“对不住先生，我忘了通知庆厂长……” 其实大强和庆慕岚现在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系统，双方没有太多来往，大强也没有通知庆慕岚的义务。 可是谁让金锋看他了呢？大强只能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 “这原本就不是你的工作，没什么对不住的。” 金锋拍了拍大强的肩膀，眼中有些欣慰。 如果只是做个普通镖师，不懂人情世故没关系，但是作为一方负责人，不懂一点人情世故就不行了。 大强现在的改变，说明他也在学习，成为一个合格的镖师负责人。 不过依旧不算合格。 金锋都问庆慕岚为什么没有来了，说明金锋想见到庆慕岚，大强现在应该主动派人去通知庆慕岚一声。 可惜大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左菲菲有些无语的看了大强一眼，开口道“先生，我好长时间没见到慕岚姐姐了，都有些想她了，我找个人去叫她过来一下吧。” “也可以，”金锋点头。 他这次来东海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视察造船厂和东海钢厂，估计最近几天都去不了咸鱼厂。 按理说，以金锋和庆慕岚的关系，来之前就应该通知她。 可是小玉想着金锋自己会安排人通知，金锋以为九公主会安排人通知，九公主想着小玉会安排人通知，结果闹了一圈，竟然没有一个人通知庆慕岚。 以庆慕岚的性格，可能已经生气了，如果金锋到了还没通知她，估计这姑娘得炸。 大强此时终于回过味儿来，赶紧说道：“左厂长，我安排人去通知庆厂长！” “那就麻烦大强兄弟了！”左菲菲微笑点头。 “不麻烦，不麻烦！”大强连连摆手，冲自己的副手点点头，副手便跑了出去。 金锋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润娘和露洁公主也下来了，便带着人往船坞外边走去。 边走边说：“大强，这次我带了不少人过来，你安排一下他们的住处！” 大强回头看了一眼金锋的亲卫队和女工火枪队，回答道：“兄弟们就住在镖师宿舍吧，和先生也近。” 金锋在东海也有个院子，就在镖师大营院子里。 “我这次带的人不少，除了他们，大概还有一百多人没到，你们的宿舍够吗？” 金锋这次不光带了亲卫队和火枪队，还带了黑甲战队。 只不过黑甲战队是秘密行动，没有和金锋一起出发，而是扮成其他身份分批赶来。 这也算是对黑甲战队化妆渗透的一项考核。 按照计划，黑甲战队在这两天也会陆续赶到。 一部分会继续潜伏，另外一部分则会和金锋汇合，和亲卫队火枪队一起在明面上保护金锋。 “先生放心，别说两三百人，就算三千人，我也能给先生找到住的地方！”大强拍着胸脯说道。 “这么自信？”金锋笑问。 “这还得感谢先生对我们的支持，拨款给我们扩大营地！”大强憨笑着在前边带路。 “扩大营地？”金锋有些纳闷。 他没听说东海这边的镖师要扩大营地呀？ 不过金锋也没有询问，而是跟着大强走出船坞。 到了镖师大营，金锋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只是几个月没来，镖师大营整个扩大了一圈。 怪不得大强说来三千人都住得下，这么大的地方，的确能住得下。 从大强刚才的说法中，金锋能听出来，扩大营地这事，好像还经过了自己的允许。 可是金锋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啊！ 想到这里，金锋扭头看了一眼跟在后边的一个女官。 这是九公主智囊团的一员，遇到一些和九公主相关的问题，金锋可以问她。 女官看到金锋看过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金锋马上明白了，这件事应该是九公主做的。 不过这里人多眼杂，金锋没有直接询问，而是继续和洪涛平交谈着往前走。 洪涛平和大强一直把金锋送到小院门口才停下来。 “先生，里边我已经派人打扫过了，先生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吩咐就行！”大强说道。 金锋点点头，然后看向洪涛平：“洪公子，里边还没收拾，我就不请你进去了，晚上一起吃饭！” 洪涛平虽然很想知道金锋是否又带了新图纸过来，不过金锋都这么说了，他只能笑着朝金锋拱拱手：“先生先忙，晚上再见！” 送走大强和洪涛平，金锋转头看向女官：“说吧，怎么回事？” 第1866章 不一样的庆慕岚 一个人就算再聪明，总有考不到位的地方，所以有底蕴的权贵家族，一般都会培养谋士和死士。 皇族作为天下第一大家族，皇帝手下自然也会培养帮手，而且规模更大。 权贵家族都是谋士死士，皇帝手下则是智囊团和大内高手。 能给九公主做智囊团的女官，自然不是普通人。 金锋的询问听起来没头没尾的，但她马上明白了金锋在问什么。 笑着回答道：“大强曾经给兵部和户部上过两道折子，说东海越来越繁荣，人口越来越多，为了东海的稳定，必须要扩大镖师队伍，所以他找兵部要人，找户部要银子扩大营地。 先生您也知道咱们现在的情况，所以陛下驳回了他要人的奏折，不过批了要钱扩大营地的折子！ 听大强刚才的意思，陛下可能用先生的名义批复的。” “有可能，”金锋微微点头。 这的确是九公主的做事风格。 他本来有点埋怨九公主又没跟他商量，可是被女官这么一说，金锋突然意识到，大强的奏折不过九公主每天处理的众多奏折中的一份而已，而且扩大营地这种事，对于金锋和九公主来说，也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九公主没跟他商量也正常。 想到这里，金锋心里那点不爽也彻底消散了。 冲着女官点点头，走进院子。 虽然金锋已经几个月没来这里了，但是大强每半个月都会派人来打扫一次，这次知道金锋要来，打扫得更加仔细，屋子里所有东西都用布仔细擦拭了好几遍，一点灰尘也没有。 润娘对此非常满意，笑着夸赞道：“强哥这个负责人真没有白当，心细了不少。” 关晓柔担心金锋出门吃不习惯外边的饭，每次出门都让金锋带着润娘。 金锋曾经在东海住过一段时间，润娘和大强也熟悉了，见面就喊强哥。 大强刚开始不敢答应，后来见金锋不在意，也就习惯了。 “他不光心细了，还学会了未雨绸缪，写奏折要钱要人了。”金锋笑道。 “是吗？”润娘笑道：“大家都在慢慢变好，真好！” “是啊，真好！”金锋也跟着感慨了一句。 其实他知道，大强冲锋陷阵没问题，但真要说细心和有眼界，大强还差点意思。 派人来打扫屋子，还有之前的奏折，大概率是背后的文书官的主意。 不过大强能听进去文书官的意见，本身也是一种成长，也是在慢慢变好。 这也是金锋设立文书官的意义。 镖师的军官大多是泥腿子出身，脾气暴躁容易冲动，需要一个文书官来协调队伍的平衡，以及对士卒的思想教育工作。 目前来看，金锋的这个决定很正确。镇远镖局能保持住严格的纪律和优良的传统，文书官功不可没。 虽然大强值得信任，但是现在想杀金锋的人太多了，做饭用的锅碗瓢盆以及其他厨具，都是润娘从金川带过来的。 润娘和金锋又聊了几句，就去厨房收拾东西去了。 润娘前脚离开，露洁公主就过来了。 “先生，我在东海还有个院子，先生要是需要，可以拿过去用。” 第一次来东海的时候，露洁公主就看到了东海的发展潜力，也为了表示自己谈判的决心，花重金盘了一套院子。 现在她的目标已经实现了，这座院子也就用不上了。 刚才金锋让大强给黑甲战队安排住处，她就想说这件事，只不过当时大强和洪涛平都在，她没好意思开口。 金锋想了一下，点头说道：“那行，我先用一段时间，等下你把钥匙给铁锤。” 黑甲战队这次会分为明暗两支队伍，金锋原本打算把明队也安排到镖师大营，但是现在露洁公主主动要把房子借给自己，金锋觉得把黑甲战队安排在外边也不错。 万一真有人不长眼，想要对他不利，黑甲战队也能成为一支奇兵。 除此之外，露洁公主也是好意，金锋收下她的好意，也能增进两人感情。 果然，露洁公主听到金锋答应借房子，高兴地眼睛都眯了起来，赶紧让冰儿去找钥匙。 “先生，这个箱子放哪里？” 两个亲卫抬着一个木箱问道。 这个木箱里装着金锋的图纸以及一些其他文件资料。 “放书房里吧！” 金锋跟着进入书房。 他要在东海住一段时间，书房也得收拾一下。 当然，用不着金锋亲自动手，于是让露洁公主煮了壶茶，坐在窗下的小桌上，一边喝茶，一边整理资料。 一壶茶还没喝完，就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便看到两匹战马停在院子门口，随后就听到阿梅和亲卫说话的声音。 不用问也知道是庆慕岚来了。 按理说，到了金锋的地位，庆慕岚来了应该主动来书房见他，可是金锋却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准备去院子里迎一迎庆慕岚。 一是金锋和庆慕岚太熟了，两人的感情早就超过了上下级关系，二是庆慕岚自从当上咸鱼厂的厂长后，从来没有给金锋掉过链子，咸鱼厂生产出来的咸鱼数量一直在稳定增长。 在这个粮食不够吃的年代，咸鱼就是救命口粮，替金锋和九公主分担了很大的压力。 金锋还没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润娘惊诧的声音：“慕岚姑娘，你……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金锋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加快脚步。 庆慕岚变成什么样了？竟然让润娘如此惊讶。 来到书房门口，金锋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润娘，以及她对面的庆慕岚和阿梅。 看到庆慕岚，金锋的眉头也不由皱起。 他终于知道润娘为何如此惊讶了。 以前的庆慕岚虽然说不上极品美女，但也在八分以上，穿上盔甲再绑个高马尾，腰上跨上刀剑，也显得飒爽英姿。 现在依旧飒爽，只是脸被晒得黑了好几个度，要不是穿着镖师的黑色劲装，金锋都以为她是渔家的渔女呢。 这和金锋印象中的庆慕岚，完全不一样。 第1867章 新的作业模式 “先生，润娘！” 庆慕岚抱拳，朝着金锋和润娘行了一礼。 “慕岚姑娘，快进屋！” 润娘上前拉住庆慕岚的胳膊：“晚上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做！” “那我就不客气了！” 庆慕岚故意咽了一口口水：“润娘你不知道，我每天最想的就是你的炒菜！” “你们食堂没有炒菜的师傅吗？”润娘问道。 “有倒是有，但是他们炒的菜没有你炒的好吃呀！” 庆慕岚搂住润娘：“要不是怕你当家的不愿意，我就让阿梅去金川把你掳过来做压寨夫人了！” “去你的！”润娘没好气的拍了庆慕岚一下。 哪怕知道庆慕岚在逗自己，但是润娘还是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拉着润娘进了屋。 左菲菲刚才在安排火枪队值班事宜，现在刚过来，看到庆慕岚，左菲菲也明显愣了一下：“慕岚姑娘，你……你……” “我怎么晒这么黑是吧？” 庆慕岚满不在乎回答道：“海边风大太阳大，就被晒黑了一点儿呗！” “辛苦了！”金锋示意庆慕岚坐下，亲自给她倒了杯水。 三号造船厂成立以来，一天没停的一直在制造渔船，这些渔船下海之后直接交付给东海捕捞队。 捕捞队的规模一直在扩大，每天打回来的鱼也越来越多。 但是不管捕捞队带回来多少渔获，咸鱼厂都能把它们制成干鱼，然后送回川蜀，一次也没有掉过链子。 庆慕岚说得轻松，但是金锋知道，她这几个月肯定不轻松。 “你知道我辛苦就行！” 庆慕岚拍了拍金锋的肩膀，老气横秋道：“我的工人快训练好了，第三娘子军的番号给老子留着，要是给了别人，老子去西河湾找你算账！” “你想好了吗？”金锋坐到庆慕岚对面。 “当然想好了，要不然老子在这里给你当牛做马图什么？” 庆慕岚瞪眼。 其实金锋一直在关注着咸鱼厂，知道庆慕岚一直在努力训练工人，据说训练成果还不错。 来之前金锋特意和九公主商量过第三娘子军的事，九公主说让金锋实地考察一下再说。 所以金锋没有直接答应庆慕岚：“明天我先去咸鱼厂看看！” “咸鱼厂欢迎首长莅临指导！”庆慕岚站起来，朝金锋认认真真行了个军礼。 她太了解金锋了，刚才金锋没有直接拒绝，便是说明她的第三娘子军有戏。 当天晚上，润娘做了一大桌子菜，金锋让人去把洪涛平和大强也叫了过来，一群人热热闹闹吃了顿晚饭。 第二天蒙蒙亮，金锋就被一阵汽笛声吵醒了。 他知道，这是捕捞队要出港了，于是便穿衣起床，带着露洁公主赶往海边。 此时太阳刚刚冒了一个头，照得海面红彤彤的，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排楼船喷着白烟驶向东方。 “咦，怎么只剩下楼船了，那些小渔船呢？” 左菲菲诧异问道。 捕捞队刚成立的时候，她也在东海。 每天早上渔船出海的时候，大大小小的渔船接连成片，一眼都看不到头。 可是现在，只剩下一些楼船，小型渔船都不见了。 经过几个月的发展，捕捞队应该越来越大了才对，为什么规模却越来越小了呢？ “小渔船不是夹在楼船中间吗？” 金锋把望远镜递给左菲菲。 左菲菲接过望远镜一看，在楼船队伍中间，的确夹着一些制式小渔船，被楼船用铁链拖着走。 只不过小渔船的个头太小了，加上逆着光，刚才都没有看见。 “那也不对啊，小渔船怎么只剩下这么点了？”左菲菲又问道。 这些小渔船加起来最多只有二三十艘，数量也不对啊。 “小渔船没有装备蒸汽机，速度太慢了，每天光往返耗费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找到渔场之后，就留在渔场那边了。” 金锋解释道：“小渔船打到鱼之后，把渔获送到楼船上，然后由楼船送回咸鱼厂，这样可以节约时间，打渔的范围也能更远一些。” “原来是这样，”左菲菲恍然点头：“怪不得那些小船被锁链拖着走。” 小渔船的速度太慢了，刚成立的时候在东海周边作业还没什么，但是再丰富的渔场也顶不住一直捞，想要打更多鱼，只能去更远的地方。 这时候小渔船的速度就成了限制捕捞队作业范围的最大因素，为了解决这个麻烦，捕捞队就学习海带采摘队的做法，小渔船开出去后，夜里就不回来了，直接在渔场休息。 由楼船负责运送渔获，过去的时候，再带上补给品。 三号船坞新造出来的小船，也会由楼船拖着赶往集合点，参与捕捞作业。 采用这种模式，不光扩大了捕捞队的作业范围，还顺便探寻了周边海域。 在渔船作业过程中，每发现一个海岛，都会有石匠上去，在这个岛屿刻字，宣示这个岛屿归大康所有。 船队随行的文书官也会记录这个岛屿的位置和具体情况。 金锋前世看新闻，经常看到关于岛屿主权问题的报道。 有了这些刻字和记录，后世万一产生分歧，这些就会成为大康拥有这些岛屿的证据。 虽然岛屿的归属最终决定权还是实力，但是当实力差不多的时候，有了这些证据，说话也能更硬气不是？ 如今渔船的作业范围最东边已经达到了千里，在这千里范围内，所有岛屿都已经被捕捞队占领了，一些还成了重要的补给站。 露洁公主看着越走越远的楼船队伍，眼中满是羡慕。 虽然签订契约之后，金锋便解除了东蛮地区的海洋封锁，但是之前渝关城战役时，东蛮那边的船只都被破坏干净了，现在就算解除封锁，也没有船只出海了。 金锋看了一眼露洁公主，说道：“等东蛮和大康真正融合为一家人了，我也会为你们提供渔船的。” 其实按照金锋以前的打算，等到合作开始，就会提供一批渔船给东蛮，让他们出海打渔自力更生，也能减轻朝廷的负担。 可是知道小部落联盟只有这么点人，而且主要以老弱妇孺为主，金锋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第1868章 偶遇沈秀秀 楼船走远，太阳也升起来了。 金锋正准备回去吃饭，突然有人在喊自己。 扭头看去，看到一个小姑娘正在朝着自己挥手，在小姑娘旁边，还有一个弓着背的老头儿。 两人各自背着一个箩筐，老头儿手里还提着一根扁担。 左菲菲眯着眼睛看了一下，笑着说道：“先生，是秀秀姑娘！” 这个小姑娘是当地一户渔民家的孩子，海带采摘队成立之后，他们家的渔船参加了运送海带的任务，可惜运气不好遇到了海盗。 水师为了追杀这伙海盗，直接杀到了海盗的老家。 大仇得报之后，沈秀秀还专门去金川向金锋表达了感谢。 在这里碰到小姑娘，金锋也挺高兴的，朝着小姑娘招了招手：“秀秀，过来！” 小姑娘闻言，蹦蹦跳跳地朝金锋这边跑来。 来到金锋面前，小姑娘把背上的箩筐取下，朝着金锋跪了下来：“秀秀给先生磕头了！” “起来起来，都说了咱们大康不兴磕头。” 金锋笑着把小姑娘拉了起来：“你一大早来海边干什么呢？” “帮龟爷爷收网，”小姑娘指了指箩筐。 金锋探头看去，发现箩筐里有半筐贝类，还有几条大小不一的海鱼。 “你们早上赶海了？”金锋问道。 没有一两个小时，捡不到这么多贝类。 这也说明小姑娘和老人家一大早就来海边了。 “这些都是龟爷爷捡的，我天亮了去给龟爷爷送饭，看到他不在家才过来的。” 小姑娘说道：“龟爷爷年纪大了，海里还有淤泥，我怕他挑不动。” “龟爷爷就是你说的那个水娃的爷爷吗？”金锋问道。 在金川的时候，金锋从沈秀秀嘴里听到最多的一个名字就是水娃，然后就是水娃的龟爷爷。 “对呀对呀，他就是龟爷爷。”小姑娘连连点头：“水娃说，龟爷爷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爷爷，却比亲爷爷还亲！” “那水娃呢，怎么不来帮龟爷爷收网？”金锋问道。 “水娃跟着郑将军出海去了，”沈秀秀说道：“我也想去，可是郑将军不让我去……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他们现在都很好。”金锋安慰道。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金锋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 “这倒也是，”小姑娘歪着头：“要是水娃在就好了，他看到先生肯定会很高兴的！” “以后会见到的，”金锋笑着说道。 “嗯，”小姑娘重重点头：“对了先生，你还不认识龟爷爷吧，走，我介绍你们认识！” “好！”金锋点点头，跟着小姑娘朝老头儿走去。 老头儿见状，赶紧把扁担和箩筐放下，迎着金锋走了过来。 距离金锋还有十几米远，老头儿就跪了下来：“草民陆大贵拜见国师大人！” “哎呀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 沈秀秀年纪小，金锋还帮她报了大仇，她朝自己磕个头就算了，但是龟爷爷一把年纪了，给自己磕头就不合适了。 金锋加快脚步，想把龟爷爷扶起来。 可是铁锤比他更快，小跑着过去扶起龟爷爷。 同时上下打量，确认龟爷爷身上没有携带武器，也不像是要对金锋不利的样子，这才让到一边。 “先生，这就是水娃的龟爷爷，也是我的龟爷爷。” 沈秀秀为两人介绍道：“龟爷爷，这就是水娃做梦都想见的国师大人！” “龟爷爷，”金锋朝着龟爷爷行了个书生礼。 “国师大人，您这不是折煞老头子嘛？” 龟爷爷连连摆手：“龟爷爷是孩子们喊着玩，您叫我陆大贵就行！” “秀秀去金川的时候，我家妹妹一直叫她姐姐，您是秀秀的爷爷，可不就是我的爷爷？”金锋笑着说道。 “那也不行，规矩不能废！”龟爷爷还是摇头：“国师大人还是叫我陆大贵，或者老陆也行。” “那我就叫你老陆吧！” 金锋见龟爷爷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也就不想再在称呼上纠结了。 “金先生，水娃和郑将军他们去哪儿了？我问水师的那些叔叔伯伯，他们也不跟我说，您能跟我说吗？” 沈秀秀仰头问道。 龟爷爷原本不敢看金锋，听到沈秀秀这么问，也抬起头。 “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跟别人说，可以做到吗？”金锋问道。 占城稻和棉花都不算什么绝密，告诉沈秀秀也没什么。 “可以，”沈秀秀赶紧点头：“我一定不会往外说的。” “老头子也不会说的，”龟爷爷也跟着保证。 “他们去南方一个很远的地方，寻找特别重要的粮食种子去了。”金锋回答。 “是占城稻吗？”龟爷爷问道。 “老人家你为何知道占城稻？”金锋诧异问道。 “念报纸的邮差兄弟曾经念过这一段，”龟爷爷回答。 金锋听完，不由笑了。 金川日报的确报道过这事，刚才他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他们的确是去取占城稻种子了。”金锋点头。 “远吗？”龟爷爷问道：“年前能回来吗？” “前段时间收到他们的消息，快到地方了，如果没有意外，年前肯定能回来的，”金锋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龟爷爷这才放心点头。 几人聊了一阵，润娘派人过来叫金锋吃饭，几人这才分开。 吃过早饭之后，金锋按照原定的计划，在洪涛平的陪同下参观船坞。 东海现在共有三座船坞，一号船坞是洪涛平家的洪家船坞改建的，二号船坞是后来新建的。 二号船坞的工棚最大，蓄水池也最大，专门用来生产类似镇远二号三号的大型船只。 最近几个月，镇远四号和镇远五号已经先后下水，镇远四号进入捕捞队服役，到了距离海岛比较远的海域，镇远四号就是一座移动的岛屿。 如果遇到突发的风暴，小渔船很容易被吹翻，这时候镇远四号就可以为渔民们提供最基础的生存条件和物资保障。 一号船坞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生产楼船和铁甲快艇，以及对东海水师的船只进行改造。 第1869章 小偷 之前金锋和九公主都没办法完全信任洪涛平和郑驰远，所以对于一号船坞和水师的建设都有所保留。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考察，基本已经可以证明，两人是值得信任的，于是金锋就加大了支持力度，在一号船坞建立了楼船和快艇生产线。 随着工人的熟练程度越来越高，楼船的生产周期也越来越短，水师以前的战舰，也陆续装备上了蒸汽机。 郑驰远水师前往交趾，开的全部是蒸汽战船。 万一在南方海域遇到敌人，也能杀出来。 三号船坞主要负责批量生产小型渔船，是三个船坞中占地面积最大，也是最热闹的一个船坞。 说是船坞，其实比很多村子都大，里边的水渠四通八达，工人也是三个船坞中最多的。 视察一号二号船坞，总共才用了一天，但是视察三号船坞，金锋计划花两天时间。 第一天，金锋先是视察了船坞的南半个厂区，第二天视察北半厂区。 “先生，前边是安装船帮的工位！” 三号船坞的厂长走在金锋身侧，为金锋介绍。 金锋正准备开口说话，他左前方十几米处，突然有个人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如今的东海鱼龙混杂，三号船坞用工量大，为了防止出现刺客，所以金锋在参观考察期间，也带上了亲卫队和火枪队的一个班。 围墙上的突然跳下来一个人，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保护先生！” 铁锤第一时间带领亲卫把金锋围到了中间。 火枪队的女工则纷纷掏出火枪，对准这个人。 翻墙者一看这么多人，也被吓住了，扭头就往旁边跑。 这么多人岂能让他跑了？ 都不用亲卫队和女工们出手，跟在一旁的船坞安保队冲过来，直接把翻墙者按在了地上。 “不是让你们加强巡逻吗，怎么还让小偷翻进来了？” 船坞厂长跑过去，抬脚对着安保队长的屁股踹了几脚。 “厂长，我们增加巡逻了，这面墙外边有条水沟，平时也没有小偷从这边翻墙过来啊！” 安保队长苦着脸解释。 “你还犟嘴！” 厂长又是几脚：“下班了写五百字的检查，明天交给我！” “厂长，我才参加扫盲班两个月，总共就认识三百多个字，五百字的检查太多了！”安保队长的脸直接变成了苦瓜。 “让你写你就写，少一个字老子再踹你一脚！”厂长朝着安保队长疯狂使眼色，心里暗骂这货是个死心眼。 得知金锋来参观，三号船坞的管理层提前准备了半个月，现在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让安保队长写份检查，已经是非常轻的处罚了。 结果这家伙却不识好歹。 安保队长见厂长朝自己使眼色，也明白了过来，低着头答应一声，带着手下就要把翻墙者押走。 可是刚把人提起来，就被铁锤叫住了：“站住！” “铁锤兄弟，怎么了？”船坞厂长迎上去问道。 这个厂长曾经也是镖师，还是关家湾出来的，和铁锤早就认识。 但是铁锤却没有给他面子，冷声问道：“你刚才说他是小偷？你家小偷大白天翻墙啊？” 厂长一听就明白了铁锤的意思，苦笑着说道：“铁锤兄弟你有所不知，现在的东海就这样，到处都是小偷，厂子虽然建了围墙，但是占地面积大，经常有流民翻墙进来想偷东西！” 厂长指了指安保队：“铁锤兄弟你要是不信，问问他们！” “是啊，我们最多的一天抓了三十多个！”安保队长点头。 “白天也有？”铁锤问道。 “白天也有，”安保队长回答：“知道国师大人要来参观，厂长让俺们所有人少睡两个时辰，把三班人换成了两班，墙内墙外一起巡逻，这两天小偷才少了一些。 这个围墙外边有条水沟，现在天冷了，平时没人蹚水过来，我们巡逻的比较少，谁知道今天碰到了一个！” 铁锤看了一眼翻墙者，发现他的衣服果然是湿的。 “是不是小偷，我们问过才知道！” 铁锤朝着后边招招手，马上有两个亲卫上前，从安保队员手中接过翻墙者。 “你们要是不嫌麻烦，那就交给你们了！” 厂长知道铁锤在怀疑对方是刺客，也不敢护着对方，只能点头。 不过厂长也不是很担心，因为最近小偷实在太多了，如果真是刺客的话，也太不专业了，选择白天动手就算了，翻个墙还能掉下来。 所以厂长判断，对方是刺客的概率很低。 其实铁锤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作为金锋的亲卫队长，他不敢大意。 哪怕刺客已经被捆起来了，铁锤还是不放心，扭头朝后边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两个亲卫来到围墙边上。 一人靠墙半蹲，另外一人踩着他的膝盖，又登上了他的肩膀，爬上了围墙。 “外边的确有条水沟，”亲卫骑在围墙上，刚说了一半，突然从腰间拔出手弩大喝道：“站住！” “他还有同伙？” 铁锤一听，朝着后边挥了挥手，又有四个亲卫冲了出去。 和第一组一样，两人靠墙，另外两人踩着同伴翻过围墙。 船坞厂长和安保队长见状，脸色同时变了！ 他们刚才都说对方是小偷，结果亲卫就发现了同伙。 万一对方真是来刺杀金锋的刺客，那他们就说不清了。 “各位军爷，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吧！” 被捆起来的翻墙者想要下跪，却被亲卫拉着，动弹不得，只能喊道：“他们都还小，我儿子还生病了，你们要打打我，不要打他！” “孩子？” 金锋微微皱眉，冲着坐在墙头上的亲卫问道：“青子，外边是孩子？” “回先生的话，是两个孩子。” 墙头上的亲卫回答：“一个七八岁，一个三四岁，在沟那边！” “把他们带过来！”金锋说道。 “是！”亲卫跳下墙头，然后外边传来追逐的声音。 没过多久，三个亲卫带着两个孩子翻进来了。 和亲卫说的一样，两个孩子一个七八岁，一个三四岁，都和他们的父亲一样瘦得皮包骨头。 第1870章 都是可怜人 “爹！” 大点的孩子朝着被捆起来的父亲喊了一句，然后朝着安保队长跪下来不停磕头：“军爷，求求你们放过我爹吧！” “你当我们船厂是什么地方，说放人就放人吗？”安保队长冷声说道。 “只要你们放了我爹，我愿意给军爷当丫鬟！”大点的孩子哭着哀求。 小一些的那个孩子也跟着跪下磕头。 两个孩子都脏兮兮的，金锋刚才还以为都是男孩子呢，现在才知道，这个大的是女孩儿。 “军爷，您就行行好，放了我爹吧！” 女孩儿一边说，一边朝着安保队长爬去。 安保队长嫌弃的一脚把她踹开了。 “军爷，我儿子生病了，再不吃药就病死了，我也是没办法才来的！” 父亲看到安保队长踹女孩儿，赶紧求饶：“求各位军爷饶了孩子吧，要打就打我！” 铁锤知道金锋见不得孩子受苦，朝着安保队长踹了一脚：“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 “铁锤大人你不知道，这些流民都是贱骨头，天天打着还来偷东西，要是不打，他们就敢来明抢！”安保队长解释。 “老子不管，反正今天不能打！” “是是是！”安保队长无奈点头，然后问道：“铁锤大人，这俩孩子你们也要带走吗？” “这……”铁锤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里，他基本上已经相信这是个小偷了。 但是细作都善于伪装，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带着孩子一起行刺的先例，万一对方是刺客，把他放了就是对金锋的安全不负责任。 “行了铁锤，把他们都带去交给密谍司吧。” 金锋叹了口气，说道：“告诉密谍司，调查清楚他们的情况，如果排除了刺客嫌疑，给孩子弄些吃的，让他们走吧！” “是！”铁锤点点头，示意亲卫把三人带走。 “对不住了先生，是我们的安保工作没做好，让您受惊了！” 厂长一脸惭愧的朝着金锋鞠躬。 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厂长的确脸上无光。 “这样的事情多吗？”金锋问道。 “挺多的，”厂长回答：“我已经增加了巡逻频率，结果还是防不住，天天都能抓住不少。” “他们来偷什么？”金锋问道。 “主要是偷吃的，也有偷其他东西拿出去卖钱的。”厂长回答道：“不过先生放心，一号车间日夜都有人值班，从来没丢过东西！” 一号车间就是有蒸汽机大锯的地方，算是三号船坞的核心机密。 “偷吃的？”金锋一愣：“咱们不是每天都在施粥吗？” 如今东海设立了好几十个粥棚，专门救济流民，不求让他们吃饱，只求让他们能活下来。 “流民实在太多了，而且每天都还有人赶来，所以粥棚每天做的粥都不够，总会有人抢不到。” 厂长解释道：“而且现在天冷了，流民又缺少衣服，有不少人生病，需要抓药，只能铤而走险来偷东西。” 在施粥刚开始的时候，只要排队就能领粥，后来粥棚发现很多流民会重复领取，于是就实行了登记制度。 到了东海的流民，需要先去登记点登记，领取专门的牙牌，然后才能去排队领粥。 这个牌子是铁皮做成的，印着月份和三十个小方块，针对这个月的每一天，领完粥之后，会在当天的方块上打个孔，表示今天已经领过粥了。 这样不仅方便管理流民，也方便粥棚统计人数来提前熬粥，算是勉强解决了重复施粥的问题。 但是生病问题一直没有解决。 流民都缺衣少食，很多人走到东海来的时候，都东倒西歪了，加上最近天气冷，流民又没有地方住，很多人都生病了。 生病了就需要看病，流民又没有钱，只能来偷了。 金锋叹了口气，问道：“遇到这些小偷，你们一般怎么处理？” 封建时代物资匮乏，大家对于偷盗行为深恶痛绝，小偷被抓住之后，一般都是往死里打，就算打死了，小偷的家属也不会说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偷点吃的，或者和刚才这个一样，家里的确有人生病，准备偷点东西卖了给孩子买药，一般都是打一顿再在门口吊一个时辰，然后就给放了。” 厂长朝着金锋鞠了个躬：“其实我也知道，应该下重手，抓住一个打死一个，要不然以后来偷东西的人会越来越多，可是……可都是活不下去的可怜人，我实在下不了这么重的手啊！请先生责罚！” 金锋瞥了厂长一眼，没有搭理他。 “你小子别装模作样了，也就仗着先生慈悲才这么说的吧？” 铁锤没好气说道。 厂长被铁锤说破了小心思，也不尴尬，嘿嘿傻笑一下，然后问道：“先生，不要被一个小偷影响了心情，咱们继续吧？” 金锋点点头，跟着厂长接着往前走。 其实金锋也知道，东海现在的情况不是自己的责任，而是中原和江南的那些权贵豪族造的孽，但是因为刚才那个小偷，他的心情还是被影响到了。 接下来的参观，金锋都显得心不在焉的，原本到傍晚才会结束的考察，半下午就结束了。 不过从三号船坞出来后，金锋并没有回住处，而是登上了镖师大营的瞭望台。 在镖师大营西北方是一片空地，也是流民聚集地。 从瞭望台看过去，空地上到处都是小棚子，一眼看不到边。 无数瘦成皮包骨的流民东摇西晃的走在棚子中间。 所谓的棚子，只不过是随便找几根木棍支起来的，然后再找些茅草泥巴之类的东西盖上去罢了。 其实有棚子都还是来的早的，来的晚的，连树枝木棍都找不到了，只能在地上挖个坑，夜里睡在坑里，多少能挡点风。 如果连挖坑的工具都没有，那只能睡在光秃秃的地上。 每天早上，都会有很多人再也起不来了，或者起来了也没有力气去排队领粥。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金锋仰头叹息。 第1871章 给流民找活路 火枪队和亲卫队一起陪同金锋视察船坞，左菲菲作为火枪队首领，也跟着一起来了。 金锋所站的瞭望台，她早就上去过，知道金锋看到的是什么，也知道金锋的情绪为何低落。 一阵凉风吹来，吹得旗子微微摆动，也吹动了左菲菲的衣角。 左菲菲让手下拿过一件裘皮大氅，登上瞭望台。 “先生，起风了！” 左菲菲为金锋披上大氅：“先生，你劝陛下的时候不是说过吗，治国如烹小鲜，急不得，您现在做得已经很好了，我相信过不了几年，咱们就能平定中原和江南，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可是他们还能等得了几年吗？” 金锋指着远处的流民聚集地：“那些没逃过来的百姓，能等得了几年吗？” 左菲菲叹了口气，安慰道：“可是咱们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不，”金锋摇头说道：“肯定有更好的办法，只不过咱们没想到！” 解决困难的办法肯定是存在的，只不过自己还没有想到罢了。 这是金锋一直以来坚信的道理，也是他一路走下来的动力之一。 每当遇到难题的时候，金锋都不会轻易服输，而是努力去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比如现在，看到这么多难民，左菲菲和绝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让难民自生自灭，这是动乱时代必然要造成的局面。 包括九公主，也是这么认为的。 九公主手下有密谍司，对中原和江南的情况更加清楚，以她对金锋的了解，知道金锋看到中原和江南的惨状之后，肯定会心生不忍。 为了防止金锋脑子一热做出什么决定，九公主明着暗着提醒金锋好几次。 中心意思就是能做的咱们都做了，难民就随他们去吧，反正人类的繁衍能力很强，只要天下太平，过个十几年，人口就能恢复。 其实金锋在出发之前，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是当亲眼见到这么多难民艰难求生，金锋心中还是不忍。 总想着自己再想想办法，可能就能挽救无数的生命和家庭。 于是金锋站在瞭望台上，看着难民陷入沉思，左菲菲也不打扰，就站在旁边陪着他。 相对于九公主来说，左菲菲更能理解金锋，因为她曾经和这些难民一样无助，知道这种在绝望苦苦挣扎是什么滋味。 两人就这样在瞭望台上站到天黑，金锋能想到的最好办法还是办厂。 施粥是最直接的解决办法，但是不能长久实施，否则容易让百姓认为什么都不干就能领到吃的，容易养成懒惰的毛病。 最好的办法就是为难民提供工作岗位，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养活家人。 如果能让金锋再顺便赚点钱那就更好了。 倒不是金锋贪婪，想要从难民身上榨油水，而是前世国有工厂的失败经验告诉金锋，不能营利的厂子是坚持不了太久的。 如果能从难民身上赚到钱，那说明难民已经解决了最基本的生存难题，也说明这个厂子是有营利能力的。 结合难民现在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吃和住，开厂子也必须结合这两者才可以，而且周期不能太慢，必须要尽快解决。 在瞭望台上想了一下午，对比了自己能想到的诸多厂子，金锋最终还是选择了建筑业和捕捞业。 其实金锋最想选的是矿业，可是东海周边的矿业资源开采难度比较大，周期太长了。 除了矿业，金锋还想到了农业。 从长远来说，想要彻底解决难民的温饱问题，发展农业才是根本，可是难民眼看着就要饿死冻死了，这时候去发展农业显然来不及了。 相对矿业资源，东海的渔业资源更加丰富，开采难度也比矿业资源小，开发周期也短，只要开着船去海里捞上来，就能填饱肚皮。 大海占据了地球七成的面积，海洋中的资源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渔业资源是可再生的，数量也极为庞大。 比如一种叫磷虾的小型海虾，总量达到了十亿吨，繁衍速度也非常快，以大康目前的人口数量，所有人一天三顿都拿磷虾当饭吃，对于磷虾族群也不会形成太大威胁。 当然了，磷虾生活在南极区域，以大康目前的捕捞技术还没办法过去捕捞。 但是海洋中也不只有磷虾，东海附近的渔业资源也非常丰富。 虽然金锋已经成立了捕捞队，但是因为技术落后，捕捞队捞出来的这些渔获，对于整个东海的渔业资源来说依旧是九牛一毛。 想要把渔捞上来，就需要大量的渔船，这又会带动造船行业，为船厂和上游的伐木、运输产业提供工作岗位。 而发展建筑业，同样可以提供大量的工作岗位，房子建好后，也能为百姓提供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等百姓稳定下来之后，金锋还可以收取租金，慢慢收回建造成本。 这个模式已经经过西河湾的验证了。 当初大量百姓涌进西河湾找工作，应聘成功的可以住在宿舍，可是他们的家人住在哪里呢？ 为了安置这些人，金锋在西河湾周边盖了大量的筒子楼，租给这些人。 虽然收取的租金非常便宜，但是盖房的砖瓦是自家窑厂烧出来的，烧窑的泥巴是不要钱在河里挖的，大小横梁使用的木头，也是山上不要钱砍来的。 算下来，盖房最大的成本，就是窑厂工人、伐木工人、盖房工人的工钱而已。 当时大家都活不下去了，只要管饭就能找到无数工人，工钱成本也非常低廉，整个筒子楼的成本也非常低。 两年下来，盖房子的成本早就收回来了，现在和以后再收的房租全都是赚的。 虽然这些租金对于现在的金锋来说不值一提，但是足以证明这套模式是行得通的，甚至在东海这边推行，可能会比当时在川蜀更加成功。 因为当时的金川，百姓去西河湾找工作前，至少都还有个家，在西河湾实在找不到工作，还能回去。 东海这边的难民已经回不去了，也更加绝望。 第1872章 放鸽子 没有经历过那种极致饥饿的人，没办法真正理解人在那时候的绝望。 如今聚集在东海的难民，他们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也看不到未来，每天就靠着咸鱼厂的施粥活着。 靠着施粥，也能保证填饱肚子而已，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喝粥也不能御寒呀。 如果这时候金锋愿意提供工作岗位，哪怕不要工钱，难民也会挣破头来应聘，用工成本会比当初的西河湾更低。 为渔民提供船只，把他们送出海去打渔，打回来的渔获再用来当做工钱，支付给各个工厂的工人，这样一个简单的闭环就形成了。 模式虽然简单，却也极为有效。 如果操作好了，不仅可以解决难民的温饱问题，还能以极快的速度在东海建一座新城出来。 工业完善之后，必然要发展航海业去海外开采各种资源，到时候东海作为长江入海口，是连通大海与内地的重要枢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所以在金锋之前的计划中，就打算在渔溪镇周边建造城池，为未来的发展做准备。 不管前世今生，想要建一座新城都需要极大的代价，排除诸多困难，现在有了这么多难民，金锋只要在初期提供一些食物和少量的工钱，就能把这一项工程推动起来！ 想到这里，金锋突然觉得干劲十足，从瞭望台下来后就直奔书房。 这项工程规模过于庞大，不管是出于尊重，还是为了查漏补缺，金锋在做出决定之前，都必须要和九公主以及枢密院通个气。 当晚金锋连饭都没去餐厅吃，在书房草草对付了一口，然后一直埋头写了一夜的方案。 从初步设想到具体实施，再到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新城建好后能够带来的效益，金锋足足写了几十页。 写完的时候，太阳都冒出来了。 每天都有大量的流民在饿死冻死，计划早一天落实，就能早一点挽救无数生命，所以写完之后，金锋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就把方案装进信封，亲自看着铁锤安排快艇把信封送走，金锋才去餐厅吃饭。 按照原定行程，金锋今天应该去咸鱼厂考察，但是他昨晚一夜没睡，写方案又极为耗神，金锋实在提不起精神再去咸鱼厂了，吃完早饭就回去睡觉了。 可是庆慕岚早就接到了通知，一直在咸鱼厂门口等着呢，结果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也没见到金锋，而是等到了左菲菲。 “慕岚姑娘，对不住了，”左菲菲替金锋道了个歉：“先生昨晚一夜没睡，今天恐怕来不成了，让我过来通知你一下，参观活动向后推迟！” 为了这次视察，庆慕岚准备好了不少时间，准备把咸鱼厂最好的一面展示给金锋，也算是证明一下自己。 结果金锋放了她的鸽子，这让庆慕岚有点不爽，瞥了左菲菲一眼：“先生昨晚在哪里过夜呀，累成这样？” “别乱说，先生昨天参观三号船坞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偷……” 左菲菲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从三号船坞回来后，先生在瞭望台看着难民营站了半下午，思考解决难民的办法，回去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关了一夜！” 听到左菲菲这么说，庆慕岚心中的不爽消散了。 三号船坞一个做船的厂子都有小偷，咸鱼厂这种生产食物的厂子更不用说了，每天前来光顾的小偷比船坞多多了。 而且咸鱼厂的员工几乎都是从难民中招募的，庆慕岚对难民也更加了解。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咸鱼厂工作的这些日子，庆慕岚看到过太多人间惨剧，对于难民也是发自内心的同情。 可是她能做的和三号船坞的厂长差不多，就是尽量多招收一些难民做工作，抓到前来偷盗的难民，不下死手去惩罚，如果哪一批渔获超过了厂子的处理能力，庆慕岚也会让粥棚把鱼粥熬得稠一点。 除此之外，庆慕岚也做不了其他的。 得知金锋也在为难民操心，而且在书房忙活了一夜，庆慕岚不由期待问道：“先生想出办法了吗？” “不知道，”左菲菲摇头：“不过天亮的时候，先生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让铁锤安排快艇，第一时间送回金川。” “那应该是想到办法了，”庆慕岚对金锋充满了信任。 “但愿吧！”左菲菲也满含期待，又解释了一句：“先生说咸鱼厂对于整个大康都关系重大，他要以最好的精神状态来好好看看，昨天在船坞参观了大半天，昨晚又忙活了一夜，今天实在提不起精神，所以才推迟参观的，还希望慕岚姑娘理解。” “理解理解，”听完左菲菲的解释，庆慕岚心里那点气已经消了：“先生要是真和你说的这样想，我还挺高兴的。” “先生真是这样说的，”左菲菲说道：“慕岚姑娘你不知道，先生和陛下还有枢密院多次夸赞过咸鱼厂，说没有你们，大康这个冬天会非常难过，还说慕岚姑娘你把咸鱼厂领导的这么好，是一个非常有才干，值得重点培养的好苗子！” “真的吗？”庆慕岚有些不信。 “当然是真的，光我亲耳听到的的就不下三次！”左菲菲举起手做出发誓的样子：“你要是不信，我给你发个誓？” “我当然相信你！”庆慕岚拉住左菲菲举起来的胳膊：“先生刚刚睡下，今天应该不出去了，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替先生参观指导一下？” 金锋能发家，香皂厂功不可没，左菲菲也是金锋麾下最早的女厂长之一，也是庆慕岚的目标。 咸鱼厂成立的时候，左菲菲也在东海，其实当时金锋有意让左菲菲来做咸鱼厂的厂长，但是庆慕岚主动要求，左菲菲就没有去争。 以左菲菲的资历和金锋的信任程度，如果她去争的话，庆慕岚大概率争不过。 所以庆慕岚对左菲菲也一直心存感激，也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听听左菲菲的意见。 “指导说不上，但是参观参观还是可以的。” 左菲菲点头：“说实话，我对于咸鱼厂还挺感兴趣的。” 第1873章 第二个纺织厂 左菲菲在咸鱼厂参观了一天，金锋也在家里睡了一天，一直到天黑才起床。 睡了一天，夜里自然睡不着了，于是又在书房忙活一夜，把方案完善了一遍。 已经放过庆慕岚一次鸽子，再放鸽子就不合适了，这天夜里哪怕不困，金锋还是在凌晨时分睡了一觉，天亮后带着亲卫队前往咸鱼厂。 在船坞和咸鱼厂中间有好几里的空地，现在这片空地已经全部建成了海带晾晒场和仓库。 晾晒场以前由左菲菲管理，左菲菲离开后，就交给了一个叫春妮的副手。 春妮也已经得到了通知，提前等在晾晒场门口。 见到金锋和左菲菲，赶紧迎了上来：“先生！厂长！” “春妮厂长，辛苦了！” 金锋笑着鼓励道：“好好干，向你们厂长学习！” 这个叫春妮的姑娘，和左菲菲是同一批从牙行买回来的女工，刚到铁罐山的时候，还经常哭鼻子，经过左菲菲的两年调教，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做厂长了。 金锋由衷地替她感到高兴。 “嗯，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春妮重重点头。 “不少流民在围墙外边转悠，你们的安保力量够吗？”金锋问道。 海带需要在室外晾晒，需要的场地也大，虽然拉了围墙，但是鉴于船坞都有小偷经常光顾，金锋更担心晾晒场的安保工作。 毕竟晾晒场里晒的就是食物，更容易引起流民的哄抢。 “多谢先生关心，我把工人的宿舍安排到了西边，巡逻队也是日夜不停巡逻，目前来说还没出现太大的问题。”春妮解释道。 金锋眯起眼睛看向西方，发现西边果然是成排的宿舍，点头称赞道：“你这个办法挺好的！” 晾晒场东边是大海，南边和北边都是仓库，西边是围墙。 仓库高达两三丈，一般流民无法翻越，而且房顶上还有瞭望台和弓箭手，一旦发现有人翻越仓库，直接就会射击。 翻不过去还有生命危险，所以很少有流民会去仓库冒险，敢去冒险的，大概率也不是流民。 春妮把员工宿舍放在围墙下边，的确是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宿舍的后墙就是围墙，不仅节省了建筑材料，工人也能起到警戒作用。 万一有小偷翻越围墙，很容易被宿舍里的工人发现。 “为什么不把流民驱赶到更远一点的地方，不让他们靠近围墙呢？”左菲菲皱眉问道。 “厂长你也知道，有时候送回来的海带太多，需要雇佣一些临时工进来帮忙，他们都是在外边等工作的。”春妮回答：“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聚集在围墙外边的流民越来越多了，已经威胁到了晾晒场的安全，我也打算把他们驱离远一些，等到需要用人的时候，去聚集地招募就行了。” 人都有从众心理，一两个人不敢冲击晾晒场，但是当聚集了几百人甚至过千人的时候，大家有可能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态一起冲击晾晒场，那就麻烦了。 “你这样想是对的，”金锋说道：“流民虽然可怜，但也需要提防，尽快安排吧，不过要注意点方式方法，不要激起哗变！” “是！”春妮点头。 晾晒海带没有太大的技术，只要有足够的场地和木架子就行，也没有什么好参观的，金锋只是匆匆看了一遍，又去仓库转悠了一圈，就继续向北出发，去咸鱼厂了。 庆慕岚这时候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阵了，看到金锋过来，上前在金锋胸口捣了一拳：“还以为你今天又不来了呢！” 到了金锋这个地位，敢直接拿拳头捣他的人已经不多了，庆慕岚算是其中一个。 金锋挨了一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挺高兴的。 到了他如今的地位，绝大多数人见到他都小心翼翼的，比如春妮，以前在铁罐山也经常开金锋的玩笑，现在做了晾晒场厂长，再次见到金锋，已经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了。 庆慕岚现在也是厂长，按理说和金锋的地位相差不是一点半点，但是见到金锋，她依旧能够保持以前的心态，金锋觉得这一点非常珍贵。 因为这个动作说明在庆慕岚心中，对待金锋的态度还和以前一样。 身处高位者寡，地位越高，金锋越觉得孤独。 以前见面叫他“锋哥儿”的乡亲，现在再见到他，都要停下脚步行礼，同时规规矩矩称呼一声金先生，只有极少数例外，庆慕岚就是这极少数例外中的一个。 当初金锋还没有崛起的时候，庆慕岚没有看不起金锋，现在金锋发达了，庆慕岚也没有过于纠结金锋的身份，该说什么依旧说什么，这让金锋和她相处起来，没有那么累。 一手打开庆慕岚的胳膊，笑着说道：“昨天就爽约一次了，今天要是不来，我怕你气死了，我没办法跟庆大人交代！” “你知道就好，”庆慕岚皱了皱鼻子：“今天你要是再不来，老子就去你家赖着不走了！” “只要你放心咸鱼厂，我随时欢迎！”金锋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庆慕岚白了金锋一眼，然后侧了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欢迎国师大人莅临咸鱼厂参观指导！” “欢迎国师大人莅临咸鱼厂参观指导！” 庆慕岚身后两排工人也齐声高喊。 金锋闻言，不由微微眯了眯眼睛。 庆慕岚想要做女将军的事，金锋麾下的老人几乎都知道，金锋自然也知道。 其实金锋和九公主也是抱着让她练兵的心态，才把咸鱼厂交给庆慕岚管理的。 现在虽然还没进厂子，但是从这两排工人喊话的气势中，金锋可以判断出来，庆慕岚这段时间肯定没闲着，大概率在工作之余练兵。 事实证明，金锋的猜测一点错都没有，刚进咸鱼厂大门，就看到空地上有不少人在训练，训练的模式和纺织厂香皂厂差不多，至于管理模式，几乎可以说完全照搬香皂厂纺织厂。 怪不得九公主和铁世鑫都说咸鱼厂成了第二个纺织厂呢。 第1874章 不谋而合 咸鱼厂的规模比三号船坞小一些，加上车间里的气味的确非常上头，金锋只参观了半天就结束了。 走出车间，金锋不由拍了拍庆慕岚的肩膀：“慕岚，辛苦你了！” 随着地位越来越高，金锋说这句话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比如早上经过晾晒场的时候，金锋就对春妮说过同样的话。 但是现在他和庆慕岚说的，是发自内心的。 因为咸鱼厂里的气味儿实在太难闻了，没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金锋不是没吃过苦的人，但是依旧有些受不了。 庆慕岚以前可是庆家的大小姐，竟然能在咸鱼厂一待就是几个月，这不由让金锋刮目相看。 如果是以前，金锋这么夸赞庆慕岚，庆慕岚肯定会非常得意，但是现在，她却摇头说道：“比起外边那些流民，我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和金锋认识的这两年，庆慕岚经历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 西川被屠城，让她深刻认识到了战争的残酷，东海这几个月的经历，让她了解到人间疾苦。 想了一下说道：“先生，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金锋点头。 “听说茂源县的匪患极为严重，咸鱼厂现在的这批工人，我已经训练了很长时间，所以我想带着他们去茂源县，为当地百姓解决匪患，也能练练兵！” 庆慕岚抬头道。 咸鱼厂的管理模式虽然借鉴了香皂厂和纺织厂，但是庆慕岚的终极目标并不是香皂厂和纺织厂，而是镇远镖局。 镇远镖局成长到现在，几乎可以说是大康最能打的一支队伍，没有之一。 庆慕岚想走镇远镖局曾经走过的路，再建一支王牌军队出来。 镇远镖局当初成立之后，曾经大规模剿匪练兵，磨炼镖师。 任何一个老兵都是从新兵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在新兵期，给新兵找到合适的练手对象非常重要。 如果练手对象太强，会严重打击新兵的积极性，也会给队伍造成难以想象的伤亡。 比如让咸鱼厂的工人现在去和草原骑兵对阵，哪怕金锋为他们提供最先进的武器，敌人一轮冲击就能把他们冲散了。 但是如果练手的对象太弱，又不能起到练兵的作用。 综合考量下来，土匪还是庆慕岚能想到的最合适的练兵对象。 而现在天下大乱，最不缺的也是土匪。 咸鱼厂西边几十里外，有一个县叫茂源县，从中原到东海的官道有三分之一经过这个县。 最近几个月，茂源县突然窜出来好几股规模超过数百人的土匪组织，专门以打劫小规模流民队伍为生。 据逃过来的流民所说，茂源县的土匪非常凶悍，手段也非常残忍，于是就被庆慕岚盯上了，准备拿茂源县的土匪练手。 任何朝代，私自调兵都是都是大忌，哪怕咸鱼厂的工人还算不上兵，哪怕庆慕岚和金锋九公主的私交很好，她也不敢轻易做出决定，而是当面向金锋请示。 庆慕岚当初在土匪手中吃过大亏，金锋以为她会对再过几年才能提起剿匪的勇气呢，没想到现在就忍不住了。 东海的流民越聚越多，万一被有心人煽动造成动乱，川蜀已经抽不出兵力来镇压了，就算还有兵力，也未必来得及。 而东海这边的几个厂子又极为重要，造船厂关系到金锋未来的计划，咸鱼厂、海带晾晒场、仓库，都关系到大康能不能过好这个冬天，全都不容有失。 庆慕岚训练工人并没有保密，金锋和九公主早就知道，这次来东海，金锋除了考察几个厂子，本来就打算让庆慕岚组织工人成立安保队伍，应对可能出现的哗变。 结果金锋还没来得及提这茬，庆慕岚主动要求了。 不过金锋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道：“你带工人去剿匪，咸鱼厂怎么办？” “这就是我想和先生商量的第二件事，”庆慕岚说道：“我想再招一批工人，等他们能接手日常工作了，我再带着第一批工人去茂源县！” 好吧，和金锋想说的第二件事又不谋而合了。 “先生，这些流民太可怜了，茂源县的土匪还要劫杀他们，实在太可恶了，你同意我招工的话，不仅可以再解决一批流民的温饱问题，还能去茂源县杀一批土匪豪绅，以振民心！” 庆慕岚朝着金锋拱手说道：“还望先生批准！” 金锋闻言不由深深看了庆慕岚一眼。 几个月没见，这个直肠子姑娘竟然学会寻找自己的痛点来作为切入口了。 庆慕岚刚才说的几个问题，算是说到了金锋的心坎里，不过他依旧没有当即答应，想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我需要和舞阳商量一下，然后尽快给你答复！” 庆慕岚虽然着急，但她也知道金锋说的非常合理，无奈地点了点头：“天越来越冷了，流民等不了太长时间了，如果陛下回信，还请先生尽快跟我说！” “会的，”金锋点头。 其实不止庆慕岚着急，金锋也非常着急。 不过方案是昨天早上才送走的，就算快艇一刻不停地赶路，也要到昨天夜里才能送到金川码头。 然后码头就算安排飞艇连夜送信，送过去也到后半夜了，九公主最快今天早上才会看到。 然后九公主再和枢密院进行评估，没有三五天时间根本来不及。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考察咸鱼厂后的第三天，金川那边就来答复了。 这说明九公主接到他的方案之后，推掉了其他所有工作，立即和枢密院进行了评估，而且当天就做出了批示和回复。 让金锋更没想到的是，码头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来传达九公主决定的人竟然是铁世鑫！ 九公主的效率虽然高，但是金锋的方案可是新建一座城市，而且规模还不小，九公主对于这种事绝对会非常慎重。 答复的这么快，金锋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九公主拒绝了。 可如果只是简单的拒绝的话，写封信就行了，为什么要派铁世鑫亲自跑一趟呢？ 第1875章 怼人专业户 “润娘，烧壶热水过来！” 金锋走进院子，朝着厨房喊道。 不管铁世鑫因何而来，他都是枢密院负责人，也是九公主的左膀右臂，专门来东海一趟，金锋应该重视。 亲自到码头迎接倒不至于，但是准备点茶水还是应该的。 交代完润娘，金锋正准备返回书房，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后，亲卫带着铁世鑫进来了。 在铁世鑫后边，还跟着两个镖师和一个陌生中年人。 “先生！” 几人同时向金锋行礼。 “铁大人！” 金锋拱拱手还了一礼，然后看向铁世鑫身后。 那两个镖师不用问，应该是保护铁世鑫安全的，这个中年人穿着一身长衫，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应该是个读书人。 铁世鑫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千里迢迢从川蜀跑到东海，还带着一个陌生人，金锋很难不好奇。 到金锋现在的地位，就算他性格随和，但是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到他，也会不由自主的感到有些拘束，生怕举止不当，引起金锋的不满。 眼前这个中年人没有。 自从和金锋行过礼之后，他就抬头看向金锋，眼中满是好奇，还夹杂着一些意外，却没有任何拘束之色。 铁世鑫也注意到了金锋的目光，笑着说道：“金先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陛下新任命的御使大夫，徐钢徐大人，是陛下专门从江南请来的，三天前刚刚到任！” 金锋闻言，心里不由一阵苦笑。 封建时代，有个机构叫御史台，主要职责就是监察百官，风闻奏事。 风闻奏事的意思就是御史台的官员不必拿出证据，只要根据传闻就能进行举报，弹劾百官，甚至上谏皇帝。 一些耿直大胆的御史官员，连皇帝都敢骂。 按照朝廷律例，任何官员包括皇帝，不能因此报复御史台官员。 加上御史台没有实权，一般来说，皇帝和官员为了表现自己的心胸，也不会报复御史台官员，至少不会明着报复。 说白了，御史台就是一个专门挑错怼人的机构，而御史大夫就是御史台的最高长官。 金锋终于知道铁世鑫来东海干嘛了。 闹半天，拒绝自己不过瘾，还专门带一个怼人专业户来东海怼自己一顿才行…… 老铁，你对我就这么不爽吗？ 铁世鑫不知道金锋在心里默默吐槽他，介绍完徐钢之后，又向徐钢介绍金锋。 “徐大人，你不是遗憾没有见到国师大人吗？这位就是咱们的国师大人，金先生！” “金先生好！” 徐钢一边和金锋打招呼，一边仔细的整理衣服袖子和下摆。 这是要下跪的节奏啊！ 金锋看到徐钢真的要下跪，赶紧摆手说道：“徐大人，川蜀已经废除了跪拜之礼，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徐钢嘴上回答着，但还是跪了下去：“这就是微臣想和国师大人说的第一件事，祖制不可废！ 跪拜之礼践行千年，乃是上下尊卑、君臣父子之礼，岂能因先生一言而废之？” 金锋嘴角不由抽了一下。 这就开始了吗？ 尽管知道御使大夫是怼人专业户，但金锋还是有些不习惯。 怪不得历史上的御使官员都不受皇帝和百官待见，说话的确讨厌。 但是历史上那么多朝代都设立这个机构，也说明御史台有其存在的道理。 九公主曾经跟金锋说过，御史官员就是朝廷的医官，可以让皇帝看到朝廷可能存在的问题，也能起到震慑百官，防止他们太无法无天的作用。 朝廷刚建立的时候，九公主就说过成立御史台，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负责人，这件事就一直搁置了。 现在看来，九公主找到了合适的负责人。 金锋猜测，说不定铁世鑫带着徐钢来东海，不光是阻止自己建新城，或许也在考核徐钢。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金锋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于是解释道：“徐大人，传承千年的东西并不一定全是好东西，比如这下跪之礼，在最初的时候就是强者逼迫弱者就范，故意羞辱弱者的一种方式，后来成了上位者为了表现自己的权威和优越感而流行起来，并不是什么值得传承的好东西，而是历史遗留的糟粕，理应废除！” “尊重强者，难道不应该吗？”徐钢问道。 “应该，”金锋点头，随后说道：“但是不应该用这种作践自己的方式。” “下跪就是作践自己？”徐钢问道：“那跪拜祖先父母，又当如何？” “所以我只是废除了跪拜他人，并没有废除跪拜天地，以及祖先父母啊！” “皇帝乃是天子，既然可以跪拜天地，为何不能跪拜皇帝？”徐钢又问。 “谁跟你说皇帝是天子？”金锋笑道：“脱下皇袍，大家都是娘生爹养的肉体凡胎，哪儿来的天子？” “放肆！”徐钢直接站了起来，朝着金锋怒目而视：“就算你是国师大人，对大康有不世之功，但是为人臣子，也不能如此轻辱陛下！” “别激动，别激动！” 金锋哭笑不得道：“陛下是我妻子，我没有任何侮辱她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所谓天子，不过是统治者为了更好的统治百姓，让百姓惧怕，找一个君权神授的借口罢了。 但是历史已经证明，如果一个政权只是让百姓惧怕，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个政权是无法长久的，咱们应该认清现实，修改历史上已经出现的错误，这样才能让大康延续更久！” 其实金锋已经是这个世界权利顶峰上的几个人之一，继续维护和宣扬君权神授思想，才是对他最有利的一种方式，可是在金锋眼中，君权神授就是一个无耻的谎言，随着文明发展，注定会被戳破。 而且金锋清楚，君权神授并不是政权的良药，而是一副毒药。 利用恐惧来统治百姓，或许短期有用，但是当药效过去后，就会迎来更恐怖的反噬。 金锋觉得自己解释的已经很清楚了，谁知道徐钢听完，比刚才更生气了。 指着金锋，手指头都颤抖了：“大胆，你竟然诅咒朝廷，按律当斩！” 第1876章 正题来了 “按律当斩？” 金锋被气笑了。 这句话是很多御史台官员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喷人结束之后，一般都会以这句话结尾。 “你笑什么？”徐钢瞪着金锋问道。 “笑你气性太大了！” 金锋性格好，但也不是没脾气，连续被怼，他也没有耐心了，而且他发现，遇到徐钢这样的人就不能谦让，否则对方会揪着不放，直到把你怼死。 于是冷声说道：“首先，我说的是事实，并不是什么诅咒！自古以来，每个朝代新成立的时候，大家都喊万岁万万岁，但是这么喊一喊就能让江山永固吗？ 我认识先皇，也认识篡位的陈征，和舞阳更是夫妻，所以我知道，他们根本不是天子，而是跟所有人一样的普通人，会疼会笑会哭。 再说了，皇帝是我妻子，下一代皇帝会是我和舞阳的孩子，也就是说，江山会是我孩子的，我只会希望大康延续越久越好，绝不会诅咒自己的后代！” 徐钢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因为金锋说的是事实。 所谓天子，的确和金锋说的一样，不过是上位者为了统治百姓想出来的借口罢了。 那些王侯将相，脱了身上的官服，所有人都一样，会哭会笑会疼。 一些靠继位得来爵位和官职的家伙，甚至连普通百姓都不如。 徐钢以前在朝廷做官的时候，听说过见过太多愚蠢而又荒唐的官员，也见过太多在任期间一脸正气，但是落马后狼狈不堪，甚至问两句就吓得尿裤子的官员。 自古以来，皇上万岁都喊得震天响，但是绝大多数朝代都很难撑得过三百年，就算勉强撑过，也会动乱不堪。 至于大康江山，以后的确是金锋和当今皇帝孩子的，他没有理由诅咒自己的后代。 “其次，大康没有应言获罪的先例，就算我说错了话，因此把我斩了，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金锋继续说道：“要是这样的话，你们御史台的官员，是不是早就被斩光了？” 徐钢又一次被噎住了。 御史台的职责就是怼人，别管说的对不对，上来先喷再说。 要是说错话就该被斩，那御史台早就被砍光了。 何况金锋还是当朝国师，为大康立下过不世之功呢，岂能因为一句话说斩就斩？ 斩了金锋，恐怕大康马上就得乱起来。 铁世鑫一看徐钢被怼得说不出来，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先生，徐大人说话耿直，先生不要生气！” “先生，刚才的确是我过分激动，说话没有经过考虑，还请先生责罚！” 徐钢倒也算光棍，当即低头认错。 “我知道你们御史台是言官，工作就是挑毛病，但是不能为了挑毛病而去故意找茬，在鸡蛋里边挑骨头！” 金锋说道：“下次再说话之前，我希望你是真的想清楚了，真的是为大康的社稷，而不是博取一个不畏强权的名声而已，记住了吗？” “记住了！”徐钢重重点头。 金锋见他承认错误的态度如此端正，心中的不爽也消散大半。 看到润娘提着水壶从厨房出来，金锋扭头走向书房：“进来说吧，外边挺冷的。” 润娘提着水壶跟在后边。 铁世鑫见徐钢看着润娘皱眉，担心他等下喷润娘不懂规矩，赶紧介绍道：“徐大人，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润娘夫人，负责先生的衣食起居，厨艺可以川蜀一绝哦！” “铁大人，您又拿我打趣！” 润娘白了铁世鑫一眼，然后朝徐钢微微行了一礼。 “御史台徐钢拜见夫人！” 徐钢赶紧恭恭敬敬还了一礼，心里也偷偷感激铁世鑫。 他刚才的确想以润娘为切入口再喷一次来着，幸亏铁世鑫提醒，要不然又要被金锋按在地上怼了。 几人进了屋，金锋随后拿了两个杯子出来，然后从润娘手里接过水壶，准备倒水。 徐钢连连摆手：“先生，您是国师，又是陛下的丈夫，身份尊贵，怎么敢劳您大驾呢？我来吧！” “手拿开，别烫着你了！”金锋一把打开徐钢的手。 “徐大人，我跟你说过，先生性格随和，没有一点架子，现在信了吧？”铁世鑫笑着拉住徐钢：“你就老实坐着吧！” 徐钢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坐了下来，然后打量着周围。 “去川蜀之前就听说国师大人生活节俭，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怎么，不挑毛病，又开始拍马屁了？”金锋斜了徐钢一眼。 “我要是会拍马屁，当年就不会被贬官回乡了。” 徐钢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说道：“虽然我觉得先生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但是佩服先生的俭朴也是发自内心的！ 以先生您的功劳和声望，就算让陛下为您在东海建一座行宫都可以，可是您没有这样做，而是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连下人都没有，如果这都称不上俭朴的话，那如何才能算俭朴呢？” 金锋如今的住处的确称得上简陋，不说和陈佶以前的皇宫相比了，很多土地主的家都比这个小院要气派多了。 “没办法，咱们现在太穷了，我想奢侈也奢侈不起来啊！” 金锋叹息道：“等以后咱们大康有钱了，百姓都能吃饱穿暖了，我就在各地都盖上行宫，然后冬天去南方过冬，夏天去北方避暑！” 徐钢听完，嘴角不由抽了抽，觉得自己刚才真是白夸金锋了。 “真到了那一天，如果微臣还在御史台当值，一定会劝谏陛下，不能让先生如此豪奢的！”徐钢抬头看着金锋，一脸耿直道。 “那到时候再说呗！”金锋也不在意。 如果金锋想要修建行宫，说明大康的经济已经初步恢复了，需要一些其他手段来刺激经济继续发展。 大兴土木和发展基建，就是金锋的打算。 但是现在还早，金锋也不想和对方辩论。 “行，那就到时候再说！” 徐钢点点头，然后拱手说道：“那现在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先生，还望先生解惑！” “说吧，”金锋知道，正题要来了！ 第1877章 不智之举 “听说先生想在东海新建一座城池？不知……” 徐钢的话说到一半，就被金锋直接打断了。 “你从哪儿听说的？”金锋微微皱眉。 按照铁世鑫刚才的说法，徐钢是几天前才到金川的，自己的消息也是几天前送回去的。 从时间上推测，九公主拿到自己的方案，应该很快就和徐钢交流过了。 这说明要么九公主很信任徐钢，也说明九公主对他的方案很不看好，但可能怕伤了两人之间的感情，不想和金锋争辩，所以派徐钢和铁世鑫来过来。 金锋打断徐钢的话，并且故意问他从哪儿得知的消息，其实也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铁世鑫显然听懂了，摸了摸鼻子，移开目光不看金锋。 徐钢不知道是没有听懂，还是故意装作没懂，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去金川面见陛下的中途，陛下收到了先生的来信，便与我说了此事，然后我主动要求来东海见先生，铁大人不放心，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金锋闻言，深深地看了徐钢一眼。 虽然刚才被徐钢怼了一顿，让金锋很不爽，但是金锋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确是担任御史大夫的合适人选。 御史大夫的职责虽然是怼人，但不能什么都不懂的只知道怼人，从徐钢的回答来看，他显然也听懂了金锋对九公主的不满，所以主动帮九公主解释了一下，顺便把铁世鑫也摘了出去。 这样一来，金锋如果生气了，想要报复的话，只要报复他一个人就行了，和九公主铁世鑫无关。 御使大夫要敢说能说，但是不能胡说。 徐刚很聪明，能够听出别人的弦外之音，但是也能坚持本心，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不了解金锋的性格，依旧敢直言不讳，都说明徐钢知世故而不世故，具备担任御使大夫的几个必要条件。 就像九公主曾经说过的，御史大夫就是朝廷的医官，一个政权想要走得长远，必须要有徐钢这样不畏强权，专门来挑错的人物。 九公主任命徐钢担任如此重要的岗位，肯定以前就认识徐钢，而且非常了解对方，任命之前也肯定会对徐钢进行严格的调查，确认没有问题才会让他去金川。 这也说明徐钢和金锋没有仇怨，之所以见面就开怼，也是工作使然，并不是单单针对自己。 想明白这些，金锋心中对徐钢的不满淡了许多，朝着徐钢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到了金川，我向铁大人了解了川蜀如今的状况，去见陛下的时候，承蒙陛下信任，跟我说了先生的计划，我认为极为不妥！” 徐钢说道：“来的船上，我和铁大人聊了更多，也更加认为先生的计划不能施行！” 御史官员没有实权，但是为了履行劝谏和监督百官的职责，拥有查阅各种奏折、资料，了解朝廷各部门现状的权利。 徐钢到了金川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铁世鑫报到，和九公主预约见面的时间。 在等待九公主召见的这个时间，徐刚在枢密院和铁世鑫进行一次非常深入的交谈，然后又查阅了不少资料，对于川蜀的情况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然后才有了反对金锋方案的事情。 “徐大人觉得，我的方案有哪里不妥？”金锋问道。 “所有地方都不妥！”徐钢回答道：“虽然经过先生和陛下的治理，川蜀地区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但还有很多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先生应该知道吧？” “知道，”金锋点头。 胖子不是一口吃出来的，好日子也不是一天就能达到的。 川蜀百姓之前被祸害得太狠了，不是金锋和九公主一两年就能扭转过来的。 不管以工代赈，工厂招工，都需要百姓去参加劳动才能获得报酬。 有些家庭的壮年劳力都抓去参军了，家里只剩下老人和孩子，无法参加以工代赈和工厂招工，日子依旧过得艰难。 新政策对于他们最大好处可能就是赋税减轻了，没有土匪收岁粮了，出去讨饭更容易讨到了。 “川蜀是朝廷的根基，也是未来征战天下的本钱，先生现在应该做的是积攒所有物资，把川蜀建设得更好，尽快恢复川蜀人口，而不是从本来就困难的川蜀抽取物资，来数千里外的东海建造一座新城！” 徐钢盯着金锋，冷声说道：“还有资助东蛮，更是不智之举，为了川蜀百姓，为了大康的未来，微臣请求先生收回成命！” “徐大人说的有道理，但是做事的眼光要看得长远一些，”金锋说道：“建造东海新城的投入可能会比较大，但是带来的收益也是巨大的！ 别的不说，就说建造渔船的三号船坞，为了短时间内建造这座船坞，川蜀动用了无数人力物力去伐木，去放排，但是船坞制造出来的渔船也带回来了不计其数的海带和渔获，不到三个月就把之前的投入全部收回来了！ 伐木放排建造渔船，不光解决了很多百姓的工作问题，让他们有了一份可以养家糊口的生计，还极大的解决了川蜀的粮荒问题，可以说一举数得，这样的投资，难道不划算吗？” “建造三号船坞自然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但是现在先生您要建造的是一座新城！” 徐钢说道：“建造一座城池和建造一个厂子需要耗费的资源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也是国库目前无法承担的，如果先生一意孤行的话，很可能坚持不到回报，朝廷就坚持不住了！” “你说的有道理！”金锋微微点头。 建造一座新城需要耗费的钱财和资源，现在的川蜀的确负担不起，如果强行推进，的确有可能掏空国库。 金锋前世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很多地方政府为了各种原因，到处建房，大肆扩张，可是后续发展乏力，导致烂尾楼遍地。 前世的地方政府还有人兜底，可是谁来给金锋兜底呢？ 徐钢听金锋这么说，眼睛不由一亮，刚准备乘胜追击，却听到金锋继续说道：“不过徐大人，你仔细看我的方案了吗？” 第1878章 事实胜于雄辩 徐钢没有回答金锋的问题，而是从怀中拿出一份文稿，递给金锋。 金锋接过来一看，文稿誊抄的正是自己的方案，而且其中多处作出了批注，说明徐钢不仅仔细看了自己的方案，还认真研究了，甚至把其中两处错别字都修改了。 “徐大人既然仔细看了方案，那就应该知道，我的计划是以三号船坞和捕捞队为核心，一边扩张，一边发展！” 金锋说道：“如果计划推行顺利，完全可以实现收支平衡！” 在金锋的计划中，首先对三号船坞进行扩招，制造更多的渔船出来，进一步扩充捕捞队。 捕捞队扩大之后，就能带回来更多的渔获，这些渔获可以作为工钱支付给船坞工人，从而进行一个良性循环。 “先生您也说了，如果计划推行顺利，可以实现收支平衡，那万一计划推行不顺利呢？” 徐钢反问道：“自古以来，打猎捕捞都是看运气的事，要不然农事也不会成为社稷之本！ 万一渔船造出来之后，打不到鱼，无法养活那么多工人，先生又当如何？” 人类发展经过几个阶段，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阶段，就是从狩猎文明向农耕文明的转变。 和徐钢说的一样，狩猎的确需要很大的运气，在没有弓箭的上古时期，人们有可能十天半个月都打不到任何猎物，相对来说，采集植物的种子就稳定得多，于是狩猎文明便渐渐向农耕文明发展。 金锋这份方案的根基就是捕捞队打渔来支撑东海的发展，甚至建造一座新城出来，从徐钢的角度来看，这个想法过于理想主义了，也过于冒险了。 如果有一天捕捞队打不到鱼了，那么金锋的所有计划就是一纸空谈，而且会让原本稳定的东海乱起来，造成不可控的危险。 如今的东海能够提供大量的海带和咸鱼，极大的缓解了川蜀的食物压力，万一出现一点纰漏，东海乱了，海带和咸鱼说不定就没有了。 从这一点来看，徐钢的担忧非常合理。 九公主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这不是不信任金锋，而是因为之前的科技落后，对海洋的了解太少，他们缺乏对海洋的认知。 “徐大人，你的担心是对的，但是你不了解大海，不知道大海有多大，不知道大海中蕴藏了多少宝藏！” 金锋说道：“大海里的鱼类不计其数，而且一直在活动，以捕捞队现在的规模，随便捞一直捞，也不可能把东海的鱼捞光！” 海洋中的鱼类和陆地上的动物差不多，很多族群都会随着洋流迁徙，捞完一批，很快就会有第二批第三批过来。 这个世界还很原始，不光大康，其他国度也是如此，捕捞技术都极为落后，所以海洋中的鱼类积攒了无数年，根本不用担心被捞光。 “先生说得对，微臣目光短浅，不知道大海之辽阔，不知道其中蕴含了多少宝藏，但是宝藏再多，也要能拿到手里才行啊！” 徐钢继续说道：“就像大家都知道我大康地大物博，地下埋藏的金矿银矿无数，可是挖不出来一切都是空谈！” “所以我才需要发展船坞，制造更多的渔船，这样才能更好地挖掘海洋宝藏啊！” 金锋说道：“鱼群和金矿银矿不一样，金矿银矿不会成长，也不会跑，今年不开采，明年开采它还在那里，鱼群是会跑的，它们来东海的时候你不捞，等它们跑过去，你就追不上了！” “万一渔船造出来了，先生却找不到鱼群，又当如何呢？”徐钢问道。 “为什么找不到？”金锋反问道：“捕捞队成立这么久了，哪天放空了？” “这……”徐钢又被噎住了。 事实胜于雄辩，自从捕捞队成立以来，每天都有收获，区别就是收获多少而已。 即便是收获较少的几天，对于徐钢来说也算少。 这足以说明，金锋的确有寻找鱼群的办法。 不过徐钢还是不死心，继续说道：“就算先生说得对，那么只要发展船坞和捕捞队就行了，先生为何还要发展其他行业，兴建一座城池呢？” “扩大船坞需不需要新建厂房？招募的工人需不需要住的地方？” “当然需要！” “那么给他们建宿舍的砖头从何而来？是从金川拉过来方便，还是在东海建造一个窑厂烧制方便？” “当然是在这边建造一个窑厂烧砖更加方便和划算！”徐钢说道：“那就再加一座窑厂不就行了吗？” “盖房子不光需要砖头，还需要水泥！” “那就再加一座水泥厂！” “制造水泥需要石灰石，石膏，粘土，铁矿粉等其他原材料！” “那就再打个石灰窑！” “不管砖头还是石灰都很重，用人搬肯定不行，太慢了，是不是需要一个木器厂来制造车子，用来运送这些东西？” “那就再加一个木器厂！”徐钢的嘴角抽了一下：“还需要什么厂子？” “想要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需要的厂子多了！”金锋说道：“但是咱们现在不说厂子了，来说说厂子里的工人！” “工人？” “徐大人认为，工人在各个厂子里挣了钱，是藏在手里生锈好，还是让他们花出去，让更多百姓更能从中赚到钱更好？” “当然是花出去，让其他百姓也能赚到钱更好……” 徐钢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被金锋绕进去了。 按照金锋这样的说法，这么多厂子都开了，肯定需要不少工人，那么也需要其他行业为这些工人服务。 比如为工人做衣服的裁缝铺，为工人解决饥饿问题的饭馆和酒楼，为工人盖房子的施工队…… 这些也都需要大量人手，可以解决很多百姓的生存问题，而且不需要朝廷另外付钱。 这么一想，徐钢也觉得在东海建造一个新城的确很有必要。 当然，前提是捕捞队能够保证打到足够多的渔获。 而这一点，捕捞队成立以后，送到川蜀的一船船咸鱼，就是最好的回答。 第1879章 想一出是一出 采摘队和捕捞队成立之后，带回来的收益有目共睹，那一船又一船的海带和咸鱼，就是最好的答卷。 金锋的方案不说无懈可击，但是在逻辑上也能形成闭环，挑不出大毛病。 九公主不同意，也不是觉得金锋的计划有问题，而是对海洋的认知还不够，觉得金锋这个计划太冒险了。 从时间上来说，川蜀的经济刚刚有所恢复，但还有很多民生问题亟待解决，不适合大兴土木，更不适合造一座新城。 从空间上来说，东海距离川蜀大本营太远了，中间还隔着动乱的江南和中原，就算有飞艇快艇传信，不可控因素也太多了。 等以后中原和江南平定了，天下富足了，国库里有钱了，九公主肯定会同意金锋的计划，现在她觉得时机不够成熟。 徐钢其实已经理解了金锋的方案，但是作为新任御史大夫，这是九公主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如果这么简单地被金锋说服了，回去怎么向九公主交代？九公主会不会觉得他能力不行？ 于是徐钢说道：“如果先生可以保证渔获，那么先生的方案应该是行得通的，现在微臣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 “先生也知道川蜀如今的状况，以工代赈结束后，很多百姓到了农闲时都无工可做，先生既然需要用人，为何不从川蜀调人过来？” 徐钢说道：“先生不要忘了，川蜀才是咱们的根基。” 金锋听完，沉默了。 以工代赈已经推行了一两年，很多地方的项目都先后结束了，当地又没有工厂，百姓种完地就无事可做了。 无事可做也就代表着没有收入。 其实从理性上来说，从川蜀地区招募工人，对于朝廷是最有利的，因为徐钢说的不错，川蜀是金锋的根基，有好事应该先想着川蜀百姓。 “徐大人你说得对，”金锋点点头，然后问道：“但是徐大人你来的路上，看到那些难民了吗？” “看到了，他们很可怜！”徐钢说道：“但是乱世就是如此，先生如果真的慈悲，应该把目光放得更远一些，不要被一时一地的苦难所羁绊，而应该尽快发展川蜀，积攒力量，尽快平定中原和江南！ 等先生平定了整个天下，结束动乱，这才是真正的大慈悲！” “徐大人说得对，”金锋又一次承认了徐钢的观点，随后又说道：“但是我怕外边的那些难民，等不到那天啊！” 人类不是机器，不用了停下来放着就行了，人只要还在呼吸，就需要摄入能量，就需要吃饭，几天不吃饭就会饿死。 聚集在东海的这些难民，如今唯一的食物来源，就是粥棚每天施舍的那点稀粥。 能来到东海，其实还算是幸运，至少每天有一两碗稀粥，不至于饿死。 更多的中原和江南百姓不知道东海这个地方，只能在老家被豪族土匪反复压榨，过着朝不保夕的艰难生活。 春夏时期，百姓如果实在饿得不行了，还能挖点野菜草根勉强吊着一条命，但是到了秋冬时期，野菜草根都没了，天气又冷了，被饿死就是几天的事情。 清水谷战役时，金锋亲眼见过这样的事情。 当时党项数万人被金锋困在一段山谷中，他们跑不掉，也没有食物。 刚开始还能杀马吃肉，后来战马也没东西吃，先后被饿死，当马肉完全腐烂后，被困的党项骑兵就没东西吃了。 随后，党项骑兵就开始出现饿死的情况，不得不发动总攻，最后被迫投降。 南征队算是党项骑兵中的精锐，连他们都扛不住饥饿，普通百姓更不用说。 当冬天来临，可能一场雪下来，整个村子的人可能在两三天的时间里被饿死一半。 如果政权还在，官府还可能施粥赈灾，就算不施粥，多少也能干预一下。 现在江南和中原都乱成一团，以前完全不敢拦截朝廷信使的土匪，如今也不把朝廷的信使放在眼里了。 陈征的命令连几百里都送不出去，送信的使者就被土匪干掉了。 其实就算能把命令送出去也没多大用，陈征的皇位是弑父篡权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各地权贵豪绅几乎都不愿意遵从他的命令。 陈征靠着弑父得来的皇位，几乎完全被架空了，各地说话算数的几乎都不在是官府，而是手握兵权的府兵都尉或者当地豪族，再或者是人数众多的土匪。 豪族还好一些，多少读过书，懂得与民生养的道理，如果当家的是府兵或者土匪那就完蛋了。 土匪或者府兵几乎都是莽夫，斗大的字认不了一筐，更别谈什么格局和眼光了，他们占地为王之后，大多都贪婪无度，要么纵情享乐，要么斗勇拼杀，根本不管当地百姓的死活。 金锋前世上学时，历史老师曾经说过，遇到灾荒和动乱年代，一个冬天，局部地区的人口可能锐减一半甚至更多。 这个局部地区可能是一个村一个镇，也可能是一个县一个郡，甚至一个州。 金锋不希望有一天也看到这样的数据。 特别是他明明有可能改变这一状况的情况下。 如果不处在这个时代就算了，既然到了这个时代，而且拥有了足够的权力和影响力，金锋想尽自己的力量，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这也是九公主和不少大臣觉得金锋做事冲动，想一出是一出的原因。 正常情况下，想新建一座城池这么大的事情，要经过层层论证、勘察和审批，策划十年八年再动工都很正常。 可是金锋呢，当天想到这个念头，夜里就给九公主写方案，第二天就送到了西河湾，然后就要求九公主准备匠人和物资，尽快动工。 哪怕是金锋自己，代入到九公主和铁世鑫的位置，也会觉得太冲动了。 可是看着随时可能饿死的难民，金锋不着急不行了。 他真的担心等他准备好了，难民也饿死光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金锋的想一出是一出，才有现在的局面。 第1880章 必须建，我说的 就拿金锋主导的以工代赈来说，按照大康朝廷以前的流程，光是讨论以工代赈，各方扯皮，瓜分赈灾利益，没有一年半载很难谈好。 有一方不满意，赈灾就无法进行。 就算各方势力的利益谈好了，拨款拨粮，运输筹备，没有一两年也不可能落实下来。 等他们落实了，该饿死的百姓估计已经饿死了。 赈灾钱粮到了地方，最终还是会落到那些权贵手中。 可是在金锋的主导下，只用了不到一个月，就走完了所有流程，在冬天到来之前把粮食分到了最需要的百姓手中。 当然，这件事能做成，多亏了九公主。 首先，九公主在川蜀，可以压制那群权贵子弟。 其次，那些权贵子弟为了发灾难财，提前从外地购买大量粮食，还送到了川蜀各地。 九公主压下那些权贵子弟后，完全不用买粮运粮了，省了很多时间。 不过就算如此，没有金锋的提议和推动，以工代赈也不会推行得那么顺利那么快。 包括后来修建都江堰，在各地修建工厂，金锋基本都是前脚拍板，后边就催促相关人员推进。 再加上九公主和庆鑫尧的帮助，在不到两年时间，把积贫积弱，每天都在饿死人的川蜀，发展到了现在的程度。 “先生，我知道你可怜这些难民，我也很同情他们，但是先生你救不了那么多人，应该把资源集中起来发展川蜀……” “我知道，我知道！” 金锋再次打断徐钢：“川蜀百姓现在的日子虽然也还苦，但是基本上不会饿死人了，冬天多少也能找到避风避雨的地方，可是这些难民呢？” 金锋指着外边说道：“他们背井离乡，没有食物，没有住所，你让他们怎么撑过这个冬天？” “动乱年代，伤亡在所难免……” “你说的轻巧，你见过难民是什么样子？你见过易子而食吗？” 徐钢闻言，叹了口气：“先生，我是江南人，我都见过……” “那你经历过吗？” 金锋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如果你和家人没有吃的没有住的，孩子没有一件衣服，光着身子，冻得哆哆嗦嗦趴在地上扣泥巴吃，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这次，徐钢沉默了。 虽然因为性格耿直，之前在朝廷做官和铁世鑫一样不如意，最后辞官回乡，但是能读得起书，还能做官一直做到中枢朝堂，徐家也是当地的大户人家。 江南虽然乱，但是徐钢家里一直没有为吃喝穿用发过愁。 “我曾经听过一句话，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大山！” 金锋说道：“我是没办法救下所有人，但是我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尽量去多救一些人，可以吗？” “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大山！” 徐钢重复着这句话，眼中满是纠结之色。 前世这句话早已被那些写网文的用烂了，但是在这个世界，还没有怎么用过，至少徐钢是第一次听到。 其实内心深处，他几乎被金锋说服了，只不过这是他上任后的第一仗，就这么认输，回去了不好交差。 可是还不等他说话，金锋再次开口了。 “这座新城必须建，谁也别想阻拦！” 金锋朝着徐钢和铁世鑫挥挥手：“你们走吧，我还要写信找舞阳要人要物资，就不招待你们了！” 这是明着赶人了，徐钢和铁世鑫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逗留了。 各自朝着金锋行了一礼，然后退出书房。 到了院子门口，铁世鑫看到徐钢皱着眉头，无奈解释道：“先生说话做事向来耿直，徐大人不要往心里去，其实先生平时非常随和，这次估计是真的急了！” “铁大人不用担心，你又不是没见过先皇骂我的样子，比先生狠多了！”徐钢笑着说道：“我没有生气，也不敢和先生置气！” “还有你徐铁头不敢的事情？”铁世鑫笑着打趣。 陈佶主政时期，徐钢曾经在御史台当差，当然了，那时候他不是御史大夫，只是御史台一个小官。 但是这并不耽误徐钢喷各路大员，就连皇帝陈佶都被喷过好几次。 有一次陈佶被喷急眼了，直接在朝堂上指着徐钢的鼻子骂，最后还让禁军把徐钢拖了出去。 徐钢在被拖走的时候，嘴里还在持续输出。 从此之后，就有了一个徐铁头的称号。 好在大康没有因言获罪的先例，要不然陈佶肯定把徐钢五马分尸了。 不过自从这件事之后，徐钢直接被剥夺了上朝的权利，而且处处被打压，第二年徐钢觉得索然无味，就辞官回乡了，一直到前段时间九公主派人找到他。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国师大人，但是他的事迹却如雷贯耳，没有他，大康百姓又要被草原铁蹄践踏，没有他，川蜀或许早已饿殍遍野！” 徐钢说道：“以前听说国师大人武可上马征战四方，文可提笔安天下，还有些不信，现在信了！ 国师大人身处高位，还能亲赴渝关城和黄铜沟带领士卒抵御外敌，足可见其勇武！从战场回来后也没有居功自傲骄奢淫逸，反而以身作则，节俭生活，处处为百姓着想，这样的人物史无仅有，我如何敢跟他置气？” “你要拍马屁当面拍啊，在这里拍，先生又听不到。”铁世鑫笑道。 “别人不知道，难道铁大人还不知道吗，我徐某人从来不拍马屁！” “知道，知道！”铁世鑫说道：“只要你能想明白就好！”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徐钢说道：“先生刚才虽然一直和我唱反调，但他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真的想救更多人，在为大康江山着想，在为天下百姓着想！ 如果真的于天下有利，于百姓有利，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别说先生只是呵斥我几句，就算打我杀我，我也毫无怨言！” “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你刚才还和先生吵什么？”铁世鑫好奇问道。 第1881章 等不及了 徐钢没有回答铁世鑫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铁大人，你是不是觉得干言官的，天生都喜欢吵架抬杠？” 铁世鑫沉吟两秒：“难道不是吗？” 徐钢：“……” “开玩笑开玩笑，我知道你是在用吵架的方式提醒先生，这个方案可能存在的问题和隐患！”铁世鑫拍了拍徐钢的肩膀。 “但愿能有效果吧！”徐钢说道：“其实从先生写的方案来看，这个计划本身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太急了，如果晚几年推行就好了，而且……先生做事有些太冲动了！” “不是先生冲动，而是他不想看到大康饿殍遍野！” 铁世鑫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川蜀现在依旧困难，但是绝大多数百姓可以吃饱肚子，到了冬天也能找到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说难听点，就算那些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孩子出去要饭也比以前好要多了，不至于冻死饿死。 相对来说，江南和中原的百姓就要难过多了，随时可能饿死冻死，先生做这么多事，就是想让更多的人先活下来，把命保住，然后再图谋发展。 而且从先生的方案来看，修建新城和发展川蜀并不抵触，如果新城发展好了，捕捞队的规模绝对会越来越大，不光解决了很多百姓的工作问题，从海洋中捕捞回来的渔获也会更多，对川蜀来说也是好事。” “可是就算在东海建一座新城，安排几万人就算是顶天了，也救不了中原和江南吧！”徐钢问道。 “能救多少是多少吧，”铁世鑫说道：“估计先生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让金锋听到两人这么说，肯定会笑出来。 在徐钢和铁世鑫看来，金锋所说的新城，能和一个县城大小差不多就不错了，而现在的大康，大多数县府总共只有几万人，县城的常住人口只有几千人，超过万人就算是大县城了。 但是在金锋前世，常住人口超过千万的城市，至少有十几个。 徐钢和铁世鑫更不会知道，他们现在行走的这片土地，就是金锋前世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之一，常住人口超过两千四百万！ 当然，金锋新建的城池不可能达到前世魔都的规模，也不可能容纳这么多人口，但这个地方的发展潜力是经过证明的，也是金锋选择在这里修建新城的原因。 渔溪镇东靠大海，南边毗邻长江，沿途的中原和江南地区，都在长江的辐射范围，地理优势太明显了。 “先生真是心善啊！”徐钢附和道。 “先生不只是心善，”铁世鑫继续说道：“先生曾经说过，百姓是一个政权的根本，没有人其他的都是白搭，如果生活在太平盛世，再普及全民教育，让民智得以开启，那么每个人都有无限可能，大康也会拥有无限可能！” “普及全民教育，开启民智，先生真是好气魄啊！” 徐钢感慨道：“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只要去做，总是有希望的，不去做，那就一点希望都没有！” 铁世鑫说道：“先生从去年开始筹备普及教育的事宜，到现在，已经有四批先生从师范学院结业，投奔到川蜀各地开办免费学堂七百七十八座，总共超过七万名孩子因此有了书读！” “这么多？”徐钢大惊。 他早就听说过金锋开办了免费学堂，但毕竟刚来金川，不知道学堂已经有了如此规模。 封建时代，读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绝大多数百姓都是文盲。 这些参加了免费教育的孩子，将来未必能个个做官，但是至少他们识字了，不再是文盲了，长大后可以从事的职业也一下子多了许多，未来也有了无限可能。 “除了学堂，这些先生还在夜里举办了夜校扫盲班，当地百姓夜里如果没事，也可以去扫盲班面免费学习识字。” 铁世鑫说道：“参加扫盲班的百姓没有进行统计，但是从我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扫盲班的学员比正式的学生更多，现在不少百姓已经能够勉强看懂官府的告示了。” “先生此举，功德无量啊！”徐钢惊叹。 “是啊，”铁世鑫附和了一句，然后说道：“其实当时先生刚刚提出推行免费学堂的时候，我是不赞同的，因为建造学堂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我认为肯定会失败，结果先生却让各地用地主家缴获的祠堂礼堂之类的地方作学堂，真的把事情做成了！” “那你觉得先生这次的计划能行吗？”徐钢问道。 “不知道，”铁世鑫摇头：“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徐钢一愣：“这么大的事不重要，那什么才是重要的事？” “不是说这件事不重要了，而是先生既然做出决定，陛下都阻止不了，更不用说咱们了！” 铁世鑫说道：“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量配合先生把这件事做成！” “这倒也是，”徐钢微微点头。 …… 书房里，金锋也没闲着。 铁世鑫和徐钢的出现，让他明白九公主的迟疑，但是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已经没有时间耽误了。 所以铁世鑫和徐钢离开后，金锋坐下来给九公主写信，然后和上次一样，连夜安排快艇送回金川。 虽然九公主的回复最快也要几天之后才能到，但是金锋已经等不及了，决定先展开行动。 第二天一早，金锋再次赶到咸鱼厂。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庆慕岚上下打量金锋：“昨晚又没睡？” “睡了，起得早。”金锋回答。 “难得啊，”庆慕岚打趣一句，然后问道：“今天参观哪个车间？” 金锋已经来咸鱼厂参观过一次，但是因为车间里的味道实在太冲，没有参观完金锋就走了。 庆慕岚以为金锋是来把剩下的车间参观结束的。 可是金锋却摇了摇头，说道：“今天不参观车间，今天来看看你训练的工人怎么样！” 庆慕岚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 第1882章 咸鱼厂安保队 庆慕岚当咸鱼厂长，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想要模仿唐冬冬和左菲菲，成为一名女将军。 所以在日常管理咸鱼厂的时候，也是模仿纺织厂和香皂厂的模式来的，但是比纺织厂和香皂厂的训练强度更高。 上一次金锋来咸鱼厂参观，庆慕岚提出去茂源县剿匪，只不过当时金锋没有给出答复，只是说回去考虑考虑。 现在金锋要看工人的训练成果，大概率是要答应了。 庆慕岚激动的连连点头：“先生稍等，我这就让人去敲点将鼓！” “挺像样呀，点将鼓都备上了。” 金锋笑着打趣。 如果是平时，庆慕岚肯定会还击，但是此时她正处于兴奋之中，只顾着让阿梅去准备点将鼓，完全没有在意金锋的打趣。 晾晒咸鱼需要大量场地，其中一片空地就被庆慕岚当做训练工人的校场。 咸鱼厂的轮班模式也是三班倒，这样不仅可以多招一些工人，工人下班之后也有了时间训练。 庆慕岚深知咸鱼厂起步太晚，要想追上甚至超过纺织厂和香皂厂，必须加大训练强度，增加训练时间。 于是她采取三班倒的轮班模式，每班每天工作八个小时，然后训练四个小时。 训练考核甚至比工作考核更严格，如果考核不通过，就会扣工钱。 在这个时代，工钱就是工人的命，为了不被扣钱，没人敢应付训练。 金锋和庆慕岚赶到校场的时候，点将鼓已经准备好了。 在鼓架旁边，还有一个木架，上面挂着一个大沙漏。 阿梅朝着一个女工点点头，女工先是把沙漏翻转过来，然后拿起鼓槌敲了起来。 沉闷的鼓声传遍咸鱼厂各处。 十秒钟不到，金锋就看到一群工人从旁边的车间冲了出来。 然后第二群、第三群…… 不管是正在车间工作的工人，还是夜班已经休息的工人，听到点将鼓的第一时间都朝着校场冲来。 之前空荡荡的校场很快站满了工人，分成一个个方阵。 当沙漏上方的沙子流空，阿梅纵身一跃，跳上旁边的木台。 “报数！” 随着阿梅一声令下，下边便响起一片报数的声音——每个方阵都在清点各自的人数。 很快，报数的声音逐渐停止。 然后每个方阵的负责人才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向阿梅报数。 等到这些人报数结束，阿梅跑到木台边缘，朝着金锋和庆慕岚敬了个礼，然后高声喊道：“报告先生，报告厂长，咸鱼厂安保队应到七百六十八人，实到七百六十七人，请指示！” “怎么少了一个人？”庆慕岚有些不悦的问道。 今天金锋过来检阅，结果少了一个人，让庆慕岚有些不爽。 “报告厂长，三车间二队的刘小二昨天崴了脚，请假了！”阿梅回答。 庆慕岚点点头，然后看向金锋：“先生，请指示！” 金锋不知道庆慕岚平时是怎么训练工人的，便没有要求什么，想了一下说道：“你来安排吧！” “是！”庆慕岚朝着阿梅使了个眼色，然后阿梅从旁边拿出两个旗子。 随着阿梅的旗语，下边的方阵井然有序的动了起来。 庆慕岚带着金锋在一旁坐下，然后一脸期待的问道：“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目前来看，还不错！”金锋微微点头。 点将鼓敲响，工人能够快速集合，之后的报数和现在的方阵移动也都井然有序。 单从这几点来看，咸鱼厂工人的反应速度和纪律性，比纺织厂香皂厂的女工一点不差，甚至要更出色一些。 但是金锋需要的不是仪仗队，而是一支能上阵杀敌的队伍！ 纺织厂和香皂厂的女工经过多次战斗的考验，咸鱼厂工人目前连剿匪都没参加过，金锋也不太确定到了战场上会怎么样。 毕竟训练和真正的战斗是两码事。 纺织厂和香皂厂的女工之所以能打，主要原因是她们都直接受到过金锋的恩惠，对金锋充满了感激，利益也完全和金锋一致。 而咸鱼厂的工人几乎全都是流民，很多人以前可能都没听过金锋的名字。 金锋有些担心这些工人是为了工钱才接受训练的。 自古以来，为了金钱而战斗的队伍，战斗力大多不是很高。 当然，也有一些雇佣军的战斗力很强，但那是巨额佣金堆出来的。 咸鱼厂工人的工钱完全没办法跟雇佣军相比！ 即便是战斗力比较高的雇佣军，忠诚度一般也不高。 相对战斗力来说，金锋更注重忠诚度。 想到这里，金锋问道：“你们平时除了工作和训练，进行过思想教育吗？” “当然了，”庆慕岚回答道：“先生日理万机可能不知道，咸鱼厂成立不久，我就申请了一批文书官过来，每天早上训练开始之前，都会先念一遍金川日报，然后由文书官进行解读，每隔三天，每隔中队的文书官还会开一次员工会议，进行思想教育工作。 除了文书官，我还找青鸢申请了一支表演队过来，每十天会在舞台表演一次话剧！” 舞台剧和金川日报一直是金锋教化百姓的两大杀器，庆慕岚都搬过来了。 只要不是细作，一般百姓被舞台剧和金川日报熏陶几个月，基本上都会对川蜀政权形成认同感。 更何况咸鱼厂的工人还实打实的拿到了好处呢？ 金锋的嘴角不由翘了起来，问道：“宣传的效果如何？” “非常好，”庆慕岚兴奋说道：“先生你不知道，现在工人都对川蜀向往不已，不少工人找到我请命，想要回家带着大家学镖师打土豪分田地呢！” 金锋闻言，眼睛不由眯了一下：“真的？” “当然是真的，”庆慕岚说道：“先生要是不信可以问问阿梅，找我请命的工人还不少呢。” 如今川蜀太缺人手了，没有几年时间恐怕很难平定中原和江南。 按照如今的混乱程度，金锋很担心几年之后，江南和中原就剩不下几个人了。 其实金锋一直想着是不是可以在民间宣传打土豪，让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对抗土匪豪绅。 第1883章 农民起义的局限性 打土豪分田地是金锋平定天下的一把利器，但不适合频繁使用。 当初他曾经在江南和晋地都撒过传单，号召百姓自发的打土豪分田地，以为这样可以迅速的瓦解地主豪绅的势力，加快平定步伐。 可是结果证明，他小看了地主豪绅在各自地盘的影响力，没有镇远镖局坐镇，没有钟鸣小组组织领导，百姓就是一盘散沙，很难和经营多年，豢养了大批打手走狗的地主豪绅抗衡。 传单撒了不少，但是成功者寥寥无几，绝大多数百姓哪怕捡到传单，也只是观望，想让别人出头。 也有一些实在活不下去的百姓站了出来，可惜他们缺乏足够的号召力，也缺乏足够的智慧，刚站出来就被当地的地主豪绅盯上了，成了杀鸡儆猴的对象。 当然，当初撒了那么多传单，其中也有具有一定号召力和智谋的人成功了，其中有几支出色的起义军，占领的地盘超过了三个县，大有席卷一郡的架势。 可惜是打土豪分田地动摇了地主阶级的根基，被所有权贵豪绅阶层敌对，加上川蜀和秦地的前车之鉴，当地和周边的权贵豪绅立刻警觉起来，联手进行打压。 权贵豪绅虽然可恨，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从小读书，见识和智慧都比普通百姓强得多，底蕴也更加深厚。 他们大把撒钱组织乡勇在外围攻起义军，对内利用各种手段分化。 起义军基本上都是由活不下去的百姓组成的，缺乏足够的远见和格局，也没有进行过相关培训，豪绅派出来的说客稍微许诺一些好处，很多义军中高层首领就叛变了。 造反不就是为了让日子好过点吗？说客们许诺的好处，对于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百姓来说，足够他们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了，而且说客还许诺既往不咎，那还拼命干什么？ 就靠这一条，就让大部分义军分崩离析。 有两支起义军首领曾经当过军官，治理队伍稍微更加用心，及时察觉有人叛变果断出手，避免了队伍分崩离析。 说客们一看第一招不好用，于是便到田间地头去煽动百姓，说谁谁谁家和起义军领导有亲戚，所以分到的地好，和起义军关系不好的，分到的地都不好。 人都是不知足的，几乎所有人都想把所有好地都分给自己，把不好的地分给别人，于是各种谣言在百姓间疯传，人心也逐渐乱了。 随后，当地豪绅们联合起来，向这两支起义军发起围剿。 起义军靠的就是当地百姓拥戴，现在百姓的人心乱了，起义军根本不是豪绅的对手，很快就被镇压了。 然后豪绅们疯狂报复那些起义军参与者，那些曾经叛变过的也没有幸免于难，全都被残忍虐杀。 刚刚被分到百姓手里没几天的土地，又被豪绅们收了回去，但凡敢质疑的百姓，都被当场处决了。 各地的起义全都以失败告终，唯有江南的平江郡成功了。 不过平江郡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那里是范将军的老家，有很多范家军的退伍老兵，更容易被号召和组织起来。 其次，金锋安排了钟鸣小组去主持分地工作，随后又在每个县安排了一支镖师组建府兵，维持当地治安，同时防止地主反扑。 如今的平江郡，几乎和川蜀一模一样，是除了川蜀和秦地之外，打土豪分田地最成功的一处地方，只不过也借用了镇远镖局和钟鸣小组的力量，算不上真正的成功。 通过这几次的行动让金锋明白了纯粹的农民起义的局限性，也认识到打土豪分田地必须由钟鸣小组全面统筹组织，也必须由镇远镖局提供武力支持，才能全面推行。 之前那种撒传单的形式，成功率实在太低了，失败后对于百姓的信心打击也非常大，以后就算钟鸣小组去了，百姓也未必敢轻易相信了。 反过来说，如果起义成功了，这种没有经过镇远镖局培训的起义军，以后愿意服从镇远镖局吗？ 处于这些考虑，金锋便暂时停止了撒传单宣传打土豪分田地的行动，准备等川蜀发展好了，按照收编秦地的模式，镇远镖局和钟鸣小组互相配合步步为营。 庆慕岚现在的提议，让他心中一动——培训难民回乡主持打土豪分田地是个不错的主意，或许可以起到类似平江郡的效果。 不过有了之前的失败经验，金锋觉得这件事需要好好思考和计划一下，最好再挑几个地方作为试点，看看效果再考虑是否全面推行。 想到这里，金锋朝庆慕岚点点头：“回头把请命过的工人名单给我一份！” “先生你准备答应他们吗？”庆慕岚好奇问道。 “我只是想找他们谈谈，然后好好考虑考虑！”金锋摇头。 “行吧，”庆慕岚点点头，然后微微撇嘴：“先生，你没有以前爽快了，什么都要考虑考虑！” “嘀咕什么呢？”金锋黑着脸，刷了庆慕岚一巴掌，心里也苦笑不已。 徐刚说他冲动，想一出是一出，结果到了庆慕岚这儿，又嫌弃他不够爽快。 金锋觉得自己太难了。 之前在西河湾，庆慕岚没少去金锋家里蹭饭，金锋也没少刷庆慕岚巴掌，但是随着庆慕岚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去金锋家的机会越来越少，和金锋的关系也逐渐变得有些生分起来。 但是刚才那一巴掌，让庆慕岚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西河湾似的，和金锋之间的那点隔阂一下子消散了。 “又揉我的头发！” 庆慕岚打开金锋的胳膊，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没好气的瞪了金锋一眼：“还有什么要看的要问的吗？” “没有了，”金锋微微摇头。 “那你觉得我之前说的剿匪计划如何？”庆慕岚一脸期待的看向金锋。 “可以试一下！”金锋微微点头。 “太好了！”庆慕岚激动的握紧拳头。 “你先别急着高兴，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金锋斜了庆慕岚一眼。 “我就知道……”庆慕岚撇了撇嘴：“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和条件？” 第1884章 我送先生 “算不上条件，只是给你提个醒。” 金锋说道：“咸鱼厂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剿匪的前提是不能耽误咸鱼厂的正常运转！” “是！”庆慕岚点头：“我想向先生申请扩招七百人，等新人培训好了，我再带着安保队去茂源县剿匪！” “扩招可以，但是七百人太少了！” “七百人太少了？”庆慕岚一愣。 咸鱼厂现在的员工便是七百多人，在她看来再招七百人完全够用了，毕竟她没打算把所有老工人都带到茂源县。 想到这里，庆慕岚试探着问道：“先生，你有什么新计划吗？” “是的，”金锋点点头：“我打算继续扩大捕捞队，到时候带回来的渔获会更多，你们咸鱼厂的任务也会更重，现在这些人手恐怕不太够用！” “原来如此，”庆慕岚问道：“你打算再招多少人？” “先再招两千人吧，”金锋回答。 “两……两千人？”庆慕岚怀疑自己听错了：“是捕捞队和咸鱼厂一起再招两千人吗？” “不，光你们咸鱼厂，再招两千人！” “咸鱼厂就这么大，招这么多人也用不上啊！” “那扩建厂区面积，”金锋说道：“要不然等以后渔获送回来，你们没有地方晾晒和处理，岂不是要浪费了？” “咸鱼厂扩大三倍，捕捞队是不是也要扩大三倍？”庆慕岚表达了和徐钢一样的担心：“海里有那么多鱼吗？” “放心吧，别说只是扩大三倍，就算扩大三十倍，咱们也捞不完的！”金锋保证道。 庆慕岚和徐钢的担心一样，犯的错误也和徐钢一样。 在她看来，七百人的咸鱼厂，规模已经很大了，整个大康能超过咸鱼厂的，也就金锋麾下的纺织厂钢铁厂香皂厂等几个厂子。 但是在金锋前世，规模超过万人的厂子比比皆是，一些大型厂子的工人超过十万人，再加上为工人服务的配套设施，人数更多，占地面积也和一些小型县城差不多甚至更大。 相对于这些厂子来说，别说几百人的咸鱼厂，就连正在建造的金川新钢厂都逊色不少。 庆慕岚对于工厂的认知具有局限性，对于海洋捕捞业的认知同样如此。 前世到了渔汛时期，东海集合的渔船超过万艘，而且全都是装备了内燃机和现代化机械的铁甲渔船，随便拉出来一艘都比捕捞队现在的楼船强大，任何一艘的捕捞能力都至少顶得上几十艘捕捞队的小渔船。 直接参与捕捞的从业者，以及岸上各种相关的配套服务者，加起来的人数远超现在聚集在东海地区的总人数，而且他们还有各种现代机械和工具进行辅助。 换句话说，就算如今在东海的所有工人、镖师、流民全都加起来，全都去从事和打渔相关的产业，金锋也能安排好。 庆慕岚的担忧和徐钢一样，但是她比徐钢信任金锋。 得到金锋的正面答复之后，庆慕岚便不再怀疑，而是点头说道：“那行，我尽快来安排招工事宜，不过扩建厂房……” “你先招人进行培训，扩建厂房的事，我安排其他人去做！” 扩建厂房牵扯到各种建筑材料，需要去协调好几个厂子。 让庆慕岚管理咸鱼厂还行，让她去做这种事情，金锋担心她跟其他厂子打起来。 “厂子还没建好就招人，不太合适吧？”庆慕岚担忧问道：“把人招来了，别的不说，总要先安排个住的地方吧？” “这倒也是，”金锋想了一下，回答道：“那就再缓三天吧，三天以后再开始招人！” “三天？来得及吗？”庆慕岚有些担心。 “你忘了那个车间是几天时间盖起来的了？”金锋指了指不远处的车间。 这种车间只有一层，结构也非常简单，只要在地上垒一些承重柱，然后在四周垒一圈围墙，再在顶上加上横梁和木板，最后盖上一层瓦片就行了。 一个泥瓦匠一天垒个十几米墙跟玩一样。 当初建造咸鱼厂的时候，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这个车间就盖好了。 现在东海到处都是难民，根本不缺工人，只要材料足够，盖房子根本不算难事。 金锋也是担心材料方面的问题，才说了三天。 “就算盖房子来得及，那床铺被褥之类的东西呢，三天时间也准备不好吧？”庆慕岚又问。 “这些的确来不及准备了，而且未来也需要一段时间解决，”金锋想了一下，说道：“招工的时候提前说一下，来到咸鱼厂之后，需要打一段时间地铺，没有床也没有被子，而且可能需要很多人住一间，如果不能接受，就不要来了！” 虽然上游一直在伐木放排，但是造船需要木头，盖房子的横梁和顶板也需要木头，东海如今的木头一直比较紧张，没有多余的木头用来做床。 金锋现在的目标就是尽量让更多的人活下来，撑过这个冬天，至于舒适性已经顾不上了。 庆慕岚也听懂了金锋的意思，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招工的时候会提前说清楚的。” 金锋说的住宿条件或许很差，但是如今很多难民都住在四面漏风的小棚子里，还有不少难民连小棚子都没有。 和他们现在的住宿条件比起来，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非常不错了。 庆慕岚相信肯定会有不少难民愿意来咸鱼厂。 两人聊天的同时，校场上的演练也告一段落，重新回到高台下边。 阿梅扭头看向庆慕岚，询问是否继续，而庆慕岚则转头看向金锋。 “让大家回去工作吧，”金锋摆了摆手，等到阿梅解散了方阵之后，也站起来看向庆慕岚：“这几天先做一下准备工作吧，我先走了！” “快中午了，吃完中午饭再走吧？”庆慕岚挽留：“先生你还没在我们咸鱼厂吃过饭吧？” “下次吧，”金锋回答道：“我还得回去给你们协调建厂的材料呢！” 听到金锋这么说，庆慕岚直接走到了前边：“来，我送先生！” 第1885章 被抓壮丁 从咸鱼厂离开后，金锋并没有去窑厂石灰厂之类的地方协调建筑材料，而是带着铁锤等人往回走。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庆慕岚不适合去协调各个厂子，金锋自己也不适合。 如果郑驰远在，那么这件事交给郑驰远就行了，他对东海最熟悉，就算自己不亲自动手，也能按照金锋的要求找到合适的人。 可惜郑驰远亲自带队去交趾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金锋，从咸鱼厂回来后，金锋便安排人去把铁世鑫找了过来。 铁世鑫作为枢密院负责人，也是九公主的左膀右臂，自然不能住在酒楼这类地方。 不是因为所谓的身份，而是因为安全问题。 毕竟现在的东海鱼龙混杂，谁知道流民中藏了多少各方势力的细作，住在酒楼里万一被行刺了，那就麻烦了。 所以铁世鑫和徐钢到了东海之后，被安排住在镖师大营，距离金锋居住的院子只有一百多米，很快就跟着亲卫过来了。 “先生，您找我？” “铁大人，有件事需要麻烦你一下！” 金锋把自己和庆慕岚的计划说了一遍，然后说道：“铁大人你也知道慕岚的脾气，做不来协调的事情，我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交给你来办最合适！” 铁世鑫一听，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先生，枢密院还一大堆事情呢……” “那你来东海干什么？”金锋反问道。 “我……我……”铁世鑫被问住了，然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不是自己要求来东海，而是九公主安排他来的。 当时他以为九公主是让他来劝阻金锋打消修建新城念头，以及防止金锋和徐钢闹起来的，现在听到金锋这么说，铁世鑫突然明白过来，恐怕九公主安排他来东海的目的，除了上面两种，应该还有第三种。 可能九公主在内心深处的确不赞同金锋在这个时候修建新城，所以才安排他和徐钢过来劝阻金锋。 不过九公主也了解金锋，在很多具体事务上，如果别人说的有道理，金锋会听从对方的建议，但是在各种大方针的制定上，金锋则有些执拗。 这次写下如此详细的方案，说明金锋经过了慎重考虑，下定了决心，恐怕很难被劝服。 如果自己和徐钢能劝服金锋自然好，如果劝服不了，也能帮助金锋修建新城。 想明白这点，铁世鑫苦笑着躬身应命：“是！” 回去后铁世鑫马上派人去通知副手和护卫队长过来开会。 徐钢住在铁世鑫隔壁，正在门边看报纸，听到了铁世鑫的命令。 让副手过来开会还能理解，可是让护卫队长过来开会干什么？ 莫非铁世鑫要出门？ 反正闲着没事，徐钢便拿着报纸走出来，好奇问道：“铁大人，你要出门吗？” “我不出去，是小陈和小刘等下要出去一趟，”铁世鑫回答：“先生交代了一些事！” 铁世鑫作为枢密院负责人，自然不会亲自去各个厂子协调，而是决定把这件事交给两个副手去做。 他们在金川的时候，负责的就是和基建相关的事务，还曾经参与过两个纺织厂的建造，这件事交给他们也算专业对口。 “先生交代了什么事？”徐钢好奇问道。 问完之后又意识到自己问得有些突兀了，便又补充道：“是我多嘴了，铁大人如果不方便说就罢了！” “没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铁世鑫苦笑着把金锋交代的事情说了一遍。 徐钢听完，也跟着苦笑起来：“怪不得陛下要让你跟着一起来东海！” 铁世鑫能想明白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明白。 “还是陛下看得远啊！”铁世鑫感慨。 “是的，”徐钢点点头，然后说道：“如果需要我帮忙，铁大人只管吩咐！” “你不是不同意先生建城吗？”铁世鑫问道。 “我是不同意，但是先生执意要建，陛下和铁大人您都劝不了，我又能如何？”徐钢叹气。 “你可以学学刘夫子嘛！”铁世鑫笑道。 刘夫子是七百年前的一个御史官员，当时的皇帝荒淫无道，而且脾气暴躁，在一次早朝时，皇帝又打算在民间选秀女，刘夫子劝谏无果，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虽然最后也没有阻止皇帝选秀，不过在史书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也成为后世言官的典范。 “好你个铁世鑫，平时看起来浓眉大眼的，没想到也是一肚子坏水！” 徐钢没好气的瞪了铁世鑫一眼：“你不是也不同意吗，昨天为什么不撞死在先生的书房？” 刘夫子以死劝谏是因为当时的皇帝无道，而金锋修建新城并不是为了贪图享乐，而是为了救济难民，两者的性质完全不同。 徐钢要是因为这件事撞死了，也是白死，说不定史官还会给他打一个沽名钓誉的标签。 铁世鑫让徐钢学习刘夫子，显然是在开玩笑，也说明两人的关系很好。 看到助手和护卫队长已经过来，铁世鑫朝着徐钢拱了拱手：“徐大人，先生只给了我三天时间，时间比较紧，等开完会咱们再详聊！” “铁大人先去忙！”徐钢拱手还礼。 铁世鑫点点头，带着助手和护卫队长进入书房。 半个小时之后，两个助手和护卫队长从书房走出来，中午饭都没顾上吃就带人离开镖师大营。 自从金锋资助洪涛平重新盖好船坞，渔溪镇就进入了快速发展阶段。 不管是修建镖师大营这种军用项目，还是修建仓库咸鱼厂之类的商业项目，都需要大量砖石水泥。 砖石水泥的运输成本都非常高，完全没必要从金川往东海运，于是金锋就在渔溪镇附近修建了窑厂、水泥厂、石灰厂以及其他和建筑行业相关的厂子。 铁世鑫的一个助手把这些厂子挨个跑了一遍，协调扩建咸鱼厂需要的材料。 这些厂子的生产任务一直比较重，本来不想搭理铁世鑫的助手，但是一听是金锋的命令，态度马上变了，纷纷拍着胸脯表示全力配合。 第1886章 铁世鑫的小心思 铁世鑫总共带来了两个助手，一个负责去协调各个厂子，另外一个则跑到咸鱼厂，开始勘察地形，规划咸鱼厂新宿舍和新厂房的位置，初步计算需要的材料。 一直忙活着天黑，两个助手才一身疲惫的返回镖师大营。 也就是这个时代没有智能手机，要不然他们俩今天的步数肯定能在好友列表中排上前几名。 回到镖师大营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铁世鑫叫到了书房。 当时徐钢也在书房，见铁世鑫的助手进来，便起身说道：“铁大人先忙，我先回去了！” “徐大人如果没事，留下来帮我参谋参谋如何？”铁世鑫笑着问道。 作为枢密院负责人，铁世鑫可以说是除了金锋和九公主之外，最有权力的一位。 这让铁世鑫感激金锋和九公主的同时，心里也一直不踏实。 很多人都觉得，权力越大越好，历史上也有很多中枢大员恨不得把所有权力都抓到自己手里。 如果当时的皇帝平庸，这么做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金锋和九公主都不是平庸之辈，铁世鑫要是想往这一套，就是在找死。 随着地位越来越高，铁世鑫心中也越来越不安，很担心有一天引起九公主的忌惮和猜忌。 这不是铁世鑫有被害妄想症，而是他了解九公主。 作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九公主是不会把所有权力都放出去的，也不会完全信任除了金锋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庆鑫尧和庆怀兄弟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们都是九公主的亲表哥，而且一直全力支持九公主。 没有庆家兄弟俩的支持，九公主不会有如此的局面。 可是九公主登基之后，庆鑫尧虽然官职被提升了一级，但实际权力并没有提升，反而被九公主收回去了一些权力。 铁林军一样。 九公主虽然没有直接把庆怀调离铁林军，还同意了铁林军扩招，却借着金锋组建黑甲战队的机会，把铁林军的中层和基层干部调走一大半。 除此之外，九公主还要求铁林军每天都要学习金川日报，歌舞团去铁林军中演出的频率也比其他队伍高得多。 表面上看，这些都是给铁林军的福利，实际上却是九公主在削弱庆怀在铁林军中的影响力。 铁世鑫作为枢密院负责人，在文官集团中几乎没有人可以与他抗衡，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他非常清楚，这时候越风光，九公主对他猜忌就会越重。 所以他一直希望能有另外一个文官出来，被金锋和九公主重视，这样不仅能帮他分担一下工作压力，也能分担九公主的猜忌。 徐钢就是铁世鑫相中的培养对象。 徐钢才来金川，铁世鑫就算想培养他，也不能太离谱。 金锋对于新城如此上心，徐钢又正好在东海，铁世鑫决定带着他，在金锋面前多露露脸。 所以下午就把徐钢叫了过来，和徐钢聊了一下午。 徐钢本身对新城建设也比较感兴趣，铁世鑫又亲自邀请，他便做了下来。 铁世鑫这才看向两个助手。 “跑一下午，辛苦了！” 铁世鑫亲自给两个助手倒了杯水，然后又端过来一盘糕点：“中午没来得及吃饭，又跑了一下午，肯定饿坏了吧，先吃点东西垫一下。” “谢谢铁大人！” 两个助手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茶杯。 铁世鑫平时在枢密院极为严肃，现在亲自给自己倒茶，还准备了糕点……两个助手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身上的疲惫都好像消散了不少。 跑了一下午，他们的确又渴又饿，于是一口气就把杯中的温茶喝光了。 不过两人都没去动盘子里的糕点。 小陈从背包取出两张稿纸双手递给铁世鑫：“铁大人，这是扩建咸鱼厂需要的各种材料的初步预算，以及我画的厂房和宿舍的草图！具体的图纸，我今晚加班画出来，明天一早就可以交给大人！” 铁世鑫接过稿纸看了一眼，微微点头：“很好！” 另外一个助手见铁世鑫看向自己，赶紧汇报道：“铁大人，我下午和各个厂子都协商好了，各位厂长原本都说生产任务重，但是听说是先生下达的任务，又是铁大人您亲自负责，便全都保证全力配合，从下午就开始加班赶工！” 各个厂长的确表示全力配合，但和铁世鑫关系不大，而是因为金锋的影响力。 至于铁世鑫，是小赵自己顺口带上的。 铁世鑫是官场老油条了，对此心知肚明，不过他也没有戳破小赵，而是和刚才一样微微点了点头，夸赞道：“很好！” 看到两人都没有动盘子里的糕点，又补了一句：“你们先回去吃饭吧！” “是！”小陈小赵起身行礼离开。 等两人走后，铁世鑫又仔细看了一下稿纸上的简易规划图和初步统计数据，确认没有大问题之后，这才叫上徐钢一起走出书房。 铁世鑫的两个助手忙了一下午，金锋也没闲着。 修建一座新城，其中牵扯的事情太多了，金锋也是第一次经历。 铁世鑫离开后，他又把方案完善了一遍，一直忙活到傍晚润娘过来叫他吃饭，金锋才放下铅笔。 刚跟着润娘离开书房，亲卫带着铁世鑫和徐钢进来了。 铁世鑫这时候来找自己，肯定有事，而且大概率和下午的任务有关。 于是金锋看向润娘：“你们先吃吧！” “你中午就吃了那么点东西，吃完饭再忙不行吗？”润娘有些心疼的问道。 金锋没有回答，而是揉了揉润娘的头发：“听话！” 润娘虽然心中有点不高兴，不过还是听话的离开了。 铁世鑫见状，也意识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有点尴尬的说道：“先生，要不然先去吃饭？” “流民们都还饿着肚子，我哪里吃得下啊！”金锋摆了摆手，说道：“铁大人，徐大人，咱们去书房说吧！” 说完，也不等铁世鑫和徐钢答话，先一步折返回书房。 铁世鑫和徐钢对视一眼，只能跟着走进书房。 第1887章 特殊家庭 “先生，这是我让人去咸鱼厂勘察，画出来的简易施工图和初步测算需要准备的材料。” 铁世鑫把稿纸交给金锋：“砖厂水泥厂那边也都协商好了，他们从今天就开始赶工。” 金锋接过稿纸看了一眼：“看字迹像是小陈的？” “先生好眼力，这两张表格都是小陈做的。”铁世鑫回答。 金锋听完，稍微扫了一眼，然后就把稿纸放下了。 小陈虽然是铁世鑫的手下，但和金锋也是老熟人了，他画图和制作表格的手法，都是金锋亲自教的，金川那边的很多厂子在建造之前，小陈都参与或者主导过初期的规划工作。 金锋要求修建的这批厂房和宿舍，比起金川那边的厂子简单多了，以小陈的水平，基本不会出问题。 就算出问题也没事，金锋想要建造的不光是咸鱼厂，砖厂水泥厂生产的砖头水泥如果多了，其他厂子也可以继续用。 “铁大人，既然砖厂水泥厂都协调好了，那你明天就可以开始招人了！”金锋说道。 咸鱼厂招人是三天后，但是在咸鱼厂招人之前，还需要招一批人把砖头水泥之类的东西拉到工地，并且建造成房屋。 这也是金锋和铁世鑫之前商量好的。 铁世鑫点头说道：“我已经写好了招聘启事，明天邮差念报纸之前，让小赵念一下就可以了。” 金锋一直非常重视百姓的思想教育工作，东海这边不光有粥棚，还有邮差和戏台，邮差每天都会在粥棚附近念报纸，歌舞团每隔一段时间也会在难民中间的舞台上表演话剧，持续宣传川蜀的新政和新思想。 东海这边聚集了如此多的难民，但一直维持着基本的秩序，没有发动大规模的哗变，金川日报和歌舞团功不可没。 再加上金川商会又一直在施粥，让很多难民相信，只要跟着金锋和九公主，好日子很快就会来的。 细作们煽动百姓只能偷偷摸摸，比起金川日报和歌舞团的宣传效果差远了。 随后铁世鑫和金锋又确定了一些细节问题，一直商量到半夜才回去。 徐钢回头看了一眼金锋的书房，眼神复杂。 之前的讨论中，主要是金锋和铁世鑫在说，徐钢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听，在观察金锋。 在来之前，他对金锋的了解大多来自于江湖传说，以及别人的转述，一直以为金锋只会带兵打仗和制造武器，最多再加上会写诗。 但是通过金锋和铁世鑫刚才的聊天，徐钢发现金锋对于城市规划和建设也非常熟悉，提出的一些观念，让徐钢这个外行都忍不住叹服。 还有金锋的工作态度，也让徐钢敬佩。 明明连晚饭都没吃，但是依旧和铁世鑫讨论到半夜，如果不是看到铁世鑫年纪大了，有点坐不住了，说不定还能再讨论下去。 “先生平时都工作到这么晚吗？”徐钢问道。 “这算晚吗？”铁世鑫笑道：“先生在村子里的时候，经常通宵工作，有一次连着工作两天两夜，最后是晓柔夫人带着千寻夫人把他扛了出来！” “大康有陛下这样的明君，还有先生这样的大才，何愁不能中兴啊！”徐钢感慨道。 “是啊！”铁世鑫跟着感慨一句，然后说道：“咱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去招工呢！” “招工我也要去吗？”徐钢问道。 “你明天有别的事吗？” “没有，”徐钢摇头。 他来东海的任务就是劝阻金锋在东海修建新城，现在任务虽然失败，但是也算结束了，暂时没有其他工作了。 “既然没事，就跟我一起去看看呗！” “那也行，”徐钢点点头，跟着铁世鑫返回住处。 第二天上午，徐钢和铁世鑫在护卫队的保护下，来到难民聚集地。 在聚集地边缘，有一排粥棚，粥棚旁边是一个大台子，这个台子就是邮差每天念报纸的地方。 此时早上的施粥还没有结束，每个粥棚前边，都有百姓排成两队缓缓移动，有人手里拿着碗，也有人手里拿着锅，还有一些人两手空空。 铁世鑫和徐钢到地方的时候，上一桶粥正好没了，两个伙计又抬了一桶放到桌面上。 其中一个伙计拿起一个大勺子，在粥桶中使劲搅了几下，然后给排在最前面的难民盛了一勺。 不管拿着碗还是拿着锅，每个人都只能打一勺粥。 旁边一个伙计则拿起难民特制的牙牌，在上边打了个孔，表示这顿粥已经领过了。 很多百姓打到粥之后，转身就开始往嘴里倒。 跟着铁世鑫徐钢一起过来的，除了小赵小陈两个副手之外，还有几个年轻的办事员。 其中一个年轻人看到百姓这样喝粥，小声说道：“他们也太心急了吧？端回去再喝不行吗？” “小刘，你没有饿过肚子，不知道饥饿的滋味多么难受！” 小赵回头看了一眼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家里以前是小地主，虽然家里的地不多，但是从小没有挨过饿。 打土豪分田地赢得了百姓的拥戴，却断了地主的财路，甚至是生路。 按照一般规矩，地主家的孩子是不能进入公务部门的，以免以后成长起来报复朝廷，但是这个年轻人有两个哥哥都是铁林军退伍老兵，很早就加入了镇远镖局，现在一个是团长，一个是营长。 当初钟鸣小组去他们家乡打土豪分田地时候，他爹这个地主带头响应，积极配合，因为这层关系，在后来的审判大会上，镖师和钟鸣小组都没有难为他们家，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虽然他们家的田地也被收走重分了，但是他两个哥哥都成了镇远镖局的中层，几个嫂子也都因为军属的缘故被安排了工作，家里的日子反而比以前更好过了。 九公主听说这件事之后，觉得可以当做典型，于是就让陈文远在金川日报上报道了他们家的事，还让铁世鑫给他们家最小的一个儿子，也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也安排一份工作。 第1888章 幸运儿 九公主亲自交代的任务，铁世鑫不敢大意，于是就把这个年轻人安排到枢密院做了一个办事员，自己能亲自盯着，免得对方走了歪路，让九公主为难和难堪。 在这样的家庭长大，这个年轻人从来没有饿过肚子，自然也不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儿。 “小刘，他们已经饿了一夜，没人可以忍住有饭不吃！” 小陈跟着说道：“而且，他们吃完了，还要把碗借给别人！” “把碗借给别人？” 小刘看向台下，果然看到有个人把碗里的粥喝完，然后沿着队伍往后边走，然后把碗递给了一个两手空空的人。 之前小刘看到那些空着手排队的难民，还在纳闷对方连个盛饭的东西都没有，就算排到了又该怎么领粥，直接对着勺子喝吗？ 现在他明白了，也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何不食肉糜的错误。 这些两手空空的难民，应该是穷得连碗都没有了，只能一家人用一个碗，或者借别人的碗来用。 至于洗碗，根本不存在的！ 几乎所有难民在喝完粥之后，都会把碗壁舔得干干净净，别说一粒米，就连一点米汤都不会剩下。 当然，也有例外的。 小刘看到一个端着陶盆的妇人打完之后，只喝了几口，然后端着剩下的来到队伍后边，站到两个孩子前边。 大的男孩儿看起来有十二三岁，小的女孩儿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看到妇人端着陶盆过来，两个孩子同时咽了口口水。 妇人把陶盆先递给小女孩儿：“娟儿，给！” 小女孩儿接过陶盆，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哥哥本来想阻拦，可是看到女孩儿这样，最后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看到小女孩儿把剩下的粥喝了一半左右，妇人开口道：“娟儿，给你哥留点！” 女孩儿这才放下陶盆，舔了舔嘴唇，把陶盆递给哥哥。 但是男孩儿却没去接：“娘，我等下还能打到，你吃吧！” “娘的胃口小，刚才已经吃饱了！”妇人摇了摇头，又把陶盆往前推了推：“小风你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得多吃点，要不然长不高怎么办？” “我不吃！”男孩儿的犟脾气也来了，梗着脖子把头扭到一边。 他们家以前的情况和小刘差不多，祖上留了几十亩地，算是个小地主，日子说不上大富大贵，但是也吃喝不愁。 但是随着动乱到来，土匪打上家门，把他们家的粮食和钱财都抢光了。 孩子的父亲读过书，也曾外出游历过，有些见识。 第一波土匪离开后，父亲猜到后边很可能还会有土匪过来，于是当机立断，挖出藏在地窖里的积蓄，买了一些粮食，连夜带着妻子孩子离开，赶往好友曾经说过的东海。 不得不说，父亲的决定是极为正确的。 他们离开的第二天，第二波土匪就到了。 他们家的粮食都被第一波土匪收走了，如果他们没有离开，第二波土匪拿不到好处，大概率会杀人逼迫。 逃出家乡是个正确的决定，但是他们的东行之路也充满了坎坷，才走了不到十天，就遇到了好几波土匪。 好在父亲有过游历的经验，能够看出来哪里适合土匪打劫，提前绕开了。 但是离家的第十一天，父亲看走眼了，在一处不适合打劫的地方，被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不是土匪，而是几个流民。 其实也不是父亲看走眼了，而是这几个流民本来也不想抢劫，但是看到这一家人只有一个男人和几个女人孩子，临时动了抢劫的心思。 好在这几个流民是第一次当土匪抢劫，没有经验，也不够狠辣，被父亲拿着刀冲开了。 父亲留下和抢劫者对峙，让他们先跑了。 他们虽然逃过一劫，但也和父亲失散了，想要回去寻找，可是因为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又太紧张，他们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找了一夜，他们没有找到父亲，却遇到了另外一队流民。 得知这群流民也去东海，母亲思考再三，决定先跟着他们去东海，然后再慢慢寻找父亲。 这群流民队伍规模比较大，路上又不断有流民加入，一般的土匪不敢招惹他们，母子三人顺利赶到东海。 可是一路上，他们带的钱粮都花光了，差点饿死在来东海的路上。 幸好金川商会开粥棚施粥，娘仨活了下来，白天到处去找父亲，夜里就找个避风的地方挤在一起互相取暖。 妹妹还小不懂事，但是哥哥已经十几岁，看到了母亲一路上的艰难。 母亲怎么可能不饿呢？只不过是想把粥留给他和妹妹罢了。 所以哥哥决定今天不听母亲的话了。 “你个小东西，还没长大呢，就敢跟你娘犯浑了？” 妇人装作一副凶狠的样子，伸手在男孩耳朵上轻轻拧了一下：“喝了！” 男孩被母亲拧着耳朵转过头，然后在母亲的逼迫下，把剩下的一点粥喝下去。 母亲这才满意地笑了。 小刘在台子上一直看着这一家三口。 看到妹妹拿过陶盆去舔站在上边的米粒，小刘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庆幸自己有两个当镖师的哥哥，也庆幸自己生在川蜀。 站在前边的徐钢和铁世鑫也看到了这一家三口，不过他们经历过太多，对此已经习惯了。 徐钢扭头看向铁世鑫问道：“铁大人，这粥看起来挺稀的，而且黑乎乎的，应该不是米粥吧？” “不是，”铁世鑫回答道：“看样子应该是海带咸鱼粥。” “粥棚竟然用海带熬粥？”徐钢一惊。 如果金川商会和供销社也在售卖海带，但是价格不便宜，一般百姓根本买不起。 金川商会就算再有钱，用海带来熬粥施粥，也太败家了吧？ “徐大人刚去金川，可能不知道，海带就是从海里捞出来的！” 铁世鑫笑着说道：“运到川蜀和江南的海带，要经过采摘、晾晒和运输，然后才会出现在供销社的柜台上，但是在这里，只要从海里拉回来就行了，成本比供销社小得多，也比熬米粥更划算。” 第1889章 好日子终于来了 “对对，我忘了海带是海里捞出来的！” 徐钢拍了一下脑袋，表情有点尴尬。 海带在大康算是新鲜事物，他刚才听到海带，第一个念头就是海带很贵，忽略了海带的产地。 “先生真是咱们大康的救星啊，”铁世鑫感慨道：“如果不是他发现海带可以食用，东海乃至整个大康的日子，恐怕都要比现在难过得多！” 冒浪屿周边的海带产量非常高，而且在采摘队把原来的海带采摘完成之后，后边马上有人进行种植，现在已经形成了完善的种植模式。 经过半年多的种植，第一批被种下的海带，再过一段时间就能采摘了。 徐钢觉得海带贵，是因为他平时买的都是优等品，品相一般的或者不好的海带并不贵，通过供销社和金川商会，海带和咸鱼如今已经成了很多川蜀百姓日常的食物来源，大大缓解了粮食不足带来的压力。 特别是在东海地区，这一点表现得极为明显。 这里聚集的难民成千上万，如果全部熬米粥施粥的话，需要耗费的粮食数量将会极为庞大。 但是因为有捕捞队和采摘队，粥棚就地取材，施粥主要以咸鱼海带粥为主，只要放一点点米就行了。 聚集在东海的难民主要来自于中原地区，金锋的平价盐卖不过去，那边的食盐价格还和以前一样贵，百姓们连饭都吃不饱，更不舍得花大价钱去买盐，导致很多难民都得了缺钠综合征。 咸鱼海带粥不仅能让难民填饱肚子，还能为他们补充所缺的盐分。 到了上午九点钟左右，施粥基本结束。 但是难民们回去也无事可做，所以绝大部分都没有离开，而是围着一个个木台席地而坐，等着邮差过来念报纸，听一听川蜀又发生了哪些大事。 今天没有风，太阳也暖和，难民们坐在地上闲聊。 “也不知道今天的报纸有没有什么好消息？” “有好消息也是人家川蜀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真羡慕川蜀的百姓啊，能遇到陛下和金先生，不光把地主的田地分给了老百姓，还鼓励百姓开荒，听说开荒头一年都不收税，第二年和第三年收的税也很少，从第四年才和正常田地一样收税！” “就算正常田地，川蜀那边的赋税也非常低，听说连咱们的两成都不到！” “这也太低了吧？” “不光赋税收的少，川蜀那边的土匪都被镇远镖局杀干净了，连一个土匪都没有，老百姓也不用再给土匪交岁粮了！” “赋税少，还不用交岁粮，也不用害怕土匪随时过来杀人……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要不然咱们也去川蜀吧？” “川蜀在大西边，咱们在大东边，中间隔着几千里，还到处是土匪，咱们怎么去？” 听到这话，周围的百姓都无奈地叹气。 他们早就想去川蜀了，可是川蜀到东海太远了，中间还隔着混乱的中原。 他们都是从中原逃过来的，深知现在的中原地区多么混乱和危险，以他们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走到川蜀。 “要是咱们再早来半个月就好了！” “是啊，我们村的刘大宝他们来的早，赶上了船坞和咸鱼厂招工，现在不愁吃不愁住，孩子也都有了过冬的衣服！” “听说进了厂子每人先发一套衣服，里面的饭菜也都随便吃！” “不光饭菜随便吃，如果干够了三个月，还能分一间砖瓦房，带着老婆孩子一起住进去！” “对，我们村有好几个都分到了房子！” “也不知道这些厂子什么时候还招工！” …… 难民们正聊着，邮差骑着自行车从远处过来了，正准备去各自的木台上念今天的报纸，却被一个镖师和一个年轻人拦住了。 年轻人就是小赵，他把手里准备好的招工简章交给邮差，交代他在念完今天的报纸之后，把招工简章也念一下。 邮差先是把招工简章看了一下，然后点头走上木台。 往常邮差念完当天的报纸之后就会离开木台，但是今天念完之后，他没有走，而是从旁边拿出一份稿纸，举着铁皮喇叭说道： “今天除了报纸，还要念一份招工简章……” 话音刚落，台子下边立刻炸锅了。 东海虽然有金川商会施粥，但是每天那点粥根本吃不饱，只能保证让他们饿不死罢了。 进了工厂就不一样了，不光有吃有住，还有工钱拿。 虽然东海这边的工厂，工钱没有川蜀高，但是对于现在的难民来说，有吃有住就是一个非常诱惑的条件了。 邮差刚刚说完，无数难民就朝着木台涌去，七嘴八舌地询问哪个厂子招工！ 对于难民来说，进入工厂做工人，好日子就来了，可惜每次厂子招工的数量都太少了，绝大部分难民都进不去。 邮差举着铁皮喇叭使劲吆喝，让难民冷静一下，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后边那些难民听到招工，却又听不清楚，便使劲地往前挤。 冬天马上就要来了，在很多难民看来，这都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了。 要是这次没被招进去，就算每天还有施粥，他们没有住的地方，也会被冻死在荒地中。 一时间，念报纸的木台都被难民挤得摇晃起来，站在周围维持秩序的镖师一时之间都挤不进来。 左菲菲正好经过附近，听到这边的闹声，赶紧带着自己的亲卫队赶了过来。 此时聚集的难民数量实在太多了，万一引起哗变，后果不堪设想。 铁世鑫也没想到百姓会这么激动，正着急呢，看到左菲菲带人过来，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赶紧迎了上去。 “铁大人，怎么回事？”左菲菲皱眉问道。 “左厂长，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铁世鑫赶紧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听到只是招工引起来的，而不是有人煽动，左菲菲长长松了口气，然后从怀里掏出火枪，对着天空扣动了扳机。 嘭！ 震耳的枪声回荡，周围也终于安静下来。 第1890章 招工要求 场面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邮差赶紧抓住机会，举着大喇叭喊道：“大家都安静点，谁再喧哗，我就不念了！” 这句话果然管用，在场所有难民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有两个孩子可能被枪声吓住了，在哇哇大哭，但是下一秒就被父母用手捂住了嘴巴。 邮差这才满意地点头，刚准备开口，却看到站在下边的小赵冲他招手。 其实邮差不知道小赵的身份，不过小赵刚才跟着镖师一起来找他，肯定是自己人。 于是邮差举着喇叭指挥难民让开一条路，让小赵上台了。 “小赵上去干什么？”左菲菲扭头看向铁世鑫。 “招工简章第二句就说了这次要招工的单位，如果邮差按照简章来念，恐怕念到第二句，人就跑光了！” 铁世鑫笑着解释道：“这次招的工人比较特殊，工作方式和待遇也和以前不一样，如果他们没有听完就跑了，以后可能会产生纠纷。 小赵上去，应该是防止出现这种情况。” “原来如此，”左菲菲微微点头。 事实也和铁世鑫想的一样，小赵上台之后，没有直接去念招工简章，而是从邮差手中接过铁皮喇叭，朝着下边说道：“这次的招工和以往不同，我希望大家能耐心听完，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再去报名！” 难民们闻言，全都竖起了耳朵。 小赵这才拿起招工简章，跳过前边的内容，说道： “本次招工，一经录用，招工单位会负责工人的一日三餐，工钱采取五天一结算的方式，正式录用之后，从第二个月开始每月一结！” 听到这里，不少难民都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工厂里的饭菜比施粥好多了，而且还是一天三顿不限量，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动。 对于工钱的结算方式也非常满意。 其实大康主流的结算方式也是一月一结算，也有半年一年结算一次的，但是现在的难民几乎都到了穷途末路，五天给他们结算一次工钱，他们也能用来接济自家的家人。 小赵见难民都没有意见，继续难道：“本次招的是临时工，包吃不包住……” 话音刚落，台子下边的安静再一次被打破了。 温饱是生存的必须条件，也是难民最关心的两个问题。 以前招工，只要能进入工厂，吃住都会全包，结果这次只包吃不包住。 天看着就要冷了，吃得再饱，夜里没有住的地方也扛不住啊！ “以前都包住，现在怎么不包住了？” “天马上就要冷了，没有住的地方，要是冻病了，白天怎么干活？” “这位官爷，我家娃娃太小了，我们不求能分到房子，只要让我们住屋檐下边就行，实在不行，让我们住在墙边，夜里能挡点风也成！” 台下的难民有的质问，有的哀求，也有的愤怒，热闹极了。 小赵喊了几次没有效果，敲锣也不顶用，只能无奈的看向左菲菲。 左菲菲再次拿出火枪。 随着一声枪响，场面终于再次安静下来。 小赵知道这时候好好说没用，便冷着脸说道：“你们听我说完行不行？要是再这么胡闹，今天的招工就先结束，等你们不闹的时候我再来！” 招工是金锋定下的，别说小赵，就连铁世鑫不敢擅自做主不招了。 但是难民们不知道啊，他们真害怕小赵走了，赶紧保证再也不闹了。 小赵这才举着铁皮喇叭继续说道：“不瞒大家说，东海这边已经没有多余的房子了，这次招工就是为了建房子，在房子建好之前，我们也没有办法给大家安排住宿！” “那房子建好之后呢？”有人问道。 “我刚才说了，这次招的是临时工，我们会考察你们的工作态度，如果表现好，工期结束之后可以转正，到时候就可以搬到新房子里去住了，如果偷懒耍滑，那对不住，您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放心吧，我们都是老实人，不会偷奸耍滑的！” 台子下的百姓纷纷开口保证。 “会不会偷奸耍滑，你们说了不算，要看你们工作时的表现！” 小赵说道：“我这么说也是把丑话说到前边，如果能接受的，就考虑考虑，如果不能接受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说完，小赵就放下铁皮喇叭，默默看着下边。 没有一个难民离开。 其实小赵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是依旧这么做，就是让难民知道，这份工作有很多人想做，以免被录取之后有人偷懒。 又等了一会儿，小赵才重新举起铁皮喇叭，继续说道：“大家既然没有走，说明都能接受刚才我说的条件，那好，下面我就来说一下具体的要求！” 于是小赵把这次招工的工种，以及对具体要求说了一遍。 比如应聘搬砖的，必须要能当场扛起一百斤的袋子，应聘泥瓦匠的，必须要会垒墙，如果到了工地发现不会垒墙，会被直接踢出去。 念完这些要求之后，小赵最后才把具体的招聘单位念出来。 其实小赵念叨工种的时候，不少难民就猜到了招聘单位应该是砖厂水泥厂之类的单位，但是他们也不敢确定，没有贸然离开。 因为万一他们跑错了地方，基本上就和本次招工无缘了。 所以，几乎所有难民都竖起了耳朵。 等到小赵念完招聘单位的名字和每个厂子需要招聘的工人之后，百姓一哄而散，拼命朝着几个厂子跑去。 招工数量有限，要是跑慢了就赶不上了！ 铁世鑫之前看到的那一家三口，此时也在人潮之中。 他们不是被裹挟进来的，也是兄妹两人被母亲拉着往前跑的。 “娘，我们也要去报名当工人吗？”哥哥边跑边问。 “是的！”母亲边跑边回答。 “可是他们说这次招的都是盖房子的工人，娘你会垒墙吗？” “我不会垒墙，但是我可以去当搬砖的力工！”母亲一脸坚毅的回答。 “力工？”哥哥闻言，不由咬了咬嘴唇。 力工要扛一百斤的麻袋，娘能扛得起来吗？ 第1891章 找工作 每个工厂招工的名额都有限，去晚了就没有名额了。 母亲拉着两个孩子，随着人流朝着砖厂的方向跑去。 等他们跑到的时候，砖厂门口已经围满了人，母亲带着两个孩子，根本挤不进去。 母亲有些着急：“小风……” “怎么了娘？”哥哥转头问道。 母亲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本来想让哥哥带着妹妹找个地方等着，她往里边挤一挤，等她报上名了，再来找兄妹俩。 可是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母亲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东海这边太乱了，他们又没有什么固定居住的地方，两个孩子又太小，万一被人群挤散了，说不定就找不到了。 父亲已经失散，要是两个孩子再丢了，母亲就算找到了工作又有什么意义呢？ 母亲又看了一眼拥挤的人群，见实在挤不进去，失望说道：“人太多了，咱们挤不进去，走吧！” “娘，要不然你和妹妹去那边等等我，我一个人往里边挤挤试试？”哥哥问道。 “你又不能替我报名，挤进去干什么？” “我可以自己报名呀！” “胡闹，你一个孩子，去砖厂能做什么？”母亲拉着哥哥就走：“走！” 哥哥没办法，只能跟着母亲往回走。 “娘，哥，咱们去哪儿呀？”妹妹仰着头问道。 母亲和哥哥都沉默着，没有回答。 因为他们没有固定的住处，每天除了寻找父亲，就是等待施粥，到了夜里就随便找个风小的地方互相依偎着睡觉。 现在距离施粥和睡觉都还早，母亲和哥哥也不知道去哪儿。 “砖厂这边不行，咱们再去船坞和石灰窑看看吧！”母亲说道：“顺便在路上再找找你爹！” “好，”哥哥点头。 他们得知消息，第一时间就往砖厂跑，结果都挤不进去，其他厂子更不用想了。 不过几个月的逃难生涯让哥哥快速成熟起来，他没有去劝母亲，而是从母亲肩膀上接过包裹：“娘，我来背吧！” 这个包袱里装着一个陶盆和两件旧衣服，也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了。 好在东海这边有施粥，难民还没有到穷途末路完全活不下去的地步，还有镖师训练过的府兵维持最基本的秩序，要是还在中原，娘仨说不定早就没了。 母亲笑了笑，把包袱递给儿子。 妹妹还小，不懂得母亲和哥哥的心思，仰着头问道：“娘，哥哥，是不是当了工人，咱们晚上就不用睡在野地，可以睡在屋子里了？” “是的，”母亲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笑着点头。 娘仨牵着手，顺着砖厂的围墙往施粥的空地走，经过砖厂侧门的时候，侧门突然从里边打开了。 一个黝黑的汉子和一个穿着长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二队长慢走，等事情办好了，让人过来招呼一声，我带人过去拉！”黝黑汉子说道。 “好，”二队长点点头，示意汉子回去。 母亲听到两人的对话，抿了抿嘴唇，然后快步朝着二队长走去。 “你干什么？”二队长被突然冲过来的妇人吓了一跳。 刚准备离开的黝黑汉子听到声音，也赶紧跑了过来。 东海虽然没有中原和江南那么乱，目前还没有闹出大乱子，但是聚集的难民多了，伤人事件依旧时有发生。 二队长穿的衣服明显比难民好得多，黝黑汉子以为妇人是要对二队长不利或者勾引他。 这种情况在东海已经非常常见。 结果妇人走到二队长面前，并没有对二队长不利，也没有搔首弄姿勾引，而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二队长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娘仨流落到东海，本想来砖厂寻一份活计，可惜带着孩子挤不进去，求这位大人看在两个孩子还小的份上，给我们一条活路，让我们进去找个活做吧！” “原来是找活儿的！” 黝黑汉子和二队长都松了口气。 “这位大姐，我不是砖厂的人，你求我也没用！” 二队长说道：“再说了，砖厂的活这么重，你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的！” “我可以和我娘一起搬砖！” 哥哥跑过来说道：“我和娘两个人干活，只给一个人的工钱就行了，只要让我们把妹妹带着一起，给她一口饭吃，夜里跟我们一起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了！” “对对对，”母亲连连点头：“我们三个人的饭量都很小，只吃一个人的饭就行了！” “倒是个孝顺孩子，”二队长转头看向黝黑汉子：“你们能收吗？” “若是别的事，二队长您开了金口，我肯定给您办妥，但是这次招工是枢密院的各位大人负责，必须他们录取了才行，我们说了不算啊！”黝黑汉子一脸为难。 听到汉子这么说，二队长点点头，朝着母亲说道：“大姐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忙，是我们说了也不算啊！” 母亲叹了口气，但还是朝着二队长作了个揖：“那也要谢谢两位兄弟！” 她能看出来，二队长是真的想帮忙，只不过没有帮上。 “不用谢，我也没有帮上忙！” 二队长摆摆手，看到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由想起了老家的女儿，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大姐，这几文钱你拿着，给孩子买俩包子吃。” 纸币出现后，一旦遇到动荡时代，很多势力都会大肆印发货币，导致通货膨胀。 这个时代还没有发行纸币，市场交易都以金银铜为主，所以动乱来临，没有通胀，反而因为有钱人都不敢随意花钱，怕引来灾祸，导致市场上流通的货币越来越少，造成了通缩。 金锋刚来的时候，一个包子还能卖一个铜板，现在一个铜板都能买两个包子了。 二队长虽然只是给了几个铜板，但是在这个年头，有时候就能救命。 但是妇人却又朝着二队长作了个揖，摇头说道：“谢谢大人，我知道您给我们钱是好意，但是财帛动人心，我们没有住的地方，身上有钱反而可能招灾！” 第1892章 柳暗花明 东海的治安也仅仅是有着最基本的秩序而已，偷盗抢劫依旧时有发生。 娘仨连个住处都没有，夜里睡觉都得把陶盆抱在怀里，如果让别人知道他们身上有钱，估计当天晚上就会有人去找娘仨。 二队长听妇人这么说，也赶紧把钱收了起来。 但是还没收回去，有几个流民从墙角拐弯的地方走出来。 他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在经过侧门的时候，偷偷的看了娘仨好几眼。 二队长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他现在离开，谁也说不出什么，毕竟他也是好意。 但二队长也曾经经历过家破人亡，父亲被杀，母亲、妹妹、妻子、女儿都被卖到牙行，自己也被卖到豪绅家里当下人。 幸好妹妹小时候读过私塾，被唐小北买走了，加入了金川商会，然后妹妹又求当时的负责人预支了一笔工钱，把母亲和他们一家人买回去了，他们家才得以重聚。 后来他也加入了金川商会，现在已经是东海这边一个中层负责人了。 砖厂要扩招，需要金川商会提供更多物资，他今天就是来统计物资数量的，然后临走的时候遇到了这件事。 看着娘仨，二队长不由想起了自己家人，所以才忍不住想帮帮他们，结果过还给娘仨带来麻烦了。 这让二队长心里有些不得劲。 可是砖厂不是他的地盘，招工工作又是由枢密院负责，他想帮娘仨也帮不上，除非把他们带到金川商会。 可是金川商会的招工要求比砖厂严多了，至少得认字。 想到这里，二队长突然心中一动。 娘仨说话和神态明显和一般流民不一样，或许读过书。 于是二队长问道：“这位大姐，你们可会认字？” 母亲眼睛一亮，赶紧回答道：“我读过几年私塾，读书写字都没问题，我儿子从七岁开始读书，已经读了五年了！” “是吗？”二队长高兴说道：“那你们能写几个字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母亲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转头问道：“写什么？” 二队长想了一下说道：“大姐你写东海砖厂，小兄弟你写金川商会！” 母子二人拿着小石头，按照二队长的要求，蹲在地上一笔一画的把字写了出来。 二队长低头看去，全都写对了。 会认字写字，安排起来就简单多了。 “那你们会算数吗？”二队长接着问道。 “会一些，”母亲点头。 于是二队长又分别出了几道算数题，母子两人都能答出来，只不过儿子回答的慢一些。 “你们识字还会算数，就别来砖厂和不识字的抢活干了，跟我去金川商会吧！”二队长笑着说道。 “我们能进金川商会吗？”母亲激动问道。 在东海待了这么久，金川商会的名字听过太多遍了，只不过她一直觉得金川商会是一个庞然大物，从来没想过去问问对方招不招人。 “你会写还会算数，应该问题不大，”二队长说道：“不过你刚进去，估计得从最辛苦的售货员开始干，不光需要卖货记账，新货过来还得负责搬货，以及把货物擦干净放到响应的柜台上。” “没事，我可以！”母亲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那我的孩子怎么办？能带上一起吗？” “你多大了？”二队长转头看向哥哥。 哥哥看了一眼母亲，小声回答道：“十八？” “说实话！”二队长瞥了他一眼：“我们金川商会可不要撒谎的人，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可就走了！” 哥哥听到二队长这么说，赶紧回答道：“我今年十二岁，不过下个月就过生，然后就十三岁了！” “十三岁啊，”二队长看向母亲：“金川商会不招十七岁以下的童工，你应该可以去工作，但是你儿子不行！” “大人，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母亲赶紧解释道：“我没想着让他也去商会工作，孩子爹和我们走散了，如果我去金川商会工作，能让孩子跟我住一起吗？” 说完担心二队长不答应，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我们三个人只要住一个人的位置，吃一个人的饭就行了！”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二队长笑着回答道：“商会在每个地方都有学堂，员工的子女都可以免费去学堂读书，中午还免费管一顿午饭，至于住宿，如果你能成功通过考核，应该可以分到一间小宿舍，到时候你可以带着孩子住进去！” “待遇这么好吗？”母亲有点不敢相信。 “金先生和小北夫人都是慈悲之人，看不得百姓受苦受难，更不会亏待自己人！” 二队长说道：“不过东海这边条件有限，宿舍盖的都不大，你们住三个人可能会有点挤……”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能遮风挡雨，别让孩子再睡在野地里就行了！” “那就行，”二队长点点头，看到母亲一脸憧憬的样子，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对了，我只是把你们带过去，介绍你参加考试，如果考试通不过，我也没办法的！” “考试难吗？”母亲担忧问道。 “不难，和我刚才出的题差不多，”二队长说道：“你刚才能写对算对，考试应该也没问题。” “那就好，”母亲松了口气，随后保证道：“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考的！” “那你们跟我走吧！”二队长和黝黑汉子打了个招呼，走到前边。 母亲赶紧拉着孩子跟上，看着前边的二队长，眼中满是感激。 之前被二队长拒绝之后，她都有些绝望了，谁知道峰回路转，砖厂没进去，却得到了进金川商会的机会，而且待遇还这么好。 想到以后再也不用带着孩子在野地里风餐露宿担惊受怕，母亲脸上忍不住露出微笑。 走在前边的二队长，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这种帮到别人的感觉还挺好的。 此时他们都没意识到，今天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决定，未来会给东海，乃至整个大康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第1893章 强压和主动 难民数量实在太多了，各个厂子的大门很快被难民堵满了，招工也进行的非常顺利，不到一个小时，所有厂子需要的工人都招够了。 不少难民都徘徊在厂子门口不愿意离开。 铁世鑫早就猜到会有这么情况，于是在各个厂子门口都安排了镖师，一旦发现闹事者，会直接拉入施粥黑名单。 这也是镖师管理东海最有效的一个途径。 如今难民都靠施粥活着，一旦被拉入黑名单，哪怕只是三五天，可能就饿死了。 有镖师震慑，加上各个厂子的负责人故意“说漏”最近还会大规模招工的消息，难民们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 这次招的主要是运输建筑材料的力工，不需要什么技术，所以也不需要培训，早上招工结束，上午就开始干活了。 到了中午，各个厂子都出现一支支平板车队，拉着一车一车的建筑材料运往咸鱼厂和三号船坞。 不少难民之前都对扩招有所怀疑，但是看到这些运输队，傻子也知道咸鱼厂和三号船坞要扩建。 扩建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工人！ 咸鱼厂和三号船坞都是用工大户，不少难民心里都火热起来，纷纷跑过去围观。 能走到东海的难民，基本上都是成群结队过来的，要么是亲戚要么是同乡。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当看到自己的亲戚或者同乡拉砖，认识的难民大多会帮忙推一下。 毕竟这些亲戚同乡应聘上了工人，以后活不下去了说不定会求到人家呢。 按照各个厂子的安排，每辆板车两个人，一人扶把，另外一人推车。 到了中午的时候，每个板车两边都多了好几个难民帮忙，工作效率比预期大大提升。 在力工们运输建筑材料的同时，会垒墙的工匠已经先一步到达咸鱼厂外围，开始挖地基。 中午的时候，各种建筑材料陆续送达，地基也挖好了。 吃过中午饭，泥瓦工便开始垒墙。 金锋在书房忙活了一天，到了半下午终于把手头的工作做完了，想着咸鱼厂那边已经开工，决定去咸鱼厂看看。 他带着亲卫队赶到咸鱼厂的时候，正好遇到铁世鑫和徐钢两人。 然后就看到庆慕岚带着助手从厂子里出来。 “金先生！”三人同时朝着金锋微微躬身。 徐钢本来想要下跪，却被铁世鑫拉了一下胳膊。 扭头看去，就看到铁世鑫朝他微微摇头。 其实没人喜欢下跪，而且铁世鑫和庆慕岚都没有跪，他一个人跪的话，显得铁世鑫和庆慕岚不懂规矩了。 徐钢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入乡随俗，既然金锋不让跪，那就不跪了吧！ 金锋见状也松了口气。 他是真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下跪，也懒得再去说那套理论。 大家见面握个手，再不行鞠个躬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要跪来跪去的呢？ 本来川蜀的风气差不多已经被他纠正过来了，除了一些见到他比较激动的百姓，大部分镖师和官员见到他都不在下跪，而是换成了敬军礼和书生礼。 徐钢这个家伙有点一根筋，要是他跑过去，再把下跪的风气带起来，金锋想想就头疼。 好在徐钢没有来得及在金川待太久就到了东海，现在好像已经被铁世鑫纠正了。 只要这次不跪，以后再跪的概率就小了许多。 于是金锋不等徐钢犹豫，笑着跟几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庆慕岚问道：“庆厂长要出去吗？” “天马上要黑了，我去哪儿？” 庆慕岚白了金锋一眼：“我是听说铁大人和徐大人要来厂子参观指导，来门口迎一迎，没想到你也来了！” 按道理来说，如果金锋和铁世鑫徐钢一起来参观，报信的人应该先说金锋的名号，然后再说铁世鑫和徐钢。 结果报信的人根本没提金锋。 难道是报信的人说漏了？ “我是临时起意过来的，正好遇到了铁大人和徐大人。”金锋解释道。 庆慕岚听完，恍然点头，然后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欢迎三位大人莅临咸鱼厂参观指导，请！” “庆厂长言重了，指导说不上，就是来看看工程进度如何了。”铁世鑫摆手说道。 金锋没有客气，带头走到前边。 一边把马缰绳递给铁锤，一边随意问道：“两位大人走着来的吗？” 他是骑马来的，铁世鑫和徐钢只带了几个亲卫，没有骑马也没有马车。 “说起来不怕先生笑话，老夫虚度半生，还没见过大海，就想着从海边走走看看！”铁世鑫笑着说道。 “在海边看海和大湖差不多，铁大人过几天要是有空，可以跟着捕捞队的楼船去海里跑一圈，那才过瘾！”金锋笑着安利。 男人至死是少年，铁世鑫闻言，不由有些心动：“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金锋说道：“等这这边的工程结束了，我给你批两天假，你去海带采摘场和捕捞队看看，也算是替我去检查一下工作！” “那就谢谢先生了！”铁世鑫躬身应命。 徐钢和金锋不算很熟，跟在后边没有说话。 不过看着金锋和铁世鑫聊天，眼中满是感慨。 早上招工结束后，他就没有回去，一直在东海各地转悠，当看到那些没有应聘上的难民主动帮忙推车，徐钢触动非常大。 以前当官的要修建什么工程，都是强行摊派徭役，结果工程依旧是拖拖拉拉，后来不少地方直接明确限定完工期限和工程质量，如果到期没有完成，或者工程质量不过关，相关负责人就需要面临严苛的处罚。 负责人为了自己不受罚，只能去压榨干活的百姓。 在强压政策下，大部分工程虽然都能如期完工，但是积累在百姓心中的怒火却越来越多。 徭役期间发生的暴动屡见不鲜，前几年越来越多，甚至有几个地方引起过农民起义。 九公主登基之后，按照金锋的要求，取消了徭役，而是采取以工代赈的方式，给修建工程的百姓发钱，大大提升了百姓的积极性。 第1894章 华夏速度 徐钢在老家就曾经听过金锋“民重君轻”的理论，当时还觉得这是大不敬之言，是金锋沽名钓誉的手段。 可是这次在东海见到金锋之后，徐钢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看法可能错了。 几人在庆慕岚的带领下进入咸鱼厂，经过码头的时候，正好遇到工人拉着今天的渔获回来。 一辆辆装满渔获的板车排着队从码头进入咸鱼厂仓库，铁世鑫和徐钢往仓库里看了一眼，发现仓库中堆放的各种渔获已经和小山一样了。 不同的鱼类有不同的腌制方法，数不清的工人拿着箩筐围在小山旁边，把渔获分类装进不同的箩筐中，然后由其他工人拉到不同的车间。 “庆厂长，这是今天的渔获吗？”金锋问道。 “是的，”庆慕岚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三号七号和十一号捕捞队前天都换了渔场，目前还没赶到新渔场，这几天的渔获比之前少了一成左右。” 徐钢听着金锋和庆慕岚的对话，眼中满是震撼之色。 仓库里堆放的鱼类和小山一样，他本来以为是好多天积攒起来的呢，结果听庆慕岚的意思，这只是一天的渔获，而且庆慕岚好像对今天的渔获不是很满意。 “铁大人，这真是一天的渔获？”徐钢拉着铁世鑫，小声问道。 “应该是的，”铁世鑫点头说道：“我看过咸鱼厂的工作制度，楼船把渔获从渔场拉回来的途中，绝大多数鱼类已经死了，为了防止鱼类腐烂变质，每天收回来的渔获，当天必须全部加工，如果人手不够就去门口招聘临时工，决不能让渔获隔天再处理！” 大康现在连电都还没有，更没有冷链运输的条件，金锋虽然懂得硝石制冰，但是制冰成本太高了，根本没办法应用到楼船运输上。 绝大多数渔获被捕捞起来后，到了楼船上就已经死了，楼船运输最低需要一天，随着捕捞队的捕捞范围越来越大，这个时间也在增长。 为了保证渔获不至于变质，咸鱼厂成立之初，金锋就规定当天的渔获必须当天处理。 “怪不得金先生一定要扩大船坞咸鱼厂和捕捞队，收获实在太诱人了！”徐钢感慨。 “是啊，咸鱼不光能当口粮充饥，还能当盐巴，还是肉食！” 铁世鑫感慨道：“以前的小地主也舍不得顿顿吃肉，寻常百姓更是一年也舍不得吃几次，自从咸鱼厂成立后，川蜀的老百姓只要家里有在工厂做工的，或者之前参加过以工代赈的，基本上都能吃得起鱼肉了，前线将士的伙食也改善不少，战斗力都提升了。” 以前的镖师虽然吃饭不限量，但是饭菜中的肉食来源主要是从当地猎人手中购买。 猎人当天打到的猎物多，肉菜就多些，如果当地猎人哪一天打到的猎物少，镖师们就没得吃。 自从有了咸鱼厂，各地镖师的伙食就有了保障。 从猎人手里收到猎物就吃猎物，如果收到的猎物不够吃，就吃咸鱼。 肉类带来的蛋白质和营养是大米和面粉替代不了的，随着肉食的大量增加，镖师们对于大米面粉的需求都少了许多。 “海里的鱼真和先生说的一样多吗？” 一直到现在，徐钢还在担心金锋这么大规模的捕捞，把海里的鱼捞完了。 “先生不是让我去参观海带采摘场和捕捞队吗，到时候跟我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铁世鑫发出邀请。 “行！”徐钢点头答应。 如果捕捞队是在竭泽而渔，他回来后还要劝谏金锋。 几人聊着天，穿过咸鱼厂，从另外一个大门走了出来。 “先生，两位大人，那边就是新工地！” 庆慕岚指着不远处说道。 铁世鑫和徐钢顺着庆慕岚的手指，看到一处工地。 此时工地上一片繁忙，工人和板车穿梭在工地各处，看起来热火朝天又有条不紊。 其中有两排屋子的横梁和顶棚已经搭好了，工匠们正在屋顶盖瓦片。 只要把瓦片摆好夜里就能勉强住人了。 “这……这都是今天一天盖的？” 徐钢一脸不可思议。 眼前这两排房子，每一排都有近百米那么长，十几米宽。 他不敢相信这是一天盖起来的。 但是铁世鑫和庆慕岚都一脸淡定。 他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 而金锋则是微微皱眉。 “怎么了先生，对工程进度不满意吗？”铁世鑫问道。 金锋还没回答，徐钢的眼睛却瞪得滚圆。 早上招工，晚上已经盖起来两排宿舍，这种进度金锋还不满意？ 徐钢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然后他就看到金锋点了点头：“是有点慢了！” “那我明天在催一催？”铁世鑫问道。 “刚才来的路上，我看大家干活都很卖力，没必要去催，”金锋摇头说道：“难民都饿了这么久，体质太差了，催得紧了，别把人累坏了！ 我觉得进度慢，不是嫌他们干活不行，而是觉得如果有机械辅助，工程进展的速度会更快。 我是想催一催自己，而不是他们！” 对于徐钢来说，难民们建房的速度很快，但是金锋前世见识过更快的。 炎黄子孙的施工速度一直有目共睹，在特殊时期，曾经多次完成过几天建造一个大型医院的任务。 相对于前世来说，金锋动用了这么多人手，建造的房屋结构也极为简单，一天只盖出来两排宿舍，施工速度的确有些慢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工人，毕竟前世有那么多大型器械辅助施工，现在只能依靠人力。 “先生，您已经做得很好了，”铁世鑫说道：“先生要是觉得施工速度慢了，我让小赵再多招一些人，再把工期赶一赶！” “砖厂和水泥厂的生产速度有限，咸鱼厂目前还不具备扩招的条件，这么多人就够了，”金锋摆了摆手：“先不招了，等砖厂水泥厂的新窑建好后再说。” 金锋的新城计划不光要扩建咸鱼厂三号船坞和捕捞队，其他厂子也都在扩建范围。 砖厂水泥厂和石灰厂作为基建的基础单位，更是在优先扩建名单中。 只不过这些厂子都需要烧窑，现在窑洞还没建好罢了。 第1895章 多方协调 “先生，要不然让小赵给窑厂多招一些人？”铁世鑫试探着问道。 金锋刚才说催一催自己，让他觉得心里没底，担心金锋又弄出什么大动静。 “不用了，建窑厂和盖房子不一样，人多用处不大。”金锋摆手说道：“按照计划进行就行。” 挖烧窑的窑洞是个技术活，而且人太多窑洞里挤不下，也不安全，又没有挖掘机等现代设备的帮助，建窑洞的速度比盖房子慢得多了。 不过以前的砖厂水泥厂都一直没有停止过工作，仓库里囤积了一些存货，再加上又招了一批工人加班加点，供应咸鱼厂和三号船坞两个厂子的扩建问题不大。 金锋刚才说的催一催自己，就是想起了前世的挖掘机。 如果有挖掘机铲车，基建速度会提升好几倍，如果有拖拉机，百姓开荒的速度也会大幅度提升。 不过金锋也明白一口吃不了一个胖子，工业化道路也不是一天能完成的。 而且真的有了大型机械，以前修一条水渠可能得一千人干几个月，现在只要几台挖掘机就行了，需要的工人会少很多，他想贴补百姓都不好找理由了。 所以金锋刚才也就是感慨一下，倒也不会真的因此自责。 几人聊着天，天色渐黑，工人也盖好房顶，准备下班了。 就在几人准备回去的时候，路边的旗子轻轻舞动了起来。 “起风了，”庆慕岚抬头看了天空，担忧道：“可不要下雨啊！” 然而话音刚落，金锋就觉得鼻尖凉了一下。 抬头看向天空，又有两滴雨水落到脸上。 几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现在已是初冬，如果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夜里本就难熬，每天早上都会有人起不来，如果再下雨的话，第二天起不来的人绝对会更多。 “慕岚，让人去和工人说一下，夜里如果没有地方住，可以暂时住在宿舍里。”金锋扭头说道。 按照招工简章，这一批工人在施工期间包吃不包住。 但是现在下雨了，工人要是回去的话，第二天还能来多少都不好说了。 这两排宿舍虽然今天刚盖起来，墙面和地面都还没经过处理，但至少遮风挡雨，比住在空地上被雨淋着强多了。 “铁先生，让小赵去找金川商会和船坞协商一下，让他们调一批挡雨布和竹竿出来，尽快搭一些棚子出来！” 金锋写下一个条子，又盖上自己的私印，交给铁世鑫。 金川商会运输队经常在各地奔走，需要常备挡雨布来搭盖货物。 雨已经开始下了，盖房子肯定来不及了，只能先搭一些简易帐篷来应应急。 “是！”庆慕岚和铁世鑫马上安排人去传达金锋的命令。 咸鱼厂新工地，庆慕岚把负责工地扩建的一个车间主任派了过来。 因为早上和中午都吃上了饱饭，工地上的气氛一直很热烈，工人们也都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可是随着起风下雨，工地上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来之前都说好了，这次干活包吃不包住，如果表现好，录取之后包住，很多工人都想着好好表现，等房子盖完后转成正式工呢。 结果突然就下雨了。 很多难民连个小棚子都没有，夜里只能睡在野地，要是淋一夜冷雨，第二天铁定会生病。 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动乱时期，饭都吃不上了，生病就意味着死亡。 就在工人们唉声叹气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用大喇叭吆喝道：“刚刚接到通知，因为临时变天下雨，国师大人和庆厂长考虑到大家的实际情况，夜里没有地方避雨的兄弟，今天可以住在这里！” 车间主任的声音落下，周围立马传来震天的欢呼声。 夜里终于有地方住，不用淋雨了。 夜里不淋雨，第二天就不会生病，就能继续干活了。 “多谢国师大人！” “多谢庆厂长！” 一时间，工地上到处都是感谢金锋和庆慕岚的声音。 不过也有人问道：“这位大人，俺婆娘和三个娃娃也没地方住，俺可以带他们一起过来吗？” “是啊大人，俺家老娘和婆娘娃娃也没有地方住啊，能带过来一起挤一挤吗？” 能来干力工的，基本都是家里的壮劳力，一般都上有老下有小，自己有地方住，自然开始担心家人。 车间主任让人敲了敲铜锣，工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然后车间主任再次拿起铁皮喇叭喊道：“大家的担心，国师大人和庆厂长也考虑到了，所以允许大家带自己的亲人来避雨，但是因为人多地方小，大家不要乱带外人过来，而且需要挤一挤！” “感谢国师大人，感谢庆厂长！” “大人放心吧，我们不会乱带外人，只会带自己的亲人！” “挤一挤不怕，只要能有个地方避风避雨就行了！” 工人纷纷保证。 “那大家就加把劲，赶紧把房瓦铺好，要不然夜里漏雨可麻烦了！” “大人你就放心吧，这是我们自己住的房子，肯定会好好盖的！” 工人们又充满了干劲，在雨中加班干活。 另外一边，铁世鑫安排的人也分别找到了金川商会和船坞的负责人。 这个时代，防雨布还算是比较贵重的物资，一般人想要调用，当地的掌柜必须请示唐小北才行。 不过金川商会在这边的负责人是和元采薇洛澜同一批的女掌柜，和金锋也认识，得知是金锋下的命令，还拿着金锋盖章的字条，便直接把仓库里所有防雨布都交给了铁世鑫的人。 至于船坞那边就简单多了。 毛竹不算什么值钱的东西，川蜀和江南到处都是，三号船坞里堆了好几个仓库。 听说金锋要用，船坞负责人二话不说，直接把其中一间堆放毛竹的仓库钥匙交给了铁世鑫的人，想要多少安排人去拉就行了。 铁世鑫的人又去找庆慕岚要了一支安保队，拉着毛竹和防雨布赶往难民聚集的空地。 空地上，不少难民都在修补自己的小棚子，没有棚子的只能绝望的淋着雨坐在地上。 第1896章 搭帐篷 寒冷的夜，饥肠辘辘，天又下着雨…… 不少父母都把孩子抱在怀里，尽量用自己的后背为孩子撑起一片干燥的地方。 他们现在已经顾不上去考虑如果他们被冻病了，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几乎所有难民都在祈祷着大雨快点停下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雨非但没停，反而越来越大了。 刚开始只是蒙蒙细雨，现在雨滴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稠了。 不少难民都绝望了。 包括那些搭了小棚子的难民。 因为材料有限，难民搭棚子都是简单的用树枝和泥巴，现在下了雨，泥巴被雨水一淋就开始脱落。 就在这时候，咸鱼厂安保队带着毛竹和防雨布到了，然后分散开来，把毛竹和防雨布卸到不同位置。 “这位大兄弟，你们要干什么呀？” 一个汉子抱着孩子问道。 “国师大人来到东海，看到大家很多人没有地方住，天天睡在野地，国师大人非常难受，于是就想着扩建厂子多招工，可是建厂需要时间，所以国师大人就先下令从川蜀各地调集防雨布，以防下雨。” 安保队长解释道：“这批防雨布今天下午才送过来，结果就赶上下雨了，国师大人就来我们咸鱼厂找到我们庆厂长，要求我们连夜过来给大家搭棚子。” 这些话都是来之前车间主任教的，安保队长不过是转述了一遍而已。 其实这批防雨布一直都在金川商会仓库中，只不过防雨布是金锋才弄出来不久的东西，外人知道的不多。 金川商会的人倒是知道防雨布，可是没有金锋或者唐小北的命令，他们也不敢擅自做主拿来给难民搭棚子。 可是难民们不知道这些啊，还以为事情真是安保队长说的那样呢。 经过金川日报和歌舞团的宣传，几乎所有难民都对川蜀向往不已，对改变川蜀的国师大人也充满好奇。 前两天听说金锋来了，不少难民都憧憬着金锋可以和改变川蜀一样，改变东海，改变他们的命运。 然后今天早上很多工厂就扩招了，现在下雨了，国师大人又安排人来给他们搭棚子避雨。 这是实打实的雪中送炭啊。 于是金锋在难民心目中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不少难民都主动帮忙。 简易棚子搭建起来速度很快，又有难民主动帮忙，短短半小时不到，空地上就出现一座座帐篷。 “困难时期，大家都挤一挤，不要闹事，如果发现有人打架，直接扔出去！” 咸鱼厂安保队的人分散在周围，维持秩序。 但是难民们读过书的不多，又到了现在的地步，素质可想而知。 就算有安保队维持秩序，依旧出现了争抢的情况。 这种情况下，温声细语劝说是没用的，反而会让情况越来越糟。 不过安保队早就做好了预案，直接下手把闹事的难民揍了一顿，然后捆起来扔到旁边的烂泥里，并且宣布取消此人入住帐篷和三天的领粥资格。 现在这种天气，不让住帐篷还不让领粥，基本上就是必死无疑了。 安保队的这一招震慑，效果非常好，难民马上变得老实起来了，别说闹事，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取消了入住帐篷和领粥的资格。 金锋非常担心难民的情况，从咸鱼厂离开后就往回赶，准备去难民聚集地去看看，但是被铁锤拦住了。 “先生，难民聚集地情况太乱了，人也太多了，您还是别去了吧！” 铁锤苦着脸说道：“咱们回镖师大营，去瞭望台上也能看得见，您要是想了解什么情况，我安排人去打听！” “先生，铁锤说的有道理，”一起来的庆慕岚跟着劝道：“你是不知道你在东海的名气，要是让难民知道你过去了，肯定要去围观，到时候难民跪了一地，咱们想走都走不掉！” 金锋在金川遇到过好多次这种情况，闻言点头道：“那就先回去吧！” 到了镖师大营，金锋没有回住的小院，而是径直走向西北角的瞭望台。 这个瞭望台距离难民聚集地最近，不用望远镜就能看清那边的情况。 当看到空地出现一座座帐篷，难民正排着队进入帐篷，金锋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庆慕岚的亲卫带着两个中年人过来。 “先生，他们俩一个是负责协调的车间主任，一个是负责去搭帐篷的安保队的中队长！” 庆慕岚介绍道：“他们都刚从难民那边过来，先生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他们就行了。” “咸鱼厂后勤车间，车间主任汪大鹏见过国师大人！” 车间主任朝着金锋行了一个书生礼。 而安保队长则朝金锋行了一个军礼，高声说道：“咸鱼厂安保队第二大队第三中队中队长白长松向首长报到，请指示！” “你们好！” 金锋朝两人点点头，然后满意的看了庆慕岚一眼。 当初庆慕岚主动要求担任咸鱼厂长，金锋考虑了很久才同意。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虽然只当了几个月的厂长，但是庆慕岚成长了太多，不等自己开口，就把自己想见的人找来了。 “下边的难民全部安置了吗？”金锋问道。 “没有，”车间主任摇头回答道：“防雨布太少，难民数量实在太多了，就算每个帐篷都尽量挤更多人，还有很多难民住不进去。” 金锋闻言，微微皱眉。 铁世鑫见状，上前说道：“先生，水师大营应该空着，或许可以腾出来一些宿舍再安置一批百姓，要不然我让小赵去协调一下？” 金锋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对啊，我怎么把水师大营忘了？” 水师主力跟着郑驰远去南方了，现在宿舍几乎全都空着。 而且水师宿舍有上下铺，挤一挤的话，比帐篷安排的人更多。 金锋拿出纸笔快速写了个纸条交给铁锤：“你把这个交给大强，让他安排人和小赵一起去一趟水师！” 水师毕竟是军事单位，协商起来不会和厂子那么容易，必须要有军方的人跟着一起才行。 第1897章 诚实的姑娘 “先生，难民中或许有细作，让他们就这么住进水师大营，是不是不太合适？” 徐钢看到金锋写完条子，面露担忧问道。 “平时的确不合适，但是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金锋叹了口气：“现在已经没有可以安置他们的地方了！” 战争是推进科技进步最快的方式，每种新科技出现，首先考虑的就是能不能应用到军事领域。 金锋也不例外，有了新发明，首先会考虑军队能不能用。 之前和郑驰远不熟，对水师还有所提防，但是共事这么久，金锋又在水师中塞了不少镖师，基本已经完全信任郑驰远和水师了，不光陆续给水师的舰艇加装蒸汽机，还给水师装备了不少新发明。 为了防止细作盗取舰船资料，水师大营的涉密级别一直很高。 如果有其他地方可以安置难民，金锋也不会选择水师大营。 可是现在难民安置房还没有盖好，总不能把难民安置到各个厂子吧？ 真要这么做，厂子马上就会乱起来，这是金锋不能允许的。 水师大营现在几乎空了，装载着各种设备的舰船要么被郑驰远带去了交趾，要么在外巡逻，为采摘队和捕捞队的运输保驾护航，只剩下几艘还停在东海。 水师大营之前也进行过扩招，占地面积很大，只要分出一部分地方专门来安置留守的水师士卒和舰船就行了。 徐钢这种人追求的不是财富和权力，而是在史书上留下一个铮铮铁骨，仗义直谏的名声，所以他不怕当官的同僚骂他，甚至不怕金锋和九公主处罚。 同僚骂的越凶，金锋和九公主处罚越狠，就说明他的工作越出色。 但是他害怕百姓骂他。 所以哪怕觉得金锋把难民安置在水师大营有些不妥，但是徐钢只是提了一句，见金锋依旧坚持，他也不再反对了，要不然传出去他就成置难民于死地的坏人了。 虽然金锋说了让大强安排个人去水师打声招呼就行了，大强却亲自陪着金锋的亲卫跑了一趟水师。 有金锋写的条子，还有大强跟着，水师的人自然非常配合。 当天夜里，剩下的难民就被安排到进了水师大营。 原本只住八个人的宿舍现在挤了几十人，只能睡一个人的床铺，现在至少睡两个大人一个孩子，或者睡一个大人三个孩子。 屋檐下边和走廊也挤满了人，甚至连茅房都有人住了。 但是难民却没有一个人抱怨，因为抱怨的人已经被扔到外边去了。 宿舍里虽然挤，但好歹能遮风挡雨，比在外边淋雨好太多了。 此时天已经全黑，瞭望台也看不清下边了，只能看到成片的火把，于是金锋便带人走下瞭望台。 润娘听说金锋回来了，就在瞭望台下边等着，看到金锋下来，赶紧迎了上去：“当家的，饭好了！” “润娘，我能去蹭饭吗？”庆慕岚上前搂住润娘的肩膀，挤眉弄眼问道。 “粗茶淡饭，慕岚姑娘要是不嫌弃，我当然欢迎！”润娘红着脸回答。 金锋虽然节俭，但也不至于抠抠搜搜，润娘每次做饭都会多做一些。 到了东海，金锋偶尔会招待客人，润娘做的饭菜比在西河湾更多。 如果金锋没有在家里招待客人，吃不完的剩饭剩菜，让人送出去救济难民。 既然庆慕岚要去蹭饭，金锋就看向铁世鑫和徐钢问了一句：“铁大人徐大人也一起吧！” 铁世鑫连客气一下都没有，直接拱手笑道：“那就麻烦先生和润娘夫人了！” 在徐钢的认知中，这种家宴过于亲密了，而他和金锋不熟，下意识想要拒绝。 可是庆慕岚和铁世鑫都同意了，他拒绝了显得有些不合群。 而且徐钢也想更了解金锋一点，稍微犹豫了两秒钟，也学着铁世鑫的样子拱手说道：“那就麻烦先生和润娘夫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润娘连连摆手：“都是粗茶淡饭，还望两位大人不要嫌弃。” 徐钢以为润娘说粗茶淡饭是谦虚的说法，但是当到了餐厅，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徐钢才知道润娘是个诚实的姑娘。 米饭是用大盆盛的，馒头是用篮子装的，菜品也全都放在陶盆里。 有肉有菜有馒头有米饭，已经是难民想都不敢想的丰盛晚餐了，但是以金锋的身份来说，的确称得上是粗茶淡饭了。 徐钢在其中一个陶盆里还看到了海带咸鱼汤，如果再加点大米，几乎和粥棚施粥一模一样。 别说堂堂国师，当朝皇帝的丈夫，但凡七品以上的官员，晚餐都比现在的菜品更多更精致。 徐钢见金锋第一面就夸金锋俭朴，但夸的是金锋的书房，几乎没有任何文玩古董字画之类的装饰品，他是真没想到，金锋吃饭竟然比书房还要节俭，竟然和难民吃一样的东西。 徐钢甚至怀疑金锋是故意弄这么一桌饭给自己看的，可是看看庆慕岚和铁世鑫的表现，徐钢又排除了这个念头。 庆慕岚搓着手看着金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金锋见状也笑着拿起筷子：“大家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话音刚落，庆慕岚就开启了干饭模式。 铁世鑫看到徐钢还有些拘束，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木耳炒肉：“徐大人，润娘夫人做菜可是一绝，你尝尝！” 炒菜目前基本只在川蜀一带流行，徐钢是江南人，还没有吃过炒菜。 抱着试一试的尝了尝木耳炒肉，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他曾经参加过很多高级宴会，上桌的菜品大多精致无比，相对于那些菜品来说，木耳炒肉卖相实在一般，但是吃到嘴里才发现，木耳炒肉是真好吃。 润娘把瘦肉勾芡油炸了一下，吃起来又滑又嫩，再配上木耳的爽口，对于徐钢这种第一次吃炒菜的人来说，口感简直不要太好。 “润娘夫人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简直太好吃了！” 徐钢放下筷子，朝着润娘拱了拱手。 不是奉承，而是发自内心的夸赞。 第1898章 煤炭储备 润娘脸皮薄，被徐钢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拿起勺子，给徐钢盛了半碗海带咸鱼汤。 徐钢之前跟着铁世鑫去粥棚，有心想要尝尝咸鱼粥，可是又不好意思跟难民抢吃的，就没有开口。 在徐钢看来，既然是粥棚施粥，想必味道不会太好。 不过润娘都给他盛了，徐钢只能双手接过，然后尝了一口。 原本想着就算不好吃也违心夸赞一下，结果喝了一口之后才发现，海带咸鱼汤味道极为鲜美，徐钢一口气把半碗汤喝光了。 “粥棚里的粥也是如此美味吗？”徐钢放下碗问道。 “当然不是，”庆慕岚摇头说道：“粥棚里的粥都是用普通海带和咸鱼熬的，咱们这盆鱼汤是用活鱼做的，会更加鲜美。” 楼船每天送渔获回来的时候，都会专门弄个箱子养一批活鱼。 润娘做饭用的就是这种活鱼。 “原来如此，”徐钢微微点头。 铁世鑫担心他因为这件事发难，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 其实铁世鑫多虑了。 徐钢虽然专职怼人，但是金锋现在就在东海边上，吃点海鱼而已，徐钢要是再怼，就真的是鸡蛋里挑骨头了。 何况他现在只顾得上干饭，顾不上说话了。 怪不得铁世鑫和庆慕岚刚才一点不客气，润娘夫人做饭的手艺的确是一绝。 封建时代，女性不能上桌吃饭，刚才看到润娘左菲菲北千寻露洁公主庆慕岚几人落座，徐钢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但是想着这事金锋的家事，他就没有多说。 徐钢突然庆幸刚才没有发难，要不然得罪了润娘，以后就不能来蹭饭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庆慕岚还让润娘从厨房给她打包了一份饭菜，准备拿回去明天做早餐。 铁世鑫和徐钢没有好意思打包，但也都吃得肚皮滚圆。 金锋进屋后把大氅脱了，送几人出门被冷风一吹，不由微微哆嗦了一下。 “这老天爷，说冷就冷了！”润娘赶紧拿起大氅给金锋披上。 “慕岚，帐篷和水师大营那边安排人进行管理了吗？”金锋问道。 “安排了，”庆慕岚答道：“我抽了一支护卫队出来，负责难民的统计和管理，刚才已经在登记每个帐篷和房间的姓名和人数了，免得有人出去，位置被人占了，从而引起纠纷。” “很好，”金锋想了一下，朝铁锤说道：“让金川商会的负责人过来一下。” “是！”铁锤答应一声，安排一个亲卫去喊人。 “铁大人徐大人，我等下还有点事，就不送两位了。”金锋看向铁世鑫和徐钢。 这话相对于逐客令了，但是铁世鑫并没有离开，而是有些没分寸的问道：“先生，请问您等下是要和雪梅姑娘商量安置难民的事宜吗？” “是的，”金锋点头。 “那我和徐大人能旁听一下吗？”铁世鑫又问。 “你们的身体没有问题吧？”金锋问道。 虽然没问，但是从铁世鑫和徐钢两人衣服下摆的泥沙可以看出来，他们今天肯定没少走路。 两人都一把年纪了，金锋有点担心把他们累倒了。 “没问题，”铁世鑫摇头说道：“难民们现在都没有安置好，回去了我也睡不着啊！” 徐钢也朝金锋拱了拱手：“下官亦是！” “两位既然这么说，那就一起吧！” 金锋带着几人朝书房走去。 其实露洁公主也很想跟着过去一起听听，因为东蛮的情况肯定比东海更加严重，她想学习一下金锋的赈灾经验。 但是庆慕岚刚才看她的眼神不太友好，铁世鑫在向徐钢介绍的时候，徐钢和润娘左菲菲北千寻都行了礼，但是听到自己是东蛮公主，徐钢却连个招呼都没打，显然也不喜欢自己。 露洁公主看着金锋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最终还是没有跟过去，而是带着冰儿回到自己的住处。 金川商会的驻点不是很远，金锋他们刚坐下没多久，商会负责人秦雪梅就到了。 “见过先生，见过铁大人，见过庆厂长，见过……这位大人！” 秦雪梅挨个打招呼。 铁世鑫听到秦雪梅称呼徐钢为这位大人，笑着解释道：“雪梅姑娘，这位是新任御史大夫徐大人！” 秦雪梅赶紧重新行礼：“雪梅见过徐大人！” “秦姑娘！” 金川商会的规模很大，东海商会负责人绝对是商会高层，徐钢也不敢托大，赶紧起身还礼。 等双方礼毕，金锋问道：“雪梅，商会的仓库里有火炉吗？” “有，”秦雪梅点头，然后不等金锋询问，主动说道：“前段时间送过来的货物中有火炉，大概有两千个左右！” “两千个……”金锋点点头，又问道：“煤炭储备有多少？” “现在一号二号三号场地已经堆满了，但是因为中间一直给蒸汽船补充，又一直有船拉新的过来，具体数目需要我回去核对一下。” 如今蒸汽船已经成了金川商会的运输主力，煤炭作为蒸汽机的驱动能源，东海这边一直在备货。 楼船拉着海带和咸鱼回去后，如果没有其他货物，基本上都会拉一船煤炭过来。 “一号二号三号场地都堆满了……” 金锋想了一下，转头看向庆慕岚：“通知安保队去商会的仓库去把火炉拉走，再去拉一些煤炭，每个帐篷支一个火炉！ 雪梅你这边配合一下！” 帐篷是下雨之后才开始搭建的，当时很多难民的衣服都淋湿了。 这年头，几乎所有难民都只有一身衣服，淋湿了只能暖干。 现在虽然住进了帐篷或者水师宿舍，穿着湿衣服同样容易生病。 金锋不可能给每个难民发一套衣服，只能给他们弄个炉子，这样可以让帐篷里的温度高点，尽快把衣服暖干。 “是！” 庆慕岚和秦雪梅同时点头答应。 两人正要出门，金锋又叫住了庆慕岚：“你让护卫队夜里注意点巡逻，每隔半个时辰去帐篷里看一下，别中毒了！” 大部分难民连煤炭都没见过，更不懂得煤气中毒的常识，金锋有点担心他们把帐篷蒙得太紧中毒了。 第1899章 安得广厦千万间 有了金锋的提醒，咸鱼厂安保队划分片区进行管理，每个帐篷每个房间都有相应的队员负责管理。 火炉送进去，帐篷里很快变得暖和起来，难民就算衣服单薄，也不会觉得太冷了。 咸鱼厂安保队忙活了一整夜，终于把所有难民都安置好了。 金锋几人也在书房里坐了一整夜。 中间金锋又提出让铁世鑫和徐钢去休息，但是都被两人拒绝了，理由都是难民没有安置结束，他们回去也睡不着。 不管这话是否真心，两人的态度都挺坚决的，于是金锋也不再勉强，索性便和几人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一直到黎明时分，负责安置难民的车间主任过来汇报，说能找到的所有难民都安置结束，铁世鑫才算真正放心，起身向金锋告辞。 此时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金锋伸了个懒腰，向外看了一眼，发现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 想着好久没有看过日出了，扭头向庆慕岚说道：“慕岚，去看日出吧？” 庆慕岚每天早上都要带着安保队去海边跑步，只要不是阴雨天，天天都能看到日出，并不觉得稀罕，不过金锋主动提出来了，庆慕岚也不会扫兴，笑着点头道：“走吧！” 于是两人便离开书房，去瞭望台看日出。 结果登上瞭望台，发现铁世鑫和徐钢也在这里。 “两位大人不是回去休息了吗？” “昨天夜里天太黑，看不见下边的帐篷，刚才路过这里，就想着上来看看！”铁世鑫解释。 之前空地上密密麻麻席地而眠的难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帐篷，一眼看不到边。 安保队员穿梭其中，时不时地掀开帐篷一角，给帐篷通风散气。 徐钢看看下边，再扭头看看金锋，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愧疚。 昨晚金锋提出安置难民的计划，徐钢认为金锋异想天开。 天都开始下雨了才开始调集人手和物资搭建帐篷，这和敌人都杀到眼前了才开始磨刀有什么区别？ 徐刚当时虽然没有反对，也没有和金锋唱反调，但内心深处觉得金锋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安置好这么多难民。 别说一夜，半个月也未必能行。 但金锋做到了！ 虽然每个帐篷都人挤人，每间水师宿舍都人摞人，居住环境恶劣得不能更恶劣了，但比起在野地里淋雨挨冻强多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徐钢的天赋就是怼人。 很多人和别人争吵之后，总会不停反刍，陷入严重的精神内耗，要么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好，怼的轻了，要么觉得说话太重，怼得太狠了，会后悔当时口无遮拦。 徐钢半辈子怼了无数人，从地痞无赖到权贵豪绅再到朝堂上的各级大臣和皇室宗亲，甚至连陈佶这个皇帝都怼过，徐钢从来没有后悔过。 但是现在他有些后悔，觉得之前不应该一见面就怼金锋，也后悔昨晚不应该怀疑金锋。 一夜之间安置这么多难民，对于别人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金锋曾经做出过很多常人严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比如清水谷战役，比如京城保卫战，比如以工代赈，比如修建都江堰……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在金锋的影响下，其麾下势力的执行力堪称变态。 昨晚的事情，让徐钢对金锋的认知又加深了一步。 “如果不是先生出手，昨晚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铁世鑫感慨道：“金先生你又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啊！” “我只是临时给他们找了一个栖身之地，哪里谈得上功德无量！” 金锋摇头叹息。 说难听点，难民们如今住的地方连金锋前世的猪圈都不如，金锋不是那种有恶趣味的人，也没有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更不会通过这种做法凸显自己的优越感。 如果有其他办法，他也不想这样安置难民。 但是他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保住难民的命，然后才能说其他的。 此情此景，金锋不由想起前世学过的一篇课文：“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铁世鑫重复一遍，忍不住抚掌称赞道：“先生高义！” “先生高义！”徐钢也朝着金锋弯下了腰：“先生有如此胸怀，实乃川蜀之幸，大康之幸！” 之前向金锋行礼，是因为自古以来的礼仪，此时此刻，徐钢是真的被金锋折服了，也在心里做出决定，以后谁要是反对金锋他就怼谁！ 金锋还不知道自己随口吟诵的一句诗词，又招揽了一个小迷弟，谦虚地摆摆手。 呜！ 一声嘹亮的汽笛声把金锋的目光吸引向东方。 太阳从海平面缓缓升起，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几艘楼船拖着昨天新出厂的渔船驶出码头，迎着朝阳向东方开去。 这一刻，瞭望台上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一股朝气。 可惜好景不长，刚刚吃过早饭没多久，太阳就不见了，紧接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按理说下雨不适合施工，但是吃过早饭后，临时招聘的工人纷纷从宿舍里走出来，主动要求继续施工。 有的是想发自真心的想要帮忙，有的只是想在监工面前表现一下，给监工留个好印象，免得工程结束后被赶走。 但是不管出于哪种原因，几乎所有工人都赶到了。 小赵一时之间也做不出决定，只能去请示铁世鑫。 听完小赵的汇报，铁世鑫一时之间也有些犯难了。 同意施工吧，现在下着雨，天气也冷了，工人冒雨施工很可能冻病。 不同意施工吧，咸鱼厂的招工计划只能推迟，金锋后续的计划也会延期。 铁世鑫昨晚一夜没睡，刚才都准备睡了，现在只能重新穿上衣服去请示金锋。 金锋也刚刚吃过早饭准备回去睡觉，听完铁世鑫的汇报，金锋也想了很久。 最后走出屋檐，抬头看了看天，叹气说道：“正常施工吧！” 第1900章 撵都撵不走 秋冬的雨没有夏天那么猛烈，却经常一下就是好几天。 虽然难民暂时得到了安置，但是一个宿舍挤几十人终究不是长久之策。 只有尽快把新宿舍建好才能招募更多工人，创造更多价值，养活更多难民，这样才能进入一个良性循环。 现在刚刚入冬，之后会一天比一天冷，现在冒雨施工很冷，延期施工同样会很冷。 综合以上原因，金锋才做出冒雨施工的决定。 不过他又补充了一句：“去找雪梅协商一批雨衣发给工人，再让食堂熬些热汤，为工人御寒！” “是！”铁世鑫躬身应命。 工人干活时一直处于运动状态，如果能穿上雨衣，随时能喝上热汤，应该问题不大。 铁世鑫回去把命令传达给小赵，小赵马上去找秦雪梅。 在小赵的协调下，工程进行得非常顺利。 心里牵挂着难民，金锋睡得不是很踏实，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醒了。 左菲菲和北千寻忙着安保问题，润娘在做饭，只有露洁公主无事可做，就守在金锋床边看报纸打发时间。 看到金锋醒来，露洁公主赶紧放下报纸，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金锋。 可是金锋没有继续入睡，而是坐了起来。 “先生，你不睡了？” “不睡了，”金锋摇摇头：“我睡了多久？” 露洁公主看了一眼水漏：“不到两个时辰。” “外边还在下吗？” “还在下，”露洁公主一边帮金锋穿衣服，一边说道：“我们以为你要睡到下午就先吃饭了，不过润娘给你留了饭，我等下去给你端过来！” “不用了，”金锋展开双臂，方便露洁公主系腰带：“工地那边怎么样了？” “中午吃饭之前，我听菲菲说好像又盖好了三排宿舍。” “盖好了三排？”金锋诧异问道：“他们说的一排，和昨天盖好的一样吗？” “应该是一样的，”露洁公主说道：“不过我只是吃饭的时候听菲菲说了一下，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咸鱼厂是庆慕岚的地盘，而庆慕岚又明显不待见她。 之前露洁公主没有达成合作的事，可以厚着脸皮提各种要求，现在金锋已经同意了援助东蛮，露洁公主不想多生事端，虽然对施工进度很感兴趣，却没有过去参观，免得引起庆慕岚不悦。 金锋看了露洁公主一眼，大概能猜出她的心思，不过现在金锋心里都是难民安置问题，没有心思和露洁公主解释太多。 等露洁公主帮他系好腰带，金锋揉了揉露洁公主的头发以示安慰，然后便推门走了出去。 简单的洗漱一下，金锋来不及吃饭就乘坐马车赶往工地。 工地旁边新搭了一座帐篷，算是施工指挥部。 金锋进了帐篷，一眼就看到坐在火炉旁边的铁世鑫和徐钢。 两人看到金锋，赶紧起身行礼。 “两位大人怎么没有休息？”金锋皱眉问道。 “休息过了，只不过年纪大了，觉少，中午就醒了。”铁世鑫问道：“先生您怎么也起来了？” 铁世鑫到西河湾这么久，对于金锋的作息非常了解，金锋很能熬夜，也很能睡懒觉，经常一觉睡十几个小时。 “心里有事睡不踏实，”金锋叹了口气，看到小赵不在，问道：“小赵呢？” “应该在工地上，”铁世鑫回答。 “那行，我也去工地看看。” 金锋转身离开帐篷。 其实徐钢和铁世鑫刚从工地回来，不过金锋要去冒雨视察工地，他们坐在这里烤火算怎么回事？ 于是两人赶紧拿起雨伞跟了上去。 顺着泥泞的土路向前走了一百多米，金锋看到了小赵。 小赵穿着雨衣，正在和两个施工人员比划着什么。 看到金锋和铁世鑫三人过来，小赵赶紧跑了过来。 先是给金锋行了个礼，然后看向铁世鑫和徐钢问道：“铁大人，徐大人，你们不是刚回去吗，怎么又来了？” “陪先生再来看看！” 铁世鑫回答一声，看小赵的眼神也更加满意。 工作要做，但是不能默默无闻的做。 金锋刚才过来，他和徐钢正在帐篷里烤火。 虽然他们刚从工地回去，衣服还没烤干，鞋子也沾满了泥巴，但是万一金锋没有看到，觉得他们来工地就是在帐篷里偷懒呢？ 这样很可能会给领导留下一个偷奸耍滑，只知道做表面文章的印象。 而小赵这么一问，等于证明了铁世鑫和徐钢没有偷懒，在帐篷里烤火只是刚回去，凑巧被金锋遇到罢了。 其实金锋刚才一进帐篷就看到铁世鑫和徐钢鞋上的泥巴，只不过他的心思都在工地上，懒得虚伪的表扬两人而已。 现在小赵这么问了，金锋要是再不表扬一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于是金锋扭头看向两人：“两位大人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都连连摆手。 金锋本来就不喜欢官场上这些客套，简单的表扬了一句，便看向小赵：“工程进展如何？” “挺顺利的，”小赵领着金锋往前走：“今天上午又建好了三排，现在正在建第四第五排，如果顺利得话，天黑之前应该可以再建四排！” 两人说着话，绕到了工地西侧。 早上睡觉时，这边还只有两排宿舍，是昨天下午盖好的，现在又多了三排。 第四排和第五排也垒到了一米多高，一些工人已经开始准备横梁檩条和瓦片了。 “推进这么快，质量没有问题吧？”金锋皱眉问道。 昨天上午工人都在准备材料，吃过中午饭才开始盖房子，忙活了一下午才盖了两排。 今天冒雨施工，一上午盖好了三排，下午有望再盖四排，这个工程进度远超金锋的预期，也让他担心宿舍的质量问题。 “先生放心，我一直在工地上盯着呢，”小赵解释道：“工程进展这么快，一方面是工人们比昨天更加熟练了，还有一方面是今天有很多难民主动过来帮忙，撵都撵不走！ 我想着先生在休息，没有敢去打扰，就擅自做主允许他们帮忙了！” 第1901章 哗变 “主动过来帮忙的，给工钱了吗？”金锋问道。 之前招工的时候，很多难民都没有排上队，一直在招工的厂子门口徘徊了很久才离开。 如果主动帮忙，待遇和招工录取的工人一样，那组织招工还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给工钱，”小赵摇头道：“不过管中午和晚上两顿饭。” 金锋闻言，不由眉头微皱。 不是他心疼两顿饭钱，而是如今这个世道，有饭吃对于难民来说就是奢求了，如果让其他难民知道，就算没有被招工录取，主动过来帮忙也有饭吃，第二天绝对会有大批难民涌过来，到时候就麻烦了。 “今天已经留下来帮忙的，以工地扩招临时工的名义把他们留下来，明天派人守住工地，不能再收留其他人帮忙了！” 金锋交代道：“如果人手不够，再去通过正式途径扩招，明白了吗？” “明白了！”小赵连连点头。 金锋睡醒之后还没吃饭，在工地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等到傍晚再来工地，第六排和第七排宿舍已经在上瓦了。 加上昨天下午盖好的两排，已经有九排宿舍了。 虽然刚刚盖好，墙面和地面还有些潮湿，不适合居住，但是比起临时搭建的帐篷要好得多。 为了尽可能多的安置难民，每个帐篷里都塞满了人，短时间凑合一两天问题不大，一旦住的时间长了，很容易滋生疾病。 于是当天夜里，金锋就让咸鱼厂安保队从帐篷区以及水师大营分流了一批难民过来，极大的减轻了帐篷和水师宿舍的压力。 果然和金锋想的一样，得知主动过来帮忙有饭吃，第二天一大早，数不清的难民便朝着工地涌来，声称想要帮忙。 有了金锋提醒，安保队提前做了安排，挡在工地外边，阻止难民进入工地。 可是难民们不愿意离开，后边赶来的难民又不停往前挤，导致安保队和难民互相推搡起来。 偏偏在这时候，难民中有人大声喊道：“兄弟们，咱们挤进去，挤进去就有饭吃了！” “过了工地不远就是咸鱼厂，咸鱼厂里到处都是咸鱼，咱们只要闯进去，就再也不用愁没吃的了！” “不光咸鱼厂，还有金川商会的仓库，里面的粮食堆得和山一样，但是金川商会就是不拿出来给我们吃，粥棚里的粥稀得能划水！” “兄弟们冲啊！” …… 饥饿会让人失去理智，也会让人变得如同野兽一般，在饥荒年代，很多平时胆小的难民，为了一口吃的就敢杀人。 好在粥棚一直在施粥，灾民不至于饿死，所以还能保持基本的理智。 但是也有一些难民被煽动了，看着不远处的咸鱼厂，眼中浮现出贪婪和凶狠。 难民聚集地虽然没有发生过大规模哗变，但是小偷小摸和抢劫每天都在上演。 乱世用重典，对于这种不守规矩的难民，负责管理难民聚集地的府兵下手向来都很重。 察觉到可能发生哗变，负责维持秩序的府兵和咸鱼厂安保队纷纷拔出武器，摆出了战斗队形。 在府兵和安保队后方，女工火枪队也拔出火枪，对准难民！ 咸鱼厂内的一座瞭望台上，金锋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昨天晚上他就猜到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今天一早就赶到了咸鱼厂。 当难民刚开始聚集的时候，他就下令让安保队进行驱赶，可惜赶来的难民实在太多了，驱赶走一批，马上又来了两批。 而且被驱赶的那些难民也很少有人真的离开，在西边被驱赶，转身就到了东边。 结果就是难民越驱赶越多，金锋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该死，那几个人肯定是细作！” 庆慕岚放下望远镜，怒声说道。 经过金川日报几个月的宣传和粥棚施粥，难民基本上已经认可了川蜀政权。 封建时代对于造反的惩罚极为残酷，百姓都希望有人造反，但是很少有人成为第一个造反的人。 寻常百姓听到造反的言论，也都是避之不及，生怕牵连到自己。 刚才那些细作喊话的时候，周围的难民都下意识远离他们。 因为人群的阻挡，站在地面上的府兵看不见他们，但是站在高处的金锋等人却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看见了也没用，细作都躲在难民中间，如果让府兵进去抓人的话，很可能会引起难民的恐慌，让情况更加恶化，正中细作的下怀。 这也是细作们有恃无恐的原因。 “先生，真的要动手吗？”铁世鑫一脸纠结问道。 金锋没有回答，庆慕岚反问道：“铁大人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虽然同情难民，但是金锋更知道难民一旦发生哗变造成的后果会多么可怕，所以昨天提醒完小赵之后，金锋又找到庆慕岚和左菲菲，交代她们一旦发生哗变，必须以最快速度镇压下去。 如果难民敢冲击工地，安保队和火枪队绝对会毫不犹豫还击。 到时候肯定会造成很多难民伤亡，但是相对于哗变可能造成的破坏力，这已经是金锋和庆慕岚他们能想到的代价最小的一种方法了。 铁世鑫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以最快速度镇压，是应对哗变的最好办法。 徐钢的脸色也非常难看，刚准备说话，旁边的瞭望台突然传来几道枪声！ 人中的细作直接被爆头，直挺挺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刚才还喧哗的难民，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惊恐地看着周围。 他们虽然也听到了枪声，但是枪声在一百多丈外，他们不明白一百多丈外的一道声音，怎么杀死了他们身边的人！ 传闻国师大人擅长造弩，是新型弓弩吗？ 可是细作的尸体上只有一个血窟窿，也没有看到箭矢啊！ 既然可以杀死喊话的人，是不是也可以杀死自己？ 未知更加让人恐惧，一时间所有难民都像躲避瘟神一样远离细作的尸体。 那些刚刚心生贪婪，准备冲击咸鱼厂的难民，眼中的贪婪和凶狠也随之熄灭。 第1902章 镇压哗变 突然的变故不仅惊住了难民，也让金锋身后的铁世鑫等人意外不已。 只有金锋和左菲菲两人神色如常。 庆慕岚看看金锋和左菲菲，再扭头看看旁边的瞭望台，突然露出恍然之色，激动问道：“先生，菲菲，是不是阿娟他们出手了？” 听到庆慕岚提起阿娟，铁世鑫也露出恍然之色。 他虽然不像庆慕岚那样痴迷军事和新型武器，但是作为枢密院负责人，他当然知道后填式步枪。 只不过刚才情况危急，枪声出现的又太突然，他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步枪罢了。 后填式步枪和火枪队使用的火枪相比，每次只能发射一枚子弹，但是射击距离远，精确度也更高。 因为对于工艺要求很高，第一把后填式步枪是金锋一点点磨出来的，子弹也是他一枚枚灌装的。 从黄铜沟回来后，金锋把步枪和子弹的结构图交给了左之渊和万鹤鸣。 两人了解步枪的战略意义之后，非常重视，抽调几个信得过的精英，成立了一支秘密小队，专门研究步枪。 经过快一年的研究，虽然依旧没有实现流水线量产，但是秘密小队又造了几十把步枪出来。 金锋也从镇远镖局、纺织厂、香皂厂中挑选了几十名箭法最好的镖师和工人，成立了步枪队。 经过系统的培训之后，步枪队大部分成员加入飞艇编队，为一些重要飞艇护航，以免被海东青攻击。 还有一部分则被左菲菲留了下来，作为保护金锋的影子队伍。 作为保护金锋的最后力量，影子队伍的保密级别特别高，就连铁世鑫都不知道。 趁着人群安静，在下边的小赵马上让人搬来两个木箱子，提着铁皮喇叭站了上去。 “乡亲们，大家听我说几句！” 小赵喊道：“我知道大家想来帮忙的心情，但是工地上的人真的已经够了，再招人的话反而会影响施工进度！ 其实不瞒大家，这些宿舍就是国师大人为大家盖的，大家昨天应该已经看到了，新宿舍建成后，第一时间就让大家住进去了，你们要是闹事，惹怒了国师大人，把咸鱼厂和金川商会关了，谁来给大家施粥，谁来给大家盖房子，谁来盖厂子给大家找活路？ 刚才喊话的那几个人都是地主老财派来搞破坏的细作，大家一定不能上当，害了自己啊！” 接连几个反问，让不少难民羞愧的低下了头。 是啊，一直以来，要是金锋把咸鱼厂和金川商会关了，谁来给他们施粥？ 就算他们冲击咸鱼厂和仓库抢到了吃的，没有安保队维持秩序，他们能保住吗？ 而且天越来越冷，光有吃的没有住的，他们同样会被冻死！ 刚才细作的煽动意图太明显了，现在不少难民都回过味儿来。 小赵见状，抬手挠了挠头。 敌对势力在难民中安排了细作，金锋也在难民中安排了托儿。 小赵挠头就是给托儿们的信号。 “该死的细作，竟然想撺掇咱们对付恩人，活该被打死！” “就是就是，没有咸鱼厂和金川商会，谁来给咱们施粥？他们实在太歹毒了！” “细作可恨，派他们过来的地主老财更可恨，咱们都跑到东海了，还来祸害咱们！你说他们图什么呀？” “还能图什么？金川日报上不是说了吗，地主就是趴在咱们身上吸血的臭虫，咱们都跑了，没人给他们种地，他们也吸不到咱们的血了，自然急了！” “怪不得派人来捣乱，原来是想把东海闹乱，逼着咱们回去给他们种地，好接着吸咱们的血！” “原来是这样啊，咱们可不能上当啊！” “咱们就在东海跟着国师大人好好干！” “对，地主只知道吸血，只有跟着国师才有好日子！” …… 下边的托儿们看到小赵的信号，纷纷开口。 他们说的是实话，难民们也都露出思索之色。 小赵见状，举起喇叭接着喊道：“我知道招工的名额太少，大家没有被录取心里不舒服，现在我在这里告诉一个好消息！ 国师大人准备大力发展东海，只不过窑厂水泥厂那边产能有限，暂时生产不出来那么多砖头水泥，盖不了太多房子，没办法招那么多工人。 现在砖厂水泥厂都在建新窑，等到新窑建好了，盖房子的材料足够了，东海这边所有的厂子都会进行大规模扩招，到时候大家都能找到工作！ 所以请大家再坚持一段时间，不要听信细作的鬼话，也请大家积极举报煽动大家破坏东海建设的细作，一旦确认举报的人真的是细作，一个细作奖励一百斤粮食三十斤咸鱼！” 小赵的话音刚落，下边的难民直接炸锅了。 粥棚平时有施粥，一百斤粮食和三十斤咸鱼，省着点吃够一家四口吃很久了！ 那些躲在人群中，没有被击毙的细作，以及之前因为各种原因抱怨过，说过金锋坏话的难民，全都心中一颤，生怕被人举报了。 金锋虽然不会因为别人的质疑报复，但是也不能容忍有人来煽动难民。 “大家都散了吧，别挤在这里耽误人家开工了！” “对对，工厂早一天建好，咱们也能早一天进去干活！” “今天早上的粥还没去领呢，我得赶紧回去领粥，晚了可就没了！” …… 藏在人群中的托儿们再次发力了。 经过影子队伍的震慑，以及小赵的解释和保证，再加上人群中托儿们的带领，聚集在工地外边的难民最终还是散开了。 一场可能导致东海动乱的哗变也被化解了，工地也开始正常施工。 小赵长长松了口气。 难民聚集在这里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昨天收留了来帮忙的难民。 幸好难民们散了，要不然他就铸成大错了。 虽然难民已经散开了，但是小赵依旧留下一些府兵和安保队员，把工地周围的几个路口全都封锁了。 小赵在工地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纰漏之后，第一时间赶到咸鱼厂，向金锋请罪！ 第1903章 大规模扩招 铁世鑫作为小赵的直属领导，小赵这次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铁世鑫也跟着请罪，并且主动要求停了小赵现在的职务，金锋没有同意。 一来是金锋手下的确缺人，把小赵拿掉了很难找到别人替代。 小赵毕竟还年轻，之前在金川一直从事工程前期的规划工作，这是第一次领导施工工作，犯错在所难免。 犯了错之后，小赵并没有推卸责任，而是在金锋提醒之后主动寻找解决办法。 提前协调咸鱼厂安保队维持秩序，以及在人群中安排托儿都是小赵的主意。 在金锋看来，犯错不可怕，主动承认错误并且寻找弥补办法，金锋对于小赵的表现非常满意。 加上这次的哗变及时被扼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所以金锋没有撤掉小赵，而是让铁世鑫按照枢密院的规章制度进行处罚。 通过这件事，小赵接下来的工作变得更加谨慎，安保队对于难民的管控也更加严格，一旦发现有人想要闹事，直接动手抓人，确认是细作直接砍了，如果是难民，则会被驱逐。 人一上百形形色色，绝大多数难民对金川商会施粥都心存感激，但是也有一些不知足的，觉得粥棚熬的粥太稀了，而且一天施粥两次吃不饱，顺便会抱怨金锋为富不仁，楼船每天拉回来那么多咸鱼和海带，却不舍得把粥熬稠点。 安保队加强管控之后，几乎再也没有难民敢公开抱怨了。 如果是徐钢刚来的时候，肯定会喷金锋这种行为是在限制难民说话的权利，但现在徐钢成了金锋的小迷弟，前几天那件事也让他认识到了对难民管控太松的弊端。 虽然当时闹事的细作被击毙了，但是肯定还有其他细作藏在人群中，如果不对言论进行管控，就等于在放纵细作煽动难民。 如今聚集在东海的难民越来越多，一旦被细作成功了，不光会影响到东海，还会影响到依靠咸鱼和海带补充食物来源的川蜀，甚至影响到整个川蜀政权。 在这种情况下，维持东海的稳定，让难民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言论自由什么的，跟命比起来好像没有那么重要了。 想明白这些，徐钢非但没有喷金锋，反而第一个支持金锋的决定，并且主动去难民聚集的地方发表演讲，对难民进行思想教育工作。 按照原本的规划，现在正在建造的房屋是为咸鱼厂扩招准备的宿舍，但是因为突然下雨，房子被用来安置难民了。 虽然难民比之前更安稳了，但是也不能让他们住在咸鱼厂的新厂区吧，于是这些房屋建好之后，小赵又在之前难民聚集的地方重新建造了一些房屋安置难民，然后又新招一批工人盖上围墙，咸鱼厂的扩建算是初步完成了，然后咸鱼厂首先进行了大规模扩招。 咸鱼厂的工人以前都是半工半训练的状态，新工人上岗后，咸鱼厂安保队和训练成绩比较好的一批工人就被庆慕岚抽调出来，成立了东海剿匪队，不再从事生产工作，而是按照镇远镖局的标准开始了加强训练。 不光咸鱼厂进行了大规模扩招，在小赵的协调下，水泥窑和几座新砖窑也相继完工投入使用。 咸鱼厂的生产量取决于捕捞队，工人招的太多也用不完，但是砖窑不一样。 虽然砖窑的生产也受限于窑洞的数量，但是没有现代机械辅助，挖泥拉土做砖坯，砖坯进窑出窑都需要人工来完成，砖厂水泥厂都是重体力活，对于工人的需求量更大。 而且造窑的那批工人也没闲着，这一批窑洞建好后，又在另外一个地方开始建造新窑。 有了足够砖头水泥，又有足够的劳动力，工人的工钱也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于是整个东海都成了一个超级大工地，到处都在盖房子。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船坞西边那一大片空地就盖满了成排的房子，之前住帐篷和住在水师宿舍的难民也陆续搬进了新房子。 金锋虽然同情难民，但也明白斗米恩担米仇的道理，所以并没有让难民白住，而是在住进去之前，要求难民全都签订租赁合约。 已经被招工能拿到工钱的，每个月都必须交房租，暂时还没有工作的，房租可以先欠着，但是等到以后有工作了，必须把欠下的房租补上，如果不补会被开除工作。 金锋制定的租金非常低，绝大部分难民都能接受，有些人还因为这份合约更加心安了。 因为金锋让他们签这个合约，就说明在未来可以为他们安排工作，要不然也没钱来还房租，金锋不是赔本了吗？ 当然，也有极小一部分难民想不明白，甚至想赖在帐篷或者水师宿舍里不想走。 对于这样的难民，安保队也没有惯着，上去先揍一顿，然后从帐篷和水师宿舍里踢出去，敢还手直接取消领粥和租房资格。 在安保队的震慑下，搬迁工作顺利进行，金锋的新城计划也顺利的迈出了第一步。 大规模盖房和扩建厂房，不仅解决了难民的住宿问题，还提供了大量的工作岗位。 特别是三号船坞扩建之后，不光招募的工人多了，对于木材的需求量也更大，连带着上游的伐木和放排行业需要的工人也更多了。 更重要的是，三号船坞扩建之后，每天生产的渔船更多了，每天捕捞的渔获也更多了。 这些渔获不光可以解决难民的口粮问题，运回川蜀也能卖钱，解决工人的工钱问题。 金锋的新城计划顺利形成一个闭环，进入良性循环的状态。 铁世鑫和远在川蜀的九公主也彻底放心了。 毕竟是枢密院负责人，离开川蜀太长时间不好，于是铁世鑫找到金锋：“先生，如果您没有其他安排，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这么着急吗？”金锋问道。 铁世鑫在这边为他分担了很多工作，要是回去了，金锋想做甩手掌柜就没那么轻松了。 第1904章 负责人人选 “已经入冬了，各地的防寒宣传工作都要开展，还有秦地的战斗也进入了扫尾阶段，各地都要安抚百姓尽快恢复生产，枢密院的事情太多了，牛大人郭大人他们都给我写信，说陛下现在每天批奏折都要到半夜，催我快点回去了！” 铁世鑫苦笑着解释。 朝廷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职责，在朝为官很忌讳插手别人的事情，但是有很多项目是需要几个部门协同来完成的。 比如现在的秦地，战争进入了尾声，需要兵部安排战争相关事宜，需要户部统计各种人口，为士卒筹措粮草，吏部需要在打下来的地区成立新的官府管理安抚百姓…… 这些工作一个部门无法完成，也没有其他大臣敢擅自做主，如果铁世鑫在的话，他可以协调六部共同推进工作，现在他不在，这些工作只能交给九公主。 铁世鑫在川蜀的时候，九公主每天的工作都安排的满满当当，现在更不用说了。 虽然九公主没有向金锋抱怨，但是金锋也能想到，九公主肯定最近肯定非常忙。 所以金锋没有挽留铁世鑫，而是问道：“你不是说要出海去海带采摘场和捕捞队看看吗，不去了？” “不瞒先生说，我很想去，可是恐怕这次来不及了，下次有机会再去吧。” 铁世鑫说道：“如果先生需要人去检查一下工作，我觉得徐大人比较合适。” 海带采摘场和捕捞队自从成立之后，金锋一直没有派人去检查过，人都有惰性和贪欲，采摘场和捕捞队的负责人不是金锋手下的老人，而是郑驰远这个海洋管理司负责人任命的。 现在郑驰远不在，金锋有点担心采摘场和捕捞队的负责人觉得山高皇帝远，在海上胡作非为。 在高产作物普及之前，海带和咸鱼是重要的食物来源，等到采摘队和捕捞队出了问题再去整顿就晚了。 所以当初铁世鑫说要去采摘场和捕捞队转转，金锋马上同意了。 结果现在他又不去了，而是推荐徐钢过去。 “徐大人不跟你一起回去吗？”金锋诧异问道。 “徐大人说川蜀那边的同僚现在都干劲满满，现在用到他的地方不多，所以他更想留下东海，看看先生是如何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建造一座新城的！” 铁世鑫说道：“不光徐大人要留下来，小赵小刘他们也留下来，老夫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那可太好了！”金锋听到铁世鑫这么说，不由松了口气。 小赵小刘本来就是负责基建这一块的人才，有他们留在东海，金锋只要掌控大方向就行了，具体工作可以交给他们去负责。 铁世鑫刚才提起徐钢并不是顺嘴一说，而是有用意的，可惜金锋不擅长官场那些弯弯绕绕，注意力又在小赵小刘身上，没有听出来。 铁世鑫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直接问道：“不知先生准备如何安排徐大人？” 金锋就算再没政治智慧，此时也回过味儿来了，反问道：“铁大人有什么建议吗？” “先生接下来要去渝关城吗？” “是的，”金锋点头。 按照他在川蜀的计划，本次东行的主要目标是渝关城，来东海只是顺路。 只不过到了东海之后，发现难民情况比他想象中严重，不解决的话有可能酿成哗变，然后才有了后来的新城计划。 如今新城计划已经初步稳定下来，渝关城那边也传来消息，露洁公主麾下的小部落联盟也开始向南迁徙。 一直以来，金锋都不想通过暴力手段来解决东蛮问题，所以他想把小部落联盟打造成一个示范点，让其他草原部落主动归顺，所以金锋接下来肯定要去一趟渝关城。 “如果先生去了渝关城，那么东海这边准备交给谁来负责呢？”铁世鑫问道。 金锋闻言，马上明白了铁世鑫的用意，问道：“铁大人觉得交给徐大人如何？” 其实这也是最近困扰他的问题。 小部落联盟的安置问题重要，东海新城更重要。 之前铁世鑫在的时候，新城建设可以交给铁世鑫负责，现在铁世鑫要回去了，自己要是再去了渝关城，东海这一摊子应该交给谁呢？ 小赵小刘虽然有基建经验，但是太年轻了，负责具体工作还行，让他们来统筹全局金锋实在不放心。 洪涛平、庆慕岚、大强、秦雪梅这些人也差不多，负责各自的一摊子没有问题，也没有统筹全局的能力。 徐钢有大局观，而且为人耿直，是个不错的人选，只不过之前他是九公主新任命的御史大夫，金锋想着他肯定会回川蜀，就没有多想。 铁世鑫刚才说那么多，就是等着金锋这句话呢。 “先生英明，徐大人眼光深远，性格刚正不阿，心中也悲悯百姓，老夫认为先生把东海交给非常合适！” 铁世鑫躬身说道：“还请先生给陛下写信说明此事，我想陛下应该会同意！”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金锋笑道：“行，我等下就写，你回去的时候带给舞阳就行了！” 徐钢毕竟是九公主新任命的御史大夫，就算金锋要他留下来，也应该跟九公主打声招呼。 御史大夫的主要职责就是监察百官，但是川蜀政权才成立没两年，不管九公主还是朝中的大臣，都充满了干劲，很多大臣都身兼数职，争权夺利和贪腐问题很少，用到御史大夫的地方的确不多。 硬是在鸡蛋里头挑骨头的话，反而会影响官员团结，甚至可能造成官员不作为。 这不是开玩笑，官场上的确有很多老油条认为不做事就不会犯错，所以工作能推就推，推不掉就能拖就拖。 川蜀目前还没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如果徐钢回去后喷这个喷那个，很可能会打消官员的积极性，造成这种情况。 让他留在东海负责新城建造，的确比回去更合适。 等到新城建设结束，川蜀政权也完善了，需要言官来提出不同意见的时候，再让他回去就行了。 金锋相信九公主会同意的。 第1905章 不悦和期待 第二天一早，铁世鑫乘坐一艘运海带的楼船返回川蜀。 来的时候，他带着徐钢小赵小刘一群人，回去的时候，只带了几个亲卫以及金锋给九公主的信。 在两年之前，这片地方只是一个叫渔溪的小镇，镇子上的居民只有几百人，一部分依附洪家船坞，一部分以打渔为生。 随着金锋的到来，各种厂子如同雨后春笋般接连出现，居民人数更是翻了几百倍。 封建时代，一个郡城的面积也没有多大，人口也没有多少，再用渔溪这个镇的名字来称呼已经不合适了，于是金锋就把这一片区域取名东海郡，然后任命徐钢兼任东海郡第一任郡守，正式接手东海事务。 东海如今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扩建新城。 徐钢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跟着铁世鑫在东海到处奔走，可以说亲眼看着一座座厂房和宿舍拔地而起，对于新城扩建工作极为熟悉，加上小赵和小刘的辅助，新城建设工作有条不紊的继续推进。 铁世鑫回到金川之后，向九公主详细汇报了这次东海之行的所见所闻。 九公主听完铁世鑫的汇报，沉默了十几秒钟，然后问道：“这么说，夫君已经开始建造新城了？” 对于金锋的新城方案，九公主内心深处其实是认可的，只不过觉得金锋才去东海几天就提出这个方案，而且新建一座城市牵扯太多，九公主有些犹豫和质疑，所以才派铁世鑫和徐钢过去，等他们回来之后再商议是否通过金锋的方案。 结果金锋根本没给他们商议的机会，直接动工了，就连徐钢带过去的考察人员也被金锋扣下了。 这是典型的先斩后奏，说严重点，就是没把九公主放在眼里。 可是新城动工已经是事实，铁世鑫偷偷看了九公主一眼，躬身回答道：“是的！” “夫君还是这么心急，真拿他没办法！” 九公主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铁大人，你安排人在金川和周边县府招募一批挖窑的匠人，尽快送去东海，再让水泥厂送几船水泥过去，还有煤矿那边，也要全力供应东海，保证东海的需求！” 铁世鑫闻言，心中的石头一下子落地了。 九公主做出这个决定，说明她已经接受了事实，而且主动帮忙。 “是！”铁世鑫答应一声，躬身离开御书房。 等到铁世鑫离开，九公主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就像金锋不喜欢她先斩后奏一样，九公主也不喜欢金锋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 可是东海已经动工了，她如果去反对的话，只会打乱金锋的计划，甚至可能和金锋起冲突。 这是九公主不希望看到的，所以她就算不悦，也不得不全力支持金锋。 九公主也有些期待，想要看看金锋能把这座新城建成什么样。 离开金川这么长时间，枢密院积压了太多工作需要铁世鑫这个负责人来处理，但是铁世鑫刚从东海回来，知道东海现在最缺的就是砖瓦水泥，回到枢密院之后，铁世鑫并没有理会堆积如山的文件，而是第一时间叫来副手去落实九公主的命令，一边紧急招募挖窑的工匠，一边去码头协调水泥和煤炭。 从金川运送砖瓦过去是在浪费运力，最好的办法是在当地挖窑烧制。 东海不缺工人，缺的是砖窑。 得益于各种工厂，金川和周边县府这两年一直在快速发展，百姓在种地之余还能去工厂做工赚钱，也越来越富裕，盖新房的百姓越来越多。 盖房需要砖瓦，所以最近两年，金川和周边县府的砖窑一个接一个，懂得挖窑的匠人也多了。 如果把这批匠人送到东海，东海的建设速度很快就会再进一步。 而东海的发展，将会带来更多的咸鱼和海带。 民以食为天，只有解决了粮食，才能更快的让天下太平下来。 随着铁世鑫下达命令，一匹匹快马飞奔着离开西河湾，去金川和周边各地寻找匠人。 皇帝的命令就是圣旨，没有哪个匠人敢抗旨。 其实匠人们也不会抗旨，因为这次征召并不是徭役，而是给了双倍的工钱，工程结束之后，还有一笔补贴。 在哪里干活都是干，去东海能赚得更多，还能去看看大海，为什么不去呢？ 几乎所有接到征召的匠人都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跟着镖师赶往金川码头。 水泥厂和煤炭是工业发展的必需品，但是金锋不可能在每个地方都建一个水泥厂，于是就在金川码头北边修建了两座大型仓库，用来囤放水泥和煤炭。 当其他地方需要用到水泥和煤炭的时候，直接去仓库拉就行了，这样可以节省大量时间。 当镖师们带着匠人赶到金川码头的时候，力工已经开始往楼船上装水泥和煤炭了。 第二天一早，第一艘楼船便载着水泥和匠人离开金川码头，奔赴东海。 金锋得知来了一批挖窑的工人，非常高兴，马上把匠人交给了小赵。 徐钢继任之前有些担心难民数量太多，会超出东海安置极限，但是随着新城建设不断推进，徐钢发现自己又想错了。 新城建设就像滚雪球一样，刚开始雪球只有拳头大小，在地上滚一圈沾上的雪比较少，但是当雪球滚到房子那么大的时候，连地皮都能沾起来。 咸鱼厂刚开始扩建的时候，几个厂子招收的工人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多人，但是随着一座又一座窑厂投入使用，工地越来越多，整个东海都成了一个大工地，到处都在盖房子，所有工厂都在扩招。 半个月之前，难民聚集在咸鱼厂工地外边寻求工作，差点酿成哗变，现在徐钢却不得不在难民聚集地设立固定招募点，一刻不停的招收工人。 以前招工，还得进行考核，没有力气的不要，现在只要不是老弱病残，全都要。 有力气的青壮男女送到工地做力工，力气小的送到各工厂做其他工作。 原本有些躁动不安的难民，全都安稳了下来。 第1906章 城市规划 之前小赵说金锋要建新城，很快就会扩招，其实不少难民不信，觉得这是小赵搪塞他们的借口。 就算那些信的，也觉得最快也要等到明年才会扩招，然后扩招了也可能不会轮到自己。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金锋这么快就兑现了诺言，直接在难民聚集地开了招工点，而且不再限制人数。 想要做工的难民只要去排队，就能被录取。 在招工刚开始的前几天，所有招募点前面的队伍都足足派了五六里。 虽然招工放宽了，但是登记牙牌，分配岗位也需要时间，每天招募的工人还是有限。 很多难民排了一天队，等到天黑了也没有轮到自己，担心明天排队人太多，夜里干脆不回去了。 这几天虽然没有下雨，但是下过雨之后温度更低，早上起来水面都开始结薄冰了。 绝大多数难民都没有御寒的衣物，夜里又那么冷，真要在外边站一夜，恐怕要冻坏不少人。 小赵派人去劝难民，让他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排队，但很多难民都不听。 无奈之下，小赵只好通知难民，第二天招募点会更换位置，难民们这才各自回去。 第二天还没亮，就有不少难民在空地上徘徊，当工作人员刚把招募的旗子竖起来，不到十分钟，队伍就又排到了几公里那么长。 这么多难民，又都求职心切，中间难民出现争执，甚至大打出手，对于这种人，安保队根本不去询问谁对谁错，打架双方全都抓起来登记牙牌。 对于插队者也是如此。 不过对于打架和插队的难民，安保队倒是没有像对待细作和造谣者那么严苛，没有进行驱赶或者取消他们租房或者领粥的资格，只是在他们的牙牌上做上记号，暂时拉入招工黑名单，半个月内不准他们再参加招工。 在安保队的威慑下，难民就算着急，打架和插队者也越来越少。 几百米外的镖师大营瞭望台，徐钢放下望远镜，看向金锋：“先生，这几天招募的工人已经够多了，招工差不多可以停止了吧？” “为什么要停止？”金锋反问。 “因为工人够用了啊！”徐钢说道：“现在各个厂子和工地的人都满了，再招人就没地方安置了……其实，等到工地结束，工地上的那些工人都不太好安置！” 东海如今的工地依旧以建造宿舍和厂房为主，施工难度小，建造速度也因为工人越来越多而越来越快，不少工地最近几天就会结束。 到时候工地上的工人如何安置已经让徐钢头疼了，结果金锋还要求不停招人，这让徐钢非常不解。 “工地完工了，那就开新工地！” 金锋说道：“建一座新城不光盖房子就行了，还要修路，还要挖排水渠，我新做了一份城建施工图，等下你把小赵小刘叫过来咱们开个会！” 当工业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人口城镇化是必经之路。 前世的时候，很多城市在规划之初，没有想到经济会发展那么快，规划的道路只有双向四车道或者双车道，地下排水渠也建造的非常窄。 在金锋上初中的时候，轿车还是非常贵重的资产，农村中一个村也难得有几辆。 那时候双向四车道或者双车道足够了，别说乡镇地区，除了那些大城市，一般的中小型城市中也很少会出现堵车情况。 可是只过了不到十年时间，当金锋大学毕业的时候，家用轿车已经非常普遍了，回村过年的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有停车。 过年走亲戚，村里几个路口经常堵成长龙。 村里尚且如此，城里更不用说了。 到了早晚高峰期，堵车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如果遇到交通事故，会更加严重。 为了缓解交通压力，各个城市都不得不扩展道路，可是道路两侧都是房子，扩路就需要拆迁和安置，这是一项吃力又不讨好的工作，不少地方还因此爆发了冲突，每隔一段时间就能看到相关新闻。 除了交通方面，城市发展也遇到了很多麻烦。 比如各种排水工程，也经常出现问题。 在规划之初，可能设计者觉得一条街道住几千人已经到顶了，可是随着人口城镇化，农村人口大量涌入城市。 比如金锋前世老家的地级市市区，小学时期常住人口只有十几万，当他大学毕业，足足翻了五六倍！ 十几年前规划的下水道自然不够用了，只能重新挖开扩建。 和道路扩建一样，这同样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项目，费钱又费力。 所以很多城市因为拆迁和扩建成本太高，只能在郊区新开一片地方开发。 很多城市的高新区或者经济开发区就是这么来的。 虽然现在的东海还很落后，但是金锋相信在未来的几十年，甚至十几年，东海一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了前世的经验，金锋在规划东海新城的时候，房屋之间的间距都留的很宽，未来就算建双向八车道再加俩非机动车道都够用。 封建时代，城市也没有下水道，各家各户的茅房基本上都是一个缸，到了农闲时期，会有附近的农民去掏粪，然后把大粪拉回去种地。 在徐钢的认知中，也没有下水道的概念。 听到金锋说工地结束后要修路他还能理解，可是听金锋说还要挖水渠，徐钢想了一下：“先生，我知道您打算扩建三号船坞，可是也用不了这么多工人吧？” 因为地形原因，川蜀地区雨水多的年份洪涝，雨水少的年份干旱，兴修水利很有必要，但是东海新城东边挨着海洋，南边就是长江，不会缺水，更不会发生洪灾，在徐钢的认知中，金锋修建水渠，只能因为扩建三号船坞。 可是金锋却摇头说道：“我修建水渠并不单单因为扩建三号船坞，还有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徐钢一愣，随后想起了什么：“先生，您如果打算在东海推行以工代赈，修路架桥盖房都可以，没必要修建水渠吧？” 第1907章 难民变少了 “我修建水渠是为了城市排水排污！” 于是金锋把下水道的概念简单给徐钢说了一下。 “专门挖水渠排大粪？” 徐钢一脸震惊的看着金锋。 在徐钢的认知中，只要在茅房弄个缸就能解决排泄问题，可是金锋却要挖一条水渠专门用来排大粪！ 而且按照金锋的说法，这条水渠是底部和两侧还要用砖头水泥抹平，顶上还要盖上水泥板！ 建一条这样的水渠，得多少砖头水泥啊？ 别说川蜀现在的情况，就算是以后有钱了，徐钢也觉得金锋实在太败家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成了金锋的小迷弟，又被金锋提拔，但是徐钢觉得金锋这种做法不对，依旧提出了质疑：“先生，咱们的砖头水泥盖房子都不够用，用来造一条排大粪的水渠，也太浪费了，而且老百姓也不需要！” “不需要？” 金锋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徐钢的意思。 在这个时代，大粪可以浇地，属于肥料的一种，城郊的农民都抢着去城里拉粪，城市居民根本不会担心粪水排放问题。 但是经历过完整城市发展进程的金锋很清楚，这种现象都是暂时的。 随着工业发展，化肥的出现是必然，使用大粪的农民会越来越少，而且为了容纳更多人口，楼房的出现也是必然的，粪水排放也会成为一个难题。 到时候再去修建下水道，成本会比现在更大！ 不过徐钢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砖头水泥用来盖房子都不够，用来修下水道确实浪费。 可是不用砖头水泥的话，污水会侵染周边土地，造成的影响更大。 想了一下，金锋说道：“徐大人你说的有道理，这份图纸我得重新改一下！” 听到金锋这么说，徐钢不由松了口气，又和金锋汇报了一下其他工作，然后就离开了。 徐钢走后，金锋直接坐了下来，开始修改图纸。 下水道暂时可以不修，但是位置必须要规划好，而且排污问题也不能光指望周边百姓。 想到这里，金锋在图纸上画了一个表示化粪池的标志。 如今难民差不多都被安置到了集体宿舍中，宿舍内部没有独立卫生间，而是在空地上随便搭几个棚子，棚子中埋几个大缸，暂时解决日常排泄问题。 这种方式在冬天还好，到了夏天，不光气味会很大，而且很容易滋生疾病。 所以金锋准备修建一批公共卫生间。 在金锋之前的规划中，公共卫生间会连接下水道，现在被徐钢这么一说，金锋决定在每个公共卫生间后边修建一个池子，等到以后砖石水泥都没有那么紧张了，可以修建下水道了，再把化粪池和下水道连起来就行了。 想到这里，金锋让人叫来小赵，根据每个区域的人口数量，重新设计公共卫生间和化粪池的位置和规模。 两人从上午一直忙活到傍晚才初步敲定位置。 “先生，那我先走了，明天一早我就带人勘查，尽快把勘查结果给您！” 小赵把图纸装进信封，匆匆离开。 金锋伸了个懒腰，走出书房。 中午就随便对付了一口，金锋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正准备去餐厅呢，就看到庆慕岚带着阿梅进来了。 金锋笑着打趣道：“慕岚，你这蹭饭的频率有点高了哈！” “吃你点饭至于吗？等你带着润娘去渝关城，我再想润娘做的饭就难了！” 庆慕岚白了金锋一眼：“再说我今天过来又不光是为了蹭饭，还有正事找你！” “什么正事？”金锋问道。 “剿匪！” “咱们不是说好了，等过段时间再去剿匪吗？”金锋皱眉问道。 庆慕岚早就想着去剿匪，可是咸鱼厂关系重大，而且刚刚经历扩招，金锋要求她把新工人培训合格上岗之后，才能去剿匪。 结果这才过了没几天，庆慕岚又来了。 “先生，你难道没有发现，最近来东海的难民越来越少了吗？”庆慕岚问道。 “少了吗？”金锋反问。 他最近的心思都在各种项目上，没有太关注难民的情况。 “少了，而且少了一大截！” 庆慕岚从怀中拿出一张表格递给金锋：“这是我找登记点拿到的数据！” 难民到了东海，必须先去登记点进行登记，领取牙牌，然后才能去接受施粥和去工厂报名，以及分配宿舍。 每天来了多少难民，登记点都会进行统计。 金锋接过统计表，看了几眼眉头便微微皱起。 从表格上看，情况和庆慕岚说的一样，从十天前开始，来到东海的难民便越来越少，特别是最近三天，每天只有一两百人进行登记。 四皇子篡位不久，天下就乱了，因为大强带着镖师镇守船坞，东海没有乱，于是周边百姓便涌向东海。 过来的百姓找到了活路，就回去通知亲戚朋友也过来。 那时候东海还没有太多厂子，用不了那么多难民，为了防止难民聚集在东海造成哗变，大强还派人封锁了东海周边的所有官道，这才止住难民涌来的势头。 可是中原越来越乱，难民越来越多，镖师封锁了官道，他们就从官道之外的小路和荒地穿越。 大强手下那点人，想要封锁所有小路和荒地就是痴人说梦，只能把情况向上汇报。 在金锋的影响下，九公主已经认识到了百姓对于政权的重要性，没有足够的人口，其他的都是空谈。 当时咸鱼厂和捕捞队都成立了，粮食带来的压力减轻了不少，九公主深知堵不如疏的道理，意识到阻止不了难民之后，干脆让大强撤掉了封锁点，任由难民进入东海。 这也是东海难民越来越多的原因。 现在难民数量骤然减少，让金锋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难道是周边郡县得知消息的百姓，能来的都来过了？” “不是的，”庆慕岚摇头说道：“我今天刚刚得到消息，周边几个县都出现了大规模的土匪组织，难民都被他们拦住了！” 第1908章 突然出现的土匪 “大规模土匪？”金锋问道：“多大规模？” “按照我打探出来的消息，每一股都超过千人，最大的两伙已经超过了三千人！”庆慕岚回答。 “两伙超过三千人的土匪？”金锋皱眉问道：“这么大规模的土匪，以前怎么没有听说？” 当初铁罐山土匪只有三四百人就已经称霸金川西部，金锋认识庆怀的时候，铁林军的编制才不过三千人！ 现在一伙土匪的人数已经超过铁林军的编制了？ 就算周边几县不是金锋的地盘，但是东海这么多产业，如果周边出现这么大规模的土匪，金锋不可能不知道！ “别说先生，我一直在东海待着，也是今天才刚刚得到消息！” 庆慕岚回答道：“不是咱们的情报不行，而是这些土匪都是最近一段时间刚刚出现的！” “刚刚出现就有几千人？” 金锋说完，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难道这些土匪是难民组成的？” “是的，”庆慕岚点头说道：“据我得到的情报，其中一伙土匪最开始只有几十人，他们本是一个村一起来东海的，可是前段时间下雨，他们耽误了路程，带的粮食都吃完了，根本走不到东海，于是他们就打劫了另外一支难民队！ 但是他们没有杀掉这支难民队中的难民，而是让他们一起入伙去打劫其他难民，于是就和滚雪球一样，这伙土匪打劫的难民越来越多，队伍也越来越大。 当他们成长到几百人的时候，几乎可以拦下任何一支难民队了，所以短短半个月不到，就发展到了三千多人！” 因为不再封锁消息，加上中原局势越来越乱，逃往东海的难民越来越多。 之前难民可以顺利赶来，是因为成群结队，一般的土匪不敢拦也拦不住。 但是如果和庆慕岚说的一样，当一伙土匪达到了几百人的规模，就能拦住所有难民队。 因为土匪有人指挥，而难民就是一盘散沙。 “你的消息准确吗？”金锋问道。 “我最近一直在安排人搜集土匪情况，就算消息不够准确，土匪的人数也只会比我说的只多不少！”庆慕岚回答。 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难民涌向东海，如果被土匪截住，土匪的规模的确会发展很快。 “先生，这些土匪发展太快了，已经不能再当成普通土匪对待了，而且我怀疑这些土匪中间有人在背后捣鬼！”庆慕岚说道。 金锋闻言，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其实刚才庆慕岚说了土匪的情况，金锋第一个念头就是细作在东海煽动难民未遂，于是转移了战场。 安保队和镖师可以震慑东海的难民，是因为这里是他们的大本营，出了渔溪镇所在的郡县，安保队和镖师的影响力大打折扣。 土匪现在的规模已经超出了土匪的范畴，可以称之为军队，威胁到当地官府了。 以中原如今的局势，很多百姓都已经绝望了，如果这时候有一股土匪揭竿而起，打下当地官府或者豪族，然后开仓放粮，很快就能笼络一大批百姓跟随。 事实上，中原和江南地区，通过这种方式造反的百姓已经很多了，其中有不少造反就是密谍司或者钟鸣小组的人在背后组织的，金锋非常清楚其中的可怕。 当人处于绝望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经过金川日报和歌舞团这么久的宣传，以及施粥和安置房屋，金锋也不敢保证所有难民都对东海形成了认同感。 何况这些从来没有听过报纸，甚至不知道金锋这个人存在的难民呢？ 不需要太高明的话术来煽动，只要有人告诉他们东海有吃不完的食物，难民组成的土匪就会疯狂攻击东海。 到时候就算击退了土匪，东海也会遭受到严重破坏。 这是金锋不能允许的！ 对待敌人，金锋一直以来的态度就是尽量把敌人消灭在进攻来的路上。 所以当庆慕岚说完，金锋就在心中做出了主动出击的决定。 “慕岚，我再问你一次，你的消息是否准确？”金锋一脸凝重的盯着庆慕岚。 “具体数目上可能不够准确，但是我说的这个情况是绝对存在的，而且八成比我打探到的更加严重！”庆慕岚郑重说道。 “咸鱼厂新老工人的交接进行得怎么样了？”金锋又问。 “基本上差不多了，”庆慕岚回答道：“而且我没有打算把所有工人都带走，而是会留下来一半来带新人，万一东海这边真有出现什么情况，他们也能帮助镖师和府兵！” “这样也可以！” 金锋微微点头：“接下来你们需要做好剿匪的准备，等我的通知，随时出发！” “是！”庆慕岚起身朝金锋敬了个军礼，然后转身就走。 润娘正端着一盆菜从厨房出来，看到庆慕岚离开，赶紧问道：“慕岚姑娘，饭马上就好了，你去哪儿啊？” “我今天有事，不蹭饭了！” 庆慕岚头也没回的走远了。 “都当厂长了，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 润娘摇了摇头，端着陶盆接着往餐厅走。 结果刚走到门口，金锋又大步走了出来，两人都没在意，差点就把菜盆撞翻了。 幸好金锋反应快，一把扶住了润娘。 盆中的汤汁被晃荡出来一些，溅到金锋身上不少。 但是金锋看也没看，扶稳润娘后闪身走进院子。 润娘回头看着金锋的背影，眼中浮现出担忧之色。 庆慕岚和金锋这样，很可能出事了。 金锋来到院子，冲着门口喊道：“铁锤！” 铁锤从院子侧房跑出来：“怎么了先生？” “你知不知道猴子现在的位置？”金锋问道。 这次来东海，黑甲战队也跟着来了，只不过为了考验他们化妆渗透的技能，黑甲战队没有直接跟着金锋，而是化整为零，以各种身份各种交通工具赶往东海。 现在就连金锋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知道！”铁锤回答。 “那让他过来一趟，我有事找他！” 第1909章 暗中潜伏 虽然庆慕岚保证情报没有问题，金锋也相信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但是东海如今的局势非常微妙，难民也没有足够的归属感，经不起太大的动荡。 绝大多数难民来到东海，都经历了千辛万苦，也成了惊弓之鸟，如果东海持续稳定发展还没事，但如果发生骚乱，难民很可能一哄而散。 蓬勃发展的东海也会分崩离析！ 金锋不得不谨慎，哪怕有了庆慕岚的情报，金锋也要自己再确认一遍才行。 猴子和黑甲战队成员早就到达东海了，只不过一直隐藏在暗处，哪怕上次差点造成哗变，阿娟带领的影子队伍都出手了，黑甲战队都没有出现。 现在关系到东海局势，金锋不得不启用他们了。 铁锤的动作很快，金锋刚刚吃完饭就带着猴子回来了，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大壮。 只不过两人的衣服都破破烂烂，脚下连一双草鞋都没有，看起来比不少难民都惨，脸上也化了妆，看起来和之前变化非常大，润娘从餐厅出来，一下子都没认出他们，还纳闷金锋找两个难民过来干什么呢？ 跟着润娘随后出来的北千寻也愣了一下，不过马上认出了两人，笑着问道：“你们这是潜伏在难民中了？” “还是千寻夫人厉害，”猴子朝北千寻竖起大拇指，然后跟着金锋进了书房。 金锋上下打量两人一阵，问道：“吃饭了吗？” “吃过了，厂子里的饭菜挺不错的，油水也很足！”大壮回答。 黑甲战队到东海之后，就分散混入难民之中，随后进了各个厂子和工地，一来掩藏身份，二来也能监控难民，一旦有人细作煽动难民，他们便会第一时间发现和处理。 粥棚施粥只是保证难民不至于饿死，油水很少，大壮本来以为工厂的饭菜也好不了多少，结果进了工厂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难民经历了长期的饥饿，体质都很弱，工地的活又重，为了让难民尽快恢复体力，各个工厂食堂的油水都给的非常充足。 这个时代产油作物还没有大规模种植，油脂产量很少，如果在以前，工厂食堂也不舍得在饭菜里放这么多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捕捞队每天都能运回来很多海鱼，偶尔还会猎杀到鲸鱼，这些鱼类的脂肪非常丰富，在腌制成为咸鱼的时候，过厚的脂肪需要切下来，所以对于现在的东海来说，油脂已经不再是紧缺产品了。 大壮和猴子在工厂这段时间非但没瘦，反而因为不再进行高强度训练胖了一些。 “在工厂有什么发现吗？”金锋又问。 “发现了几个可疑的家伙，只不过因为上次阿娟开枪，他们变得谨慎起来，我们现在还不太能确定是不是细作。”大壮回答。 “哦？”金锋问道：“说说具体情况。” 咸鱼厂安保队已经被庆慕岚训练了这么久，战斗经验和战斗力虽然比不上镖师，但是比难民肯定强多了。 加上金锋提供的武器，守住东海应该问题不大。 就算安保队守不住，金锋也能从其他地方调集兵马过来增援。 相对于周边的土匪，金锋更加担心隐藏在难民中的细作。 “我们混进难民之后……” 大壮把黑甲战队最近的情况向金锋汇报了一遍。 黑甲战队是特战队，不光要有极强的战斗力，渗透潜伏和反渗透潜伏也是他们的工作内容之一。 进入工厂之后，黑甲战队成员就一直在留意周围难民，寻找藏在其中的细作。 但是经过上次那件事，细作们变得谨慎了许多，黑甲战队没有太大收获，后来猴子故意让一些黑甲战队成员抱怨工厂和安保队。 刚开始没人敢附和，反而和这些黑甲战队成员保持距离，以免他们被安保队抓走的时候牵连自己。 不过在后来的几天，开始有人接近他们，然后在私下聊天的时候，主动抱怨安保队，有意无意的引导黑甲战队成员排斥安保队的管理。 这种行为很可疑，却也不能直接因此判定这些人都是土匪。 乱世用重典，其实这种情况已经可以让安保队抓人了，但是猴子觉得抓几条小鱼没意思，反而可能打草惊蛇，便让手下和对方保持联系，并且附和他们。 金锋听完大壮的汇报，沉吟片刻，抬头说道：“你们安排人继续盯着他们，今天找你们过来有其他事！” 猴子一听，眼睛当时就亮了：“先生，有新任务了吗？” 他早就觉得在工厂的日子无聊了，只不过新任务到达之前，他就必须潜伏。 “是的，”金锋点点头，把庆慕岚刚才说的情报转述了一遍。 大壮听完之后，脸色变得极为凝重，而猴子则变得更加兴奋了：“先生，你放心，我今晚就亲自带人去侦察，最多三天……不，最多两天，我一定把情况摸清楚！” 他快在工厂憋疯了，终于可以出去透气了。 “速度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情报的准确性！”金锋提醒道。 金锋不怀疑猴子的业务能力，但是按照庆慕岚所说，几伙土匪的活动范围涉及到周边好几个郡县，两天时间在这几个郡县转一圈都有些勉强，金锋有些担心猴子急功近利，打探情报不清楚。 “先生放心，打探一群土匪而已，不用我亲自出手，侦察连的老兵都可以！” 猴子自信说道：“现在的情况比当初渭州城差远了！” 当初在渭州城，猴子带领侦察连在晋地和晋王的人周旋了几个月，当时和他们交手的是晋王手下精锐，又在对方的地盘，但是猴子和侦察连依旧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相对于当时的情况来说，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难民组成的土匪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有信心是好事，但是也不能轻敌！” 金锋拍了拍猴子的肩膀：“去准备一下，今晚就动身吧！” “是！”猴子朝金锋行了个礼，转身跑了出去。 当天夜里，二十多名侦察连老兵就在提前商量好的地方集合，听猴子布置完任务，连夜分散离开。 第1910章 刮目相看 如今聚集在东海的难民数都数不清，而且工作调动也很频繁，根本没人注意到侦察兵的离开。 猴子向金锋保证两天时间，结果只用了一天半，猴子就回来了。 金锋当时正在咸鱼厂视察，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赶了回来，随行的徐钢和庆慕岚也跟着赶了过来。 到了书房，庆慕岚着急问道：“猴子，情况如何？” “很不好，”一向没有正形的猴子，此时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根据我们打探到的消息，聚集在周边的土匪数量比慕岚姑娘你说的更多，人数增加的也更快！” “我的情报是几天前的，如今每天都有很多难民赶往东海，但是都被他们拦住了，所以他们的人数增加会很快。”庆慕岚说道。 “是的，”猴子点头说道：“情况和慕岚姑娘说的差不多，不过我们还发现了另外的情况，可以证实这件事背后有幕后推手！” “什么情况？”金锋问道。 “我们扮成难民混进土匪中间，从那些土匪聊天时候透露出来的消息得知，几乎每一伙上规模的土匪，首领都不是普通难民，来历有些蹊跷，也有一些上规模的土匪是之前就存在，最近一段时间发展起来的，但是他们发展的速度太快，而且这些土匪首领身旁，近期都出现一个出谋划策的狗头军师！” 猴子解释道：“根据我们的判断，这些突然出现的土匪首领，以及那些狗头军师，九成是有心人安排过来的，那些原本存在的小土匪，应该成了他们的傀儡，得到了他们的扶持，然后才会快速崛起的。” “能不能查出来，这些人是谁派来的？”金锋问道。 “时间太短，我们还接触不到土匪中的核心人物，判断不出来。”猴子说道：“我让他们继续潜伏，有新情况我会尽快向先生您汇报的！” 能安排这么多人手出谋划策的，肯定不是一般地主豪绅，大概率是和金锋有利益冲突的世家。 比如东海周边的那些老牌家族，自己地盘上的百姓都跑到东海来当工人，就没人来给他们种地了。 而且东海发展起来之后，金锋肯定会以东海为据点向周边扩张。 按照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镇远镖局所过之地，权贵世家几乎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按照这个思路推测，所有世家都和金锋有利益冲突，都有动手的可能。 当然了，也不能排除东海之外的权贵世家想要借刀杀人，或者借当地世家来判断金锋的态度，以及东海的实力。 “不管他们背后的人是谁，都是咱们的敌人！” 庆慕岚说道：“先生，土匪的人数每天都在增加，咱们不能再犹豫了！” 金锋闻言，眉头紧紧皱起。 庆慕岚说的有道理，土匪数量增加得太快了，如果再让他们发展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成长为一伙农民起义军。 并不是所有的农民起义军都是正义的，历史上绝大多数农民起义军都是因为活不下去了，不得不造反来寻求活路。 因为教育普及程度很低，绝大多数农民起义军首领都没有远见，当造反抢来的物资足够他们挥霍的时候，很快就会失去继续前进的动力，偏安一隅，最后被朝廷集中人手镇压。 首领尚且如此，那些普通起义军士兵更不用说了。 他们不懂什么阶级斗争，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 从猴子刚才介绍得情况来看，土匪们劫住难民之后，并没有管饭，而是靠杀戮和恐惧来管理难民。 难民们都是走投无路才来东海的，在这种情况下会更加绝望。 等人数和绝望积累到差不多的时候，不用土匪首领做什么战前动员，也不用进行思想教育，只要告诉难民东海有可以让他们活下来的食物，难民就会自己来攻击东海。 到时候金锋就算想要施粥来安抚难民都来不及！ “剿匪肯定要剿，但是怎么剿得好好商量一下。” 形势摆在面前，金锋只能选择迎战。 可是庆慕岚能够带走的只有几百人，面对数量庞大的土匪，哪怕对方只是难民组成的乌合之众，正面交锋也是绝对不行的。 “先生，关于这点，我想了一个办法，你听听行不行？” 庆慕岚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地图，铺到桌上，开始向金锋讲述自己的计划。 一直以来，庆慕岚给金锋留下的印象都是大大咧咧横冲直撞，对于她的计划，也抱着怀疑的态度。 但是随着庆慕岚的讲述，金锋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猴子也忍不住拍手称赞。 等到庆慕岚讲完，金锋不由夸赞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慕岚，你进步很大啊！” 庆慕岚很少得到金锋的夸赞，闻言突然有点害羞，对着金锋胸口捣了一拳：“这么说你同意我的计划了？” 金锋被庆慕岚冷不丁的一拳捣得后退了一步，没好气的在她头上刷了一巴掌：“你的计划没有问题，但是战场上瞬息万变，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具体实施的时候，你一定不能冲动！” “明白！”庆慕岚点头。 她曾经经历过一次剿匪，但是因为性格冲动中了圈套，被土匪围在五郎山，差点死在那里。 那是庆慕岚心中最大的痛点之一，也一直在进行反思。 “这次剿匪关系重大，所以我必须让菲菲跟你一起！” 金锋说道：“平时菲菲可以给你做参谋，如果你们的意见不同，你需要听从菲菲命令！” 庆慕岚是个骄傲的人，而且一直梦想做一名女将军，金锋本来以为她会拒绝，结果却看到庆慕岚连连点头：“先生你不说，我也想求你让菲菲跟我一起呢！” “真的？”金锋一脸不信的表情。 “当然是真的，”庆慕岚郑重说道：“先生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立军令状！如果这次剿匪失败，我庆慕岚提头来见！” “这可是你说的，”金锋冷声说道：“军中无戏言，如果你真败了，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第1911章 别无他法 这次剿匪不同以往，需要准备的工作很多，庆慕岚签下军令状，然后便离开了。 猴子看着庆慕岚的背影，眼中满是担忧之色：“先生，你真的让慕岚姑娘带队去剿匪啊！” 庆慕岚曾经有过一次剿匪经历，结果大败而归，猴子担心她这次又是如此。 “人是会成长的，你刚才也听到了慕岚的计划，说明她学会了思考，咱们需要给她一个机会！” 金锋看着院子：“希望慕岚能够给咱们带来惊喜吧。” 其实在庆慕岚提出剿匪之初，金锋也不想同意，但是经过这些天的慎重考虑，又写信和九公主沟通之后，最终才决定同意庆慕岚的申请。 未来平定中原和江南的时候，需要大量人手，可金锋手下严重缺人，必须要培养新帮手。 庆慕岚自始至终都是金锋和九公主的坚定拥趸者，忠诚度不用质疑，又一心想要组建第三娘子军，并且付诸行动，按照香皂厂和纺织厂的模式运营咸鱼厂。 从这两方面来说，庆慕岚是一个非常值得培养的人选，唯一的瑕疵就是之前曾经有过一次剿匪失败的经历。 九公主在来信中总结了庆慕岚上次失败的几点原因。 首先，庆慕岚当时所带的队伍是临时从外地调来的军队，虽然说不上老爷兵，但军纪松散，战斗力比老爷兵强不了多少。 第二，因为张凉之前的剿匪，逼得各地土匪不得不联合到了一起，做好了和镇远镖局决一死战的准备。 结果他们没遇到镇远镖局，遇上了庆慕岚。 第三，庆慕岚急于建功证明自己，中了土匪的圈套。 九公主在信中让金锋注意考察庆慕岚，如果她真的有所进步，可以给庆慕岚一个机会。 金锋留在东海这段时间，不光在敦促新城建设，也在暗中考察庆慕岚。 话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了。 庆慕岚出身军武世家，从小就知道军纪的重要性，可只是浮于表面而已。 上次剿匪失败之后，对庆慕岚的打击非常大，对于军纪的重要性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所以在咸鱼厂训练安保队的时候，完全按照镇远镖局的标准来的。 这次安置难民的过程中，安保队起到了非常大作用，完成了金锋交代的所有任务，保证了东海的稳定，也证明了庆慕岚的训练成果。 庆慕岚本人的改变也非常大，不光在训练中以身作则，而且开始认真的研读兵书，性格虽然依旧有些大大咧咧，但是在做正事的时候比之前沉稳了太多，要不然也不能在训练安保队的同时，还把咸鱼厂经营的这么好。 刚才提出的计划，以及同意左菲菲跟着一起行动，甚至可以取代她的指挥位置，也说明了她的成长。 金锋麾下的厂子太多了，但是除了纺织厂和香皂厂，其他厂子都没有训练自己的武装力量，一是其他厂长和金锋九公主的关系不到，贸然组建自己的武装力量，会被认为意图不轨。 二是组建和训练安保队非常麻烦，不光耽误正常的生产工作，还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在其他厂长看来，组建安保队就是不务正业，而且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所以除了纺织厂和香皂厂，只有庆慕岚的咸鱼厂组建了安保队。 当然，庆慕岚之所以如此顺利组建安保队，除了不怕金锋九公主疑心之外，东海这边的特殊情况也是极为重要的原因。 在咸鱼厂开办之前，东海还没有几个厂子，难民迷茫又绝望。 在这时候，咸鱼厂招工了，不光为他们提供了食物和住处，还给他们发工资，让难民可以养活家人。 绝望之后的希望，再加上金川日报和歌舞团的持续思想教育，让难民很快对咸鱼厂形成了归属感，愿意服从庆慕岚的指挥。 但是光有这些还不够，于是金锋让安保队维持东海秩序，也是对安保队的考察。 安保队交上了一份让金锋比较满意的答卷。 不过这次剿匪不同以往，于是金锋拍了拍猴子的肩膀：“慕岚的计划你刚才也听了，你们和阿娟是最重要的一环，这次剿匪能否成功，就看你们的了！” “是！”猴子冲着金锋敬了个军礼：“黑甲战队一定全力配合安保队，完成本次剿匪任务！” 金锋回了个军礼：“这两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恐怕你们就没有时间休息了！” “是！” 猴子放下胳膊走了，书房里只剩下金锋和徐钢两人。 “先生，您对本次剿匪有多大把握？”徐钢问道。 他最近一直跟着金锋，对于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很清楚，咸鱼厂安保队只有几百人，而他们需要面对的土匪数量加起来实在太多了，哪怕已经对金锋非常信任，但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有些草率了。 “说实话，在慕岚提出计划之前，我只有三四成把握，但是慕岚提出这个计划之后，我觉得有了七八成把握！”金锋回答。 “先生这么信任庆厂长吗？”徐钢有些意外。 在徐钢看来，截止到目前，庆慕岚也最多有五成把握而已，结果金锋却说有七八成。 对于一场战争来说，有五成把握就能进攻，七八成把握就能拿出所有身家全力以赴了。 “我信任的不光是慕岚，还有黑甲战队和阿娟，他们才是本次行动的主要因素！” 金锋的语气有些无奈：“而且除此之外，我们也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不是吗？” 徐钢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 是啊，土匪的数量每天都在增加，威胁也与越来越大，除了尽快铲除之外，别无他法。 徐钢只是一个言官，对于军事上的事不太了解，既然金锋这么说了，他也不再询问具体的战术布置，而是问起了一个民生问题：“先生，那剿匪成功之后，您打算如何处置那些土匪呢？” “原本在当地就是土匪的，直接杀了，参加土匪不到一个月，而且是被土匪拦路被迫参加的，既往不咎，可以正常来东海！” 第1912章 潜力无限 “正常来东海？” 徐钢皱眉问道：“先生，现在各个厂子和工地都招满了，工地结束之后的工人安置起来都极为吃力，再一下子涌过来这么多，实在没有工作给他们了！” “没有工作也得安置，哪怕像之前一样靠施粥先养着他们也可以！”金锋说道：“等再过一段时间，新城发展起来了，需要的工人更多，就能给他们安排工作了！” “先生说的有理，可是一旦庆厂长剿匪成功，除了这一批难民，每天还会有新的难民过来，咱们有能力一直安置吗？”徐钢担忧问道。 “人是一切的根本，安置不下也得安置，”金锋说道：“徐大人现在觉得难民数量太多，当以后城市发展起来之后，徐大人恐怕就会觉得人不够用了。” “希望吧，”徐钢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的表情明显不信。 长江东连大海，向西几乎贯穿整个华夏，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发展潜力也不言而喻。 在金锋前世，魔都常住人口在2007年突破两千万，然后几年时间攀升到两千五百万左右。 因为多年战争，整个大康总人口恐怕也就几千万，这还是陈佶还活着，天下未乱之前的数据。 现在天下大乱，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百姓在死亡，人口恐怕更少。 当然，前世的魔都能容纳两千多万人，是工业和经济都发展成熟的成果，现在的东海郡完全没办法和前世的魔都相比。 但是能赶到东海的百姓也没办法和前世的魔都相比，加上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金锋自信可以让东海尽快发展起来。 或许短期内安置不了那么多难民，但是金锋宁愿先养着他们。 因为种地需要人，做工需要人，平定中原和江南也需要人。 人是一切的基础，有了人，一切皆有可能，没有人，万事皆空。 金锋刚在西河湾开办厂子，就大力吸收周边村子的百姓，让西河湾迅速发展起来，然后金锋又开始在金川境内大规模招工，吸引其他乡镇百姓，整个金川的百姓都因此收益，也为金锋之后的崛起打下了基础。 在金锋前世，全国人口十几亿，但是各地政府依旧在努力宣传自己的城市，吸引外地人口，何况在这个人口不多的时代呢？ 难民自己跑过来投奔，金锋没理由把人往外赶。 即便施粥养着难民，金锋也愿意。 何况金锋也不会真的让难民一直闲着，肯定会想办法把这些难民利用起来，不光能减轻朝廷的财政压力，还要能带来效益。 只不过这些超出徐钢的认知，金锋要说东海郡可以千万人，徐钢肯定觉得他疯了。 所以金锋没有解释太多。 徐钢虽然抱有怀疑态度，但是东海最近一天一个样，完全违背了徐钢以前的认知，加上金锋态度坚决，说话又如此自信，弄得他现在都有些自我怀疑了，不知道东海能发展到哪一步。 所以徐钢决定先静观其变，如果东海发展和金锋说的一样顺利，那是最好，如果东海发展受挫，他到时候再劝谏不迟。 于是徐钢也没有再说什么，向金锋行了一礼，随后也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庆慕岚带着抽调出来的六百安保队离开了咸鱼厂，奔赴剿匪战场。 徐钢担心安保队离开后，难民无人震慑，会滋生动乱，一夜都没睡踏实，天不亮就起床去了瞭望台。 很多难民起床后，都发现随处可见的安保队少了许多，不过几乎所有难民都没在意。 因为很多难民都安排了工作，没有安排工作的也安排了住房，每天还可以去粥棚领粥，没有了死亡危机，难民安稳了许多，打架斗殴偷盗之类的事情很少出现了，就算发现安保队减少了，也没有多少人在意。 看到难民们和往常一样该上班的去上班，该领粥的去领粥，徐钢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这才走下瞭望台。 不过他没有回去，而是转身来到金锋居住的小院。 金锋刚起床洗漱结束，正准备去餐厅吃饭，看到徐钢进来，就顺口问了一句：“徐大人，还没有吃饭吧，一起来吃点吧？” “多谢先生好意，我吃过了！”徐钢连连摆手：“我先去书房等先生！” “得了吧，”金锋指了指一旁的亲卫：“我听他们说，你天不亮就去瞭望台了，现在刚下来……都是一些家常便饭，又没有外人，你就别客气了！” 徐钢肚子本来就有些饿了，金锋又再次邀请，再拒绝就不合适了，拱手说道：“那就叨扰了！” 润娘已经把饭菜摆上了桌，看到徐钢过来，起身去厨房又拿了一副碗筷。 徐钢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态度客气得润娘都不好意思了。 铁世鑫当初第一次去金锋家吃饭的时候也这样，后来去的多了，不用金锋邀请，只要发现九公主在御书房加班，经常跑过去蹭饭。 光蹭饭不算，吃完了还打包。 金锋对此已经习惯了，也懒得管徐钢，端起饭碗就大口喝起粥来。 徐钢还是有些放不开，小口小口的喝着粥，都不怎么敢夹菜。 看到金锋放下碗筷，也赶紧放下筷子，说自己吃饱了，跟着金锋一起离开餐厅，来到书房。 金锋从火炉上提起小茶壶，又端了一盘糕点放到桌子上：“饿了就吃点。” “多谢先生，”徐钢摇头说道：“没胃口！” “怎么了？”金锋问道。 徐钢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先生，庆厂长带着一群工人去剿匪，敌人还是他们的数十倍，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自然是担心的，可是担心和正常生活并不冲突啊！” 金锋说道：“如果不吃不喝能保证慕岚大胜而归，我可以绝食三天，但是这不可能！ 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信任他们，然后做好自己的工作，为他们充当后盾！” 徐钢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不过他还是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书房，和金锋一起等待消息。 第1913章 牛家寨 金锋嘴上说得轻松，其实他对于这次剿匪也极为关注，安排猴子从黑甲战队中抽出一个小队成立联络队，一旦剿匪有大的进展或着变化，联络队便会第一时间来通知金锋。 中午时分，第一名侦察兵回来了，被铁锤直接带到了金锋的书房。 “先生，庆厂长带领安保队已经赶到茂源县，封锁了牛家寨的进出口！” 侦察兵取出一份简易战报递给金锋。 徐钢的眉头则忍不住跳了一下。 因为船坞的存在，渔溪镇所在的县府和周边几个县都在镖师的控制之中，但是因为人手有限，也就控制了这几个县，未能继续往中原延伸。 茂源县就是距离东海地盘最近的一个不受镖师控制的县府，中原到东海的官道，有三分之一需要经过茂源县，也是本次匪患的重灾区，侦察兵刚才所说的牛家寨，就是茂源县如今闹得最凶，人手最多的一伙土匪，以前就有数百人，最近因为拦截难民，人数已经增加到了四千多人。 虽然这四千多人中有一大半都是被迫参加土匪的难民，那也是四千多人啊，庆慕岚他们只有几百人，能打得过吗？ 哪怕已经知道庆慕岚的计划，徐钢依旧替她捏了一把汗。 这是本次剿匪的第一战，也是最重要的一战，如果失败了，那这次剿匪就等于彻底失败了。 徐钢扭头去看金锋，却发现金锋一脸淡定，不由问道：“先生，你不担心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慕岚已经围了牛家寨，就必须得赢！”金锋冷声说道：“我相信她也一定能赢！” …… 牛家寨。 一个土匪喽啰跌跌撞撞跑向寨子中间最高大的那座院子。 “站住，干什么的？”守在门口的魁梧土匪拦住喽啰。 这里是牛家寨大当家的住处，守卫的这个魁梧土匪是大当家收养的义子，其他土匪都称呼他为大公子，脑子一根筋，凶猛好斗，但是忠心耿耿，是大当家最信任的人，夜里睡觉只有义子守在门口才睡得着。 “大公子，快去喊一声大当家，镇远镖局的人打上门来了！” 喽啰气喘吁吁喊道。 “他们竟然真的敢来？”魁梧土匪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大当家前几天就跟他说过，镇远镖局有可能打过来，当时他还不信，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镇远镖局真的来了。 “不知道啊，”喽啰说道：“他们出现的很突然，而且一来就在寨子门口架上了重弩，咱们的人出去一个死一个，出去两个死一双，根本冲不出去啊！” “一群窝囊废！”魁梧土匪眼中爆发出一道凶狠光芒：“都把镇远镖局说得神乎其神，老子倒想看看，他们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 说完从旁边提起一把硕大的砍刀，就要去寨子口。 可是刚走两步，后边就传来一道冷喝：“站住！” 扭头看去，只见大当家从堂屋走了出来。 大冷天的，大当家只穿了一条短裤，裸露的上半身到处都是疤痕，显然也是一个狠人。 昨天又新劫了一伙难民，其中竟然有一户有钱人家。 大当家不光抢光了对方的财产，还看上了对方的女眷。 偶尔劫掠一些商队，也基本都是送货压货的男人，很少有女人，最近劫掠难民，倒是有不少女人，但基本上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又黑又瘦。 昨天劫掠的这户有钱人家的女眷，一个比一个白嫩，大当家昨晚一股脑祸害了一遍，直到天快亮才睡，刚才被门口的声音吵醒了。 本来不想理会，但是听到东海的镇远镖局打来了，大当家睡意全无，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开门叫住了要离开的义子。 “义父叫我作甚？” 义子挥舞了一下砍刀：“义父且安心等着，我这就去会会镇远镖局！” “蛮儿莫要冲动！”大当家赶紧跑过来拦住义子：“要是比拼刀法，我相信十个镖师也打不过我家蛮儿，但是镇远镖局不讲武德，他们都不跟人正面交战，而是在百步之外放箭，蛮儿你贸然冲出去，正好中了镇远镖局的奸计！” “那该当如何？”蛮儿放下砍刀问道。 “快去请林先生！”大当家踹了喽啰一脚。 喽啰被踹倒在地，爬起来就跑。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人跟着喽啰走了过来。 此时大当家已经穿好了衣服，看到中年人进来，大当家让义子守在门口，把中年人迎进堂屋。 进了屋，大当家一把拉住中年人的袖子，着急问道：“林先生，镇远镖局真的打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树的影，人的名，镇远镖局的名声早已传遍东海周边，听说镇远镖局打来，大当家惊得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跑了出来。 刚才在义子和喽啰面前只不过是强装镇定罢了。 现在堂屋里只有他和林先生两人，大当家实在忍不住了。 林先生瞟了一眼西侧卧室，有些厌恶地拍开大当家的手：“慌什么？我早就跟你说过，镇远镖局可能打过来，你不是做好准备了吗？何况，这次来的并不是镇远镖局！” “不是镇远镖局？”大当家一愣：“刚才手下人不是说他们有重弩吗？” “有重弩的人多了，东海那边的哪个厂子没有装备重弩？” 林先生反问道：“我刚才在高处看了，围着寨子的人没穿镖师的衣服也没有打镇远镖局的旗号，而是打着一个庆家的大旗，领兵的将领也是一个女将，应该是庆家的庆慕岚！” 听到来的人不是镇远镖局，大当家心里的石头落下大半，觉得自己又行了。 “领兵的将领是个女人？”大当家瞪眼说道：“镇远镖局这是看不起我牛家寨吗？” “怎么，你想让张凉亲自过来打你吗？”林先生冷笑着问道。 “那倒不是，”大当家讪讪一笑：“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按照提前准备好的计划来就行了。” “我明白了，”大当家冲着门口喊道：“蛮儿，派人去把二当家三当家四当家叫过来！” 第1914章 炮轰牛家寨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土匪的老巢都有一个聚义厅，牛家寨也不例外，在大当家院子后边，也有一间高大的房屋，门头上也挂着聚义厅的牌匾。 随着一阵锣声，牛家寨的几个当家头目先后来到聚义厅，见到了他们的大当家和林先生。 牛家寨土匪原本依附当地一家豪绅，后来金锋来了，这家豪绅就被吓跑了。 豪绅经营多年，攒了钱财无数，带着金银细软和家人，收拾一下就能跑，可是牛家寨土匪几百人，能跑到哪里去？ 当时大当家都想好了，听说镇远镖局不杀俘虏，如果镇远镖局打过来，他马上带人投降。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镇远镖局并没有打过来，而是派人来警告他以后安分点，然后就走了。 因为镇远镖局的警告，牛家寨土匪的确安分了不少，非但不敢再找当地百姓收岁粮，连抢劫都不怎么敢了。 好在他们以前攒了不少粮食，当年收来的岁粮也没有交给豪绅，暂时不愁吃喝。 坐吃山空，几百号土匪天天吃存粮，就算每天算计着吃，到了上个月，所有存粮都吃光了。 就在大当家准备解散土匪，带着这些年积攒的金银跑路时，林先生来了。 林先生不光带来了几十车粮食，还带来了满满一箱子银子。 再加上林先生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就劝服了见钱眼开的大当家和土匪头目。 如今的牛家寨，说话最有用的不是大当家，而是林先生。 看到林先生，纷纷起身打招呼。 “情况紧急，大家不要多礼，都坐！” 林先生示意土匪头目们坐下，按照计划给布置任务。 …… 寨子外边，庆慕岚和左菲菲站在一座临时搭建的瞭望台上，都举着望远镜，看向牛家寨。 猴子从远处跑来，在梯子上登了几下便跳上瞭望台。 “左厂长庆厂长，土匪头目和那个林先生都进聚义厅了！” “投石车准备好了吗？”庆慕岚放下望远镜问道。 “准备好了！”猴子搓着手回答。 “确认难民和老土匪是分开住的吗？” “确认，”猴子指着下边的牛家寨说道：“我都让人确认两边了，以前的老土匪住在西边那片瓦房里，最近一段时间劫来的难民都住在东边那片草棚子里，等交了投名状才能搬到西边！” “既然已经确认，那就开始吧！”庆慕岚点点头，冲着阿梅打了个手势。 阿梅会意，抬手发射一枚响箭。 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立着十几架便携式投石车，对着不同的方向。 随着响箭升空，早已准备好的安保队员快速给投石车上弦，然后砸下扳手。 嗖嗖嗖！ 一时间，一个个黑影如同陨石一般飞向牛家寨。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和改进，投石车的个头在不断缩小，投掷的物品也以之前的石头，变成了改进过的炸弹。 投掷物品变小变轻了，准确度就有了很大提升。 如今的投石车上已经有了标尺，投掷多少公斤的炸药包，倾角多少度，可以投掷多远，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其实说白了，就是简易版的大炮。 牛家寨聚义厅，大当家和林先生正在给几个头目布置任务呢，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呼啸之声，刚准备出去看看，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道巨响。 抬头看去，一个黑影砸破屋顶，落在了众人中间的桌子上。 “什么东西？” 土匪头目们围了过去，一边扒拉着头上的灰尘，一边好奇的围了过去。 林先生也眯着眼睛看过去，当看清黑影之后，林先生瞳孔一缩，第一时间卧倒下去。 下一秒，黑影爆炸了。 大当家和其他土匪头目全部被爆炸的气浪掀飞了出去，人还在空中，就被弹片打得支离破碎！ 一道火焰浪潮从聚义厅大门喷出，随后南北两道墙壁同时冲塌，屋顶直接塌了下来，东西两面墙本来就被炸得摇摇欲坠，被屋顶的房梁一拉，也跟着倒了下来。 大当家的义子蛮儿站在聚义厅门口守卫，听到呼啸声跑到院子里张望，因此逃过一劫。 看着刚刚还好好的聚义厅，眨眼间被夷为平地，整个人都傻了，下意识的举起砍刀，想要寻找敌人的位置。 可惜周围根本没有敌人，只有头顶的呼啸声以及周围不断响起的爆炸声。 蛮儿虽然不到二十岁，但是跟着大当家杀人越货，每次都冲在前边，最近一段拦截难民，为了震慑难民，蛮儿手中的砍刀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百姓的鲜血。 脑子本来就不灵光，这种杀戮的日子过得久了，蛮儿变得越来越暴躁，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但凡心中有一点不畅快，便会提刀去难民聚集的草棚，二话不说举刀就砍，人也越来越嗜血，越来越自大。 举着砍刀朝天挥舞喝骂道：“藏头露尾的鼠辈，有胆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然后，他就看到一道黑影呼啸着从天而降，越来越大。 刚才还骂得起劲的蛮儿，突然觉得心惊胆战，也不骂了，提着刀转头就跑。 结果刚跑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随后蛮儿觉得后背被力大无穷的怪兽撞上了一样，不受控制的扑到院墙上，厚实的院墙直接被撞塌了一段。 蛮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却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脚了，低头看去才发现一块破碎的铁片从他的胸口冒了个尖出来！ 他的脊柱已经被打断了，虽然暂时还没死，却动弹不得，只能斜躺在倒塌的围墙上，听着周围不断响起的爆炸声。 在临死之前，蛮儿看到了两个巨大无比的气球飘到了头顶。 他曾经跟着大当家去过东海，认出来了，这是镇远镖局特有的热气球！ 不光蛮儿看到了热气球，还活着的土匪和难民也都看到了。 土匪们心慌不已，觉得大难临头了，不少难民也被刚才的爆炸和庞大的热气球吓得不敢抬头，不过也有一些难民原本灰暗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期待。 第1915章 迅速平定 牛家寨土匪原本只有几百人，最近一段时间他们拦截的难民人数却达到了几千人。 大当家听从林先生的安排，把牛家寨分为东西两个区域，以前的老土匪班底都搬到西边，住在砖瓦房和茅草屋中，然后在东边的空地上搭上草棚子，让难民住在临时搭建的草棚中。 对于很多组织来说，管理几千人都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但是对于土匪来说要简单得多。 他们根本不会在意难民的死活，从劫持第一批难民开始，他们就会在进入寨子的时候，把难民身上所有东西都搜刮干净，只留一身衣服。 自然也不会给吃喝。 能走到这里的难民，多少都还有点粮食，平常时候到了晚上还能熬点稀粥喝一喝，路上也能挖点草根之类的嚼一嚼，再不济也能在捡点野草烧口热水喝。 可是被土匪劫到牛家寨之后，身上的粮食都被搜走了，身上的衣服又单薄，难民在草棚中冻得瑟瑟发抖，当天晚上就有十几个难民没有挺过去冻死了。 刚开始还有几个难民表达不满，但是刚骂几句就被土匪拖走，现在尸体还在草棚的横梁上吊着。 到了第二天中午，土匪大当家派人过来告诉他们，土匪又在下边截住了一伙难民，如果不想被饿死，就跟他们一起去打劫，抢到的东西土匪收走七成，难民可以留三成。 难民本来过得就艰难，又被饿了一夜，如果今天再找不到吃的，他们大部分人都撑不到第二天。 于是超过大半的难民选择跟着土匪去抢劫。 在那一天，第一批难民为了活下去，抢劫了第二批难民，沦为了土匪的帮凶。 第二天，第二批难民为了活下去，在土匪的押送下去打劫了第三批难民。 就是靠着这种方法，土匪集团迅速扩大，达到了如今的几千人。 难民出来逃难，几乎就没想着在有生之年能回去，家里能带的东西都带在身上，土匪依靠这种办法，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没有伤亡，却掠夺了大量财富，也让提出这个计划的林先生，彻底在牛家寨站稳了脚跟。 林先生来之前就知道东海如果得知这边的消息，肯定会派人来剿匪，他也想好了对策。 经过这么久的折磨，大部分难民已经对土匪有了心理阴影，刚开始押送难民去抢劫，需要所有土匪一起去，现在只要出动一百个老土匪，就能压着上千难民去抢劫。 镇远镖局一直对外宣称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更不会伤害百姓，等到剿匪队过来，土匪们就驱赶难民去冲击剿匪队。 不得不说，林先生和他背后的人研究过金锋，摸清了金锋的底线。 可惜他没想到庆慕岚早就摸清了牛家寨的情况，也没想到安保队的攻击会如此猛烈而精准。 林先生和一众土匪头目连安保队的面都没见到，聚义厅就被夷为平地，他们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命令就被团灭了。 安保队锁定了聚义厅，自然也锁定了土匪聚集的地方。 随着一个个特制炸弹被投掷过去，成群成群的土匪被炸飞！ 只是投石车的第一轮攻击，牛家寨土匪的伤亡就超过了七成，侥幸活下来的一些土匪，有的躲在墙根瑟瑟发抖，也有的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庆慕岚在瞭望台上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土匪们已经被打散了，再用投石车去轰炸效率太低，也起不到练兵的效果。 于是庆慕岚放下望远镜，朝着阿梅点点头。 “杀！” 阿梅打出一枚响箭，然后左手提着盾牌，右手持剑，从瞭望台上一跃而下，带着早已准备好的两百安保队，杀进牛家寨。 牛家寨上空，两个热气球也纷纷降低高度，随后一名名穿着黑色劲装的镖师顺着绳索快速滑下。 无数难民仰头看着天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庞大的热气球几乎遮盖了天空，而那些穿着黑色劲装，带着黑色面罩的镖师，就是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 与此同时，阿梅带领的安保队也杀了进来。 经过刚才的轰炸，土匪都被炸蒙了，又失去了指挥，完全乱成一团。 土匪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此时更是被打得一点士气都没了。 但是阿梅依旧没有大意，而是严格按照制定好的计划，把安保队分成或大或小的小组，清缴最后的土匪。 土匪本来就被炸死了大半，如今又士气全无，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清缴工作就结束了。 绝大部分土匪都被当场斩杀，还剩下几十个被抓住了，跪在寨子中间的道路上。 难民们挤到草棚边缘，亲眼目睹了这场战斗。 在他们眼中如同恶魔一般的土匪，面对这群神秘人，被打得毫无反击之力。 看向安保队和镖师眼神也充满了畏惧。 寨子外的瞭望台上，庆慕岚放下望远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安保队成员几乎都是从难民中选拔出来的，对于土匪有种天然的惧怕。 这是安保队剿匪的第一仗，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仗，不光要赢，还要赢得干脆利落，只有这样，才能打出士气，让安保队成员明白，土匪不过如此。 现在，他们打赢了，而且赢得干脆利落！ “庆厂长，恭喜！” 站在一旁的左菲菲笑着向庆慕岚伸出右手。 庆慕岚在这一战的表现，比她和唐冬冬当初刚带队的时候强多了，左菲菲仿佛看到金锋麾下又将多一支能征善战的队伍。 庆慕岚咧嘴一笑，伸出右手和左菲菲紧紧握在一起：“以后还请左厂长多多指点！” “庆厂长客气了，”左菲菲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在这里修整一下，还是继续行动？” 庆慕岚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按照原定计划来吧，先看看难民的反应再说！” “那他们呢，你打算怎么处理？”左菲菲指了指下边跪在路边的土匪。 “这些人渣，留着也是浪费粮食！”庆慕岚冷哼道：“斩了吧！” 第1916章 敲打手下 “斩了？” 左菲菲楞了一下。 在金锋的影响下，他麾下的镇远镖局和娘子军一般不杀俘虏。 现在这些土匪已经缴械投降，按照正常流程，应该送回去参加审判。 “我的人手本来就不够，分不出人手来押送他们去参加审判，”庆慕岚说道：“再说了，就算把这些人渣送回去审判，他们也难逃一死，在这里斩了不光省事，还能震慑一些心怀不轨者，也算是他们最后一点用处了。” 左菲菲闻言，不再多说什么。 虽然来之前金锋说过，关键时刻她可以拿走庆慕岚的指挥权，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左菲菲不想这么做。 比如刚才的所有行动，都是庆慕岚指挥的，左菲菲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完全没有进行干涉，连建议都没有提一个。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从心底来说，左菲菲也认为庆慕岚刚才的决定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处理办法，她没有理由反对。 见左菲菲没有反对，庆慕岚问道：“下去吧？” “好！”左菲菲点点头，跟着庆慕岚下了瞭望台，朝牛家寨走去。 阿梅此时正在组织安保队打扫战场，看到庆慕岚和左菲菲过来，赶紧迎了上去。 “小姐，左厂长，你们怎么过来了？战场还没打扫结束呢！” 战场还没打扫结束，意味着还可能有土匪藏在暗处，要是放冷箭伤了庆慕岚或者左菲菲，比这场战斗失败的后果更加严重。 “我和左厂长又不是那些纨绔将军，没那么娇气！” 庆慕岚拍了拍阿梅的肩膀：“辛苦了！” 作为庆慕岚的贴身侍女，阿梅也知道这一仗对于庆慕岚的重要性，所以在冲入牛家寨的时候，她一直冲在最前边，斩杀的土匪也是最多的。 什么将领带什么兵，因为阿梅的表现，后边的安保队员大受鼓舞，一鼓作气直接杀穿了牛家寨。 “不辛苦，”阿梅被庆慕岚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笑了笑。 “伤亡怎么样？”庆慕岚问道。 “有两个兄弟被土匪偷袭重伤，一人的胳膊被砍下来大半，估计是保不住了，轻伤有五个！”阿梅回答。 左菲菲闻言，眉毛不由挑了一下。 肉搏战是最容易产生伤亡的战斗方式，虽然经过轰炸之后，土匪死伤大半，士气全无，但是阿梅攻进来的时候，至少还有一百多土匪拥有战斗力。 虽然阿梅带领的安保队有两百人，装备也比土匪强，但安保队却是第一次剿匪，能做到不死一人取得胜利，依旧让左菲菲意外。 不过阿梅对这个结果显然不满意，黑着脸说道：“早就跟他们说过训练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他们不信，训练时一个比一个懒惰，现在打这么简单的顺风仗都重伤两个，等剿匪结束回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听到庆慕岚这么说，左菲菲下意识扭头看过去，觉得她在凡尔赛。 可是看阿梅气呼呼的样子，又像是真的生气了。 “阿梅，你应该知道，战斗中伤亡在所难免。”左菲菲顺口安慰道：“你们这次打得已经很漂亮了！” “多谢左厂长夸奖，”阿梅冲着左菲菲抱了抱拳，然后摇头说道：“势均力敌的战斗中，伤亡我可以理解，但这次的战斗并不是势均力敌。 我们冲进来的时候，土匪只剩下一百多人，还被吓破了胆，无人指挥，而我们有两百人，装备也比土匪强了好几个档次，如果是镇远镖局的镖师来打这场仗，绝对不会有一个人受伤，而且会更快的结束战斗！”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年级第一在考完试后，抱怨自己没有发挥好，一百分的卷子只做了九十九分似的。 阿梅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人呀！ 左菲菲深深的看了阿梅一眼，当看到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安保队长，左菲菲恍然大悟。 原来阿梅实在敲打手下，防止他们骄傲啊。 自己毕竟是外人，阿梅可以敲打安保队，自己要是跟着附和就不合适了，就像自己家的孩子，当爹妈的喝骂两句没什么，邻居不能跟着说骂得对。 于是左菲菲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阿梅是安保队的家长，庆慕岚也是家长，左菲菲不好附和，庆慕岚却可以。 “不要觉得阿梅在故意找茬，战斗中任何的疏忽大意，都可能造成战友或者自己的死亡，阿梅骂你们是希望你们在以后的战斗中少受些伤，少死些战友！” 庆慕岚看着几个安保队长，冷声说道：“这次的战斗的确不应该出现伤亡，你们回去好好反思一下！” “是！”几个安保队长同时躬身答应。 “都去忙吧！” 庆慕岚这才满意的挥挥手，示意安保队长们离开，然后把自己处置难民和土匪俘虏的决定告诉阿梅。 “小姐，带兵冲锋交给我还行，安抚难民这种事，我真做不来啊……” 阿梅苦着脸说道。 作为死士，阿梅从小生活在高强度的训练之下，不敢多说一句话，基本上所有死士都不善言辞。 “这也是，”庆慕岚想了一下，招手叫来一个亲卫：“让邹主任来一下！” 亲卫答应一声，朝着门口跑去，很快带着一个微胖的中年汉子返回。 这个汉子是咸鱼厂后勤部主任，上阵杀敌不行，但是能说会道，业务能力也不错，这次跟着安保队出来，负责剿匪行动中的后勤保障。 “厂长，左厂长，阿梅队长！” 邹主任朝着三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庆慕岚：“厂长您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是这样的……” 庆慕岚说着，把自己的想法跟邹主任说了一遍。 “我明白了，”邹主任点点头：“既然厂长信任我，那我试试？” “不是试试，是必须完成任务！”庆慕岚冷声说道。 “是！”邹主任闻言挺直腰板，朝着庆慕岚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随后，邹主任命人搬来几个木箱子，在难民聚集的草棚子中央，临时搭建了一个木台。 邹主任提着铁皮喇叭登上木台，然后朝着看押俘虏的安保队员说道：“把他们押过来！” 第1917章 土匪受诛 随着邹主任一声令下，安保队员们拉起跪在路旁的土匪，把他们拖到木台前边，绕着木台跪了一圈。 数千难民已经被之前的战斗和天上的热气球镇住了。 也有一些难民想着趁机逃跑，可是牛家寨周围都有围墙，所有的出入口此时都被安保队员守着，难民被围在牛家寨东部区域无处可跑，只能在安保队的驱赶下回到草棚，来到木台周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邹主任。 被土匪折磨这么久，难民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他们希望眼前这些人是来救他们的，又担心期望落空更加绝望。 在数千难民的注视下，邹主任拿起了手中的铁皮喇叭。 “乡亲们，大家不要怕！” 邹主任高声说道：“你们应该是去东海投奔国师大人，寻找活路的吧？我们就是国师大人手下咸鱼厂工人，那边是我们咸鱼厂的庆厂长，国师大人听说大家被土匪拦住了，派庆厂长带领我们来解救大家！” 说完指了指庆慕岚所在的位置。 左菲菲闻言，深深地看了邹主任一眼。 现在是收获难民感激的最好时刻，邹主任不光提到了庆慕岚，还主动提起了金锋，而且把金锋放在庆慕岚前边。 自己和猴子都在这里，所以邹主任的话肯定会传到金锋耳中。 以金锋的性格，未必会多高兴，但别人也挑不出来错。 台子下边，难民们也因为邹主任这句话炸锅了。 “太好了，太好了，他们是国师大人的手下！” “这下有救了！” 无数难民喜极而泣，也有一些难民只是听说在东海可以找到工作就来了，并不知道什么国师大人，听到邹主任这么说，疑惑地看向周围的熟人。 “国师大人是谁？” “国师大人你都不知道？东海的厂子就是国师大人开的！” “这么说，阿牛他们就在国师大人的厂子里干活？” “当然了，国师大人这不是派人来接咱们了吗？” “他们会不会是骗咱们的？” “咱们身上什么都没有了，他们还能骗咱们什么？” “你刚才没看到吗，他们砍土匪就和砍瓜切菜一样，真想对咱们做什么，还用得着骗吗？” “你不会还不知道国师大人是谁吧？” “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那你给我说说！” …… 台子下边，有人在激动，也有人在担心，也有人在给其他难民普及国师大人是谁。 提前渗透进来的黑甲镖师，担任的就是最后一个角色。 邹主任看着下边议论的差不多了，示意旁边安保队员敲响了铜锣。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所有难民再次抬头看向木台。 “乡亲们，这段时间大家受苦了！” 邹主任指着台子下边的土匪问道：“现在折磨你们的人已经被抓住了，你们说，应该怎么处置他们？” 难民们顺着邹主任的手指，看向跪在一旁的土匪。 他们眼看着就要到东海了，结果却被这群土匪拦在了这里，这些土匪还抢走了他们的所有粮食和家当，欺辱他们的妻女，逼着他们去打劫其他难民…… 难民们恨不得砍死土匪，可是这些土匪在他们心中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哪怕现在被安保队员制服了，却依旧没人敢当出头鸟。 现场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就在这时候，藏在难民中的黑甲镖师扯着嗓子喊道：“砍了他们！” 这句话就像是点燃炸药桶的那根火柴，有人带了头，剩下的难民全都跟着喊了起来。 “砍了他们！” “砍了他们！” 一时间，难民们群情激奋，要不是安保队拦着，说不定就有人冲了过去。 “各位大爷饶了我吧！” “各位军爷，我是被他们逼的啊！” 曾经耀武扬威的土匪，此时全都吓得脸色煞白，有的磕头求饶，有的尿了裤子，还有几个挣扎着想要逃跑。 但是刚挣扎两下，就被后边的安保队员一棍砸在头上。 “把他们的嘴堵上！”邹主任皱眉说道。 安保队员马上找来破布之类的东西塞进土匪嘴里，然后又用绳子堵上，免得他们用舌头把破布顶出来！ 然后邹主任又示意手下敲锣。 这次铜锣足足敲了两遍，场面才安静下来。 “厂长！” 邹主任扭头看向庆慕岚。 庆慕岚抬起手掌，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邹主任点点头，从腰间拔出黑刀。 刷！ 几十名安保队员跟着拔出黑刀！ 土匪们此时几乎都崩溃了，眼神中满是哀求。 但是邹主任就好像没看到似的，冷声喊道：“斩！” 随着邹主任一声令下，鲜血喷溅，木台周围的土地被染红大片！ “杀得好！” “孩子他爹，你看到了吗？土匪死了！” 不少难民都吓得尖叫着闭上眼睛，但是也有一些难民的亲人死在土匪手里，此时都睁大眼睛看着！ 看到在他们凶悍无比的土匪，如今和猪狗一样被安保队员砍杀，难民对于安保队员的敬畏更深了。 这次不用敲铜锣，只是看到邹主任抬起手，难民就全都安静了下来。 “出了牛家寨往东再走七八里就到东海郡的地盘了！” 邹主任说道：“国师大人在那里安排了粥棚免费施粥，大家如果想去东海的话，可以去粥棚喝点粥，然后接着往东海走！” “这位军爷，听说东海有很多厂子在招工，我们去了就能找到活干吗？”一个难民问道。 “工厂招工有标准，你们能不能选上，我也不敢保证！” 邹主任说道：“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只要到了东海，大家每天都能领到粥喝，夜里也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睡觉，而且不会再有土匪欺负你们！” 听到邹主任这么说，大部分难民都露出向往之色。 只要有吃有住，他们就满足了。 不过也有人被吓坏了，有个难民就畏畏索索问道：“这位军爷，我不想去东海了，能回老家吗？” “当然，”邹主任毫不犹豫点头：“现在牛家寨土匪已经被我们杀了，想要回乡的，我们也不拦着！” 第1918章 沾血的铜钱 邹主任说完，冲着门口挥了挥手，守在大门的安保队员立刻挪开正对着大门的重弩，让了一条路出来。 “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了，不管是去东海，还是回乡，或者去其他地方都可以！” 邹主任指着大门说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直到现在，还有一些难民心里在害怕，担心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邹主任的态度，让他们打消了疑虑。 “这位军爷，我们要去东海！可是……可是我们害怕再遇到土匪！” 一个难民鼓起勇气问道：“你们能送我们一下吗？” 其他难民也纷纷抬头，看向邹主任。 “不瞒大家，被土匪拦住的不光是你们，其他地方还有很多和你们一样的老乡在被土匪折磨，我们还要去解救他们！” 邹主任说完，指了指头顶的热气球：“虽然我们不能送你们，但是它们会一路跟着你们前往东海！” 难民们抬头看着热气球，心里一下子变得踏实起来。 虽然他们不知道热气球是什么，但是这么一座庞大的城堡，还能飞在天上，肯定很厉害。 “厂长，您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邹主任问道。 “没了，”庆慕岚摇头：“安排他们撤离吧！” “是！”邹主任答应一声，朝着下边打了个手势。 “准备去东海的，大家跟我来！” 一个安保队员左手举着铁皮喇叭，右手举着一个小旗子，往寨子门口走去。 难民们刚开始还有些犹豫，但是随着黑甲镖师带头，越来越多的难民跟了上去。 半个小时之后，熙熙攘攘的草棚彻底空了下来。 几乎所有难民都跟着安保队员去东海了，只有几个被吓破胆的，选择了回乡。 对于这样的人，安保队也懒得管，任由他们离开。 “厂长，聚义厅的土匪头目尸体找到了，其他土匪的尸体也都补刀了！” 负责打扫战场的搜查队长找到庆慕岚：“土匪的仓库中大概还有三四万斤粮食，以及几箱铜钱和各种铁器，金银应该藏在土匪大当家的家里，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了！” “只有三四万斤粮食？”庆慕岚皱眉。 要知道刚刚聚集在这里的难民足有几千人，结果整个牛家寨的存粮只有三四万斤，平均一人只合不到十斤。 “厂长，很多难民身上都没有粮食，一路上都是吃草根树皮撑过来的，就这三四万斤，还有一半是一个叫林先生的人为了拉拢牛家寨大当家送来的，真正从难民身上的搜刮来的粮食，估计也就一两万斤。” 搜查队长叹了口气，然后问道：“厂长，这些粮食如何处理？” “让后勤部门找点力工过来，把它们送到粥棚去！”庆慕岚说道。 牛家寨距离咸鱼厂好几十里，安保队天一亮就出发，一直跑到快中午才到地方。 难民们被土匪饿了几天，如果没有食物补充的话，恐怕走一天也走不到。 于是在庆慕岚剿匪开始的同时，金锋便安排人在东海郡和茂源县交界的地方搭建了临时粥棚，难民经过的时候可以喝完粥歇歇脚，多少恢复一些体力走到东海的安置点。 “是！”搜查队长答应一声，带着副手去找后勤部的邹主任去了。 走了一段路，副手小声问道：“队长，那些难民不是去粥棚吗，厂长为什么不让他们带过去，还让后勤部安排力工过来？” 队长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庆慕岚听不到他们的话，没好气说道：“你懂什么？难民都饿坏了，你现在让他们带粮食，不是让他们造反吗？ 只有绝了他们的念想，让他们饿着肚子，他们才会乖乖地去东海！” “东海都那么多人了，还招这么多难民过去干什么呀？”副手嘟哝道：“要我说啊，就不应该管这些难民！” “别忘了你以前也是个难民，要不是国师大人开办咸鱼厂，你能有现在的日子？”队长瞥了副手一眼：“做人不能忘本！” “我没有忘本，就是觉得东海用不了这么多人，让他们过去不是给东海增加负担吗？” “这是国师大人和厂长他们的事，你操什么心？”队长没好气说道：“去大当家那边问问，银子怎么还没找到？” “一人藏物十人难寻，谁知道大当家把金银埋到了哪里？” 助手抱怨道：“远程打击队的人也真是的，光知道往里边扔炸弹，把聚义厅炸了就算了，大当家的院子里又没人，结果也给炸塌了，根本不管咱们搜查队的工作怎么开展！” “你要是还想在这儿干，就闭上嘴别再抱怨了！”队长踹了副手一脚：“以后要是再让我听到嘟囔，老子直接开除你！” 副手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转头朝大当家的院子跑去。 队长则转身去仓库，检查了一遍铜钱箱子上的封条，然后招呼手下把箱子抬上车子，送往后勤部，正好遇到刚从木台那边回来的邹主任。 “邹主任，这是本次缴获的铜钱，仓库里还有一些粮食和铁器，厂长说请你联系一下力工队，让他们把粮食送到粥棚，把铁器送回东海的炼钢厂。” 搜查队长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邹主任：“这是铜钱数目，邹主任您清点一下，如果没问题，在这里给我签个字，我们就算完成交接了！” “行！”邹主任接过小本子看了一眼，然后走到车子前，揭开封条，打开装钱的箱子盖。 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儿扑面而来，邹主任就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什么味儿这是？” 封建时代，商人被人看不起，大家都说商人身上都是铜臭味。 这不是夸张，而是古时候的铜钱的确会有一股臭味儿。 不是铜钱本身发臭，而是这个时代很多百姓出门都会把铜钱贴身放着，难免会沾染上汗液，散发出一些味道。 但是味道这么重的钱箱子，邹主任还是第一次闻到。 “这些铜钱有一半都沾着血，在箱子里闷了这么久，味道是有点大，邹主任您多担待！”搜查队长解释道。 第1919章 林先生的信 邹主任伸头一看，箱子里的铜钱确实有不少都是沾着黑褐色的凝固血迹。 “这些天杀的土匪，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老百姓才弄来这两箱子铜钱，真该千刀万剐！” 邹主任也是难民出身，见到染血的铜钱，不由想起当初逃难时的悲惨经历。 “或许这就是国师大人和厂长一定要剿匪的原因吧！”搜查队长也跟着感慨。 “是啊，要不是遇到国师大人和厂长，咱们现在都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邹主任招手叫来两个手下：“把这些钱清点一下，回去了先别入库，弄几桶热水洗干净了再入库！” “是！”手下赶紧提着称跑了过来。 这么多铜钱，一个个数太浪费时间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称称一下。 因为牵扯到钱财，所以清点过程中，邹主任和搜查队长都没有离开，等确认铜钱数量和单子上一样，邹主任在单子上签了字，交接才算结束。 搜查队长拿着回执单准备再去催一催搜查进度，刚进寨子就发现几个手下抬着一个箱子过来了。 “队长队长，大当家藏的银子找到了！” 搜查队员激动说道。 “找到了就好，”搜查队长问道：“在哪儿找到的？” “水缸下边的地窖！”搜查员回答。 这个时代的房屋结构简单，藏宝一般都藏在地窖之类的地方，地窖的位置一般都在床铺下边，草垛下边，或者水缸下边。 庆慕岚极为重视这次剿匪，专门写信找张凉要了几个剿匪经验丰富的镖师来东海，对安保队进行过培训。 剿匪结束如何快速搜查土匪老巢，就是搜查队的重点培训内容。 “你们搜查的时候，没有分开吧？”搜查队长又问道。 财帛动人心，搜查队在进行搜查工作时，要求必须三人以上同行，互相监督。 “你放心吧队长，我们四个人一起行动的！” 搜查队员指了指箱子上的铜锁：“队长你看，这个锁我们都没砸开呢！” “那正好，去找邹主任那边一起开锁吧！” 于是几人又抬着箱子重新回到后勤队，当着邹主任的面砸开了铜锁。 打开箱子，里面的确摆着半箱大小不一的银锭，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木盒。 小木盒没有锁，打开之后里面摆着一些金条金饼。 “奶奶的，这个大当家的家底还挺厚的！” 搜查队长说道：“你们再去剩下的几个当家的住处找一找，看看还有没有收获！” “队长你就放心吧，早就安排人过去了！” 副队长正说着，两个搜查队员抱着一个小盒子跑了过来。 “队长队长，你看我们找到了什么？” “又是个小盒子？” 队长接过小盒子掂了掂，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小盒子上挂了个铜锁，重量很轻，晃着也没动静，队长猜不透里面放了什么。 “在哪儿找到的？”队长问道。 “渗透进来的镖师兄弟说，那个屋子之前住的是一个叫林先生的人。”队员回答：“就是给土匪送钱送粮食的那个林先生。” “原来是他，”搜查队长问道：“这个人找到了吗？” 按照庆慕岚推测，这个突然出现的林先生就是指使牛家寨土匪的人，让他在搜查的时候留意一下。 “他当时在聚义厅开会，和几个土匪头目一起被炸死了！” 搜查队长回答：“我们找镖师兄弟确认过了，是姓林的尸首！” “知道了，”搜查队长点点头，再次拿起小盒子：“打开看看！” 搜查队员答应一声，从腰间取出一个小钳子，把小铜锁剪开了。 林先生把这个小盒子藏得非常隐蔽，搜查队员都以为里面放着银票之类的东西呢，结果小盒子打开后，里面只有几封书信。 “信？”搜查队长挠了挠头，把盒子递给邹主任：“邹主任你识字多，你看看！” 咸鱼队虽然开设了扫盲班，但庆慕岚不是特别重视，搜查队长认识的字不多，而邹主任小时候读过私塾，读书写字都不是问题。 邹主任拿起其中一封信，拆开只看了两行就把书信塞回去了：“这几封信你还是尽快交给厂长吧！” 搜查队长虽然不知道信中写了什么，但是从邹主任的表情中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很听话的带着搜查队员一起找到庆慕岚。 庆慕岚正在看望受伤的安保队员，被搜查队长叫出来后，皱眉问道：“怎么了？” “这是从林先生住处搜到的信！”搜查队长双手把盒子递到庆慕岚面前。 庆慕岚拿起最上面的一封，先是看了一下封皮，然后抽出信纸。 和邹主任一样，庆慕岚只看了两行脸色就变了。 只不过邹主任当时就没看了，而庆慕岚却黑着脸把信看完了。 看完一封又拆开一封，所有信都看完之后，转头看向搜查队长问道：“这些信还有谁看过？” “我识字少，让邹主任帮忙看了一下，”搜查队长没敢隐瞒，说道：“邹主任只看了一点点就没看了，让我把信送来给厂长您！” 简单的鉴别文书，也是搜查队的工作之一，而且是搜查队目前工作难度最大的一项工作。 因为搜查队几乎没人识字，根本看不懂信中的内容，要是随便扔了，万一是重要文件就麻烦了。 可要是看都不看就送过来给庆慕岚，万一是不重要的东西，纯粹是耽误庆慕岚的时间。 搜查队长刚才是没办法，才让邹主任帮忙看一下的。 “让你平时认真点读书，没有一个人听，现在知道睁眼瞎的滋味儿了吧？” 庆慕岚批评一声，然后摆手说道：“回去了记得把文化课抓起来，要不然以后再遇到这事还得去找别人！” “是！”搜查队长答应一声，心中决定回去后好好补课。 左菲菲对书信的内容非常好奇，可是庆慕岚正在训斥搜查队长，她也不好插嘴。 等到搜查队长离开，左菲菲才问道：“慕岚，信里说了什么？” 庆慕岚没有回答，而是把木盒递过来：“你看看就知道了！” 第1920章 解开心结 左菲菲接过木盒，拆开书信看起来。 因为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左菲菲没有庆慕岚那么激动，不过看完之后，眉头也皱了起来：“看来咱们推测的不错，这些土匪背后果然有人！” 这些信的落款都是一个姓杜的人，从信的内容判断，姓杜的和林先生私交应该很不错，目的也和林先生一样，被幕后者派来组织土匪拦截难民进入东海，等到时机成熟了，再煽动和逼迫难民去攻击东海。 只不过姓杜的比较谨慎，在信中没有透露自己的具体身份。 但是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书信根本送不了太远，姓杜的和林先生能够频繁通信，表示两人距离应该不是很远。 “慕岚，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左菲菲问道。 “当然是按照原定计划接着剿匪！”庆慕岚毫不犹豫回答。 “可是这些信……” “只是几封信而已，咱们来之前就猜到了这个可能，我的计划也是针对土匪联合起来而制定的，其实有没有这些信，区别不大！” “这倒也是，”左菲菲点头。 就算整个茂源县的土匪都联合起来，这次的剿匪队也能应对，至少可以撤回东海。 庆慕岚嘴上这么说，但想了一下，还是把木盒递给一个亲卫：“去看看送信的兄弟走了没，如果没走的话，把这个盒子一起带回去给先生！” “是！”亲卫接过盒子离开。 左菲菲见状，暗自点了点头。 庆慕岚做事越来越滴水不漏了。 “小姐，咱们接下来是继续前进，还是就地修整？”阿梅问到。 在行动之前，庆慕岚在干部会上强调了好几次，这次剿匪的核心就是一个字——快！最好把土匪打得措手不及，不能给他们互相联合起来的机会。 牛家寨已经被剿灭，阿梅本来以为庆慕岚会宣布开拔呢，结果庆慕岚却摇头说道：“这都下午了，等战场打扫结束再赶到岔子沟肯定来不及了，这里有灶台，房子也是现成的，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阿梅楞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让人去通知后勤部门准备修整。 官道上，两匹快马从西边飞驰而来，瞭望台老远就看到了他们，下边的镖师也把拒马桩抬到路上，路边的重弩也对准西方。 一个军官得到通知匆匆跑上瞭望台，举起望远镜看向西方。 当看清骑马者的衣服之后，军官大声喊道：“是自己人，快把路让开！” 下边的镖师闻言，赶紧挪开拒马桩。 几分钟之后，两匹快马飞驰而过，直奔金锋所在的小院。 核实过牙牌，对上了暗语，搜过身之后，其中一名镖师被带到书房。 “黑甲战队六连三班班长郝全青向先生报到！”镖师朝金锋敬了个礼。 金锋回了个军礼：“牛家寨那边打完了？” “打完了！”镖师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这是庆厂长让我送回来的信！” 然后又从背后的包裹中取出一个小木盒：“庆厂长让我把这个带回来一起交给先生！” “这是什么？”金锋皱眉问道。 “不知道，”镖师回答。 “行，我知道了！”金锋朝镖师点点头：“辛苦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是！”镖师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金锋左手拿着小盒子，右手拿着信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看庆慕岚的来信。 庆慕岚在信中大概汇报了一下剿匪经过，以及对于难民的安排，却没提这个木盒。 正准备打开木盒看看，就听到徐钢问道：“先生，庆厂长剿匪顺利吗？” 这次剿匪对于东海意义重大，徐钢作为东海第一任郡守，比金锋更关心剿匪的进展。 只不过刚才金锋在看信，徐钢忍着没有问。 “很顺利，”金锋把信递给徐钢：“徐大人你自己看吧！” 徐钢赶紧双手接过。 当看到安保队零阵亡全歼了牛家寨土匪，徐钢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也为安保队的战斗力感到惊讶。 虽然庆慕岚在信中说了，牛家寨的“数千”土匪，实际上只有几百人，剩下的几千人都是被胁迫的难民，现在已经被解救，但是安保队能够如此迅速的结束战斗，并且没有死一个人，足以说明安保队的强悍战斗力。 徐钢在看信的同时，金锋也打开了木盒。 看完木盒中的书信，金锋只是稍微皱了皱眉头，然后脸色便恢复了平静。 和庆慕岚说的一样，不管土匪是否勾结到一起，剿匪必须进行！ “先生，没想到庆厂长训练的安保队如此厉害，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徐钢把信还给金锋，忍不住称赞：“灭掉数百敌人，己方却没有阵亡一人，这种战绩，历史上那些名将也没有几个能做到吧！” “慕岚这次的确打得漂亮，不过和历史名将相提并论就有些过了。” 金锋说道：“牛家寨土匪说起来几千人，其实真正有战斗力的就几百人，在第一轮轰炸中，这几百人就被炸死大半，没被炸死的也几乎被打的没一点士气了。 安保队配备的兵器盔甲，都基本上和镇远镖局差不多，如果连一群被吓破了胆的土匪都打不过，或者付出了巨大伤亡才灭掉对方，庆慕岚趁早带着他们回来好了！” “不管怎么说，庆厂长这一仗打得漂亮！”徐钢坚持说道。 “这倒也是，”金锋欣慰说道：“慕岚也算一雪前耻了。” 庆慕岚曾经因为剿匪被深深打击，现在以摧枯拉朽之势灭掉了牛家寨土匪，也算是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来。 如果后边别再出现大问题，庆慕岚之前的心结算是解开了。 “先生，这是什么？”徐钢指了指小木盒。 “没什么，”金锋没有解释，而是直接把木盒盖上了。 徐钢一直对剿匪抱有迟疑态度，因为牛家寨的胜利，好不容易让他放心了一些，金锋不想让他看到木盒里的那些信，以免他又多想。 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徐钢和金锋的关系变熟不少，但金锋摆明不想说，徐钢也不好追问。 想了想也没有再说什么，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难民身上。 第1921章 人间美味 “徐大人，从牛家寨解救出来的百姓，今天傍晚或者夜里应该就能到，你这边做好安置准备！” 金锋说道：“他们是从土匪窝里出来的，说不定还有土匪藏在其中，你这边安排人多注意安置点的秩序，明白吗？” “明白，”徐钢点头：“先生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如果有人闹事，先把两边人都带走，然后再去评判是非！” “这样也可以，”金锋点头。 牛家寨这批难民和寻常难民不一样，这批难民中有不少人都被土匪逼着抢过其他人，有些难民在这个过程中甚至杀过人。 对于这些人，金锋原本打算对他们进行审判，可是难民数量太多，抢过其他难民的人数也太多，审理案件需要的人手太多，东海目前没有那么多人，而且一旦进行大范围审判，很可能造成暴动。 思考再三，金锋决定暂时当做不知道，先维持大局稳定，其他的可以等到以后再说。 不过如果难民到了东海之后还闹事，那金锋也绝对不会惯着他们。 西边的官道旁边，徐钢安排的人手抬来一排桌子，已经等在了路边。 桌子上放着纸笔和登记表，下边放着几个竹筐，每个竹筐里都放着不同的小铁牌。 等到傍晚时分，他们终于看到西边人过来了。 拿起望远镜看过去，走在最前边的人穿着咸鱼厂安保队的制服，手里也打着一面不大不小的旗子，旗子上绣着咸鱼厂安保队的图标。 在安保队员后边，则是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走起路来都歪歪扭扭的，不少人还拄着拐。 “牛家寨解救的难民过来了，大家准备好！” 桌子后边的登记人员一个个绷直身体，检查笔墨纸砚。 难民队伍前边，打旗的安保队员也看到了登记人员，高声提醒道：“等下会有人给大家登记，发放身份牌……身份牌就是以前的牙牌，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大家去粥棚领粥，去应聘工作，去安排住的地方，都需要身份牌，可千万不能弄丢了！” “俊哥儿，你们真的会给我们安排住的地方吗？”一个跟在后边的难民问道。 其他难民也眼巴巴的看着领头的安保队员。 动乱年代，人命如草芥，很多人为了活下来，已经完全丧失了底线。 虽然这个时代的百姓都很淳朴，但是一路走来，难民们见过太多坑蒙拐骗，也见过太多人间惨剧，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了。 哪怕对方是把他们从土匪手中救出来的人。 之所以跟着对方一起走，一方面是因为安保队员在和土匪交战的过程中表现得太强大，他们不敢反抗，另外一方面是他们也的确没有别的地方去，只能跟着安保队员。 但是绝大多数难民对安保队员还抱有一丝警惕，担心对方把他们卖了。 “我们咸鱼厂安保队说话算话，说给你们安排吃住，那就肯定会安排！” 领头的安保队员说道：“大家从牛家寨出来之后，不是已经喝到粥了吗？” 听到安保队员这么说，不少难民都下意识的舔了舔舌头。 从牛家寨出来后不久，安保队员带着他们赶到一处粥棚，在那里他们每人都领到了一碗海带咸鱼粥。 他们大多是从中原逃来的，中原没有十文盐，也没有海带和咸鱼。 绝大多数人家煮饭的时候根本不舍得放盐，就算家里来了客人，也不过是在煮饭的时候捏小小一撮而已。 对于长期缺盐的人来说，突然喝到一碗咸淡合适的鱼粥，简直就是人间美味，毫不夸张的说，绝大多数难民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 “俊哥儿，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们每天都能喝到那些美味的鱼粥？”一个难民满脸憧憬的问道。 “看到那些粥棚了吗？每天早晚都会施粥，”领队的安保队员说道：“只要你们别闹事，服从我们的管理，到了施粥的时间，拿着身份牌就能去领粥！” “真的吗？”有些难民还是不敢相信。 他们一路逃难而来，偶尔也会遇到一些想要祈福或者为了博个好名声施粥的地主老爷，但是他们施的粥完全是稀米汤，完全不能跟咸鱼粥相比。 绝大多数难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吃的咸鱼粥。 而现在安保队员却说以后他们可以天天吃到咸鱼粥，而且一天还能领两次…… 这是难民们在来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我骗你们干什么？”安保队员有些无奈的说道：“粥棚施粥只是让大家别被饿死了，你们要是想过好日子，还是得进厂子，厂子里的咸鱼粥免费随便喝，馒头也随便吃，每天还有一顿肉菜！” 随着安保队员的话，难民不由自主的开始咽口水。 “进厂子真有这么好吗？” “当然了，”安保队员也打开了话匣子：“只要进了厂子，不光吃的好，每个月还都有工钱，转正之后还能租一间宿舍，把家人接过去一起住，家里有孩子的，还能免费去厂子的学堂读书！” “天呐，有吃有住有工钱，孩子还能免费读书？”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儿？他不会在骗咱们吧？” “咱们穷得连草鞋都没了，人家能骗你什么？” “老安，你不是说你表哥早就来了，然后捎信让你来的吗，他怎么说？” “我表哥说的和俊哥儿说的一样，只要进了厂子，吃喝住都不愁了，还能挣钱补贴家里！” “那你哥进厂了吗？” “进了，好像是一个烧砖的窑厂！” …… 难民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都觉得安保队员说的生活太美好了，美好到他们不敢相信。 不过也有一些人提前得到了亲戚的传信，对此将信将疑，忐忑中又有些期待。 不管是怀疑还是期待，队伍都在安保队员的带领下，缓缓来到登记桌前。 “前边就到登记的地方了，请大家积极配合登记，而且我再提醒大家一遍，大家拿到身份牌之后，一定要好好保管，不要弄丢了！” 第1922章 暗夜杀机 既然沦落为难民，基本上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而且身上的东西全都被牛家寨土匪抢走了，他们就算想再去别的地方也不可能了。 所以不管心里怎么想，难民只能乖乖的排着队去进行登记，领取自己的身份牌。 身份牌其实就是以前的牙牌，只是金锋觉得牙牌不好听，就改名叫做身份牌，对于东海难民的身份牌的种类也进行了细致划分。 甲乙丙丁代表男性，子丑寅卯代表女性，每个身份牌上还有不同的编号。 在安保队员和登记人员的配合下，登记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登记结束拿到身份牌的难民凑够五十人，便会有人带着他们去安置点分配房间，然后带他们去领粥。 整个过程中，不少难民都迷迷瞪瞪的，一直到热腾腾的咸鱼粥盛到碗里，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原来俊哥儿没有骗他们，到了东海，不光有吃的，还真的能分到住的地方。 虽然住的地方有些挤，而且连床都没有，只能睡在地上的草垫子上，但是比起在牛家寨土匪窝里的待遇好太多了！ 而且还是砖瓦房唉！ 这个安置点是徐钢专门为从土匪手中解救出来的难民预留的，和其他安置点有点远，之前有些冷清。 但是随着进入安置点的难民越来越多，安置点也逐渐热闹起来。 几十里外，牛家寨也同样热闹。 此时土匪已经被肃清，难民也都被送走了，牛家寨成了咸鱼厂安保队的临时驻点。 一个个篝火盆把夜幕都照亮了。 炊事班用土匪的灶台做了晚饭，安保队员们围着篝火盆轮流吃饭。 这是他们的第一战，绝大多数安保队员都很兴奋，只不过之前在执勤，他们不敢乱说话，现在到了饭点，算是休息时间，于是便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热烈讨论起来。 战争是真正的生死搏杀，对于体力和情绪的要求都很高。 大战之后，很多将领为了让将士宣泄情绪，都会纵容士兵掠夺，甚至屠杀当地百姓。 庆慕岚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阻止，只是嘱咐还在值班的安保队员增加巡逻频率，以免让人趁虚而入。 等到第一批安保队员宣泄得差不多了，再去换另外一批。 等到所有安保队员轮流吃过晚饭，已经到了夜里八九点钟了。 庆慕岚确认队员们都宣泄的差不多了，便下令休息。 于是安保队员们便以班组为单位，各自找地方睡觉。 早上一睁眼就开始急行军，到了地方就开始剿匪，奔忙了一天的安保队员往地上一趟就呼呼大睡起来。 安保队员们睡得香，但是有人却睡不着了。 和金锋庆慕岚他们推测的一样，最近冒头的几窝土匪，都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个组织在背后操控的。 而且这个组织也猜到了金锋不会坐以待毙，所以除了派人去控制土匪，暗中也安排了人盯着东海。 咸鱼厂安保队每天早上都要去跑操，今天早上庆慕岚带着安保队出门，负责盯梢咸鱼厂的细作还以为是正常的晨训，刚开始没有在意，一直到晨训该结束了，安保队一直没有回来，细作才回过神来。 等他顺着路上的痕迹找到安保队，安保队已经把牛家寨包围了。 细作便赶紧把这个消息向自己的上级反映了。 于是幕后组织就赶紧把消息传给了其他几伙土匪，让距离牛家寨最近的一伙土匪做好应对准备，并且派出更多的细作藏在牛家寨附近，盯着安保队。 牛家寨周边是一片平地，现在又到了冬天，能藏身的地方不多，细作们只敢分散藏在远处，一直等到天彻底黑下来，才敢趁着夜色向牛家寨靠近。 大部分细作在白天都找好了下一个藏身点，比如其中一个细作，白天藏在两里外的一个树林，天黑之后就顺着田埂，慢慢朝一处草丛摸去。 为了防止被发现，细作走得很慢很慢，费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摸到草丛，然后又花了半个多小时做好了伪装，刚准备爬下来休息一会儿，突然听到后边传来一道细微的响声。 细作下意识想要翻滚，可是才刚刚撑起身子，嘴巴就被人捂住了，随后脖子一凉，鲜血就飙了出去。 细作想要挣扎，可是全身的力气都好像随着鲜血一起飙出去似的，只是踢腾了几下就彻底没了动静。 一直到死他都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也没明白敌人是怎么摸到他旁边的。 同样的场景还发生在牛家寨周边各处。 猴子穿着一身黑衣，和鬼魅一样在夜色中穿行，最后来到一个院子围墙外边。 侧耳听了一阵，然后伸手搭在围墙上，轻轻的翻了过去。 不得不说猴子的动作非常标准，不管是翻墙还是落地，都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可是不等他往屋子里摸去，就看到一道黑影从屋檐下边飞掠而来。 猴子心里一惊，赶紧举起双手喊道：“阿梅姐姐饶命，是我！” 下一秒，一柄长剑就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猴子？” 阿梅歪着头打量一下，确认是猴子之后，没好气问道：“大半夜的，好好的门不走，为什么要翻墙？” 不过还是把长剑收了回去。 猴子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暗自庆幸刚才自己喊得够快，要不然刚才那一剑可能就攮进去了。 “这不是担心慕岚小姐的安全，来检查检查你们的安保够不够严密嘛！” 猴子背着手说道：“检查结果不错，看起来你们很小心……” 还没说完，就被阿梅一脚踹在屁股上：“有事赶紧说，要是没事来寻开心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 镇远镖局刚成立的时候，金锋没少请阿梅训练镖师，猴子又是个喜欢犯贱的选手，没少被阿梅收拾，都给猴子留下心理阴影了。 本来这么久没见，猴子对阿梅的惧怕慢慢消散了，可是现在被阿梅这么一瞪，猴子不由觉得后背发凉。 “有事有事，我有要事找慕岚小姐！” 第1923章 分头行动 “找我们家小姐？” 阿梅瞥了猴子一眼：“跟我来吧！” 说完转身朝着堂屋走去。 这个院子原本是一个土匪头目的，轰炸的时候，炸药包打歪了，落在院子外边，屋子没被炸倒，现在成了庆慕岚的临时住处。 堂屋里亮着灯，庆慕岚和左菲菲坐在桌前，一起研究着桌子上的地图。 看到猴子和阿梅进来，庆慕岚没好气说道：“阿梅，他下次要是再随便翻墙进来，腿给他打断！” 猴子喜欢胡闹的毛病很长时间了，当初庆慕岚在西河湾就对此深恶痛绝，这次在东海相见，可能是长时间没见面，猴子刚开始表现得还可以，没有胡闹，可是这才多久就原形毕露了。 这货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家伙，这次要是不搭理他，下次他就敢做出更过分的事。 如果是平时就算了，但是这次剿匪关系到东海的安危，庆慕岚也为本次剿匪倾注了太多心血和精力，猴子又是本次行动的情报部门负责人，相当于队伍的眼睛和耳朵，庆慕岚很担心因为他的胡闹导致剿匪失败。 “是！”阿梅答应一声，然后指了指猴子：“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猴子连连点头。 “行了，说正事吧！” 庆慕岚抬头看向猴子：“细作都解决了？” “解决了，”猴子点头。 “其他土匪窝里的兄弟也通知到了吗？” “通知到了，他们见到信号就会行动！” “很好，”庆慕岚转头看向左菲菲：“菲菲，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左菲菲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不过这个计划是金锋通过的，左菲菲也不好说什么，摇摇头说道：“我没什么补充的，祝旗开得胜！” “一定会的！”庆慕岚重重点头，然后朝着阿梅使了个眼色：“开始吧！” 阿梅抱了抱拳，走了出去。 隔壁的院子中，堂屋中间的空地上摆着一盆篝火，本次行动中的中高层队长都在这里，围着火盆小声聊天。 “大哥，你说厂长怎么想的？咱们的人本来就比土匪少那么多，竟然还让咱们分兵，这不是让咱们去送死吗？” 一个光头队长不满说道。 “三弟，慎言！”为首一个中年人看了看门口，确认门口没有外人，这才说道：“以后说话小心点，要是被大队长听到，有你好受的！” “大队长听到怎么了？还不让人说话了？”光头不服气说道：“我说的也是实话嘛！” “你说的是实话，但是你太悲观了！” 一个眉毛上有刀疤的年轻队长说道：“牛家寨的土匪据说有几千人，可是咱们只动用了两百多兄弟就把他们全灭了！” 围住牛家寨土匪之后，剿匪队的第一轮轰炸就干掉了大半的敌人，随后进入牛家寨内部展开肉搏战的只有两百人，其他安保队员当时都在外边没有进去。 真要说起来，参加牛家寨剿匪的安保队员，的确只有两百多人，其他三百多人从头到尾都只是包围了牛家寨而已。 “今天打得顺，是因为牛家寨土匪中只有几百人是正儿八经的土匪，其他的都是难民！” “那你怎么知道其他土匪寨不是这样呢？” 刀疤队长反驳道：“你都能想到的问题，庆厂长难道想不到吗？既然厂长制定这个计划，说明她已经掌握到了足够的情报，相信咱们能打赢！” “三弟，阿刀说得对，厂长出身军武世家，从小熟读兵书，又很重视这次剿匪，她肯定制定了完善的计划！” 中年队长说道：“咱们只要服从命令，厂长让咱们打哪儿，咱们打哪儿就行了！” “我当然服从命令，这不是担心嘛！”光头队长说道。 “我看你不是担心，而是畏战！”刀疤队长冷声道：“这还没打呢，你就前怕狼后怕虎，真要打起来，恐怕要吓尿裤子了！” “放你娘的臭狗屁，老子什么时候怕过？” 光头队长当时就恼了，霍地一下站起来：“你小子要是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谁砍了谁还不一定呢！”刀疤队长也站了起来。 “够了！”中年人站到两人中间：“你们要是有劲，等打起来的时候，好好去杀土匪，在窝里横算什么好汉？” 正说着，几人看到阿梅走进了院子。 阿梅是安保队的大队长，庆慕岚处理厂子其他事务的时候，安保队便由阿梅负责，也是在场这些队长的顶头上司。 看到阿梅进来，所有队长都站了起来，和阿梅打招呼。 刚才还在争吵的两个队长也都收起武器。 “细作已经被侦察兵拔掉，你们可以行动了！” 阿梅看着眼前的队长们：“来之前就说过了，如果让土匪做大，势必会攻击东海，到时候不管咸鱼厂还是造船厂，都将付诸一炬，所以本次剿匪不仅是咱们咸鱼厂安保队第一次对外战斗，还是东海保卫战，只能胜不能败，明白吗？” “明白！”所有队长都高声喊道：“保证完成任务！” “出发！”阿梅侧身把路让开。 队长们相继离开，奔赴各自队伍的休息区。 随后，一支支安保队员在夜色的掩护下，相继离开牛家寨，奔赴不同方向。 …… 距离牛家寨四十里外，有一个叫猪笼寨的地方，以前是个来往行商歇脚打尖儿的小寨子，几十年前被一伙土匪占了，成了土匪窝。 但是因为周围都是平地，无险可守，这里的土匪规模一直不大，官府来剿的时候，他们就四散而逃，府兵走了他们再回来。 一个月前，突然来了两个狠人，杀了原本的土匪大当家，把剩下的几十个土匪收编了。 这种小规模的土匪，凝聚力本来就不强，基本上就是谁的拳头大，谁打人更狠，谁就是大当家。 猪笼寨不到十年的时间，换过六七个大当家了，土匪们都习惯了。 结果新的大当家上任后，土匪们发现这个大当家和之前的大当家都不一样。 这个大当家不仅更能打，还非常大方。 第1924章 又灭一寨 以往新的大当家上任后，都会想办法先把普通土匪搜刮一遍，一来可以立威，看看谁对自己不服气，二来也能捞点银子。 可是这个大当家上任后没有去搜刮普通土匪，反而把之前那个大当家积攒的银子拿出来一半分给普通土匪。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条，就让大部分土匪归心了。 然后大当家又把没分完的银子拿出来招兵买马。 这年头活不下去的人实在太多了，大当家愿意花钱，短时间内就把几十人的土匪发展到了几百人。 大当家又弄来一批武器，甚至还弄来了弓箭和铠甲。 如果在以前，私自锻造使用铠甲，是谋反的大罪，但是现在根本没人管。 有了新武器和铠甲，猪笼寨土匪的综合战斗力瞬间提升了几个档次。 以前猪笼寨土匪遇到人数超过百人的难民队，都是绕着走的，现在他们人更多了，武器更好了，猪笼寨土匪便开始打劫难民，然后采取牛家寨一样的管理办法，短短半个月就劫持了数千难民进入猪笼寨。 他们就和养蛊一样，逼着难民互相厮杀折磨，等火候到了，就让土匪带着难民去冲击东海。 可惜他们还没来得及行动，庆慕岚已经杀过来了。 半下午的时候，猪笼寨大当家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让他们做好准备，两天后动手。 一般土匪打劫都只知道莽，但是大当家不是一般土匪，而是背后的世家挑选的退伍老兵，不光身手好，还懂得一些排兵布阵的本事。 接到命令之后，大当家就找来其他土匪头目，制定作战计划，头目们走了之后，他一个人又把计划检查了一遍，一直忙到天快亮才睡。 刚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一个土匪头目叫醒了。 “大当家不好了，咸鱼厂安保队把寨门围住了！” “你说什么？”大当家一激灵，睡意全无：“咸鱼厂安保队不是在牛家寨吗？怎么来咱们这儿了？” “我也不知道啊！” “那能看出他们是从哪儿来的吗？” “不知道啊，守夜的兄弟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封住寨门了！” “那他们有多少人？”大当家又问。 “天太黑，看不清……”头目小声回答。 “他娘的，一问三不知，要你们有什么用？” 大当家气得把头目踹了个跟头：“马上派人去数清楚他们有多少人！” “是！”头目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大当家一边快速穿衣服，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咸鱼厂安保队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要么是从东海新派了一支安保队过来，要么是从牛家寨连夜赶过来的。 可是得知牛家寨被灭后，背后的世家就派出了大量细作去盯着东海和牛家寨，为什么没有发现？ 难道细作被东海的人发现了，被做掉了？ 还是说这批安保队是从东海牛家寨之外的其他地方来的？ 但是不管哪一种，对猪笼寨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此时天色已然微亮，大当家穿好鞋子走出去，那个头目正好跑进来。 “大当家，数清楚了，他们一共来了大概百余人！” “多少？”大当家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们是不是数错了？” “没有，我们数了好几遍，就是一百人！”头目赶紧保证。 “难道是第一批赶到的，后边还有人？”大当家微微皱眉：“走，我去看看！” 猪笼寨现在的土匪和难民加起来足有数千人，是，这数千人里边有八成是难民，但是就算去掉难民，正儿八经的土匪也有几百人啊。 安保队剿灭牛家寨的时候，细作不敢靠近，没有看到战斗的具体过程，所以大当家虽然知道牛家寨土匪被灭掉了，但是具体怎么灭的，他却不知道。 在大当家看来，土匪就算再不能打，他们也有几百人，还占据主场作战的地理优势，安保队想要靠区区一百人打下猪笼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大当家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一批安保队员只是先头部队，后边还有大部队没有赶到。 如果这样的话，大当家决定先下手为强，在安保队的援兵赶到之前，先把先头部队干掉。 大当家从墙上取下自己的砍刀，刚刚走出远门，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片呼啸之声。 抬头看去，一片黑点从外边飞进猪笼寨。 “什么东西？”头目眯着眼想要看清黑点是什么。 大当家也露出思索之色。 下一秒，有一个黑点落到了他们背后的屋顶，砸破砖瓦，噗通一声落到地上。 头目转身准备回去看看，大当家却瞳孔一缩，像是想起了什么，闪身躲到头目背后。 不得不说，大当家的决定非常正确。 他刚躲到头目背后，屋里便爆出一团刺眼的火光，随后热浪扑面而来，头目直接被热浪顶得倒飞出去。 躲在后边的大当家也被头目砸了一个跟头。 爆炸除了热浪之外，还有数不清的钢珠和弹片。 两人距离爆炸点都太近了，头目全身上下不知道被打了多少窟窿，还没落地就断气了。 大当家虽然没有当场死亡，但双腿和腰部也都被击中了，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同样的爆炸，还发生猪笼寨各处。 “该死，难民里有细作！”大当家看着爆炸点，眼中满是愤怒。 爆炸发生的地点，都是土匪聚集的区域，关押难民的地方静悄悄的，显然有细作混在难民中间，渗透进了猪笼寨内部，摸清了土匪吃饭和睡觉的地方。 “来人呐！来人呐！” 大当家高声嘶吼。 可是周围爆炸声太响了，人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根本没人听到他的呼喊。 或许有人听到了，但是自身难保，管不上他这个才上任没多久的大当家。 爆炸声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才停止，然后大当家便看到安保队手持各种武器，从大门冲了进来，见到土匪就砍。 大当家终于知道牛家寨土匪是怎么被灭掉的了。 可是现在想明白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第1925章 野鸭湖 有过一次失败经验，庆慕岚和阿梅深知军纪的重要性，训练安保队完全是按照镇远镖局的标准来的，某些方面甚至比镇远镖局更加严格。 安保队员杀入猪笼寨的时候，采取的是镇远镖局经典的三角阵型，身强体壮力气大的队员穿着盔甲顶在前边，反应速度快箭法准的队员在阵型中间，用手弩远距离射杀土匪。 近百名安保队员分成大小十几支队伍，井然有序地向前推进。 反观猪笼寨土匪这边，死的死伤的伤，没死没伤的也乱成一团，连牛家寨土匪都不如。 在清缴牛家寨土匪时，还有不少土匪拼死反击，导致安保队两个重伤，好几个轻伤，而在猪笼寨这里，安保队几乎没有遭遇任何实质性抵抗，直接平推。 其实这也是庆慕岚分兵的原因。 牛家寨在劫掠难民之前就有数百班底，是茂源县老牌土匪，其中不乏凶悍之徒，而猪笼寨土匪在这个大当家来之前，最多的时候也只有几十人，官府过来围剿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完全没有军纪和士气可言。 哪怕新任大当家带来了一批新武器盔甲和弓箭，但是轰炸过后，猪笼寨土匪就被炸死了大半，没被炸死的也被吓尿了，逃的逃降的降，根本没人敢抵抗。 安保队在天刚亮的时候发动攻击，太阳出来的时候，战斗就结束了。 负责带队剿灭猪笼寨的就是行动之前抱有迟疑态度的光头队长。 刚拿到任务简报的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庆慕岚或者阿梅，对方才会让他带着一百人来攻打几千人的土匪寨。 哪怕这几千人里九成都是被胁迫的难民，在光头队长看来，这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直到现在，战斗结束了，光头队长都有种做梦的感觉。 他们真的做到了！ 光头队长悬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马上按照庆慕岚在牛家寨的善后流程，一边派人打扫战场，一边派人斩土匪，安抚难民，同时派人去给庆慕岚传信。 庆慕岚总共带出来六百多人，昨夜分成了六队，每队负责一伙土匪，现在其他队伍的战斗相继结束，只有庆慕岚亲自带领的这一支，战斗还在继续。 不是这支队伍不行，而是他们的对手是一伙比牛家寨更加强大的土匪。 这伙土匪在动荡之前就是茂源县最大的土匪，整个茂源县城以北的区域，都是他们的地盘，成员最多的时候足有上千人。 四皇子篡位后，中原大乱，这伙土匪直接杀了背后的豪绅，成了茂源县境内的土皇帝，也是庆慕岚本次剿匪最重视的敌人。 庆慕岚重视他们，不光因为这伙土匪强大，还因为这伙土匪所在的位置。 茂源县境内有个不大不小的湖泊，名叫野鸭湖，湖中间有一片占地面积不小的岛屿，三面环水，只有一条十几丈宽的土路和外边相连。 野鸭湖土匪就占了这个地方，在土路上修建了一座城墙，易守难攻。 之前世家招揽其他土匪的时候，也派人来招揽过野鸭湖土匪，但是野鸭湖土匪不想再被人管制，就收下说客带来的礼物，把说客赶走了。 后来世家又派人带着礼物来了几次，每次都是一样，世家也就死心了。 庆慕岚带领的安保队也只有一百多人，野鸭湖土匪中人多势众，投石车又打不到岛上去，她便没有强攻，而是安排安保队封死了唯一的道路，等待增援。 这次的计划是庆慕岚提出来的，庆慕岚不紧张是假的，直到收到其他五支队伍的捷报，庆慕岚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这次剿匪行动，已经稳了。 牛家寨土匪考验了整个安保队协同作战的能力，昨晚的战斗则是考验了每支队伍的战斗力。 有了这两次胜利，安保队的信心彻底建立起来了，以后就算打了败仗，也不会一下子士气全无。 庆慕岚之所以围着野鸭湖土匪不打，除了投石车打不到湖中间的岛屿之外，还因为她牵挂着其他战场，现在其他战场的战斗都已经结束，她也可以放心对付野鸭湖了。 “把捷报送回东海去给先生，”庆慕岚把捷报递给一个亲卫，然后转头看向阿梅：“派人再去野鸭湖给土匪喊话，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投降，否则老子就要强攻了！” “是！”阿梅和亲卫转身离开。 片刻后，外边传来邹主任喊话的声音：“野鸭湖的土匪听着，我们厂长说了，再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一炷香之后还不出来投降，我们就要……” 结果邹主任的话还没喊完，城墙后边就传出土匪的喝骂声。 土匪人多，嗓门也比邹主任大多了，而且骂得极为污秽难听。 邹主任还想接着喊话，却被阿梅拦住了：“算了，别喊了，他们想死就成全他们，点香吧！”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邹主任点燃一支檀香，看向野鸭湖的眼神中有嘲讽，也有同情。 封建时代通讯落后，茂源县距离川蜀又太远，如果不是金锋在东海建厂，野鸭湖土匪根本不知道金锋这号人物。 现在虽然知道了金锋，但是他们对于金锋的了解，也仅限于这是个有钱的大善人，在东海办厂子，然后每天施粥，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凯子，根本不知道金锋的战绩，甚至不知道镇远镖局的存在。 这就是没有情报来源的可悲之处。 野鸭湖土匪在茂源县称王称霸惯了，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其实就算庆慕岚不来剿匪，野鸭湖土匪还准备派人去东海找金锋“借”点银子花花呢。 这样的选手，怎么可能因为一句喊话就投降呢？ 自从邹主任喊话结束之后，土匪的骂声就没有停过。 阿梅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等到檀香燃尽，阿梅抬起胳膊，朝空中发射一枚响箭。 片刻之后，安保队后方传来一阵蒸汽机的轰鸣声，两艘飞艇缓缓升空。 早已准备好的投石车也快速上弦，瞄准了土路中间的城墙！ 第1926章 苟延残喘 “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 “这是海?成精了吗？” “海?是海里的东西，就算成精了也飞不到天上吧？” 野鸭湖土匪们仰头看着天上的飞艇，眼中满是震撼。 东海到川蜀距离遥远，飞艇中间需要补给，所以来往东海的时候，飞艇都是沿着长江飞行，根本不会经过茂源县。 野鸭湖在茂源县北方，土匪们根本没见过飞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飞艇的可怕。 于此同时，还有几艘快艇从野鸭湖不同位置下水，在湖面上绕着小岛打转。 阿梅来到临时指挥部：“小姐，时间到了，飞艇快艇投石车都准备好了！” “土匪不肯降吗？”庆慕岚问道。 “不肯，”阿梅回答。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庆慕岚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是！”阿梅抬手又朝空中发射一枚响箭。 “放！” 随着一声令下，十几家投石车同时砸下扳机。 嗖嗖嗖！ 一个个特制炸弹飞向路中间的城墙。 这道城墙并不长，只有十几丈，但是修建得极为高大结实，几十年前茂源县来了个新县令，因为和野鸭湖土匪分配岁粮的意见发生了分歧，派府兵来攻打野鸭湖，结果五百多府兵强攻了三天三夜，死了五六十人，连一个打到墙头上去的都没有。 当时那个县令背后靠着一个世家，见府兵打不下，就找靠山调了一支五千人的乙等军过来。 乙等军拿着刀逼迫剩下的府兵强攻，又打了三天三夜，城墙两边的湖水都被染红了，还是没有打下来。 最后乙等军也没办法，只能派人封锁野鸭湖。 可是野鸭湖土匪在岛上囤积了不少粮食，根本不愁吃喝。 乙等军来帮忙剿匪，粮草军饷都需要县令来支付，每天都是一大笔银子，围了三个多月，拿土匪一点办法都没有，县令先扛不住了，只能派人来跟野鸭湖土匪谈判，同意了土匪的分配要求。 周围的湖泊和这道城墙便是野鸭湖土匪嚣张的底气。 当初几千人的乙等军都挡住了，还能怕了区区一百多人？ 随着一枚枚炸弹落下，爆炸声接连响起！ 站在城墙上的土匪要么被掀翻下来，要么被当场炸死了！ 直到这时候，土匪们才意识到炸弹的可怕。 侥幸在第一轮轰炸中活下来的土匪，此时也顾不上喝骂了，一个个顺着楼梯往下逃。 可惜这时候再逃已经晚了。 不等他们逃下去，第二轮攻击已经到了。 在第一轮攻击中就被炸得摇摇欲坠的楼梯，直接被炸塌了。 与此同时，飞艇的攻击也开始了。 野鸭湖土匪没有答应世家的招揽，没有拦截难民，依旧以收取岁粮为生，所以岛上没有难民，基本上都是土匪，庆慕岚攻击起来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金锋曾经多次强调过，能用火力压制的战斗，就不要拿人命去填，庆慕岚坚定的贯彻了金锋的这一理念。 一箱箱手雷和火油坛就好像不要钱似的被倾倒下去。 小岛顷刻间化作火海，一排排房屋被炸塌，不少土匪当时就被砸死了里边。 轰炸足足持续了十分钟，直到两艘飞艇上携带的所有弹药全部倾斜完毕才返回。 此时小岛上已经没有一座站着的房屋了。 野鸭湖大当家的运气不错，没有被炸死，此时正躲在一颗大树下边。 看着化作火海的小岛，大当家脸色极为难看，眼神中也充斥着压抑不住的恐惧。 他从十三岁开始杀人，二十七岁当上野鸭湖大当家，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了，但依旧被安保队的攻击方式给吓住了。 敌人连岛都没上，只是派出来两个大鸟在天上飞几圈，自己赖以生存的老巢就被推平了。 这是大当家从来没见过的战斗方式。 大当家正眯眼看着天上的飞艇，城墙方向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手搭凉棚看过去，一眼就看到城墙被炸塌了！ 大当家立刻意识到，野鸭湖完蛋了。 想到这里，大当家马上带着几个心腹冲向码头，登上准备好的渔船，准备跑路。 可是渔船刚刚离开岸边，走了不到二十丈，就看到一艘快艇飞驰而来。 快艇绕着渔船转了几圈，停在距离渔船十几丈远的湖面上。 随后，几道重弩箭矢飞射而出，直接把渔船一侧的船帮轰碎了。 大当家和几个心腹随着渔船一起沉入湖中。 大当家水性极好，很快就浮出水面，可是刚刚露头，就被一把长矛顶住了脖子：“别动，敢动一下老子攮死你！” 大当家踩着水，心思急转。 虽然不知道敌人是谁，但大当家明白，落到敌人手里，大概率会生不如死。 想明白这些，大当家猛地下沉，想要沉入水中，游回小岛。 可惜长矛的速度比他更快！ 他刚刚沉入水面，长矛就毫不犹豫的扎了下去。 大当家的尸体缓缓漂了起来。 与此同时，两艘飞艇又重新回去补充了炸弹和火油，再次飞向小岛。 未知总是让人恐惧，野鸭湖土匪虽然有不少亡命之徒，但面对飞艇攻击，他们真的被吓住了。 看着飞艇越来越近，不少土匪都扔了武器，跪在空地上磕头投降。 可是庆慕岚已经下令不接受投降，所以飞艇完全没有理会那些投降的土匪，直接开始了第二轮轰炸。 等到第二轮轰炸结束，小岛上的土匪至少被炸死了一大半，侥幸活下来的也大多受了伤，躲在角落里苟延残喘。 “小姐，第二轮轰炸结束了，接下来是强攻还是继续轰炸？”阿梅找庆慕岚请示。 庆慕岚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岛上还有多少土匪活着？” “听飞艇上的兄弟说，大概还有一两百人的样子。”阿梅回答：“不过他们大多受了伤，而且分散躲在一些比较难轰炸的掩体后边。” “这样啊……”庆慕岚沉吟片刻：“那就让飞艇再轰炸一遍吧，不过这次以火油为主，把他们从掩体后边逼出来！” 第1927章 不太妥当 随着庆慕岚的命令下达，飞艇开始了第三遍轰炸。 “左厂长，庆厂长这也太狠了吧” 猴子凑到左菲菲旁边，小声说道：“连着轰炸三遍，这得多少火油和炸弹啊！” 第一遍轰炸时，土匪们还不知道飞艇和炸弹是什么，飞艇飞到头顶了还在仰着头指指点点呢，当场被炸死了一大半。 第二遍轰炸的效果就没有第一遍那么好了，不过还是炸死了一些还没找到掩体的倒霉蛋。 现在土匪们已经意识到了炸弹的可怕，还活着的基本上也都找到了掩体，再轰炸也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 虽然金锋珍惜士兵的性命，说过能用火力压制的战斗，就不要用士兵的命去填这样的话，但是猴子认为庆慕岚这种做法，还是太浪费了。 打仗就是打钱，炸弹和火油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寻常的战斗，慕岚这么做的确有些浪费，但是这次不一样。” 左菲菲说道：“野鸭湖是茂源县最大的一伙土匪，也是慕岚这次剿匪绕不过的敌人，所以她必须要赢，而且必须赢得干脆利落，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凝聚士气！ 野鸭湖土匪称霸茂源县近百年，其中颇多亡命之徒，而咱们只有一百多人，冲进去之后万一不敌土匪，那就麻烦了！ 所以在冲进去之前，必须尽可能的消灭土匪的有生力量，锉灭他们的气势，这样等咱们冲进去的时候，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伤亡获胜！” “原来如此！”猴子恍然点头。 牛家寨和猪笼寨都有几千人，但是其中九成都是毫无战斗力的难民，野鸭湖土匪虽然只有不到一千人，但都是落草多年的悍匪,战斗力和战斗意识都完全不是牛家寨和猪笼寨那些土匪可比的。 庆慕岚只带了一百多人过来，还基本上都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战斗意识还有待观察，冲进去后如果土匪的反扑太强，说不定就把这些新兵打崩溃了。 这么一想，庆慕岚让再轰炸一遍也就合情合理了。 第三遍轰炸主要以火油为主，随着一个个火油坛扔下去，不少躲在掩体内的土匪都被逼了出来。 在飞艇扔完最后一箱火油坛后，阿梅带着安保队员冲了进去。 和左菲菲想的一样，野鸭湖土匪比牛家寨土匪凶猛得多，阿梅刚刚带人冲过倒塌的城墙，就遭遇了土匪的反扑。 按照计划，安保队杀进去之后要分兵五路，尽快清理战场，但是冲进去之后，阿梅发现敌人的反扑太强，临时改变策略，把队伍分成了两队，缓缓推进。 这样虽然拖慢战斗节奏，却胜在稳妥。 安保队毕竟是按照镇远镖局的标准训练的，一旦组成战阵，土匪根本无法近身。 这一战从早上一直打到中午，阿梅才终于带着人从土匪寨返回。 此时的阿梅就像是从血池中捞出来似的，全身山下都被浸透了，黑刀也被砍断了，额头上还有一道口子。 庆慕岚见阿梅这样，心中不由一紧，下意识想要上前，可是看到跟在阿梅背后的其他安保队员，庆慕岚又收住了脚。 左菲菲见状，赶紧迎了上去：“阿梅，你没事吧？” 一边问一边仔细检查。 “谢左厂长关心，我没事！” 阿梅朝左菲菲微笑着摇摇头。 左菲菲检查了一遍，确认阿梅的确都是皮外伤，递给她一张手帕便让到了一旁。 阿梅接过手帕在脸上擦了一下，朝庆慕岚拱手道：“小姐，野鸭湖土匪尽数被剿灭了！” “辛苦了，”庆慕岚点点头，然后问道：“伤亡情况如何？” “死了七个，重伤失去战斗力的十二，轻伤……”阿梅苦涩道：“除掉阵亡和重伤，基本所有兄弟都挂彩了！” 左菲菲朝着后边看去，发现的确和阿梅说的一样，回来的安保队员全都挂彩了，不少人都用黑刀拄地，或者需要靠在同伴身上。 “你们都是好样的！” 庆慕岚说道：“阵亡兄弟的遗体送回东海厚葬，按照镇远镖局的标准抚恤，受伤的兄弟也按照镇远镖局的标准进行补贴！” “是！”阿梅躬身答应。 到了下午，其他几支安保队先后赶来和野鸭湖汇合。 阿梅带领的这支安保队，是剿匪行动开展之后，唯一一支出现阵亡的队伍。 但是看到野鸭湖的独特地形，以及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小岛，其他小队意识到这里发生了极为激烈的战斗。 这支安保队虽然出现了阵亡，却没人敢小瞧他们，反而获得了其他小队的尊重。 毕竟还是新兵，持续两天的高强度作战，不少安保队员都疲惫不堪，于是庆慕岚就下令让队伍在野鸭湖暂时休整。 远在东海的金锋，也在傍晚时分收到了庆慕岚发来的战报。 “好！好啊！” 金锋激动的把战报拍在桌子上，一脸喜色。 昨天剿灭牛家寨，今天又一口气灭掉六伙，茂源县上规模的土匪基本上被清空了，周边郡县的难民再来东海就简单多了。 除此之外，更让金锋高兴的是，经过这两天的剿匪，咸鱼厂安保队打出了士气，也算是度过了新兵阶段。 金锋麾下又多了一支能用的武装力量！ 徐钢得知庆慕岚大获全胜，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 向金锋表示了恭喜之后，指着战报问道：“先生，我能看看吗？” “看吧！”金锋挥手说道。 徐钢拿起战报，坐到桌前仔细看了起来。 看前边的时候，徐钢的脸色都很正常，可是看到最后几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金锋此时也过了激动劲，看到徐钢这样，问道：“徐大人，战报有什么问题吗？” “战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觉得庆厂长在抚恤和处理战利品的时候，有些问题！” 徐钢说道：“安保队这次虽然立了功，但毕竟是一支刚成立的队伍，按照镇远镖局的标准来进行抚恤和补贴伤员，不太妥当！ 还有战斗之后缴获的物资，按规矩应该统一上缴，可是庆厂长却私自宣布拿出其中一半用来奖励手下，这也不合规矩！” 第1928章 两全其美 按照兵部制定的章程，牺牲士兵的抚恤和重伤士兵的补贴，都有各自的标准，入伍时间不同，战功不同，抚恤和补贴标准也不同。 咸鱼厂安保队刚刚成立，按照规定，是不能按照镇远镖局的标准来进行抚恤和补贴的。 庆慕岚现在的做法的确不合规矩。 还有剿匪后收缴的战利品，按照兵部的规定，也应该统一上缴国库，可是庆慕岚却私自下令拿出一半分给安保队员，同样不合规矩。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金锋可以理解庆慕岚，在镇远镖局刚刚起步的时候，金锋也经常做出类似的决定来刺激镖师的积极性。 事实证明，这一招非常好用。 但是金锋和庆慕岚的身份不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国库就是皇帝家的，也就是金锋家的，他怎么处置战利品都没问题，可是庆慕岚没有这个权利。 金锋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剿匪战斗上，没有太关注这些，现在听徐钢说起，也觉得有些为难。 庆慕岚和金锋的关系的确很好，但是铁牛、刘铁、张凉他们跟金锋的关系也很好。 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兵部制定了标准，庆慕岚就应该按照标准去执行，要不然所有将领都跟她一样，那不是彻底乱套了？ 按照兵部制定的规定，庆慕岚做出的这两个命令是无效的，应该被撤回。 可庆慕岚已经把话说出去了，战利品也分到安保队员手里了，现在撤回命令，再把战利品收回去，庆慕岚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会荡然无存，对于安保队的士气也是非常大的打击。 想到这里，金锋摇头说道：“慕岚考虑的确不周，但是她已经把话说出去了，战利品也分下去了，就决不能再收回来，否则安保队就散了！” 说完之后，不等徐钢说话，金锋又否认了自己：“可是不收回来也不行，否则以后大家都效仿她，兵部就成了摆设！” 一时之间，金锋也有些左右为难了。 徐钢见状，放下战报说道：“先生，其实老臣倒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解此结！” “说来听听，”金锋坐直身体。 “现在的情况是，庆厂长此举不合规矩，但是话已经说了出去，银子也分了下去，轻易不能收回来，对吧？” “是的，”金锋点头。 “既然如此，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处罚庆厂长！”徐钢抚须说道。 “这怎么可以？”金锋直接站了起来：“慕岚这次立了大功，咱们不奖励她都说不过去，还要去处罚，这如何服众？ 再说了，咸鱼厂和安保队都是慕岚一手拉起来的，现在好不容易有成绩了，我要是把她拿了，也太让人寒心了，咸鱼厂和安保队的人心或许也就散了！” “先生稍安勿躁，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行，你接着说！” “我只是说处罚庆厂长，又没说不让她带咸鱼厂和安保队了！” 徐钢说道：“处罚分很多种，比如打军棍，罚没俸禄，都是处罚嘛！” “打军棍，罚俸禄？”金锋微微眯眼，明白了徐钢的意思。 不管是按照镖师的标准来抚恤和补贴，还是私自分发战利品，庆慕岚都不是为了自己，也没有从中获利，而是为了手下的安保队员，在为手下谋利。 如果让安保队员知道庆慕岚因此被处罚，甚至被当众打军棍，庆慕岚的威信非但不会因此降低，极有可能让安保队员更加感激。 “徐大人这个办法不错，我晚上想一下怎么处罚合适，这两天把处罚命令送过去！” “不，先生，这个命令不能您来下！”徐钢摇头阻止金锋。 “为何？”金锋纳闷问道。 “您在咸鱼厂工人心目中的形象是慈悲的，难民们现在极为脆弱，也需要先生保持慈悲的形象，让难民看到希望。” 徐钢解释道：“所以这个坏人不能先生来做，只能我来做！” “你准备怎么做？”金锋问道。 “按照正常流程就行了，”徐钢说道：“我看到战报，发现其中不妥的地方，然后上奏陛下，要求陛下严厉处罚庆厂长，陛下虽然和庆厂长私交亲密，但是国法威严，陛下虽然心痛，但是依旧按照规定处罚了庆厂长！” 金锋听完，不由深深地看了一眼徐钢，再一次庆幸当初没有去朝堂上发展。 这些搞权谋的，心眼实在太多了。 按照徐钢这个办法，不仅能解决庆慕岚的问题，顺便还让九公主树立了威信。 庆慕岚可是九公主的亲表妹，庆鑫尧的亲妹妹，和金锋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可就算如此，庆慕岚犯了错误，九公主照样处罚，没有任何顾忌。 这个决定一旦下达，对于文武百官，是一个极大的威慑。 徐钢在朝堂上算是比较耿直的一类，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排挤出京城。 可就算这样一位选手，在这么短时间就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不，三全其美的办法，当初那些在朝堂上混到更高位置的老狐狸，心眼有多深可想而知。 “徐大人你这个办法非常好，”金锋先是对徐钢表示了肯定，然后说道：“不过这样处罚的话，牵扯比较大，我需要先和舞阳，还有慕岚通个气。”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其实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处理起来也可大可小。 如果以金锋的名义斥责庆慕岚，影响范围比较小。 如果以九公主的名义来处理，肯定会被枢密院记录下来，那就是政治事件了。 庆慕岚毕竟是庆家大小姐，这样处理的话，不光要考虑庆慕岚个人的感受，还要考虑到庆鑫尧和庆怀的反应。 “的确应该先跟陛下通气，”徐钢赞同点头。 接下来，徐钢又向金锋汇报了这两天东海的建设进度，以及难民安置问题。 金锋送走徐钢之后，又看了一遍战报，然后给九公主写了封信，连同战报一起，派人送回金川。 当时正好有一艘快艇要回金川，于是第二天下午，九公主就拿到了战报。 第1929章 处罚决定 庆慕岚制定计划之后，金锋也给九公主传回去了一份，九公主看到庆慕岚竟然打算只带六百多人去剿灭几伙数千人的土匪，九公主整个人都惊了。 可是金锋把计划书送回金川，并不是请示九公主，而是跟她通个气，让她知道有这么一件事，顺便在兵部备份一下。 当九公主收到信件的时候，庆慕岚已经带兵出发了。 而且军事方面一直是金锋在管，既然金锋人在东海，还同意了庆慕岚的计划，说明金锋认为这个计划行得通，九公主就算担心，也不好反对。 不过九公主这几天一直在关注着东海，还专门派了两个禁军去码头的等待消息，战报送到码头之后，马上被禁军带走，跳过钟鸣小组和枢密院，直接送到了御书房。 得知庆慕岚大获全胜，九公主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当看到徐钢处罚庆慕岚的奏折，九公主更加高兴了。 庆家已经有了庆鑫尧和庆怀，一个是手握实权的封疆大吏，一个是手握铁林军，在镇远镖局也有很大影响力的大将军，已经让很多大臣忌惮了，包括铁世鑫在内的好几个大臣都曾或明或暗地提醒过九公主，防止庆家过于势大。 其中有人是真的担心政权稳固，也有人的出发点是政斗，但是庆家的势力和影响力的确有些太大，已经可以威胁到皇权了。 现在又加上一个庆慕岚…… 目前来看，庆鑫尧庆怀和庆慕岚三兄妹是金锋坚定的拥趸者，造反的可能性极小，但是当他们这一代人老去之后，谁能保证庆家的后人不会造反呢？ 所以得知庆慕岚大获全胜，九公主心中既有高兴，也有担忧。 徐钢的奏折，来得正是时候。 第二天早朝，九公主就公布了战报，对金锋和庆慕岚的剿匪行动进行高度肯定。 和她预料一样，大臣们大多表示恭喜，但也有几个表示担忧。 随后九公主又公布了庆慕岚的错误和处罚决定。 按照那几个反对的大臣的意思，庆慕岚既然犯了错，就应该夺了她的兵权，而九公主只是处罚庆慕岚一年的俸禄，以及打十军棍，简直太轻了。 庆慕岚是缺这点俸禄的人吗？ 开国皇帝往往都是一个朝代最具威信的一个，九公主已经做出决定而且极为坚持，大臣们就算不满意，也没有办法更改了。 其实九公主本人也知道，正常情况下，这种处罚太轻了。 但她更清楚，现在不是正常情况，而是特殊时期。 如今中原和江南都尚未平定，东海地区又刚刚起步，方方面面都急需人才，特别是能打仗的军事人才。 作为一个被窝睡出来的姐妹，九公主很清楚庆慕岚的品性，哪怕有人在后边撺掇，也不可能造反。 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九公主才做出这个处罚决定。 这个处罚既可以敲打庆慕岚和庆家，又不会打消庆慕岚剿匪的积极性。 现在正缺人，需要庆家三兄妹出力，至于庆家势力过于庞大，等把天下打下来之后再说也不迟，现在就疑神疑鬼，打压人才，光靠金锋一个人，猴年马月才能平定中原和江南？ 早朝结束之后，兵部就正式收录了九公主的决定，并且派人把批示送回东海。 当徐钢看到处罚决定后，也颇为意外。 “先生，陛下这处罚也太轻了吧？” 徐钢哭笑不得道：“罚没一年俸禄，这对于庆厂长来说，算得上处罚吗？” “除了罚薪，不还有十军棍吗？” “老臣要是没有猜错，那十军棍应该也是安保队的人来打吧？” “那徐大人你想怎么处罚？”金锋反问道：“和马大人何大人他们说的一样，直接罢免了慕岚吗？” 和处罚决定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九公主的两封书信，一封给金锋，一封给庆慕岚的。 在给金锋的信中，九公主解释了自己做出这个处罚的原因。 徐钢被金锋问得愣了一下。 咸鱼厂和安保队是庆慕岚一手建起来的，要是把庆慕岚罢免了，咸鱼厂和安保队不说马上就散了，但肯定会乱上一阵。 东海现在这么大一摊子，超过一半的食物来源出自咸鱼厂，咸鱼厂一乱，东海的饭篮子就乱了，饭篮子一乱，绝对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甚至威胁到千里之外的川蜀政权。 况且庆慕岚犯的错不算严重，如果较真来说，甚至都算不上错误，金锋张凉庆怀这些人，都在战场上做出过类似的决定。 这么一想，对于庆慕岚的处罚的确不能太重。 如果太重的话，引起庆鑫尧和庆怀的不满，反而麻烦了。 “徐大人别纠结了，陛下已经做出了决定，咱们再说什么都是白搭。” 金锋笑着把处罚决定放到一旁。 徐钢闻言又愣了一下。 是啊，九公主都把处罚决定送到东海来了，别说他徐钢，就连金锋都无法改变。 既然无法改变，还纠结什么呢？ “徐大人，流民都到了吗？”金锋问道。 此时距离庆慕岚的大规模剿匪行动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被土匪拦截的难民，在安保队员的护送下陆续赶往东海。 “从安保队传回来的数据来看，被解救的流民差不多都到了，还有最后两队，今天下午应该也能到。” “安置方面没有问题吧？” “咱们提前有准备，吃住方面目前都没问题，但是一下子来了太多人，很难给他们安排工作。”徐钢为难道。 “先保证他们有吃有喝就行，工作的事情慢慢来。”金锋叹了口气，提醒道：“不过要注意治安问题，还要提防细作。” 虽然他启动了新城项目，但是一下子用来的难民实在太多了，新城项目又处于初期阶段，用不了这么多工人。 正常情况下，有吃有喝难民就不会造反，但是金锋担心细作在背后使坏。 “先生提醒得是，”徐钢躬身说道：“黑甲战队的兄弟已经渗透进安置房了，我也再让安保队那边增加安置房区域的巡逻力度。” 第1930章 小心受伤 金锋原本打算听完徐钢的汇报，派人把处罚决定和九公主的信送到野鸭湖，结果徐钢却请命亲自过去送信，并且监督庆慕岚的军棍处罚。 “徐大人，你以前认识慕岚吗？”金锋上下打量徐钢：“还是说老庆大人或者庆国公当年得罪过你？” 处罚庆慕岚就算了，竟然还要亲自过去监督？ 徐钢这是打算和庆家翻脸啊！ “先生莫开玩笑，”徐钢连连摆手：“来东海之前，我并不认识庆厂长，当初在朝堂上也没有和老庆大人共事过，至于庆国公，当年对我还有提携之恩！ 我要去野鸭湖，并不是针对庆厂长，更不是报复庆家，而是职责所在！” “职责所在？” “是的，”徐钢拿起处罚决定，指着其中一处地方：“先生请看，这是陛下的命令，我不去的话就是抗命了！” 金锋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写着让徐钢监督执行，只不过金锋刚才看得匆忙，而是注意力在具体的处罚上，没有注意到。 “徐大人，辛苦你了！”金锋苦笑着拍了拍徐钢的肩膀。 九公主让徐钢去监督执行处罚，这是摆明了让徐钢当背锅侠，承受安保队和庆慕岚的怒火啊。 “不辛苦，处罚庆厂长本来就是我提议的，我去监督再合适不过了！”徐钢却不以为意。 同样的事，从不同角度去看，结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金锋觉得九公主是让徐钢去背锅，但是徐钢却从中察觉出来，九公主准备让自己和庆家打擂台，说白了，九公主就是在拿自己当刀，用来对付庆家。 庆家的势力那么大，一般的大臣根本没有资格跟庆家打擂台，九公主想把徐钢当刀使，首先需要培养徐钢。 在徐钢看来，这就是机会。 所以他非但不怨恨九公主，反而充满了斗志！ 既然徐钢本人没意见，金锋自然不会再说什么，拿出纸笔给左菲菲和庆慕岚各自写了一封信，让徐钢一起带上。 当天下午，徐钢就赶到了野鸭湖。 庆慕岚正在监督安保队进行训练，左菲菲在帐篷里帮她核查物资表。 徐钢派助手把金锋写给左菲菲的信送过去，自己则去校场寻找庆慕岚。 左菲菲看完金锋的信之后，暗道一声坏了，赶紧放下工作准备去找庆慕岚。 结果刚走出帐篷，就看到庆慕岚带着阿梅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信封，而徐钢则不知道去了哪里。 左菲菲看了庆慕岚一眼，小心问道：“慕岚，你知道了？” “嗯，”庆慕岚微微点头：“知道了！” 在左菲菲的印象中，庆慕岚性格耿直，为人豪爽，但是脾气也比较暴躁，容易冲动。 庆慕岚带领安保队剿灭数倍于己的敌人，一举解决了东海可能出现的危机，功劳极大。 结果朝廷非但没有进行奖赏，反而罚了她。 按照庆慕岚以前的脾气，大概率会大发雷霆，甚至带着安保队回东海找金锋问个明白。 金锋提前给左菲菲写信，就是担心庆慕岚暴走，左菲菲也准备好了劝说的说辞。 结果庆慕岚回来后，却表现得如此淡定，让左菲菲有些意外，也更加担心了。 于是左菲菲决定主动出击。 “先生也太过分了，慕岚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他不重重奖励都说不过去，结果他还要处罚你，真是岂有此理！” 左菲菲义愤填膺道：“慕岚，你等着，我这就回东海找先生好好问问，他怎么能够这样呢？” 说着就要出门，却被庆慕岚拉住了。 “菲菲姐，算了，”庆慕岚摇头说道：“这件事的确是我做错了，先生和陛下不过是在按规矩办事罢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左菲菲说道：“先生说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先生自己带兵打仗时，也多次分过战利品，为什么到咱们就不行了？”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 唐肃宗李亨当年为了获得回纥兵的帮忙，答应击退叛军之后，允许回纥兵劫掠长安百姓。 皇帝尚且如此，其他将领更不用说了。 很多将军在战争胜利后，都会允许士兵劫掠甚至屠城。 金锋自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在刚刚起步的时候，剿匪结束后，金锋也会把缴获来的战利品分发给镖师。 张凉铁牛等人负责剿匪时也是如此。 后来随着队伍越来越庞大，制度越来越完善，这种情况才渐渐少了起来。 “菲菲姐，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既然先生已经制定了规矩，咱们所有人就应该遵守。自从制度出台之后，凉哥庆怀哥哥他们不也老老实实遵守了吗？” 庆慕岚拉住左菲菲的手说道：“菲菲姐，我知道你在为我打抱不平，但是错了就是错了，一支队伍最重要的就是纪律，我作为厂长，如果带头徇私舞弊，以后还怎么带领安保队？” “可是……” “没有可是，”庆慕岚说道：“就按照陛下和先生的决定来办吧！” “委屈你了！”左菲菲叹了口气，无奈的拍了拍庆慕岚的肩膀。 九公主的命令已经送过来了，庆慕岚这个当事人又没有异议，左菲菲也不好再说什么。 其实金锋写信给她，也不是让她阻止这件事，而是庆慕岚万一暴走了，让她帮忙拦着点。 现在看来，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庆慕岚对于安保队的要求极为严格，虽然在野鸭湖暂时修整，但是该有的训练一样也没少。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呢，安保队员就全起床了。 除了伤员和值班警戒的成员，其他人全都在校场集合。 左菲菲和猴子也站到了校场边缘。 列队完成后，徐钢慢悠悠的登上前方的高台。 安保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疑惑之色。 他们之前在东海负责维持秩序，不少人都见过徐钢，却不知道徐钢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左菲菲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徐钢，然后扭头提醒道：“猴子，安排几个好手去台子下边准备着，小心徐大人受伤！” 第1931章 军纪和人情 和左菲菲担心的一样，咸鱼厂安保队成员都是难民出身，对给了他们工作，还让家人有了安身之地的庆慕岚非常感激。 当徐钢宣读了庆慕岚的处罚决定，台子下边的安保队员直接炸锅了，徐钢让人敲了好几遍铜锣都没有止住喧哗之声。 有几个情绪激动的，还指着徐钢骂骂咧咧，一副要砍了徐钢的架势。 庆慕岚本来站在台子下边，看到安保队员要乱起来，赶紧登上木台，掏出配枪对着天上放了一枪，才压住下边的喧哗。 “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吗？” 庆慕岚收起配枪，冷着脸喝道：“给老子列队！” 安保队员们这才重新列队，但是不少人抬头看着徐钢，眼中都满是怒火。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徐钢早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不过徐钢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就好像没看到似的，一脸平静。 “徐大人，对不住了，兄弟们都是粗人，您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庆慕岚朝着徐钢拱了拱手。 刚才那几个安保队员骂徐钢，庆慕岚也听到了，骂得还挺脏的。 “可以理解，”徐钢回了一礼，脸色依旧平静。 “我可以说几句吗？”庆慕岚指了指徐钢手中的铁皮喇叭。 “当然可以，”徐钢赶紧把铁皮喇叭递给庆慕岚。 “多谢，”庆慕岚接过喇叭，朝着下边喊道：“大家不要激动，听我说几句！” “国师大人曾经说过，军人做的事关乎生死，所以军队是最讲纪律不讲人情的地方，不管任何人犯了错，都应该受到处罚！” 庆慕岚高声说道：“从国师大人下令让咱们外出剿匪的那一天开始，咱们就不再是单纯的咸鱼厂安保队了，而是一支军队！ 既然是军队，那就必须按照军队的规矩来做事！我违反了军纪，就应该接受惩罚！徐大人不过是来宣读朝廷和兵部的决定，大家不要怨恨他，当然，更不能怨恨朝廷！” 徐钢闻言，偷偷的看了庆慕岚一眼。 从川蜀来的船上，铁世鑫专门给他介绍过庆慕岚，按照铁世鑫的说法，庆慕岚性格冲动，是个一点就炸的炸药包，后来当了厂长，性格才有所收敛。 在徐钢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对庆慕岚的印象就是一个有着一个将军梦的富家大小姐，一直到来这里之前都这么认为的。 可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铁世鑫的介绍影响到了，决定抛除成见，重新认识庆慕岚。 庆慕岚不知道徐钢的想法，举着喇叭继续说道： “兄弟们应该都知道，国师大人跟咱们一样，是军伍出身，多次亲自带兵击退党项东蛮和吐蕃的侵略，所以国师大人一直知道咱们当兵的不容易，也一直在尽可能的给咱们当兵的谋取福利。 兄弟们当中有不少以前当过兵，或者家里人当过兵，大家想想以前当兵什么样，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台子下边，不少安保队员都露出思索之色。 大康之前兵役繁重，家里只要有成年男性，几乎都逃不掉。 那时候当兵纯粹就是义务制，别说工钱了，军饷粮饷都经常被克扣，当兵的只能去敲诈驻地周边的商户百姓。 加入咸鱼厂安保队之后，他们的工钱比普通工人高了一大截，从来没有拖欠过。 除了工钱之外，其他厂子在招募工人的时候，还会优先招募安保队员的亲属，他们的子女也能免费去咸鱼厂开办的学堂免费读书。 这在以前都是他们不敢想的。 “虽然我平时总是骂你们，但是有一说一，这次兄弟们打得不错，国师大人爱兵如子，等到剿匪结束，国师大人肯定会去找陛下为咱们请赏，而且可能奖励会比现在更加丰厚！ 当今陛下也是赏罚分明的明君，国师大人为咱们请赏，陛下肯定会答应。” 庆慕了苦笑道：“说到这个，我应该跟大家赔个不是，因为我私自分发了战利品，国师大人就没办法给大家请赏了！” 说完之后，庆慕岚微微躬身，朝着下边行了一礼。 “厂长，您给我们一群泥腿子作揖，这不是让我们折寿吗？” “是啊厂长，没有您，我们早不知道饿死在哪儿了，您这样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厂长，我们来打土匪，并不是为了赏钱，而是为了保卫东海，保卫我们的家人！” “是啊厂长，文书官都跟我们说了，一旦让土匪带着流民冲到东海，咸鱼厂就完了，我们的好日子也没了！” …… 安保队员们看到庆慕岚行礼，都忙不迭作揖还礼。 徐钢看着再次混乱起来的安保队，心中不由感慨金锋设立文书官实在太明智了。 安保队中的百夫长、大小队长，基本上全都是从难民中选出来的，但是所有文书官都是从金川调过来的。 文书官的工作主要有两种，第一是在战斗的时候负责督战，一旦有人想当逃兵，文书官可以当场斩杀，第二职责就是平时进行思想教育工作。 从安保队员的对话中可以看出来，文书官们非常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大家等会儿还要训练，我就不耽误时间了！” 庆慕岚扭头看向阿梅：“阿梅，开始吧！” “是！” 阿梅朝着一旁招了招手，几个女队员抱着帷幔走来，在木台下边围了一圈。 围好之后，徐钢的助手搬了一条宽板凳过去。 庆慕岚叹了口气，走过去趴了上去。 随后，帷幔中就传出沉闷的打击声。 十军棍打完，左菲菲带人进去把庆慕岚扶了出来。 当看到庆慕岚在左菲菲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不少安保队员当时就哭了出来。 “厂长！” 虽然庆慕岚解释过了，但是依旧有不少安保队员怒视着徐钢。 要不是阿梅站在一旁，说不定就有安保队员冲上去揍徐钢一顿。 “小姐！”阿梅的眼睛也红了。 “行了，让大家都去训练吧！” 庆慕岚挥挥手，示意左菲菲把自己抬进帐篷。 第1932章 剿匪常态化 左菲菲带着庆慕岚回了帐篷，阿梅让副手带着安保队员继续训练，然后自己也回到帐篷。 徐钢想了一下，也跟着阿梅来到帐篷外边。 “你跟来干什么？”阿梅瞪着徐钢问道。 “我想看望庆厂长，还请姑娘通禀一声。”徐钢躬身行礼。 阿梅刚想拒绝，帐篷里边就传来庆慕岚的声音：“阿梅，请徐大人进来吧！” “进来吧！”阿梅虽然心中不乐意，不过还是微微侧身把徐钢让了进去。 帐篷里，庆慕岚趴在行军床上朝着徐钢拱了拱手：“徐大人，对不住，我就不起来给你行礼了！” “庆厂长这是哪里话，是我对不住你！”徐钢朝庆慕岚行了一礼：“庆厂长你没事吧？” “没事，又不是真打！” 庆慕岚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打军棍其实是个技术活，如果往死里打的话，十军棍足以把人的腰椎打断，甚至能把人打死。 金锋还指望庆慕岚来稳定东海局势呢，可没想着把她打死。 刚才打军棍的时候之所以用帷幔挡着，一是因为庆慕岚是女将，需要避讳，第二就是那几个女队员偷偷抱了一个厚垫子进去，打的时候垫在了庆慕岚背上。 听起来打得挺重，其实就是做个过场。 如果不是怕穿帮，庆慕岚现在就能站起来走两步，说不定还能大跳两下。 “庆厂长能理解，真是太好了。”徐钢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假打是左菲菲提出的，徐钢虽然耿直，却不是真傻，也明白这次的处罚其实就是一场戏，一场演给安保队员，以及朝中大臣看的戏，较真的话就是真的跟庆家翻脸了，所以徐钢也没有反对，而是主动配合演戏。 “徐大人和先生这么做也是为了安保队，我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庆慕岚笑着说道：“我挨几下，如果能让接下来的剿匪更顺利一些，我巴不得再挨几十板子呢！” 安保队员刚才的反应，庆慕岚都看在眼里。 不少安保队员都憋了一口气，对于接下来的剿匪任务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好事。 事实也和庆慕岚想的一样，她被打了军棍之后，安保队员对她更加感激，对于军纪也有了更加明确的认知。 这一批安保队员是最早的一批，后来规模越来越大，这一批安保队中的很多人都成了不同层次的领导，这一次处罚对安保队以后的发展都形成了非常大的影响。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次行动不光剿灭了大批土匪，还抓住了两个大当家和一个“军师”。 经过审讯，“军师”交代了策划本次行动的幕后黑手。 和金锋徐钢猜测的一样，幕后黑手是隔壁郡的一个权贵世家。 按照军师交代，这个世家听说了金锋在川蜀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而且他们距离东海太近，担心金锋以东海为跳板，扩大地盘。 金锋在东海大兴土木，大量收留难民，都说明了扩张的野心。 一旦金锋开始扩张，他们将会是第一个被打击的对象，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主动安排一批人手来策动土匪，拦截难民。 “先生，这是那个军师笔录，”徐钢把笔录递给金锋：“按他的交代，是陈家让他来茂源县的，但是陈家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指使者，他就不知道了。” 金锋接过笔录看了一眼，然后便随手放到了桌子上：“他不过是个棋子罢了，就算陈家真有其他指使者，他也不会知道。” “那先生接下来有何打算？”徐钢问道。 “递牙者，掰之！陈家既然主动出手，不管他背后是否有指使者，就要做好承受我们报复的准备！” “先生要派兵攻打安丰郡吗？”徐钢皱眉问道。 陈家所在的安丰郡距离东海足有四五百里，如果派兵攻打的话，至少需要数千兵马。 以东海如今的局势，很难抽调出这么多作战人员。 “等咱们派兵过去，陈家人早就逃掉了！”金锋说道：“我已经派了飞艇过去！” “飞艇……”徐钢不由一愣，随即苦笑了一下。 他加入金锋麾下还是太晚了，不了解镇远镖局的作战风格。 对于这种躲在后方的家族，派遣地面部队打过去需要大量时间和物资，但是派遣飞艇就简单多了。 当初金锋对付四皇子吴王楚王等人，用的就是这一招。 虽然镇远镖局至今没有打下吴地楚地，但是自从吴王楚王在长江上对金锋的船队出手那天开始，他们就成了丧家之犬，完全不敢待在自己的住处。 哪怕大名鼎鼎的晋王，现在也只能住在深山老林里，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个住处。 有一次晋王更换住处的时间晚了几天，被侦察兵发现了蛛丝马迹，随后就遭遇了轰炸。 幸亏当时地形复杂，晋王躲在一个山洞里，躲过了一劫。 从那天之后，晋王更换住处的频率就勤了许多。 “还是先生考虑周到！”徐钢一脸佩服的朝金锋竖了个大拇指：“对了先生，我昨天去咸鱼厂，看到他们的后勤部在准备物资，我问了一下，说是庆厂长打算把野鸭湖当成临时驻地和补给站，真的吗？” “是真的，”金锋说道：“我同意了。” “可是茂源县的土匪不是已经都被剿灭了吗？”徐钢问道。 “茂源县的土匪被剿灭了，但是云梦县翠华县安丰郡还有数不清的土匪！” “先生，你是打算把剿匪长期进行下去吗？”徐钢问道。 “为什么不呢？”金锋反问：“剿匪对东海有什么坏处吗？” “这倒没有，”徐钢摇头：“庆厂长如果能把河东州的土匪都剿灭干净才好呢……我只是担心大规模剿匪，需要耗费的物资太多！” “那就让他们以战养战嘛！”金锋说道：“这次去茂源县剿匪，他们从土匪窝里收缴的战利品加起来，应该超过了开支吧？” “是的，”徐钢点头，然后说道：“不过茂源县的土匪得到了陈家的资助，其他县的土匪未必这么富有。” “土匪不够，那就再加上地主豪绅呗！”金锋满不在乎道：“剿匪经过的时候，顺便把土豪一起打了！” 徐钢闻言，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先生，您是打算从东边开始平定中原了吗？” 第1933章 思念族人 没有经历过乱世的人，根本无法想象乱世的可怕。 乱世之中，律法形同虚设，所有人的目标都是活下去，不光百姓过得艰难，徐钢这样士族出身的也不好过。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当百姓真的被逼上了绝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养有家兵的大家族还好些，那些小世家和普通地主，天天也在担惊受怕，生怕哪天就被难民或者土匪抢了。 徐钢虽然不是中原人，但是江南和中原一样混乱，他也期盼着天下可以太平下来。 其实徐钢属于思想比较保守的一类，当初得知九公主一介女流登基为帝，极为愤慨，还曾公开抨击九公主。 后来九公主写信请他入朝为官，徐钢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来了。 不是他想当官，而是希望能尽自己的一份力量，让天下重归太平。 所以听到金锋要让庆慕岚在剿匪的过程中打土豪分田地，徐钢下意识认为金锋要从东边开始平定中原。 其实不光徐钢一个人这样想，当初金锋在东海建立船坞，把东海水师收入麾下，绝大多数得知消息的世家豪族都是这么想的。 要不然东海和川蜀相隔数千里，金锋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发展一块飞地干什么？ 所以当时东海周边的那些世家豪族都吓坏了，不少人甚至举家搬迁。 可是后来金锋只是占领了渔溪镇所在的县府，以及周边两个县府的部分乡镇，然后就停止了扩张。 这让很多豪族都不明白金锋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一直到前段时间金锋成立海带采摘队和捕捞队，那些世家豪族才反应过来，金锋看上了大海里的物资。 这让周边的不少豪族都松了口气。 结果金锋又让庆慕岚开始剿匪了。 在徐钢看来，这就是金锋要对中原动手的信号。 可是金锋却摇了摇头：“慕岚他们就几百人，怎么平定中原？让他们去剿匪是为了练兵，打土豪分田地，是想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 剿匪是练兵最好的途径，这一点是经过镇远镖局验证过的。 而且土匪就和田鼠一样，几乎每剿灭一窝土匪，就能缴获一批粮食。 那些地主豪族也一样，天下才乱没多久，不少地主豪族的粮仓里都囤有粮食，只不过他们不会拿出来接济穷人罢了。 庆慕岚要做的就是替他们开仓放粮，也能用他们的粮食来养活队伍。 这一点同样是经过镇远镖局验证过的。 当初大蟒坡战役之后，张凉带着大批难民从西川返回西河湾，几乎所有难民在出发的时候都两手空空，一路上就是靠着剿匪过来的，非但没有找金锋索要粮草，回到西河湾的时候，还带了几车金银铜钱，以及上百车粮食。 徐钢虽然对于金锋的回答有些失望，不过他也知道光靠庆慕岚手下的几百安保队去平定中原，就是痴人说梦。 于是便把话题拉回到之前：“先生，那我就让后勤部门按照庆厂长提供的单子准备物资，送去野鸭湖了。” “可以，”金锋点头。 野鸭湖周围都是水泊，不仅易守难攻，还可以有效杜绝细作的渗透，在野鸭湖建立驻点，不仅可以为安保队剿匪提供物资补充，还可以扩大东海的防御圈。 以后中原权贵再想对东海出手，必须先过野鸭湖这一关。 庆慕岚索要的物资并不复杂，有了金锋点头，后勤部门中午就准备好了，当天下午就出发前往野鸭湖。 金锋站在瞭望台上，看着运送物资的车队驶向西方，若有所思。 让庆慕岚剿匪是为了练兵，但是金锋也在心中有着一丝期待，期待着庆慕岚能够带着安保队打下一片天地。 这也是庆慕岚出发剿匪之前，和金锋说好的。 西行的车队越走越远，终于看不清了，金锋正准备从瞭望台上下来，楼梯上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金锋回头看去，发现是露洁公主带着冰儿上来了。 看到金锋，露洁公主笑着加快脚步：“先生，你也在啊！” “在书房里太闷了，上来透口气，”金锋看到露洁公主只穿了一件裙子，就把自己的大氅解下来披到她肩上：“这里风大，上来怎么不穿厚点？” “我不冷，”露洁公主说道：“草原上比这冷多了，像这种天气，很多牧民连羊皮袄都没穿呢。” “这倒也是，”金锋笑着摸了摸鼻子。 和滴水成冰的东蛮比起来，这点冷的确不算什么。 露洁公主站到金锋身侧，看着下边感慨道：“真好啊！” “什么？”金锋疑惑问道。 “先生你看，”露洁公主指着下边繁忙的工地：“大家都有事情可以做，白天可以吃饱饭，夜里也有地方可以住，真好啊！” “想家了？” “嗯，”露洁公主轻轻点了点头：“北方应该很冷了，也不知道我的族人怎么样了？” 露洁公主本来以为金锋来东海只是路过，最多停留几天就会出发去渝关城，谁知道金锋到了东海之后，突然启动了一个什么东海新城项目，在东海住了一个月多，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刚到东海的时候，空地上到处都是难民，可是短短一个多月，这些难民就被安置妥当了。 自从启动新城项目之后，东海一天一个样，如果时间允许的话，露洁公主很想留在东海好好学习一下，以后回到东蛮，也可以参照东海来发展。 可是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她更加担心自己的族人。 “霜儿最近有传信回来吗？”金锋问道：“你的族人走到哪里了？” 露洁公主在西河湾和九公主签下契约之后没多久，露洁公主就派霜儿带着自己的信物返回东蛮，召集小部落联盟前往渝关城。 大康和东蛮打了这么多年，不光大康人不相信东蛮人，很多东蛮人也不相信大康人。 特别是渝关城，是很多牧民的噩梦。 得知霜儿要带着他们去渝关城投奔大康人，不少牧民下意识认为霜儿要把他们骗到渝关城杀了。 第1934章 露洁辞行 小部落联盟的牧民都是露洁公主的追随者，当初露洁公主和金锋交涉，为渝关城战死的牧民收尸，就是由这些牧民完成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牧民都对渝关城充满了恐惧。 哪怕带着露洁公主的信物，霜儿的工作进展得也不是很顺利，大部分牧民都心怀顾虑，不敢跟着她南下。 后来北方越来越冷，霜儿知道不能再等了，就直接宣布愿意相信露洁公主的跟着她走，不愿意相信的就留下来。 小部落联盟其实就是一群无家可归，抱团取暖的可怜人，很多牧民已经一无所有了。 为了躲避那些大部落的奴役和追杀，他们躲在非常靠北的丛林中苟延残喘，如果没有其他援助，他们很难度过这个冬天。 所以当看到霜儿带着部分族人离开，一些原本动摇的族人也跟了上去。 因为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不过也有部分难民没有南下，而是选择留在北方。 霜儿也没有勉强，带着愿意跟随她的族人南下。 “上次收到霜儿的来信，还是十多天以前，当时霜儿他们才出发没几天，按照正常速度，他们现在应该快到西辽河了吧。” 露洁公主说道：“就是不知道北方下雪了没有，如果下雪的话，就不好说了。先生你可能不知道草原上的雪有多可怕，要是连着下几天，大雪能把帐篷埋住，别说人了，就连狼都能活活冻死！” “那种大雪应该下个月才会下，我已经安排蒸汽船去了西辽河，只要他们能赶到西辽河就没事。”金锋安慰道：“答应你的物资和第一批匠人已经到了渝关城，如果没有意外，第一批宿舍应该已经盖好了。” 露洁公主闻言，朝着金锋深深行了一礼：“多谢先生！” 小部落联盟藏身的位置距离渝关城的直线距离也有好几百里，如果全靠步行的话，没有几个月时间绝对走不到。 按照这个天气，最多一个多月，北方绝对会大雪封门，小部落联盟根本不可能在下雪之前走到渝关城，唯一的办法就是走到西辽河，然后在西辽河坐船前往渝关城。 “不用谢，只要你别忘了自己的契约就好！”金锋深深地看了露洁公主一眼。 民族融合任重而道远，和露洁公主的合作只是金锋的一次尝试，如果能够以这种和平的手段来实现目标最好，如果最后失败的话，那金锋只能等平定中原以后，采用武力手段来平定东蛮了。 “先生放心，露洁虽是女流之辈，但是说话算话，只要能让族人过上安稳的日子，我答应先生的事一定会兑现！” 露洁公主毫不犹豫说道。 “那样最好，”金锋微微点头。 枪杆子里出政权，最终决定话语权的还是武力。 “先生……”露洁公主犹豫了一下，小心问道：“先生，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说，”金锋看过来。 “我想先去渝关城……”露洁公主弱弱说道。 东海新城项目进行得如火如荼，短期内肯定结束不了，金锋作为项目的发起人，大概率也会留在东海盯着。 露洁公主心中牵挂族人，实在等不了了。 “先去渝关城……”金锋想了一下，点头说道：“可以，不过如果你愿意等几天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真的吗？”露洁公主惊喜问道，随后又迟疑了一下，指着下边问道：“可是这里怎么办？” “这里交给徐大人啊，”金锋理所当然道。 一直以来，金锋都喜欢做甩手掌柜，其实在得知庆慕岚剿匪成功的时候，金锋就决定离开了。 新城项目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他不可能一直守在东海。 之前没有离开，是因为新城项目刚刚启动，西边还有世家操控的土匪蠢蠢欲动，金锋必须留下来坐镇。 现在土匪已经被庆慕岚剿灭了，难民安置工作也基本结束，窑厂水泥厂之类的基建必须的厂子也已经建好投入使用，接下来只要按照金锋制定的计划向下推进就行了。 通过这段时间对徐钢的观察，应该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金锋决定离开，也算是徐钢独立工作的一种考核。 如果在自己离开之后，徐钢依旧可以领导新城项目继续运转，那金锋就可以放心的把东海交给他来管理，反之，金锋便会把徐钢调走，再安排其他人来担任东海郡守。 所以前往渝关城，并不是金锋临时起意，而是几天前就做出的决定。 不过露洁公主不知道这个，还以为金锋是不放心她，才决定一起去渝关城的。 心里虽然感动，但还是摇头说道：“先生，你在东海投注了这么多心血，现在东海这么忙，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露洁公主说得这么明显了，金锋马上明白她想多了。 金锋虽然直男，但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说自己早就打算离开了。 轻咳一声，然后抬手揉了揉露洁公主的脑袋：“没事，渝关城离东海也不远，有事我再过来就是了，你自己去渝关城，我也不放心啊！” 其实这话也不光是安慰露洁公主。 上次的渝关城战役太惨烈了，不光东蛮还是己方都伤亡惨重，现在守卫渝关城的镖师，几乎都参加了上次的守城战，对于东蛮人没有任何好感。 露洁公主自己去渝关城，金锋的确有点担心，要是哪个鲁莽的镖师上来一刀把她砍了，那金锋想要通过和平手段来实现民族融合的计划就算彻底失败了。 露洁公主抬头看着金锋，确认他没有在开玩笑，感动得差点哭出来，扑到金锋怀里问道：“那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过几天吧，我把这边的事情和徐大人交接一下。”金锋回答。 “嗯嗯，”露洁公主重重点头：“那我等着先生！” 从瞭望台下来后，金锋再次把新城计划的项目梳理了一遍，把需要推进的项目按照先后顺序排列了一遍。 第二天早上，把这份重新制定的计划书交给了徐钢。 第1935章 再次北上 徐钢拿到计划书，先是仔细看了一遍，然后一脸疑惑。 这份计划书和之前原定的计划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把重点项目圈了起来，还有一些项目进行了简单的调整，徐钢不明白金锋为何突然又给自己一份。 和金锋接触这么久，徐钢也渐渐明白了金锋的脾气，知道金锋是个务实的人，与其把精力和时间浪费在揣测领导意图上，不如把事情做好。 于是徐钢便直接问道：“先生，这份计划书和之前没有太大变动啊，您这是……” “我最近要去一趟渝关城，昨晚又把计划书重新整理了一下，徐大人你看一眼，如果没有意见，就按照这份计划书来执行。” “先生你要去渝关城？”徐钢大惊：“东蛮人又打来了？” 他被九公主召到金川的时候，金锋已经在东海了，他不知道金锋原本的行程，还以为又是东蛮人打过来了。 “不是东蛮人打过来了，”金锋笑着说道：“我这次出来就是去渝关城，东海只是路过，现在该走了。” “原来是这样，”徐钢微微点头。 其实他很好奇金锋去渝关城干什么，不过金锋没说，他也就没问。 “我走之后，东海这边就交给你了，项目推进过程中如果有问题，及时给我传信，如果有突发情况来不及通知我，你可以先自行处理！” 金锋说道：“明天下午我会召集各项目负责人开个会，你派人通知一下。” “是，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辜负陛下和先生对我的信任！”徐钢挺直腰板，郑重回答。 虽然现在的东海还是一个超级大工地，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金锋对东海极为重视。 不说未来的发展潜力，单说现在，东海就贡献了大量的海带和鱼类，是川蜀百姓重要的食物来源之一！ 金锋和九公主把如此重要的地方交给自己，足以可见对自己的信任。 所以徐钢刚才的保证并不是漂亮话，而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 他毕竟才加入金锋麾下不久，而东海这边的项目负责人和各厂的厂长，差不多都是从金川调过来的，有几个还是跟着金锋起家的老人，他原本有些担心金锋离开后自己不能服众，现在金锋让他派人去通知厂长和项目负责人过来开会，摆明了就是要给自己站台。 现在各个厂子的发展已经步入正轨，只要那些负责人配合，不，只要这些负责人不使绊子，徐钢自信能把东海经营起来。 项目负责人和厂长们大多是苦人家出身，川蜀的官场目前还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风气，加上有金锋站台，徐钢相信他们应该不至于给自己使绊子。 此时的徐钢已经快五十岁，在这个时代称得上老人了，但是在这一刻，胸中却萌生出一股豪气。 当天下午，金锋召集各厂厂长和各个项目负责人，开了一下午的会，在会上宣布了自己要暂时离开的决定。 “我去渝关城之后，东海就交给徐大人了，徐大人说的话，就和我说的一样，你们要是对徐大人有意见，事后可以跟我说，但是绝对不能违反徐大人的命令！” 金锋盯着台下的众人：“老子先把丑话说在前边，要是谁跟徐大人玩阳奉阴违那一套，老子直接把他腿打断扔回去种地！” 徐钢猜到金锋会为他站台，但是没想到金锋说得这么直接，甚至有些粗鲁。 可是台子下边的厂长和负责人们都一脸平静，显然对此已经习惯了。 随后，金锋又强调了几个重点项目的注意事项，在傍晚时分结束了会议。 第二天早上，金锋带着露洁公主润娘等人乘坐楼船离开东海，奔赴渝关城。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就连抗冻的北千寻都不去甲板上钓鱼了。 刘铁已经知道金锋要来，早早就在码头上等着，当金锋的楼船靠岸，刘铁眉毛上都结了一层白霜。 不等金锋下船，刘铁先一步跑到船上，一直跑到金锋面前，才抬手朝金锋敬了个军礼：“先生！” “铁子哥！” 金锋上前和刘铁拥抱了一下，重重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辛苦了！” 刘铁和张凉铁牛等人在金锋还没建立镇远镖局的时候就跟着他，一直走到现在，是绝对的元老级人物了。 他们的武力比不上北千寻，谋略也比不上那些世家派样的谋士，却是金锋最信任和倚重的一群人。 刘铁和张凉他们也没有辜负金锋的信任，不管金锋交代的什么任务，他们都竭尽全力去完成。 当初纺织厂刚刚成立，金川境内的土匪还没清剿，金锋让刘铁去带领送货队，刘铁就去了，好几次差点死在土匪手里。 渝关城战斗结束之后，金锋又让他来镇守渝关城，刘铁二话没说就留在了这个没有任何娱乐的苦寒之地，从头到尾都没有抱怨一句。 可能不适应北方气候，刘铁脸上手上都被冻裂了，头发也被风吹得有些散乱，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却比之前更加彪悍了一些。 “铁子哥！” 左菲菲和润娘等人也走出船舱，笑着跟刘铁打招呼。 “庆厂长，润娘夫人，千寻夫人，铁锤兄弟……”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熟人，刘铁也非常高兴，挨个回应，可是到了露洁公主的时候，刘铁却愣了一下，然后直接忽略了对方，招呼道：“外边冷，大家别在甲板上吹风了，下船进屋聊吧！” 说完，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金锋先走。 金锋点点头，率先下船。 左菲菲等人跟在后边。 润娘和关晓柔一样心软，发现刘铁没有搭理露洁公主，上前挽住露洁公主的胳膊：“露洁你别多想，铁子哥可能没认出来你！” “嗯，”露洁公主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是她心里清楚，刘铁不可能没认出她，纯粹就是不想跟她打招呼罢了。 不过露洁公主在来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太失落，跟着队伍走下楼船，沿着城墙进入一间挂着厚帘子的大屋子。 拉开帘子，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 第1936章 暖气 屋外寒风呼啸，冻得人耳朵都麻了，衣服裹了又裹，可是寒风还是一个劲往身上刮，就好像要把人的骨血一块冻住似的。 可是进了这个屋子，就好像一下子从冬天来到春天似的，屋子里的几个镖师都穿着春秋时节的劲装，厚衣服都挂在旁边。 “铁子哥，这个屋子怎么如此暖和？”左菲菲好奇问道。 “因为这个！”刘铁笑着指了指旁边。 众人扭头看去，发现不远处的墙边放着一个和栅栏差不多的东西，只不过这个栅栏是铁管做成的，两头也连着铁管，铁管沿着墙壁延伸到十几米外，又出现了一个铁管栅栏。 “这是什么？”左菲菲上前蹲在铁栅栏之前，好奇地上下打量。 “先生说他叫暖气片。”刘铁回答：“就是因为它，屋子里才这么暖和的。” “屋子里暖和是因为它？”左菲菲更好奇了：“为什么？” “你摸摸就知道了，”刘铁笑着回答。 左菲菲闻言，伸手摸了一下暖气片，然后瞪大了眼睛：“它是热的唉！” “热的？” 北千寻润娘等人也凑过去，都好奇地伸出手摸向暖气片。 就连露洁公主也没忍住跟了上去，不过她没有挤过去摸暖气片，而是摸了摸和暖气片连接的铁管。 “真是热的！”润娘问道：“当家的，这么冷的天，铁不应该冷冰冰的吗，怎么会是热的呢？”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金锋。 “因为它们是空心的水管，里面流的是热水。”金锋笑着解释道。 “这是水管？” 润娘把耳朵贴到暖气片上，仔细一听，果然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先生，这些热水从哪儿来的？”左菲菲问道。 “一部分是利用砖窑的余热烧的热水，还有一部分是锅炉烧的。”金锋回答。 “这东西也太好用了，”左菲菲感慨一声，然后有些幽怨地说道：“先生，你怎么不给我们铁罐山也装上这个？” 在金锋的妻子中，左菲菲是非常懂事的一个，平时对金锋的称呼都还是先生，几乎从来没有给金锋找过麻烦。 但是看到刘铁他们有暖气片可以用，左菲菲终于忍不住了。 她自己可以不给金锋找麻烦，但是牵扯到香皂厂和娘子军，该争取的福利，还是要争取的。 铁罐山在冬天都是在厂房生炉子过冬，炉子虽然也暖和，但是灰尘大，而且要经常打开门窗通风透气，要不然工人在里边就会头晕胸闷。 好不容易把屋子里烤暖和了，门窗一开，冷气进来，温度很快又下去了。 暖气片多好，干干净净的，还不用担心煤气中毒。 在金锋创业之初，香皂厂和娘子军都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凭什么不能用暖气片？ 左菲菲觉得不服气。 “暖气的确好用，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让整个川蜀都用上，但是供暖需要消耗大量的铸铁和煤炭，咱们现在的条件不是还达不到嘛！” 金锋叹了口气，指了指外边说道：“你们刚才也感受到这里有多冷了，如果没有暖气，冬天就算待在屋子里，也有可能把人冻死！” “左厂长，这两排房子距离窑厂近，先生说烧窑产生的余热不用也浪费了，所以才通了暖气。”刘铁也跟着解释。 听到金锋和刘铁这么说，左菲菲也跟着叹了口气。 是啊，渝关城太冷了。 哪怕有暖气，刘铁脸上手上依旧冻裂了。 刘铁是统帅，每天大部分时候都在屋里，只是检查工作的时候才会去城墙上走走，他都被冻成这样，那些需要在城墙站岗执勤，以及从事其他户外工作的镖师们会多冷，可想而知。 川蜀的冬天虽然也冷，但是衣服穿厚点还能扛过去，在渝关城，没有暖气真的扛不过去啊。 左菲菲作为金锋的妻子，香皂厂的厂长以及娘子军的统帅，虽然没有刻意的去参与政事，但是对于川蜀目前的情况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虽然金锋一直很重视矿产勘察和开采，为此还成立了一支队伍，专门在川蜀境内勘察各种矿产，但是绝大部分矿产都埋藏在地底深处，以大康目前的技术条件，根本无法开采。 所以目前川蜀的各种矿产物资依旧很紧张，能够开采的煤矿只有露天的黑水沟煤矿。 之前攻打晋地的时候，倒是又发现了几座开采难度较小的露天煤矿，可是现在秦地还没有打下来，同样没办法开采，就算开采了，也没办法从遥远的晋地运到川蜀。 铁矿资源相对来说情况要好一些，探矿队按照金锋的指点，找到了几处露天铁矿，但是要么铁含量太低，以目前的冶炼技术，开采和冶炼的成本太高，要么就是位于大山深处，就算开采了也运不出去。 金锋也想过就地建厂，在矿产地进行初步加工，然后矿石加工成熟铁再运出去，可是建厂同样需要大量物资，厂子建好后，冶炼需要用到的煤炭运进去也是一个大难题。 综合种种因素，目前川蜀的铁资源依旧严重匮乏，铁矿开采出来之后，大部分用来生产武器装备和各种农具了，用在其他地方的很少。 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如果只能选一个地方供暖，渝关城的确比铁罐山更需要暖气。 就连九公主的御书房，以及大臣们办公的枢密院，还有金锋家，现在使用的也是火炉取暖。 这么一想，左菲菲仅有的一点不忿也消散了。 朝着刘铁摆手解释道：“铁子哥，我刚才开玩笑的，你们在这里如此辛苦，用暖气也是应该的！” “我们也就这两排屋子用的是这种暖气片，其他地方也都是烧炉子。” 刘铁掀开帘子指了指外边。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对面的一排宿舍的屋檐下边，伸出一根根烟囱，不少还冒着烟。 刘铁这么一说，左菲菲更加内疚了，红着脸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好在金锋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口打破了她的尴尬。 “放心吧，最多十年，我让大家都用上暖气！” 第1937章 烂泥扶不上墙 金川日报上经常出现一句话——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 这句话是金锋说的。 但是作为说这句话的人，金锋自己很清楚，那不过是句口号罢了。 自私已经刻在了人类的基因中，也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原动力之一，只要人性中还有自私，那就没有绝对的平等。 宰相就算再清廉，日子过得再清苦，也比普通百姓的日子好得多。 农民每天起早贪黑劳作，省吃俭用供儿子读书，他的儿子奋斗一辈子，能当个县令算是好运气了。 宰相的儿子只要不是无药可救的笨蛋，到了中年做个郡守轻而易举。 金锋也从来没想过建造一个绝对平等，没有阶级的世界，因为他知道那样的世界不存在。 能建造一个和平的国度，把工业发展起来，生产力提上来，百姓不至于冻死饿死，让百姓的儿女有书读，让愿意努力的人有一线突破阶层的可能，金锋觉得自己就对得起老天爷让自己重生一回了。 供暖并没有太高的技术要求，如果金锋愿意，现在就能在西河湾实现供暖，只是目前煤炭和钢铁资源都很紧张，制作兵器和农具都不够，他不想浪费在供暖上。 探矿队在深山发现了那几个铁矿之后，金锋就开始派人去修路，现在已经快修好了。 路修好之后，不管是运煤过去现场冶炼，还是把铁矿石拉出来，都会方便很多，铁资源紧张的情况也会得到缓解。 按照川蜀目前的发展趋势，十年内实现大面积供暖并不是金锋吹牛。 此时跟在他的身边，要么是川蜀政权的高层，要么是他妻子，如果供暖的话，这些人肯定是第一批能享受到暖气的。 润娘左菲菲等人都露出向往之色。 她们了解金锋，知道金锋既然这么说，那肯定能做到！ 这排房子建在城墙下边，一面墙壁就是城墙，之所以持续供暖，就是为了给在城墙上值班的镖师提供方便。 他们从城墙上下来后，把武器盔甲交到库房之后，就能过来取暖。 一群人正围着暖气片憧憬未来呢，身后的帘子被人掀开了，一群穿着盔甲的镖师走了进来。 “哎哟，终于换班了，再在外边站一会儿，老子就要冻死了！” “他娘的，渝关城真冷啊，老子的耳朵都快冻掉了！” “老四老四，帮我把后边的绳结解开一下，老子的手指头冻僵了，解不开！” “你的手指冻僵了，老子的手指也冻僵了，去暖气片那边暖暖手再解吧！” 镖师们把武器往墙边一放，取下头盔就开始解铠甲上的绳子，可是大部分镖师的手指头都冻僵了，解不开绳结，于是便结伴往暖气片这边走来。 走到一半才看到暖气片旁边站了一群人。 “铁……铁锤？”一个镖师揉了揉眼睛：“哎呀，真是铁锤啊！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呀？” 说完朝铁锤胸口锤了一拳。 他们刚才在北城墙上值班，金锋乘坐的楼船从东边过来，他们刚才没有看到。 “刚到，”铁锤还了对方一拳：“冯世宝，就几个月没见，你小子怎么糙成这样了？” “渝关城的风跟刀子一样，你在这里待几个月，也保准跟老子一样！” 镖师搂着铁锤问道：“你小子怎么来了？” “老子是先生的亲卫，你说老子怎么来了？”铁锤斜眼问道。 “先生也来了？”镖师终于回过神来，朝着铁锤后边看去。 这个镖师个子有点矮，刚才又有亲卫挡着，他没看到金锋。 此时亲卫让开了一些，他扭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朝他微笑的金锋，以及黑着脸站在金锋旁边的刘铁。 镖师赶紧放开铁锤，腰板挺得笔直，抬手朝金锋敬了个军礼：“先生！” “冯大哥，好久不见啊！” 金锋笑着回了个军礼。 这个镖师是在镖局成立没多久就加入了，曾经在金锋的实验室门口做过守卫，也算是金锋的老熟人，后来刘铁外出征战，他便一直跟着刘铁了。 可惜他一直学不会认字，而且有些好色，有两次休息期间去私会相好，没有及时回营，被记了两回大过，刘铁想提拔他都没办法。 同一批的镖师，只要能写出自己名字的，基本上都当排长了，只有他还是个班长，而且是副的。 用刘铁的话来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在普通镖师和百姓眼中，金锋就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平时闲聊时，这个镖师不止一次说过自己认识金锋，但是新兵们都不信，觉得他在吹牛。 现在金锋主动跟他打招呼，还称呼他为冯大哥，镖师心中感动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得意。 如果不是金锋还在面前，他一定回头去看看那些新兵脸上的表情。 镖师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保持淡定，但是就好像有人在扯自己的嘴角似的，怎么压都压不住。 就在镖师快要笑出来的时候，刘铁开口了。 “老子说过多少次了，轮班结束之后，要第一时间把武器盔甲归还库房，你们是聋了吗？” 刘铁指着靠在墙上的武器，以及随意放在桌子上的头盔，脸色黑的快滴出水来了：“给老子滚出去，绕着校场跑十圈！” “是！” 镖师们苦着脸戴上头盔，拿起竖在墙边的武器出去跑圈了。 刘铁回过头，表情有点尴尬。 金锋平时待人处事都很随和，但是对军纪要求一直很高，刚才这群镖师把武器头盔随便放，已经违反了军纪。 要不是金锋他们在旁边，刘铁刚才就上去踹人了。 军械库房就在隔壁，走几步就都到了，结果这群家伙却偷懒，没有先去归还武器盔甲就跑来取暖。 更要命的是还被金锋撞上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刘铁膨胀了，觉得渝关城山高皇帝远，放飞自我，不重视军纪了呢。 可是刘铁又不好自己解释。 好在他的副手反应很快，主动开口岔开话题：“先生，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咱们去会议室聊吧？” 第1938章 刘铁的质疑 “走吧！” 其实刚才的事情只是小事，刘铁不呵斥镖师，金锋都没有想起来这茬。 要是等下再来一波没有归还武器盔甲的镖师，那就更尴尬了。 于是金锋点点头，带头走了出去。 润娘快走几步追上金锋：“当家的，你们去说正事，我先去把住的地方收拾一下吧？” “也行，”金锋扭头看向刘铁：“铁子哥，我们住哪儿？” 上次来渝关城是带兵增援，当时储备的石头都被扔光了，于是刘铁就下令拆屋，把砖瓦拉过来给投石车做弹药，金锋来的时候，城内的房屋几乎被刘铁拆光了，金锋只能住在帐篷里。 战争结束之后，金锋派来工匠建造窑厂，烧砖重新盖了屋子。 “先生，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明天再说其他的？”刘铁停下脚步。 “不用了，”金锋摆手说道：“你安排人把润娘送去，咱们还去会议室。” “那也行，”刘铁点点头，扭头看了副手一眼。 副手会意，朝着润娘做了个请的手势：“夫人，这边请！” “先生，我去帮姐姐。” 左菲菲打声招呼，站到润娘身侧。 露洁公主其实想问问刘铁族人的情况，可是左菲菲和北千寻都不打算去会议室，她也不好单独跟着金锋，只能也跟在润娘身后。 她们离开后，只剩下金锋和刘铁两人，以及他们的亲卫了。 到了会议室，金锋在火炉前坐下，一边伸手烤火，一边问道：“铁子哥，前段时间我让人送了一批匠人和物资过来，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刘铁往炉子里添了两块木柴：“按你的要求，先修了几个窑厂，前几天已经开始烧砖了，我看了一下，品相还不错。” “那就好，”金锋微微点头。 有了砖头就能建房子，小部落联盟的人来了，就不至于冻死了。 “先生……”刘铁犹豫了一下：“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铁子哥，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有什么话不能说？”金锋斜了刘铁一眼。 “那我就说了？” “有屁快放！”金锋不耐烦道。 刘铁被骂了一句，心里反而轻松了，开口问道：“先生，你想利用东蛮人来对抗东蛮人，我能理解，我也支持，可是没必要支援他们这么多东西吧？” 当初决定让刘铁留守渝关城，金锋就跟他解释过渝关城的重要性，以及自己对待东蛮渝关城的态度。 如果能利用东蛮人对抗东蛮人，自己这边少死一些镖师，刘铁自然愿意。 可是他没想到金锋竟然送来这么多物资，这让刘铁有些心疼。 “铁子哥，请长工还要付工钱呢，想让小部落联盟去对抗其他东蛮人，光凭一句话怎么行？” 金锋反问道：“空口白牙的，人家凭什么给你卖命？” “话这样说没错，可是你给的也太多了吧？”刘铁说道：“给他们建窑厂就不说了，你还给他们送炉子送煤炭……截止到昨天，已经送十几船煤炭过来了，听说这只是第一批，后边还要给他们建厂子，给他们的也太多了吧？” 金锋闻言，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刘铁这几年跟着金锋南征北战，称得上见过世面了，可是他依旧会为几船煤炭感到心疼，完全没意识到这些煤炭和东蛮比起来，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也是封建时代农民起义总是失败的原因。 从小生活在物质极度贫乏的环境中，容易满足，也过于护食。 金锋如果不是给了镖师高工钱和高福利，镖师会愿意给他卖命吗？ 如果不是散尽家产以工代赈，能有现在的威望吗？没有足够的威望，川蜀能有现在的局面吗？ “铁子哥，我给你一百船煤炭，再给你建十个厂子，你能把东蛮打下来吗？”金锋反问道。 刘铁闻言，不由噎了一下。 东蛮实在太大了，别说他们这点人，就算金锋把整个镇远镖局都调过来，放在草原上也远远不够看。 但是刘铁还是有些不服气：“先生，我知道东蛮太大了，我平不了东蛮，但是我有把握守住渝关城！ 要我说，咱们就别管东蛮人，只要守好渝关城，别让他们进关不就行了吗？” “不行，”金锋直接摇头。 “为什么？” “因为大康想要发展，离不开东蛮的资源！” “东蛮有什么资源？”刘铁一副“你不要诓我”的表情。 在刘铁看来，东蛮就是狗都能冻死的苦寒之地，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地方怎么和大康的发展扯上关系了。 “铁子哥，你小看东蛮了！” 金锋抬头瞅了一圈，在墙上看到一幅地图。 这个时代没有卫星，这幅地图非常简略，特别是渝关城以北，属于东蛮的地盘，绝大部分都是空白，只有几座比较出名的山峰和湖泊被标注了出来。 金锋站在地图前边仔细分辨了一阵，然后用铅笔在上边画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圆圈。 “铁子哥，东蛮可是一块宝地啊！” 金锋指了指其中一个刚画出来的小圆圈说道：“不说别的，就说煤矿，这里的煤炭资源非常丰富，储量至少是黑水沟煤矿的十倍以上！” “真的假的？”刘铁不由瞪大眼睛。 他这么问，不是不相信金锋，因为和金锋亲近的人都知道，金锋曾经遇到过一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高人，他现在的一身本事都是高人传授的，所有未知的秘密也都是高人说的。 刚开始还有人不信，觉得金锋在给自己脸上贴金，故意杜撰了一位高人，但是后来随着金锋不断展露超越时代的认知，再也没人怀疑了。 刘铁不是不信金锋，而是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金锋所说的事情。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刘铁握着拳头说道：“先生，既然你知道这里有煤矿，那咱们直接去把这个地方占了不就行了？” 一想到东蛮有这么大一座煤矿，刘铁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带人去把这个地方占了。 第1939章 贫瘠和富有 “单纯的占了这个地方简单，但是开采和运输太难了！” 金锋叹了口气：“地图上看这里没多远，实际上距离渝关城好几百里呢！” 这个时代没有专门测距的仪器，地图都是估摸着画的，所以刘铁使用的这张地图并不标准，特别是渝关城以北的区域，更加粗略。 不少地方都是根据细作传回来的消息绘制的，比如这座山距离渝关城大概几十里，在哪个方位，在这座山哪个方位多少里又有一个什么湖，根本没有比例尺的说法。 金锋所指的那个圆圈距离渝关城少说也有几百里，但是在地图上显示出来却很近。 “这么远呢？”刘铁一愣。 深入敌后几百里，开采和运输都非常容易被敌人干扰，煤矿工人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要不然咱们把这一块地方打下来，或者围着煤矿建一座城池？” 刘铁建议道：“采矿在城池内进行，运输的时候，咱们派重兵护送，不就行了？” “这样倒也不是不行，”金锋点点头，然后指着地图更北方的一个圈说道：“这里还有一座煤矿和两座铁矿，以及巨大的木柴资源，都是咱们现在紧缺的，可是距离渝关城至少两千里，应该怎么办？” 刘铁再一次被问住了。 在这个时代，空着手走两千多里都要几个月，更何况拉着大量的煤炭和钢铁呢？ “铁子哥，我知道咱们有很多兄弟死在东蛮人手里，你恨不得杀光东蛮人，可是咱们不能这么做啊！” 金锋拍了拍刘铁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战争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咱们也有很多兄弟死在晋地秦地的战争中，可是咱们能因为这样，就把晋地秦地百姓都杀光吗？” “先生，晋地秦地都是咱们大康自己人，自己人打自己人可以，别人打咱们就不行！”刘铁梗着脖子道。 “对，我赞成！”金锋点头说道：“其实东蛮在几百年前也是大康的地盘，绝大多数东蛮人都是几百年前从中原迁徙过去的大康人，咱们都是吃着黄河水长大的，也是自己人！” 在几百年前，还没有东蛮这个国度，东北地区很少有人居住，是当时朝廷发配囚犯的地方。 大康朝往前再推三个朝代，当时出现一个比较开明的皇帝，加上连续多年的风调雨顺，国力和人口都发展到了鼎盛时期，于是这个皇帝为了扩大版图，就在东北地区设立府衙，从中原迁徙百姓过去。 这些百姓就是东蛮和党项人的先祖。 可是那位皇帝驾崩之后，继任者一代不如一代，中原都乱成一团，更管不上千里之外的漠北了。 经过近千年的发展，这才有了后来的东蛮和党项。 但是从根上溯源的话，东蛮和党项的确和晋地秦地一样，都是炎黄子孙。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大康和东蛮分裂了太久，彼此之间又一直在战争，积累的仇恨太深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抚平的。 刘铁听到金锋这么说，微微低下头，不再说话。 金锋知道，大康和东蛮之间的仇恨不是自己一两句话就能解开的，刘铁只是说不过自己，并不是真的服气。 收复东蛮党项和吐蕃，是金锋早就定下的策略，不可能因为任何人更改。 让刘铁这样一个敌视东蛮的人镇守渝关城，其实也在金锋的计划之中，因为这样才能更好的震慑东蛮人，让金锋的办学计划顺利进行。 文化和教育是同化一个民族最快的方式，也是化解大康和东蛮之间仇恨最有效的方式。 只要能在东蛮开办学校，最多几十年，金锋就可以让东蛮和大康彻底融为一体。 除了前世的影响，东北地区的资源，也是金锋计划中极为关键的一部分。 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东蛮是贫瘠荒芜的苦寒之地，但是在金锋眼中，东蛮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宝库。 除了煤矿铁矿之类的矿产资源，还有数量巨大的林业资源。 这些资源川蜀地区也有，但不管是储量还是开采难度，两者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就拿林业资源来说，自从东海三号船坞开办以来，川蜀地区靠近长江干流支流的大小山峰差不多被百姓砍秃了。 为此，九公主号召了无数百姓，还严重破坏了长江上游的生态环境，可是提供的木材资源却非常有限。 因为川蜀地区靠近长江的野生树木大多低矮，高大的树木又往往距离长江较远，运输到长江的成本很高。 而东北地区的大兴安岭小兴安岭长白山，到处生长着高大笔直的松树杨树桦树！ 在钢铁资源有限的情况下，金锋想要大力发展渔业，从海里给百姓捕捞食物，必须有大量的林业资源支撑。 如果金锋早些控制东北，三号船坞的规模至少会比现在大几倍！ 除了煤矿铁矿林业资源之外，金锋还盯上了东北地区的石油资源。 石油号称工业的血液，想要发展现代工业，想要快速提高生产力，石油是任何人都绕不开的一环。 其实按照金锋的本意，他不太想动东北的石油，而是想去中东地区开采。 东北地区的石油，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炎黄子孙的，而中东地区的石油不是。 除了金锋之外，这个时代还没人意识到石油的重要性，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此时的中东地区应该还没有形成大规模的国度，沙漠也都是无主之地。 金锋很想去把这些沙漠都占了，可惜他现在连吐蕃党项都没搞定，更别说更远的中东地区了。 就算沙漠是无主之地，让金锋随便去开采，开采出来的石油也拉不回来。 所以金锋只能先在东北地区开采石油，把工业初步发展起来，有把中东地区的石油运回来的能力了，再把东北地区的油井封了。 当然，这些目前都只是金锋设想，而想要实现这些设想，前提条件就是拿下东蛮！ 刘铁了解金锋，能够从金锋的语气判断出来，他对东蛮势在必得！ 第1940章 城头祭奠 刘铁是金锋的追随者，也是金锋崛起的见证者。 一路走来，刘铁见证了金锋绝大部分的决定，其中有不少决定，是常人在当时无法理解的，但后来事实证明，金锋的决定是正确的。 刚才的谈话中，金锋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所以刘铁可以理解金锋为什么这么做，只是因为有太多战友死在和东蛮的战争中，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过金锋既然做出决定，刘铁只能压下心中的不舒服，点头说道：“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铁子哥，其实绝大多数牧民也都是战争的受害者，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东蛮的那些权贵！” 金锋冷声说道：“对于这些人，你可以从严处置！” “是！”刘铁重重点头。 “铁子哥，大营里有香烛纸钱吗？”金锋放下铅笔问道。 当初为了守卫渝关城，金锋带兵驰援，跟着他过来的士兵，有不少都牺牲在了渝关城的城墙上。 战争结束后，金锋让刘铁在城墙的箭楼旁边立了块碑，纪念牺牲的士卒。 既然又来渝关城了，金锋自然要去祭奠一下当时的战友。 刘铁也猜出了金锋的意图，赶紧说道：“箭楼里就有纸钱，先生如果想要祭拜兄弟们，直接过去就行了。” “好，”金锋起身穿上大氅：“对了，找个人去把菲菲也喊来吧！” 金锋当初带来的援兵，主要由威胜军和铁罐山女工组成。 左菲菲是娘子军统帅，来了渝关城理应和金锋一起去祭奠。 “是！” 刘铁到门口安排一个亲卫去叫左菲菲，然后跟着金锋一起走向城墙。 顺着楼梯登上城墙，呼啸的北风刮得金锋脸颊生疼，金锋耳边仿佛又听见震天的喊杀声。 哪怕天气寒冷，城墙上依旧有镖师站岗。 看到刘铁过来，镖师们没有太在意，因为刘铁每天都要来城墙上巡查，他们已经习惯了。 但是看到走在刘铁前边的金锋，不少镖师激动的脸都红了。 可惜他们现在正在站岗，不能过来跟金锋打招呼，只能用力地盯着金锋。 结果没想到，金锋却主动朝楼梯口的镖师招了招手：“二牛，好久不见！” 这个镖师加入镖局的时间比较晚，也是在守卫渝关城的时候才见过金锋，他实在没想到金锋竟然还记得他的名字。 “先生！” 镖师激动地嘴唇直哆嗦，挺直腰板朝金锋敬了个军礼。 金锋点点头，继续和下一个镖师打招呼。 记得名字的就叫对方的名字，记不住的就点点头。 就算只是点点头，依旧让站岗的镖师激动不已。 来到箭楼前边，左菲菲也从另外一处楼梯登上城墙。 站岗的镖师都站在风雪中，但是石碑上却盖了一个小亭子，一点雪都没有淋到。 因为城墙上风太大，石碑前边没有香烛，刘铁亲自去箭楼里端了个火盆出来。 金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香烛，就着火盆点燃，郑重地朝着石碑鞠躬三下，然后插入香炉之中。 等金锋让到一旁，左菲菲也燃香祭拜。 随后刘铁从桌子下边拉出一筐叠好的纸钱，一边往火盆里放，一边说着话：“兄弟们，姐妹们，先生和左将军来看你们了！” 金锋和左菲菲也跟着蹲下，从筐里拿出纸钱。 在城墙上站岗是一件非常枯燥且辛苦的工作，不少镖师私下都抱怨过，被分到渝关城太倒霉了。 但是看到这一幕的站岗镖师突然觉得城墙上的风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 金锋三人一直把筐里的所有纸钱都烧光才站起来。 刚刚祭拜过战友，金锋此时的心情有些低落，下去的时候没有跟镖师们打招呼。 但是走下楼梯之后，金锋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城墙上的镖师，朝刘铁说道：“在城墙上盖几间小屋，让兄弟们别站在风雪中了，此时的渝关城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到了最冷的时候，兄弟们在外边站着，会被冻坏的！” 渝关城是绝对的北方城市，到了最冷的时候，温度可以达到零下十几度，甚至零下二三十度。 对于没有体验过这个温度的人来说，零下十几二十度只是一个数据，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个温度意味着什么。 这是真正的滴水成冰。 金锋前世有个大学室友是东北人，据他说，小时候都不敢在野外撒尿。 这种环境的确很锻炼人的意志力，但是守卫渝关城的镖师都是至少参加过一次战争的老兵了，不需要利用这种办法来锻炼意志力。 如果是要打仗，必须要在野外，那也没办法，可是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没必要再让镖师白白承受这份苦寒。 “先生，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刘铁说道：“说实在的，别说只是盖几间岗亭，就是在城墙上再盖一排房子也用不了多少砖瓦，只是在房子里会严重影响岗哨的视线！” “那就把窗户做大点！”金锋说道：“你找匠人过来设计一下，看他们需要多大的玻璃，我尽快让玻璃厂做好送过来！” “这……”刘铁犹豫了一下问道：“先生，是不是太浪费了？” 在他离开的时候，玻璃虽然称不上稀有的宝贝了，但是玻璃厂的产量依旧不高，也很难做出大块和足够结实的玻璃。 他已经很久没回川蜀了，对于工业也不是很关心，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玻璃厂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当初那个小作坊一样的玻璃车间，现在早就扩大了十几倍，在金锋的指导下，玻璃厂现在的产量比去年提升了几十倍，造出来的玻璃更加结实，光学性能、抗压等诸多指标也大幅度提升。 西河湾周边的玻璃普及率也越来越高。 看到刘铁这样，左菲菲笑着说道：“铁子哥，没事的时候多给小玉写信问问村里的变化。” 刘铁挠头问道：“村里变化很大吗？” “挺大的，”左菲菲朝他眨眨眼：“特别是玻璃厂，发展很快。” 刘铁就算再不聪明，此时也回过神来了，一脸期待地看向金锋。 第1941章 君臣一心 “别这么看着我，早就跟你说过需要什么就打报告，非自己死撑着！” 金锋斜了刘铁一眼：“让工匠先砌墙吧，然后把需要的尺寸告诉我，我让厂子那边加工好送过来！” “是！”刘铁高兴地搓了搓手：“先生，你要这么说的话，其实渝关城这边还缺不少东西……” “一块打报告吧，”金锋点头说道：“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边，能给你们的我给，给不了的你也别催我！” “那不会！”刘铁憨笑摇头。 金锋看他这样，突然有点担心远在渭州城的铁牛了。 铁牛和刘铁一样，都是跟着他从山里走出来的，苦日过惯了。 他们从金川离开时，金锋麾下还没几个厂子，还比较困难。 以铁牛的性格，很可能会和刘铁一样默默挨冻呢。 吃苦耐劳是优良传统，但凡事都过犹不及，渭州城和渝关城一样寒冷，铁牛要是和刘铁一样硬扛着，会把人冻坏的。 川蜀现在虽然依旧困难，但是在塞北镇守边疆的刘铁他们更苦，刘铁他们体谅金锋，金锋也得为他们着想。 看着刘铁憨笑的样子，金锋上前捶了他一拳：“熊样，以后有事就说话！” “好，”刘铁笑着点头。 左菲菲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两人，嘴角也不由翘了起来。 她可以看出来，金锋见到刘铁之后很开心，也非常放松。 这是对刘铁的绝对信任。 川蜀能走到现在的地步，也是因为君臣一心，携手并进。 “先生，左厂长，晚上来我家吃饭吧！” 刘铁说道：“阿如听说你们要来，高兴坏了，早上起来就开始备菜，准备了一天呢。” 因为刘铁要长期镇守渝关城，就把小妾接过来了一个，暂时在这边安了个家。 安了家，守城就会更加用心，所以九公主也没反对，反而主动推动此事。 不止刘铁，一些分到院子的中高层将领也在这边安了家。 这个叫阿如的小妾，和关晓柔的嫂子田三丫是一个村的，其实之前和左菲菲润娘她们都不熟，也就是互相认识而已。 但是在陌生的渝关城见到来自家乡的熟人，颇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味道，阿如非常高兴，也非常重视。 金锋听刘铁这么说，也没客气，点头说道：“行，等下我让润娘过去帮忙。” “那可太好了，”刘铁笑着说道：“正好让润娘夫人教教阿如做饭！” 当天晚上，金锋带着一家人到刘铁家做客，就连露洁公主也跟着过去了。 因为下午的谈话，刘铁对露洁公主的敌意小了许多，虽然没有像对待润娘北千寻几人那么热情，至少主动打了招呼。 吃过晚饭已经到了七八点，天已经黑透了，金锋这才第一次来到自己在渝关城的院子。 上次战争结束之后，渝关城就成了一座军城，除了刘铁他们这些镇守的将士，剩下的就是从川蜀调过来的匠人，基本上没有普通百姓，到处都是空地，于是刘铁给金锋盖的院子比他在西河湾那座四合院还大，润娘和北千寻她们收拾了一下午都没收拾完。 知道金锋需要办公，润娘优先把他的书房收拾了出来，金锋回来的时候，书房里的炉子已经生好，屋子里暖烘烘的，隐隐散发着木头的清香。 “先生，你也知道我是个粗人，不知道怎么布置书房，就简单的给你弄了个桌子凳子和书架，别的也没弄什么，比较简陋，你要是觉得还缺什么就跟我说，我让人去准备！” 跟着过来的刘铁，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院子里的东西都是刘铁提前置办的，说简陋不是他谦虚，整个书房除了桌子板凳，就剩下一排书架和屋子中间的一个大火炉。 不管书桌还是板凳，都做得极为厚实，就连书架都是一寸多厚的木板打的，桌椅板凳更不用说了。 特别是那张大桌面，看起来就和一张小床似的，桌面足有三四寸那么厚，桌腿更是直接用整节的树干做成的，一看就是刘铁亲自操办的。 对于山里人来说，美观与否不重要，实用才最重要，很多人家的箱子柜子就和铁器一样可以当传家宝来用。 以金锋现在的身份来说，这个书房布置得的确简陋，好在金锋也是苦日子过来的，对此并不在意，多看了几眼，反而觉得这个书房有一种极致简约混搭着粗犷的特殊美感。 “铁子哥你收拾得挺好，书房就应该简洁一些，如果真需要添什么，我自己再添就行了！” 金锋坐到火炉旁边，示意刘铁也坐下。 润娘从外边提着一个茶壶过来，给两人各自倒了杯茶。 毕竟这么久没见了，而且金锋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刚见到金锋时，刘铁还有点放不开，可是一起吃过一顿饭之后，互相之间那点隔阂很快就消散了，刘铁越聊越高兴。 金锋赶了一天路，到了渝关城又几乎没停脚，其实有点累，可是看到刘铁聊得高兴，也不好扫他的兴，于是就陪着刘铁一直聊到半夜，刘铁才告辞离开。 送走刘铁，金锋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去睡觉，结果就看到露洁公主带着冰儿过来了。 “怎么还没睡呢？”金锋问道。 “睡不着，”露洁公主咬了咬嘴唇，问道：“先生，刘将军这边收到霜儿的传信了吗？” 小部落联盟之前藏身的地方距离渝关城太远了，霜儿只能借助镇远镖局的飞艇传信。 刚到渝关城时，露洁公主就想问问刘铁是否收到了霜儿的传信，但是刘铁连招呼都没跟她打，露洁公主忍住没问。 一直忍到现在，她终于忍不住了。 “我刚才问铁子哥了，昨天有飞艇从北方回来，霜儿没有让带信，不过他们已经到了黑熊岭，距离辽河不远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最多三天就可以上船。” 金锋说道：“我以为你已经睡了，准备明天再跟你说的。” “最多三天就能登船，太好了！” 露洁公主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刚准备说话，突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第1942章 有喜了 “怎么了？” 金锋上前问道。 “没事，可能是晕船没有缓过来。” 露洁公主接过冰儿递来的水囊，漱了漱口。 冰儿虽然是露洁公主的侍女，但也不至于一直随身带着水囊啊。 想到这里，金锋看着冰儿问道：“你家殿下这样几天了？” “从上船后就开始了，”冰儿有些幽怨地看了金锋一眼。 自从到了东海，金锋就一直在忙，经常连着好几天都看不到金锋的影子。 本来以为到了渝关城会好一些，结果上了船之后，金锋又一直待在书房不露面。 作为露洁公主的侍女，冰儿自然为露洁公主鸣不平，不过她也知道金锋在忙，而且连露洁公主现在都低调到几乎卑微的程度，她一个侍女又能说什么呢？ “从上船后就这样了？”金锋想了一下，还是问道：“露洁，你上一次来月事是什么时候？” 对于很多不经常坐船的人来说，晕船很正常。 可是露洁公主并不是第一次坐船，不管是当初从东海去金川，还是这次从金川来东海，露洁公主都是和金锋同行，当时并没有看到她晕船。 而且就算晕船，这都下船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可能还在晕呢？ 所以金锋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封建时代，月经经常被当成污秽不祥之物，很少有人主动提及，特别是那些大家族，对此更是避讳。 露洁公主被金锋问了个措手不及，红着脸看了看周围，发现铁锤他们应该听不到这边的谈话，小声回答道：“快两个月了吧……” 金锋听完，有些哭笑不得：“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这种事为什么要跟先生说……” 露洁公主说到这里，突然回过神来：“先……先生，你的意思是……” 她虽然在来之前找老妈子问过一些男女之事，但嫁给金锋之前只是一个黄花姑娘，知道的知识有限。 如果她是本村人还好，那些大嫂子老婶子会跟她说，可是露洁公主在西河湾的处境一直比较尴尬，到了东海之后，所有人都忙得不行，更没有人来找她闲聊。 加上这方面的知识比较匮乏，她根本没往这方面去想，现在金锋主动询问起她的月事，她才回过神来。 “你个傻姑娘！”金锋把露洁公主拉进书房：“也怪我，最近冷落了你！” 这年头没有太好的意外措施，为了关晓柔她们的身体健康，金锋一般都会算一下日子，避免怀孕。 但是自从关晓柔提出让露洁公主生过孩子才能回东蛮，露洁公主就一直缠着金锋要生孩子，金锋拗不过，也就懒得算日子了。 加上前段时间在东海一直忙着新城项目，一直没有和露洁公主一起休息，金锋也就忘了这事。 “先生一直在忙嘛……” 露洁公主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金锋打断了：“行了，你坐这儿休息休息吧，我去让铁锤把牛大夫叫过来！” 金锋毕竟是大康国师，九公主的丈夫，随行人员中除了亲卫队，还有两个医生，一个是学习传统医术的中医，另一个是学习现代医疗的女军医。 金锋嘴里的牛大夫，就是那个学习传统医术的中医。 看着出去叫铁锤的金锋，露洁公主眼中也满是期待。 不仅是关晓柔的要求，以及和金锋的感情，露洁公主很清楚自己和金锋如果有个孩子的话，对于小部落联盟也非常重要。 作为金锋的随行人员，牛大夫就住在前院，很快就背着药箱跟着铁锤进来了。 “牛大夫，这么晚了还把你叫起来，实在对不住！” 金锋朝着牛大夫行了一个书生礼。 “不敢当不敢当！” 牛大夫连连还礼：“先生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露洁，”金锋指了指露洁，说了一下她的症状。 牛大夫一听就懂了，微笑着坐到书桌旁：“殿下，冒犯了！” “麻烦牛大夫了！”露洁公主伸出左手，把手腕放到垫子上。 牛大夫伸出手指搭上去，片刻后示意露洁公主把另外一个手腕放到垫子上。 过了一会儿，牛大夫收回手指站了起来，朝着金锋躬身一礼：“恭喜先生，殿下有喜了！”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金锋依旧非常高兴：“确认吗？” “先生，老夫要是连喜脉都摸错了，您直接把我药箱子砸了算了！” 牛大夫做出不悦之色。 “哈哈哈，是我说错话了，我给牛大夫你赔不是！” 金锋笑着朝牛大夫拱了拱手。 而露洁公主比金锋更高兴，扭头朝冰儿使了个眼色，冰儿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金锭，双手捧到露洁公主面前。 “牛大夫，麻烦你了！” 露洁公主拿过小金锭，递向牛大夫：“这是喜钱，还请牛大夫收下！” “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老夫不能收！”牛大夫连连摆手。 寻常百姓家里遇到这种喜事，一般都会给郎中一些喜钱，有些无良的野郎中专门靠这个赚钱，每到一个地方，如果遇到小媳妇看病，经常说对方是喜脉，从而骗取喜钱。 喜钱没有规定多少，有钱人家可以多给，穷苦百姓哪怕给一两个铜板也行。 像露洁公主这样直接给一个金元宝的，牛大夫还是第一次遇到。 别看这个金元宝不大，但是换成银子，恐怕比牛大夫两年的工钱加起来都高。 “牛大夫，这是喜钱，也是我和露洁的心意，不能不收！” 金锋把金锭塞到牛大夫手里。 牛大夫作为金锋的随行医生也有段时间了，对于金锋的性格有了一些了解，知道他不喜欢推让，只好把金锭收了下来。 “本就是分内之事，受之有愧，却之不恭！”牛大夫朝金锋和露洁拱了拱手：“那就谢先生殿下赏赐，恭喜了！” “麻烦牛大夫了！” 金锋和露洁把牛大夫送出书房。 走到门口的时候，牛大夫回头说道：“殿下，你刚刚有喜没多久，接下来最好静养一段时间，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就过来跟我说！” 第1943章 忐忑 送走牛大夫，金锋又把露洁公主送回房间。 此时润娘和左菲菲都已经睡下了，金锋连自己的房间在哪儿都不知道，只能留在露洁公主这边。 金锋累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露洁公主却久久不能入睡，于是就把窗帘拉开，默默看着北方。 遥远北方的一处山谷，霜儿坐在一堆篝火前边，也正默默看着南方。 “霜儿姑娘，你怎么还没睡呢？” 江文文走过来坐到霜儿旁边。 当初露洁公主到东海，江文文便负责保护露洁公主，这次霜儿来东蛮，金锋又派江文文过来帮忙。 “睡不着，”霜儿摇了摇头，然后问道：“江队长，阿烈伊的人追不上咱们吧？” 阿烈伊是东蛮新任右贤王，一直在派兵追杀小部落联盟，阻拦他们南下。 好在跟着江文文她们过来的还有一支飞行队，一直在袭扰右贤王的骑兵，霜儿带人南下的时候，又尽量走山地，茂密的山林挡住了骑兵，他们才一路走到这里。 “放心吧，先生安排了船队在辽河接应咱们，只要再有两天咱们就能赶到，只要咱们坐上船，就能彻底摆脱这群疯狗了！”江文文安慰道。 “他们不会追到渝关城去吧？”霜儿担忧问道。 “再借他一百个狗胆他也不敢去！”江文文不屑道：“他们要是真去反而好了，直接把他们一锅端，以后就省事了！” 和金锋预料的一样，草原骑兵现在一看到飞艇和手雷过去就一哄而散，草原太大了，飞艇根本没法追。 不过因为飞艇的袭扰，草原骑兵也一直不敢大规模集结，双方就这样在草原上拉扯了几个月，谁也奈何不了谁。 因为燃料补充比较麻烦，所以派到草原上的飞行编队平时主要以无动力悬浮为主，只有在和草原骑兵对战时才会启动蒸汽机，但是即便如此，作战也不是很方便。 如果草原骑兵敢追到渝关城，那就不一样了。 当初渝关城战斗结束后，朝廷就一直不停的在往渝关城输送物资，把渝关城彻底武装成了一座军城，如果骑兵主力追过去，几乎就和送死差不多。 两人又聊了一阵，江文文继续去巡查警戒，霜儿也走回帐篷。 第二天一早，山谷里就忙活了起来。 无数的牧民从帐篷里钻出来，有的去烧水做饭，有的去收拾帐篷，有的把行李抬到马背上。 这样的生活他们已经习惯，就连老人和孩子也都在干活，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沉默着。 虽然他们是牧民，已经习惯了东奔西走，但是这次他们要去渝关城。 之前他们去渝关城外打扫过战场，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 如果不是霜儿拿着露洁公主的信物再三保证，如果不是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他们是不会去渝关城的。 “霜儿姐姐，咱们为什么要去渝关城啊？” 路上，一个七八岁的牧民小孩儿，仰着脸朝霜儿问道。 以前露洁公主在草原上，霜儿就是一个小透明，但是这次南下过程中，霜儿一直和牧民同吃同住，还把自己的战马给了两个牧民小孩儿，慢慢的获得了牧民的认可，也成了牧民们心中唯一的寄托。 “因为到了渝关城，咱们才能活下去啊！” 霜儿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金先生说草原以后会一年比一年冷，咱们的草场和牛羊都被阿烈伊他们抢走了，不去渝关城咱们就得冻死在草原上！” “可是我听阿爷说，渝关城现在是大康的地盘，大康人会收留咱们吗？” “会的，殿下已经和大康的皇帝和国师谈好了，他们会在渝关城盖好房子等着咱们的！” 霜儿回答道：“等到了渝关城，咱们就有砖瓦盖好的屋子可以住了，再也不用担心帐篷被雪压塌了！” “大康人为什么要给咱们盖房子？” “因为大康的国师大人金先生最看不得老百姓受苦受难，前几年川蜀的百姓都活不下去了，是金先生……”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霜儿就说起了金锋在川蜀以工代赈和打土豪分田地的故事。 牧民们本来对渝关城充满了忐忑，听完霜儿的讲述，他们心中的忐忑总算消散了几分。 可是也有人依旧担心：“霜儿姑娘，金先生是大康的国师，会不会是骗咱们的？” “不会的，”霜儿摇头说道：“金先生不止一次说过，东蛮人在几百年前也是从中原搬过来的，大家都说一样的话，其实都是一家人！” “对对对，我太奶奶还活着的时候，我听她说过，我们家就是在她小时候从中原搬到草原的！”一个年迈的牧民附和道。 “金先生还说过，不管是大康的老百姓还是咱们牧民，都不想打仗，是那些当官的想打，咱们牧民也是受害者！” 霜儿这话算是说到了牧民的心坎里。 “是啊，我家老头和儿子都放了一辈子羊，我们以前都不知道大康在哪儿，可是单于突然让我们去打仗，我家老头和三个儿子都死了，牛羊也被抢走了，一大家子现在就剩下我一个老婆子和两个儿媳两个孙子了……” “照霜儿姑娘的说法，金先生真是一个大慈大悲的大好人啊，希望到了渝关城，咱们真能找到活路吧！” “肯定会的，要不然公主殿下不会让咱们过去！别人会害咱们，殿下是绝对不可能害咱们的！” “对，殿下要是想害咱们，就不会派霜儿姑娘过来找咱们了！” 牧民们嘴里聊着天，脚下也没敢停，顺着山路朝南走去。 嘴里说的是否是真心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又这么在寒风中走了两天，他们顺利赶到了辽河附近。 霜儿和江文文最先从丛林里走出来，当看到停在河上的几艘楼船，两人不由对视一笑。 在两人身后，牧民们也先后从丛林里钻了出来。 牧民以放牧为生，平时根本没见过船，更别说这么大的楼船了，纷纷仰着头，眼中全是震撼之色，就和当初第一次见到飞艇一样。 第1944章 空手来的 在霜儿的组织下，牧民们排着队登上楼船。 牧民小孩儿都是第一次坐船，也顾不上寒冷，全都趴在护栏上好奇的东看西看。 “霜儿，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渝关城吗？” 江文文问道：“我刚才听船队的大哥说，先生和殿下来了。” “还有这么多族人在这里，我得跟他们一起。” 霜儿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你帮我把这封信捎给殿下！” 这次跟随霜儿来的牧民远远超过船队的运载能力，一趟根本拉不完。 于是霜儿决定先让一部分人上船，她留下来带着另外一部分牧民继续等待下一趟。 “那行吧，”江文文接过信封：“我把这一批送回去，马上就来接你们！” “好，”霜儿抱了抱江文文：“上船去吧，早去早回！” 江文文点点头，带着几个镖师登上楼船。 呜！ 楼船拉响汽笛，在霜儿和其他牧民的目送下，缓缓开走。 此时的辽河已经处于浅水期，所以楼船前进速度并不是很快，一直耗费了五六天时间才重新回到渝关城。 露洁公主已经提前得到消息，一大早就从北门出城，在城外的码头等着。 一直等到中午时分，楼船终于回来了。 但是在风中等了快一上午的露洁公主，此时却回到了屋子里。 牧民们趴在楼船的栏杆上，看着不远处雄伟的城墙，心中都极为复杂。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想，已经到了渝关城，只能听从镖师的安排，走下楼船。 一直都所有牧民都下了船，被引导着站在海边的空地上，露洁公主才在冰儿的陪同下从屋子里走出来，登上空地边缘早就准备好的木台上。 牧民们此时就像无家可归的野狼，看到露洁公主，一下子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成片成片的跪了下来。 此时的露洁公主穿着草原上的传统服装，完全没有了在西河湾的那种小女儿姿态，腰板挺得笔直，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散发着一位公主应有的气场和风度。 听说船队回来了，金锋也带着铁锤登上渝关城的北城墙。 看着正在发表演讲的露洁公主，金锋微微松了口气。 露洁公主离开草原已经快半年了，金锋有点担心她失去对牧民的控制，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露洁公主在牧民心目中的位置依旧很重。 这让金锋放心了不少。 铁锤举着望远镜看了一阵，皱眉说道：“先生，他们好像都是空着手来的啊！” “怎么，你还准备让他们给你带点礼物？”金锋斜了铁锤一眼。 “老……我才不稀罕他们的礼物，可是他们都是牧民，难道不应该带着牛羊过来吗？”铁锤问道。 “他们这次来渝关城需要坐船，人都拉不完了，怎么拉牛羊？”金锋说道。 “这倒也是，”铁锤点点头不再多问，但是金锋眼中却隐隐有着一丝担忧之色。 按照金锋原本的打算，要在渝关城北方建造一座羊毛纺织厂，这样小部落联盟的人来了，就能通过工作来养活自己，甚至为川蜀带来一些效益。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北方比他预估的更加寒冷，大大减缓了施工速度。 按照计划，在小部落联盟的人赶到之前，渝关城这边就应该把纺织厂和宿舍建好，可是现在对方的人已经来了，纺织厂的车间和宿舍都只盖好一半。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下雪，地面也会结冰，说不定就得停工。 不光金锋这边出了变化，小部落联盟那边也一样出了岔子。 露洁公主去东海的时候，小部落联盟还有一些地盘和牛羊，可是露洁公主到了东海之后，小部落联盟不断被阿烈伊的人追杀，为了逃命丢掉了大量的地盘和牛羊。 这次来渝关城，需要穿越大片的原始森林，全都是轻装简行，把牛羊都留给了那些不愿意来的牧民。 好在露洁公主和党项曾经赔付过一大批牛羊，这些牛羊没有被运回川蜀，而是被金锋安置在渝关城南方的荒地放养，平时也会要求工人修剪羊毛然后储存起来，一起送到渝关城，堆放在南城墙下边的仓库中。 这些羊毛积攒了快一年，应该够纺织厂使用一段时间。 可是这些羊毛用光了之后呢？ 按照金锋之前的计划是和小部落联盟合作，由小部落联盟提供羊毛，可是现在小部落联盟要地盘没地盘，要牛羊没有牛羊，根本不可能为纺织厂提供羊毛。 “不行，光靠纺织厂不行，想要让小部落联盟自力更生，必须尽快发展其他产业！” 金锋在心中做出决定。 城墙下边，露洁公主的演讲也结束了，把各部落的首领叫到一起开了个小会，然后牧民便在镖师的带领下，走向西边正在修建的纺织厂。 虽然纺织厂只盖好了一半的厂房和宿舍，但是小部落联盟也有一小半没有选择跟随霜儿，而是留在了以前藏身的地方，所以现在已经盖好的宿舍和厂房也勉强够用了。 纺织厂距离海边并没有很远，牧民们很快就走到了。 虽然在来的路上，霜儿不止一次的说过，渝关城这边已经为牧民盖好了砖瓦房屋，但是很多牧民都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直到现在真的看到了成排成排的砖瓦房，不少牧民已经开始相信了。 不过镖师没有马上给他们分房子，而是先把他们领到一处空旷的车间。 文职办事员早就等在了这里，和在东海登记难民一样，登记牧民身份，为他们发放身份牌，分配宿舍。 等登记结束之后，又有镖师领着牧民去认识自己的宿舍。 一直忙活到天快黑了，登记工作才初步结束。 此时所有牧民都分配到了宿舍。 虽然这里的宿舍也和东海一样连床铺都没有，但是对于在草原上流浪惯了的牧民来说，砖瓦宿舍不漏风，还不用担心被雪压塌，他们已经非常满意了。 更何况每一间宿舍里还有一个火炉，把屋子烤得暖烘烘的，这更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第1945章 快下雪了 小部落联盟的牧民也是无家可归的惊弓之鸟，对于渝关城没敢抱太大期待，不少牧民甚至在心底深处认为他们会被捉来做奴隶。 到了渝关城之后，绝大多数难民都小心翼翼的，镖师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负责安置牧民的镖师也是金锋从东海带过来的，经验非常丰富，加上牧民们的配合，很快就把房屋分配好了，然后带着牧民们去食堂领粥。 施粥的过程也和东海一样，不管男女老幼，每人一碗咸鱼粥。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镖师们又领着牧民们返回宿舍，每个宿舍选了一个舍长，让他们注意夜里起来通风，然后镖师们就走了。 镖师们在的时候，牧民们不敢乱说话，镖师们一走，牧民们忍了一下午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我还以为公主殿下让咱们来给大康人做奴隶呢，没想真和霜儿说的一样，是让咱们来做工，不是让咱们来当奴隶的，那些大康人真的走了，没有给咱们带链子！” “公主殿下什么时候骗过咱们？” “阿娘，今天晚上的粥可真好喝啊！” “霜儿姑娘在路上跟我说过，那是咸鱼粥，是从大海里捞起来的大鱼熬出来的，当然好喝！” “要是天天能喝到这种粥就好了！” “大家别急着高兴，天下没有白来的好事，大康人今天对咱们好，明天还不知道让咱们干什么呢？” “大家别聊了，赶紧睡觉吧！” …… 渝关城纺织厂主要以牧民为主，厂长自然是露洁公主。 接下来的几天，露洁公主就住在了城外，主持纺织厂的工作。 不管金锋的出发点是什么，在这个时代，金锋能给牧民这样的条件，绝对称得上诚意满满了。 小部落联盟本来就无家可归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收留他们，不光管吃管住，厂子竟然还开了学堂，让他们的孩子免费去读书，牧民没有理由不配合。 再加上左菲菲的指点，纺织厂很快就进入正轨。 直到第一批工人开始上岗，露洁公主才终于抽出时间，回来找金锋复命。 当时金锋正在书房里写东西，露洁公主一进去就跪在地上朝金锋磕了个头：“露洁替族人谢谢先生！” “你还有身孕呢，跪什么？” 金锋过来扶起露洁公主：“厂子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昨天就动工了！” 露洁公主低着头说道：“原本答应先生为纺织厂提供羊毛，可是现在……” 按照约定，纺织厂的厂房和机器由金锋提供，羊毛和工人由小部落联盟提供，结果现在金锋的厂房和机器到位了，但是小部落联盟却失去了地盘和牛羊，没办法为纺织厂提供羊毛了。 从契约上来说，露洁公主已经违约了。 “我正想找你说这件事呢，”金锋拉着露洁公主坐到炉子旁边：“依靠咱们目前的羊毛储备，恐怕支撑不了太长时间，所以我决定暂时不再扩建纺织厂了！” 按照规划，如今纺织厂和宿舍都才建了一半，纺织机也只送过来一半，还有一半还在金川。 现在计划出现了意外，厂房没必要再建，另外一半设备也没必要送过来了。 露洁公主闻言，更加内疚了：“先生，对不住，是我食言了！” 金锋叹了口气：“现在事已至此，再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你也知道大康的情况，不可能白白养活一群闲人，所以在储备的羊毛用完之前，咱们必须为牧民找到新的项目。” “先生有何打算？”露洁公主赶紧保证：“只要能让族人活下去，让他们干什么活都行！” 在金川待了这么久，她的确很了解大康的情况。 如今中原和江南都还处于混乱之中，金锋为了安置牧民，的确顶了很大的压力。 如果牧民们能很快的自力更生，甚至为川蜀创造利益，那还好说，如果一直需要川蜀帮扶，肯定无法长久。 而金锋既然提出寻找其他项目，那就说明金锋已经有了打算。 “我是这么想的……” 金锋从桌上拿过一张稿纸，说起自己的计划。 露洁公主越听眼睛越亮，连连跟着点头。 当金锋说完之后，露洁公主毫不犹豫的表示同意。 两人正聊着，铁锤过来通报，说刘铁求见。 露洁公主知道刘铁不喜欢自己，她要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便主动离开了。 等露洁公主从侧门进了后院，铁锤这才带着刘铁进来。 “铁子哥，找我有事？”金锋问道。 “先生，刚刚接到消息，阿烈伊的人马撤回去了！” 刘铁说着，取出情报递给金锋。 自从阿烈伊上台之后，就一直在追杀小部落联盟，前段时间霜儿带着小部落联盟南迁途中，就一直被阿烈伊派出的骑兵主力不停袭扰，最后不得不进入原始森林才摆脱对方。 从刘铁送来的情报上说，霜儿带领的小部落联盟在前天已经全部上船，阿烈伊的骑兵袭扰了几次，见实在找不到机会，于是便放弃了追击，开始向西撤退。 “先生，咱们要派飞艇去跟踪他们吗？”刘铁请示道。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可以尝试一下，但是告诉飞艇要量力而行，携带的燃料消耗到四成的时候，就必须返航，不要再冒险跟随了！” 草原太大了，游牧民族又没有固定的居住点，金锋一直没有找到东蛮的王庭所在地。 这次对方主动派出骑兵袭扰小部落联盟，倒是一个找到对方的机会。 不过金锋也没有抱太大期望。 因为草原太大了，阿烈伊的王庭大概率躲在草原深处，草原上没有补给站，飞艇最多跟踪几百里，燃料就会被耗尽，到时候回都回不来。 “飞艇跟踪不行，咱们要不要试着派几个侦察兵？”刘铁再次建议。 不过这次金锋却直接否决了他的提议：“算了，草原上连个遮挡都没有，一眼能几十里那么远，地面跟踪很容易被发现，就算发现不了，也快下雪了，跟踪的兄弟很可能回不来。” 第1946章 下雪了 金锋深知，在自然界面前，人类是渺小的。 大康和东蛮如今的处境，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气候发生了改变。 站在地球层面来说，这个变化很小，只是局部平均气温发生了几度甚至零点几度的改变而已，但是对于以放牧为生的牧民，以及种地为生的农民来说，就是堪称致命性的打击。 所以金锋一直对自然充满了敬畏。 当草原上开始下雪时，方圆千里都会陷入茫茫冰封，派人去跟踪敌人，大概率会活活送死在草原上。 刘铁向来对金锋言听计从，既然金锋不让跟踪，于是刘铁就朝金锋敬了个军礼：“那我传令让飞艇跟踪一段，其他兄弟先撤回来！” “撤回来之后，平时也要注意巡逻，小心东蛮人狗急跳墙。”金锋提醒道。 东蛮人前几年的日子就不好过，所以才会频繁南侵，然后两次南侵又都失败了，于是东蛮人的日子比以前更难过了。 虽然他们敢攻打渝关城的概率很低，但也不是一点可能没有，该防还是要防着点的。 又过了几天，楼船拉着第二批牧民赶到了。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露洁公主安置起牧民来更加得心应手，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就把第二批牧民安置好了。 因为羊毛储备有限，露洁公主没有让男人去纺织厂工作，而是把男人调出来去窑厂帮忙，趁着土地还没冻住之前，尽量多做一些砖头出来。 厂区设立的学堂也开始向牧民的孩子进行招生，六岁至十二岁的牧民孩子都可以免费去学堂学习。 教育是消除民族隔阂最好的方式，金锋本来有点担心牧民不同意让孩子去大康的学堂上学，但是在露洁公主的动员下，招生工作进行得极为顺利，几乎所有符合条件的牧民都把孩子送过来了。 在第二批牧民到达的第七天，两支歌舞团赶到了渝关城。 之前歌舞团每个月也会过来一次，一般都是常驻东海的那支歌舞团过来，为镇守渝关城的镖师慰问演出。 这次过来的歌舞团是从金川总部过来的，并且由青鸢亲自带队，除了给镖师慰问演出，还多了一项为牧民演出的任务。 他们演出的剧本自然也不是常规剧本，而是陈文远根据金锋要求，专门为牧民创作的剧本。 牧民们平时都在茫茫草原上放牧，根本没有看过戏，刚开始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去看热闹的，但是看着看着，就被歌舞团的表演吸引了。 歌舞团第一天表演的时候，台子下边都没坐满，但是到了第二天，车间外边的走廊上都站满了人。 演出的效果远超金锋的预料，也让金锋放心不少。 在歌舞团过来的第三天，金锋吃过中午饭从餐厅出来，发现下起了小雨，然后没多久就飘起了雪花。 刚开始雪花很小，但是越下越大，到了傍晚时分，积雪已经可以盖住脚面了，而且一点没有停止的意思。 金锋曾经听露洁公主说过好多次，说草原上的雪灾很可怕，这一次他算是领教到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院子里的积雪已经半人多深了，一些墙角位置堆积的雪花，高度已经超过了屋檐。 金锋登上城墙向北看去，入眼所见皆是一片苍茫。 好在城墙上的值班岗亭已经建好了，镖师们不用在风雪中站岗了。 今天值班的正好是金锋认识的那个叫冯世宝的镖师，看到金锋在城墙上站着往下看，赶紧打开岗亭的小门喊道：“先生，来避避雪吧！” 此时大雪还在下，金锋也就没有客气，带着铁锤来到岗亭。 这个岗亭的面积比一张双人床大不了多少，正中间摆着一个小火炉，顺着屋顶通到了外边。 岗亭实在太小了，一个镖师在里面站岗问题还不大，但是金锋和铁锤一进去，就显得格外拥挤。 “先生对不住了，地方有点小，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 冯世宝搓着手说道：“我也不知道先生您来，要不然就搬个凳子过来了。” “没事，我也就是过来随便看看。” 金锋看了看周围，满意的点点头：“还可以，不算太冷。” 岗亭里的温度虽然比不上下边的暖气房，但也有十几度的样子，比直接站在寒风里好太多了。 “我听铁……我听刘将军说了，岗亭是先生让盖的，这都是托先生的福啊！”冯世宝朝着金锋敬了个军礼：“还是先生知道心疼人！” 冯世宝是比较老的镖师，刚去西河湾的时候，刘铁还是个小队长，他年纪比刘铁大，就一直称呼刘铁为铁子。 现在刘铁成了将军，他偶尔还是改不过来，刚才就差点叫吐噜嘴了，所以后边又找补了一下。 其实这种镖师在镖局中不少，金锋也不反感，平时一些镖师和女工叫他锋哥儿，金锋也都笑眯眯答应，觉得还挺亲切。 花花轿子人抬人，刘铁在镖师面前给自己拉好感，金锋也不能拆刘铁的台。 笑着拍了拍冯世宝的肩膀：“铁子哥不是不知道心疼人，而是之前朝廷太困难，现在玻璃厂的技术革新了，产能也扩大了，他马上找我申请玻璃！” 铁锤曾经和冯世宝在一个队里待过，两人还一起去逛过好几次青楼，关系特别熟，对这家伙实在太了解了。 说好听点，冯世宝性格耿直，说难听点就是缺根筋，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到现在还是个副班长。 铁锤有点担心这货说多了说错话，便偷偷的踢了他一下，想要提醒他少说几句。 结果下一秒冯世宝就扭头问道：“铁锤你小子踢我干什么？” 铁锤听完，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恨不得掐死这个憨货。 就在铁锤思考着怎么接话的时候，一个亲卫飞快的跑了过来，站在岗亭门口喊道：“先生，洛澜姑娘派人过来了，刘将军让我请你赶紧下去一趟！” “洛澜派人回来了？”金锋一惊，一把拉开玻璃门，快步走向楼梯。 “你小子给我等着！”铁锤指了指冯世宝，赶紧跟了上去。 第1947章 被刁难了 百姓的温饱问题，一直是金锋最关心的问题，为此他大力发展农具，教导百姓使用沤肥，还凭借前世记忆积极寻找良种。 去年派遣远征队前往交趾地区带回来一些占城稻种子，经过魏无涯在试验田的验证，可以直接在川蜀地区种植，产量比大康之前的水稻品种高了好几倍。 棉花也获得了不错的产量。 单靠魏无涯的试验田来育种的话，速度太慢了，于是金锋便安排洛澜和远征队前往交趾地区，收购水稻和棉花种子，争取在明年播种的时候，直接播种占城稻，这样至少可以节省几年的育种时间。 以大康如今的形势，早一天普及占城稻，就能早一天产出更多粮食，也就能救下更多人命。 金锋来东海之前，曾经收到过洛澜的来信，说收购工作进展的不错，于是金锋就派遣郑驰远带着船队过去，把水稻和棉花种子拉回来。 难道他们已经回来了？ 算算时间也没有那么快呀？ 还是说出现变故了？ 金锋心中带着疑问和期待，快步走下城墙，在亲卫的带领下，来到刘铁的办公室。 看到金锋进来，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都站起来打招呼。 金锋点点头，然后看向站在刘铁旁边的镖师。 这个镖师是远征队的副队长马文旭。 “老马，你们把种子带回来了吗？”金锋语气中满是期待。 “没有，”马文旭低头说道：“种子被当地土司扣住了！” “扣住了？”金锋问道：“你们没有拿玻璃珠交换吗？” “交换了，”马文旭答道：“刚开始都好好的，可是后来我们收购的种子积攒了几个仓库，想往码头转运的时候，当地土司突然反悔了，说我们冲撞了他们的山神，要没收咱们仓库里的所有种子！” 金锋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然后呢，你们和土司起冲突了吗？” “我们队长本来想打，但是洛澜姑娘说土司就是当地的土皇帝，咱们以后说不定还要再去那边收购粮食，跟他们闹翻了不好。” 马文旭说道：“在出发的时候，您曾说过，如果汪队长和洛澜姑娘的意见不同，要以洛澜姑娘的意见为准，所以我们就没打，洛澜姑娘派我回来请示先生一下。” “这还请示什么？他们都欺负到咱头上了，跟他娘的干啊！” 金锋还没说话，刘铁的副手先忍不住开口了：“咱们镇远镖局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老马你们也太窝囊了，一个女人说不让打，你们就不打了！” “闭嘴！”刘铁朝着副手踹了一脚：“先生在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马文旭刚才已经明说了，金锋命令远征队，如果和洛澜的意见不同，要以洛澜的意见为准，可是副手还是在骂马文旭他们窝囊，这不是在骂金锋吗？ 副手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也不敢解释，缩着脖子退到一旁。 镖师大多都是心直口快的糙汉子，金锋也懒得去搭理一个副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下来，把你们到了交趾之后的事情，详细跟我说一遍。” “是！”马文旭点点头，等金锋刘铁他们都坐下后，也跟着坐了下来。 按照马文旭的叙述，洛澜到了交趾之后，没有急着下手，而是先在当地做调研，调研清楚之后才开始运作，把当初在京城拍卖玻璃和黑刀的套路又来了一遍。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进展都很顺利，当地权贵从来没见过玻璃，当成了宝石，受到了当地权贵阶层的追捧，洛澜用一小袋玻璃珠，顺利换来了大批的金银，然后迅速用这些金银购买了粮食。 树大招风，尽管洛澜已经非常小心，害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雇佣不少当地人去帮他们购买粮食，结果还是被当地负责管理市场的一个小官盯上了，然后便找各种借口进行敲诈。 洛澜本想着息事宁人，给这个小官一点好处把他打发了，结果这个小官胃口实在太大了，远远超出了洛澜可以接受的范围，于是双方就谈崩了。 对于这种人，洛澜在京城就见过好多次，把小官赶走之后，马上派人去贿赂了这个小官的上司。 上司不知道洛澜的底细，洛澜出手又大方，上司非常满意，直接批了文件，为了卖洛澜一个人情，还顺手把这个小官给罢免了。 事情到了这里，其实一切都还算正常，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小官在土司经过的时候，拦路告状，把事情捅了出去。 土司就是当地的土皇帝，稍微调查一下，就发现洛澜收购了大量稻谷和棉花种子，还调查出来，玻璃珠是洛澜他们卖出来的。 前段时间刚刚收到两颗手下孝敬的玻璃珠，喜爱不已，得到这个消息，顿时起了贪心，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查封了远征队所有的仓库，要求洛澜拿出更多的水玉珠去换。 “先生，玻璃珠又不值钱，要不然咱们再送几袋过去，先把粮食拉回来再说？”左菲菲建议道。 “玻璃珠不值钱，玻璃厂每天的残次品都能压死那个交趾土司，但是贪婪是没有尽头的，咱们再送两袋过去，他就敢开口再要三袋！”金锋冷声回答。 “老马，你们到了交趾之后，暴露了飞艇和热气球吗？”刘铁看着马文旭问道。 “没有，”马文旭摇头说道：“洛澜姑娘说这些东西太打眼，容易吓住当地人，所以到了交趾，先是降落在深山里，然后化妆成普通商队才进城。” 听到刘铁这么问，金锋也问道：“那郑将军的船队到交趾了吗？” “到了交趾周边的海域，但是洛澜姑娘传信给郑将军，暂时没有让他靠近码头。” 马文旭回答道：“从郑将军那边传给我们的消息，交趾方面应该还没发现他们！” “这样不好办了吗？” 刘铁的副手忍不住再次开口：“先生，咱们的船队到了，他们又不知道飞艇，咱们直接派飞艇过去，把这个土司干掉不就行了？” 第1948章 先把种子弄回来 金锋自知不擅长管理，所以他喜欢做甩手掌柜，一般也很少呵斥下属。 刘铁的副手刚才就多嘴了一句，金锋知道他是有口无心，懒得搭理他，结果现在又来。 金锋忍不住回头瞥了他一眼。 刘铁见状，伸手指着大门道：“滚出去！” 副手脸色一白，悻悻地朝门口走去。 刚才刘铁踹他，说明只是生气，现在直接让他离开，应该是对他失望了。 副手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但是他心里也的确不服气，认为自己插话的确不对，但是说的也是实话。 然后他就听到马文旭说道：“其实我们汪队长和刚才那位兄弟的想法一样，但是洛澜姑娘说，咱们的目标是把粮食运回来，不是去杀人，如果杀了土司，就彻底和当地人撕破脸了，到时候他们就算打不过，毁掉粮食也很容易，如果粮食被毁，咱们就算打赢了也没有意义，所以洛澜姑娘不同意开战。” 副手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马文旭刚才说了，粮食还堆在粮仓里，想把这些粮食运到船上需要时间，也需要当地人的配合，所以不能贸然开战。 “怪不得田先生总是骂我死心眼，真是该骂啊！” 副手走到门口，朝着自己的嘴巴打了两下。 屋子里，马文旭继续说道：“洛澜姑娘还在交趾和土司周旋，让我回来请示先生，我先回了金川，小玉大人说先生来渝关城了，我就赶紧过来了。” “辛苦了，”金锋拍了拍马文旭的肩膀：“连续奔波几天，你先休息休息吧！” “先生，我不累，您还是尽快拿个主意吧！”马文旭说道：“洛澜姑娘和兄弟们还在那边呢。” “我明白，”金锋说道：“这件事我得好好想想，你安心去休息吧，我想好了再去叫你！” “大周，你带这位兄弟找个安静的房间！”刘铁叫来一个亲卫。 “是！”马文旭听到金锋这么说，只能跟着刘铁的亲卫离开。 两人走后，金锋扭头看向刘铁的军师：“田先生，您怎么看？” 田先生原本是田家湾一个落魄书生，跟着金锋之后，才华逐渐展露，刘铁能把渝关城经营得这么好，田先生有很大功劳。 可能性格使然，也可能年纪到了，田先生一直很低调，总是默默站在刘铁身后。 也正因为如此，刘铁非常敬重田先生，金锋对他也很重视。 “先生既然问了，那老夫就说说自己的浅薄之见！” 田先生先是自谦一句，然后说道：“我认为洛澜姑娘的决定是对的，先生你派远征队去交趾，是为了收购良种，而不是为了打仗的，所以能不起冲突，最好不要和当地人起冲突，至少在粮食上船之前，不能和他们起冲突，一切以把粮食弄回来为目标，等到粮食上船了，再去找那个什么土司算账不迟！” “先生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金锋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田先生觉得，应该如何把粮食弄上船呢？” “对方已经盯上了粮仓，偷偷摸摸和来硬的都行不通……”田先生叹了口气：“为今之计，只能答应对方的要求了！” “可是先生刚才也说了，万一对方贪得无厌呢？”刘铁问道。 “所以咱们不能答应得那么干脆，需要和对方扯皮。” 田先生说道：“对方不是喜欢玻璃吗，那就再送一批过去，但是送过去的玻璃珠不能太多，而且需要有好有坏。” “先生详细说说，”金锋坐直身子。 “如果咱们答应得太痛快，对方就知道这没到咱们的底线，所以会继续索取，所以需要跟对方来回拉扯，先把一些质地不好的玻璃珠放出去，最后再把质地比较好，纯度比较高的给对方，让对方相信这是洛澜姑娘压箱底的存货了，这样对方才有一丝可能放行。”田先生解释道。 “有道理，”金锋微微点头。 接下来，金锋又和田先生根据可能出现的情况，拟定了几种不同的备用方案，写成书信交给马文旭。 第二天大雪依旧没停，但是马文旭却一大早就带着金锋的书信出发了。 “先生，你说洛澜姑娘能顺利把种子带回来吗？”刘铁看着在风雪中越来越小的飞艇，担忧问道。 “必须带回来！”金锋毫不犹豫说道：“洛澜带不回来，那就让郑驰远上！” “但愿交趾土司不要自寻死路吧！”刘铁喃喃自语。 他能看出来，金锋对于水稻和棉花的种子势在必得，交趾土司收下玻璃珠之后老老实实放行，那一切好说，如果对方真的贪得无厌，金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 渝关城天寒地冻，积雪能淹没房檐，遥远的交趾却热浪铺面，远征队的镖师在训练时都光着膀子，老汪绕着院子走一圈便热得满头大汗。 舀了一盆凉水洗把脸，提着刀来到前院。 前院的竹林下边，洛澜正在阴凉的小亭子下边喝茶，看到老汪过来，笑着给老汪倒了一杯：“老汪大哥，喝茶！” “我的小祖宗哎，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有心思喝茶哟！” 老汪一屁股坐到洛澜对面：“咱们的粮食都被扣了半个多月了，您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我当然着急啊，可是马大哥回去请示先生还没回来，再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洛澜把茶碗推到老汪面前：“老汪大哥，越是这种时候，越得沉住气！喝茶！” 老汪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然后自己又倒了一碗：“老马也回去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交趾距离大康毕竟这么远呢，而且马大哥还要先去山里才能坐飞艇，回来也要先在山里降落，哪儿有那么快。” 洛澜安慰道：“老汪大哥别着急，前几天郑将军过来，我问过他了，这次来的都是蒸汽船，粮食只要上船，最多半个月就能送回东海，现在距离明年播种还早，咱们的时间还比较充裕。” 第1949章 糟蹋东西 洛澜安慰一阵，把老汪送走了。 老汪离开之后，洛澜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她嘴上说着不急，可是怎么可能真的不着急？ 但是老汪已经急得要跳脚了，她要是再跟着拱火，估计马上就能跟土司打起来。 他们之前偷偷运了两个热气球过来，真要打起来，镖师们只要飞到天上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所以洛澜也不怕，还有把握在临走前把为难他们的土司炸上天。 可他们又不是来争强斗狠的，别说只是炸死一个土司，就算把整个交趾都炸平了，种子带不回去也是白搭。 所以洛澜就算再着急，也只能压着性子和土司周旋，还得安抚越来越暴躁的老汪。 洛澜叹了口气，准备转身回去，后边突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她的助手快步小跑过来，小声说道：“掌柜的，马大哥回来了，和郑将军一起一起在前院等您！” “马大哥回来了？”洛澜一脸惊喜：“汪队长刚走，你去告诉他一声！” 刚才老汪还在念叨马文旭什么时候回来呢，结果他前脚刚走，马文旭就回来了。 老汪才走没多远，很快被洛澜的副手追上了，两人一起来到前院。 书房里，马文旭看着窗外眉头微皱，郑驰远则好奇地看着手中的圆疙瘩，听到老汪和洛澜的脚步声，两人一起看向门口。 “哈哈，老马你终于回来了！”老汪上前搂住马文旭：“路上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马文旭点头。 旁边的洛澜也笑着跟郑驰远行了个礼：“郑将军！” “洛澜姑娘，”郑驰远点点头算是回礼，然后拿着手中的圆疙瘩问道：“这是何物？” “这叫桂圆，是一种水果，把壳捏碎就能吃了。” 洛澜拿起一个桂圆，用手捏碎外壳，给郑驰远做了个示范。 “里边的这个硬疙瘩能吃吗？” “那是果核，不能吃的。” “果核不能吃，也就中间薄薄的这层干皮能吃，这也叫水果？” “桂圆六七月成熟，当时果肉稍微多一些，这是煮过之后晒干的果干，所以果肉变成了薄薄一层。”洛澜解释道：“郑将军你可以尝尝，吃起来还不错。” 郑驰远闻言剥开一颗桂圆放进嘴里，点头道：“的确很甜……” “这东西加工成果干之后，可以存放很久，我之前收购了一些，郑将军等下回去的时候带几包上船，给水师的兄弟们尝尝。” “那我就不客气了！”郑驰远笑着说道：“在船上一两个月了，天天不是吃鱼就是吃海带，兄弟们都馋的不行了。” “那郑将军您不早说，”洛澜装作生气地白了郑驰远一眼：“除了桂圆，我们还收购了其他果干，等下每样都给兄弟们带点，喜欢吃什么下次就多送一些上船。”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谢就太见外了，郑将军你上次不是也送了很多海鱼给我们吗？”洛澜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 “我们天天在海上漂着，随便扔一网就有吃不完的鱼，那东西又不值钱！”郑驰远摆手。 “在海里可能不值钱，但是到岸上就值钱了！”洛澜说道：“再说这也不是钱的事，这是金川商会和东海水师的情谊！” “哈哈哈，既然洛澜姑娘你这么说，那我就真的不客气了！”郑驰远又剥开一颗桂圆塞进嘴里：“交趾这地方别的不说，物产是真丰富啊！” “其实桂圆不是交趾特有的，听说咱们大康的岭南和西南边的南召也都有此物。”洛澜解释道：“有次和珠儿聊天，她说以前在宫中还见过这东西呢。” “有一次和先生闲聊，先生说以后平定了中原和周边的东蛮党项吐蕃之后，还要平定南召岭南这些地方，当时我还在想，南召岭南都是莽荒之地，费劲巴拉平定这些地方有什么用呢？” 郑驰远感慨道：“现在想想，我真是目光短浅啊，岭南哪里是蛮荒之地啊，简直就是宝地！” “南方暖和，庄稼不光长得好，还长得快！” “说到这个，听说这边的稻谷一年可以种三茬，是真的吗？” “是的，”洛澜点头。 “怪不得先生要打下岭南，”郑驰远恍然点头：“要是岭南也能种三茬水稻，那咱大康可能就不会再缺粮食了！” “不光是粮食，还有棉花。”洛澜说道：“郑将军，棉花可是好东西啊，又轻便又暖和，可是交趾这边一直很暖和，他们用不着棉花，所以只收棉籽，棉花都和枝干一起当柴火烧掉了！” “咱们大康每天都在冻死人，他们却把这么暖和的东西当柴火烧，真是太糟蹋东西了！”郑驰远闻言，心疼地直拍大腿：“那咱们能找他们收购吗？” “我有这个想法，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稻种和棉籽送回去，至于棉花的事，等把这件事解决了，我再来想办法。” 洛澜叹了口气，随后问道：“对了郑将军，您这次过来有事吗？” “这不是老马要回来，我在船上也没事，就上岸来看看你们。”郑驰远回答。 “郑将军您怎么和马大哥遇上的？”洛澜一愣。 “洛澜姑娘，金先生让我给郑将军带了信，我想着从海上回来比山里还更近点，就让飞艇直接落到了郑将军的船上。”马文旭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洛澜恍然。 她刚才还以为两人是凑巧碰上的呢，原来是结伴来的。 为了掩藏飞艇，洛澜他们每次都把飞艇停在山里，然后再从山里徒步走出来，一趟要走一天。 水师舰队虽然停在几十里外的海面，但是水师有快艇，跑起来比战马还快，的确比从山里回来快得多。 唯一麻烦的就是到了岸边需要避开人群。 好在交趾这边海岸线很长，找个没人的地方并不难。 “老马，你回金川见到先生了吗？”老汪问道。 “见到了，但不是在东海，是在渝关城见到先生的。”马文旭回答。 “渝关城？”郑驰远一惊：“先生去渝关城干什么？该死的东蛮人又去打渝关城了？” 第1950章 先生不做赔本买卖 “不是，先生好像是去渝关城安置东蛮的小部落联盟。” 马文旭把自己在渝关城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先生管这些东蛮人干什么，让他们冻死饿死算了！” 作为一个老兵，老汪不太理解金锋的做法，觉得东蛮是敌人，就应该让他们饿死。 “老汪，先生的格局不是咱们能理解的，更不要质疑先生的决定！” 洛澜反驳道：“先生要是那种只想着自己的人，会有咱们的今天吗？” “我没敢质疑先生的决定，就是觉得咱们川蜀还有人没吃饱穿暖呢，先生却要花钱去救那些东蛮人！”老汪嘀咕道。 “那也是先生应该考虑的事情，”洛澜说道：“我跟着先生这么几年，先生一手建立金川商会，做过一笔又一笔生意，先生什么时候做过赔钱的买卖？我相信先生这么做有他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队长，洛澜姑娘这话说的有道理，”马文旭说道：“我从东海路过给飞艇补充燃料和物资，你知道东海发生了什么吗？” 老汪还没来得及说话，郑驰远先着急问道：“东海发生了什么？” “先生在东海修了一座新城！” 马文旭又把金锋在东海启动的新城项目说了一遍。 “你是说，先生在东海设立了一个新郡城，然后安置了十几万流民？” 郑驰远一脸的不可思议。 东海是水师的大本营，自从金锋任命郑驰远为海洋管理司的负责人之后，郑驰远就把办公地点从黄浦江口搬到了渔溪镇，这样更加方便处理海洋管理司的事务。 所以他对于东海的情况非常清楚。 他来之前，渔溪镇外边就聚集了数万流民，而且不断有新的流民涌入，当时他就很同情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民，也担心流民聚集太多带来的安全隐患，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给金锋写信，反映一下这个问题。 可惜还没来得及，就被金锋派到交趾来了。 但是郑驰远并没有忘记这件事，反而因为到了这边不用处理海洋管理司的事务了，天天漂在海上没事，郑驰远想得更多，也更担心了。 海洋管理司和水师都在东海，要是东海出了问题，郑驰远的大本营就没了。 金锋让马文旭给他捎来的信中，只是交代了配合洛澜在交趾的行动，并没有提及东海，他也没有询问马文旭，现在才知道，金锋竟然在渔溪镇设立了一个新郡城，还启动了新城项目。 光是想想，郑驰远就觉得心潮澎湃，也有些后悔亲自带队来交趾了。 “我要是在东海，这个新郡城的郡守会不会就是我了？” 郑驰远忍不住在心里思量。 老汪没有郑驰远想那么多，一边为金锋的大手笔震撼，一边觉得心疼：“建一座新城，安置那么多难民，这得花多少钱啊！” “队长，这你就想错了，”马文旭说道：“听说先生在东海建造新城，根本没有花多少钱！” “那可是建一座新城，养活十几万人啊，怎么可能不花钱？”老汪不信。 “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这么想，后来听那边的兄弟细说才知道，先生只是让人挖了几座砖窑，然后答应管饭，流民就抢着去干活。” 马文旭说道：“要是在川蜀或者中原，养活十几万人很难，可是在东海，捕捞队每天都能拉回来几十船渔获和海带，养活流民根本不是问题。” “我就说先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洛澜说道：“先生说过，大海里的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人越多，能参加造船和捕鱼的工人就越多，打回来的渔获也越多。 等过几年，先生不光建了一座新城，救了无数流民，还能从海洋中收获更多渔获，救下更多人！” “是的，”马文旭说道：“我听那边的兄弟说，先生对捕捞队很重视，咸鱼厂渔船厂都比以前扩大了两三倍，而且还在继续扩建！” “我去过一次东海，咸鱼厂和渔船厂的规模都不小，这才多长时间，就扩大了两三倍？”洛澜诧异问道。 “洛澜姑娘你不知道东海那边盖房子有多快！”马文旭说道：“我头一天去渝关城，看到一个工地才刚刚动工，第二天我从渝关城回来，那个地方已经盖好了三排房子，当时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人多力量大，十几万流民中就算只有三成是青壮，那也有几万人，几万人一起动手，不管做什么都会很快，哪怕是新建一座城池！” 郑驰远看向东海的方向：“真想快点回去看看啊！” “等把稻种和棉籽弄上船，咱们就能回去了！” 洛澜看向马文旭：“马大哥，先生怎么指示的？” “哦哦，只顾聊天，忘了说正事了！” 马文旭打开包裹取出两个信封，分别交给洛澜和老汪：“这是先生给你们写的信。” 两人赶紧接过去。 洛澜仔细检查了一下印戳，确认没有问题，然后就打开信封看起来。 老汪根本没看印戳，直接撕开了信封，可是把信拿出来后，看了一眼又有些为难地递给马文旭：“老马，你帮我念念吧……” 他虽然参加了镖师扫盲班，也认识了一些字，但是因为不用心学习，认识的字非常有限，刚才只看了一行，就有五六个不认识的。 “平时让你多练字你不愿意，现在傻眼了吧？”马文旭吐槽道。 “让你念就念，”老汪锤了马文旭一拳。 “你就是这么求人帮忙的？”马东旭还了一拳，不过还是接过信。 金锋给老汪的信内容很简单，中心意思就一个，让他遇事不要冲动，听从洛澜的安排。 “先生真是的，我也没有说不听洛澜姑娘的啊，还专门写信又说一遍……”老汪小声嘀咕了一句。 马文旭就当作没听到，把信还给老汪。 洛澜此时也放下信封，郑驰远好奇问道：“洛澜姑娘，先生怎么说？” “先生说想办法稳住土司，先把稻种和棉籽送到船上，然后再说其他的。” 洛澜看向郑驰远：“郑将军，接下来还请水师多多配合！” 第1951章 说的有点晚 其实金锋在给洛澜写的信中明确说了，他给郑驰远写信要求郑驰远和水师配合，洛澜为了照顾郑驰远的情绪，才说请水师配合。 郑驰远作为混迹官场多年的人精，差不多能猜出金锋给洛澜的信中写了什么，既然洛澜给他面子，他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拱手笑道：“先生给我写信说了，让我听洛澜姑娘的安排，洛澜姑娘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就行了！” “郑将军言重了，都是为先生做事，应该通力合作，没有什么吩咐不吩咐的！”洛澜连连摆手，然后看了一眼老汪。 老汪和郑驰远都是当兵的，但是老汪遇到事情就知道莽，而郑驰远就聪明多了，自己刚一说话，他就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要是老汪和郑驰远一样聪明多好，自己就不用分心思来安抚他了。 不过洛澜也就是这么想一下罢了，老汪要是真和郑驰远一样能文能武，恐怕早就被金锋提拔到高级管理层了。 在海上待了这么久，郑驰远早就有些急了，现在又得知金锋在东海启动新城项目，就更加坐不住了。 把手里的桂圆壳子扔到窗外，问道：“洛澜姑娘，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洛澜闻言，眼睛不由微微一亮。 其实以洛澜对金锋的了解，在派马文旭回去之前，就能大概猜到金锋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之所以专门派马文旭跑一趟，是稻种和棉籽干系重大，现在又在别人的地盘，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可能会失控，从流程上来说，她需要请示，这样就算最后失败了，她的责任也会小一些。 第二就是需要金锋给老汪和郑驰远写信，明确要求他们配合自己。 老汪还好说，在出发之前金锋有过交代，就算和自己意见不合，但是当洛澜要求他低调的时候，老汪也乖乖听话了，最多背后吐槽自己几句怂货，说自己落了镇远镖局的威风。 反正和老汪只是短期合作，老汪对自己不满就不满，任务当中听话就行了，任务结束之后，大家天南地北，再见面的机会都不多了，洛澜可以忍一忍老汪。 但是郑驰远不一样，他是被金锋后边派来的，而且是大康唯一的水师统帅，以及唯一的海洋管理司负责人。 水师和海洋管理司都是实权部门，真要较真论起来，郑驰远的地位和影响力，比起唐小北都不弱什么，绝对是一方封疆大吏。 洛澜接下来的计划，必须水师舰队的全力配合，但是洛澜知道自己不可能命令郑驰远，必须得到金锋的亲自授权才行。 所以洛澜才会派马文旭回去一趟。 现在来看，洛澜的目标达到了，郑驰远明确表示配合，洛澜彻底放了心，说起自己的计划。 “正好郑将军也在，我就说说我的想法……” 其实洛澜的计划和金锋在信中说的差不多，郑驰远几人一边听一边点头，偶尔还会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几人商量了半天，最后确认了各自的任务之后，郑驰远才带着几麻包果干离开。 这里虽然没看到当地人，但是蒸汽机的声音太响，郑驰远他们没敢启动蒸汽机，而是和普通渔船一样用船桨和风帆缓缓航行。 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后，距离岸边足够远了，郑驰远才让人启动蒸汽机。 快艇喷出一股白烟，快速远离。 马文旭看着快艇越走越远，扭头问道：“洛澜姑娘，要不然咱们先用快艇送一些稻种和棉籽去船上如何？这样的话，就算最后失败了，咱们也不至于空手而归！” “老马你怎么光说丧气话呢？”老汪皱眉道。 “先生曾经说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要有必胜的决心，也要做好迎接失败的准备！” 马文旭说道：“队长，不是我说丧气话，灭自己威风，而是想多加一道保险罢了。” 说完扭头看向洛澜：“洛澜姑娘，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就是说的有点晚了……”洛澜有些无语地看了马文旭一眼：“现在郑将军已经走远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看到狼烟！” “我也是刚刚看到快艇才想到的，”马文旭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没事，我没有埋怨马大哥，”洛澜摆摆手：“马大哥，你快点去点狼烟吧，要不然郑将军就看不到了！” “好，”马文旭答应一声，扭头就跑。 片刻之后，几百米外的树林里飘出一道黑蓝色的烟柱。 他们在交趾租住的宅子距离水源有段距离，没办法藏快艇，现在只能通过点燃狼烟的方式来联系郑驰远。 几个路过附近的交趾百姓看到了烟柱，被吸引了过去，发现是一处草丛着火了。 交趾天气炎热，草丛着火也算常见，几人也没在意，上来一个人把火扑灭，然后就离开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道烟柱和普通炊烟的区别。 普通炊烟淡而散，这道烟柱却在空中凝而不散，哪怕下边的火被灭掉了，依旧坚持了好几分钟才散掉。 快艇上，郑驰远正啃着果干呢，一个亲卫掀开帘子，指着烟柱的方向：“将军，您看那边！” 郑驰远探头往外看了一眼，皱眉问道：“这是暗号吗？” “黑烟凝而不散，应该是咱们的信号烟！”亲卫说道：“不过也有可能是普通炊烟，我也不是很确定……要回去看看吗？” 郑驰远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回去看看吧！” “是！” 亲卫放下帘子退了出去。 随后蒸汽机便调转方向，折返回去。 郑驰远又往嘴里塞了一枚桂圆，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自从听说金锋设立了东海郡，他有点后悔来交趾了，但是刚才想了一路，他也想开了。 贪多嚼不烂，他已经是大康唯一的水师负责人了，还是海洋管理司的负责人，就算还在东海，金锋也未必会让他当郡守。 再说他本来就忙得要死了，万一金锋真的再让他当郡守，那就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郑驰远这样安慰自己。 第1952章 联络员 飞艇在海上飞驰而过，拉着郑驰远向岸边驶去。 到了距离海岸还有三四里的时候，亲卫就停下蒸汽机，飞艇依靠惯性又往前滑行了几百米，然后慢慢停了下来。 两个亲卫无奈地叹了口气，各自拿起一个船桨。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没有快艇的时候，水师士卒都是用船桨划小船，现在用过一段时间快艇之后，再让他们用桨划船，水师士卒觉得太慢了。 他们选的海域平时人不多，但是刚才放过信号烟，水师士卒担心被人盯上，重新选了一个更加偏僻的地方靠岸。 一个亲卫先蹚水上岸，确认周围没人之后，郑驰远才留下两个亲卫看守快艇，带着剩下的亲卫离开。 人迹罕至的地方没有路，郑驰远带着亲卫绕了一大圈，确认没人跟踪之后才重新来到洛澜他们落脚的院子。 一进屋郑驰远就问道：“洛澜姑娘，怎么了？” “郑将军，我先给您赔个不是！” 洛澜朝着郑驰远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刚才送您离开的时候，马大哥又想起来一件事……” 接下来，洛澜把马文旭的建议跟郑驰远说了一遍。 “我知道让您又跑一趟很不应该，但是我觉得马大哥这个建议也非常重要，所以就让人点燃了信号烟，还望郑将军见谅！” 这里是交趾人的地盘，郑驰远每次靠近都是在冒险，万一被交趾人看见了，在岸上伏击他们，郑驰远只带了几个亲卫，那就危险了。 其实郑驰远刚上岸的时候，心里是有点生气的，觉得洛澜有事应该在之前见面的时候就说完，而不是自己这边刚走，又点燃信号烟让自己折回来。 听完洛澜的解释，郑驰远心中的火气便消散得差不多了。 一来是洛澜的姿态放得很低，一见面就赔不是，二来这个主意是马文旭在他离开之后想起来的，而且的确比较重要，洛澜把他叫回来，也不算是消遣他。 想到这里，郑驰远做出大度的样子摆了摆手：“洛澜姑娘，没事的，你又不是故意消遣我，都是为了工作嘛！” “多谢郑将军宽宏大量！”洛澜问道：“那郑将军觉得马大哥的建议如何？” 郑驰远思索片刻，然后微微点了点头：“我觉得可行！来之前先生给我写信，说棉籽非常重要，如果咱们先弄一批棉籽上船，万一最后出现什么纰漏，咱们也不至于空手而归！” “是啊，咱们大康的稻谷虽然不如占城稻高产，但至少也有稻谷，还有其他可以替代稻谷的食物，却没有可以替代棉花的东西。” 洛澜点头说道：“那咱们就优先运送棉籽吧！” “可以，”郑驰远点头说道：“可是你们收购的棉籽不都被当地官府给封在粮仓吗，你有办法弄出来？” “我要是有办法弄出来就好了，”洛澜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仓库里的棉籽弄不出来，咱们可以再买一批嘛，这次咱们每次不买那么多了，而且买一批就送到船上一批，郑将军觉得如何？” “我觉得很好，”郑驰远自信说道：“至少上了我们的船，就算交趾土司知道了，也休想再拿走！” “那就这么决定了，”洛澜说道：“我手里还剩下几千两银子，等下就安排人先去购买一批棉籽！” “好，”郑驰远说道：“我等下让小朱他们回一趟舰队，多派一些快艇过来！” “这个先不着急，”洛澜说道：“一两艘快艇在海上不起眼，但是如果太多，被人盯上也是麻烦，反正快艇的速度也快，不如把棉籽买好运到海边了，您这边再派快艇过来，咱们装上就走，这样更安全一些！” “怪不得金川商会当初可以迅速在京城打开局面，姑娘考虑事情果然周密！”郑驰远夸赞道。 封建时代商人地位低下，刚收到金锋来信，看到金锋让他听从一个商会掌柜的安排，郑驰远心中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可是和洛澜接触多了，发现洛澜并没有他现象中的市侩之气，反而行事低调，做事也非常周密。 “郑将军谬赞了，”洛澜谦虚地行了一礼：“最近几天还请郑将军派人看着点海边，我们准备好了给您传信。”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们发现了一个适合藏身的地方，我回去了安排两艘快艇藏在那边，再安排一个兄弟在这里等着，你们准备好了直接让他回去通知就行了！” “那真是太好了！”洛澜高兴地连连点头。 虽然他们每次放烟联络水师都会尽量寻找人少的地方，但是水师能看到信号烟，交趾人也能看到。 一次两次就算了，当地人可能以为是哪里失火了，如果过于频繁，万一被人盯上那就麻烦了。 如果郑驰远能在这边留下一个联络员，那就方便多了。 “洛澜姑娘还有别的事吗？” 郑驰远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天都快黑了，郑将军要不然留下来住一晚再走吧？”洛澜挽留道。 “不用了，”郑驰远摆摆手：“我来之前说好今天回去，如果没有回去，兄弟们该担心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留将军了！” 洛澜起身，从后门把郑驰远送出院子。 郑驰远留下一个亲卫当做联络员，带着剩下的亲卫沿着原路返回快艇，朝着留守的亲卫说道：“你上次说发现了一个可以藏船的好地方，离这边远吗？” “不是很远，也就六七里吧，”亲卫回答。 “走，过去看看！” “现在吗？”亲卫下意识看了一眼太阳。 六七里虽然不算很远，可是在岸边不能使用蒸汽机，用船桨划过去也得很长时间，等划到那边然后再回去，天肯定黑了。 可是郑驰远却点头说道：“对，现在！” 东海水师是郑驰远一手建起来的，他在水师中地位和金锋在镇远镖局的地位差不多，亲卫就算心中有所疑惑，郑驰远下了命令，他也不敢质疑，而是和同伴一起拿起船桨把船从石头后边划了出去。 第1953章 请客吃饭 交趾地区温暖湿润，降雨量非常充沛，植被丰富，大大小小的河流也很多。 亲卫沿着海岸向前划了几里地，然后把船停在一片芭蕉树下边。 从远处看，这里就是一团芭蕉树，但是亲卫用船桨支开芭蕉叶，把船又往前划了一段，郑驰远才发现后边别有洞天。 在芭蕉叶后边竟然一片空荡荡的水面，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周围植被茂密，从外边很难发现这个地方，而且距离洛澜他们的院子也不远，用来藏快艇再合适不过了。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郑驰远看着亲卫问道。 “每次来岸上都要小心翼翼，我就想着能不能找个可以藏船的地方，所以每次过来我都会留意岸边，有一次刮大风把芭蕉叶刮开了，我就看到了这里！”亲卫解释道。 “做得好，回去了给你记一功！”郑驰远拍了拍亲卫的肩膀。 其他几个亲卫看着这个立功的同伴，脸上满是羡慕。 郑驰远亲自记功，奖赏肯定不会少，而且以后有提拔的机会，郑驰远大概率会先提拔这个亲卫。 “先生曾经说过，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不光打仗的时候才能立功，平时多多留意，也有立功的机会！！” 郑驰远趁机给几个亲卫灌了一碗鸡汤。 “是！” 不管乐意不乐意，亲卫们还是答应着把这碗鸡汤干了。 郑驰远这边在忙活，洛澜那边也没闲着。 送走郑驰远之后，洛澜就开始对着镜子化妆。 助手看到之后，赶紧过来帮忙。 两人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助手帮洛澜从背后系好扣子，然后后退两步，上下打量。 洛澜伸开胳膊问道：“没问题吧？” “没问题，”助手伸出大拇指夸赞道：“实不相瞒，掌柜的您要是真的男儿身，我肯定会被你迷死的！” “就你是个碎嘴子！” 洛澜从桌子上拿起扇子，朝着助手头上敲了一下，然后打开房门，带着助手走了出来。 两人刚出门，正好遇到两个巡逻的镖师经过。 “洛澜姑娘，薇薇姑娘！” 走在前边的镖师笑着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洛澜为人低调谦逊，如果是平时见到镖师，只要对方打招呼，她都会回礼。 但是现在她非但没有回礼，反而冷着脸说道：“我再强调最后一遍，看到我这身装扮的时候要叫我掌柜的，要是下次再叫错了，休怪我去找马大哥告状！” “是！”镖师看出洛澜是真生气了，赶紧躬身赔不是。 封建时代重男轻女，不光大康如此，交趾地区比大康更加严重，女性出门必须有男人跟着，否则就是有伤风化。 其实哪怕在大康，背地里也有不少人对金川商会的女掌柜女伙计指指点点，说她们为了卖点东西对男人笑脸相迎，和青楼里卖笑的女子一样不要脸。 不过在大康有金锋给她们撑腰，那些人也就是背后嚼嚼舌头罢了，没人敢对她们怎么样，但是交趾不是金锋的地盘，如果让粮商们知道洛澜是女儿身，根本不会跟她做生意，甚至有可能觉得洛澜在羞辱他们，从而攻击洛澜他们。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来到交趾之后，洛澜和助手一直女扮男装，出门之后，哪怕当地人听不懂大康话，但是洛澜依旧要求镖师和助手称呼她为掌柜的或者少爷。 对此老汪和马文旭都带头遵守，那个镖师也知道自己犯错了，赶紧躬身认错：“对不起少爷，我记住了！” 洛澜这才点头，刚准备带着助手离开，马文旭过来了。 他们现在的身份是一支大康来的商队，洛澜是商队的掌柜，也是一个大家族的少爷，老汪带领部分镖师扮做她的保镖，马文旭带领部分镖师扮作他的随从，负责联络向导、翻译，以及和当地的粮商、官员搞好关系。 看到洛澜这身装扮，马文旭立刻进入了角色，没有像平常一样跟洛澜打招呼，而是躬身说道：“少爷，译官来了！” 刚才那个镖师还没有走远，心虚的偷看了洛澜一眼，生怕她向马文旭告状。 好在洛澜并没有提刚才的事情，而是点了点头，然后压着嗓子问道：“吃饭的地方准备好了吗？” “回少爷的话，准备好了！”马文旭回答道：“何文龙答应赴约了，我把醉风楼三楼包下来了，还让译官去青楼请了几个当红的姑娘！” 交趾曾经是大康的属国，在和中原建交之前，只有语言没有文字，后来一些躲避战乱的中原人逃到交趾，把中原文化带了过来，交趾才有了文字。 一直到现在，交趾虽然不说大康语言，但是使用的文字依旧是汉字，姓氏也和中原的姓氏有很大部分重合。 有些是翻译的原因，也有一些就是中原人的后代。 有时候没有找到合适的翻译官，洛澜和当地粮商便通过写字来进行交流。 虽然这些年交趾和大康断了交流，但是已经被中原文化影响了这么多年，交趾的很多传统都和中原差不多。 特别是官场和酒桌文化，简直一模一样。 洛澜到了这边之后，很多事情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 “马大哥，今天晚上这顿饭能不能把何文龙喝好，就看你的了！” 洛澜带着马文旭朝着门口走去。 如今在别人的地盘，稻种和棉籽被当地的土皇帝扣住了，硬来肯定行不通，只能通过其他手段拿回来。 今天她约的这个叫何文龙的，就是土司手下一个亲信。 做生意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洛澜没指望请何文龙吃顿饭，对方就能冒着被土司砍头的风险，直接打开粮仓放行。 只要能和何文龙建立关系，了解到他的一些个人爱好，为以后行贿找到突破口，那么这顿饭就没有白请。 如果能打听出来土司的真实想法或者底线，那这顿饭就值大发了。 “我找人打听了，何文龙是个嗜酒好色之徒，我多带几个兄弟过去，陪他喝酒没问题，但是能不能套出来有用的东西，我就不敢保证了。” 马文旭苦笑着回答。 第1954章 不用替先生省钱 “他既然答应来赴约，就证明有这方面的心思，至少是想要点好处！” 洛澜说道：“如果找到合适的机会，你先试探一下。” 官场上请客吃饭，并不只是吃饭，吃完饭之后还有一些节目，洛澜虽然女扮男装，也不方便参与。 他们请客吃饭的流程一般都是洛澜露个面，先提一下事情，然后中途装醉，由马文旭带着客人去进行接下来的流程。 很多客人在吃饭的时候还保持着警惕，有些放不开，到了第二场和第三场的时候，客人的酒劲已经上来了，洛澜提前说的事情也考虑的差不多了，比较容易被套出真实的想法。 所以马文旭才是请客吃饭的主力。 “那何文龙要是狮子大开口呢？”马文旭问道。 “只要开口就能谈嘛！”洛澜说道：“不怕他开口，就怕他油盐不进！” “我明白了，”马文旭微微点头：“到时候我先探探他的口风。” “好！” 来到院子门口，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洛澜登上马车，在镖师的护卫下赶往赴约地点。 他们刚刚赶到，何文龙也到了，可惜这天何文龙的警惕性很高，不管马文旭如何劝，就是不愿意喝酒。 饭吃了，青楼逛了，礼物收了，马文旭却什么有效消息也没有套出来。 回到租住的院子已经到了后半夜，见书房的还亮着灯，马文旭知道洛澜在等结果，在院子里洗了个脸便来到书房。 “洛澜姑娘，这个何文龙太滑头了，好处拿了，但是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 马文旭叹了口气，骂道：“这家伙明天还要约我，说要回请我，他娘的摆明了想再占咱们一次便宜！” “这件事土司亲自盯着呢，何文龙谨慎点很正常，”洛澜说道：“马大哥不要着急，也不要怕花钱，和咱们要办的事情比起来，这些招待费用不值一提，不用替先生省钱，该花就花，回去我去找先生报账！” “我明白，就是觉得大康还有那么多人在饿肚子，咱们却在这里花这么多钱请一个交趾当官的大吃大喝，心里觉得不得劲！”马文旭闷闷说道。 “咱们现在请客吃饭，就是为了带回良种，让大家都能吃饱肚子，穿上棉衣啊！” 洛澜笑着说道：“马大哥你再想一下，其实咱们花的钱都是用水玉珠换来的，是不是心里就舒服多了？” 他们现在所有的花费，以及收购稻种和棉籽的银子，都是拍卖玻璃珠换来的，他们来的时候携带的金银一文没花不说，现在还多了不少。 “听洛澜姑娘你这么一说，我心里的确舒服多了，”马文旭笑着问道：“我记得何文龙也买了一颗水玉珠是吧？” “是的，”洛澜想了一下说道：“他买的那颗个头还不小，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呢！” “哈哈，该！”马文旭心里更加畅快了，看向洛澜的眼中也满是佩服之色。 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老汪带着他们一路拼杀，出来的时候七十多人，最后只回去了三十二人，所有人的后背都磨烂了，背回去的稻种只够魏无涯种几块试验田。 而这次跟着洛澜过来，目前为止一个人没伤，一两银子没花，只是拿出来一些在金川不值钱的破玻璃珠子，就换了几仓库的稻种和棉籽。 如果不是那个小官闹了个幺蛾子，现在这些稻种和棉籽恐怕已经运回大康了。 几仓库的种子啊，如果和以前往回背的话，得多少人才能背回去？ 在封建思想的影响下，马文旭以前对商人的印象不是很好，但是洛澜改变了他的看法，也改变了他对商业的认知。 原来生意做好了，收获竟然这么大。 “洛澜姑娘你真厉害，”马文旭称赞道：“跟着你做生意真是太畅快了，就像当初跟着先生打仗一样！” “不是我厉害，是先生做出来的水玉珠厉害！”洛澜摇头。 不管是这次在交趾，还是当初在京城，拍卖会之所以能顺利举办，成功圈来大批金银，除了洛澜的能力之外，更重要的是玻璃珠。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玻璃珠就是跨越时代的产物，是一种bug一般的降维打击。 就好像有一个从未来回来的人，做出了百分百真实的虚拟头盔，戴上之后你可以在里边做任何事情，满足一切现实中无法满足的愿望。 可能这种头盔在未来是烂大街的便宜货，吃顿火锅的钱就能买一个，但是这个从未来回来的人开出天价，功能越多的越贵，照样会有无数有钱人趋之若鹜。 玻璃珠就和这个头盔一样，不是那些权贵不识货，而是这种东西超越了时代，超越了他们的认知，所以有的是富人愿意买账。 “早知道他们这么喜欢水玉珠，我这次就多带一些过来了，土司不满意，那就给到他满意为止！”马文旭有些后悔地搓着手。 “不，马大哥你要是带太多水玉珠过来，反而坏事了。” 洛澜解释道：“先生说过，物以稀为贵，水玉珠之所以值钱，就是因为在交趾没有，如果你带太多过来，水玉珠就不值钱了。” 其实唐小北曾经建议过金锋，不放开玻璃技术，这样一来，玻璃珠就能和前世的钻石一样，一直卖出高价。 从经济层面来说，唐小北的建议是正确的，能够让玻璃产生的利益达到最大化，但是玻璃不光牵扯到利益，还牵扯到工业、建筑、科研等领域的方方面面。 金锋在起家之前，需要玻璃来圈钱积累原始资本，但是起家之后，他追求的不再是个人利益，而是整个国家的利益，放开玻璃技术才是正确的。 但是在交趾不一样，这里不是大康，洛澜不用顾忌，可以用尽手段来圈钱，所以她想细水长流。 既然细水长流，那就不能一次性放出太多玻璃珠。 其实马文旭很想看看何文龙得知玻璃珠不值钱时候的表情，不过他也明白自己这点恶趣味和洛澜说的比起来不值一提。 第1955章 水师走私 接下来的几天，马文旭就在交趾城内的各大酒楼和青楼盘桓，宴请一茬又一茬的客人。 洛澜比马文旭更忙，不光要出席各种宴会，还要操心暗中收购棉籽的问题。 当然了，洛澜作为掌柜的，肯定不会亲力亲为，而是让人找来翻译官，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翻译官。 这个翻译官不是交趾本地人，而是从几百里外过来的行商，所以他不光会说交趾话，还会说大康话。 最重要的是，当初老汪第一次来交趾的时候，从土匪手中救过他的命，这次过来缺少翻译官，老汪就派人去之前那个小城去找，还真找到了对方，于是对方就成了洛澜的翻译官。 这个行商当初跟着老汪他们一路从山里杀出来，不光杀过土匪，还杀过想要敲诈的当地官员，所以双方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是值得信任的人。 行商分为两种，一种是在家乡周围活动的，从县城或者郡城批发一些日常物资，然后挑着下乡去卖。 封建时代交通不便，百姓去一趟集镇比较困难，这种行商等于替百姓去集镇跑个腿，赚的是辛苦钱。 但是因为活动范围小，比较安全。 还有一种行商就是那种出远门，把一个地方的物资带到另外一个没有的地方，赚取差价。 这种行商赚钱更多，但是因为要长途跋涉，比较危险。 如果遇到不讲理的土匪，不光货物要被抢，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了。 所以不管大小行商，都是能说会道心思玲珑之辈，这个行商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洛澜每次交给他的任务都完成的非常出色，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知道之前大笔购买棉籽已经引起了土司的注意，为了避免被土司注意，翻译官没有让人去粮店大宗购买，而是雇佣了一批当地的小行商，让他们去周边村镇去收购。 交趾温度比较高，不需要棉花保暖，虽然有农民种棉花，但是种植者不是很多，单户人家也不会种植太多，一般都是各家各户种一点用来榨油。 这种小规模收购棉籽的过程很慢，积攒了三四天也就攒了七八百斤，唯一的好处就是安全。 收购了这么几天，根本没人察觉，就连被翻译官雇佣的小行商也没有多想，以为翻译官只是买一些棉籽来榨油呢。 按照金锋之前在试验田的种子用量，一亩地用三到四斤棉籽就够了，七八百斤够种两百多亩地。 雇佣的毕竟是当地人，洛澜还是有点担心事情走漏风声，于是便让人去通知郑驰远留下的那个亲卫，让他联系水师安排快艇过来取货。 当天夜里，老汪带着十几个镖师，偷偷的把棉籽背到了海边。 此时已经有五六艘快艇等在海边，郑驰远在船上闲着无聊，也跟着过来了。 看到老汪他们只背了几百斤棉籽过来，郑驰远不免有些失望。 “老汪兄弟，我们来了五六艘船，你们就弄了几百斤种子过来？” “郑将军您有所不知，城里各个粮仓粮店里的棉籽，之前都被洛澜姑娘收得差不多了，这些还是派人去周边村子里去收的。” 老汪解释道：“洛澜姑娘说了，这是第一批，后边再收到了，您再来拉。” “那为什么不多攒一点一块拉呢？”郑驰远皱眉问道。 “还不是担心被当地人发现了嘛？”老汪解释道：“洛澜姑娘说了，三四斤棉籽就够种一亩地了，这些种子够种几百亩，先送上船更保险一些。” “那行吧，”郑驰远叹了口气，安排水师士卒把棉籽背进船舱。 接下来每隔三四天，洛澜就会通知水师来运一次棉籽，为了不浪费运力，后来几次除了棉籽，每次还多了几千斤稻种。 稻谷属于食物，随便一个粮店都能买到，购买起来就简单多了。 于是堂堂东海水师摇身一变成了暗夜中的走私者。 这种运粮方式虽然不快，但比远征队当初用人力背粮快多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洛澜就往船上送了七八千斤棉籽和几万斤稻谷。 洛澜和郑驰远都松了口气。 有了这些种子打底，就算最后那些仓库里的种子取不出来，他们也不算白跑一趟了。 洛澜甚至有点后悔之前太招摇了。 知道走私这么方便，之前就不让人租仓库了，直接从粮店手里购买棉籽和稻种，然后尽快送到楼船上就行了。 那时候没有被当地官府盯上，粮库里的棉籽也足够多，有这么久时间，恐怕早就把舰队所有楼船都装满了。 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而且如果真的那么做了，未必不会被当地官府察觉。 所以洛澜只是感慨一下，并没有过于纠结。 经过这段时间的忙碌，马文旭那边也终于有了突破。 最近一段时间，马文旭天天都在应酬，甚至因此学会了交趾语言，日常简单的交流都用不着翻译官了。 在撒出去了大把银子之后，终于在何文龙这边打开了突破口。 在何文龙的引荐下，马文旭见到了交趾土司。 马文旭先是吹捧一番，然后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求交趾土司放过他们。 交趾作为中原王朝曾经的附属国，土司对于马文旭的吹捧非常受用，不由有些飘飘然，加上马文旭的表演非常到位，交趾土司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暗示马文旭上交一笔罚款。 马文旭当时就心领神会，知道这所谓的罚款，就是土司对自己的敲诈，如果自己拿出的东西能够让对方满意，或许就能打开粮仓了。 从土司府出来后，马文旭第一时间回去找洛澜商量。 洛澜也没敢大意，叫来老汪和郑驰远，几个人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由马文旭带着一小袋玻璃珠和两项银子，以及一小箱金子，再次去找交趾土司。 那一小袋玻璃珠中，有两颗个头比较大，品相比较好的，其余的都是品相比较差，个头也小的。 正因为如此，土司相信了马文旭的话，认为这是远征队最后的存货了，再敲恐怕也敲不出油水了，于是答应签发了通行证。 第1956章 开仓运粮 “洛澜姑娘，我拿到通行证了！” 马文旭挥舞着手中的信封，兴奋冲进院子。 洛澜也知道马文旭今天去见土司了，一直在焦急的等待消息，听到马文旭的声音，快步从书房冲了出来。 “洛澜姑娘，你看，我拿到通行证了！” 马文旭看到洛澜，就像考试得了满分的孩子看见了家长似的，兴奋地把手中的信封递给洛澜。 洛澜赶紧接过打开。 交趾的文字和大康一样，当洛澜看到交趾土司的签名和印章之后，也和马文旭一样，兴奋的直接跳了起来。 有了土司亲笔签发的通行证，他们就能去仓库拿回粮食，并且送到码头了。 洛澜一连看了两遍，确认通行证没有问题，这才用力的拍了拍马文旭的肩膀，高兴说道：“马大哥，这次你立了大功，回去后我一定找先生为你请功！” 马文旭虽然很高兴，却没有失去理智，连连摆手道：“功劳是大家的，请功也应该为大家一起请！” 洛澜闻言，不由深深看了马文旭一眼。 相对性格有些鲁莽的老汪来说，马文旭要沉稳得多，处事也更加圆滑，洛澜认为马文旭比老汪更适合担任远征队的队长。 虽然远征队身份特殊，由金锋直接领导，但是洛澜可以在报告中好好夸一夸马文旭。 “洛澜姑娘，咱们拿到了通行证，是不是可以去开仓把稻种棉籽运到船上去了？”马文旭激动问道。 “当然了，”洛澜连连点头。 迟则生变，她现在一天都不想在交趾待了，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现在就带着种子离开交趾。 “那我去通知郑将军把舰队开过来！” 马文旭说着就要往门口跑，可是刚转身却被洛澜喊住了：“等等！” “怎么了？”马文旭回头好奇问道。 洛澜想了一下说道：“通知郑将军过来可以，但是先别把舰队开过来！” 马文旭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洛澜的担忧。 他之前去过一次水师舰队，那些楼船上到处都是投石车和重弩，贸然开过来，肯定会引起土司方面的警惕。 之前仓库被封已经让他们很闹心了，要是因为舰队再闹出幺蛾子，恐怕会比粮库被封更加麻烦。 “好，”马文旭点点头：“我去通知郑将军过来开会，看看能不能先把甲板上那些武器先收起来。” “再去通知赵大哥一声，让他去码头沟通好，然后雇佣一些劳工和牛车准备运粮。”洛澜又补充一句。 赵大哥就是那个值得信任的向导兼翻译官。 “现在就准备吗？”马文旭问道。 “咱们可以先把种子送到码头，等到时机成熟了，可以尽快把种子送到船上。”洛澜解释道。 他们收购的稻种和棉籽分别存放在几个不同的仓库，都不在海边，需要先把这些种子送到码头，等到船队到了，直接装船就行了，不用让船队在码头等待，免得多生变故。 “有道理，”马文旭点点头，出去安排了。 郑驰远接到亲卫通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是得知马文旭拿到了通行证，郑驰远也非常激动，连夜上岸来找洛澜商量后边的行动。 洛澜叫来老汪和马文旭，以及那个值得信任的翻译官，几个人在书房开了一夜会，最后决定先把粮食送到码头，然后在七天后装船。 之所以选择一周后装船，是因为七天后是交趾一个重要的传统节日，按照习俗，土司要带领一众官员去山里祭拜山神，当天回不来，需要在山里住一夜，第二天下午才能回城。 所以七天后是交趾监管最松的时候，也可以避免再次出现什么幺蛾子。 “那就这么说好，七天后的中午，我带舰队来码头装粮！”郑驰远放下茶杯说道。 “郑将军别忘了把甲板上的投石车和重弩拆一下。”马文旭提醒道。 “知道了，”郑驰远无奈地叹了口气。 关于战舰上的投石车和重弩，是昨晚重点讨论内容，也是耗费时间最长的。 作为水师负责人，郑驰远肯定不想拆武器，但是他也知道投石车和重弩太招眼，所以在会议最开始，他提议用篷布把武器遮盖起来，不过遭到了马文旭和洛澜两人的反对。 经过持续的发展和改进，重弩和投石车总体向便携和小型化发展，这样更加方便运输。 但是楼船甲板上的投石车和重弩属于舰载型号，平时根本不需要移动，金锋在设计这些武器的时候，压根没有考虑便携性，侧重点全都在威力和射程上，所以楼船上的重弩和投石车的体型都比较大，用篷布盖起来后直愣愣杵在甲板上会更加招眼。 在洛澜和马文旭强烈反对下，郑驰远只好答应暂时拆掉楼船上的重弩和投石车。 散会之后天已经亮了，但是洛澜马文旭他们都顾不上休息，所有人都直接开始工作。 马文旭去各个仓库走手续，为接下来的运粮打招呼。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虽然带着土司亲笔签名盖章的通行证，但是马文旭依旧送了不少银子，才把各个仓库的关系打通。 另外一边，翻译官先去当地的牙行租赁了一批牛车，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去劳工聚集地雇佣了一批劳工。 洛澜也没闲着，带着助手去和码头交涉，租赁了一片空地，等到种子送到了，可以暂时堆放在这里。 至于郑驰远，回到舰队之后，便下令让楼船拆除重弩和投石车。 不过出于安全考虑，他没有拆掉所有楼船上的武器，而是留下了两艘。 这两艘楼船不会跟随舰队进入码头，万一出现变故，也能有个照应。 被拆下来的重弩和投石车，以及之前通过走私运上来的稻种和棉籽，都被放到了这两艘楼船上。 第二天一早，马文旭和翻译官便带着大批牛车和劳工开始开仓运粮。 因为提前疏通了关系，这个过程还算顺利，虽然遭遇了一些小刁难，但是在马文旭的银子攻势下，也都摆平了。 时间来到第七天，洛澜天没亮就起来了。 来到书房，发现马文旭、老汪和翻译官比她起得更早。 “各位大哥，成败就在今天了！” 第1957章 积极应对 “马大哥，种子运到码头多少了？” 洛澜首先看向马文旭。 “七成，”马文旭回答道：“不过赵大哥已经雇佣好了牛车和劳工，只要土司出城，今天中午之前就能把所有种子全部运到码头。” 如果洛澜愿意的话，多雇佣一些劳工，三天就能把所有稻种和棉籽都运到码头，但是为了拖到土司离开，她故意放慢了运粮速度，一直运到昨天才运了七成。 按照这个速度，至少还需要三天才能把剩下的粮食运往，这样可以一定程度打消土司的顾虑。 “很好，”洛澜点点头，又看向老汪：“安排人去城门口了吗？” “安排了，”老汪回答：“只要土司他们一出城，城门口的兄弟马上就会回来报告！” “既然一切都安排好了，那大家就赶紧去吃早饭吧，”洛澜带头站了起来。 几人也知道今天会很忙，一旦土司出城，他们就未必有时间吃饭了，于是几人结伴来到餐厅，一边吃早饭，一边等待消息。 早饭还没吃完，守在城门口的镖师便跑回来了。 “队长，洛……少爷，土司他们出城了！” 镖师本来想喊洛澜姑娘，可是看到洛澜穿着男装，马上改口了。 “看清楚了吗？”洛澜问道。 “看清楚了，我们几个人亲眼看着他们出城的！”镖师保证道。 “很好，”洛澜点点头，拿着筷子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辛苦了，吃饭吧！” “少爷，土司出城了，咱们不开始行动吗？”老汪着急问道。 “他们才刚走，再等等，”洛澜说道：“这么久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老汪虽然着急，但是洛澜说话了，他也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慢悠悠吃完早餐，又派人确认土司他们已经走远了，洛澜这才下令开始行动。 本次行动关系重大，所有人都全力以赴，一辆辆牛车拉着粮食奔赴码头。 码头负责人察觉到了不对劲，想要去汇报，可是他的上司跟着土司出城去了，根本找不到汇报的人，马文旭又拿着土司亲自签名盖章的通行证，码头负责人也不敢阻拦。 仅仅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剩下的三成粮食就被全部拉到了码头，郑驰远带领着船队也如期而至。 码头负责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庞大的舰队，虽然楼船上的投石车和重弩都被拆掉了，但是依旧非常震撼。 码头负责人就算是傻子，此时也知道洛澜等人要钻空子了。 虽然不明白洛澜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码头负责人知道自己必须要阻拦。 阻拦错了最多被上司喝骂两句，但是如果放走这群大康人，土司怪罪下来，有可能脑袋搬家。 孰重孰轻码头负责人还能分得清。 可是对方有土司亲自签发的通行证，应该怎么阻止呢？ 码头负责人很快就想到了办法，让人在舰队入港之前，拆掉几块栈桥上的木板，然后声称栈桥损坏，需要维修。 没有栈桥，货物就无法上船，马文旭得知消息，当时就气得跳了起来。 不过他也知道这时候生气没任何用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赶紧带着银子去找码头负责人。 可是码头负责人直接溜了，留了个一问三不知的副手。 马文旭明白对方在故意刁难自己，却又无可奈何。 洛澜也很快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到码头，郑驰远也坐着小船上岸了。 “马大哥，什么情况？”洛澜着急问道。 “码头上的人说栈桥坏了，需要维修！”马文旭回答。 “怎么其他时候不坏，偏偏咱们要来运粮的时候坏了？”郑驰远皱眉说道：“这么巧吗？” “他们这是在故意刁难咱们，”洛澜问道：“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修好？” “没说，只是让咱们耐心等候消息。” “送礼了吗？” “送了，但是负责人不在，说生病去看病了，留下一个副手，一个铜板都不敢收。”马文旭苦着脸回答。 他刚才试着贿赂码头二把手，可是对方根本不接茬，甚至都不跟他单独见面，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马文旭这些天一直在应酬，也算练出来了，当即明白对方根本不想交流。 “他们这是摆明要把咱们留在这里啊，”洛澜眉头紧蹙：“这下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他不是栈桥上的木板坏了吗，咱们去帮他们修不就行了？”老汪气呼呼说道：“他们要是敢拦着，老子就把他们扔到海里去！” “他们巴不得你这么做呢，”洛澜此时心急如焚，也顾不上考虑老汪的面子了，白了他一眼道：“你信不信，只要咱们跟码头起冲突，不出半个时辰，交趾的大军就杀来了，你想跟整个交趾开战吗？” “我……”老汪张了张嘴，却最后也没有说出开战的话。 这里算是交趾的王城，距离码头十几里外就驻扎着上万交趾士兵，就算其中有一部分跟着土司进山了，至少还有几千人在军营中。 远征队只有几十人，老汪性格就算再暴躁，再不把交趾士兵放在眼里，也明白几千士兵是什么概念。 能驻扎在王城附近，绝对是交趾最精锐的军队，几十对几千，就算装备方面有再大的差距，也弥补不了这个数量上的差距。 洛澜没有搭理老汪，而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积极思考对策。 片刻之后，洛澜扭头看向翻译官：“赵大哥，你试着和码头方面再沟通一下，看看有没有和解的可能，花再多的银子都没关系！” “好，”翻译官点头道：“我再去试试吧！” 翻译官走后，洛澜又看向其他人：“诸位，对方既然躲着咱们，赵大哥能成的概率应该不大，恐怕咱们需要启动第二套方案了！” 为了行动顺利，洛澜他们制定了好几套应急方案，其中第二套就是针对现在这种情况的。 只不过应急方案都是险招，不到万不得已，洛澜不想使用。 郑驰远和马文旭闻言，脸色都变得郑重起来，但是老汪的眼睛却亮了。 第1958章 过得去就行了 行动之前，洛澜考虑过码头方面可能会刁难他们，其中他们想到了一种可能——码头方面不让楼船进入港口。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他们制定了用小船把粮食运出码头，然后在码头外边装船的办法。 现在虽然让楼船进入港口了，却被栈桥封锁了，种子同样没办法直接运上船，之前制定的办法也适用现在的情况。 码头方面既然存心刁难，可能不允许他们这么做，为了自保，老汪带领的远征队需要夺下并且控制码头，郑驰远的水师需要派遣飞艇去阻击对方的援兵，然后楼船硬闯港口，强行装船。 老汪憋了几个月，憋了一肚子火，现在有可能打起来，都有些等不及了。 洛澜看到老汪这个样子，赶紧提醒道：“大家也知道咱们大康现在的情况，交趾这里物产丰富，以后说不定还要过来收购种子，能不撕破脸尽量不要撕破脸，明白吗？” “明白，”马文旭和郑驰远同时点头。 老汪见他们俩答应了，也只能跟着应命。 随后几人便行动起来，老汪带着几个镖师赶回之前居住的小院，把藏在地窖里的便携式重弩装到马车上，然后用篷布盖上，停在码头附近。 码头周围这种带篷布的马车太多了，倒也没有人在意老汪他们。 海面上，楼船上的起重机，放下一艘艘小艇。 这些小艇是楼船上的应急艇，没有装蒸汽机，整体呈枣核型，和一个超大号的浴盆差不多。 小艇的边缘预留了孔径，可以用船桨把两艘或者更多应急艇固定到一起，这样不仅更加稳固，还能增加载重量。 应急艇被放下来后，就三四艘或者五六艘固定到一起，朝着岸边划过去。 楼船吃水线太深，无法靠近岸边，但是这些应急艇可以。 应急艇靠岸之后，马文旭指挥工人把种子扛到应急艇上。 码头二把手没想到洛澜他们能弄出这一招，阻拦也不是，不阻拦也不是，又被翻译官追着问得不厌其烦，思考再三，最后决定去请示领导。 码头负责人其实并没有生病，只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之前拿了马文旭的好处，现在又故意刁难，脸面上有些过不去，不想面对马文旭故意躲起来罢了。 担心码头出现问题，他也没有躲太远，就躲在码头旁边一家客栈的二楼。 码头发生的事情，包括二把手甩开翻译官过来找他，负责人都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 当二把手来到房间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负责人的婢女就把房门打开了。 “大人！”二把手来到负责人身后，本来想介绍一下码头上的情况，可是顺着负责人的目光向下看了一眼，发现从窗户可以清清楚楚看到码头，便省略了这个过程。 犹豫了一下，问道：“大人，现在应该怎么办，需要阻止他们吗？” 其实很多单位里真正有能力的不是一把手，而是二把手。 交趾码头就是这样。 一把手是凭借关系上位的，平时的工作就是负责维持关系，说白了就是向下吃拿卡要，向上请客吃饭。 码头真正的日常工作，基本上都是二把手在做。 二把手刚才的问题太直白，算得上是官场大忌，所以在问之前，二把手犹豫了一下。 犹豫了之后还是坚持询问，是二把手察觉到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中间或许有自己不知道的坑在等着自己往下跳，所以领导才会装病遁走。 平时替领导背背锅就算了，但是洛澜他们不是一般商人，而是大康来的，严格来说这是一场对外贸易，要是哪里弄不好，有可能酿成外交事故。 这个锅有点太大了，二把手不敢乱背。 负责人的业务能力可能不太行，但绝对是察言观色的高手，听到二把手这么问，马上明白了他的担忧，也知道自己想要完全置身事外有点不可能了。 他没有马上回答二把手的问题，而是背着手静静盯着下边。 就在二把手等得有些着急的时候，负责人说话了：“先别管他们了，让他们就这么装吧！” 老话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毕竟拿了马文旭不少好处，真要闹大了，对谁都不好看，过得去就行了。 他没有想着扣下洛澜的货物，只是不想让他们趁着土司不在偷偷溜走罢了，他刚才仔细算了一下，按照应急艇运粮的速度，就算夜里不睡觉，装到明天也不可能把所有种子都装上船。 只要把对方拖到土司回来，他的目标就达成了。 至于土司怎么处理马文旭他们，跟自己就没有关系了。 如果土司对此不在意，大不了他去给马文旭说句软话就行了，马文旭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负责人既然做出决定，二把手心里就有底了，微微躬身答应一声，然后便退走了。 负责人毕竟在码头干了这么久，估算的还是比较准的。 在码头上肯定不能使用蒸汽机，劳工们把粮包扛到应急艇上之后，水手们只能用竹竿撑着应急艇靠近楼船。 装满种子的应急艇非常重，撑得很慢。 好不容易撑到楼船边上，楼船的甲板又太高，只能用起重机放下网兜，把种子装进网兜里，然后再吊到楼船上。 “少爷，这也太慢了吧？” 马文旭站在岸边急得不行：“照这个速度，咱们就算夜里加班，明天下午之前也不可能把所有种子都送上船啊！” “事到如今，只能先送多少算多少了！” 洛澜说道：“先紧着棉籽装！” 来交趾这么久，洛澜对交趾的海洋力量也有所了解，别说楼船有蒸汽机和重弩投石车，就算没有，交趾方面也根本阻拦不了水师舰队。 相对稻种来说，棉籽更加重要，先把棉籽送上船，万一后边出现变故也能保住棉籽。 至于稻种，先尽量装，等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大不了把没装上的稻种舍弃了。 “少爷，我倒是有个办法，或许可以加快一点装船速度。” 洛澜身后的助手小声说道。 第1959章 土司回来了 “什么办法？”洛澜看向助手：“说！” “我刚才看了一下，装船速度之所以慢，主要是把救生艇撑过去这一段。” 助手说着，指了指海面。 “是的，”洛澜点头：“你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我看水师的楼船上不都装有起重机吗，如果绳子够长的话，是不是就能用起重机把救生艇拉过去？”助手问道。 洛澜一听，眼睛不由亮了：“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救生艇装上种子之后会变得很沉，不管用竹竿撑还是用船桨划，都非常困难。 好不容易把救生艇的速度撑上去了，到了楼船边上又得赶紧减速，否则巨大的惯性会撞到楼船上，让装船速度更慢了。 竹竿撑船来说，救生艇太重，但是用起重机拉就轻松多了。 于是洛澜马上安排人叫来郑驰远，把助手的建议跟郑驰远说了一遍。 郑驰远听完，也觉得非常有道理，马上安排一艘楼船进行尝试，结果一试就成了。 起重机放下绳子，轻轻松松就把几艘固定在一起的满载救生艇拉到了船边。 装船速度得以大幅度提升，到了傍晚时分，所有棉籽都全部装上了楼船，可到了夜里，因为视线受阻，工人也累了，装船速度又慢了下来。 劳工还可以花钱多雇一些来替换，可是楼船是水师战舰，舱室里还装着蒸汽机呢，不可能让交趾劳工随便上船，只能由水师士卒来往船舱里搬运种子。 水师士卒忙活了一天，很多人都累坏了，装船速度越来越慢，到了后半夜，洛澜不得不暂停装船，让水师士卒休息几个小时。 按照马文旭打听到的消息，土司去山里祭拜，一般都是第二天傍晚才能回来，可是今年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到中午，土司就带着大部队赶回来了。 而且回来之后没有返回府邸，而是直接来到了码头附近的一座小山上。 “少爷，土司往年都是傍晚才回来，今年却提前回来了，不会是因为咱们吧？” 马文旭看着对面的小山，一脸担忧。 交趾土司的排场极大，对面的小山坡上，到处都是旗帜和穿着藤甲的士兵，看起来很有压迫感。 洛澜的脸色也很难看：“看来咱们早就被人盯上了啊！” 交趾虽然是个小国，但是只要是个国家，肯定会有自己的情报部门。 洛澜现在可以肯定，土司绝对是收到了情报，知道码头这边的情况，所以才会提前回来的。 “还有三成多的稻种没有装上去呢，早知道昨晚不休息就好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昨晚不休息也装不了多少，还会耽误今天上午的工作！” 洛澜摇头说道：“而且既然被对方盯上了，如果对方算着咱们中午能装完，说不定土司昨晚就连夜赶回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马文旭着急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看看对方怎么说吧，”洛澜眯眼看向对面山坡：“让工人继续干活，咱们等着吧！” “等什么？”马文旭纳闷问道。 “等对面来叫咱们！”洛澜回答。 洛澜猜的不错，交趾土司之所以提前回来，就是因为交趾的情报部门发现了码头的异常，派人去通知了土司。 一般情况下，土司在山里都要再待一上午，到了中午才会开始返程，可是得知洛澜他们突然加快了装货速度，土司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所以早上一起床就开始往回赶路。 其实土司不是第一次派情报部门调查洛澜他们了，而是在拍卖会刚开始的时候就派人盯上了远征队。 后来经过调查，洛澜他们只是购买了一些棉籽和稻谷，并没有购买其他敏感物资，土司也就没太在意。 虽然和大康断交有些年头了，但每年还偶尔有行商和难民逃到交趾这边，土司作为交趾的土皇帝，对于大康的情况也有所了解，知道大康最近几年非常缺粮。 缺粮的时候，粮价自然上涨，洛澜他们来交趾购买粮食很正常。 交趾气候湿润，适合粮食作物生长，加上这些年一直没有遭遇战乱，粮食储备非常充足，买一部分给大康商人也没什么。 土司在回来的路上还在想，洛澜他们可能只是因为之前粮食被扣吓住了，所以想趁着自己不在开溜。 如果回来后，确认对方没有什么大问题，嘲笑对方几句小人之心，然后放行算了。 毕竟大康的铁器瓷器一直很出名，土司也想和中原保持贸易，用交趾多余的粮食和大康商人交换这些东西。 可是当土司看到停在港口的楼船之后，他后悔了。 交趾太小，工业比大康更加落后，根本造不出大船，土司看到楼船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了，心中不由起了贪念。 他本来以为自己来了之后，对面那些大康商人肯定会马上过来拜见呢，结果对方就好像没看到自己似的，根本没有过来的意思，就连装船的劳工都没有停下来。 这让土司在贪心之余，又有些愤怒，觉得大康商人太没有尊卑观念了，下意识想要派人去把马文旭叫过来骂一顿。 可是派人过去喊马文旭，不是自己这边主动了吗？这也太掉身价了！ 于是土司派人叫来手下官员，开了个小会。 片刻之后，几个官员离开，一个穿着盔甲的将军带着士兵直奔码头。 到了码头后，将军直接来到空地，大喝道：“谁是管事的？” 洛澜听不懂交趾话，站着没动，马文旭赶紧跑过去：“这位军爷，我是商队负责人马文旭，有何贵干啊？” “就你是马文旭啊！” 将军斜了马文旭一眼：“先别装了，停下吧！” “军爷，这是为何啊！”马文旭赶紧拿出通行证捧到将军面前：“我们有土司大人亲自签名盖章的通行证……” 可是将军完全不看通行证，一脸不耐烦的朝着后边挥了挥手。 跟在他后边的士兵立刻散开，粗暴的驱赶劳工。 劳工们虽然眼馋马文旭给的高工钱，却更害怕当兵的。 在士兵的驱赶下，劳工们连工钱都没敢要便一哄而散了。 第1960章 贪得无厌 之前还一片繁忙的码头，因为这些士兵的到来，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 装了一半的救生艇在海面上来回晃动，沙滩上到处都是劳工扔下的粮包。 土司就在对面山坡看着，马文旭想要贿赂将军也不可能，看到旁边的谷堆可以挡住对面的视线，便指了指谷堆：“军爷，能借一步说话吗？” 他没想着贿赂这个将军让对方放行，只想知道对方为什么要为难他们。 可是将军根本不搭理他。 洛澜此时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上前问道：“马大哥，他们怎么说？为什么又拦住咱们？” “不知道啊，他什么都不肯说！”马文旭咬牙说道：“这些交趾人也太不讲道义了，咱们真金白银买的粮食，他们竟然三番五次阻拦！”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洛澜说道：“赵大哥不在，只有你懂交趾话，你去问问，他们这次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我刚才就想问，可是他不跟我去其他地方啊！” “那就直接问！”洛澜说道。 之前小心翼翼，是因为种子都在仓库里，想要用强硬手段把种子夺回来几乎不可能，现在棉籽已经全部上船，稻种也送上去了七成，再加上之前通过走私方式偷偷运上船的，本次交趾之行的任务，可以说已经超额完成了，底气也更足了。 所以洛澜现在的第一目标是保住楼船，至于岸上还没来得及装船的稻种，如果实在带不走，她可以舍弃。 不过这些稻种也是好不容易收购来的，如果可以带走，洛澜还是想一起带走。 至少要尝试一下。 马文旭最近一段时间都在请客吃饭，已经养成了私下打听消息的习惯，思维一时之间还有些转变不过来。 听到洛澜让他去直接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好，我这就去问问！” 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所以马文旭的姿态还是放的很低，走到那个将军面前，微微躬身问道：“这位军爷，我们手续齐全，该交的税费也都一分没少的交了，请问为何不让我们装船？” “去年有海盗袭击了我们的村子，根据百姓指认，就是这些船所为！” 将军指指了指海面上水师的楼船。 “不可能！”马文旭脱口而出：“他们不可能是海盗，去年他们也从来没有来过交趾地区！” 开玩笑，郑驰远一直对海盗痛恶恨绝，怎么可能去做海盗？ 天下人都去做海盗了，郑驰远也不可能！ “他们是不是海盗，你说了不算！” 将军冷冷瞥了马文旭一眼：“你们只管配合我们的调查就行了！” 马文旭闻言，又惊又怒！ 对方这是摆明了要黑水师的楼船啊！ 最近为了疏通关系，马文旭一直在请客吃饭，姿态也放的很低，就像一个真正的商人一样。 但他毕竟不是商人，为了大局，他可以委屈一下自己，这叫能屈能伸，但他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而是一名镖师。 对方的做法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马文旭弓着的腰挺了起来，冷冷看了交趾将军一眼，转身离开了。 这个变故太大了，他必须马上通知洛澜。 将军也看到了马文旭的眼神，但是他根本不在乎，区区几个大康商人而已，想捏死随时都能捏死！ “少爷，不好了！” 马文旭跑到洛澜面前，把刚刚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这群贪得无厌的王八蛋！” 一向温婉的洛澜，听完马文旭的解释，都气得骂人了。 她猜了很多对方刁难的原因，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打上了楼船的主意！ 洛澜知道想要心平气和解决这件事，几乎不可能了。 想明白这些，洛澜快速做出决定：“马大哥，你先去稳住对方，再安排人给汪大哥打声招呼，做好冲突的准备！” “是！”马文旭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快步跑开。 而洛澜则转身朝海边走去。 船上的郑驰远也看到了码头上的异常，洛澜来到海边的时候，他正好坐着救生艇靠岸。 “洛……少爷，怎么回事？”郑驰远问道。 “郑将军，事情可能麻烦了……” 洛澜把马文旭打听到的消息向郑驰远说了一遍。 “这群王八蛋竟然说老子是海盗，还想吞了老子的军舰，他们也不怕撑破肚皮！” 东海水师是郑驰远一手建起来的，也是他以后立足的根本，他不知道跟金锋写过多少申请书才求来这些楼船，结果交趾土司却想给黑了。 郑驰远气得破口大骂，也不喊少爷了：“洛澜姑娘，都这样了你还在等什么？跟他们干啊！” “郑将军稍安勿躁！”洛澜说道：“打起来就彻底撕破脸皮了，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他们都想黑老子的军舰了，老子还怕跟他们撕破脸皮？” 郑驰远说道：“洛澜姑娘，只要你一声令下，老子直接把这个什么鸟土司给你干掉！” “我知道水师的兄弟个个神勇，不惧这些交趾士兵，但是先生的敌人已经够多了，咱们能不树敌，还是不要树敌为好！” 洛澜说道：“再说了，就算真的要打，准备的越充分，咱们的伤亡也能更小一点，不是吗？” 郑驰远闻言沉默了。 是啊，金锋的敌人已经够多了，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必要再树新敌。 想明白这些，郑驰远微微点头：“那行，我先回船上准备！” “好！” 洛澜把郑驰远送上救生艇，老汪一脸兴奋地过来了：“少爷，兄弟们准备好了！” “如果要动手的话，你们必须尽快控制码头，”洛澜看向老汪：“有把握吗？” “您就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老汪自信说道。 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旁边不远就是己方大军的军营，交趾土司和将军都有恃无恐，只带了不到三十人过来，而远征队有三十多人，又是暗中偷袭，老汪自信可以第一时间夺下码头！ 洛澜点点头，刚准备说话呢，旁边突然传来几句争吵声。 扭头看去，是马文旭和那个将军吵了起来。 第1961章 猝不及防 就在洛澜和老汪准备过去看看在吵什么的时候，那个将军突然抬手朝着马文旭的脸上扇去。 马文旭也是镖师，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住了对方的手掌。 交趾受大康文化影响，商人的地位也很低，将军没想到马文旭竟然敢挡，抬脚朝着马文旭的肚子踹去！ 结果又被马文旭侧身躲开了。 身边这么多手下，对面山坡上还有土司看着呢，将军接连两次攻击都被躲开，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恼羞成怒的拔出佩刀朝着马文旭招呼。 马文旭两手空空，不敢硬接，只能快速后退，躲开将军的攻击范围。 老汪冲上去挡在马文旭身前，朝着交趾将军怒喝道：“你们干什么？” 可是交趾将军根本听不懂他的话，或者听懂了也不会在意一个商人的想法，手中的佩刀没有丝毫停顿，继续砍来。 老汪赶紧从腿上拔出藏在裤子里的军刀抵挡。 这个交趾将军跟在土司身边，地位和九公主身边的秦铭差不多，身手虽然比不上北千寻那种死士高手，却也比一般镖师更强。 又是含怒出手，一刀比一刀狠辣，老汪只当了几招就手忙脚乱起来。 周围的其他士兵看到自己的将军跟人打了起来，纷纷冲了过来。 老汪见状，仰头怒吼道：“动手！” 远征队员们本来就盯上了对方的士卒，得到老汪的命令，纷纷从腿上拔出军刀或者匕首，从背后朝着交趾士卒冲去。 从交趾土司到将军再到普通士兵，都没有人想过大康商人敢在码头跟他们动手，所以几乎所有士兵都没有防备，被镖师从背后一把抹了脖子。 短短半分钟不到，交趾将军带来的二十多个士兵就被杀掉了大半，几个反应比较快，侥幸躲过镖师偷袭的，也几乎个个带伤，被镖师围杀。 交趾将军也被赶来的几个镖师围攻，但是因为身手不凡又拼命挣扎，几个镖师一时之间也无法拿下，反而有个镖师因为靠得太近，被将军的佩刀划破了手臂，差点把胳膊削下来。 “他要玩命了，都散开，”老汪喊了一声，镖师们纷纷散开。 一个镖师冲到旁边的谷堆，从粮包中摸出手弩，极为熟练的上弦填充，然后朝着交趾将军扣动了扳机！ 嗖！ 手弩箭矢一闪而逝，击中交趾将军的脖子，然后穿过脖子飞了出去！ 交趾将军下意识捂住脖子，眼中既有愤怒，也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一直到死他都不敢相信，这些大康商人竟然敢朝他们动手，而且一上来就下死手！ 这是要造反啊！ 在这个将军心目中，商人一直是贪婪和怯懦的下等人，自己想杀就能杀，他想不明白，到底是谁给了这些商人的勇气！ 带着这些愤怒和疑惑，他的意识陷入黑暗之中。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太快了，站在一旁的洛澜虽然目睹了这个过程，但是直到交趾将军倒下去，洛澜才终于反应过来，飞快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巧的手弩，朝着空中扣动了扳机！ 咻！ 随着尖锐的呼啸声，一枚响箭飞入空中。 不管事情为什么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既然杀了对方的士兵，那么冲突就完全不可能避免了。 远征队只有几十人，交战的主力还要依靠水师，所以必须尽快通知郑驰远。 其实郑驰远才刚坐上救生艇没多久，作为军人，他的反应比洛澜快多了，在洛澜动手之前就意识到冲突不可避免，可是金锋命令他听洛澜的，他不能擅自下达作战命令，只能等待洛澜下令。 好在洛澜没有让他等太久。 郑驰远看到响箭，也赶紧朝助手点点头。 助手从怀里取出一枚烟花，点燃了引线。 几秒之后，空中爆出一团黑烟，久久不散。 刚刚的响箭是洛澜用袖珍手弩发射的，目标是通知老汪和郑驰远两人，所以高度比较低，后边船上的水师士卒不一定能看到，就算看到了也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而郑驰远助手发射的这枚烟花，则是水师约定好的攻击信号。 看到信号，各个楼船都迅速行动起来。 那些被拆下来藏到舱室中的重弩和投石车被重新拉到甲板，迅速开始组装。 不光码头上的舰船看到了烟花信号，藏在海上的那两艘楼船也看到了。 “快，要打起来了，行动！” 随着船长一声令下，早就在甲板上准备好的飞艇，全都迅速开始充气。 沙滩上，老汪干掉交趾将军和士兵之后也没闲着，带着镖师冲到门口，把藏在附近的马车拉了过来，占据码头各个关口。 山坡对面，土司一脸呆滞的看着下边，心中的震惊和疑惑比那个倒霉将军更甚。 随后而来的愤怒也更猛烈！ 土司就是交趾的皇帝，或许在所有皇帝心目中，只要自己看上的东西，下边的人就应该乖乖的双手奉上，敢抬头看一眼就是大不敬。 土司看上了楼船，是那些大康商人的荣幸，祖坟都冒青烟了。 结果谁知道这些商人不但不珍惜这份荣幸，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反抗！ 土司觉得自己的皇权受到了严重侮辱，一拍凳子扶手，怒声吼道：“来人啊，去把禁军调过来，我要把他们所有人都抓起来，扒皮抽筋！” “是！” 一个亲卫躬身应命，然后骑着马朝着不远处的军营狂奔而去。 看到洛澜坐上救生艇，朝着楼船划去，土司挥手又叫来一个亲卫：“去，通知水军封住码头，不能让这些大康人跑掉一个！” “是！” 又一个亲卫骑马跑了出去。 十几分钟之后，一艘艘舰艇从码头旁边一个河道冲了出来。 他们就是交趾是水军。 交趾水军的舰艇很小，比水师的快艇大不了多少，但是又窄又长，两侧都坐着交趾水军，和划龙舟一样快速而又整齐的划着船桨。 因为独特的造型和众多水军士卒一起划桨，交趾水师的小船速度很快，互相交叉着封锁了进出港口的水道。 第1962章 对方有高手 郑驰远此时已经回到了楼船上，低头看了一眼交趾水军的阻拦，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其实他早就知道交趾水军的存在，甚至派人摸过对方的底细，在郑驰远看来，对方的水军根本不值一提。 这个时代的水军一般有三种作战方式，第一是直接碰撞，谁的船吨位更大更结实，谁就获胜。 第二是一艘船上的士兵跳到另外一艘船上，展开近身白刃战，打赢的一方获胜。 第三就是两船靠近，然后利用弓箭之类的远程武器攻击。 从郑驰远打听到的情报来看，交趾水师只有两艘和楼船差不多的大船，剩下的全都是眼前这些又窄又长的小船。 这种小船类似于龙舟，划船的水手足够多的时候，速度非常快，也非常灵活，但是东海水师拥有蒸汽机快艇，速度比对方更快！ 至于常规的三种作战方式，东海水师就更不怕了。 楼船的吨位和高度都能碾压对方的小船。 就算让他们凭借灵活度靠近楼船，他们也爬不上楼船的甲板。 所以在郑驰远看来，交趾水军完全没有威胁到东海水师的能力。 直到郑驰远看到对方在小船上点燃了一个个火盆，然后又从脚下拿出弓箭瞄准楼船，郑驰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对方的箭矢没有尖锐的箭头，而是包裹着一团黑黝黝的东西，郑驰远虽然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但是从对方的架势可以看出来，大概率是易燃品。 再加上每艘船上都点燃的火盆，郑驰远立刻判断出来，对方想要利用火攻！ “这下有点麻烦了啊！” 郑驰远收起轻视之心，也意识到交趾水军肯定有擅长制定战略的高手。 己方的舰船更大，武器更先进，对方能威胁到自己的地方不多，但是对方就精准的找到了对己方威胁性最大的一种办法。 为了避免对方警惕，楼船甲板上的投石车和重弩都拆掉了，个头比较大的投石车还放到了留在海上的那两艘楼船上，重弩虽然在藏在舱室，但是拉出来和重新组装都需要时间。 藏在海上的楼船赶来同样需要时间。 也就是说，在重弩没有装上之前，自己的楼船就和没牙的老虎差不多，只能凭借吨位优势撞开对方。 这个时间足够对方利用火箭攻击己方好几轮了。 楼船里装满了稻种和棉籽，万一被点燃了，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在海面上遇到了，楼船还能凭借蒸汽机的速度优势甩开对方，但是如今舰队停在码头港口，仅有的出入口都被对方封锁了，跑都跑不掉。 好在土司相中了楼船，只是让交趾水军封锁了港口，没有一上来就发动攻击，要不然现在楼船恐怕已经烧起来了。 此时洛澜乘坐救生艇也上了楼船，然后第一时间找到了郑驰远。 在郑驰远的影响下，洛澜也觉得己方拥有蒸汽船，想走随时都能走，所以充满了信心，可是看到郑驰远的脸色不对，马上意识到出意外情况了。 “郑将军，怎么了？” “他们可能打算用火攻！” 郑驰远指了指下边的龙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洛澜听完，终于知道郑驰远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了。 对方要是真的发动火攻，稻种和棉籽会被烧掉不说，东海水师也会损失惨重。 “那咱们岂不是走不掉了？”洛澜有些急了。 “那也未必，”郑驰远说道：“对方不是看上了咱们的楼船了吗，这就说明他们不会轻易动手，咱们只要和对方拖一阵，拖到快艇和飞艇赶来就行了！” 楼船体型庞大，运载能力强，但是机动性就差了一些，为了保护楼船，金锋为东海水师配备了不少快艇。 只不过快艇没有什么运载能力，这次就没有过来。 快艇的速度和灵活度都比对方的龙舟更强，还装有重弩和投石车，只要己方的快艇编队赶来，危机就彻底解除了。 “那咱们的快艇需要多长时间过来？”洛澜问道。 郑驰远想了一下回答道：“最快也要一炷香的时间！” “但愿他们暂时不会动手吧！”洛澜默默祈祷。 可是心里的念头刚刚落下，就听到岸边传来一阵鼓声。 顺着鼓声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岸上一个交趾水军在挥舞令旗。 “郑将军，他们在干什么？”洛澜问道。 “应该是在打旗语，”郑驰远回答。 “他们说了什么？” “交趾水师使用的旗语和咱们大康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郑驰远摇摇头，一脸郑重之色：“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话音刚落，就看到海面上有两艘龙舟上的交趾水军围上火盆，把手中的箭矢凑到火盆上。 和郑驰远猜测的一样，箭矢前端包裹的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极为易燃，在火盆上稍微烧一下就变成了一团冒着黑烟的火球。 然后那两艘龙舟上的交趾水军纷纷把弓箭对准其中一艘楼船。 那艘楼船上的水师士卒也全都拿出弓箭，对准两艘龙舟上的交趾水军。 码头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交趾水军使用的火箭连箭头都没有，很难射死人，而楼船上的东海水师士卒使用的都是镖师手弩，又快又狠。 但是这艘楼船的仓库和甲板上都是棉籽，一旦被点燃了，灭火都来不及，上面的水师士卒不想被烧死，只能跳船。 洛澜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可是郑驰远的脸色却和刚才变化不大。 “郑将军，你快想想办法啊，马上就要打起来了！”洛澜急了。 “如果他们想开战，刚才就直接动手了！”郑驰远说道：“他们现在这样更加说明了他们的心思！” “那他们为何如此？” “为了给咱们施加压力，接下来好威胁咱们呗！”郑驰远说道：“要是我没猜错，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喊话，让咱们投降了！” 好像为了证实郑驰远的话一样，他刚说完，就看到之前躲起来的码头负责人，带着两个手下出现朝着码头走来。 第1963章 拖延时间 此时码头的地面入口已经被老汪他们控制了，看到码头负责人靠近，老汪冷着脸打了个手势。 一个远征队员站出来，冲着码头负责人喝道：“站住！” 码头负责人只是一个文官，面对凶神恶煞一般的远征队，腿肚子都有些打哆嗦，恨不得扭头就跑。 可是土司正在对面山坡上看着呢，码头负责人就算心中再害怕，也不敢退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回头跟后边的人说着什么。 后边的那个人听完，用别扭的大康话冲着老汪他们喊道：“把你们管事的叫过来！” 老汪刚准备说话，就听到后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马文旭走了过来，冷冷看了码头负责人一眼，用交趾话说道：“陈志强，你终于舍得露面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当乌龟呢！” 码头负责人闻言，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怒色。 之前马文旭找他喝酒的时候，总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现在都敢叫着他的名字当面骂他了。 不过土司在后边看着，马文旭身边的老汪还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负责人被骂了也完全不敢还口。 他刚才在二楼亲眼目睹了码头上的战斗。 这些大康商人显然已经拼命了，连土司身边的亲卫首领都敢杀，更别说他一个码头负责人了。 马文旭作为一个老兵，也看出来海面上的局势对己方非常非常不利，所以也没敢过分刺激陈志强，骂完之后又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没有找你，我找的是你家少爷！”陈志强回答。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都是马文旭在到处请客吃饭，但是陈志强很清楚，大康商队中真正当家的不是马文旭，而是那个不怎么露面的少爷。 他刚才说的管事人，也指的是洛澜，马文旭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我们少爷比较忙，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马文旭说道。 “这件事你当不了家！” “你先说说看什么事，再说我能不能当家！”马文旭说道。 陈志强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说道：“我们土司大人说了，你们现在立刻束手就擒，他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 “否则什么？”马文旭直接打断对方：“你们土司当我们是傻子吗？”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交趾土司，自己的亲卫首领和二十多个亲卫被敌人在自己的地盘杀了，自己会放过敌人吗？ 根本不可能！ 土司如果不是图谋楼船，担心远征队在必死的局面选择同归于尽，一把烧了楼船，恐怕早就派人来强攻了。 不，现在应该已经派人来强攻了，只不过人还没到而已。 “马文旭，你们还是投降吧！”陈志强小声劝道：“你们就这点人，海面还被水军封锁了，你们逃不掉的！ 咱们一起吃过好几次饭，也算是朋友了，你们现在投降，我一定会在土司面前帮你们说好话的！” 这么保证不是他跟马文旭的关系多好，而是担心杀红眼的远征队顺手把他杀了。 老汪听不懂交趾话，有些着急，等陈志强说完，拉着马文旭问道：“老马，他说什么呢？” “他说让咱们投降，还说愿意替咱们给土司说好话！”马文旭说道。 “想让老子投降，做他娘的春秋美梦去吧！” 说完朝着陈志强喊道：“行了，你们别浪费口舌了，回去告诉你们土司，我们不可能投降！” 别说己方还有后手，就算己方没有任何后手，也不可能投降。 打起来就算打输了，还能有个战死沙场的美誉，死也能死得痛快点，要是投降了，交趾土司还不知道怎么折磨自己呢。 陈志强在来之前，土司派人交待过，如果远征队拒绝投降，就让陈志强打个手势，然后土司就会下令那些准备好的水军士卒攻击楼船，给远征队一点颜色看看。 不过陈志强知道，海上一旦打起来，马文旭他们肯定不会放自己离开，所以听完手下的翻译，得知马文旭准备放自己走，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可是刚转身，后边就传来马文旭的声音：“等等！” 陈志强很想直接走，就当没有听到马文旭的话，可惜过来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两个翻译。 不打手势就跑已经不好跟土司解释了，要是再当作没听到马文旭的话，回去被翻译一说，那就完蛋了。 所以陈志强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来，看向马文旭：“你还有什么事？” “你刚才说的不错，这件事关系重大，我做不了主，需要请示少爷！” 马文旭说道：“我们少爷去船上了，你能不能等我一会儿？我过去请示一下！” 现在这种局面，投降的下场可想而知，还有什么好请示的？ 陈志强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是土司让他过来就是劝降的，马文旭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么说，他都不能当作没听到。 想了一下点头说道：“那你快点吧，不要让土司大人久等！” “好，”马文旭答应一声，就要转身离开，却被老汪一把拉住了：“老马，你又跟他说什么了？” “我说要去请示一下少爷，”马文旭回答。 “老马，你的脑子被门挤了吗，这还有什么好请示的，投降……” 上次来交趾的时候，老汪曾经救过马文旭，所以马文旭对老汪一直比较敬重，但是这次没有等老汪把话说完，便直接打断了：“老汪，你没看到海上的局面吗？这么大的事不请示少爷，万一出事了，你能负责吗？” 嘴上说着狠话，但是在陈志强看不到的地方，马文旭却疯狂给老汪使眼色。 老汪虽然脾气暴躁，却不是傻子，而且马文旭都提醒得这么明白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原来马文旭不是想真的投降，而是现在的局面对己方很不利，马文旭是想拖延时间。 至于为什么拖延时间，当然是等己方的飞艇和快艇过来啊！ 想明白这些，老汪马上配合地低下头，一副说错话的样子。 第1964章 突然袭击 交趾虽然不大，但是官场的弯弯绕绕比起大康朝廷也少不了多少。 陈志强也是官场老手，擅长察言观色，当即就觉得老汪和马文旭不对劲，扭头看向翻译：“他们在说什么？” 于是翻译就把老汪和马文旭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陈志强听完，隐隐察觉到马文旭可能想要拖延时间，不过他并没有戳破，而是转了转眼珠子，朝翻译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也去请示一下土司大人！” 翻译也不是傻瓜，可惜官大一级压死人，陈志强让他们留在这里，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而陈志强则小跑着朝对面小山坡跑去。 没有跑多远，一个士兵骑着马从小山坡上快速跑了下来。 对方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士兵，但是陈志强通过对方的藤甲认出来，这是土司身边的亲卫，赶紧让到路边。 可是士兵却拉住缰绳，停到了陈志强身侧。 “土司让我来问你，他们可愿投降？”士兵也不下马，居高临下问道。 “回土司大人的话，大康商队管事的那个人在船上，他们的二当家去请示了。”陈志强躬身回答。 士兵闻言，微微愣了一下。 投降就投降，不投降就不投降，去请示算怎么回事？ 不过他就是个传话的工具人，既然陈志强这么回答，他原话传回去就行了。 于是士兵便调转马头返回。 虽然交趾的战马又瘦又小，但是在山路上奔跑起来非常灵活，很快就带着士兵回到对面山坡。 “陈志强怎么说的？”土司问道：“大康商人为何还没有放下武器？” “陈志强说，大康商队管事的人在船上，商队的二当家去请示了！”士兵把陈志强的话复述了一遍。 “请示？”土司的表情和刚才的士兵一样，只不过士兵不能骂陈志强，但是土司可以。 “陈志强这个蠢货，以为老子是在跟大康商人闹着玩吗？”土司气得破口大骂。 旁边一个平时和陈志强所在派系不对付的官员当即抓住机会：“土司大人，前段时间大康商队的马文旭曾经宴请过陈志强，陈志强肯定收了大康人的好处，在故意帮他们拖延时间！” “土司大人，这群商人从大康而来，某种程度上来说代表着大康，贸然开战势必会引起两国纠纷，陈志强只是一个管码头的小吏，不敢擅自做决定很正常！” 陈志强的靠山也在现场，赶紧帮他说话。 “大康商人动手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虑这么多？” 和陈志强不对付的官员冷哼道：“陈志强这种行为就是叛国！” 陈志强的靠山还想说话，就听到土司开口了：“该死的陈志强，老子回头再跟他算账！” 土司开口就等于为事情定了性，陈志强的靠山察觉到土司此时很生气，也不敢再触霉头，乖乖闭嘴退了下去。 “土司大人，现在如何处理，等大康商队派人来谈吗？”一个官员问道。 “区区几个商人，没有来见我的资格！” 土司冷哼道：“刚刚给了他们机会，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珍惜！传令给水军，让他们灭掉一艘大船，要是大康商队还不投降，那就一炷香灭一艘！” 远征队杀了他二十多个亲卫，不少官员和百姓都看到了，他虽然觊觎楼船，也要考虑到这件事的影响力。 如果态度不强硬一些，可能会让他的威信受损。 海面上的楼船有好几艘，损失一两艘，土司也能接受。 “是！”一个亲卫答应一声，过去向水军传令。 土司又问道：“禁军到哪儿了？” “已经过了竹林，马上就到了！”一个亲卫回答。 “派人告诉阮志杰，码头上那些动手的大康人全都杀了，一个都不能放过！”土司咬牙说道。 “是！”亲卫答应一声，杀气腾腾离开了。 楼船上，马文旭顺着绳梯爬上甲板。 洛澜赶紧迎上去问道：“马大哥，陈志强来干什么？” “来劝降的，”马文旭把陈志强的来意说了一遍：“我说这件事太大，需要过来向你请示，暂时拖一拖！” “马大哥你做得对，”洛澜称赞道：“等下我再磨蹭磨蹭，再多争取点时间，等咱们的快艇赶到就好了！” “快艇什么时候能到？”马文旭问道。 “应该快了！”郑驰远说着，拿起望远镜看向海面。 结果海面上依旧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又往天上看去，同样没看到飞艇的影子。 “快艇速度快，肯定能来得及！”洛澜安慰郑驰远，也是在安慰自己。 可惜天不遂人愿，洛澜刚说完，就听到岸边再次传来沉闷的鼓声。 扭头看去，便看到岸上又有人在挥舞令旗。 之前点燃火箭的交趾水军，虽然箭头对准了楼船，但是都没有拉弓，看到令旗之后，纷纷撑开手臂开弓。 只要松开手指，点燃的箭矢就会飞向楼船！ “他们又要干什么？”马文旭问道。 “这还用问吗，他们要发动攻击了！”郑驰远回答。 “我不是跟陈志强说了吗，要来请示少爷，他们怎么能突然发动攻击呢？” “如果你是交趾土司，你会跟杀了自己亲卫的商人谈判吗？”郑驰远反问。 “我……”马文旭被问住了。 是啊，如果自己是交趾土司，一个商人的护卫杀了自己的亲卫，是绝对不可能谈判的。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洛澜看向郑驰远，冷声说道：“要不然先下手为强，干掉他们的弓箭手！” 郑驰远听完，眼中也闪过一丝狠色，扭头朝着那艘被瞄准的楼船喊道：“杀！” 楼船上，水师士卒中的弓箭手也早就瞄准了敌人，得到郑驰远的命令，纷纷松开手指，主动发起进攻！ 交趾水军一看东海水师主动攻击，也不等岸上下令，也纷纷松开弓弦！ 下一秒，几个交趾水师士兵中箭落水，而交趾水军士卒射出来的火箭也落在楼船上。 包裹在箭头上的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爆开，落到哪里，哪里就是一团火焰。 一时间，到处都是小火苗。 其中有一支火箭落在了篷布上，把篷布点燃了！ “弓箭手继续攻击，其他人赶紧救火！” 这艘楼船的船长着急大喊！ 第1965章 快艇来了 楼船上装备了投石车和重弩，常规的弓箭储备并不多，每艘楼船上也就几个而已。 这代表着就算水师士卒百发百中，一轮射击也只能射杀五个敌人。 水师士卒只是普通人，并不是神弓手，做不到百发百中，敌人也不会傻乎乎站着等死。 随着一个军官下令，交趾水军马上分成一个个两人小组，一人用盾牌挡着头顶，另外一人负责射击。 楼船的目标实在太大了，交趾水军的弓箭手都不用怎么瞄准，只要拉弓射箭，箭矢基本都能落到楼船上。 尽管水师士卒在尽量灭火，但是楼船上的火焰还是越来越多。 “该死，要是投石车没拆掉，老子砸死这群杂碎！”郑驰远气得狂拍栏杆。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愤怒于事无补，扭头喊道：“锅炉还没烧开吗？” 楼船不动的时候，蒸汽机不需要工作，锅炉也就没烧了。 刚才远征队和土司亲卫队打起来，郑驰远就知道这一战已经不可避免，上船后就下令楼船赶紧生火烧锅炉，做好撤离准备。 但是想要把锅炉里的冷水烧开，需要不少的时间。 身后的船长苦着脸回答道：“将军，锅炉房那边说至少还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把水烧开！” “让他们把鼓风机开大点！”郑驰远喊道。 虽然交趾水军目前只攻击了一艘楼船，其他龙舟依旧在封锁海面，但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改主意。 到时候楼船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跑都跑不掉了。 “少爷，四号楼船恐怕保不住了！”马文旭看着被攻击的楼船，脸色惨白：“那艘船上可都是棉籽啊！” “早知道装完一艘就离开一艘就好了！”洛澜也后悔不已。 交趾水军之所以攻击四号楼船，是因为四号楼船在最外边。 四号楼船之所以在最外边，是因为它是第一艘装货的，装完棉籽之后，利用风帆，慢慢挪到了港口最外围，等待其他楼船装货，准备所有船都装完后，一起出发，这样在路上万一遇到海盗，整支舰队一起也能更好防御。 谁知道现在一下子被人堵在了码头上。 幸好土司只是想震慑洛澜他们，没有想毁掉所有楼船，要不然现在码头估计已经成了一片火海了。 就在四号楼船上的火势越来越大，郑驰远思考着要不要放弃这艘楼船，让水师士兵先撤退的时候，后边传来一声大喊：“大家快看，咱们的快艇来了！” 郑驰远来不及去看谁喊的，赶紧扭头看向海面，同时拿出望远镜。 其实已经用不上望远镜了，用肉眼就能看到，十几艘快艇贴着水面飞驰而来。 因为速度过快，每一艘快艇后边都带着一条白色的尾浪。 “兄弟们，再坚持坚持，咱们的快艇来了！”四号楼船的船长高喊着给水手们加油。 “那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跑这么快？” 对面山坡，交趾土司也发现了快艇。 虽然不认识，但是从快艇的速度判断，这些东西恐怕不好惹。 “快，传令给水师，让他们拦着这些快船！”土司迅速做出决定。 不得不说，土司的反应很快，但是快艇的速度比他更快。 传令的亲卫刚刚离开，快艇已经快到码头了。 “让他们停下！” 郑驰远扭头喊了一声，传令兵马上朝着海面挥舞令旗。 快艇上，水手们看到令旗，纷纷切断蒸汽机的动力传输，然后打开阻流板进行减速。 十几艘快艇最终停在距离交趾水军龙舟编队一百多米的位置。 火箭头上包裹着黑乎乎的易燃物，射程和准度都会大打折扣，快艇停靠的位置已经超出了火箭的射程。 普通弓箭倒是勉强能射到，但是飞过去也几乎没有什么威力了。 随着郑驰远身后的传令兵再次挥舞令旗，快艇上的水手们纷纷调整起甲板上的投石车。 快艇上的投石车体型虽然没有楼船上那么大，但也属于舰载型投石车，交趾水军的龙舟船队正好在投石车的攻击范围。 随着郑驰远一声令下，十几艘快艇上的投石车同时启动。 密集的特制手雷如同冰雹一般呼啸落下，覆盖了整个龙舟船队。 下一秒，震天的爆炸声响起，火光伴随着被炸飞的浪花腾空而起！ 跟着浪花一起的，还有被炸碎的龙舟碎片和交趾水军。 烟火散尽，海面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龙舟碎片，再也看不到一艘完整的龙舟，和一个站着的交趾水军士兵。 就算有侥幸活下来的，此时也在海中挣扎！ 就连庞大的楼船也被爆炸引起的浪潮掀得摇摇晃晃！ “好！” 各艘楼船上，水师士卒都忍不住高声欢呼。 就连四号楼船上那些正在救火的水手都暂停了一下，朝着海面上的快艇挥手致意。 自从金锋为他们装上了投石车和重弩之后，他们面对海盗基本上都是碾压，刚才却被交趾水军堵在码头里打得抬不起头，实在太憋屈了。 快艇算是替他们报仇了，而且报复得酣畅淋漓！ 东海水师的士兵痛快了，但是对面山坡上，交趾土司和一众交趾官员都愣愣看着海面，表情或呆滞或震撼或恐惧！ 快艇那堪称恐怖的速度已经让他们无法理解了，更别说之后的手雷了。 有两个年纪比较大的官员甚至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天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武器？ 你们有这样的武器，之前为什么不拿出来？ “他们是妖怪吗？” 陈志强的靠山喃喃自语。 之前封锁海面的龙舟船队，是交趾最精锐的一支水军队伍，可是面对敌人，连一轮攻击都没有撑过去就全军覆没了。 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了交趾土司和官员的认知，只能下意识归结到鬼神上。 土司毕竟是土司，最先回过神来。 面对己方被灭掉的龙舟队，土司心中有愤怒，但也忍不住再次滋生出一股新的贪婪！ “禁军呢，让他们快点过来，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必须把这群大康商人留下来！” 第1966章 必须有所行动 未知总是让人恐惧，但是对于快艇之前表现出来的速度和使用的武器，土司心中既有恐惧，也有兴奋。 交趾也有不短的海岸线，因为物产丰富，水上力量又薄弱，比大康更受海盗喜欢，每年来袭扰交趾的海盗比大康更多。 虽然最近一年，海盗不知道什么原因减少了许多，但终究是个很大的隐患。 土司作为交趾的统治者，一直在担忧这件事。 如果他有这么强大的武器，海盗将不再是威胁，交趾的版图也可能再扩大几圈！ 所以土司在看到爆炸之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留下对方！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土司这么强大的心脏，在这种时候还能兴奋起来。 之前质疑陈志强的那个红帽官员，此时就被吓傻了。 在他看来，快艇的攻击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手段，比传说中的妖怪还要可怕！ 听到土司要让禁军留下这群妖怪，这不是疯了吗？ “土司大人，这群人有这么大的船，还有这么厉害的武器，恐怕不是普通的大康行商啊。”红帽官员隐晦提醒土司，意思是对方可能是大康官方的人。 交趾曾经在很多年都是大康的附属国，每年都要去进贡朝拜。 这些年因为大康国力衰退，边境也不安生，交趾没有再去进贡，但是也没有明确的表示过断交。 所以严格说起来，此时的交趾依旧是大康的附属国。 从快艇刚才表现出来的战斗素养上来看，根本不像是商队护卫队这么简单，极有可能是大康官方的海军力量。 红帽官员就是在提醒交趾土司，如果对方是大康官方力量，他们要是扣下对方，基本上等于在向大康开战了！ 土司还没说话，陈志强的靠山先一步抓住机会反驳道：“他们一直自称大康商队，递交过来的手续也是商队手续，不是大康商队是什么？” “你……”红帽官员指着陈志强的靠山，想要反驳却一时语塞。 “再说了，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来到咱们交趾就应该遵守咱们交趾的律法！” 陈志强的靠山继续说道：“按照律法，码头有权利查验任何进港出港的货物，可是在座的诸位，以及那边的百姓都看到了，他们不仅拒绝咱们查验物资，还暴力抗法，野蛮的杀害了咱们这么多士卒！” 说完，靠山转身看向土司，拱手道：“土司大人，我建议您修书一封，派使者去大康问个清楚！” 而土司看向陈志强靠山的眼神则满是赞赏。 刚才那一番话算是说到了土司的心坎里。 洛澜他们来到交趾之后，一直对外宣称是来自大康的商队，向交趾有关部门递交的手续，也是商队手续。 所以不管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有这些手续在，他们就是大康的商队。 既然是商队，那么自己派人去码头核查货物和商船，是完全合理的要求，对方必须配合！ 可是洛澜他们非但不配合，还动手杀了自己的人，这事儿说到哪儿都是己方占理！ 如果对方真的是大康官面上的人，那大康还要给自己一个解释。 “派使者去大康问个清楚？”红帽官员一下子抓住了漏洞：“土司大人，既然陈大人如此提议，那不如就派陈大人去大康交涉，去要个说法吧！” 陈志强的靠山一听，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理论上来说，此事他们的确占理，可是这种事占理就行吗？ 两个山民吵架，最后比拼的，往往都不是谁占理，而是谁的拳头大，谁的关系硬，更何况两个国家呢？ 山民吵到最后，事情闹大了，还能去告官，如果遇到一个清官，说不定占理还有用。 可是大康和交趾是两个国家，他们找谁告官去？ 交趾当年为什么要向大康俯首称臣，甘愿当大康的附属国？不就是因为大康行事霸道吗？ 洛澜这次过来行事的确可疑，目的可能也不单纯，但是不管是拍卖水玉珠还是收购稻种棉籽，都是正儿八经做生意，没有巧取豪夺。 在场的人都清楚，这场冲突最根本的原因是土司起了贪念，想要霸占对方的楼船。 大康如果知道事情经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交趾土司如果真的派使者去大康要说法，结果可想而知。 红帽官员和陈志强的靠山正吵着呢，山脚传来一阵喧嚣声。 低头看去正好看到一支军队从山脚拐弯处跑步出现，正是交趾禁军。 “土司大人，慎重啊！”红帽官员劝说道：“现在下令停止进攻还来得及，战争一旦开启，就彻底和大康……”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土司打断了：“闭嘴！” 红帽官员知道土司心意已决，叹了口气退到后边。 土司之前已经向禁军传令，让禁军夺下码头，杀掉远征队所有人。 在没有新的命令之前，这便是禁军必须服从的军令！ 只见禁军四人一排，从山脚出来后，便在为首将领的带领下，沿着官道直奔码头。 此时码头的进出口已经被远征队用马车堵死了，到了码头门口，禁军将领也没有马上开始强攻，而是举起手中的武器在空中挥了挥，禁军士卒便开始在码头前边的空地上开始列阵。 土司在半山腰看着下边，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交趾的土司之位也是世袭制，他比红帽官员更清楚当初交趾为何要向大康称臣，也比红帽官员更清楚大康的霸道。 当初大康强盛的时候，曾经派官员来交趾进行监管，那些官员不知道祸祸过多少土司家族的姑娘。 这一直被历任土司视为耻辱，也一直期盼着能够一雪前耻。 除此之外，刚刚老汪带着远征队击杀禁军士卒二十多人，以及快艇轰炸交趾水军龙舟队，在场的官员和附近山坡上看热闹的百姓都看到了，如果土司没有一点表示就认怂了，以后还如何服众？ 所以无论如何，土司都必须有所行动，也必须要搞清楚对方的船只为何能跑那么快，以及刚才扔出来的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到底是什么！ 第1967章 吃了见识少的亏 码头前边的空地上，禁军第一座方阵已经列阵完成。 为首的将领点了点头，一个副将驱马上前，朝着躲在一旁的两个翻译官勾了勾手指。 这两个翻译官是之前被陈志强留了下来，后来看到海面上爆发大战，老汪等人的注意力也被大战吸引，两人赶紧开溜。 可是还没溜多远，就看到禁军从对面浩浩荡荡的过来了，两人只能又调头往回跑，最后藏在了码头门口不远的一处芭蕉树后边。 本来以为自己藏的挺好，没想到早就被禁军发现了。 看到副将朝他们勾手指，两人都吓得差点尿裤子，还以为禁军要杀了他们祭旗呢。 结果那个副将却喊道：“过来，替我们朝里边的大康人喊几句话！” 一听只是帮忙喊话，两人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赶紧从芭蕉树后边跑出来。 片刻之后，其中一个翻译官用大康话朝着码头喊道：“里面的大康人听着，现在马上滚出来投降，不要浪费军爷们的时间，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如果继续顽抗，定让尔等生不如死！” “闭嘴！” 老汪站在马车后边骂道：“有种就来打，没种就滚回去，不要跟娘儿们一样叽里呱啦乱叫！” “他说什么？”副将问道。 “他……他在骂各位军爷……”翻译官犹豫一下，还是把老汪的话翻译了一遍。 副将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方在陆地上只有三十多人，而自己身后一个方阵就有三百人，对方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在一心求死吗？ 副将回去把翻译官的话向将领学了一遍，禁军将领也差点气笑了。 “真是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禁军刚才一直在赶路，没看到快艇发威，所以将领和那个副将的想法差不多，觉得老汪他们是明知必死，想要求一个痛快。 于是将领特意交代道：“等下尽量抓活口，老子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 副将答应一声，拔出战刀举过头顶。 身后的禁军士卒也齐刷刷的拔出武器。 码头里边，老汪也高声喊道：“准备迎敌！” 哗啦啦！ 远征队员们拉开盖在马车上的篷布，露出一座座便携式重弩！ 远征队员们两人一组，站到重弩后边，一人扶着上弦的转轮，一人扶着击发的把手。 “这是什么东西？”禁军将领眯眼看着狰狞的重弩，不过并没有太往心里去，绝对远征队在虚张声势！ 不管对方拿出什么武器，自己带着这么多禁军要是打不赢三十多个商队护卫，干脆找个歪脖子树自尽算了。 对面山坡上，土司看到重弩，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 禁军将领没看到刚才海上的战斗，但是土司却看得很清楚！ 对方只是一轮攻击，自己麾下最精锐的水军便全军覆没了，一直到现在，海面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 经过金锋和万鹤鸣他们的改进，重弩的外形和传统重弩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禁军将领不认识，交趾土司也没认出来，还以为这就是刚才快艇上使用的那种武器。 自己麾下最精锐的水军已经全军覆没了，禁军不会也折在码头吧？ 土司赶紧扭头去叫亲卫，想要亲卫下去提醒一下禁军将领。 可惜他还没有来得及喊亲卫，下边的战斗已经爆发了！ 随着老汪一声令下，所有重弩同时击发！ 十几道重弩箭矢如同闪电一般，飞入禁军方阵之中，和串糖葫芦一样，穿过一个又一个禁军士卒！ 禁军的队形太密集了，每一支重弩箭矢都至少射杀了七八个禁军才停下来！ 便携式重弩的箭矢虽然没有传统重弩那么大，但是也比拇指粗，被射中胸腔或者腹部的交趾禁军，基本当场就交代了，侥幸没被射中要害的，只要被箭矢射中胳膊或者大腿，也完全失去了作战能力！ 一时之间，码头前方的空地上到处都是禁军士卒的尸体，以及惨嚎的伤员！ 禁军作为交趾最精锐的一支队伍，将领和副将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这些年不知道镇压过多少次叛乱，早已见惯了血腥的战场。 可是此时，骑在马上的两人，全都一副惊恐的表情，就好像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似的。 不是他们大惊小怪，而是被重弩恐怖的杀伤力惊住了！ 他们都没看清发生什么呢，第一个方阵三百人就阵亡了快一半！ “哈哈哈，痛快啊！” 老汪一边飞快的转动绞盘给重弩上弦，一边放声大笑起来。 跟着洛澜做生意，的确更省劲，赚的稻种和粮食也是他带队时无法比拟的，但是老汪觉得太憋屈了，处处小心翼翼，见了谁都要点头哈腰装孙子。 来交趾这么些天，老汪憋了一肚子火，要不是临行前金锋反复交代，让他听洛澜的，老汪早就带人硬抢粮商的粮仓了。 憋了这么久的火气，在刚才的攻击中，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其他远征队员也激动的脸色涨红。 随着镖师的发展，如今大康稍微有些见识的土匪都知道镇远镖局的投石车和重弩厉害，一旦看到马上就散开了。 可是交趾禁军没有见过重弩，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依旧列阵冲来，对于重弩来说，这是再合适不过的靶子了。 远征队的镖师们已经很久没有打过这么畅快的仗了！ 禁军将领之前是吃了没见过重弩的亏，不过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很快反应过来，挥舞着武器大声喊叫。 跟在他身后的传令兵立刻敲响战鼓，另外一个传令兵则快速的挥舞令旗。 禁军士卒们看到令旗，立刻散开队形，然后继续朝码头冲来！ “这个家伙反应还挺快的！” 老汪咬了咬牙，朝着身边喊道：“老七老八，咱们先把他们领头的宰了，老九老十，传令兵就交给你们了！” “是！” 随着几声应答，老汪和旁边几座重弩同时调转方向，对准骑在马上的禁军将领和副将，以及站在高地上挥舞令旗和敲鼓的传令兵！ 第1968章 务必拿下码头 “放！” 随着老汪一声令下，重弩启动了第二轮攻击。 副将一直盯着重弩呢，看到其中几台重弩调转方向对准了自己和将领，也来不及提醒，径直从马上跳下来，拉住将领便往下拽。 将领没有提防，被副将一把拽了下马来，狼狈摔了一跟头。 金锋前世看古装影视剧，经常看到将领身先士卒，冲在战阵最前方奋勇杀敌，来到这个世界后，金锋才知道，影视剧就是扯淡。 在战场上，将领不光是指挥者，还有可能是一方的精神领袖。 这样的人物真冲到前边，绝对会成为敌人集中攻击的对方，就算是再凶猛的将领，一旦在战场上被人围攻，也几乎必死无疑。 一旦主将死了，对于己方的士气打击会非常大，甚至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战争最后失败。 当然，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比如金锋前世学习历史，老师就说过樊哙周勃等将领，都有率先登城的记载。 不过，这种情况都发生在将领成名之前或者刚刚成名，以及一些需要鼓舞士气，否则战争就会失败的特殊时期。 比如在金锋刚刚成立纺织厂护卫队和镇远镖局的时候，刘铁和张凉也会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后来镇远镖局发展起来了，两人就几乎再也没有冲在前边的情况了，而是留在后方进行指挥。 即便这样，还要防止敌人的暗箭，躲在弓箭的射程之外，最好还能让作战的士卒回头就能看到，可以稳定军心。 所以禁军将领才会骑在马上，对于副将把他拉下马的行为也非常气愤。 怒视着副将喝问道：“你干什么？” 不等副将回答，就听到一道呼啸声从头顶飞过，带起的劲风把战马鬃毛都吹得飘了起来。 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鼓声戛然而止，将领扭头看去，正好看到擂鼓和挥舞令旗的两个传令兵飞了起来。 两道黑影穿过他们之后继续向后上方飞去，一直又飞了数百米才力尽坠落。 将领惊出一身冷汗，扭头看向副将的眼神也满是感激。 要不是副将刚才拉了他一把，他现在恐怕也和传令兵的下场一样了。 别说将领，就连躲在对面山坡上的土司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这是什么弓箭，怎么能打这么远？” 土司看着重弩箭矢坠落的方向，一脸震惊。 第一轮射击时，重弩是对着人群射击的，禁军士兵大多穿着藤甲，箭矢射穿几人后动力便被耗尽了，土司只是惊讶于重弩的威力，没有在意射程。 射杀传令兵的箭矢是斜着飞来的，射穿传令兵之后便朝着后边飞去，土司这才意识到，这种箭矢的射程和威力一样恐怖！ 码头前边，战斗还在继续，禁军士卒基本都是老兵，也发现了重弩的弊端，加上传令兵之前的提醒，此时已经散开队形，重弩第二轮攻击造成的伤亡比第一轮少了很多。 不过即便如此，经过重弩的两轮攻击，第一座方阵的三百人已经剩下不到百人。 出现这么大伤亡，传令兵被射杀，将军和副将的马上也没看到人，如果是一般队伍，大概率已经发生了溃逃。 但是禁军是交趾最精锐的一支队伍，而且他们刚才还看到了土司的大旗，知道土司就在对面山坡上看着，并没有发生溃逃情况，但是因为失去指挥，进攻速度放缓了。 禁军将领此时已经回过神来，看到这种情况，迅速冲到旁边一棵大树后边，借着大树的掩护，挥舞着武器怒吼道：“杀！” 看到自己的将军还活着，禁军士气大受鼓舞，纷纷举起武器发动冲锋。 “该死，这小子也太鸡贼了！” 禁军将领躲在大树后边，禁军可以看到他，但是老汪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找到射击角度，气得破口大骂。 虽然便携式重弩经过多次改进，大大提升了上弦速度，但是此时最前边一批禁军已经快冲到了面前，重弩发动第三次攻击已经快来不及了。 远征队只有三十多人，而且没有穿盔甲，就算再能打，也做不到以一敌十。 何况交趾禁军还是从普通士兵中百里挑一选出来的，如果单论身手的话，老汪他们未必是禁军的对手。 如果和敌人发生白刃战，远征队绝对连一分钟都撑不过去就会被禁军士卒淹没。 不过老汪并不着急，看着越来越近的禁军士卒，弯腰从脚下的箱子里拿出一枚手雷，拉掉引线，心中默默熟了几个数，然后把手雷扔进禁军人群。 手雷几乎在落地的一瞬间便爆炸了。 随着一声巨响，无数的铁屑和钢珠飞散，周围的几个禁军士卒被炸得面目全非，当即就死透了！ 接下来，爆炸声此起彼伏，一团又一团火光爆发，一个又一个禁军士卒被炸飞。 好不容易冲到码头门口的禁军士卒，全都被炸死了。 趁着这个机会，远征队员们赶紧给重弩上弦，然后对着远处的第二方阵扣动扳机！ 对面山坡上，土司看着下边的爆炸，激动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了：“就是这个！刚才攻击水军的就是这种武器！传令给禁军，务必拿下码头！” 之前他还在担心这种武器只有快艇上有，而快艇的速度那么快，一旦逃跑，交趾水军根本追不上。 刚才让禁军进攻码头，想着活捉老汪等人，然后通过谈判的方式威胁大康商队，现在看来不需要那么麻烦了，只要攻下码头，就能得到那种一炸一大片的武器！ 其实不用土司下令，禁军首领此时也对远征队的新武器眼馋不已，又叫来两个新的传令兵，躲在芭蕉树丛后边，向后边赶来的禁军下达了猛攻命令。 在军令的催促下，禁军士卒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后来有一个拿着盾牌的禁军士卒发现盾牌可以抵挡手雷中的铁屑和钢珠，虽然距离爆炸近了依旧会被冲击波掀翻，但是不会当场致命。 于是其他禁军士卒纷纷效仿，远征队的形势则急转直下！ 第1969章 不用增援了 “该死的，要是能把投石车带过来，老子炸死这群龟儿子！” 老汪看着越来越近的交趾禁军，又急又怒！ 投石车的体积比终于更大，哪怕是便携式的，体积也不小，而且高度表比较高，加上这次来交趾能带的东西有限，所以老汪优先选择了更方便隐藏和组装的重弩，而没有携带投石车。 “队长，他们人太多了，就算咱们带了投石车也没用！” 一旁的马文旭苦笑着问道：“队长，不行咱们撤吧？” 便携式投石车每次能投掷的手雷比较少，而且准头比起重弩要差不少，仓促投掷的话，就算能扔到几百米外的官道上，也未必每次都能扔到禁军群中。 就算扔进去了，造成的杀伤力也有限。 如果禁军再分散开，那效果又要再打一个折扣。 如今禁军又发现了盾牌可以抵抗手雷，恐怕要不了多长时候就能冲上来。 一旦发生肉搏战，他们想撤恐怕都撤不掉了。 “楼船都还没有启动，咱们现在撤了，所有人都走不掉！” 老汪红着眼睛怒吼道：“打！” 马文旭回头看了一眼，苦笑着把手中的手雷扔了出去。 楼船此时都停在距离海边不远的地方，禁军一旦攻占码头，就可以用之前的火箭攻击到好几艘楼船。 楼船上，郑驰远和洛澜他们都趴在栏杆上，看着下边的战场。 “不行了，他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洛澜扭头看向郑驰远：“郑将军，您赶紧派兵上去增援吧！” “这里是交趾的地盘，咱们派再多人上去也没有他们的人多！”郑驰远摇头。 “那怎么办？”洛澜问道：“难道就看着老汪和马大哥他们死在这里吗？” “当然不是，”郑驰远说道：“这时候派更多人上岸，只会越陷越深，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让他们撤回来！” “可是楼船还没启动，他们撤掉了，万一敌人过来攻击楼船怎么办？” 洛澜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烟囱，提出了老汪同样的担忧。 现在烟囱里连热气都没有冒，说明锅炉里的水都还没有烧开，就算水烧开了，楼船启动也需要时间，并不能和快艇一样加速就能开走。 “我只是说让他们后撤，没说让他们撤到楼船上！” 郑驰远说道：“他们可以先撤到海边，我再调一些快艇过去掩护他们，快艇上的投石车和重弩虽然没有楼船上这么大，但也属于舰载型，威力比便携式的大多了，应该可以守住海岸线。 只不过这样一来，岸上那些还没装上来的稻种就保不住了！” “这时候就别管什么稻种了，”洛澜催促道：“郑将军你快下令吧！” 郑驰远点点头，叫来自己的副将。 片刻之后，一个水手乘坐救生船向岸边滑去。 船桨划船的速度太慢了，距离岸边还有几十米的时候，这个水手便从救生船上跳下，朝着岸边游去。 上岸了之后飞快朝着老汪他们跑去。 楼船后边，快艇编队也接到了通知，分出一半的快艇开向海边。 “什么，让我们后撤？” 老汪听完水手的通知，皱眉问道：“我们撤了，敌人攻击楼船怎么办？” “郑将军说了，你们先撤到栈桥那边，我们水师会派快艇来支援你们！”水手回答。 老汪回头看了一眼，马上明白了郑驰远的打算。 稍微想了一下，老汪高声喊道：“兄弟们，准备撤！” 这次带来的手雷数量有限，之前为了节省弹药，远征队员们都是有计划的扔手雷，现在听到准备后撤，便不再计较弹药量，手雷不要钱似的扔了出去。 盾牌可以挡得住铁屑和钢珠，却挡不住爆炸的冲击波，这么多手雷扔出去，禁军顿时伤亡惨重，攻势也停顿了片刻。 远征队趁着这个机会，拉起装着重弩的马车迅速后撤。 禁军首领也是战场老将，立刻意识到远征队要跑，着急高喊道：“他们要跑！不能让他们跑了！” 在首领的催促下，传令兵拼命擂鼓，无数禁军如同潮水一般朝着码头大门涌去。 刚刚停顿片刻的攻势，变得比之前更加猛烈了。 远征队员如果这时候后撤，肯定会被禁军追上，无奈之下只能放下马车，转身迎敌！ “兄弟，你也看到了，我们恐怕撤不掉了！” 老汪拍了拍水手的肩膀：“兄弟，你回去吧，麻烦你专门跑来一趟，多谢了！” 水手看了看码头的形势，发现禁军越咬越紧，老汪他们的确撤不掉了。 朝着老汪敬了个军礼，转身走了。 楼船上，洛澜和郑驰远也看到了这个情况。 “敌人咬得太紧了，他们撤不掉了！”郑驰远摇头叹息。 “那怎么办？”洛澜着急问道。 “要不要派兵上岸增援呢？”郑驰远有些犹豫。 派兵上去吧，可能一起被敌人咬住，想再撤回来恐怕很难。 但是如果不派兵增援，都是兄弟连队，回去不好向金锋交代，也没法向张凉交代。 他虽然和张凉没什么交情，甚至都没说过几句话，但是张凉是川蜀的兵马大元帅，陆地上所有兵马都归他统辖。 这次远征队遇到危险，水师没有增援，下次如果水师遇到危险，镇远镖局会增援吗？ 还有，万一码头大门被突破，敌人一拥而上，楼船也逃不掉被攻击！ 想到这里，郑驰远咬了咬牙，说道：“命令三营二连一排二排上岸，增援远征队的兄弟！” 之所以只派两个排，一是因为楼船上的人员以水上作战为主，地面作战人员本来就不多，二是因为码头的大门不算很大，远征队三十多人就守住了，真派太多人过去，反而可能站不开。 三营二连是地面作战队，派两个排过去，说白了就是万一远征队出现伤亡，这两个排可以顶上去。 “是！” 亲卫答应一声，准备去传令，突然听到后边传来一阵喧哗。 扭头看去，只见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了几个黑点，正在朝码头飞来。 “飞艇终于来了！” 郑驰远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长长松了口气，看向还没有离开的亲卫：“算了，不用咱们去增援了！” 第1970章 又是什么鬼东西？ 飞艇飞起来后，其实速度比快艇更快，特别是顺风的时候，一天能飞几千里，而且完全不受地形限制，是目前金锋麾下最快的交通工具。 但是飞艇充气速度太慢，当时和快艇一起接到增援命令，快艇都打完一场了，飞艇才姗姗来迟。 “兄弟们，飞艇来了，大家再坚持坚持啊！” 马文旭也看到了飞艇，激动地大喊：“手雷不用省了，干死他们！” 刚才撤退没有成功，他们不得不重新固守码头大门，为了防守的时间更长一些，他们又开始有计划的分配和使用手雷。 现在飞艇来了，战斗很快就能结束，不用再节省手雷了。 其实不少远征队员都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心理准备，但是飞艇的出现让他们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如果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远征队士气大振，手雷不要钱似的朝着外边扔去。 交趾禁军的攻击再次被打退！ 对面山坡，交趾土司也看到了飞艇。 因为距离太远，他看不太清，眯眼问道：“那又是什么东西？大鸟吗？” “土司大人，太远了，看不清楚啊！” 红帽官员说道：“不过大康人那么激动，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这次就连陈志强的靠山也不再开口怼他了。 虽然距离还远看不太清，但是他们都能确认，那几个黑点绝对不是什么大鸟。 而且红帽官员说得对，那些大康人如此激动，一定认为这几个黑点很厉害。 这对于己方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就在土司一群人的注意力都在飞艇上时，突然听到码头上传来一道嘹亮的笛声！ 这种声音他们从来没听过，而且穿透力很强，哪怕隔着这么远，他们依旧听得清清楚楚，就好像有人在他们耳朵边上吹喇叭似的，吵得耳朵都有些发疼。 顺着声音看过去，他们看到其中一艘楼船喷出浓重的白烟，刚才那道声音就是从这艘喷着白烟的楼船上发出的！ 码头门口的战场上，汽笛声盖住了交战的声音，几乎所有禁军士卒听到声音都下意识地停了一下，看向令旗。 不光是因为好奇，还因为在冷兵器时代，声音也是传达军令的一种方式。 战场上，士兵不可能一直盯着令旗，将领在传令之前，都会先擂鼓或者敲锣，士兵们在听到鼓声锣声之后，才会去看令旗，完成传令的过程。 士兵们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令旗一动不动，而且这种声音也不是鼓声锣声，而是一种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巨大声音。 人类总是对未知事物怀有畏惧之心，比如看到体积庞大的东西，会心生畏惧，听到巨大的声音，同样会产生畏惧，特别是这个声音还是未知的。 不少禁军士卒心中都莫名升起一股忐忑。 不光是普通士卒，就连躲在大树后边的禁军将领也是如此。 从他这个角度，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心中无端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好在汽笛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停下来了，禁军将领长松一口气，下令加快攻击，想要尽快拿下码头，以免夜长梦多。 亲卫刚把命令传给传令兵，传令兵正准备擂鼓呢，汽笛声又响了起来。 而且这次的声音比刚才更大。 因为第二艘楼船的锅炉也烧开了！ 接下来，汽笛声此起彼伏，几乎没有停止过，完全盖住了禁军的鼓声。 就在禁军将领准备让亲卫去前线传令的时候，所有汽笛声突然全停了。 周围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怎么突然停了？” 就在将领纳闷的时候，突然觉得天暗了下来，抬头看去，便看到一座“山峰”缓缓飘到了自己头顶！ 山峰当然不可能飘到山上，飞过来的正是飞艇！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将领瞳孔微缩，下意识举起胳膊挡在头顶。 从他这个视角看过去，整片天空都被飞艇遮盖住了，好像随时都会坠落下来，把他们砸成肉饼！ 不过飞艇并没有了落下来，落下来的而是一个个手雷！ 其实飞艇非常脆弱，一箭就能射穿，所以一般情况下，飞艇不会飞这么低。 这艘飞艇之所以飞这么低，是因为飞行员看到了远征队的危险处境，飞低一些可以震慑敌人，投弹的时候也能投得更准一些，免得手雷乱飘误伤队友。 飞到禁军阵地上空，投弹手们直接把成箱的手雷倾倒而下！ 禁军将领看到的那些黑点，就是密集坠落的手雷！ 轰轰！…… 伴随着密集的爆炸声，禁军阵地直接被爆炸淹没了。 盾牌虽然可以挡得住手雷中的铁屑和钢珠，但是盾牌只能挡住一面，而天上落下的手雷实在太密集了，挡住前边挡不住后边，挡住后边挡不住左右两边！ 硝烟散尽，禁军阵地上到处都是被炸碎的禁军尸体，被炸伤的禁军惨嚎声此起彼伏，宛如人间炼狱。 禁军将领运气不错，因为躲在树林边缘，不是飞艇的重点攻击目标，侥幸活了下来。 他是一个老将，十四岁参军，刚开始并没有加入禁军，而是在一支很普通的军队中。十五岁时执行护送任务中被土匪团团围住，面对数倍于己的土匪，队长都绝望了，但是他没有害怕，带着队友一起杀出重围，从此一战成名。 之后的几年，他又遇到过几次堪称绝境的情况，但是他都没有绝望，一次又一次完成任务，也因此被土司重视，招入禁军。 土司还曾经称赞过他，说他浑身是胆，不知畏惧是何物。 但是此时，禁军将领看着下边的阵地，眼中满是绝望和恐惧！ 他不是怕死，而是恐惧这种未知的攻击手段！ 短短十几秒钟，码头前边的禁军就伤亡过半，他连敌人长什么样都还没看到呢？ 想到这里，将领抬头看向空中，正好看到吊篮中的投弹手向下观察。 好吧，现在看到了敌人长什么样，可是将领更绝望了。 敌人飞在天上，看到了又能怎样？想打也够不着啊！ 第1971章 找土司谈谈 禁军将领心中一片绝望，楼船上的洛澜和郑驰远两人则长长松了口气。 飞艇来了，码头门口的禁军显然被打蒙了。 为了不误伤到远征队，飞艇不仅飞得很低，还没有攻击远征队面前的敌人，而是从码头门口几十米外开始扔手雷。 距离码头大门比较近的禁军士卒也因此躲过了飞艇的轰炸。 但是他们却没有躲过远征队。 几十米的距离，完全在远征队投掷手雷的攻击范围，直接被远征队清理了。 被轰炸的阵地后方，依旧有不少禁军士卒，可是他们都被体型庞大的飞艇，以及雨点一般的手雷攻击镇住了！ 禁军虽然精锐，但也不是全都不怕死，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带头，总之，溃逃发生了！ 溃逃一旦开始就再也没有阻止的可能，那些更后边的禁军士卒根本不知道前边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看到了飞艇，听到了汽笛声和爆炸声。 看到前边溃逃，后边的士兵也转身就跑。 “洛澜姑娘，我派人去通知把远征队都撤回来吧？”郑驰远看向洛澜。 此时禁军已经被击溃，再也没有人阻止老汪他们撤退了。 可是谁知道洛澜却摇了摇头：“既然飞艇来了，那就不用撤了！” “不用撤了？”郑驰远疑惑问道：“洛澜姑娘有何打算？” “没什么打算，只是想找交趾的土司大人谈谈。” “谈什么？” “因为土司阻拦，咱们浪费了这么多火油和手雷，找他报销一下，不过分吧？”洛澜淡淡问道。 “洛澜姑娘，你准备擒拿土司？”郑驰远倒抽一口凉气。 他觉得把交趾禁军打成这样已经可以了，把远征队撤回来，大家开着楼船离开，这次的任务就完成了。 谁知道洛澜这么狠，竟然准备擒拿土司，威胁对方把火油和手雷报销了。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而是要把土司的脑袋往粪坑里按啊！ “怎么能说擒拿呢，只是找土司大人聊聊而已，”洛澜问道：“郑将军，你有意见吗？” 郑驰远犹豫了一下，摇头说道：“没有！一切听从洛澜姑娘的调遣！” 在他出发前，金锋写信让他配合洛澜，之前马文旭从渝关城过来，金锋再次写信给他，这次不再是简单的配合了，而是要求他在交趾期间，听从洛澜的安排。 郑驰远可以不服洛澜，但是不敢不服从金锋。 “郑将军言重了，小女子不懂军阵，不敢胡乱指挥，还请郑将军帮忙把土司请过来！”洛澜朝着郑驰远微微行了一礼。 “洛澜姑娘客气了！” 郑驰远赶紧回礼，心中也松了口气。 他可以服从金锋的命令，听从洛澜的指挥，但是他也真的担心洛澜胡乱指挥，导致水师出现伤亡。 现在看来，洛澜并不是那种仗着金锋的宠信就胡作非为的人，而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只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并没有拿走自己的指挥权。 而且洛澜提出的要求，也并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郑驰远拿起望远镜，快速的分析了一下当前形势，然后让人发射响箭，等飞艇回应之后，传令兵挥舞令旗，向飞艇传达了各自的作战任务。 飞艇编队得到命令之后，便开始了分散行动。 两艘飞艇盘桓在头顶，保护码头和楼船编队，还有两艘飞艇朝着溃败的禁军追去，最后三艘飞艇则朝着土司所在的山坡飞去。 对面山坡，土司和一群官员们还沉浸在刚才的爆炸中没有回过神来呢，结果就看到有三艘飞艇朝他们飞来了。 一时间，包括土司在内，山坡上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们也看得越来越清楚。 庞大的飞艇扑面而来，带来的视觉冲击太强了，就好像一座山向自己碾压而来似的。 “土司大人，快撤吧！” 陈志强的靠山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君臣礼仪了，上前拉着土司的衣袖就跑。 刚才和他互怼的红帽官员，此时已经丢下土司先跑了。 而土司也顾不上这些了，在陈志强靠山的搀扶下，朝着下山的小路狂跑。 可能因为快艇距离他太远，威胁不到自身的安全，所以看到快艇一举灭掉龙舟队的时候，土司心中除了震撼，更多的是贪婪，想要把快艇和楼船一起据为己有。 可是此时，土司心中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了。 禁军将领在地面，还有山林阻隔，看不清楚，但是依旧心生绝望，土司在对面山坡，把整个战斗过程看的一清二楚，心中的绝望可想而知。 他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为什么要想着贪墨对方的楼船呢？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再后悔也没用了，身后的飞艇越来越近。 “土司大人，咱们走树林！”陈志强的靠山拉着土司就往后边的树林钻。 可是他们已经被飞艇盯上了，而这片树林又比较低矮，不管他们怎么逃，始终有一艘飞艇跟在他们头顶。 “交趾土司听着，我们少爷说了，想跟你谈一谈，现在赶紧从树林里出来，否则老子就把这边树林炸平了！” 一个镖师举着铁皮喇叭，在土司头顶喊话。 可是土司根本听不懂大康话，依旧闷着头四处乱窜。 镖师连着喊了几遍，发现土司就好像没听到一样，很快也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儿了，赶紧挥舞令旗，向楼船上的洛澜汇报。 洛澜看到之后，命令一艘飞艇返回，去码头门口接上了懂交趾语言的马文旭。 飞艇载着马文旭飞到交趾土司头顶，重新进行喊话。 这下交趾土司听懂了，仰头看着飞艇，满脸纠结之色。 如果答应对方，就等于束手就擒，可是不答应对方，他又担心马文旭恼羞成怒，真的炸死他。 马文旭等了几分钟，见土司依旧没有做出决定，转头朝旁边的投弹手说道：“这位兄弟，土司大人好像还有些犹豫，咱们帮他清醒清醒吧？” “好嘞，”投弹手答应一声，朝着土司不远处的山坡扔下几颗手雷！ 第1972章 跟我走一趟吧 轰！…… 随着几声爆炸，土司右前方一片芭蕉树被炸得七零八落，土司虽然没有被炸伤，但是爆炸形成的冲击波把他和几个官员的衣服都吹得贴到了身上。 别看这些官员平时一个个道貌岸然的，给士兵开动员大会时，一个比一个慷慨激昂，但是真当自己直面死亡危机时，一个比一个怂。 有两个文官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还有一个裤子都尿湿了。 武将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没坐到地上，也没尿裤子，但是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反而是贴身保护土司的亲卫，此时表现得最为正常，握着刀仰头怒视着飞艇上的镖师。 “土司大人，考虑好了吗？” 马文旭喊道：“要是没考虑好，我们再帮你想想！” 土司抬头看了看飞艇，又看了看周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仰头问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少爷想和土司大人谈一谈！”马文旭回答。 “如果我不同意呢？” “土司大人，你觉得你还有选择的空间吗？” 马文旭冷笑反问道：“你以为我们的楼船就是那么好惦记的吗？” 土司闻言，不由露出后悔之色。 其实在动手之前，土司就想过比较坏的后果。 特别是红帽官员提醒，洛澜他们可能不是一般的大康商队，有可能是大康官面上的人之后，土司的确犹豫了一下。 不过他最终还是做出了扣留楼船的决定。 这里是自己的地盘，自己有充足的理由留下洛澜他们，就算到时候大康过来问罪，他也有各种借口搪塞。 当快艇出现的时候，土司很意外，但是快艇表现出来的速度和攻击力，让土司更加眼红，加上当时冲突已经爆发，快艇又威胁不到山上，土司并没有改变决心，反而更加迫切的想要留下楼船和快艇了。 但是千算万算，土司没想到洛澜他们还有这种可以直接飞到自己头顶上的大鸟，可以直接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 不过对方刚才明明有很多机会炸死自己，却没有动手，说明对方并不是真的想杀自己，可能真的是想谈谈，索要一些好处。 想明白这些，土司反而冷静了，从芭蕉树后边走了出来，仰头说道：“既然你们少爷想谈，让他过来吧……” “土司大人，你难道还没看清形势吗？”马文旭冷笑道：“还是请土司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禁军虽然被打退了，但是还有不少跟着土司从山里回来的人马，马文旭脑子被门挤了才会答应让洛澜过来。 马文旭不想让洛澜上山，土司自然也不想上船，不过形势比人强，土司低头想了片刻，还是点头说道：“那行，你们准备小船，我去见你们少爷！” “不用那么麻烦了！” 马文旭说着，从吊篮里扔了一条绳子下来，绳子的末端系着一个马镫一样的铁环：“踩上去，我带你上船去见少爷！” “土司大人，你不能一个人上船！” 一个亲卫仰头喊道：“我要带人陪土司大人一起去！” 马文旭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土司，催促道：“土司大人，请吧，我们少爷现在心情可能不太好，不要让他等太久！” 亲卫还想再说话，却被土司呵斥道：“闭嘴！” 既然上了对方的船，带不带亲卫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他们真想杀人，带亲卫上去不过是多几具尸体罢了。 土司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踩上铁环，两手紧紧拉住绳子。 “抓好了！” 马文旭喊了一声，飞艇缓缓升空，带着土司向楼船飞去。 土司还是第一次飞行，吓得把绳子紧紧搂在怀里，生怕掉下去。 好在这里距离楼船不远，只用了几分钟，飞艇就开始下降，先把土司放了下去，然后又缓缓降落，马文旭也跳下吊篮。 此时楼船上的重弩已经安装好了，长矛一般的箭矢，看起来就让土司心颤。 投石车虽然还没有完全安装结束，但是主体结构已经架好了。 虽然经过金锋改进，投石车的体积小了许多，但毕竟是楼船上用的舰载型，投石车的主体结构依旧有好几米高，土司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 不过自己下船后，并没有人来限制他的自由，周围的镖师和水手该干什么还继续干什么，最多就是好奇的往这边瞟两眼，这让土司心中安定不少。 转头看向马文旭：“你们不是一般的商队吧！” 马文旭自然不肯给对方留下小辫子，笑着回答道：“土司大人说笑了，我们就是很普通的商队，土司大人要是不信的话，回头可以派人去大康的川蜀地区打听一下，我们是金川商会的。” “普通商队能有这样的武器？”土司指了指重弩和投石车，又指了指还没飞远的飞艇。 “土司大人你也知道，海上土匪凶猛，没有武器不行啊！” 马文旭正说着，洛澜和郑驰远从甲板另一头走了出来。 “少爷，郑……郑大哥，土司到了！” 马文旭本来想称呼郑驰远为郑将军，可是自己才说过商队就是普通商队，然后商队里出现了一个将军，那不是自相矛盾吗？ 其实就算马文旭称呼郑将军也没事，因为土司听不懂大康话。 不过马文旭已经养成了谨慎的性格，不光称呼郑驰远为郑将军，称呼洛澜也和之前一样是少爷。 洛澜没有在意这些细节，朝着马文旭点点头：“去里边说吧。” “好，”马文旭带着土司朝船舱走去，路上给他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少爷，这位是我们的护卫队长，郑大哥！” 土司也是第一次见到洛澜和郑驰远，不由多看了两眼，随后眼睛微微眯了眯。 看人是官场的基本能力，洛澜穿着宽大的长袍，胸脯又紧紧束缚，他没看出来什么，只是觉得洛澜长得有些太清秀了，不过土司也没有在意。 他更在意的是郑驰远和周围的水手。 从他们行走的姿态和身上的气势可以判断出来，这绝对是一群久经沙场的老手！ 第1973章 赔钱吧 这年头，敢在外边行走的，不管镖师还是护卫队，都有狠茬子，所以土司也不能从这一点肯定对方就是军人。 其实自己已经上船，对方是不是军人已经不重要了。 土司的地位等同于交趾皇帝，如果是之前，洛澜见到对方土司，需要行跪拜之礼，事实上，洛澜和马文旭之前都没敢想着求见土司，就像很多江南商人没有勇气求见金锋和九公主一样。 不过现在已经撕破了脸，己方还打赢了，那洛澜就不用顾忌什么礼节问题了。 进入舱室之后，洛澜和郑驰远互相谦让着落座，根本没有搭理土司，最后还是马文旭给土司指了个位置坐下。 土司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对待？心中不免有些屈辱和愤怒，不过他也明白形势比人强，只能把愤怒压到心底，冷着脸问道：“听马文旭说，你要跟我谈谈，谈什么？” 洛澜听完马文旭的翻译，淡淡回答道：“也没什么，就是今天这一仗耗费了我们不少物资，希望土司大人你给我们报销一下！” 土司听不懂大康话，还没什么反应，但是充当翻译的马文旭，却和之前的郑驰远一样，倒吸一口凉气。 他以为洛澜让土司过来，是商量以后继续贸易的事，最多要求土司答应他们把码头上剩下的稻种装上船，完全没想到洛澜竟然会让土司赔偿战争费用。 “马大哥，愣着干什么？”洛澜看到马文旭发愣，催促道：“是没听清吗？” “不是不是，”马文旭迟疑了一下，问道：“真要这么说吗？” “就这么说，”洛澜毫不犹豫点头。 “行吧，”马文旭见洛澜心意已决，只好把她的话翻译给土司。 土司听完，一脸不可思议，都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心中的愤怒甚至压过了恐惧：“你们炸了我们的船，还杀了我们这么多人，现在竟然让我们赔钱？你们欺人太甚！” “土司大人，请你搞清楚，如果不是你意图贪墨我们的楼船，咱们之间就不会有这场冲突，”洛澜冷冷盯着土司：“是你先挑起战争的，打输了还不想赔钱，是觉得我们好欺负吗？” 其实洛澜让土司赔钱，不光是因为赢得了战争，也是为了给交趾一个教训，让交趾人下次再动歪脑筋的时候，好好掂量掂量。 “你血口喷人，谁要贪墨你们的楼船？” “土司大人，不想贪墨我们的楼船，为何要扣我们的船？” “关于这点我已经让码头跟你们说过了，之前我们有个村庄被海盗袭击了，根据渔民的指认，你们的船和海盗船一模一样！”土司自然不肯承认，而是和之前一样，把锅甩给了海盗。 都到这时候了，土司还在冤枉水师是海盗，郑驰远气得破口大骂：“放屁，这种船是我们先生刚刚发明的，全天下除了我们，你能找到第二艘，老子生吞了它！” 土司看出来郑驰远比较愤怒，加上他做贼心虚，气势不由弱了一些：“即便如此，那也只是个误会，你们配合码头进行检查，把误会解开不就行了吗？” “土司大人，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吗？” 洛澜冷笑道：“如果不是我们打赢了，恐怕我们现在已经被列为海盗，关进大牢了吧？” “怎么会呢……” 土司还想诡辩，却被洛澜直接打断了。 “土司大人，事实是怎样，大家都心知肚明，谁也别装糊涂！” 洛澜有些不耐烦道：“你就直接说赔不赔吧！” “如果我不赔呢？”土司还想再挣扎一下。 “你说呢？”洛澜反问。 土司听完马文旭的翻译，冷着脸没有回答。 “看来土司大人你还没想明白，那我提醒你一下好了，” 郑驰远冷声说道：“我们是商人，从大康远道而来，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赚点钱不容易，你不赔的话，我们只能自己过去拿了，到时候会不会发生不好的事情，那就不好说了！” “你威胁我？”土司霍的一下站起来，怒视着郑驰远。 “老子就是威胁你！”郑驰远一拍桌子：“老子实话告诉你，今天你不赔偿，老子就把你吊死在桅杆上，然后炸平你的宫殿，把你的老婆女儿绑到船上，让她们慢慢还债！” “你敢！” “你试试老子敢不敢！” 郑驰远瞪着土司，寸步不让。 土司握紧拳头，手指甲几乎都要扣进了肉里。 但是半分钟之后，他还是叹了口气，松开了手掌。 从飞艇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刚才土司只不过想要通过自己强硬的态度，看看能不能唬住郑驰远和洛澜，现在看来自己失败了。 从刚才的作战可以看出来，郑驰远绝对是个狠辣的人，要是自己拒绝，他大概率会真的处死自己，然后把抢掠自己的宫殿，掳走自己的妻女。 想明白这些，土司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重新坐下去，垂头丧气问道：“你们想要什么赔偿？想要多少？” “三万斤棉籽，三十万斤稻谷，东西送过来，我们马上就走，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棉籽？稻谷？”土司不由愣了。 他本来以为洛澜会索要金银珠宝之类值钱的东西呢，也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甚至决定把之前敲诈马文旭得到的玻璃珠都还回去，谁知道洛澜竟然没有索要这些东西，而是索要棉籽和稻谷。 三万斤棉籽和三十万斤稻谷对于个人来说很多，但是对于交趾土司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换算成金银，也没有多少，甚至比不上拍卖出去的那颗最贵的水玉珠。 别说土司，不少交趾权贵和富商都能负担得起。 马文旭虽然会说交趾话，但是并不是很标准，土司都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马文旭翻译漏了。 等了一阵，见马文旭没有补充，土司忍不住问道：“除了棉籽和稻谷，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了，”马文旭摇了摇头，笑着问道：“是不是觉得我们要少了？” “没有没有，”土司连连摆手，生怕马文旭反悔。 第1974章 开国库 “放心吧，我们是正经商人，不是强盗！” 马文旭看到土司有点紧张，便安慰道：“其实我们来交趾，是真的想好好跟贵方建立长期良好的贸易关系，可惜土司大人您不愿意啊！” 土司很想反驳马文旭的话，可是仔细一想，马文旭说的也没错。 洛澜他们进入交趾之后，的确没有胡作非为，而是和正常商人一样在经营，如果不是他看上了商队的楼船，也就不会有后边的事情，洛澜他们现在可能已经把货物装船，然后离开交趾了。 这么一想，土司就更后悔了。 好好的，非要招惹这群大康人干什么啊！ 洛澜和郑驰远还在等着土司的答复呢，马文旭看到土司愣神，接着问道：“土司大人，我们少爷刚才说的赔偿，什么时候可以送过来？” 这也是马文旭才跟洛澜学的谈判技巧。 他根本没问对方有没有意见，直接问什么时候可以送过来，压根就没有给土司拒绝的机会。 这个世界的本质一直都是弱肉强食，战争残酷，战争后战败国的处境会更加残酷，不光打输了，往往还要面临巨额的战争赔付。 洛澜提出的赔付，比起正常战争来说，已经非常低了，以土司的能力，拿出这些棉籽和稻种并不算太难，但是他此时却一脸难色。 马文旭见状，脸色不由冷了下来：“土司大人，你不会以为想要贪墨我们的楼船，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吧？你应该知道，我们少爷并没有狮子大开口，希望你不要消磨我们少爷的耐心！对于你来说，这点棉籽和稻谷不算多吧？” “平时不算多，但是现在……”土司为难道：“马掌柜你应该最清楚，城里的粮仓都快被你们搬空了！” 马文旭闻言，也苦笑了一下。 最近一段时间，洛澜他们在疯狂收粮，交趾是个小国，所谓的王城也是个小城，规模还没有广元城大。 这么小一座城市，粮仓储备也有限，洛澜他们之前几乎把大小粮仓都搬空了，这才没多久，粮商们还没来得及补货呢。 于是马文旭便把这个情况跟洛澜说了一下。 “那你问他，如果从外地调粮的话，多久能到！”洛澜问道。 “调粮的话，估计最快也要半个月！”土司回答。 这不是他故意推脱，如果可以的话，他巴不得洛澜他们马上离开交趾。 只不过这个时代交通落后，交趾又多山地，运粮的确比较困难。 土司巴不得洛澜他们离开，洛澜也不想继续待在交趾，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多待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 于是洛澜想了一下，说道：“半个月时间太久了，咱们等不了，你让他开国库！” 这里毕竟是交趾王城，不光有粮商，还有交趾的国库。 国库的粮食是应急用的，不对外售卖，之前洛澜都是找粮商购买粮食，国库一直没动。 交趾土司原本打算等洛澜他们走了之后，把国库的粮食卖给粮商，然后再收缴新粮补充国库。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实施，洛澜就惦记上了他们的国库。 但是交趾的国库粮仓相当于一个国家最后的保险，轻易不能动用，要是打开粮仓赔付，手下官员就算不敢明着说，暗地里也会喷他。 这对于土司的威信打击太大了！ 所以听完马文旭的翻译，土司毫不犹豫拒绝了：“不行！” “告诉他，我不是在跟他商量，如果他不同意，我不介意自己去炸开他们的国库！” 洛澜的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 土司听完，老脸变得非常难看。 如果是之前，洛澜一个商人敢说去开他们的国库，早被土司扒皮抽筋了。 但是现在形势不同了，虽然对方没有多少人，但是他们拥有那种可以到处乱飞的大鸟和可以炸死一片人的神雷，就完全立于不败之地了。 他们真有能力去炸开自己的国库！ 想到这里，土司暗自咬了咬牙：“我们愿意多给一些棉籽，少给一些稻谷行不行？” 虽然不知道洛澜他们需要棉籽干什么，但是土司可以看出来，洛澜对于棉籽的需求比稻谷更大。 棉籽可以榨油用来点灯，所以交趾国库也有棉籽储备。 稻谷属于口粮，如果出现空缺，可能会造成动乱，棉籽暂时出现空缺，影响相对来说要小得多。 洛澜听完翻译，低头沉思。 作为金川商会高层，洛澜这两年几乎走遍了川蜀，也去过中原和江南，对于大康的形势比较了解，也明白大康最缺的是什么。 虽然大康也缺粮食，但是自己从交趾拉回去的这点稻谷对于整个大康来说就是杯水车薪，而且大康有其他替代粮食的东西，却没有可以替代棉花的作物。 大康传统的纺织行业都以葛麻为主，有钱人可以穿皮毛裘服和丝绸，百姓只能穿麻衣，里边填充一些芦絮之类的东西，夜里也只能睡在稻草上，挤在一起互相取暖。 川蜀南部地区倒也有些木棉，但是产量一直不高，没办法普及。 身体不好的，冬天就是一道坎。 这也是很多老人撑不过冬天的原因。 在西河湾的时候，洛澜看过九公主那件棉袄，又轻便又暖和，比起传统的芦絮不知道暖和了多少倍。 最重要的是，西河湾今年已经种植过棉花，产量比木棉高多了，自己之前收集回去的种子，如果全部种下去，明年就能解决很大一部分百姓的御寒问题。 可惜的是，之前装运棉籽的一艘楼船被攻击，不少棉籽被点燃了，当时那艘楼船的船长都绝望了，甚至做好了弃船的准备，幸好快艇赶到，击败了交趾水军。 虽然水手们拼命把火扑灭了，但甲板上的棉籽依旧被烧掉了不少。 这也是洛澜刚才那么生气的原因。 好不容易才收来的棉籽，就这么被烧了，回去怎么跟金锋交差？ 听到土司愿意拿棉籽来替换稻谷，洛澜思考再三，最后还是同意了。 “一斤棉籽可以抵五斤稻谷，问他国库里有多少棉籽！” 第1975章 多谢土司大人成全 “国库有多少棉籽？” 土司听完马文旭的询问，没有回答，而是露出思索之色。 棉籽榨出来的油料不仅可以做灯油，也可以做火油，所以交趾国库里储存了不少。 按照洛澜说的一斤棉籽抵五斤稻谷，国库里的棉籽抵完三十万斤稻谷也用不完。 但是土司担心洛澜他们知道国库里有这么多棉籽，会改变主意，变得更加贪婪。 洛澜一看土司的表情，大概猜出了他的想法和顾虑，朝马文旭说道：“你跟他说，咱们大康是泱泱大国，我虽然只是一个商人，但也是大康人，不会在交趾人面前辱没大康，既然开出条件，那就不会反悔！ 向他索要棉籽和稻谷，是因为他先不守规矩给他的教训，我只拿我该拿的，如果赔付结束之后，他还有多余的棉籽，我不会强抢，可以按照市场价进行购买！” “好，”马文旭点点头，把洛澜的话给土司翻译了一遍。 在金锋的影响下，洛澜说话非常直接，也让土司心里很不舒服。 但正因为如此，土司愿意相信洛澜。 再说现在自己的小命都在别人手里，除了相信洛澜，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可以答应你们的条件，你们想要棉籽和稻谷都可以，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谈条件的资格吗？”郑驰远听完马文旭的翻译，有些不满：“洛澜……少爷，咱们是不是太给他脸了？” 作为军人，郑驰远一直信奉强者通吃的原则，抓到海盗之后，从来不会跟海盗讲任何条件，都是就地格杀，海盗的所有资产也会被带走。 但是洛澜不是军人，而是一个商人，所以她愿意听听土司的条件是什么。 先是安抚郑驰远两句，然后朝着土司点点头：“说说吧，什么条件？” “我可以把棉籽和稻谷给你们，但是不能以赔偿的名义，而是以购买的名义！”土司说道：“只要你们答应这个条件，我可以再加一万斤棉籽！” “看来这老小子是想用自己的小金库来进行赔付啊！” 不光洛澜，就连郑驰远也马上明白了土司的打算。 对于一个统治者来说，钱财不重要，威信才重要。 如果让交趾百姓知道土司被一群大康商人敲诈了，还赔付了几万斤棉籽和稻谷，那对于土司的威信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所以土司才会宁愿多给一万斤棉籽，也要把这次赔付变成交易。 洛澜思索片刻，缓缓点头道：“可以！” 土司得到肯定的答复，心里的石头缓缓落地，试探着问道：“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可以，”洛澜朝马文旭说道：“马大哥，你送送土司大人，礼貌点！” “是，”马文旭当即便明白了洛澜的意思，朝着土司做了个请的手势：“土司大人，请！” 随后，马文旭恭恭敬敬的把土司送下楼船。 郑驰远对于洛澜的决定有些不满，不过当着外人的面，他也没有表现出来，等马文旭带着土司下船，郑驰远撵走周围其他人，这才问道：“洛澜姑娘，咱们就这么轻松把他放了？” “要不然呢？”洛澜反问道：“如果让郑将军您来处理，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当然是杀了他们的土司，搬空他们的国库！”郑驰远说道：“先生当初也杀了吐蕃首领，还抓了党项皇帝和东蛮单于！” “但是这里是交趾，不是吐蕃党项和东蛮！” 洛澜说道：“先生曾经说过，和其他国度交往，要远交近攻，吐蕃党项东蛮都是大康邻国，杀掉他们的首领，让他们乱起来，对大康有好处，可是交趾距离大康那么远，杀掉他们的土司，对大康有什么好处呢？” “远交近攻……” 郑驰远重复着这几个字，陷入沉思。 洛澜则继续说道：“郑将军，交趾离咱们太远，威胁不到咱们，所以杀掉他们的土司，让交趾混乱起来对咱们没有任何好处，相反，咱们需要一个安定的交趾，这样对咱们才最有利！” “有利？” “是的，”洛澜点头说道：“郑将军您应该知道棉花对于大康的重要性，咱们这次虽然收购到了不少棉籽，但是这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 除了棉籽，交趾还有很多咱们大康没有的作物，所以我准备和交趾建立长期的贸易关系，互通有无！ 如果咱们杀了土司，交趾乱了，陷入了夺权的争斗中，谁还有心思跟咱们做生意？” “有道理，”郑驰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朝着洛澜抱拳行了一礼：“对不住了洛澜姑娘，刚才是我鲁莽了！” “郑将军言重了，”洛澜连连摆手：“谈判本来就要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你刚才配合得很好！” “洛澜姑娘你就别安慰我了，土司连咱们说话都听不懂。” “但是他看得懂你的脸色啊！”洛澜笑道。 “这么说，我还是有点儿用的？”郑驰远也笑了。 “何止有点儿用，要不是郑将军你带着水师过来，我们这次恐怕就回不去了！”洛澜叹息道：“还是先生说的对啊，公平只存在于剑锋之下！” “是啊，还是先生有远见啊！”郑驰远也跟着称赞。 码头门口，马文旭把土司送出大门。 土司的亲卫队早就赶过来了，正和老汪他们对峙呢，看到土司出来，亲卫赶紧迎上来，要把土司围在中间保护起来，可是却被土司摆手阻止了。 路上土司已经想明白了，洛澜他们如果真想对他不利，就不会放自己离开。 所以土司现在心里反而平静下来了，转身朝马文旭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少爷，他刚才拿出来的水玉珠我很满意，我回去就让人把棉籽送过来，交换这枚水玉珠！” 马文旭全程参与了谈判，知道根本没有什么水玉珠，土司这么说，不过是给自己找回一些面子，说给那些亲卫听得罢了。 不过马文旭并未点破，而是非常配合地朝着土司行了一礼：“是，请土司大人放心，多谢土司大人成全！” 第1976章 商场如战场 土司对于马文旭的配合非常满意，微微点了点头，在亲卫的护卫下离开了。 老汪不知道船上发生的事情，看到马文旭不光将趾土司送到门口，还朝对方行礼，老汪心里很不爽，也不能理解。 不过他也没有当着外人的面质问马文旭，而是等交趾土司走远了，才上前问道：“老马，咱们都打赢了，你用得着还对他这样吗？” “做生意嘛，和气生财。” “可咱们不是生意人，而是镖师！”老汪对于马文旭的回答有些不满意。 “队长，咱们不是普通的镖师！”马文旭说道：“刚才少爷和土司谈过了，以后有可能咱们要和交趾保持长期贸易，也就说，咱们以后不光要会战斗，还要会做生意！” “做生意？”老汪摆手说道：“咱们这群人连一半识字的都没有，怎么做生意？” “是啊老马，咱们都是一群大老粗，打仗还行，哪里会做生意？” 老汪旁边一个镖师也跟着附和。 “不会那就去学，”马文旭说道：“没有谁是一开始就会的，不都是慢慢学的吗？” “我爹要是知道我好好的镖师不做，去学着做生意，会打死我的！” 那个镖师小声嘀咕道。 “老左，你这样想就错了！” 马文旭说道：“现在的时代和以前不一样了，金先生曾经说过，商场也是战场，想要做好一场生意，需要付出的心力和智慧，不比打一场仗小，也不比打赢一场仗简单！当然了，要是生意做好了，也不比打赢一场仗的收获小！ 别的不说，就拿这两次来交趾说，咱们上次拼死了那么多兄弟，累死累活才带回去多少种子？可是你看这次，咱们没有死一个人，洛澜姑娘只是带着一包在川蜀没人要的玻璃珠，就换来了这么多种子！ 这就是会做生意和不会做生意的区别！” “上次来交趾跟这次能一样吗？” 老汪皱眉说道：“咱们上次过来，连路都不知道，全靠咱们自己摸索，能活着回去已经不错了，但是这次洛澜姑娘过来，有咱们带路，先生还派了飞艇和水师舰队过来增援！ 要是上次咱们也有这样的队伍，我能打下交趾王城，把他们的国库都搬空！” “我相信队长你有这个能力，但是打下交趾王城之后呢？” 马文旭说道：“咱们来交趾这么久，应该知道交趾这个地方就是一块宝地，有很多咱们大康没有的东西，还有不少粮食是在咱们大康种不了的！ 队长你说，是保持长期合作带来的利益大，还是抢一次就走的利益大？ 再说了，咱们是镖师，不是强盗！” 老汪想要反驳，但也不得不承认，马文旭说的有道理。 交趾这边的确有不少大康没有的作物，如果可以建立长期贸易的话，对大康更有好处。 而且他们是镖师，不是强盗，也痛恨强盗。 不过老汪还是有点不服气：“就算这样，你也不用对一个手下败将点头哈腰的吧？” “不过是陪着他演场戏罢了！” 马文旭见周围没有其他人，都是远征队的成员，便把刚才楼船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洛澜要求对方赔付几万斤棉籽和几十万斤稻谷，周围传来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洛澜姑娘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下手可真狠啊！” “三十万斤稻谷，我们一个村敞开肚子随便吃，也能吃好多年！怪不得老马刚才那么高兴，还把土司送到门口，这是财神爷啊！” “你有点骨气行不行，老马刚才还跟那个土司作揖呢！” “这可是几十万斤稻谷，当初咱们一块要饭的时候，几个娃娃都饿得嗷嗷叫，咱们挨家挨户给人磕头，一碗刷锅水都没要到，老马作个揖就能弄来几十万斤粮食，要是还有这好事，让我给他磕头都行！” “这可不是简单的稻谷，而是稻种，几十万斤稻种下地，只要一年，就能变成几百万斤！” “还是读书人的脑子活啊，洛澜姑娘动动嘴，就一下子要到这么多东西！” 镖师们听到这个消息，也都非常高兴。 “可不是光动动嘴就行的，还得拳头硬才行！”马文旭说道：“洛澜姑娘敢向土司提要求，还是咱们兄弟和水师的兄弟打赢了！” “对，拳头够硬他们才愿意听咱们说话，想想之前，马大哥到处请客吃饭，那些当官的一个比一个傲气！” “他们就是一群吃硬不吃软的怂货，早知道这样，早把舰队调过来揍他们一顿，他们早就老实了！”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他们都不敢跟咱们做生意了！” “老马，这个土司不会是骗洛澜姑娘吧？” 有个镖师担忧问道：“咱们放了他，他不会跑了吧？” “放心吧，他不会的！”马文旭说道：“洛澜姑娘说得很清楚，他老老实实把稻种和棉籽送过来，一切都好说，他要是真敢跑了，咱们就打开交趾国库，到时候就不是这点稻种和棉籽的事了！” “也是，交趾国库里肯定不止几十万斤稻谷，肯定还有其他好东西，我要是不土司也不会跑。” “又白捡了几十万斤稻谷啊，想想就高兴！” “不光是稻谷，别忘了还有棉籽呢，几万斤棉籽能种上万亩，明年说不定咱们就能穿上大棉袄了！” “明年，你之前没有收棉花吗？” “收了，但是怕交趾人怀疑，没敢收太多，只够给俩孩子一人做一套棉袄，没有我的份儿！” 来之前金锋曾经说过棉花的用途，镖师们来了之后，便特意关注了一下棉花，发现棉絮果然比芦絮软和暖和得多，于是就开始收集。 交趾气候温暖，棉絮在当地是无用之物，当地人都是把棉絮当柴火烧，镖师们怕引起当地人的怀疑，都是私下收集，数量都没有太多。 “老马，咱们以前不敢明着收棉花，现在咱们打赢了，是不是可以随便收了？” 一个镖师拉着马文旭问道。 其他镖师闻言，眼睛也亮了。 第1977章 棉花是什么 没有足够的保暖措施，冬天实在太难熬了，镖师们虽然工钱比较高，但是到了冬天，家里人依旧不怎么敢出门，生怕冻病了。 如果有机会弄几件棉袄回去，那家里人冬天再出门就会暖和多了。 马文旭明白镖师的想法，其实他自己也想弄点棉花带回去，给老婆孩子一人做一件棉服，但是马文旭却没有立刻答应。 “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其实我也想弄点棉花带回去，给老婆孩子一人做一件棉服，可是现在形势还没稳定，大家不能随便离开码头！” 马文旭说道：“这样吧，我等下把这件事跟洛澜姑娘说一下，争取给大家解决一下！” 虽然土司答应了赔付，并且不太可能反悔，但是凡事都有万一，所以在赔付装上船之前，马文旭不敢有任何松懈。 镖师们也能理解，纷纷点头同意。 马文旭正准备上船去和洛澜商量此事，突然看到有个人从旁边的芭蕉林里钻了出来。 镖师们立刻紧张起来，看到来人的相貌之后才稍微放松警惕。 “赵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呢？” 马文旭则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他们之前的翻译，刚才打起来了，马文旭和洛澜都把这个人忘了。 “少爷不是让我去多找一些工人嘛，我就进城了，然后就听说这边打起来了，我赶紧往回赶！” 翻译官一脸紧张地看了看周围：“你们没事吧？” “没事，我们打赢了！”马文旭拉着翻译官问道：“赵大哥，你没事吧？脸上怎么了？” 翻译官此时看起来有限狼狈，衣服破了好几个口子，脸上也破了一块。 “我没事，刚才抄小路往回跑，被树枝刮破了！”翻译官擦了擦脸上的血水，表情有些不自然。 其实他早就到码头附近了，只不过看到远征队和交趾人打起来，他吓得躲到了树林里不敢出来。 在翻译看来，洛澜他们就是一群商人，竟然敢跟交趾土司叫板，肯定必死无疑，他和洛澜他们来往密切，远征队完蛋之后，他肯定会被清算。 于是翻译官也顾不上回城取东西了，当机立断顺着山沟往北方跑。 可是还没有跑太远，战争形势就发生了改变。 翻译官看到天上出现了几座会飞的小山，把交趾禁军打得溃不成军，就连对面山坡的交趾土司都被抓住了。 抬头看了一眼飞艇，翻译官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拉住马文旭问道：“老马兄弟，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赵大哥你说！” “你们是不是要回大康了？” “是的，”马文旭点头。 “那……能带上我吗？”翻译官问道。 这场仗马文旭他们打赢了，但是对于翻译官来说，结果可能更加糟糕。 刚才他逃到了北方的小山里，在树上看到了整个交战过程，而且码头门口现在还有大片的禁军尸体，这些都说明马文旭他们让交趾伤亡惨重，也等于狠狠打了交趾土司的脸。 一旦马文旭他们离开，土司很可能会把怒火撒到自己身上。 翻译官趴在树上思考了半天，意识到他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跟着马文旭他们一起离开交趾，这才开始重新往回跑，脸上的伤口就是回来的时候被刮破的。 害怕马文旭不答应带他，翻译官不等马文旭回答，便再次说道：“老马兄弟，只要你愿意带我离开交趾，我在仓库里那些货都可以给你们，就当是我去大康的船票了！” 他不光是翻译，也是一个行商，之前租了个小仓库，里面的货物不少，可以说是他这些年风餐露宿积攒的所有身家了。 不过现在为了活命，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赵大哥说的哪里话，我们要你的货干什么？” 马文旭笑着拍了拍翻译的肩膀：“这次来交趾，你帮了我们的大忙，如果你愿意去大康，我当然欢迎！” 这倒不是马文旭说场面话，刚来交趾的时候，他还不会说交趾话，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要不是这个翻译官，他们的进展不会如此顺利。 现在翻译官想去大康，他自然不会拒绝。 反正这次来的楼船多，船舱里的空床位有不少，多给对方加个床位罢了。 “是啊老赵，你帮了我们这么多，还说船票不是太见外了吗？” 老汪也搂住翻译官的肩膀。 “那就多谢各位了，”翻译官朝着几人作了个揖：“以后到了大康，还请各位兄弟多多照顾！” “你是我们带回去的人，当然要照顾！” 老汪拍着胸脯说道：“别的不敢说，但要是有人因为你是外乡人欺负你，你只管跟我说，我老汪替你去出头！” 听到老汪这么说，翻译官就更加放心了：“那就多谢各位兄弟了，以后各位兄弟要是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说话，我老赵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给各位兄弟的事办好！” “赵大哥你说得太夸张了，我们怎么可能让你上刀山下火海。” 马文旭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要说帮忙，还真有件事想请赵大哥你帮个忙！” 翻译官一听，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自己刚才的确只是说两句客气话，结果刚说完马文旭就说要请他帮忙…… 不过话都说出去了，翻译官只能硬着头皮问道：“老马兄弟，你说吧，什么事？” “赵大哥，码头上的货还没有全部装上船，接下来恐怕还要去请工人，兄弟们也想买点棉花回去给老婆孩子做衣服，可是赵大哥你也看到了，我们恐怕不好离开码头，所以恐怕得麻烦赵大哥一趟了！”马文旭解释道。 听到马文旭只是让他帮忙雇人运货，以及购买一些什么棉花，翻译官长长松了口气。 他刚才还在担心马文旭让他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呢，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之前码头上的工人就是他出面去雇佣的，现在让他出面也很正常，马文旭他们的确走不开，也不适合离开码头。 而且他的货物还在仓库，那可是他多年的积蓄，他本来也打算去一趟，把货物运到码头。 只是有一件事让他想不明白。 “老马兄弟，你刚才说的棉花是什么？” 第1978章 没有工人 交趾这边没有纺棉技术，种植棉花只是为了收割棉籽榨油，至于包裹棉籽的棉花，根本没人在意，棉籽取出来后，就和枝干叶子一起当柴烧了，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翻译官虽然和马文旭关系不错，但是马文旭也没给跟他说过棉花的事，一直到现在，翻译官都认为马文旭他们收购棉籽，也是为了榨油，还曾经劝过马文旭直接购买火油更方便运输。 马文旭之前不说，是因为他知道金锋很重视棉花，怕中途生变，现在棉籽已经上船，翻译官也要跟他们一起回川蜀，就算现在不说，他到了川蜀也会知道。 而且还要他去帮自己收集棉花呢。 想明白这些，马文旭便不再隐瞒：“棉花就是包裹棉籽的那些白白的絮子。” “你们要那东西干什么？”翻译官好奇问道。 “赵大哥你有所不知，我们川蜀到了十月之后会很冷，棉花缝在布里边做成棉袄，可以御寒！”马文旭解释道。 “原来如此！”翻译官恍然，他终于知道洛澜他们为什么收购棉籽了。 “行，我可以帮你们去收，但是各位兄弟也知道，棉籽收获已经过去了几个月，能收到多少就不好说了。” 交趾人在棉花成熟之后，把棉籽取出来，枝干就当柴烧掉了，棉花在九月十月成熟，现在已经是腊月，几乎所有棉花都被烧了。 最重要的是，马文旭他们刚跟禁军打过仗，他现在也不敢明目张胆去大面积收购，能收到多少，他还真不敢保证。 “知道知道，赵大哥你能收多少收多少，收不到也没事。” 马文旭说完，从腰间解下自己的手弩递给翻译官：“赵大哥，这把手弩里装着两支响箭，你如果遇到麻烦，只要把它们射到天上，我们的人看到了会尽快去救你的！” “多谢老马兄弟！”翻译官激动的双手接过。 其实按照他之前的打算，偷偷去仓库把存货拉过来，然后就跟着马文旭上船，尽量躲开交趾人，可是现在马文旭提出帮忙，又不是大事，他也不好拒绝。 他之前和马文旭走得太近了，马文旭他们又杀了这么多禁军，要说翻译官不害怕是假的。 现在有了马文旭给的响箭，他就放心多了。 翻译官小心的把手弩收起来，然后拱了拱手：“各位兄弟，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忙了！” 他不知道马文旭他们会在码头停留多久，所以尽快把事情办完回来，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正确选择。 翻译官离开码头，第一时间去寻找包工头，想让他带着人继续来码头装货。 给楼船装货是双倍工钱，之前那些包工头见了他，一个比一个热情，可是现在看到他过去，一个比一个溜得快，有一个没溜掉被翻译官拉住了，结果包工头直接就给他跪下了。 “赵大爷，我家里全靠我一个人干苦力生活呢，你就放过我吧，那些军爷要是知道我给您干活，肯定饶不了我啊！” 别人不愿意去干活，总不能绑过去吧？ 翻译官无奈，只能放对方离开。 随后翻译官又跑了一大圈，找了自己认识的所有包工头，没有一个人愿意接他的活。 翻译官察觉到已经有巡逻的士兵注意到了自己，连自己的仓库都没敢去，第一时间返回码头。 “赵大哥，这么快就回来了？”老汪好奇问道：“你怎么没带工人过来啊？” “老汪兄弟，没人敢接咱们的活啊！” 翻译官把自己刚才遇到的事情跟老汪说了一遍。 老汪虽然是个粗人，但也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走，我带你去见少爷！” 此时洛澜已经下船，正和马文旭站在谷堆旁边说话，等待工人来装船呢，结果工人没等到，却看到老汪和翻译官。 来不及寒暄，翻译官又把事情跟洛澜说了一遍。 洛澜闻言，眉头紧紧皱起：“要不然我再加一倍工钱试试？” “估计够呛，”翻译官摇头道：“劳工们还得继续在码头生活，谁敢得罪禁军啊？” “也是，”洛澜微微点头。 虽然战斗结束了，但是杀了这么多禁军，和禁军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来了，他们有飞艇快艇，而且拉上东西就能回大康了，可以不在乎禁军，但是劳工们都是交趾人，以后还要在码头干活，谁敢为了一点工钱去得罪禁军？ “少爷，要不然咱们去找土司，让他派点人来帮咱们装船？”马文旭建议道。 “先不说土司会不会答应，就算他答应了，土司安排的人你敢用吗？你敢让他上船吗？”洛澜反问道。 “这倒也是，”马文旭点头。 飞艇向下投掷手雷，攻击是敌我不分的，要是敌人和自己人混到一起，上了船之后突然暴起，那就麻烦了。 “那现在怎么办？”马文旭问道。 之前因为码头刁难，收购的稻谷还没装完，除此之外，土司还会再派人送来数万斤棉籽和几十万斤稻谷，找不到人装可不行。 “我去找郑将军商量一下吧，”洛澜无奈说道。 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粮食，肯定不能白白扔了，找不到劳工，自己人动手也得装到船上去。 远征队总共才三十多人，还要看守码头大门，不可能过来装船，洛澜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请水师出手了。 水师这次过来的人虽然不多，但是整支舰队上的所有人员加起来也有好几百，或许可以抽调出一部分帮忙装船。 马文旭本来想跟洛澜一起去找郑驰远，却被翻译官拉住了。 “赵大哥，还有事吗？”马文旭问道。 “你不是让我买棉花吗，我刚才去找工人的时候找人打听了一下，听说有家油坊里有不少棉花！”翻译官回答。 马文旭还在想着工人的事，没有太在意翻译官的话，随口问道：“有多少？” “听说堆了几间屋子，”翻译官说道。 马文旭听完，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真的假的？他们为什么有这么多棉花？” 第1979章 判若两人 “他们是油坊，之前收了不少棉铃，棉籽被取出来榨油，你说的那种棉花就剩下了。” 翻译官说道：“不过我没过去看，不知道真假。” “走，咱们去看看！”马文旭也不去找洛澜了，拉着翻译官就往门口走。 “老马兄弟，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翻译官说道：“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几个巡逻的总是盯着我看……” 自己只是和远征队有来往，出门就被巡逻的士兵盯上了，马文旭是远征队的副队长，他要是被认出来了，交趾人还不得撕了他啊！ 虽然翻译官没有明说，但是马文旭听懂了他的担忧。 马文旭也是镖师，不知道杀过多少土匪，虽然最近一段时间为了疏通关系，一直游走在酒楼和青楼之间，但是胆气还没有被磨灭。 笑着拍了拍翻译官的肩膀，自信说道：“赵大哥放心吧，只要飞艇还在，他们就不敢拿咱们怎么样！” 马文旭都这么说了，翻译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跟着马文旭一起出门。 两人刚出门，马文旭就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好不容易甩掉对方，结果进了城没多久，他们又被一队巡逻的士兵发现了。 不过马文旭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面彩布朝着天空挥舞，飘荡在城外的飞艇看到之后，马上飞了过来。 “别再跟着我们了，否则后果自负！” 马文旭朝着巡逻士兵喊道。 巡逻士兵抬头看看飞艇，再看看马文旭，有些犹豫。 趁着这个机会，马文旭拉着翻译官迅速钻入旁边的小胡同，顺着小胡同七拐八拐，很快就甩掉了巡逻兵。 然后马文旭又在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两个斗笠和蓑衣，带着翻译官又钻进一条小胡同。 远征队也接受过化妆侦察潜伏的培训，马文旭打开随身携带的化妆包，拿出一块小手帕在脸上抹了几下，鼻梁看起来就比之前高了一点，拿出眉笔在眼睛眉毛周围画了几下，眉毛和眼睛看起来也和之前不一样了。 几分钟之后，翻译官看着眼前的马文旭，整个人都有点傻了。 单从局部来看，马文旭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没什么太大改变，但是离远了一看，完全成了另外一副面孔。 再戴上斗笠穿上蓑衣，和之前判若两人。 如果是在街上遇到，翻译官都不敢认。 而这一切都是他亲眼看着马文旭完成的。 随后，马文旭又给翻译官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两人才从胡同里出来。 到了大街上，两人正好又遇到了之前盯着他们的那队巡逻兵，翻译官下意识就要转身往胡同里钻，却被马文旭拉住了。 在马文旭的带领下，两人朝着巡逻兵走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巡逻兵，翻译官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可是让他意外的是，巡逻兵只是扫了他们一眼便把目光挪开看向其他地方了。 他们就这样和巡逻兵擦肩而过，巡逻兵都没有认出来。 等巡逻兵走远，翻译官忍不住称赞道：“老马兄弟，你真是太厉害了！” “小手段而已，不足挂齿！”马文旭摆手。 “老马兄弟你太谦虚了！” 翻译官冲着马文旭竖起大拇指。 其实他很想开口让马文旭教教自己，但是封建时代有道不轻传的说法，很多技艺都是老子传儿子，儿子传孙子，在他看来，这可能是马文旭保命的绝学，所以最终也没有开口。 “现在没有人盯着咱们了，带我去那个油坊吧！”马文旭说道。 “好，”翻译官赶紧在前边带路。 在翻译官的带领下，两人来到西城一座小院门口。 这个小院临街而建，门口开了两间铺面，后边则是院子和作坊。 立着老远就能闻到各种油料的气味。 “就是这里，”翻译官指着铺面说道。 “等下咱们进去后，赵大哥你就说自己是本地商人，别说是给我们买东西，明白吗？”马文旭提醒道。 刚才之所以要化妆，并不是马文旭怕了那些巡逻兵，而是担心油坊和那些包工头一样，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拒绝交易。 选择进城之后化妆，是知道交趾土司肯定会派人盯着码头，在码头就化妆等于没化。 翻译官也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走进油料铺。 油料铺的伙计见有人客人进来，赶紧放下手里的工作迎了上来：“两位大爷是要买灯油吗？我们这里的灯油有好几种，我给大爷介绍一下吧？” “不用了，我们不是来买油的！”翻译官摆手拒绝。 “不买油？”伙计一愣：“可是我们店里只卖灯油呀！” 不买油来油料铺做什么？ 但是翻译官并没有解释，而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去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我有生意跟他谈！” 这家油料铺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掌柜的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大人物。 实际上，掌柜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铺子里，只不过这会儿正好不在罢了。 伙计见翻译官的气场强大，又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不敢得罪，赶紧进去把掌柜地叫了出来。 双方见礼寒暄之后，掌柜小心问道：“听说两位不是来买油的，那不知道两位有何指教？” “我们是来买棉絮的，就是包着棉籽的那些毛絮。”翻译官解释了一下什么是棉絮，然后问道：“听说你们这里有不少，是吗？” “有倒是有……”掌柜停顿了一下，然后好奇问道：“只是不知道两位买那东西作何用？” “你管我们做什么？”翻译官有些不耐烦道：“你就说卖不卖吧！” “这个……”掌柜的有些犹豫。 翻译官见状，从怀里掏出两个五两的小银锭扔到柜台上：“一两银子一车，卖不卖？” 看到银子，掌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之所以开油坊，是因为他家有几座小山头，因为是山地，种植其他粮食作物都不行，只能种植棉花，采集棉籽榨油。 棉花收割之后，在山上剥棉籽太麻烦，于是就把棉铃采摘下来，拉回来在家里慢慢加工。 时间长了，就积攒了不少棉花。 第1980章 财大气粗 在交趾，棉絮就是没用的东西，当柴烧都不如木头，烟气大还不耐烧，所以油坊掌柜好奇马文旭和翻译官买这东西有什么用。 但是一两银子一车的价格，马上让掌柜打消了好奇心。 一两银子足够买一车上好的木柴，可比那些棉絮耐烧多了。 至于对方买棉絮干什么，就跟翻译官说的一样，掌柜的管不着。 这可能就是有钱人的爱好吧，以前城里有两家权贵斗富，把城里所有灯油都买光了，到了夜里，两家隔几步就点一个火盆，整个宅子都照得灯火通明，最后闹得灯油价格飞涨，百姓点灯都买不到油料，土司都看不下去了，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这次说不定是那些有钱人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掌柜的甚至不想卖那么多棉絮，准备等回头价钱涨起来了再说，可是随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王城距离码头不远，之前战斗的动静也传到了王城，不少百姓还跑出城去看了，掌柜的听说禁军打输了，土司的心情肯定不好，这时候斗富就是在找死。 一旦斗富被叫停，棉絮可卖不上一两银子一车了。 所以掌柜的态度更好了，脸上的笑容也更灿烂了。 “你别光笑，卖不卖给个准话！”翻译官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卖，当然卖！”掌柜的连连点头。 “那行，先带我们去看看吧！” “好嘞，两位大爷里边请！” 掌柜的赶紧在前边带路，把翻译官和马文旭领到后边的院子。 油料铺的铺面看起来不大，但是后边的院子却很大，不光有作坊，还有原料仓库、成品仓库、废料仓库。 棉花就堆在废料仓库中，里面混杂了一些棉铃壳子。 “两位大爷觉得如何？” 掌柜的表情有些担忧。 和翻译官打听到的一样，棉絮混杂着棉铃壳子足足堆了几间屋，一直堆到了房顶。 就算装车时压得再实在，一间屋里的棉花也能装几十车。 也就是说这几间屋子里的棉花能卖一百多两银子，掌柜的自己都觉得有些心虚，担心翻译官他们不要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马文旭皱眉。 马文旭虽然进门之后就一直没说话，但是掌柜的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早就看出来这两个人谁当家。 看到马文旭皱眉，掌柜的当时就急了，赶紧保证道：“两位大爷，你们要是觉得贵了，价钱还可以谈……” 马文旭想要说话，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给翻译官使了个眼色。 他现在的穿着虽然和当地人几乎一样，但是才学会说交趾话不久，和当地人交流起来没有什么障碍，但是难免有些口音，只要一开口就会露馅。 就像金锋前世上学时遇到的那些日韩留学生，外表上看和其他学生都差不多，但是只要一开口说话，大家马上就知道他是外国人。 所以从进门之后，马文旭一句话都没说。 翻译官看到马文旭给自己使眼色，马上会意，朝着掌柜的说道：“你去一边等着，我们商量一下！” 这是掌柜的地盘，翻译官这么说很没有礼貌，但是掌柜的却连连点头，走到一旁。 翻译官刚才也看到马文旭皱眉了，等掌柜的走远，便小声说道：“老马兄弟，看掌柜的意思，价钱应该还可以再谈！” “既然说好了价钱，那就按照一两银子一车来算吧，”马文旭说道：“不过告诉他们，把车压实一些，那些壳子也尽量去掉！” 马文旭最近请那些当官的去酒楼青楼花掉的银子，加起来把整座油料坊买下来都绰绰有余，现在只是买一些边角废料的一百多两银子，对于现在的马文旭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大钱。 他刚才皱眉，不是因为价钱，而是因为这些棉花的品相实在太难看了。 他之前在西河湾见过一次棉花田，当时正好赶上棉花盛开，一朵朵棉花就好像雪团一样，蓬松雪白。 可是眼前堆在仓库里的这些棉絮，夹杂着棉铃壳子，看起来就和泥地上化了一半的雪似的，脏兮兮的。 不过能收到这么多棉花，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反正随便掌柜的要，撑死也就一百多两银子，怎么都不会赔本。 “好的，我等下去跟掌柜的说，”翻译官点点头：“老马兄弟，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对了，咱们现在找不到工人，需要他们把棉花送出去！”马文旭说道。 “还是老马兄弟想得周到，”翻译官问道：“送到哪里？” “送到码头肯定不行，”马文旭想了一下：“就让他们送到城门外那个小镇东边的空地上吧！” 现在码头上只有楼船舰队，如果让对方把货物送到码头，同样是露馅了，掌柜的很可能和那些包工头一样拒绝交易。 “行，”翻译官点点头，朝着一旁招了招手，掌柜的赶紧小跑着过来。 “两位爷，商量好了吗？”掌柜的哈着腰问道：“你们想出什么价钱？” “我们会为了这点小钱出尔反尔吗？说好了一两银子一车，那就一两银子一车！”翻译官做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不过你装车的时候，给我压实在一些，别给老子耍滑头，还有，你这些棉絮太脏了，装车的时候把那些壳子都给扔了！” “是，两位大爷放心，我一定让人把壳子都挑出来，压得实实在在再装车！大爷您要是发现我们装的不实在，只管给退回来！” 掌柜的保证着，心里更加确认这俩人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了。 大户人家都好面子，不会为了一点小钱反悔，出手也阔绰，但是讲究多。 比如把棉铃壳子挑出来。 “两位大爷还有吩咐吗？”掌柜的又问。 “城外小镇东边有片空地你知道吗？” “知道，空地边上有家卖凉茶的，我去过。” “对，就是那里，”翻译官说道：“我很忙，没有功夫来管这事，你安排人把货送到那片空地上！” “这个……”掌柜的有点犹豫了。 第1981章 意外收获 码头上刚刚打完一场仗，己方还打输了，如今城内人心惶惶，这时候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免得自找麻烦。 可是一两银子一车的价格，对于掌柜的又太有诱惑力了，掌柜的生怕错过这个机会，以后棉絮就烂在仓库里了。 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可以！” “那行，”翻译官随手取出五个十两的银锭：“这是定金，等货送到地方，我们再付剩下的。” “是！是！”掌柜的赶紧双手接过银锭。 翻译官和马文旭又看了一眼仓库，然后在掌柜的陪同下离开油料铺。 看着两人的背影转过街角，掌柜的赶紧跑到后院喊来一个伙计：“跟上去，看看他们俩去哪儿了？” 一直以来，棉絮都是没人要的东西，现在突然有人过来收购，而且一次要了这么多，掌柜的不可能不好奇。 这个伙计很机灵，刚才又一直在作坊里忙着榨油，没有见过刚才那两个人，可以派他跟上去看看这是哪户人家出来的，要棉絮有什么用？ 万一他又发现了一条发财的机会呢？ 伙计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可是连巡逻兵都跟不上马文旭，何况一个店铺里的小伙计呢？ 伙计才跟了一条街就被马文旭察觉到了，然后马文旭随便找个热闹的街道，轻易就把对方甩掉了。 “老马兄弟，接下来干什么？”翻译官问道：“要回去吗？” “城里应该还有不少油坊，咱们再去别的油坊看看吧！”马文旭还有些意犹未尽。 现在的王城非常压抑，不光油料铺掌柜不想出门，翻译官也不太想在王城里转悠，只想早点把仓库里的货拉到码头，然后老老实实在船上等着。 可是马文旭要转，他只能跟着。 花了大半天时间，两人把王城里所有油料铺都转了一遍，其中大部分油料铺都是直接购买棉籽榨油，不过也有两家和第一家的情况一样，掌柜的家里种了很多棉花，也是把棉铃采摘回来慢慢取籽榨油，所以仓库都有一些棉花。 不过让马文旭惊喜的是还有一家油料铺，因为种植的棉花太多，把棉铃收回来后来不及立刻取籽，而是把棉铃晒干了储存起来，现在仓库里堆的都是棉铃。 把这些棉铃运回去，不光能得到棉籽，还能得到干净的棉花。 马文旭立刻出高价把所有棉铃都买了下来，一直忙活到城门快关闭了才返回。 马文旭离开的时候，只跟老汪他们打了个招呼，并没有跟洛澜汇报，直到刚才过来寻找马文旭，洛澜才知道他进城了。 眼看着天快黑了，马文旭还没回来，洛澜有些急了，正准备派人进城找一找呢，就看到两个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人从旁边的芭蕉林里钻了出来。 这两个人全都是当地人打扮，老汪他们顿时警惕起来，调转重弩瞄准两人：“谁？站住！” “老汪，是我！”马文旭把斗笠往上掀了一下，露出自己的脸。 虽然经过化妆，马文旭的容貌有所改变，但是老汪他们和马文旭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马文旭没有解释为什么化妆，老汪和洛澜也没有询问，而是拉开临时制作的拒马桩，把马文旭和翻译官放了进来。 码头已经被老汪他们控制了，马文旭和翻译官进来后，直奔大门旁边的小屋。 十几分钟后，两人从小屋里出来，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洛澜这才上前，着急问道：“马大哥，赵大哥，你们进城干什么去了？” “买棉花去了……” 马文旭也没隐瞒，把买棉花的事情跟洛澜说了一遍。 洛澜听着听着，眼睛越来越亮。 当马文旭说完，洛澜迫不及待问道：“油料厂真的有那么多现成的棉花吗？” 棉籽再多，最快也要明年才能种出棉花，解决不了今年冬天的寒冷。 如果能收到现成的棉花，那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有，我已经定了几家，他们都答应明天一早就开始送货！”马文旭说道：“这件事我没有来得及跟你商量，你不要生气！” “马大哥，你这做的是好事，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会生气？”洛澜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等回去了，我一定把这件事告诉先生，为你请功！” “请功的事回去再说吧，现在有两个情况，咱们必须得马上考虑！” “什么情况？” “那几家油料坊里的棉花加起来，装满了十几间屋子，用马车拉的话，至少能装两百多车，咱们能拉的完吗？” 马文旭担忧地看了一眼停靠在海面上的楼船。 为了防止之前被堵在码头的情况再次出现，装好货的楼船已经驶离码头，停在距离码头不远的海面上，此时码头里只剩下了三艘楼船。 这三艘楼船需要把码头上堆放的稻谷装进去，还要装土司即将送来的赔偿，还能再装得下两百多车棉花吗？ 洛澜皱眉想了一下，然后问道：“棉花应该不重吧？” “重倒是不重，我试了一下，压实装满一包，估计也就二三十斤。”马文旭回答。 “那应该问题不大，”洛澜解释道：“楼船的二楼三楼很多都是空的，可以装不少！” 顾名思义，楼船就是在甲板上建造了木楼的船只，这也是大康之前主流的大型船只，甲板和甲板下的舱室用来装货，甲板上的楼房用来住人，如果是在平静的水域，楼上偶尔也会装货。 但是海上风浪大，稻谷又重，如果在二楼三楼装稻谷和棉籽，很可能会导致头重脚轻，稍微摇晃几下就倾翻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几乎所有楼船的二楼三楼都是空着的。 其实洛澜下午还在考虑，是否应该收购一些果干带回去，要不然有些浪费运力。 现在好了，有了棉花，运力不会被浪费了。 马文旭听到洛澜这么说，长长松了口气。 “马大哥，你不是说有两个情况吗，还有一个是什么？”洛澜问道。 第1982章 不用管他们 “还有一个就是工人的问题，”马文旭回答道：“工人都怕咱们走之后被清算，没人愿意来给咱们装货，就连之前干了活的工人，最后半天的工钱也没拿。” “我下午跟郑将军商量过了，水师会抽调一部分人过来把粮运到船上。”洛澜说道：“只不过为了安全，每艘船上都要留人守船，郑将军下午在开会调配人员，估计明天一早就可以上岸了。” “还有这么多粮食呢，水师的人够吗？”马文旭有些担忧。 东海水师虽然进行过扩招，但是他们的工作也增加了很多，不光要抵御海盗，还要派人保护捕捞队和海带运输队，当镖师忙不过来的时候，水师还要帮镖师分担部分岸上的安保任务。 这导致水师的人手一直不够用，这次来交趾的主要目的又不是作战，所以郑驰远带的人并不多。 接下来不光要把码头上没装完的稻谷送上船，还有土司赔付的棉籽和稻谷，以及油料厂要送过来的棉花，指望水师那点人，天知道要装到猴年马月呢。 “马大哥，栈桥现在能用了！”洛澜笑着提醒。 “我把栈桥忘了！”马文旭笑着拍了一下大腿。 之前码头方面为了难为他们，故意把栈桥板子拆掉几块，把栈桥封了，洛澜他们只能用救生船一点点转运，浪费了巨大的人力不说，效率也非常低。 现在码头已经被他们占领了，所谓坏掉的栈桥也被他们修好了，楼船往栈桥边上一靠，板车可以直接推到甲板上，运送效率将会大大提升。 “对了，少爷，我担心那些油料铺老板不敢跟咱们做生意，就没让他们把棉花送到码头，而是送到了其他地方，水师的兄弟能出码头吗？”马文旭问道。 他们现在掌控了码头，但是也仅仅是码头而已，水师士卒出了码头，投石车和重弩就打不到了，万一被交趾人在岸上围攻就麻烦了。 “这倒是个问题，我得去跟郑将军商量商量！”洛澜问道：“你让他们把棉花送到何处了？” “送到了几个不同的地方，”马文旭把和每个油料铺约好的地点都说了一遍。 “行，我知道了！” 洛澜记下地方后就匆匆离开了，她要去找郑驰远商量这件事。 第二天一大早，被抽调出来的水师士卒就上岸了，推着从码头库房找到的各种小车，开始转运稻谷。 有了栈桥，转运速度的确快了很多，哪怕人数远远没有劳工那么多，但是转运速度却比之前没有慢多少。 翻译官和马文旭带着几个镖师，在天亮前就离开了码头，来到小镇外的空地上等着。 太阳刚刚升上来不久，第一家油料铺老板就来了，后边跟着几十辆大小不一的板车。 虽然雇佣这些板车和劳工花了钱，但是对于马文旭给的银子，不值一提。 马文旭随机抽查了几包，用刀划开检查。 “大爷你就放心吧，我们铺子里昨晚所有人都没睡觉，挑了一夜，把看到的壳子都挑出来了！” 油料铺掌柜在旁边说道：“装包的时候，我们也能压多实在就压多实在！” 马文旭检查了几包，发现棉花压得很实在，绝大部分棉铃壳子也被挑走了，满意地朝着翻译官点了点头。 翻译官拿出钱袋子，把尾款付给了油料铺掌柜。 “多谢大爷，以后如果还有需要，尽管来我的铺子，绝对给大爷最便宜的价钱！”油料铺掌柜弓着身说道。 “你们还有棉絮？”翻译官问道。 “棉絮没有了，想要只能等明年了！” 掌柜的回答道：“不过大爷如果需要油料，也可以来我的铺子嘛！” “行，我知道了！” 翻译官摆摆手，掌柜很识趣的不再纠缠，又客套了几句便带人离开了。 掌柜的离开后不久，一个镖师走到马文旭旁边，朝旁边的树林努了努嘴：“老马，有人在那个树林里盯梢！” “我知道，”马文旭头也没抬：“不用管他们！” 其实在离开码头后不久，马文旭就察觉到有人跟上他们了。 马文旭知道，这是交趾土司派来盯着码头的人，刚开始还有点紧张，但是后来发现对方只是跟着，马文旭便不再紧张了。 “中林大哥，等下你和安兴大哥一块在这里看着棉花，如果有人来盘问，你就说我教给你的那句话，如果有危险，就赶紧跑，然后放响箭，记住了吗？” 马文旭和翻译官等下还要去其他地方，见另外几家油料铺老板，所以在来的路上，马文旭教了镖师们一句话，大概意思就是我们是大康人，有什么事去码头找管事的人说。 远征队昨天才打败禁军，抬头还能看到飞艇在空中盘桓，这时候只要有点脑子的交趾人，都不会找远征队的麻烦。 如果真有危险，飞艇看到响箭也会很快过来增援。 “我知道了，”镖师重重点头。 马文旭拍了拍镖师的肩膀，带着翻译官和其余镖师赶往下个约定好的地点。 到了地方，第二家油料铺老板已经到了，正在安排工人卸货。 检查货物，支付尾款，半个小时后，马文旭又留下两个镖师，继续赶往下一地点。 等马文旭和翻译官忙活完这些回到码头，已经快到中午了。 之前堆放在码头的那些稻谷，一大半已经送上了楼船，按照目前的速度，最多干到半下午，所有稻谷都能上船。 马文旭在栈桥边上找到洛澜：“郑将军怎么说，愿意离开码头去运棉花吗？” “我已经跟郑将军说好了，可以！”洛澜点头：“我也通知了飞艇，让他们为水师的兄弟在空中警戒！” “那就好，”马文旭微微松了口气。 经过昨天的一战，飞艇对交趾人的震慑力很强，而且飞艇的视野很好，交趾人如果有埋伏，飞艇上可以看到，也能提前给水师预警。 吃中午饭的时候，郑驰远把临时运输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继续转运稻谷，另外一部分则跟着马文旭去转运棉花。 第1983章 以后还会来 交趾方面一直派人盯着码头呢，上午马文旭和翻译官他们出去，交趾就紧张得不行，后来发现他们并没有进城，只是去收了一些棉花，这才松了口气。 结果到了下午，码头又有人出来了，而且一下子除了上百人，这让交趾方面再次紧张起来。 马文旭带人刚刚走出码头后不久，便看到一个人站在官道中央。 因为昨天的战争，交趾人都对码头避之不及，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人站在路中间，看到马文旭他们过来，一点让路的意思也没有，这也太可疑了。 水手们都紧张起来，纷纷从板车上取出自己的武器，警惕地打量四周。 面对气势汹汹的水手，那个人也有点紧张，距离还有很远，便高声喊道：“马掌柜，咱们又见面了！” 听到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号，马文旭仔细打量此人，想了好一阵才想起来，之前大肆宴请交趾官员的时候，曾经见过一次这个人，当时站在门边上，应该是哪个当官的随从。 但是他具体是哪个官员的随从，马文旭想不起来了。 宰相门前七品官，如果是以前，哪怕对方只是一个随从，马文旭也不敢轻易得罪，绞尽脑汁也会尽量去想对方的身份，但是现在不同以往，飞艇连交趾土司都掳过一回，一个官员的随从自然吓不住马文旭了。 于是马文旭直截了当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随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微微侧身，指了指旁边的小树林：“马掌柜，能借一步说话吗？” “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翻译官皱眉说道。 这里除了马文旭，只有他能听懂交趾话，他有点担心来人打算伤害马文旭。 但是马文旭却摆了摆手：“走吧！” 翻译官一听就急了：“老马兄弟……” “不用担心，我不会走太远！”马文旭拍了拍翻译官的肩膀，带头走向旁边的树林。 不过他没有走太远，只是走到树林边缘便停下了：“就在这里说吧！” 随从其实还想再往里走走，但是马文旭不愿意走，他也只能停了下来。 “马掌柜，我是陈大人的侍卫，”随从先是自我介绍。 马文旭点点头，终于想了起来，当时他的确跟在一个姓陈的官员后边。 “陈大人找我有事吗？” “不是陈大人派我来的，是土司大人让我来找马掌柜的！”随从回答。 “土司？”马文旭一愣：“土司让你来找我？” “是的，”随从压低声音问道：“听说马掌柜昨天转遍了城内的油料坊，买下了所有棉絮，土司大人让我问问马掌柜，为何要买这么多棉絮？” 马文旭闻言，下意识的认为土司派人跟踪他，不过随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很确信，昨天甩掉了所有尾巴，至于土司知道他收购棉花，应该是早上在码头上盯梢的人回去汇报的。 当时他就发现了盯梢的人，只不过棉花太多了，根本藏不住，所以就没有管那些盯梢的，还当着对方的面拆包检查。 这里毕竟是土司的地盘，既然看到了棉花和送货的油料铺掌柜，想查出昨天事情轻而易举。 马文旭没有直接回答随从的问题，而是皱眉反问道：“我是真金白银买的棉花，没有强买强卖，更没有巧取豪夺，难道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随从赶紧摆手道：“我们土司大人只是有点好奇罢了，还请马掌柜解惑，当然了，我们土司交代了，如果马掌柜不愿意说，他也不勉强！” 马文旭想了一下，说道：“买棉花是我们少爷交代的，具体买来何用，我也不知道！” 随从一听就知道马文旭在敷衍自己，不过他只是个传话的，马文旭不愿意说，他也不敢勉强，笑着行了一礼：“多谢马掌柜告知！” “没事，”马文旭摆摆手，问道：“对了，请问土司大人答应卖给我们的稻谷，什么时候可以送过来？” “土司大人就知道马掌柜会问这个问题，来之前跟我说过了，快的话明天，慢的话后天，棉籽和稻谷就会送到码头！”随从回答。 “那行，我知道了。”马文旭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随从看了看等在不远处的水手们：“请问马掌柜，你们这是准备干什么？要进城吗？” “不进城，我们去把棉絮拉回码头。”马文旭回答。 随从闻言，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放松。 其实这才是他出现的真正原因，至于询问棉花，只是顺带的而已。 毕竟棉花在交趾是没人要的东西，土司只是有点好奇，并不是特别关心。 但是码头上一下子出来这么多大康人，交趾方面就紧张了。 得知水手们只是出来拉棉花，并不打算进城，随从就放心了。 学着大康人的样子朝着马文旭拱拱手：“那我就不打扰马掌柜了！” 刚准备离开，却被马文旭叫住了：“等等！” “马掌柜还有何吩咐？” “我们昨天是扮成交趾人去找油料铺购买棉絮的，我一直没说话，他们不知道棉絮卖给我了，你们没有难为那些油料铺吧？”马文旭问道。 随从刚才的话可以判断出来，土司早就摸清楚了他的油料从哪儿来的。 远征队的镖师可以和土匪厮杀，也可以和交趾禁军血战，但是他们从来不会做伤害老百姓的事情。 哪怕对方是交趾的百姓。 所以马文旭有点担心自己昨天的行为给油料铺老板带来麻烦。 “马掌柜放心，就像您说的，你和油料铺老板是做的正经生意，我们找他们什么麻烦？”随从赶紧摆手。 “你可不要骗我，”马文旭说道：“如果发现油料铺被迫害了，我会找你们土司要说法的！” “马掌柜要是不相信，等下就可以跟我进城！”随从面不改色道。 他刚才没有撒谎，从几个油料铺老板的描述中，交趾的情报组织可以判断出来，购买棉花的人化了妆，所以真的没有为难那些油料铺。 “今天比较忙，我就不去看了，不过下次过来我会过去的！”马文旭说道。 “马掌柜，你们以后还会过来？”随从诧异问道。 第1984章 捡漏只能捡一次 “当然，我们从最开始，就想和贵方建立长期而友好的贸易，只是出现了一些意外。” 马文旭点头说道：“请您回去转告土司大人，我们是很有诚意的，这样对大家都好！” “把我们的禁军都灭了，这叫有诚意？” 随从在心中暗自吐槽，但是脸上却满是笑容：“马掌柜的话我一定带到！” 两人又客套几句，然后随从钻进树林离开，马文旭带着水手继续前进。 来到堆放棉花的空地，留守的两个镖师都严阵以待，看到是自己人才放松下来。 水师士卒也知道这里不是自己地盘，所有人都没有墨迹，推车放好后就开始装货。 这个时代没有压缩机，就算压得再实在，棉花也没有多重，每辆板车都摞得高高的，但是因为码头能找到的板车有限，他们一趟拉不完，只能再来一趟。 拉完这边的，又赶紧赶往下一个堆放点。 一直忙活到天黑下来，还有一个堆放点没有拉，洛澜本来打算第二天再拉，但是郑驰远担心夜长梦多，让水手们打着火把连夜又拉了一趟。 结果走到半路，一个火把的火星子崩到了棉花堆上，一下子引起了大火。 棉花一点就着，路边又没有池塘什么的，水手们想救火都没有办法，只能看着这一车棉花烧光。 好在前后的板车及时退走，只烧了一辆车，没有波及到其他的。 这次火灾也让马文旭意识到了防火的重要性，回去之后就提醒郑驰远，存放棉花的舱室一定不能使用明火照明。 现在只是烧了一车，如果在船上起火，那后果就是灾难性的。 郑驰远也知道火灾的严重性，马上让人去传令，按照马文旭的建议，灭掉了所有装棉花的舱室里的火把。 “洛澜姑娘，码头上的稻谷已经全都送上船了，棉花也都拉回来了，土司答应的稻谷和棉籽什么时候能送到？”郑驰远问道。 自从得知金锋在东海开始新城项目，郑驰远归心似箭，恨不得现在就出发返程。 洛澜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叹了口气刚准备说话，却被马文旭抢先了一步：“说到这个，我今天出去遇到了土司的使者，问了他这个问题。” “他怎么说？”郑驰远着急问道。 “他说快的话明天早上就能把粮食送过来，慢的话，后天一定能送到！”马文旭回答。 “那就好，”郑驰远点头：“看来这个土司说话还是挺有份量的。” 虽然名义上来说，皇帝至高无上，拥有一切人的生杀大权，实际上能做到这点的皇帝很少，绝大多数皇帝都需要在各方势力之间来回平衡，弄不好还会被权臣架空，历史上的傀儡皇帝可不少。 开国库取粮给一个外国人，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其实困难重重，如果对朝廷的掌控力不够，那些大臣能把皇帝喷死，甚至有可能造成大臣哗变。 金锋和九公主是川蜀政权的创立者，在川蜀的影响力无人能比，对政权的掌控力在历史上都能排到前列，但是就算他们俩做出类似的决定，也需要和枢密院去商量一下。 在洛澜和郑驰远看来，土司在十天内完成交付，就已经很不错了。 结果交趾土司昨天回去，明天就能把粮食送到码头，足以说明他对交趾政权的掌控力很强。 “现在只是土司一个人的说法而已，要等粮食真的送过来才算做到了！” 洛澜转头看向马文旭：“马大哥，土司的使者还说什么了吗？” “还问咱们收购棉花干什么，不过我没说……” 马文旭把自己和土司使者的话重复了一遍。 “看来土司已经注意到了棉花，下次咱们再想买棉花恐怕就不会和这次一样简单了。”郑驰远说道。 从做生意的角度来说，马文旭这次捡了个大漏，哪怕这一批的棉花品相不好，还有一些沤烂了，拉回去也不能用，但是价格便宜啊，一两银子一车，还不如烧锅的烂树枝贵，拉回去随便做几件棉袄，就能大赚一笔。 但是土司既然派人来询问棉花，说明他已经意识到棉花可能是好东西，下次再想捡漏就没那么容易了。 “如果土司愿意卖，按照正常价钱来买棉花，也是可以的，反正咱们是用水玉珠来支付。”马文旭笑着回答。 郑驰远闻言也笑了。 他们这次来交趾买了那么多粮食，花费的金银都是拍卖玻璃珠换来的，如果真算起来，一分钱没花，反而还赚了不少银子。 但是洛澜却没笑，而是认真说道：“下次再来，我不打算用水玉珠来交易了。” “为什么？”郑驰远问道。 “之前我没来过交趾，不知道交趾的情况，原本想着来弄一批稻谷和棉籽，以后就不再来了，但是我现在发现，交趾是块宝地，有很多咱们大康需要的物资，值得建立长期贸易！” 洛澜说道：“想要建立长期贸易，最基本的诚信是必须的，纸永远包不住火，水玉珠不值钱的消息早晚会传到交趾，等到事发之后，咱们在交趾再也没有信用可言了，到时候就算拿真金白银来交易，他们未必会再信。 所以回去之后，我打算跟先生商量一下，和交趾采取正常的贸易。” 当初在中原和江南，金川商会利用水玉珠赚了不少钱，后来随着玻璃普及，当初那些重金买下玻璃珠的权贵得知消息，不少人都气得破口大骂。 到了他们那个层次，赔钱是小事，像傻子一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才是他们最不能接受的。 每次想起他们一群权贵举着牌子，花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去抢一个不值钱的珠子，那些权贵就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甚至好几个权贵发布悬赏令，要杀了金锋唐小北和洛澜几人。 如果不是金锋和唐小北现在地位高了，身边一直有人保护，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这样也行，”马文旭点头：“反正咱们大康不光有水玉珠，还有其他好东西，下次带其他东西来交易就行了。” 第1985章 土司夜访 当天拉完最后一趟棉花回来已经很晚了，随后洛澜郑驰远和马文旭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准备散场。 可是就在三人回去休息的时候，一个水手敲门进来了。 “将军，下边的镖师兄弟传话过来，说交趾土司来了，想要见一见少爷！” “你说谁？”郑驰远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洛澜和马文旭也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传话的镖师兄弟说是土司，”水手又说了一遍。 “行，我知道了。”郑驰远点点头：“带他上来吧！” “是！”水手敬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来咱们都小看了这位土司大人啊！”洛澜感慨道。 虽然他们不知道土司半夜来找自己干什么，但是对方既然敢半夜过来，就说明了对方的胆气。 从上次的接触中判断，土司并不是那种头脑一根筋的鲁莽性格，而是一个知道审时度势的人。 既知道审时度势，又具备孤身深入敌营的胆气，这样的土司绝对不会是个昏君。 “洛澜姑娘，你要去换身衣服吗？”郑驰远问道。 之前洛澜在公共场合出现，都是穿着男装，但是男装需要束胸，非常不舒服，现在已经和交趾打过仗，再女扮男装已经没有必要了，洛澜就换回了女装。 洛澜想了一下，点头说道：“行吧，如果土司先过来了，你们就说我已经睡了，没有及时赶过来。” 虽然已经和交趾打过仗，但是土司答应的赔付还没送到，洛澜不想在这时候多生事端。 反正头发不用动，就是换件衣服鞋子而已，没有那么麻烦。 洛澜带着助手回去换衣服，马文旭则泡了一壶浓茶。 忙活了一天，马文旭和郑驰远有些累了，脑子也有些昏沉，浓茶可以让他们保持精神，以最好的状态去见土司。 两人一杯茶没喝完，交趾土司带着两个亲卫和一个翻译官，在水手的带领下登上了甲板。 “你们留在这里就行了！” 水手拦住土司的亲卫和翻译官：“土司大人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亲卫听完翻译官的话，刚准备说话，就被土司制止了：“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来之前他就想明白了，如果洛澜他们想对自己不利，别说带两个亲卫，就算躲在家里都没用。 想明白这点，土司反而变得更加随意了，在水手的带领下进入舱室。 看到只有马文旭和郑驰远在，土司问道：“你们少爷呢？” “少爷已经睡下了，刚才已经派人去叫了，还请土司大人喝杯茶，稍等片刻！” 马文旭给土司倒了一杯茶，只不过这杯茶里的茶叶没有那么多。 土司也不着急，在旁边坐下，不急不躁地品起茶来。 刚喝没几口，女扮男装的洛澜进来了。 如果是大康官员，此时见到土司可能会端着，因为己方打赢了，端着可以挫一挫土司的锐气。 但是洛澜不是官员，而是一个商人，讲究和气生财。 进门之后，主动拱手朝土司行了一礼：“土司大人对不住，让你久等了！” 土司对于洛澜的态度非常满意，起身还了一礼：“没有，我也刚到，一杯茶还没喝完呢！” 洛澜在土司对面坐下：“不知道土司大人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如果没有意外，答应你们的棉籽和稻谷明天早上就能送到，我来跟你们说一声，希望你们有个准备！”土司说道。 洛澜和郑驰远听完马文旭的翻译，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都知道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土司没必要在大半夜亲自跑一趟，随便派个人来通知一下就行了。 其实马文旭今天回来说过这件事，当时洛澜和郑驰远都持怀疑态度，觉得那不过是随从为了询问水手离开码头的事，随便找的借口，没想到土司竟然真的做到了。 “那我就提前谢谢土司大人了！” 洛澜起身又行了一礼。 知道土司过来肯定还有其他事，洛澜便接着问道：“土司大人还有其他吩咐吗？” 土司见洛澜问的直接，也不再绕弯子：“下午听马掌柜说，你们以后还打算再来交趾？” “是的，”洛澜点头，把上午马文旭说给随从的话，又跟土司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补充道：“其实我们来交趾的初衷，就是和交趾建立长期友好的贸易，互通有无，这样不管大康还是交趾，都是好事！” 土司听完，一脸惋惜地拍了下大腿：“哎呀，你们要是早点这样说，咱们之间也不会有现在的误会了！” “早点我们也能见到你才行啊！” 洛澜在心里默默吐槽。 土司在交趾的地位就是皇帝，在战争起来之前，洛澜压根没想过能见到他。 洛澜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道：“是啊，都是缺乏沟通，才闹出这么大的误会，下次再来交趾，我一定先去拜访土司大人！” “一言为定！” 土司从腰间解下一个令牌放到桌子上：“这是我的令牌，见到令牌就和见到我一样，下次来了拿着令牌去找我，没人敢拦你们！” “多谢土司大人！” 洛澜没有推辞，高兴地拿起令牌。 有了这块令牌，以后在交趾办事就方便多了！ “你们下次过来，可以带一些其他货物来交易吗？”土司问道。 洛澜郑驰远和马文旭三人闻言，心里都有点发虚。 难道土司这么快就知道玻璃珠不值钱了？ 这不是不可能，当初那些被玻璃珠坑过的大康权贵都恨死了金锋和唐小北，到处宣扬他们是骗子，只要土司派人去一趟大康，打听出来这些不算难事。 洛澜最先冷静下来，觉得土司的表情不像是知道被骗了，于是询问道：“土司大人是不喜欢水玉珠吗？” “这倒不是，”土司摇头道：“水玉珠剔透无瑕，我非常喜欢，但是水玉珠不能吃不能喝，相对来说，我更希望你们能从大康带一些更加实用的东西过来交易！” 洛澜三人闻言，全都暗自松了口气，心里对土司的看法也再次改变。 第1986章 黑刀换棉花 玻璃珠晶莹剔透，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都会喜欢，特别是那些追求新鲜玩意的权贵来说，很难抵御其诱惑力。 所以不管在大康还是交趾，水玉珠一经推出就立刻被权贵们追捧。 水玉珠虽然好看，但是对于生产发展却没有任何好处，说起来有点玩物丧志，之前土司扣押货物，敲诈水玉珠，洛澜他们都觉得这个土司也是被水玉珠吸引了，现在发现可能想错了。 土司或许很喜欢水玉珠，但是更注重发展，要不然会让他们带更漂亮的玻璃珠，而不是要求他们带更加实用的东西。 “土司大人希望我们下次带点什么呢？”洛澜反问道。 “铁器，药材，农具，丝绸什么的都可以，”土司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们愿意交易天上飞的那种大鸟或者水里那种跑得很快的小船，想要多少钱我们都愿意付！” “大鸟和快艇土司大人暂时就不用想了，我没有权利卖给你。” 洛澜直接拒绝了土司购买飞艇和快艇的建议：“不过铁器药材农具之类的倒是可以！” “那武器呢？”土司还有些不死心：“那种重弩和扔石头的大架子，可以卖给我们一些吗？” “对不起，这些也不卖！”洛澜再次拒绝。 虽然已经有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但是土司依旧有些失望。 洛澜见状，心中一动：“虽然重弩和投石车不能卖给土司大人，不过有一种武器可以，土司大人看了一定喜欢！” “什么武器？”土司问道。 “大人稍等片刻，我去拿过来！” 洛澜拱拱手，出门让助手去仓库拿了一把黑刀过来。 “土司大人，这是我们金川商会独有的神兵，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洛澜说着，从钱袋里拿过一摞铜钱放到桌子上，然后把黑刀递给马文旭。 马文旭挥刀斩下，一摞铜钱全都被劈成两半，一寸多厚的桌面也被砍透！ 土司见状，霍的一下站了起来。 交趾是个小国，冶炼技术比起之前的大康都差了一大截，铁器比大康更加珍贵，禁军身上穿的盔甲还都是藤条编成的，所以土司刚才要求洛澜下次带来的交易品，说的第一个就是铁器。 不过作为土司，显然是不缺刀用的，刚才看到洛澜拿过来的是一把刀，土司有些失望，因为他之前上船的时候看到过，船上不少水手佩戴的都是这种黑刀。 但是他没想到黑刀竟然如此锋利！ “马掌柜，能给我看看这把刀吗？”土司问道。 马文旭看了一眼洛澜，见洛澜点头，才把黑刀递给土司。 土司把刀刃横到自己眼前仔细观察，还用手摸了摸刀刃，发现砍完铜钱和桌子后，刀刃竟然一点都没卷。 土司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带过兵，不由有些手痒，而且他也想亲自试验一下，便问道：“我能自己试试吗？” “土司大人请便！”洛澜点点头，在桌子上放了几个铜板，然后往后退了几步。 马文旭则手握刀柄，挡在洛澜和郑驰远侧前方。 土司拿起铜板看了一下，然后和刚才一样放到桌子上。 然后大喝一声，用力砍了下去。 铜板应声裂成两半，但是因为土司年纪大了，力气没有马文旭那么大，桌面没有被砍透，黑刀被卡在了桌面上。 不过土司已经非常满意了，用力的拔出黑刀，再次检查刀刃。 确认刀刃依旧没有任何卷刃的迹象，土司更加满意了。 如果禁军配上这样的神兵利器，战斗力绝对能再上一层！ 土司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黑刀：“这刀怎么卖的？” “土司大人，这种神兵利器锻造起来非常复杂，每一把都珍贵无比，相信您也看到了，就连我们自己人，也有不少兄弟没有配上这种神兵，所以正常情况下，我们是不对外售卖的。”洛澜一副为难的表情。 黑刀是镖师标配，却不是水师标配，只有极少部分水手配备了黑刀和手弩，土司之前也看到了。 不过洛澜之前既然说了可以卖，现在又说这些，明显是想加钱罢了。 于是抬头问道：“掌柜的，明人不说暗话，你直接说多少银子一把就行了！” “既然土司大人这么爽快，那我就直说了，”洛澜说道：“如果土司大人真的想要，可以拿棉絮来交换！” “棉絮？”土司微微皱眉。 他之前就派人去询问马文旭收购棉花的目的，但是马文旭没说，现在洛澜又想要用黑刀来交换棉花，这让土司更加好奇了：“掌柜的，能否问一下，你们要棉絮干什么？” “做衣服！” 洛澜在提出黑刀交换棉花之前就知道土司会这么问，也想好了应该怎么回答。 做生意本来就是真真假假，不能全说真话，也不能全说假话。 这一次洛澜决定实话实说。 虽然已经收到了棉籽，但是种出棉花是第二年的事了，如果土司愿意帮忙收购棉花的话，说不定过年前还能拉几趟棉花回去，在倒春寒之前做成棉衣。 虽然对于整个大康来说肯定不够，但至少能发给一部分镖师，比如镇守在北方的刘铁和铁牛，他们肯定非常需要棉袄。 “做衣服？”土司不由愣了一下。 “土司大人您可能没去过大康，不知道大康的冬天有多冷，棉絮缝到布里比芦絮暖和得多，我们收棉絮回去，就是想做成棉袄。”洛澜回答。 “原来是这样，”土司恍然。 他想过很多可能，但是没想到洛澜他们收棉花只是为了做衣服。 之前洛澜他们大肆收购棉籽，土司还以为他们是为了榨油，现在才知道，对方是为了种植棉花然后做成棉袄。 棉絮在交趾只是没人要的东西，如果能换成黑刀倒也不错。 想到这里，土司问道：“那你们想怎么交换？” “两百车棉絮，换一把黑刀，如何？”洛澜问道。 “掌柜的，你知道两百车能拉多少棉絮吗？”土司皱眉。 第1987章 不虚此行 “土司大人，我已经收过一次棉絮，当然知道！” 洛澜说道：“按照我们之前收的价钱，一两银子一车，两百车也就才二百两银子，你觉得这把黑刀如果拿去拍卖的话，能卖多少钱？” 土司被噎住了。 如果黑刀真的拿去拍卖，别说二百两，两千两都有人抢着买。 土司想了一下，觉得可以再争取一下：“掌柜的，既然你买过棉絮，那应该知道，城里的棉絮都已经被你们买光了，再想凑只能去其他地方收购，然后再运过来，这要花很多功夫和人力的！” “土司大人，这不正好为你们的百姓提供了挣钱的机会吗？” 洛澜说道：“如果土司大人觉得麻烦，我们可以自己雇人来收，我相信卖一把黑刀的钱去收两百车棉絮，肯定绰绰有余，您觉得呢？” 土司沉默了。 他知道洛澜说的是实话。 “土司大人，实不相瞒，其实拍卖对我们最有利，但是对于这次的误会，我们也很抱歉，也想表现一些自己的诚意，所以才会选择和您合作！” 洛澜趁热打铁道：“您自己也知道，在你们这里，棉絮根本不值钱，如果不是为了表达歉意，您就是用五百车棉絮换一把黑刀，我们都赔钱！” 土司沉吟片刻，最后还是点头说道：“那行吧，就按照你说的，两百车棉絮换一把！” “合作愉快！” 洛澜把之前土司放到桌子上的黑刀拿起来，双手递过去：“这把黑刀就算我们的定金！” 土司的确很喜欢黑刀，倒也没有客气，伸手接过：“你们准备要多少棉絮？” “越多越好，”洛澜回答：“您不要担心我们付不起，如果下次过来您准备的棉絮超过了我们准备的黑刀，我把兄弟们的佩刀解下来给您！如果这样还不够，我们可以用重弩或者那种飞在天上的飞艇来交换，如何？” 听到洛澜这么说，土司立马放心了：“你们什么时候过来拉？” “我们来的时候带的有信鸽，我会留两个兄弟在这里，您快准备好的时候，提前几天派人通知我们兄弟一声，他会放信鸽回去，我们收到信鸽就会过来，如何？” 洛澜他们这次来的时候，的确带了几个信鸽，上次也尝试着用信鸽传信回去。 但是交趾距离川蜀实在太远了，不知道信鸽在路上被老鹰吃了还是猎人抓了，反正马文旭回去后询问，放飞的四只信鸽，一只也没有回到川蜀。 所以信鸽只是一个说辞，洛澜不光要在城里留人，还会在山里藏飞艇的地方留人，有了消息，派飞艇回去报信。 不过她担心土司因为贪心飞艇，害了留在这里的镖师，才找了一个信鸽的借口。 土司也没有多想，或者已经看出来了，但是没有表现出来，点点头说道：“那行，等我凑够了棉絮，我让人给你们捎信！” “可以，”洛澜点头：“我们的人就住在之前那个店铺后边！” “我知道了！”土司点点头：“下次再来，我希望你们多带一些我们交趾没有的农具什么的！” “一定！”洛澜想了一下，试探问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在城里建一个商铺，专门卖我们大康的产品，不知道是否可以？” 来之前，洛澜打算捞一笔就走，为了节省开支，没有在城里购买商铺，只是租了一个带铺面的院子。 现在她的想法改变了，打算把这个院子买下来，回去向金锋和唐小北申请一下，正式建立第一个金川商会国外驻点。 土司想了一下，点头说道：“商铺可以开，但是你们对外售卖的每一样商品，都要提前交给我们的鸿胪寺检查一遍，他们同意了，你们才可以售卖！” 这时候还没有海关的概念，对外事务一般都是交给鸿胪寺处理，就连大康也一样。 “是，”洛澜保证道：“我们一定遵守交趾的律法，有事及时沟通！” 土司点点头，提着黑刀站了起来：“那行，告辞了，答应你们的棉籽和稻谷，明天一早就能送过来！” “好！” 别人毕竟送了那么多粮食，洛澜郑驰远马文旭三人把土司送到甲板上，看着对方下了船之后才返回舱室。 一进屋，马文旭就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洛澜姑娘，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下估计又能弄不少棉花！” 郑驰远看向洛澜的眼神也满是佩服。 随着金川钢铁厂的发展，冶钢技术也在不断提升，黑刀也没有那么贵重了，水师配的少，主要原因是水师的作战方式以远距离作战为主，真等敌人冲到船上，基本上已经败了。 一把黑刀的成本最多几两银子，可是洛澜却通过谈判换两百车棉絮，简直血赚。 最重要的是，土司属于交趾的官方力量，一声令下，收集棉花的速度会比洛澜他们快得多。 郑驰远知道金锋一直很关心百姓的温饱问题，洛澜和马文旭这次拉回去这么多棉花，已经是立了大功，如果下一趟能拉更多棉花回去，那功劳就更大了。 对于立功的人，金锋向来不小气。 不过郑驰远也不嫉妒洛澜，因为这次的功劳他也有份，这一趟没有白跑。 第二天一早，土司答应的稻谷和棉籽就送到了码头门口。 虽然双方已经谈好了保持长期贸易，但是郑驰远和老汪依旧不敢让运送货物的交趾人上岸，而是让他们把货物放到码头门口，由水师送到船上。 在水手们装船的时候，马文旭带着两个镖师又去了一趟城里。 洛澜决定留下两个人在交趾，马文旭作为唯一会说交趾话的镖师，自然成了第一人选。 到了城里，马文旭找到那座小院的房东，以高出市场价三成的价格，把他们之前租住的小院买了下来。 等马文旭办完手续赶回舰队，所有货物全部装船。 楼船舰队在马文旭和两个镖师的目送下，缓缓离开码头，在快艇和飞艇的保护下，驶向北方！ 其中两艘飞艇加快速度，显然是提前一步回去报信的。 第1988章 陪伴成长 海面上，一支舰队平稳地行驶在海面上。 舰队由一排楼船为主体，十几艘快艇散布在楼船左右两侧，一艘飞艇飞在楼船上空进行警戒。 舰队离开交趾水域已经一百多里，大部分水手的工作也已经完成，如果没有遇到意外情况，水手们接下来只要保证船只正常航行就行了。 闲着无事的水手们，有不少都趴在栏杆上，低头看着下边。 郑驰远作为舰队负责人，他居住的舱室是经过改造的，有一个小阳台，打开小阳台的门就能看到海面，视野比甲板还好。 此时小阳台上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茶具，郑驰远和洛澜、洛澜的助手三人围着小桌子喝茶。 洛澜的心情很好，因为只要离开交趾，她本次的任务就算完美完成了，心情也彻底轻松下来。 听到甲板上水手的喧闹声，洛澜好奇问道：“郑将军，他们在干什么呢？” 郑驰远往下看了一眼，回答道：“应该是看水娃捞鱼！” “捞鱼？”洛澜正准备仔细问呢，就看到一个只穿着短裤的水手，手里握着一把军用匕首，从一艘快艇上跳入大海，很快就沉入海水中看不见了。 “他没事吧？”洛澜紧张问道。 “没事，这孩子叫水娃，就是在水里泡大的，我在海上活了半辈子，都没有见过比他水性更好的！” 郑驰远一边泡着茶，一边给洛澜介绍水娃。 洛澜见郑驰远把茶泡好了，正准备坐回来喝茶，突然看到海面上有了动静。 海水很清，阳光也很好，大概可以看清十几米，洛澜看到大概五六米深的水中，水手正在和一条大鱼缠斗。 水手抓住机会，对着大鱼脖子上攮了两刀，然后两手死死抱住大鱼，控制着大鱼朝水面冲来。 哗！ 水手带着大鱼一起冲出水面，大鱼的脖子上有两个大窟窿，但是还没死透，用尾巴使劲拍着水手。 这么大的鱼挣扎起来力气很大，水手一时之间差点脱手，于是也犯了狠劲，左手死死扣着鱼鳃，右手搂着大鱼身子，然后用头狠狠朝着大鱼的脑袋撞去。 大鱼脖子上本来就被捅了两个窟窿，又被撞了两下，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终于一动不动了！ 停在一旁的快艇这才开过去，快艇上的镖师朝着下边扔了一条绳子。 水娃把绳子穿过鱼鳃，镖师们把大鱼拖上快艇。 “这个水手也太厉害了！”洛澜感叹道：“他看起来没有多大吧？” “他还没我小儿子大呢，是我们水师成立以来年龄最小的水手！”郑驰远说道：“水娃天生就是吃大海这碗饭的人！” “是的，”洛澜点点头：“之前怎么没见过？” 她能看出来郑驰远很喜欢也很重视这个叫水娃的水手，按理说应该带在身边培养，结果洛澜来船上几次，都没有见过这个孩子。 郑驰远叹了口气，说道：“水娃这孩子跟我置气呢！” “您是水师统帅，还有人敢跟您置气呢？”洛澜一听就笑了：“为什么呀？” “因为我没带他上岸，也没让他参加之前的行动呗！”郑驰远的语气有些无奈：“现在这小子不理我了！” 水娃是第一次来交趾，一直想上岸看看，但是郑驰远之前上岸是偷偷摸摸的，需要躲开本地人，水娃年纪太小，个头也小，郑驰远担心他露馅，就没有带着他上岸。 后来水师和禁军打起来了，水娃也要上快艇作战，但是郑驰远在离开之前特意交代留守的楼船指挥官，不让水娃上快艇，把水娃气坏了。 如果是平常水手，郑驰远下令了肯定不敢反抗，但是水娃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从那天开始就故意躲着郑驰远，集合的时候见到郑驰远了，也不跟他说话了。 “看来还真是个孩子啊，”洛澜听完郑驰远的解释，也笑了：“他长大后就会明白郑将军的良苦用心了。” 郑驰远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他也和洛澜想的一样，水娃还小，长大了就会明白他的用意。 培养一个人才就和雕刻差不多，郑驰远年纪也不是很老，他愿意花时间陪水娃成长。 接下来的几天，洛澜特意观察了这个叫水娃的水手。 她发现水娃在水手中很能吃得开，也可能是因为年纪小，水手们都像宠弟弟一样宠着他，水娃也经常下海去给水手们捞鱼。 海上的生活有些枯燥，但是洛澜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很安静，可以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 舰队这边，水娃光着胳膊摸鱼，数千公里之外的渝关城，已经冰雪封城。 上次下的雪还没化，新一轮降雪又开始了。 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鹅毛大雪在空中飞舞，积雪已经比腰还厚，就连海面都结冰了！ 这时候东蛮人根本不可能来攻城，不过刘铁要求镖师们正常去城墙值班。 好在金锋已经猜到冬天会很冷，在海面冰封之前，抓时间让人送了不少煤炭过来，小部落联盟来了之后，又组织他们去不远处的山林砍树囤柴，现在渝关城内的过冬物资暂时够用。 但是因为缺乏御寒衣物，所有人都只能躲在有炉子的屋里不敢出门，城墙上警戒的镖师在上下城墙的时候，都必须把被子裹在身上，等到了岗亭，下班的镖师再裹着被子下去。 如果不裹被子，光上下城墙这一段路，就能把人冻伤。 金锋站在窗户后边，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白色，担忧道：“也不知道铁牛那边怎么样了？” 铁牛镇守渭州城，从维度上来说，和渝关城一样是北方边境城市，渝关城如此寒冷，渭州城不用多说。 渝关城这边靠海，在海面冰封之前，金锋提前运来大批煤炭，过冬没有问题，渭州城是内陆城市，中间还隔着尚未平定的晋地，煤炭根本运不过去。 虽然金锋老早就写信给铁牛，告诉他提前准备过冬物资，也不知道他准备的够不够。 如果没有足够的燃料来取暖，这么冷的天，真的能活活把人送死。 第1989章 寻找煤矿 天气太冷，不光镖师们无法出门，润娘和左菲菲也没地方去，都躲在暖气房里纺线绣花。 北千寻刚来的时候有点不服气，以前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不顾金锋的劝阻，经常跑到屋子外边玩雪，没几天耳朵就被冻坏了，手上也被冻出了冻疮，这才老实下来。 倒是露洁公主，本来就是东蛮人，更能适应寒冷，也知道如何保暖，虽然经常出城去看望小部落联盟，却没有被冻伤。 最近开始下雪，露洁公主还想去城外，却被润娘留了下来。 倒不是润娘和露洁公主关系多好，而是露洁公主有了身孕，不能乱跑。 露洁公主知道润娘在金锋心目中的地位不比自己低，而且润娘也是为自己好，露洁公主便没有拒绝，乖乖留在了城内，和润娘左菲菲一起学习纺线，或者和金锋聊天。 在西河湾的时候，金锋大部分时间都很忙，根本没时间聊天，但此时哪里也去不成，除了编写教材和画图，只能跟她们聊天。 润娘和北千寻不喜欢聊天，左菲菲好不容易来一趟渝关城，大部分都在陪上次留下来守城的娘子军，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金锋聊天，所以聊天的任务就落到了露洁公主身上。 露洁公主对此非但不反感，反而有种惊喜的感觉。 最近一段时间，露洁公主和金锋的关系亲近了许多，都是这些聊天的功劳。 通过这些聊天，也让露洁公主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听到金锋的担忧，露洁公主很想安慰金锋，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作为北方人，这间屋子里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寒冷的可怕。 倒是在旁边看书的左菲菲听到金锋说话，放下书走了过来：“先生，你之前不是说渭州城周围可能存在煤矿，还把寻找煤矿的方法告诉铁牛了吗？或许铁牛在入冬之前找到了煤矿呢！” 渭州城之前就属于晋地，而晋地最出名的就是煤矿资源，周边肯定有煤矿资源。 金锋虽然有两世记忆，但他前世不是学习能源的，不可能记得住所有矿藏，最多记住一些和机械冶炼相关的金属矿藏的具体位置，以及大庆油田这种比较出名的非金属矿藏位置。 晋地的煤矿太多了，金锋知道渭州城周围的地下肯定有煤矿，但是他不知道具体位置，只能写信告诉铁牛煤矿的地面特征，以及寻找煤矿的办法，又从勘矿队抽了两个人去渭州城，帮忙寻找煤矿。 “大部分煤矿都埋在地下很深的地方，哪儿有那么容易找到？” 金锋叹息道：“就算找到了，现在也没办法开采了。” 煤矿有露天矿和地下矿两种，黑水沟煤矿就属于露天矿，开采运输都很方便，也是金锋麾下目前唯一的煤矿，金川、东海和渝关城使用的煤炭，都来自于黑水沟煤矿。 是金锋不想开采其他煤矿吗？不是的，而是他没有在川蜀找到第二座适合开采的地表矿，或者找到了，却在深山老林里，开采了也运不出来。 一直到来东海，铁牛都没有传信说找到了煤矿，那就是没找到，现在天冷了，出门都难，更别说去深山老林找矿了，就算找到了，也没办法开采。 “那也没事，先生老早就提醒铁牛了，他找不到煤矿，肯定也会去提前砍树囤柴的。”左菲菲安慰道：“先生放心吧，铁牛他们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金锋微微点头。 渭州城外的确有不少老林子，提前砍些树木拉回去，就算没有煤炭耐烧，但是取暖问题也不大。 露洁公主一直在旁边听着金锋和左菲菲的谈话，听到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插话问道：“先生，您能把寻找煤矿的办法跟我们说一下吗？我想派人找一找渝关城周围有没有煤矿，如果找到了，以后就不用再从川蜀那么远的地方往这边拉煤用了！” 见识过煤炭之后，露洁公主就喜欢上了，虽然煤块看起来黑不溜秋的，但是真的很耐烧。 草原上的牧民比中原百姓更怕冬天，每年到了冬天都会冻死不少牧民，但是小部落联盟赶到渝关城之后，没有冻死一个人，煤炭当居首功。 金锋在小部落联盟居住的厂房和宿舍里都装上了炉子，一小筐煤炭就能烧一晚上，让整个宿舍都暖烘烘的，不盖被子都不会冻病。 不过露洁公主也知道煤炭是从数千里外的川蜀拉过来的，用起来小心翼翼的，交代牧民一点不敢浪费，每次都是把煤块烧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任何热量了，才会从炉子里掏出来。 煤炭这么好，那么寻找煤炭的方法肯定是绝密，露洁公主明白，她贸然询问，很可能引起金锋的不悦，甚至因此对她心生警惕。 但是露洁公主还是问了。 因为她实在太渴望得到煤炭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她也不想放弃。 果然，露洁公主的话刚问完，左菲菲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就连正在绣花的润娘也抬头看了一眼，眼中有着不悦。 露洁公主心中一沉，咬着嘴唇低下头，正准备向金锋道歉，却听到耳边传来金锋的声音：“行啊，等下我把寻找煤矿的方法写给你！” 在金锋心中，东蛮势在必得，小部落联盟归附金锋，他们找到的煤矿就是金锋的，如果小部落联盟造反了，金锋同样要收复东蛮，他们找到的煤矿还是金锋的。 既然如此，为何不把寻找的办法告诉对方呢？ 如果真的在渝关城附近找到了煤矿，以后就不用再从川蜀拉煤过来了，的确帮了大忙。 露洁公主没想到金锋真的同意把寻找煤矿的交给她，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先生，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金锋提醒道：“不过现在雪太大了，我把办法告诉你，你也不能派人去找，明白吗？” “明白，明白！”露洁公主连连点头保证。 金锋还想再说话，刘铁敲敲门进来了。 “先生，南边来了一艘飞艇！” 第1990章 南方小土豆 “这时候来飞艇？” 金锋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 此时外边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旗杆上的旗子都被收了起来，但是在漫天飞雪中，一艘飞艇摇摇晃晃着朝城内飞来。 以前每隔几天就会有一艘快艇过来，给渝关城送一些书信报纸之类的东西，再把刘铁报平安的奏折，以及守城将士给家里人的书信带回川蜀。 但是自从海水结冰之后，快艇和楼船都没办法进来了，飞艇也没有过来。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风雪太大了，刮得人都睁不开眼睛，飞艇体型庞大，降落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自从暴风雪开始，渝关城就彻底和外界失联了，此时突然有一艘飞艇顶着暴风雪飞来，金锋心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川蜀或者东海出事了。 金锋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边走，润娘和左菲菲赶紧拿着帽子和围巾追上来帮金锋戴上，露洁公主也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手套戴到金锋手上。 而北千寻已经自己穿戴好了，提起靠在一旁的黑刀，跟着金锋和刘铁一起走出屋子。 刚出屋子金锋就打了个冷战。 哪怕已经穿了皮衣戴了皮帽，全身剩下只有鼻子和眼睛区域露在外面，但是依旧冷得狠。 虽然没有温度计，但是金锋仅凭体感就能确认，温度至少在零下十五度以下。 两世为人，他都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寒冷。 怪不得前世的东北人到了冬天都往三亚跑，实在太冷了，也就那些没见过雪的南方小土豆才会觉得北方好玩，砂糖橘小蘑菇小熊猫们组着队往东北去玩雪，被网友们调侃是南方最成功的一次北伐。 金锋当时也想去，可惜工作太忙，一直抽不出时间，只能下班后看看新闻跟着一起热闹热闹。 “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再次看到南方小土豆北伐。” 金锋在心中感慨。 南方小土豆北伐不光是个段子，也是国泰民安物质丰富治安稳定交通便利的证明，要是换成现在，连棉衣都没有，在中原地区都能冻死人，谁没事顶风冒雪跋涉数千里来东北？ 如果金锋此生还能看到，说明大康局势已经很稳定，物质也非常丰富了，交通和治安也非常好，百姓也有钱有能力出去游玩了。 光是想一想金锋都觉得很有成就感。 不过他也知道，想要做到这些非常难，但是没关系，金锋还年轻，就算他和九公主做不到，他们的儿孙也肯定能做到。 心里胡思乱想着，几人来到一处空地。 这处空地就是供飞艇和热气球降落的机场，只不过因为最近风雪太大，没有飞艇过来，刘铁没有组织人手打扫，积雪和其他地方一样淹没了膝盖。 此时有飞艇要降落，一群镖师正在紧急清理积雪，还有几个镖师用铲子试探着周围，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他们在找什么？”北千寻好奇问道。 “找起重机！”刘铁解释道：“风太大了，没有起重机拉着，飞艇降落不了。” 飞艇平时降落的时候，只要放掉部分气体，凭借自身重量就能下降，但是此时风太大了，飞艇仅凭自重很难降落，就算勉强降落，也不知道会被刮到哪里去，需要起重机拖拽才行。 大雪几乎把机场填平了，想要清空所有积雪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只要把起重机周围的积雪清理一下，让起重机可以正常使用就行了。 正说着，其中一个镖师抬头喊道：“找到了，在这里！” 其他镖师赶紧提着铲子围了过去，很快就把一座起重机清理了出来。 然后刘铁让人挥舞旗子给飞艇传递信号，飞艇摇摇晃晃飞来，当飞到机场上空，扔了一条鸡蛋粗的绳子下来。 绳子一头有个扣环，一个镖师们拽着起重机一段的钢丝绳，跑过去把钢丝绳上的扣环和绳子上的扣环扣到一起。 其他镖师合力转动起重机旁边的绞盘，钢丝绳很快绷得笔直，拉着飞艇不断降落。 之前风雪太大，哪怕借助望远镜，下边的人也很难看清飞艇上的编号，现在飞艇被拽下来，终于可以勉强看清了。 “7，08？”刘铁仰着头问道：“先生，这是哪个编队的飞艇？” 在这个通讯和交通都很落后的时代，飞艇的应用范围很广，九公主对飞艇也很重视，哪怕财政困难，依旧投入了大量资金和物资生产飞艇。 这也让川蜀的飞艇越来越多，为了区分，每个飞艇都有自己的编号，不过这个编号的飞艇，刘铁是第一次见到。 “你确认是7,08？” 金锋说着也眯眼抬头看去。 隐隐约约间，果然看到飞艇球囊一侧写着7-08几个数字。 “是水师的飞艇，这批飞艇生产出来后直接交给水师，然后水师就南下去交趾了，所以你没有见过！”金锋解释道：“看来是郑驰远他们回来了！” 刘铁最近也和金锋聊过几次天，知道远征队和水师去交趾的事情，听说郑驰远回来，眼睛也亮了：“他们找到棉籽和稻谷了？” “得等他们下来才知道！”金锋嘴上这么说，但是眼中也满是期待。 在镖师们的努力下，飞艇最终平稳降落，镖师们又拉过几条绳子勾在球囊和吊篮的不同位置，飞艇终于不再摇晃了。 几个水手从吊篮里走了出来，哆嗦着举起手朝金锋敬了个军礼：“先……先生！” 不是他们见到金锋激动，而是他们穿得太少了，不光手冻得哆嗦，上下牙齿也忍不住打架。 “先……先生，我们……将军……还有洛澜……姑娘……给您带了……信……” 为首的水手说着伸手朝怀里摸去，应该是想去掏信，但是却被金锋拦住了。 “行了行了，先进屋再说吧！” 金锋指了指机场旁边的值班室，转头看向刘铁：“里边生火了吧？” “生了，不过咱们来了才点着，屋子应该还没烤热。”刘铁说道。 “那也比外边强，他们这样也走不到宿舍啊！” 金锋带头走向值班室，刘铁和水手们赶紧跟上。 第1991章 南方来的好消息 进了值班室，水手们终于控制住身体不再发抖了，为首的水手赶紧从怀里掏出两个信封，双手递给金锋。 “先生，这是我们将军和洛澜姑娘给您的信！” “行，”金锋接过信封：“你们赶紧烤烤吧！” 说完金锋拿着信封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水手们在刘铁的招呼下也围着炉子坐了下来。 足足烤了好几分钟，几个水手才终于缓过劲来，但其中有两个人的耳朵已经冻肿了，还有水手觉得手背手指被火烤得发痒，开始挠了起来。 “别挠了，这是冻着了，再挠就挠破了！” 刘铁提醒一声，然后问道：“你们从哪儿过来的？” “从交趾，”水手回答。 “你们没从东海补充燃料吗？” “补充了……” “他们没提醒你渝关城很冷吗？” “提醒了……” “那你们怎么不多穿点厚衣服？”刘铁纳闷了。 “我们没想到会这么冷啊！”为首的水手苦笑说道：“我们在交趾的时候，还光着膀子在海里摸鱼，觉得渝关城再冷，也就和东海差不多吧，谁知道冷成这样，要不是蒸汽机边上暖和，我们估计就冻死在天上了！” 这就是认知不同造成的误差。 别说这个时代，就算金锋前世也有这样的事，不少从来没去过北方的南方小土豆，在去之前觉得北方就算再冷又能冷到哪儿去，有些人穿着一件毛衣和厚外套就跑过去了。 到了地方之后才知道，北方的寒冷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别说一件毛衣和外套，穿的羽绒服薄了都不顶事。 那时候金锋不止一次刷到南方小土豆被冻哭的新闻。 这几个水手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幸好飞艇上有蒸汽机，他们可以靠着蒸汽机取暖，要不然真飞不到渝关城。 “你们也真不容易，不过现在没事了，”刘铁安慰一声，然后好奇问道：“你们这次去交趾，弄到稻谷和棉花种子了吗？” 为首的水手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金锋。 严格来说，交趾的情况应该属于机密，他不太确定能不能告诉刘铁。 万一说了之后，金锋觉得他泄密了呢？ 可是刘铁已经问了，如果不说肯定会得罪刘铁。 虽然他是水师的人，但刘铁是川蜀高层，而且还是军方高层，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调去管水师？或者自己哪天从水师调到刘铁手下呢？ 之前跟随郑驰远来增援渝关城，就有不少水手被调离战舰，上岸帮助守城，后来有一些人还被留了下来，一直到现在。 这时候金锋也正好抬头，看到水手的目光，说道：“你们和交趾禁军交战了？说说怎么回事！” 在纸张出现之前，文字被记录在竹简上，在竹简上刻字成本很高，所以字越少越好，后来虽然有了纸张，但是文风已经传承下来了，而且在金锋改进造纸术之前，纸张也不便宜，所以大康有两套语言系统。 一套是老百姓日常交流的口语，就是大白话。 另外一套是书面语言，以文言文为主，寻常百姓听不懂。 金锋改进了造纸术和印刷术，还造出了铅笔，大大降低了书写成本和书写速度，义务教育和扫盲班也在普及白话，但是洛澜和郑驰远在遇到金锋之前就是读书人，他们已经习惯了之前的书面语言。 而且这次的来信不是私人通信，而是官方公文，所以两人使用的依旧是文言文。 金锋虽然能看懂，但是看起来也有些费劲。 水手正在为难呢，听到金锋的话如释重负，赶紧把那场战斗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刘铁听完，朝金锋问道：“他说的土司是个官职吗？” “土司就和东蛮的部落首领差不多，他刚才说的土司，应该是交趾最大的一个，相当于东蛮的单于，党项的皇帝。”金锋解释道。 “嚯，郑将军和洛澜姑娘够暴躁的啊，灭了人家的禁军不说，还把人家的土司给扣了，逼着人家赔了几万斤棉籽和几十万斤稻谷！” 刘铁眼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丝向往之色。 “任何时候，拳头硬才是硬道理啊！”金锋也感慨道。 通过水手的叙述，金锋可以听出来，洛澜最初的打算是通过贸易的手段来获取棉籽和稻谷种子，结果却被土司惦记上了舰队的楼船，不得不交战，以武力逼迫交趾土司，最终才完成这次交易。 “先生，我们这次不光弄到了棉籽和稻谷，还弄到了不少棉花呢！”水手补充道。 洛澜的来信是书面语言写的，金锋刚才看得头疼，只看了一半就放下了，没看到后边关于棉花的内容。 闻言楞了一下，问道：“交趾的棉花应该早就收割了吧？洛澜上次来信不是说，当地人不知道棉花的用处，都把棉花和枝干一起烧了吗？哪儿弄的棉花？” “从油料坊弄的，”水手解释道：“交趾人种棉花为了榨油，一些油料厂会把棉铃送回去，在仓库里取籽，我们离开的前一天，马文旭队长在一个油料厂发现了棉花，就买了下来！ 然后马队长又转遍了城里所有油料厂，只要有棉花的，都被他买下来了。” 水手把马文旭购买棉花的过程说了一遍。 “还是老马的心眼活泛！”金锋称赞一声，笑着问道：“你们总共买了多少棉花？” “两三百板车吧，”水师回答：“我去书房找将军拿信时，洛澜姑娘正在和将军聊天，说什么下次要多去几艘船，多拉一些棉花回去……” 说完有些担忧的看了金锋一眼，担心金锋说他偷听洛澜和郑驰远谈话。 不过金锋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而是重新拿起洛澜的来信，快速浏览到后边，果然看到在信的后半段写着和土司约定的交易。 看完之后，金锋忍不住激动的拍了拍桌子：“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洛澜和老郑这次办得漂亮！” 洛澜这次去交趾，不光完成了原定任务，还和土司达成了长期贸易的约定。 这是金锋这段时间听到的最让他高兴的一个好消息。 第1992章 古装和墨镜 “舰队什么时候能回来？” 金锋看向水手问道。 “正常情况下半个月能回到东海，但是我们回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是北风，风帆用不了，可能会慢一两天。” 水手想了一下，回答道：“如果没有意外，十二天到半个月之间，舰队就能回来！” “行，”金锋微微点头，露出思索之色。 刘铁见状，试探着问道：“先生，你不会是想回去吧？” “洛澜他们这次带了棉花回来，我得回去看看他们带回来的棉花是什么样的！” 金锋语气坚定道。 温饱问题是直接关系到百姓生死的问题，也是金锋一直最想解决的问题，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前大康没有棉花，金锋再着急也没用，但是洛澜这趟交趾之行，或许可以解决目前燃眉之急。 但是洛澜和马文旭他们都没见过棉花，只是通过金锋的描述，知道这么个东西，金锋不太确定他们有没有买错，必须回去确认一下。 而且洛澜和郑驰远这次立了大功，金锋想亲自去东海迎接一下，以表示自己的重视。 “先生，现在海面都结冰了，船都进不来，你怎么回去？”刘铁劝道。 “这不是有飞艇吗？”金锋指了指外边。 “那怎么行？”一向对金锋唯命是从的刘铁，这次却毫不犹豫地反对道：“不行，我不同意！” 最近一段时间风雪太大了，飞艇强行起飞的危险系数太大。 普通镖师可以冒险，但是金锋是川蜀的顶梁柱，他不能冒险，刘铁也不敢让金锋冒险。 “铁子哥，你也知道中原和江南现在是什么情况，每天都有人冻死，如果洛澜和老郑带回来的棉花可以制作棉袄，或许能救活很多人！” 金锋也知道刘铁的好意，耐心解释道：“咱们自己种植棉花，最快也要到明年，如果能从交趾进口，那今年就能用了，我必须回去盯着这件事的进展！” “那先生你也不能冒险！”刘铁的态度却依旧坚定：“说句犯上的话，先生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刘铁就算是死也没办法向金川的父老乡亲谢罪，没办法向全天下人谢罪！” “哪儿有那么夸张！” “我一点也没夸张，”刘铁说道：“先生，反正我坚决不同意你坐飞艇离开，你要是非要走，那就把我一块带上吧！” 金锋看到刘铁一脸坚定，知道他认真了，如果自己坚持离开，刘铁肯定会一起上飞艇。 他要是走了，渝关城谁来守？ 于是金锋只能耐着性子和刘铁商量：“铁子哥，要不然这样，如果风停了我就走，如果风不停，我就不走，如何？” 刘铁知道这应该是金锋的底线了，如果自己再拒绝，金锋可能就要强行离开了，于是想了一会儿，点头说道：“可以！” 大风连着刮了这么多天，哪儿能说停就停？如果风真的停了，飞艇起飞也没有那么困难，让金锋走也没什么。 “那就这么说定了！”金锋喝完碗中的茶水：“水师的兄弟你们安排一下！” 说完之后，拿着洛澜和郑驰远的书信离开了。 回到房间之后，金锋仔细把洛澜和郑驰远的书信看了一遍，对交趾发生的事情有了更加全面的了解，也更加迫切的想要去看看这一批棉花和棉籽。 不过现在风大雪大，飞艇起飞的确危险，金锋也只能等着。 他也没有干等着，而是一边通知润娘和左菲菲收拾行李，一边派人把露洁公主叫了过来。 “先生你要回去？”露洁公主心中一愣，随后眼中露出挣扎之色。 她知道自己应该跟着金锋一起回去，可是小部落联盟刚刚在渝关城外安顿下来，现在就走，她又不放心。 就在露洁公主左右徘徊，不知道如何抉择的时候，金锋开口了：“小部落联盟刚来，人心还不稳，你又有了身孕，不适合长途奔波，就先留在渝关城吧！” 露洁公主沉默片刻，点头说道：“是！” 然后又补充道：“等到开春冰化了，我就让族人开工！” 草原不养闲人，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的露洁公主很清楚，没有人愿意一直带着累赘，小部落联盟想要依附金锋活下去，必须有自己的价值，否则早晚一天会被抛弃。 金锋也没有反对，从桌子上拿起几张稿纸递给露洁公主：“这是煤矿铁矿的一些特征，等我回去了安排个勘察员过来，等开春了你组织一支勘察队，在周围找找是否有煤矿铁矿。” “是！”露洁公主接过稿纸，激动得手指都有些哆嗦。 如果能找到煤矿，冬天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润娘接到金锋的通知，马上就开始收拾行李，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可是一连等了好几天，风雪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有一天早上润娘起床开门，大门都被积雪封住了。 刘铁以为金锋会着急，这几天有事没事就来找金锋聊天，结果发现金锋完全没有着急，他每次过来，金锋都在书房忙活，不是在画图纸，就是在编写教材。 后来还让刘铁找木工要了一套工具，在书房里一忙就是一夜。 风雪再大，总有停的时候。 在水手过来十一天后，风雪终于停了，太阳高高挂在天上，皑皑白雪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如果长时间暴露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可能造成雪盲，甚至造成不可逆的眼损伤。 好在金川玻璃厂已经可以制作墨镜了，城墙上的守卫每人都配发了一个。 金锋看着周围一群穿着古装的大康人戴着大大的蛤蟆镜，总觉得有点想笑，哪怕他自己也是这身装扮。 刚开始看的确有些不适应，但是看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反而让金锋想起了前世那些穿着古装滑雪的北方网红。 积雪太厚了，每天铲的雪在路边堆积成了两道比人还高的雪墙。 金锋一行人沿着雪墙中间的小路来到机场，停在一片临时清扫出来的空地上。 “行了铁子哥，我走了，渝关城就交给你了！” 第1993章 亲自迎接 按照金锋和刘铁的约定，风雪停了就走。 其实刘铁还是有点担心，想让金锋等到冰化了坐船离开。 但是风雪虽然停了，温度依旧很低，海面也依旧冰封。 风雪没停的时候，金锋遵守了约定，现在风雪停了，金锋想要离开，刘铁要是不同意，那就说不过去了。 刘铁只能要求飞行员们多检查几遍飞艇，还给每艘飞艇上多配了几个降落伞。 金锋不光自己走，随行的还有润娘北千寻等人，以及亲卫队和火枪队，一艘飞艇肯定坐不下，刘铁又让机场准备了几艘飞艇伴飞。 在行动之前，刘铁担心有细作躲在暗中，派海东青攻击金锋乘坐的飞艇，还让守城的镖师先坐飞艇升空。 金锋也知道刘铁是担心他的安全，而且他自己也担心无孔不入的细作和海东青，便没有反对。 一直折腾了半上午，确认周围的确没有海东青之后，金锋才登上飞艇，在刘铁和露洁公主的目送下，飞向南方。 或许天公帮忙，飞艇起飞没多久又刮起了北风。 顺风飞行不仅平稳，速度也快得多，当天下午，金锋就远远看到了渔溪镇。 不，现在应该叫东海郡城了。 这里没有下雪，从高空俯瞰下去，整个郡城就是一个超级大工地。 之前金锋他们说的东海，其实就是以洪家船坞为中心的渔溪镇，面积比川蜀的大部分集镇大不了多少。 现在的东海郡，面积早已超过了渔溪镇好几倍，最南方快到了入海口，最北方也和咸鱼厂所在的安家坳连到了一起。 而且还在持续扩张，海面上停靠的船只也越来越多。 不管陆地还是海面，都一片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东海真是一天一变样啊！” 站在金锋身旁的润娘感慨道：“下次过来，不知道东海会变成什么样！” “肯定会越来越好！”金锋也感慨道：“东海郡的位置得天独厚，未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世界级的大都市。” 润娘对于世界和都市这两个名字都有些陌生，好奇问道：“什么是世界级的大都市？” 金锋想了一下，回答道：“就是会成为全天下地盘最大的城市，全天下的人都会坐船来这里做生意！” “天下地盘最大的城市？”润娘愣了一下：“难道比京城还要大吗？” 在润娘的认知中，京城是皇帝住的地方，最大的地方应该就是京城。 事实也是如此，封建时代，因为交通和通讯落后，京城是无可争议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最繁华的城市，没有其他城市可以超越，也没有哪个城市敢超越，否则就是僭越。 封建时代礼仪严苛，僭越可是藐视皇权的大罪，较真的话能杀头。 就算有些地方官比较有能力，可以把城市发展得更好，也不敢这么做。 但是金锋没有那么多讲究，九公主登基到现在，连都城还没定呢，所谓的御书房也就是几间小平房而已，造价都不如以前皇宫的一个走廊高。 东海集中了这么多难民和工厂，目前又没有能力来建高楼，只能向外扩张，而且这种扩张会随着东海的发展一直持续。 比如现在的东海，虽然还没完全发展起来，但是码头和机场已经超过了金川码头和西河湾机场，成为大康最大的码头和机场了，每天都有大量船只和飞艇在东海这里靠岸和降落，然后补充了燃料之后，拉着各种货物重新出发。 金锋他们在天上看到了机场，机场上的值班员也看到了他们的飞艇。 东海北方的城市只有渝关城，但是因为最近北方持续暴风雪，渝关城的航线已经关闭，这个值班员是才培训上岗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飞艇编队从北方过来，加上飞艇的编号他也不认识，只能跑进值班室向值班的组长汇报。 组长一听，惊得直接跳了起来：“北边来的飞艇，还是一支编队？” 说着就冲出值班室，拿起望远镜看向北方。 当看清飞艇上的编号之后，值班组长吼道：“通知地勤组，暂时停止所有飞艇起降，把一号降落点清理出来！” “组长这是怎么了？”刚才去汇报的那个新上任的值班员好奇问道：“就算一支飞艇编队需要降落，一号降落场就够了，为什么不让其他飞艇降落？” 东海已经成了补给站和中转站，每天从这里降落和补充燃料的飞艇很多，此时南方就有三艘飞艇在空中悬停着，排队等待降落。 结果地面却挥舞旗帜传令，让他们继续等待，机场暂时关闭。 川蜀虽然一直在不停制造飞艇，飞艇数量也在持续增加，但是依旧没有普及，一般人也无权使用，飞艇主要承担重要公文投递，或者重要物资转运任务。 一般情况下，飞艇的优先级很高，可是现在组长却关闭了整个机场，这让新上任的值班员有些不解。 “北边只有一个渝关城，你难道不知道国师大人去渝关城了吗？” 一个老值班员瞪了新人一眼：“现在从北边过来的，还是一整支编队，除了国师大人回来了，还能有谁？” “那是国师大人的飞艇？”新人一愣：“可是那几艘飞艇上的编号怎么不对？” 每一艘飞艇都有自己的编号，也有自己的编队，新人培训时，需要熟背这些编号。 但是新人值班员刚才没有认出来金锋的飞艇编号。 “国师大人难道不能临时征用其他编队的飞艇吗？”老值班员白了新人一眼，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机场里忙得鸡飞狗跳，所有人都为金锋乘坐的飞艇降落做好了准备，结果却看到飞艇编队径直朝南飞走了。 “什么情况？” 这下老值班员也迷糊了：“国师大人难道要直接回川蜀，可是就算回川蜀也要下来补充燃料啊！” 正纳闷呢，突然听到旁边的新人值班员喊道：“大哥你快看，南边又来了一支飞艇编队！” 老值班员闻言看向南方，果然看到空中有几个小黑点，拿起望远镜一看，的确是一支飞行编队。 “是东海舰队回来了，原来国师大人是去亲自迎接舰队！” 第1994章 出海相迎 海面上，东海舰队排着长队，斩开波浪朝北方前进。 郑驰远站在居中一艘楼船的甲板上，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感慨道：“终于回来了，还是蒸汽机好用啊！” 现在是刮北风的季节，如果没有蒸汽机，楼船拉着这么重的货物想逆风行驶，难如登天，就算能回来，最少也要几个月时间，甚至只能在交趾海域等着，等到明年开始刮南风的时候才能返回。 有了蒸汽机之后，只用了半个月不到，他们就回来了，这在以前是郑驰远想都不敢想的。 当初铁甲战船造好之后，金锋还从水师抽调了不少水手，郑驰远虽然积极配合，但是他从内心觉得金锋不知道大海的凶险，有些异想天开了。 他和大海打了半辈子交道，对大海太了解了，大海远比看起来要凶险得多，水师有一次追杀海盗，遇到了风暴，当时在茫茫大海，来不及返回，也找不到避风的地方，去了六艘船，最后只回来了三艘。 沿海地带还好些，越往里边走，风浪越大。 金锋说过，美洲大陆距离大康足有数万里之遥，当时郑驰远认为横跨数万里海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如果遇到大风大浪或者中间迷路了，可能一辈子都到不了。 当时郑驰远尝试着劝了两次，都被金锋反驳了，见金锋心意已决，郑驰远也就不再劝了。 但是这次南下交趾，让郑驰远明白，原来一直都是自己错了。 在远洋航行时，蒸汽船的优势太明显了，不管刮什么风，都影响不了舰队的正常航行。 最重要的是，传统战舰采取的是风帆驱动模式，要把风帆拉到很高的位置，在风帆的拖拽下，本来就会增加船体倾翻的可能。 而蒸汽机楼船采取的是螺旋桨驱动，船体受力位置在尾部，让楼船行驶起来更加平稳，寻常的小风浪根本不用管。 楼船如此，金锋花费巨大代价建造的铁甲战船更不用说了。 郑驰远当时上去参观过，铁甲战船的甲板和舱室之间的那道门是可以封死的，真遇到抵抗不了的大风浪，把那道舱门关死，铁甲船就算暂时被拍进大海，也能重新浮起来。 既然金锋已经成功建造一艘铁甲战舰，不可能不造第二艘。 一想到舰队有可能全部换上蒸汽机驱动的铁甲战舰，郑驰远心中立刻萌生出一股豪情，觉得数万里好像也没有那么远了，至少称不上遥不可及了。 郑驰远正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呢，发现身旁的水手们都抬头看起了天。 金锋前世曾经看过几个网红闹着玩，几个人在街上同时抬头看天，然后经过的人，绝大部分也会停下脚步，抬头看看他们在看什么，最后甚至引起整条街的人一起抬头看天上有什么。 此时的郑驰远也是如此，看到水手们都在看天，也下意识地跟着抬起了头。 之前他是面朝西方看着远处的海岸线，此时转头看向北方天空才发现天上多了一支飞艇编队。 舰队上空领航和警戒的飞艇也早就发现了对面的飞艇，只不过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不过飞艇是镇远镖局特有的装备，他们并不担心是敌人，等到双方距离没有那么远了，才挥舞旗帜，询问对方的身份。 郑驰远举起望远镜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对面编队挥舞旗帜回话。 当看清旗语表达的意思之后，郑驰远脸色一下子变了，转头朝着亲卫喊道：“快去叫洛澜姑娘！” 烧锅炉时会产生大量废气，这些废气的温度很高，其实也是能源，楼船在安装蒸汽机的时候，金锋设计了两套排烟系统，其中一套就是把废气通过管道接到各个舱室，在冬天的时候可以保证室内温度。 其实原理就和暖气片一样，只不过暖气片里流的是热水，楼船取暖系统中流的是热气。 东海虽然没有渝关城那么冷，但是温度也很低了，洛澜怕冷，所以很少上甲板，大部分时间都是躲在舱室里看书看报。 得知郑驰远找她，洛澜穿上厚厚的皮衣，来到甲板。 “郑将军，是要进港了吗？” 舰队虽然是沿着海岸线走，但是距离海岸线还有几公里，肉眼只能看到海岸线的轮廓，洛澜对东海也不是很熟悉，只知道快到东海了，却看不清具体到了哪儿。 “距离港口还有十几里，还得走一会儿呢。”郑驰远摇头 “那郑将军您叫我出来是？” “先生来了！” 郑驰远指了指头顶的飞艇。 此时金锋所在的飞艇编队距离舰队已经不远了，洛澜眯着眼睛，甚至能看到吊篮里活动的人影。 “你说先生在这几艘飞艇上？”洛澜一愣：“确认了吗？” “确认了，”郑驰远把望远镜递给洛澜：“你看第二艘飞艇的吊篮，那不是先生是谁？” 她是金川商会高层，勉强还算九公主的闺蜜，知道的事情比常人多一些。 飞艇虽然安全，但是依然有出事故的可能，而且也出现过几次事故先例。 虽然每艘飞艇和热气球上都配备了降落伞，但是依旧造成过伤亡。 除此之外，还有海东青和一些猛禽也可以威胁到飞艇和热气球。 虽然火枪出现之后，东蛮和党项安分了很多，川蜀地区也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猛禽袭击飞艇的事情了，但谁能保证没有细作带着海东青潜伏在暗处呢？ 所以一般情况下，金锋和九公主不会乘坐飞艇和热气球出行，就连唐小北和张凉这样的高层，如果不是必须赶路，也不会乘坐飞艇，而是会选择更加安全的快艇或者蒸汽船。 洛澜知道金锋重视棉籽和稻谷，也猜到金锋可能会亲自迎接他们，但是在洛澜看来，金锋能赶到东海码头迎接他们，已经是极限了，谁能想到金锋竟然会坐着飞艇出海相迎？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当从望远镜中看到吊篮里的金锋，洛澜突然觉得这次去交趾受的所有苦，冒的所有险，都是值得的！ 第1995章 实诚孩子 舰队距离港口已经不远了，郑驰远以为金锋会坐在飞艇上，跟着舰队一起进港。 但是没想到的是，飞艇距离舰队还有一千多米的时候就开始下降高度，同时挥舞旗帜，表示要降落。 郑驰远赶紧让人把甲板清理出来。 在另外一艘船上的老汪带着两个远征队员也坐着快艇赶了过来。 飞艇越飞越低，也越飞越慢，到了郑驰远所在的楼船上方时，朝着下边扔下固定绳。 水手们赶紧把绳子拴在起重机上，拖着飞艇缓缓降落到甲板上。 等吊篮停稳之后，金锋推开栏杆门，带着北千寻和润娘等人走了下来。 飞艇体积太大，而楼船甲板太小，如果非要降落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比较麻烦，而且现在楼船还在行驶，也有些危险。 金锋他们下来后，水手们便解开固定绳，飞艇又重新升空，汇入编队。 甲板上，郑驰远和老汪带着一众水手，挺直腰板朝着金锋敬了个军礼。 人群中数水娃最激动。 从夏天他就一直想见金锋，盼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了。 水娃很想冲上去和金锋打招呼，但是半年的军营生活，让水娃懂得了最基本的规矩，强忍着冲动没有冲过去，而是眼巴巴地看着金锋。 甲板上那么多水手，金锋没有发现水娃，挺直腰板给郑驰远和老汪，以及水手们回了军礼：“诸位辛苦了！” 然后又看向洛澜和助手：“你们也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洛澜笑着摇头：“大家别站在这里了，去屋子里说吧！” 金锋刚才一直在吊篮栏杆边站着，高空的风又大，眉毛上都结了一层白霜。 北千寻和润娘也是如此。 金锋也没有拒绝，跟着洛澜走向舱室。 经过水师方阵的时候，金锋突然停下脚步，来到水娃面前：“你就是水娃吧？” “您……您怎么知道？” 水娃没想到金锋会认出他来，更没想到金锋会主动跟他说话，紧张的都有点结巴了。 整个水师只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不是水娃还能是谁？ 不过金锋没有这么说，而是笑着夸赞道：“我在川蜀都听说水师出现了一个少年英雄，水性可好了，能在海里追上大鱼，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可要见识见识！” “不用以后，先生想看，我现在就去给你抓！” 水娃说着就朝甲板栏杆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解腰带。 金锋见状，赶紧示意亲卫过去把水娃拦了下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呢？” 金锋哭笑不得道：“甲板这么高你也敢跳？” 影视剧中，角色遇到追杀的时候，经常出现从高桥上跳水逃生的剧情。 其实这个剧情一点不合理，水虽然是液体，但是表面也有张力，如果落水的时候，身体和水接触的面积过大，和直接跳到地面上没有什么区别。 很多专业的运动员也不敢从几十米高的桥上往下跳水，就算在场馆内跳水，也都是脚尖入水，或者双手并拢举过头顶，减少落水时和水面的接触面积。 即便如此，依旧有很多专业运动员在训练时，因为姿势没有调整好，在落水时受伤，更别说普通人了。 楼船甲板虽然不到十米高，但是如果落水角度不对，也可能造成伤亡。 可是水娃却拍着胸脯一脸自信道：“没事，我跳过好几次了！” “他真跳过？”金锋诧异看向郑驰远。 郑驰远一脸无奈地点头：“跳过……这孩子就是个憨大胆，因为这事我都关过他两次禁闭了！” “我才不是憨大胆，在川蜀老家的时候，经常从树上往下跳！” 水娃不服气地辩解道：“最高的一次，那棵树有五丈多高，只要在落水的时候让脚尖先入水就没事！” 金锋刚才还以为水娃运气好，几次跳水都没事，现在才知道并不是运气，而是从小就练过。 不过在金锋看来，这依旧有些危险，于是板着脸说道：“从高处往下跳水很危险，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再跳了，如果真的想跳，也要做好保护措施！” 发现水娃脸上还有点不服气，金锋直接发了个大招：“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秀秀姑娘和龟爷爷想想吧，你万一摔坏了，他们以后指望谁？” 听到金锋说起沈秀秀和龟爷爷，水娃咬了咬嘴唇。 他以前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想，沈秀秀的家人都被海盗杀了，龟爷爷也只有自己一个亲人，要是自己受伤了，他们就没依靠了。 想明白这些，水娃微微点了点头：“是！以后我不乱跳了！” 其实金锋知道，自己这么说，可能浪费了水娃的天赋，但是比起生命安全来说，金锋觉得还是生命更重要。 水娃就算要练习跳水，也需要循序渐进，有了基本的保护措施再跳。 水娃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先生，您怎么知道龟爷爷？” 沈秀秀去过金川，回来后跟水娃说，还在金锋家吃过好几次饭，金锋认识沈秀秀很正常，但是金锋为什么认识龟爷爷呢？ “我在海边遇到过龟爷爷，还和他聊了一会儿，”金锋说道：“龟爷爷提到你的时候非常骄傲，你要在水师好好干，不要让龟爷爷失望，明白吗？” “是！”水娃重重点头。 “行了，去忙吧！” 金锋拍了拍水娃的肩膀，然后跟着郑驰远继续走向舱室。 打开书房木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金锋的确冻得不轻，拉了个凳子坐到暖气管旁边。 润娘北千寻左菲菲几人也在洛澜的招呼下各自落座。 洛澜老汪郑驰远虽然给金锋写过信，但还是分别向金锋进行了简短的汇报。 金锋听完之后，当面对三人进行了表扬，然后问道：“你们带回来的棉花呢，拿过来让我看看！” 他之所以亲自来海上迎接洛澜他们，除了表示重视之外，也想快一点看到棉花。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镖师和难民实在太需要御寒衣物了，只有看到棉花他才能真的安心。 第1996章 替人请功 舰队的楼船共有四层，甲板下两层，甲板上还有两层。 为了防止出现头重脚轻的情况，比较重的稻种和棉籽装在甲板下的舱室，棉花装在甲板上的楼房内。 金锋跟着郑驰远和洛澜来到书房不远处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按照设计，应该是船员的宿舍，里边还放着四个上下铺，但是现在房间里塞满了麻包，就连上下铺上也是如此。 说是麻包，其实和渔网差不多，而且是那种只能网大鱼，网眼很大的渔网。 通过网眼，金锋可以看到里边装着一些棉絮。 “先生，这是棉花？” 左菲菲皱眉问道：“这怎么和咱们种出来的棉花不一样？” 老汪他们上次去交趾，带回来的有棉花种子，今年已经种出来过一批。 魏无涯的主要精力都在水稻试验田上，棉花地一直是关晓柔在操心，润娘也经常过去帮忙。 左菲菲虽然没去帮忙采摘，但是她去过几次加工棉花的库房。 工人按照金锋教的办法弹成棉絮之后，堆在仓库里就和雪山似的，蓬松，雪白。 而眼前的麻包里，大部分棉絮都发黄发白，看起来一点都不蓬松。 “你在库房里看到的棉花是加工过的，这些是没有加工的。” 金锋撕开一个麻包的网眼，把手伸进去抓了一把棉絮出来，仔细观察片刻：“而且咱们种的棉花，晓柔和润娘她们在采摘的时候就很小心，把粘在棉花上的叶子和其他杂物清掉了，而这些这些棉花根本没有好好保存，所以看起来不太好。” “先生真是慧眼如炬，看得真准！” 洛澜感慨道：“交趾人种棉花只是为了棉籽，这些是我们从油料厂的仓库里收来的，是他们取下棉籽后，还没来得及烧掉的边角料，所以就随便堆在库房，风吹日晒的就成这样子了！” “先生，这还能用吗？”郑驰远有些担心的问道。 这么老远拉回来，如果不能用，那不是浪费功夫吗？ “能用，”金锋点头道：“虽然看起来不太好看，但是回去好好晒两天，弹松之后，保暖效果应该差不多。” “那就好，那就好！”郑驰远长长松了口气。 “你们总共收了多少棉花？”金锋问道。 “我们是按车收的，没有称重，而且当时的车子有大有小，也不好算。” 洛澜解释道：“不过麻包的大小都差不多，总共是七千二百六十七包！” “很好，”金锋微微点头：“你们这次做的很好，回去后我会为你们请功的！” 老汪闻言，嘴角马上翘了起来。 郑驰远的表情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不过心里也很高兴。 其实郑驰远现在已经是水师负责人，还是海洋管理司负责人，就算有再大的功勋，也很难再往上提了，但是能给金锋留个好印象，这一趟没有白跑，回头有什么新武器新战舰下来了，郑驰远去要的时候也更理直气壮点。 看完棉花，舰队距离码头已经不远了。 郑驰远被副手叫走，安排舰队停靠事宜，老汪也过去帮忙了。 洛澜见金锋站在甲板边缘，便走了过去。 “洛澜姑娘，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也辛苦你了！”金锋由衷夸赞道。 这次派洛澜去交趾，的确是个非常明智的决定，如果还是让远征军独自过去，能带回来多少棉籽稻谷先不说，肯定不会这么顺利。 “我没什么辛苦的，要说辛苦，马大哥才是最辛苦的！” 洛澜说道：“在交趾的时候，我不方便去应酬，他跑前跑后去和当地官员拉关系，受了不少委屈，后来打起来，他和老汪大哥也一直守在最前线，棉花也是他发现，然后冒着被交趾人抓捕的风险进城去买的！ 我们回来后，他又主动留在交趾，想着多从当地收购一些棉花。 之前战斗的时候，我们杀了不少禁军，交趾人肯定很恨我们，马大哥他们只有几个人，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 “这倒是个问题，”金锋想了一下：“这样吧，现在棉花已经送回来了，我让远征队休整一下，然后尽快赶回去，这样万一有事，人多了也能有个照应！” “那真是太好了！”洛澜高兴地朝金锋行了一礼：“我替马大哥谢谢先生！” “谢什么，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金锋歪着头看了洛澜一眼，打趣道：“洛澜姑娘，你不会是看上马大哥了吧？” 不是金锋八卦，在之前的信中，洛澜已经把马文旭夸了一遍，现在又主动帮马文旭请功，是个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洛澜和马文旭都是金锋麾下的得力干将，如果两人能走到一块，金锋也挺高兴的。 洛澜没想到金锋会突然这么说，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毫不犹豫否认道：“没有的事，先生不要乱说！” “没有就没有，你脸红什么？”金锋还想继续打趣，但是怕洛澜太难为情，笑着说道：“算了算了，我不问了！” 洛澜曾经带队开发京城市场，这次又带队去交趾，绝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了，刚才被金锋突然开玩笑，还是个人问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 抬头看着金锋认真说道：“先生，我为马大哥说话，不是出自私心，更不是因为看上他了，而是觉得他很有能力，也很踏实，应该……应该有更大的作为！” 金锋闻言，脸色也变得认真起来。 他虽然不擅长官场那一套，但是也听出来了洛澜的弦外之音，这是帮马文旭鸣不平来了。 所谓应该有更大的作为，意思不就是觉得马文旭现在的职位太低，限制了他施展才能了？ 远征队上次去交趾带回来了棉花和占城稻的种子，金锋和九公主亲自去码头迎接，给了他们很高的荣誉，但他们总共才三十多个人，金锋并没有过多关注他们。 对于马文旭，在看到洛澜的信之前，金锋对他的了解，仅仅是知道他这个名字，记得他上次去渝关城传信，除此之外，便没有太多印象了。 第1997章 交趾是块宝地 一直以来，洛澜都很有分寸，现在突然替马东旭请功，让金锋很意外，也有些想不明白。 金锋一直认为，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不想把精力浪费在揣测别人的心思上，便直接问道：“洛澜姑娘，你也知道我的性格，不喜欢绕弯子，这里没有外人，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先生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就直说了！” 对于金锋这么直白的询问，洛澜稍微楞了一下，不过还是继续说道：“我认为马大哥在远征队做副队长，有些埋没人才了！” “你的意思是，他应该做队长？”金锋微微皱眉。 远征队的队长是老汪，如果让马文旭做队长，那么就得让老汪让位。 老汪干的好好的，贸然让他让位，显然不合适。 当然，也可以把老汪提拔到其他岗位，这样队长的位置就空下来了，马文旭这个副队长上位合情合理。 但是这些都是军方的事情，洛澜作为金川商会的一个掌柜，提这个建议的确越界了。 “先生，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不合适，也不应该，但是为了大康，为了先生和陛下，我觉得我应该说一下。” 洛澜说道：“这次去交趾，我一直和远征队的兄弟打交道，对他们有了一些了解，老汪大哥作战勇猛悍不畏死，是个非常合格的军人，但是……” 说到这里，洛澜停了一下，但随后还是继续说道：“但是从我个人眼光来看，老汪大哥不适合担任总指挥！” 听到这里，金锋终于明白了洛澜的意思。 原来她是觉得老汪性格有些冲动，适合执行者，不适合做决策者。 “先生，我说这些，不是因为我对老汪大哥有什么不瞒，相反，老汪大哥在这次任务中表现得非常好，也很配合我，但是下次我就不去交趾了，到时候我担心马大哥和老汪大哥起冲突！” 洛澜说道：“先生，交趾真是一块宝地，有很多咱们大康没有的东西，而且他们连续好几年大丰收，稻谷根本吃不完，咱们可以和他们保持长期合作，用咱们这边的东西跟他们换稻谷，来缓解粮食压力，所以我认为应该和交趾搞好关系，从这方面来说，马大哥更加适合！” 洛澜和元采薇是金川商会的二把手，也是唐小北的左膀右臂，这次去交趾就是金锋找唐小北借的人，而且是先把人调过来，然后去打的招呼，因为这事儿，唐小北还有些不高兴。 按照约定，从交趾回来后，金锋得把洛澜还给唐小北。 洛澜不去，那么交趾说话算数的就是老汪了。 金锋对于老汪也不是很了解，但是洛澜既然这么认真的提醒，不管是处于私心还是真的为大康着想，金锋都应该重视。 不过他也没有立刻答复洛澜，而是说道：“谢谢你的提醒，回去后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 洛澜能说这么多，已经是仁至义尽，如果再说下去，就真的有替马文旭要官的嫌疑了。 所以她也不再多说，而是和金锋说起了在交趾的其他见闻。 两人聊着天，舰队驶入了港口。 虽然刚才金锋没有降落，但是机场还是第一时间把消息汇报上去了。 当金锋下船的时候，徐钢大强洪涛平等人已经带着东海郡高层等在码头上了。 郑驰远哪怕已经知道金锋在东海启动了新城计划，但是看到岸上热火朝天的场景，还是极为震撼。 他才离开短短几十天，东海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洪家船坞往南都是空地，是盐商们晒盐的地方，但是现在全都盖上了房子，一直从洪家船坞蔓延到了快到长江入海口。 渔溪镇北端，房子同样一眼看不到边。 除此之外，咸鱼厂、第三造船厂等厂子也大规模扩建，就连码头都又多了两个栈桥，而且新建了一个大型龙门吊。 以前栈桥上是没有室外龙门吊的，如果需要吊装重物，需要把船开到船坞里，利用船坞里的龙门吊来操作。 船坞场地有限，进出也都很麻烦，需要小心翼翼的，稍微用力过猛，或者方向没有控制好，就可能造成事故。 有了室外龙门吊之后，大件货物在码头上就能直接吊运，然后货船就能直接离开了，要方便许多。 一直到金锋让铁锤过来叫自己，郑驰远才回过神来，跟着金锋一起下船。 郑驰远是东海的水上负责人，徐钢是陆地负责人，到了岸上，金锋第一件事就是介绍徐钢和郑驰远认识。 郑驰远不愧是官场老人，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功夫做得无可挑剔。 两手紧紧握着徐钢的手，就和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似的，久久不愿意松开，姿态也放得很低：“先生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配合徐大人，共同经营好东海，不辜负陛下和先生对我们的期望！” 徐钢性格耿直，不太习惯这些，但伸手不打笑脸人，郑驰远这么说了，他也只能跟着表态：“请先生放心，我一定和郑大人通力合作！” 金锋知道徐钢不太习惯郑驰远这么热情，笑着问道：“徐大人，新城项目进展还顺利吗？” 徐钢闻言，如蒙大赦，把手从郑驰远手中抽出来，热情说道：“先生去了渝关城后，有几个项目进展还挺快的，我来给先生和郑大人介绍一下！” “那就辛苦徐大人了！” 金锋转头看向润娘：“润娘，咱们今晚要住在这里，你先回去吧，我跟徐大人去工地看看！” “好，”润娘点头。 “先生，我带几个人护送夫人回去！” 大强作为东海的镖师负责人，主动请命。 北千寻对参观东海不太感兴趣，现在有铁锤郑驰远他们一大群人保护，金锋的安全也没问题，打了个招呼，也跟着润娘回去了。 等他们离开后，徐钢带头走到前边：“先生，郑大人，咱们从码头开始吧？” 其实按照计划，金锋下船后，徐钢准备在办公室接待金锋，然后和金锋进行书面汇报。 汇报材料他都准备好了，办公室也安排人打扫过了，结果金锋想去实地参观，徐钢只能带着他去参观。 第1998章 有个好身体 在徐钢的带领下，一行人沿着码头往前走，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工地。 数不清的难民在工地上忙活，干得热火朝天，金锋看到不少汉子把长袍的上半身围在腰上，或者干脆光着胳膊在干活。 “徐大人，那些光着胳膊的，是没有衣服吗？”金锋问道。 “大部分有衣服，但是他们怕干活磨坏了，舍不得穿！”徐钢解释。 这年头，很多百姓就一套衣服，万一干活的时候磨坏就没有了。 现在和在老家不一样，在老家干农活，衣服坏了，还能在晚上去地里干活，谁也看不见，现在干工地，只能白天去，没有衣服就没法出门了。 那些用长袍上半身围着腰的，可能是裤子已经磨坏了，又没有新裤子换，只能用上衣裹着。 毕竟光膀子没什么，露个屁股就不太好了。 舰队此行收获颇丰，拉回来的稻谷和棉籽远超金锋的预期，他的心情本来还挺好的，但是看到那些光着膀子的工人，金锋的心情又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他本来打算在东海这边多待几天，好好看一看东海的建设，但是现在他想尽快赶回川蜀，把棉花纺织车间弄出来，同时让舰队赶紧卸货，然后再去交趾收棉花。 金锋叹了口气，问道：“这么冷的天光着膀子，生病的多吗？” “先生，工地都备有热姜汤和火盆，工人们随时都能去烤火喝姜汤，医疗室也备了驱寒药，工人们夜里住的地方暖和，白天也能吃饱肚子，得病的不算太多。”徐钢回答。 金锋仔细看了一下，果然在每个工地都看到了火盆，在火盆上方的铁架子上，还放着一口铁锅，里面应该就是徐钢说的姜汤。 但是过去喝的工人并不是很多，偶尔过去几个也是匆匆喝完就接着去干活了。 一是姜汤不是很好喝，二来工地上的活是按劳取酬，干得多挣得多，很多工人都要养活一家人，马上要过年了，工人们都想多干点，过年的时候给孩子买点好吃的，或者扯几尺布给孩子做件新衣服。 到了一个新工地的时候，一个穿着监工衣服的小伙子看到金锋他们，高兴地跑了过来，结果却被铁锤他们拦住了。 “铁锤大哥，我身上没带武器！”小伙子摊开手，示意铁锤搜身。 “你是小赵啊？”铁锤上下打量一阵：“你在这边找了多少相好的，怎么弄成这样了？” “铁锤大哥，先生和徐大人都在呢，莫要开玩笑！”小赵没好气地瞪了铁锤一眼，然后跑到金锋面前行了一礼：“先生，您从渝关城回来啦！” “是的，”金锋点点头：“小赵，你们辛苦了！” 不光铁锤刚才没认出小赵，金锋也没认出来。 小赵是跟着铁世鑫从金川过来的，后来新城项目启动，徐钢手下缺人手，就把小赵小刘留下来帮忙。 他们在金川的主要工作是做规划和审计工作，算是文职，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偶尔去工地也是去了就回来，但是在东海，因为缺少人手，他们要时刻在工地上守着，短短几十天时间，小赵就彻底大变了样。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不说，白白净净的脸庞被风吹日晒的非常粗糙，手上也起了冻疮，如果不是衣服和头发还算整齐，几乎和那些干活的工人一样了。 怪不得铁锤开玩笑说小赵找了相好的，看起来状态实在太差了。 不光是小赵，就连徐钢的状态也比上次见面时差了许多，只不过徐钢毕竟是郡守，大部分时间在室内工作，手和脸没有小赵那么粗糙，但是仔细看便能发现徐钢也瘦了一圈，脸色也有些苍白。 金锋提醒道：“徐大人，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没有一个好身体，怎么做好工作？” “我们也是没办法啊，前段时间一下子涌进来那么多难民，我们只有这几个人，找陛下和铁大人要人也不给，大家只能连轴转。” 哭穷是地方官的基本素养，徐钢趁机哭诉：“先生，您回川蜀了，给我调点人过来吧，要不然小赵他们真快扛不住了！ 我们累点没啥，但是东海的情况您也知道，要是因为我们的身体原因，导致项目推迟，我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艰难，之前有土匪阻碍，东海的难民回不去老家，老家的难民也来不到东海。 但是现在拦路的土匪都被庆慕岚带领的安保队剿灭了，东海和中原的官道恢复了通畅。 光是之前被土匪关押，以及得知有土匪，积压在土匪地盘西方的难民，就达到了几十万人。 土匪被剿灭之后，几十万人在短期内涌入东海。 在这个时代，几十万饥肠辘辘的难民，对于任何一方势力都是极为沉重的负担，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形成动乱，甚至会造反。 徐钢自从上任以来，一天好觉都没有睡过，生怕哪里出现纰漏，导致难民哗变。 其实这也是那些躲在幕后的权贵，培养土匪的原因。 金锋皱眉问道：“难民现在安置工作进行的怎么样？有没有发生冲突？” “幸亏先生您离开前交代过，我们知道即将有大批难民涌来，提前做了充分的准备，难民来了之后，都能保证有吃有喝，然后逐步安置工作，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 徐钢回答道：“难民中难免有些好吃懒做之徒，也夹杂着一些细作，或者是被细作撺掇和洗脑的人，他们要么对住宿条件不满意，要么对吃的不满意，或者想要插队工作，反正就是找各种借口寻衅挑事，中间发生过几次冲突，但是都及时处理了，没有造成集体冲突事件！” “那就行，”金锋微微点头。 什么时候都有不知足的人，有了遮风挡雨的宿舍，他们又觉得几十人住一间屋子太挤了，想要住单间。 看到工人敞开了吃饭，自己每天只能领两碗鱼粥，心里又不平衡了。 第1999章 天生适合当官 一下子涌来几十万难民，怎么可能人人住单间？ 其实集体宿舍里的住宿条件的确不是很好，连床铺被子都没有，难民们只能睡在地上的稻草上。 但是绝大部分难民都可以接受，并且心存感激，因为宿舍里虽然没有床铺被子，却有火炉，倒也不冷，比他们在老家的屋子更暖和。 最重要的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而以前住在海滩上，夜里睡觉必须有人守夜，要不然东西大概率会被偷，甚至有可能连命都丢了。 现在住进了宿舍区，夜里一直有人巡逻，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睡觉了。 对于吃的，大部分难民也知足，毕竟他们也知道自己没有参加工作，能有鱼粥吃就仁至义尽了，凭什么跟工人比？ 就和徐钢说的一样，那些闹事的，大部分都是好吃懒做之徒，或者被细作洗脑了，甚至本身就是细作。 对于这样的人，发现一个抓一个，基本没有冤枉的。 就算偶尔有隐情的，在这种特殊时期也只能以大局为重。 “治安问题极为重要，绝对不能出问题，对于藏在人民群众里的蛀虫也要坚决打击！”金锋问道：“维稳人手够吗？” 虽然因为徐钢他们准备充分，把难民安置的很好，但是难民对川蜀还没有足够的归属感，而且来源复杂，徐钢他们也不可能挨个去做背景调查，依旧存在哗变的可能。 万一发生哗变，必须马上镇压下去，否则哗变就会形成大规模的造反。 想要快速镇压哗变，需要大量人手，镇远镖局四处为战，没法派人来增援东海，庆慕岚在咸鱼厂培养起来的安保队，也被带走剿匪了，金锋有点担心东海维稳力量不足。 “人手肯定是不够的，不过我们按照庆厂长训练安保队的方式，在各个厂子挑选了一些老员工成立安保队。” 徐钢回答：“我写信给庆厂长，向她请教了训练办法，还从剿匪前线请了一批教官回来，目前来看训练效果还不错。” 决定一个人行动的最根本动力还是利益，能加入安保队的，都是享受各种福利的老员工，他们的利益和工厂绑定到了一起，东海的局势一旦乱了，工厂不在了，他们的现在享受的利益就没有了。 其实金锋也知道，单靠利益捆绑的关系不牢靠，但这是最快也最有效的办法。 “慕岚训练安保队还是很成功的，”金锋对庆慕岚的能力表示肯定，然后说道：“不过老百姓不是敌人，就算有了安保队，也不能放松思想教育工作，让百姓从心底里认同咱们的工作，支持咱们的工作！” “先生放心，思想工作一直没有放松！” 徐钢说道：“小赵反应说大家都喜欢看舞台剧，就给铁大人写信，请金川歌舞团在东海成立了分部，还专门为他们搭了个大舞台，每天至少表演两场，大家都很喜欢！” 说完指着远处一个高台子：“先生您看，那就是大舞台，到了晚上可热闹了，一些心思灵活的百姓都开始在舞台周围摆摊卖东西了！” “小赵这个主意不错，”金锋眯眼看过去，发现大舞台那边现在还有一些挑着担子的货郎，也看到了摆摊的小商贩。 可能他们现在卖的东西很简单，货物也不全，但是这是一种经济复苏的前兆。 “先生以前在报纸上说，要想真正理解人民群众，就要下沉到群众中间，我以前不理解，现在理解了。” 小赵谦虚说道：“我也是因为天天和工人打交道，才知道他们的诉求是什么。” 郑驰远闻言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小赵。 他觉得自己马屁拍得不错了，结果来了一个比自己更厉害的选手。 金锋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扭头看向洛澜：“回去跟小北说一下，让她安排人来考察一下，在大舞台周围盖些房子，钱庄、酒楼、戏楼、商铺都要在大舞台这边设立分部！” 他可以确定，大舞台以后肯定会成为东海的地表建筑之一，周围的地段也会成为黄金地段。 虽然名义上来说，东海所有的土地，以及建在地上的工厂、房屋，都属于朝廷，但是以后发展起来了，想要拆迁也要给工人们和住在上面的百姓一个交代。 不说强拆，补偿总是需要的。 趁着现在周围还是空地，朝廷能占一些就先占一些。 并且有了钱庄、酒楼、戏楼、商会的加入，也能更快的刺激大舞台周边的发展。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金锋指着一个木台子问道：“那个人在干什么？” 木台子上有个年轻人，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 同样的木台子金锋刚才也看到了好几个，都是他去渝关城之前没有的。 “先生不是说要加强思想教育工作吗，徐大人说光是歌舞团不太够，就从难民中招募了一些读书人，然后在粥棚和宿舍区等难民聚集的地方搭建小舞台，让那些书生轮着班朗读报纸！”小赵抢着回答。 郑驰远闻言，心里的危机感更重了，觉得刚才还是小看了这个年轻人。 小赵不光会拍金锋的马屁，还会替领导请功。 同样一件事，小赵来说比徐钢自己说，效果是不一样的。 徐钢自己说的话，有自夸和为自己请功的嫌疑，小赵来说就没有这个嫌疑了。 就像现在，徐钢嘴上说着谦虚的话，但是心里对小赵称赞有加。 以后如果有合适的位置需要提拔，徐钢肯定会优先提拔小赵。 金锋也不是官场小白了，自然也能看出来其中的门道，不过他并没有觉得小赵不对。 前世网上有段子说，公务员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所以考试不光涉及到专业知识，还会涉及到很多其他学科，就是为了考上之后，聊天的时候用得上。 虽然只是一个段子，但是在很多时候，当官的确需要协调方方面面，才能把事情做成。 有些人天生适合混官场，小赵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不光能踏实做事，还会说话来事。 第2000章 游击战术 金锋原本有些担心徐钢没有建一座新城的经验，东海发展出现问题，可是参观一圈下来，金锋发现东海发展得很好。 参观结束，天都差不多黑了，徐钢邀请金锋和郑驰远等人留下吃饭。 金锋打算第二天就返回金川，离开之前和徐钢郑驰远一起吃顿饭也很有必要，于是就派人回去通知润娘，自己不回去吃饭了。 徐钢最初打算去金川担任御史大夫，所以把家人一起带到了金川，现在莫名其妙做了东海郡守，他也没让家人过来，不知道是觉得东海的条件太差，还是故意把家人留在金川，让九公主和金锋放心。 或者两者都有。 反正徐钢现在还住在刚来东海时，大强给他的安排的那个小院子，也没有自己开火，每天都和小赵他们一起吃食堂。 不过他们毕竟是高层，食堂也不是那种工厂的大食堂，而是机关单位的小食堂，徐钢招待金锋他们，也选在了这个小食堂。 或许是为了在金锋面前表示一下清廉的作风，或许是本性使然，这顿招待餐不是很精致，但是分量实在。 金锋和郑驰远也都不在意，落座之后，金锋看向徐钢问道：“对了，庆厂长剿匪工作进行得如何了？” 按理说这不在徐钢的工作范围，应该由庆慕岚来向金锋汇报，至少应该从前线派个人回来。 但是金锋这次来东海是临时决定的，没有来得及通知徐钢，更没有通知庆慕岚。 他明天就要走了，又等不及庆慕岚赶回来，只能先问问徐钢。 “庆厂长现在已经到了六合县，具体的剿匪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听说不太顺利。”徐钢回答。 金锋在脑海中想了一下六合县的位置，眉头微皱：“怎么才到打到六合县？” 当初张凉带兵剿匪，不说风卷残云吧，也可以说势如破竹，所到之处根本没有几个土匪敢反抗，偶尔遇到几个反抗的愣头青，也马上被镇压了。 庆慕岚现在的装备、人数，都比当初的镇远镖局更强，而且川蜀多山，适合土匪躲藏，而东海周边没有什么大山，按理说剿匪应该更加容易，金锋以为这么久了，他们至少能打下两三个郡城，结果打到现在，一个郡也没有打下来，还在距离茂源县不远的六合县。 “听说庆厂长剿匪遇到了很多阻碍，很多土匪听说剿匪队要来，老远就跑了，然后在后方不断袭扰剿匪队，破坏剿匪队的各种设施，给剿匪带来不小的麻烦，庆厂长有好几次都杀到了安宁镇周边，但是后方有土匪捣乱，又不得不带兵返回后方！”徐钢解释道。 “这是要跟咱们打游击战啊！”金锋冷哼道：“看来那些家伙还没死心呢！” 这年头通讯落后，很多人只知道周边几个村子的事情，十里开外就是远方了。 土匪虽然不是一般百姓，但是也没有哪个土匪会去培养情报组织，有这个思维的，也不会去做土匪。 所以大部分土匪也都只关心周边几十里的事情，现在却能提前得知消息，在剿匪队赶到之前离开，还能在剿匪队离开之后采取游击战的形式袭扰剿匪队，显然是有人为土匪提供了情报，甚至对土匪进行了一些军事培训。 至于是谁，不言而喻。 “听说张凉将军当初在川蜀剿匪，缴获的物资镇远镖局都用不完，可是现在土匪们都提前转移了物资，剿匪队还需要从东海转运物资过去，然后土匪又在路上袭扰，也是剿匪工作进展这么慢的主要原因。” 徐钢说道：“不是我小看土匪，他们的确没有什么心眼，其实我也怀疑有人在别后指点那些土匪！” 金锋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张凉不止一次说过，土匪窝就和田鼠窝一样。 田鼠会在秋天囤积粮食，还都是耐储存热量高的好粮食，冬天的时候，老百姓实在过不下去了，经常漫山遍野去寻找田鼠窝松鼠窝，只要找到一个，省着点够一家人吃好几顿的。 封建时代，陆地运输成本很高，一百斤粮食运到一百里外，路上负责运送的士兵和工人就得吃掉十几斤，运到五百里外，一百斤粮食能剩三十斤就不错了。 当初镇远镖局剿匪，镖师只要带上几个馒头，撑到第一个土匪窝，然后就不用再担心军粮问题了，完美的做到了以战养战。 现在庆慕岚剿匪却需要从后方运送军粮过去，这样不仅极大的增加了剿匪成本，还需要大量人手去运粮。 培养作战人员需要时间，庆慕岚要不到增援，只能抽调安保队员去护送粮草，这大大削弱了剿匪队的作战力。 “土匪窝没有缴获粮食，那打土豪分田地呢，也没缴获到吗？”郑驰远问道。 如果说剿匪是挖田鼠，那打土豪才是金锋起家的主要经济来源。 土匪只能算是土豪的打手，很多豪绅家族都有超过百年的历史，积攒起来的财富也不是土匪能比的。 “土匪都提前跑了，土豪自然跑得更快了！” 徐钢无奈说道：“听说一些土豪粮食太多，来不及运走，直接在剿匪队赶到之前把粮仓烧了！” “什么，他们竟然烧粮？” 左菲菲本来只是旁听，不打算发表意见，可是听到徐钢说土豪烧粮，终于忍不住了：“他们就算带不走，不愿意把粮食给剿匪队，发给难民，或者低价卖给难民也行啊！” 现在不知道多少难民在啃树皮，土豪竟然把吃不完带不走的粮食烧掉。 这让左菲菲非常愤怒！ “把粮食给难民，如果庆厂长占领了这个地方，再把粮食从难民手里收走怎么办？”徐钢反问道。 左菲菲闻言沉默了。 封建时代，豪绅势力根深蒂固，绝大多数起义军是不愿意得罪他们的，所以每到一个地方，起义军最先抢劫的不是地主豪绅，而是去找当地百姓征粮。 土豪们估计担心庆慕岚也如此，所以宁愿把粮食烧掉也不留给百姓。 第2001章 告天下书 “其实这种情况以前就发生过，”金锋叹息道：“当初凉哥剿匪的时候，也有一些土匪发现来不及把粮食带走，选择了焚烧！ 后来打土豪分田地，也发生过不少类似的情况。” “那先生您当时怎么处理的？”徐钢问道。 在他看来，这个问题就是无解的。 可是金锋回答道：“其实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难，杀掉干烧粮食的土匪土豪就行了！” 徐钢闻言，眼中的疑惑之色更重了。 土豪怕死他可以理解，但是很多土匪都是亡命之徒，他们也怕死吗？ 小赵见状，向徐钢解释道：“徐大人，是这样的，先生慈悲，就算是土匪，被俘虏之后只要愿意参加劳动改造，先生也愿意给他们一条生路。” 小赵这么一解释，徐钢马上明白了。 其实金锋愿意给土匪一条活路，并不是单纯因为慈悲，如果剿匪队不给土匪留一点活路，土匪明知必死的情况下，肯定会拼死反抗，增加剿匪队的伤亡。 俘虏土匪之后给他们一条活路，不仅可以得到一些免费的劳动力，还能瓦解他们的斗志。 至于土豪，那就更简单了，他们本来就怕死。 如果不烧粮食，剿匪队过去最多分了他们的家产和田地，不会平白无故的杀人，就算经过审判大会投票，处决一些地主，一般也不会波及到他们的家人。 在这种震慑下，川蜀的剿匪和打土豪分田地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先生，您打算让庆厂长也这样做吗？”徐钢问道。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金锋反问。 “没有，”徐钢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但是这边的情况和川蜀不一样，效果未必有川蜀那么好！” “情况怎么不一样？” “首先，当初张凉将军剿匪，和打土豪分田地是分开的，土豪们碍于您的身份和锋芒，不敢包庇土匪。后来您打土豪分田地，有庆鑫尧大人支持，土豪们也不敢反抗！” 徐钢说道：“但是现在，庆厂长的剿匪队，没有当地官府支持，甚至还会得到其他豪绅阶层的包庇，土豪土匪们可以跑的地方太多了，您想抓住他们并不容易，所以震慑力也就弱得多！” 金锋闻言也沉默了。 是啊，当初他掀起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得到了庆鑫尧的支持，豪绅们就算想跑都来不及，也没有地方可逃。 可是现在庆慕岚面对的土匪和土豪，背后就是中原，能跑的地方太多了。 连人都抓不住，所谓的格杀令根本就是空谈。 “还是兵力不足啊！”金锋感叹道。 如果兵力足够，以剿匪队绝对的武器优势，可以迅速占领一个郡城乃至一个州，然后封锁道路，关门打狗，让那些土匪土豪无处可逃。 可惜庆慕岚的安保队只有几百人，想要封锁一个县都困难，更别说一个郡了。 而金锋明知道问题所在，却抽不出人手去支援庆慕岚。 这个问题金锋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解决办法，只能回去找九公主和枢密院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集思广益，想到办法。 “先生，要不然您再写一封告天下书，警告一下那些土豪土匪？”左菲菲提议道。 当初打土豪分田地时，金锋曾经写过一封公开信，让飞艇撒在那些还没占领的城池集镇，警告那些土匪土豪不要做出烧粮的行为，要不然等到镇远镖局赶到，必然清算。 这一举动的确震慑住了不少土匪土豪，让他们没敢烧粮。 刚才徐钢说起剿匪队的情况，左菲菲又想起了这个办法。 可是金锋还没说话，徐钢就表示了反对。 “左厂长，你说的这种办法，前提也是咱们真的能抓住那些土匪土豪，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害怕！” 徐钢说道：“而且这种办法是在向整个天下的土豪土匪宣战，会引起他们共同抵抗的！” “共同抵抗又如何？拳头才是硬道理，地主豪绅土匪恨咱们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他们能打得过，早就踏平金川了！”左菲菲冷声说道。 徐钢感受到左菲菲语气中的强烈自信和杀意，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大康是农业为主的封建社会，地主豪绅阶层都是经营多年的地头蛇，在当地根深蒂固。 历史上纯粹的农民起义没有多少，大部分农民起义的领袖，也都是来自于这个阶层，所以一般也不会过分为难那些世家大族。 就和刑不上士大夫一样，都是封建时代的潜规则。 但是金锋不一样，他完全是掀桌子的打法，根本不讲什么潜规则。 当然，金锋也是镇远镖局成长起来之后，有了强大的武力作为支撑，自信依靠剑门关可以守住金川之后，才敢做出这个决定的。 和左菲菲说的一样，地主豪绅阶层恨死金锋了，可是现在的金锋已经站稳脚跟了，他们奈何不得，否则早就踏平金川，把金锋挫骨扬灰了。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暂时不讨论了！” 金锋见左菲菲的情绪有点激动，讨论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主动岔开话题：“徐大人，还有其他什么情况吗？” 金锋这么说，显然是不想再聊正事了，如果是一般官员，此时会主动说些其他事来活跃一下气氛。 比如小赵，现在就在心里盘算着找一个金锋感兴趣，又擅长的话题来聊。 可是还不等他开口呢，就听到徐钢说道：“先生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还真有个情况想跟先生反应一下。” “什么情况？”金锋问道。 “咱们不是一直在抓细作吗，前天抓住了一个细作，据他交代，派他来的不是权贵，而是庐江县一个土匪头子派他来的！” 徐钢说道：“如果这个细作交代的是真的，他们的大当家恐怕是个人物，咱们得注意点！” “这个土匪头子有什么特殊之处吗？”金锋问道。 “据这个细作交代，他们的大当家本是一个书生，被迫落草为寇，当上大当家之后，没有和其他土匪一样盘剥百姓，而是效仿先生打土豪分田地，得到了很多百姓的拥护，成长非常迅速……” 徐钢还没说完，桌上人的脸色几乎都变了！ 第2002章 模仿者 封建时代的农业社会，田地是很多矛盾的根本原因，也有很多人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尝试去改变。 历史上的很多变法，都是围绕着田地这一核心内容展开的。 只不过这种变法会触及到门阀士族的根本利益，所以绝大多数变法都会以失败告终。 朝廷有人提出变法，说明当时的社会矛盾已经很深，变法失败，往往会导致矛盾激化，社会对立变得更加严重，百姓的生存变得更加艰难。 当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只能揭竿而起。 其中不乏有人提出类似打土豪分田地的决定，并且付诸行动。 但是因为农民起义的局限性，加上地主阶层的全力反扑，最终导致失败。 金锋打土豪分田地，和历史上的农民起义有很大区别。 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农民起义军分田地，往往有很重的私心在里边，和首领关系好的，分到的田地就更多更好，没有关系的，只能分一些不好的地块，甚至干脆分不到。 哪怕农民起义军打下了江山，这种底层逻辑也没变，所谓的分封制，不就是如此吗？ 那些跟着皇帝打江山的功臣，以及皇室重要成员，很多都分到了大量土地。 就像九公主，她之前只是一个公主，没有任何功劳，只是因为陈佶喜欢她，就分到了一个县为封地。 理论上来说，这个县所有土地，都是九公主的。 等到九公主死了，她的子女也能继承这些土地。 大康王朝延续了几百年，有多少皇子公主，又有多少皇帝喜欢的大臣，以及庆怀这样真正建功立业的大臣？ 整个天下能有多少土地，够这么分的？ 但是金锋打土豪分田地不同，他占领一个地方之后，并没有把土地分给自己亲近的人，而是让钟鸣小组真的把田地分给了当地百姓。 张凉是金锋麾下兵马大元帅，也是跟着金锋起家，金锋最信任的伙伴，但是他名下的土地都是按照家里人头分配得到的，分田地的过程也和其他村民一样参与抓阄，抓到哪块就分到哪块。 张凉虽然没有分到田地，但是金锋给他的薪酬非常高，他的工钱别说养活一家人，养活整个西河湾吃饭都没有问题。 何况他家还有满仓和林云芳呢？ 满仓是金锋的左膀右臂，川蜀钢铁行业负责人，工钱比张凉更高一些。 林云芳是纺织厂第一批女工，现在已经是广元郡纺织行业的负责人，手底下管着四个纺织厂，也是高薪一族。 猛地一看，金锋给张凉的工钱太高，实际上比起封地来说，并不算很高。 按照封建王朝的惯例，张凉的功劳和地位，金锋给他一个郡做封地也不算过分，一个郡的税收可比这点工钱多多了。 最重要的是，被封者的后代族群变大，为了榨取更多的利益，大概率会想办法压榨百姓，导致百姓对朝廷产生不满。 张凉满仓林云芳他们的工钱由财政拨款，不管多少都不会影响到普通百姓，而且他们的子女只能继承他们的积蓄和家产，不能继承他们的职位。 其实这样对于张凉来说，好处没有以前那么大，金锋给的工钱再高都是死的，后代万一出现一个败家子，可能很快就会败光家产。 而土地是可以一直进行产出的资产，只要朝廷不灭亡，他的后代就能一直享受土地带来的好处。 好在金锋麾下的官员，大部分都是出身寒门，没有门阀士族那么贪婪，有高工资就非常满意了。 其实就算他们不满意，金锋也会坚定执行这个政策。 因为相对来说，金锋更重视百姓的拥护。 张凉不愿意做兵马大元帅，金锋自然能找到其他人来做，只要有足够多的百姓支持，依旧有掀桌子的底气。 这是金锋和历史上那些农民起义军最大的区别，也是金锋打土豪分田地能取得成功的主要原因。 就算没有庆鑫尧的支持，金锋相信自己最后也能打下川蜀，只不过晚几年而已。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模仿者，让金锋意识到了危机。 钟鸣小组打土豪分田地的那套流程，只要有心调查，模仿起来并不算难。 对于百姓来说，谁做皇帝并不重要，分到手里的田地才是最重要的，谁给他们分田地，他们就拥护谁。 这个模仿者现在可能还没有多少威胁，毕竟他连一个县都没有打下来，但是以后成长起来，或许会成为一个超级大麻烦。 徐钢也是意识到了这个可能，所以才单独向金锋进行汇报。 金锋对此也非常重视，吃完饭之后没有回去休息，而是让人把徐钢说的这个细作带了过来，亲自进行审问。 模仿者的底蕴毕竟太浅，缺少专门的情报人员，这个细作以前就是一个行商，因为能说会道，又懂得察言观色，大当家便派他来了东海。 这样的角色，根本不用上酷刑，稍微踢两脚就全交代了。 据细作交代，大当家派他来东海，一是寻找失散的亲人，二是学习东海的模式。 “这个大当家倒是挺好学的，学习打土豪分田地就算了，还想学东海新城项目！”金锋都被气笑了：“可惜，东海不是打土豪那么好学的！” 东海项目的核心项目是海带采摘场和捕捞队，两者为东海提供了充足的食物保证，也是驱动东海发展的根本驱动力。 但是想要采摘海带和捕鱼，需要用到大量船只，而想要造船，又需要大量木材钢材等配套设施，以及配套的相关技术。 这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建成的，哪怕金锋有前世的经验和技术，忙活到现在也不过才建立一个雏形。 对方模仿打土豪分田地可以，但是想要模仿东海新城项目，几乎是痴人说梦。 不过一个土匪大当家能有这样的想法，也挺难能可贵的，也引起了金锋的好奇。 “你们的大当家叫什么名字？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去当土匪了？” 第2003章 韩沉 这个细作虽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但是细作就是细作，他被抓后，就被关进了密谍司的牢房。 能被关进密谍司牢房的，大部分都不是简单角色。 金锋不提倡严刑逼供，但是对待镇远镖局和密谍司，金锋则是睁只眼闭只眼。 因为镇远镖局面对的是敌人，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人狠辣。 镖师们抓住敌方探子后，往往会进行审问。 战场前线，没有时间墨迹，审问的过程自然需要用到一些手段。 密谍司更不用说了，他们的对手往往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细作，不用手段什么也别想问出来。 被关押的这两天，细作耳边的惨嚎声就没有停止过，也亲眼看到了密谍司审讯时的手段多么酷烈。 细作知道自己根本顶不住，所以第一次提审的时候，就竹筒倒豆子一样，问什么说什么。 前面已经交待过了，现在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们大当家叫韩沉，以前是个读书人，听说是牛栏县人，因为老家总是有土匪袭扰，听说东海有活路，想来东海投奔先生，但路上遇到了土匪，和家人失散了，大当家寻找家人的时候，路过我们放马沟……” 说到这里，细作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路过放马沟的时候，被我们掳到了山上，因为能写会算，以前的大当家就让他负责记账……” 郑驰远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对方：“你的意思是说，他是被你们掳到山上的？” 细作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是的！” “被掳到山上，然后怎么成大当家了？”郑驰远好奇问道：“以前的大当家呢？” “这位老爷您听我接着说嘛！” 细作继续说道：“大当家的被掳到山上没多久，以前的大当家带着二当家三当家他们去城里逛青楼，不知道怎么跟人打起来了，对方是一伙狠茬子，大当家他们全折了，然后韩当家就成了我们新的大当家！” “他怎么上位的？”郑驰远问道。 “我当时也是被掳到山上的难民，哪里知道这些事啊？” 细作无奈说道：“后来还是韩当家的当了大当家，觉得我有点用，才把我带在身边，但是当时他怎么当上大当家的，我是真不知道！” 听到细作这么说，金锋和郑驰远对视了一眼。 想在土匪窝里立足可不容易，对方虽然没说韩沉当上大当家的过程，但是足以说明韩沉是个有手段有魄力的人。 其实，没有手段没有魄力，也做不出效仿金锋的事来。 “韩沉派你来东海，真是为了寻找失散的亲人和学习的？”徐钢问道。 “真的，我对天发誓！”细作举起右手：“我们对东海真的没有恶意！” “那你找到韩沉的亲人了吗？”金锋问道。 “没有，”细作无奈地摇了摇头：“东海的难民太多了，想要找几个人太难了！” “你们找到了吗？”金锋看向徐钢。 细作想要找人，只能一点点打听，但是徐钢是东海郡守，不用那么麻烦。 难民来东海需要登记，只要去查一查花名册，就能知道韩沉的亲人在不在东海，在的话又被分到了哪里。 “已经派人在找了，但是密谍司是昨天才把这件事通报给我的，先生您也知道，咱们登记的难民有几十万人，重名的人又多，想要找人也没那么容易！” 徐钢小声说道：“不过安排人去加班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 镇远镖局和金川的各个工厂也有花名册，为了方便检索，这些花名册都会按照百家姓的先后来排序。 难民是一批一批来的，没办法使用目录的形式登记，只能来一个登记一个，等到以后人员稳定了，再根据地方或者百家姓进行整理。 封建时代，女性结婚了之后就没有自己的名字了，名字是夫姓加上自己的姓氏，比如韩沉的妻子就叫韩刘氏。 韩刘都是大姓，几十万难民中不知道有多少韩刘氏。 好在按照细作交代，韩沉的妻子还带了两个孩子，一个叫风儿，一个叫娟儿，可以根据这两个名字来筛选。 “你说韩沉的儿子叫什么？”金锋一脸怪异地看向细作。 不光是金锋，左菲菲郑驰远等人的脸色也不对劲，特别是金锋身后的铁锤，脸颊不停抖动，显然是在憋笑。 “小名叫风儿，大名叫韩风！”细作小心翼翼回答：“怎么了？” 这些人听到韩风这个名字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大当家的儿子在东海这边闯祸了？ “没什么，”金锋摆了摆手，示意亲卫把细作带了下去。 等他们离开，铁锤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笑地噗嗤噗嗤的。 “先生，这是怎么了？”徐钢好奇问道。 韩风加入镇远镖局后没多久，就被调到了钟鸣小组，负责情报工作，现在更是成了川蜀的情报头子。 情报人员的身份往往需要保密，到了韩风这个层次，虽然不用刻意保密，但是外人知道他身份的也不多。 至少徐钢不知道。 “韩沉的儿子和我们一个老熟人重名了，”金锋解释一声，然后踹了铁锤一脚：“想笑滚出去笑！” 铁锤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终于不笑了。 郑驰远岔开话题：“先生，您觉得这个细作说的可信吗？” “对方既然能说出打土豪分田地，应该不是说谎，”金锋说道：“不过不管他有没有说谎，都应该安排密谍司去调查一下。” “密谍司已经派人去了，但是估计还没有到地方呢，需要过一阵才能有结果。”徐钢回答。 “那就好，”金锋点点头，正准备说话，门口传来一声报告，一个亲卫走进来：“先生，门口有个叫任远的人，说是徐大人的下属，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求见徐大人！” “先生，任远就是检查花名册，寻找韩沉家人的负责人！”徐钢解释道：“他来找我，应该是有结果了！” “让他进来吧！”金锋朝着亲卫点点头。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人跟着亲卫走了进来。 “大人，您让我找的韩刘氏，找到了！” 第2004章 接触一下 “确认过了吗？是不是重名的？”徐钢问道。 “确认过了，这个韩刘氏带着两个孩子，儿子叫韩风，女儿叫韩娟，年龄也符合细作的交代，应该没有错！”中年人回答。 “那应该就是韩沉想找的人了！”徐钢微微点头：“韩刘氏很多，但是儿女名字和年龄也符合的，估计没有多少。” “韩刘氏和孩子在哪儿？”金锋问道。 “在金川商会，”中年人说道：“当初他们去砖厂应聘，没有挤进去，然后遇到了金川商会运输队的二队长，二队长看他们娘仨可怜，韩刘氏和韩风又都识字，就把他们介绍去了金川商会当伙计。” “他们在金川商会表现如何？”徐钢又问道。 “我初步的了解了一下，表现还可以，”中年人说道：“韩刘氏正式入职商会之后，分到了一间小宿舍，韩风和韩娟也去了职工学堂读书，韩风在放学之后经常去商会帮忙，商会里的其他伙计对他们的评价都还不错。” “听起来，韩沉的家教还可以，”徐钢微微点头，然后看向金锋：“先生，咱们这是救了韩沉的家人啊，而且听细作的意思，韩沉本来就是慕名来东海投奔您的，要不然咱们试一试招安？” “招安？”金锋也心中一动。 如果能招安的话，等于不动刀兵就能解决韩沉这个威胁，说不定麾下还能再添一员大将。 可是据细作所说，韩沉打土豪分田地进展得不错，他还愿意屈居人下吗？ “咱们目前对韩沉的了解，都来自于细作，细作说的话不能全信，”金锋想了一下说道：“等密谍司的调查结果出来后，再看下一步怎么做吧！” “那韩刘氏母子几人如何处理？”徐钢又问：“要告知他们吗？” “这个……”金锋一时之间也有些为难。 韩沉派人来找母子三人，说明他很担心亲人，母子三人肯定也在担心韩沉，如果只是普通百姓，按金锋的性格肯定第一时间告诉母子三人这个喜讯。 但是韩刘氏他们不是一般百姓的家属，而是韩沉的家属。 说难听点，他们待在东海，就是以后和韩沉谈判的筹码。 如果是以前，金锋可能不屑于这么做，但是随着地位越来越高，金锋的思维在慢慢发生变化。 虽然觉得韩沉是个麻烦，但也只是个麻烦而已，金锋自信可以解决，镇远镖局就是金锋最大的底气。 韩沉没有足够的工业基础，发展的再快，都没有根基，不会是镇远镖局的对手。 但是如果真的和韩沉打起来，肯定会造成很多伤亡。 而且韩沉和那些门阀世家还不一样，聚集在他身边的也是穷苦百姓，如果不到万不得已，金锋不想和韩沉交战。 想到这里，金锋便在心里做出了决定：“暂时不要告诉韩刘氏这件事，一切等密谍司的调查结果出来后再说！” 韩刘氏母子三人现在没有危险，比起绝大多数难民，他们是幸运的，就算晚点知道韩沉的消息，影响也不会很大。 “是，”徐钢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需要和金川商会打声招呼，照顾他们一下吗？” 韩沉既然专门派人来东海寻找韩刘氏，说明韩刘氏母子三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重，如果他们在金川商会过得好一些，对东海也会更有归属感，以后见了韩沉，也能帮着劝劝。 想到这里，金锋点了点头：“可以适当照顾一下，但是也别太明显了。” “好的，”徐钢转头看向小赵：“小赵，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来安排！” “是，”小赵赶紧保证道：“我一定让韩刘氏他们喜欢上东海，把这里当成家！” 随后，金锋又交代了一些其他事情，一直到半夜，这顿晚饭才散场。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金锋就起床了。 徐钢郑驰远小赵等人比他起的更早，金锋出门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金锋隔壁的院子等了一阵了。 “先生，真的不能多住几天吗？”徐钢挽留道：“我还想请您多指导指导呢！” “徐大人你也知道现在的局势，我得尽快回去想想办法！” 金锋说道：“至于东海这边，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马上写信给我，我回去后会交代一声，你的信不用通过钟鸣小组和枢密院，可以第一时间送到我手上！” “多谢先生！”徐钢朝着金锋行了一礼。 金锋扶起徐钢，一行人走向码头。 龟爷爷带着水娃和沈秀秀等在码头外边，看到金锋，三人便迎了上来。 铁锤本来想拦一下搜身，却被金锋用眼神制止了。 铁锤看了一眼守在金锋身旁的北千寻，又看看龟爷爷三人，放弃了搜身。 “金先生，这是龟爷爷打的鱼，我晒的鱼干，送给您！” 沈秀秀从水娃背上取下一个小竹篓，捧到金锋面前：“谢谢您帮我报了仇！” “龟爷爷打渔要养活你们两个孩子，我怎么能要你们的东西？”金锋赶紧摆手。 “先生不用担心，我虽然老了，但还没到不能动的时候，打渔养活他们没有问题，再说水娃现在也能领工钱了！” 龟爷爷笑着说道：“这是孩子的心意，您不要嫌弃，收下吧！” 金锋看了一眼满眼期待的沈秀秀，再看看水娃和龟爷爷，双手接过鱼篓。 润娘见状，从头上取下一枚簪子插到沈秀秀头上。 “夫人，使不得，这太贵重了！”这下轮到龟爷爷摆手了。 “咸鱼你们的心意，这是我的心意，龟爷爷您也别嫌弃，”润娘笑着说道：“要不然这咸鱼我们也不能要！” “行了龟爷爷，我回金川还有事，就先走了，谢谢您来送我！” 金锋把鱼篓递给铁锤，然后朝着龟爷爷拱了拱手，码头上的楼船也正好喷吐出一股白烟，说明锅炉已经烧开了。 龟爷爷见状，只能让沈秀秀给润娘行礼感谢。 “徐大人郑大人洪公子，你们也留步吧！” 金锋朝徐钢郑驰远洪涛平等人摆摆手，大步走上栈桥。 第2005章 九公主的期待 金川码头，九公主和关晓柔站在栈桥上，看着不远处缓缓减速的舰队。 “当家的说要去渝关城，我还以为最多一个月就回来呢，结果去了这么长时间。” 关晓柔说道：“再不回来，就要过年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相公这次会去这么久。”九公主跟着感慨一声。 当初金锋去渝关城，她以为只是去看看小部落联盟，结果谁知道金锋路过东海，竟然要建一座新城。 九公主虽然信任金锋，但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时，还是觉得金锋异想天开。 按照金锋送回来的规划书，他想建的新城比老城更加庞大，川蜀当时的情况，根本没有那么多钱财支撑金锋建新城。 为此，九公主派铁世鑫带着徐钢一起去东海，想劝一劝金锋。 结果谁知道徐钢去了东海，非但没有劝住金锋，反而被金锋留下来，成了东海项目的负责人。 更让九公主没想到的是，金锋的新城项目不仅成功了，而且进度那么快，快得九公主都怀疑徐钢的奏折是假的，还专门派密探去东海调查。 结果密探带回来的消息，比徐钢的奏折更加夸张。 按照密探所说，东海现在的占地面积和人口已经超过了当初的京城，而且还不断有难民涌入东海，注定东海会越来越大。 最关键的是，这么多人涌入东海，都被徐钢安置好了，还形成了一条完成的产业闭环，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找朝廷拿了一点钱作为启动资金，然后就再也没有找朝廷要钱。 不断壮大的捕捞队也越走越远，打回来的海鱼也越来越多，不光实现了自给自足，送回川蜀的咸鱼也越来越多。 庞大的东海非但没有成为川蜀的拖累，反而成了川蜀发展的助力。 一向骄傲的九公主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看走眼了，金锋发展东海的决定是正确的，也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和金锋之间的差距。 在处理具体政务上，金锋或许不如她，但是在长期规划方面，她远不如金锋。 以九公主的眼界，现在已经明白东海的战略意义了。 难民现在看起来好像是负担，但人是发展一切的基础，没有人说什么都是白搭。 如果没有数量庞大的难民，金锋根本没办法在东海建那么多工厂，也休想在这么短的时间盖起那么多房屋。 这些难民不光为东海的工业发展提供了动力，以后对东海和川蜀政权有了归属感，随时能被发动起来，成为新兵源。 至于难民会不会对东海产生归属感，九公主完全不担心。 她已经知道徐钢在东海进行的一系列思想教育工作，而且难民已经在东海得到了利益，对东海产生归属感是早晚的事情。 除此之外，东海建立了完整的渔业和造船产业链，对于以后的海洋开发极为有利。 以前九公主没有认识到海洋的重要性，现在认识到了。 如果没有海带采摘场和捕捞队，川蜀的情况会比现在困难得多。 除了海带和捕捞队，还有海洋贸易。 她之所以来码头迎接，是因为提前收到了金锋的来信。 金锋在信中说了洛澜此行的收获，也说了交趾的情况。 这些都是通过海洋贸易获得的。 在九公主的注视下，舰队缓缓驶入码头，然后在起重机的牵引下，稳稳停靠在栈桥一侧。 金锋带着北千寻等人走下楼船，九公主和关晓柔也带着珠儿和秦铭迎了上去。 “这么冷的天，还专门来码头干什么？” 金锋看向九公主和关晓柔。 “当家的远征归来，我们当然要来码头迎接！”关晓柔打趣。 “只是去东海和渝关城转转，又不是打仗，哪里是远征？”金锋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 “相公你这次虽然不是去打仗，但是取得的收获可比打下几座城池还要大！”九公主说道。 “是啊，听说相公从交趾带回来了很多棉花和稻种，在船上吗？”关晓柔好奇看向楼船。 “在船上，”金锋点点头，然后纠正道：“不过棉花和稻种不是我带回来的，而是洛澜姑娘和老汪大哥他们的功劳！” “没有先生的正确指引和大力支持，我们哪有本事去交趾做生意？”洛澜赶紧谦虚地摆手。 “洛澜，你们这次辛苦了！”九公主也看向洛澜：“有了这些种子，百姓们只要撑几年，以后的日子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川蜀百姓虽然比中原和江南百姓的日子好过，但是因为之前的底子太薄，现在也只是刚刚过了温饱线而已。 而且金锋和九公主没有在川蜀进行施粥，而是开展以工代赈，那些只剩下老弱的家庭，没办法种地，也没办法参加以工代赈，日子依旧过得极为艰难，甚至需要依靠乞讨为生。 好在现在乞讨也没有以前那么难了，饿死人的现象比以前少了许多。 经过试验田的培育，证明占城稻和棉花都能在大康种植，洛澜带回来的种子足够大面积种植了。 最多两三年，川蜀可能就能彻底解决温饱问题。 “不用过几年，如果运作好了，今年或许还能再去交趾拉几趟稻谷回来。”金锋说道。 “真的？”饶是九公主，眼中也浮现一丝期待。 “洛澜，说说你的想法。”金锋看向洛澜。 “是，”洛澜点点头，看向九公主：“陛下，交趾的稻谷一年可以熟三次，前几年又都是丰收，所以他们各地的粮仓都是满的，土司也有意处理陈粮，我觉得这是个机会，所以在交趾的时候，私自做主让马文旭副队长留了下来，继续和交趾方面交涉，争取和交趾建立长期的贸易关系。” “你做的不错，”九公主肯定了洛澜的做法，然后笑着说道：“反正咱们的玻璃珠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洛澜却摇了摇头，否定了九公主的提议：“陛下，这次回来之前，交趾土司特意找到我，说让我下次带一些实用的商品过去，不想再要水玉珠了！” 第2006章 都在发展 “想要一些实用性商品？” 九公主闻言，眼中露出警惕之色。 对于大部分权贵来说，寻常百姓喜欢的金银之类的东西已经很难吸引他们了，能吸引他们的，都是一些稀罕玩意。 比如玻璃珠当初刚在京城亮相时，很多权贵都被吸引，包括九公主自己，拿到第一枚玻璃珠的时候，也很喜欢这种晶莹剔透的珠子。 很多皇帝常年幽居深宫，不知道民间疾苦，比如他的父亲陈佶，就是其中之一。 其实并不是因为这些皇帝懒惰，而是所处的环境会改变一个人的认知。 一个国家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很多皇帝也想把国家治理好，但是越是这样想的皇帝越忙，然后会被堆积如山的公文奏折拴在御书房，就算偶尔出去转转，去到的地方也是下级官员提前布置好的。 长此以往下去，皇帝自然会被下边的人蒙蔽，认为天下太平，注意力也会渐渐被其他地方吸引。 土司提出让洛澜下次过去时带些实用性商品，说明他了解民情，也扛住了水玉珠的诱惑。 有这样的统治者，再加上洛澜之前说的，交趾这几年大丰收，让九公主不由升起了警惕之心。 不过看到站在一旁的金锋，九公主心中又觉得安宁了不少。 金锋发现九公主看自己，还以为在征询自己的意见呢，于是便顺着洛澜的话说道：“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而交趾既然有存粮，我认为保持长期贸易和维持好双方关系，很有必要！至少目前来看，很有必要！ 纸包不住火，随着咱们和交趾的接触越来越多，他们早晚会发现水玉珠的真相，如果只是一锤子买卖，他们发现了也没关系，但是想要保持长期贸易关系，再只拿水玉珠去交易就有些不合适了。” 金锋说的这么直白，九公主一听就知道他的态度了。 想了一下，金锋说的也有道理，她没有反对的理由，不过还是看向洛澜：“他们想要什么实用性商品？” “土司说想要铁器农具之类的东西。”洛澜想了一下，回道：“对了，我还向他们推销了黑刀，一把黑刀换两百车棉花！” “你没把重弩和投石车卖给他们吧？”九公主问道。 “没有，”洛澜摇头：“土司倒是想买，但是我考虑到重弩和投石车可以威胁楼船，就没卖，武器方面，只卖了黑刀。” “那就行，”九公主微微点头。 黑刀只是单兵近战武器，而且锻造工艺比较高，中原和江南很多权贵在得到之后都想仿造，但是没有一家成功，卖给土司也没什么。 一把黑刀能换两百车大康急需的棉花，怎么算都是大赚。 楼船上有暖气，润娘她们没觉得有多冷，下船的时候只是披了一件大氅，刚从楼船下来还不觉得，现在被风吹透了，不由觉得有点冷。 关晓柔细心，看到润娘都冻得有点发抖了，开口说道：“码头上怪冷的，咱们回去再说吧！” “行，”金锋点点头，和九公主并肩走在前边。 栈桥下边，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一行人各自登上马车，在禁军的护卫下返程。 虽然和历史上的皇帝比起来，九公主已经非常节俭了，但毕竟是皇帝，出行的时候代表着川蜀政权的脸面，所以她的马车又高又大，就和一个小房间似的，中间不光有一张桌子，四角各自放了一个小火炉，把马车里烤得暖烘烘的。 金锋本来想让关晓柔她们也进这辆马车，但是关晓柔自己的马车也来了，便拒绝了金锋的邀请。 润娘北千寻左菲菲她们也觉得九公主气场太强大，相对来说更喜欢关晓柔，于是也一窝蜂的钻进了关晓柔的马车。 金锋笑着摇了摇头，低头钻进九公主的马车。 虽说小别胜新婚，但是毕竟在马车里，窗户外边就是禁军，金锋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抱着九公主温存了片刻。 看到桌子上摊开的奏折，金锋心疼说道：“你就不能让自己休息休息吗，至于赶路的时候还工作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马车里也做不了别的事，不工作干什么？” 九公主笑着说道：“我不信你坐船回来的时候，是在舱室睡觉。” “那倒也是，”金锋笑了。 回来的途中，金锋大部分时间也是在书房里画图写教材，也没闲着。 路过码头外的小镇时，金锋听到外边的欢呼声，把窗帘拉开了一条缝，看向外边。 虽然金锋和九公主都不是讲排场的人，但是处于安全考虑，禁军还是封锁了小镇的主干道。 百姓站在几十米外的路口，高呼着“吾皇万岁！”。 比起金锋离开的时候，小镇又向外扩张了不少。 “小镇发展得挺快啊，”金锋笑着说道：“再这么发展几年，恐怕这个小镇的规模就会超过金川县府。” “夫君你不是说过吗，人员流动大的地方，最合适做生意，每天都有无数人通过码头来金川，这里发展自然快，不过这里发展再快，也远远比不上东海！” 九公主说到这里，抬头看着金锋：“还是夫君你眼光长远，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把一处不毛之地发展成了现在的规模！” “东海可不是不毛之地，作为长江入海口，地理位置太好了，要不然我就算再大的本事也发展不起来。”金锋解释道。 “是啊，东海既能打渔，又能对外贸易，地理位置的确得天独厚。” 九公主感慨道：“我以前从来没想过，大康竟然可以和交趾建立长期的贸易关系！” 就算四皇子没有篡位的时候，大康的版图也就只到岭南地区而已，距离交趾依旧隔着千山万水。 交趾使者当初来大康，就算全力赶路也要花费几个月甚至一年多的时间，才能穿越原始森林来到京城。 可是有了蒸汽船，只用半个月时间就能从大康赶到交趾。 这是九公主以前不敢想的。 “说到交趾，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金锋说道。 第2007章 终于开窍 “夫君你说，”九公主坐直身体。 “大康之外的国度不止有交趾，世界上还有很多国家，和交趾的贸易只是个开头，以后铁甲船可以量产之后，咱们和其他国家的互动会越来越频繁。” 金锋说道：“所以我想在鸿胪寺再设立一个职位，专门和这些国家交涉。” “什么职位？”九公主问道。 “外交官，”金锋回答。 “外交官……”九公主问道：“是专门对外交涉的官员吗？” “可以这么理解，”金锋点头。 九公主想了一下：“可以，回去后我让铁大人和吏部商量一下，定一下第一批外交官的人选。” “说到人选，我向你们推荐个人。” “谁？” “远征队原来的副队长马文旭，”金锋说道：“据洛澜所说，马文旭到了交趾之后，自学交趾语言，一直在积极的和交趾方面交涉，这些就是我设想中的外交官的工作，我觉得可以让他试一试。” 自从洛澜向金锋说过马文旭之后，金锋这两天也考虑过马文旭的事。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听从洛澜的建议，把老汪调到更高的职位，然后由马文旭接任远征队的队长。 但是考虑再三，金锋觉得还是让马文旭担任外交官比较合适。 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大康，金锋的目光也一直没有局限在大康，铁甲战船造出来后，肯定要和其他国家交流，到时候需要专业的人才去开展外交工作。 马文旭算是金锋的一次尝试。 金锋很少插手政务，更没有往哪个部门塞人的先例，难得举荐一次人选，九公主自然不会反对。 “既然夫君你觉得可以，那就让他试一试吧！” 只是一个鸿胪寺下属部门的人选，对于九公主来说不值得放在心上。 顺着金锋掀开的窗帘缝往外看了一眼：“前段时间枢密院提议过，把县衙搬到这个小镇上来，夫君你觉得如何？” 金川县西边有西河湾村，东边有这个小镇，县城的存在感越来越低，但是毕竟是一个县，该有的单位还得有，于是枢密院提议把县衙搬到小镇，这样可以减少一些部门的职能重叠。 比如县衙搬过来后，府兵就能负责部分治安问题，之前坐镇的镖师就能撤走一部分去支援其他地方，税收部门收税也更方便了一些。 “这些我不太懂，你们商量着来吧！”金锋挠了挠头，不太想浪费精力去思考这件事。 “那关于定都呢，夫君你考虑过吗？”九公主抬头看着金锋：“夫君打算定都哪里？” 定都一直是朝廷的头等大事，九公主登基之后，曾经向金锋提起过几次，但是金锋都以中原和江南还没平定为由结束了话题，没想到九公主又一次提起。 而且没有提前进行铺垫，就这么突兀的问了起来。 “江南和中原还没有平定呢，现在说定都还有点早吧？”金锋依旧是老借口。 其实也说不上是借口，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这不是闲聊嘛，”九公主说道：“我只是想问问夫君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九公主可不是随便闲聊的人，金锋问道：“你是担心我定都东海？” 九公主没想到金锋问得这么直白，愣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不上担心，只是想问问夫君是不是有这个想法。” “从发展经济的层面来说，东海的位置确实很好，但是从定都层面来说，东海不适合。”金锋说道：“所以我不可能把都城放在东海！” 听到金锋这么说，九公主长长松了口气。 都城往往是一个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东海的东边就是海洋，显然不是一个适合定都的位置。 金锋大力发展东海，又多次强调东海的地理优势和发展潜力，她是真的担心金锋打算把都城放在东海。 现在得到金锋的正面回应，九公主终于可以放心了。 笑着问道：“那夫君有比较中意的位置吗？” “目前还没有，”金锋摇头：“有的话，我一定会和你商量的。” 定都是大事，金锋也一直没有拿定主意。 九公主见金锋如此回答，也不再多问，而是问起东海和渝关城的现状。 马车滚滚向前，在傍晚时分回到西河湾。 金锋回到家里，正好遇到四小只放学回来，看到金锋，小娥扔掉书包朝着金锋飞奔而来，一头扎进金锋怀里。 “姐夫，你这次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 “怎么，想我了？”金锋揉了揉小娥的头发。 “嗯，可想了！”小娥点点头，但是眼珠子却咕噜噜乱转，打量着金锋身后的铁锤等人。 “我看你不是想我了，是想好吃的！” 金锋拍了小娥一下，冲着后边招了招手。 一个亲卫上前，手里提着一个布袋。 “东海和渝关城有的东西，咱们川蜀也有，这是洛澜姐姐从交趾带回来的果干，你们拿去分吧！” 金锋把布袋递给小娥。 “谢谢姐夫！”小娥一把抓住布袋，转身朝屋子里跑去。 阿春三人朝着金锋行了一礼，也跟着跑了回去。 关晓柔没好气的白了金锋一眼：“你就惯着她吧，早晚被你惯坏了！” “我老远回来了，给孩子带点礼物，怎么就惯着她们了？” “那你怎么没给我带礼物？” “你怎么知道没带？”金锋朝后边招了招手，亲卫又递过来一个布袋：“这是给你的！” 关晓柔这才满意，抱着布袋回去了。 当天晚上，金锋让关晓柔去把唐冬冬也叫了回来，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晚饭。 吃完饭之后，九公主首先离开，唐冬冬打算跟着走的时候，却被金锋叫住了：“冬冬，你等一下！” 唐冬冬闻言停下脚步，心跳不由加快，脸也忍不住的红了起来。 其他人也转头看向金锋。 关晓柔给金锋使了个“你终于开窍了”的眼神，转身离开。 左菲菲润娘几人也识趣的跟着走了。 “先生，有事吗？”唐冬冬忐忑问道。 第2008章 棉纺产业链 “我之前让你培训一批弹棉花的工人，培训好了吗？”金锋问道。 虽然今年种的棉花比较少，但是明年的种植面积肯定会扩大很多，大康之前没有棉花，更没有弹棉花的人。 出发去东海之前，金锋演示过弹棉花，后来让唐冬冬抽空培训一批纺织工人，为明年的棉花加工车间打基础。 原本以为明年才能用得上，结果洛澜从交趾来回来那么多棉花，而且后续还有，棉花加工车间就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 唐冬冬以为金锋留下她是为了别的事呢，没想到金锋只是询问弹棉花的事。 心里松了口气，也微微有些失落。 不过既然是说正事，唐冬冬也恢复了冷静，回答道：“培训好了，前前后后总共培训两百多人。先生如果需要，随时都可组建棉花纺织车间。” “这么多？”金锋一愣。 他以为唐冬冬能培训几十人就不错了，没想到唐冬冬培训了两百多人。 “大家对弹棉花比较好奇，都想试试，我就让他们试了，弹棉花不算一个特别难的活儿，大家学几次就差不多学会了。” 唐冬冬解释道：“这两百多人是我选出来弹得比较好的，如果只是说会弹的话，其实能弹的人更多。” “原来如此，”金锋恍然。 弹棉花的确不是一个特别特别复杂的工作，想学的话不算很难。 “木器厂那边又给你们做新的工具了吗？”金锋又问。 “又做了十套送过去，要不然我也培训不了这么多人。” “那行，明天我过去看看，如果没问题，让木器厂多做一些工具，你这边也准备抽调人手，尽快把棉花纺织车间运转起来。”金锋说道：“洛澜姑娘这次从交趾带回来不少棉花，已经到了码头，最迟后天中午就能送过来，你这边准备一下，腾一个车间出来，专门加工棉花。” “是，明天我在工厂等先生！”唐冬冬答应一声，然后小声问道：“先生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好，”金锋点点头：“你也别太累，这次回来你瘦了不少！” 天越来越冷，各地都在写奏折给九公主索要衣物御寒，唐冬冬作为纺织行业的负责人，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 如果不是金锋回来，她都不会回来吃饭。 金锋很少会主动关心人，唐冬冬心里暖了一下，然后小声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金锋，然后转身离开餐厅。 然后她便看到关晓柔站在院子里，看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就这么出来了？” 唐冬冬没有回答，而是加快脚步从关晓柔身边绕了过去。 “你呀！” 关晓柔在后边气得直跺脚。 第二天一大早，金锋就赶到纺织厂，唐冬冬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 昨晚上关晓柔在院子里说话，金锋也听到了，早上见面，两人都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 好在此时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金锋身后也跟着亲卫队，唐冬冬很快就摒弃了羞怯，带着金锋来到办公室后边一个车间。 这间屋子是从之前的车间里隔出来的，大概有七八百个平方，中间放着一排木桌，木桌上放着木弓木槌等弹棉花的工具。 每个木桌旁边都站着两个纺织工人。 因为弹棉花算是个体力活，在场的工人以男性为主，有几个妇人，也是村里比较年轻，力气比较大的。 得到唐冬冬的示意，工人们各自从桌子下边取出棉花，开始给金锋演示起来。 一时间，车间里木弓叮叮咚咚的声音此起彼伏，棉絮翻飞。 金锋看了一阵，发现工人们弹得都不错，就带着唐冬冬离开了。 “先生，这个车间有点小，不过后续有需要，我可以把隔板拆掉，把旁边的车间腾出来一起改成棉花车间。”唐冬冬说道。 七八百平方说起来不小，但是当做一个车间来用，就有些小了。 “不用了，你们地方本来也不大，再挤挤就没法干活了。”金锋摇头说道：“你们这里先干着，以后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再建个新厂。” 西河湾纺织厂虽然是金锋起家的地方，但毕竟建在村里，面积有限，产能也有限，现在更多的是为村里的妇人们提供一份工作保障。 而且从棉花到棉布，中间需要很多流程，不是一个厂子能完成的，甚至可以说是一条完成的产业链。 弹棉花只是这条产业链最前边的一道工序而已。 不过对于现在的纺织厂来说，有这一道工序就够了。 洛澜带回来的棉花看起来虽然多，但是对于川蜀这么多人来说，还是太少了，根本不可能大规模纺织，能把棉花弹蓬松，给镖师们一人做一套御寒的棉袄棉裤就不错了。 如果真建纺织厂的话，别说唐冬冬再腾一个车间出来，就算把整个西河湾纺织厂都腾出来，也不够一个棉花纺织厂用的。 金锋前世见过的最大的一个棉纺产业园，占地比他现在正在建的钢厂面积更大，本厂工人和上下游相关产业的工人加起来，至少养活了几十万人。 那还是电气化时代，如果放在这个时代，想要运转那么大一个产业园，需要的人数只能更多不会更少。 当然，金锋知道目前还没有开辟这么大工业园的能力，但是他相信，以后肯定会有的，也是大康发展必须要走的一步。 衣食住行，温饱问题，穿衣取暖都排在第一位，以前大康没有棉花，金锋没有想那么多，现在有棉花了，金锋不考虑这些不行了。 “再建个新厂？”唐冬冬作为纺织行业大姐大，比较关心这个问题，扭头问道：“先生准备把新厂建在哪里？” “这个……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说吧。” 棉花才是以后纺织行业的未来，想要形成一个完整的棉纺产业链，需要大批的工人和大量的土地来建厂，还需要便捷的交通把产品运出去。 所以对于位置的选择，极为重要，金锋必须和九公主商量一下。 第2009章 评价这么高吗？ 离开纺织厂，金锋没有回去，而是带着亲卫队来到金川师范门口。 以前每次来这里，老远都能听到读书声，但是这次过来却静悄悄的。 金锋一行人走到师范门口，发现偌大的校园一个人也没有，一直来到后院的教职工宿舍区，才终于看到绿柳端着一个簸箕出来。 “呀，先生，听说您去东海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绿柳惊喜问道。 “昨天晚上回来的，”金锋问道：“绿柳姑娘，今天学校怎么这么安静？” “学校放假了呀，”绿柳说道：“都快过年了，学生们都回去了！” 金锋有些尴尬的拍了拍额头：“看我这日子过得，都迷糊了！” 绿柳捂嘴轻笑：“先生来学院有事吗？” “我来找方先生，”金锋问道：“方先生回去了吗？” “没有，”绿柳说道：“方爷爷说自己年纪大了，不想再车马劳顿的来回折腾，以后学校就是他的家了！” “方先生为学院付出太多了，”金锋感慨。 封建时代，大多数人的乡土情结都很重，特别是读书人。 有很多朝廷官员，十几岁就离开家乡，然后在外地做了一辈子官，可是到了晚年，都会返回家乡，死了也要埋在祖坟。 如果工作的地方离家不远，过年一般都会赶回去。 方灵均的老家距离金川并不算远，他不回去过年，是真的把学校当成了家。 “先生，我正好要去给方爷爷送菜，咱们一块过去吧！” 绿柳端着簸箕走到前边带路。 金锋往簸箕看了一眼，是一些干海带和野菜干，皱眉问道：“方先生平时就吃这个？” 他给方灵均的工钱并不低，就算天天大鱼大肉都吃绰绰有余，但是方灵均几乎把自己的工钱都贴补给学生了。 “爷爷年纪大了，吃不了大鱼大肉，就喜欢吃这些。”绿柳解释道：“爷爷总是说，海带和咸鱼都是好东西，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天天吃到大海里的东西，还说见到先生要感谢先生呢。” 两人聊着天，来到方灵均的小院。 “爷爷，金先生来了！” 绿柳喊了一声，然后便看到方灵均提着毛笔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方灵均鼻子上架着一副老花镜，又穿着古装，金锋脑子里突然冒出来前世看过的一个漫画改成电视剧中的老天师。 看到金锋回来，方灵均显得很高兴：“金先生回来啦，快进来！绿柳，等下沏壶茶送过来！” “好嘞，”绿柳答应一声，然后朝着金锋笑了一下：“先生你先去和爷爷坐一会儿，我把海带送到厨房，就去给你们沏茶！” “有劳绿柳姑娘了！” 金锋朝绿柳点点头，又和厨房里出来的方灵均老伴儿打声招呼，这才走进书房。 方灵均示意金锋坐到窗边，然后把毛笔挂到笔架上，坐到金锋对面：“听老铁说，你在东海弄得动静不小啊，进展如何？” “进展挺顺利的，”金锋简单介绍了一下东海的进展。 “还是先生你有魄力啊，说建一座城池就建一座城池，而且还真都没有拖累朝廷，还给朝廷带回来不少海带和海鱼！” 方灵均果然夸起来了海带：“不得不说，海带和咸鱼都是好东西啊，老头子我一天三顿必须要喝一碗海带咸鱼汤，要不然就吃不下饭！” “再好喝也不能一天三顿的喝吧？”金锋哭笑不得道：“海带和咸鱼里的盐分都大，您年纪大了，吃太多盐对身体不好！” “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方灵均一愣：“还有这说法？” 在金锋弄出十文盐之前，大康的盐价一直很贵，民间有些人喜欢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某种程度上就是在自夸，意思是自己有钱，能顿顿吃盐。 在方灵均的印象中，缺盐才对身体不好，有盐吃才有力气，还是头一次听说吃盐多了对身体不好。 “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盐虽然是好东西，但是长期摄入盐分过量，也会造成身体浮肿，心跳加快，血压升高等不良反应。”金锋解释道。 “怪不得我最近总是觉得心跳比以前快，原来是因为这个。” 方灵均朝着金锋拱拱手：“多谢金先生指点，受教了，以后我少吃点海带海鱼。” “方先生客气了，”金锋摆手。 “前段时间去找魏先生看病，他说你又派人去交趾弄稻种去了，弄到了吗？”方灵均又问道。 “弄到了，昨天已经送到码头，明天应该就可以拉回来了。” 金锋把洛澜的收获简单说了一下：“这一次弄回来的稻种不少，后续还有更多，至少可以节省两三年的育种时间。” “太好了，太好了！”方灵均感慨道：“怪不得百姓都愿意给先生立长生牌，先生你又做了一件拯救天下苍生，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啊！” “哪儿有那么夸张，”金锋谦虚摆手，然后开玩笑道：“老爷子怎么也学会拍马屁了！” “嘿，你小子怎么说话呢？”方灵均气得瞪眼：“怎么，夸你还不行了，非得让老子骂你几句你心里才舒坦是吧？” “我错了，我错了！”金锋见方灵均都气得说老子了，赶紧认错。 “哼，”方灵均冷哼一声：“竟敢说老头子拍马屁，老子用得着拍你的马屁吗？” 金锋赶紧接着认错。 “知道错了就好，”方灵均也知道金锋在开玩笑，也没有得理不饶人，瞥了金锋一眼接着说道：“说句自夸的话，老头子也算读过几本史书，但是纵观古今，从来没有哪位能做到你这个地步！” “先生对我评价这么高吗？”金锋打趣。 “不是对你评价高，而是你做的事情摆在那里！” 方灵均感慨道：“自古以来，御驾亲征的皇帝有不少，但哪个朝廷，哪个皇帝以工代赈会持续这么长时间？又有哪个皇帝会费劲心力去给百姓找吃的？又有哪个皇帝去开办免费学堂，让天下孩子都有书读？ 纵观古今，只有当今陛下和你做到了，就凭这几点，你们就会永载史册！” 第2010章 改革的难处 “方先生，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只是不想看到那么多人被冻死饿死罢了。”金锋感慨道。 其实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的确想着做个富贵闲人就好了，却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不断前进，然后一路走到今天。 “所以说先生有一颗大慈大悲的心啊！”方灵均说道。 金锋被方灵均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无私，我这么做，也是想得到更多百姓的支持，众人拾柴火焰高，没有这么多人支持，我就算再大的本事，一个人又能做什么？” “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方灵均说了一句金锋曾经说过的话：“先生这句话说得真好啊，没有百姓，哪儿来的江山？” “可惜很多皇帝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啊！” “他们不是不懂，”方灵均摇头说道：“其实历史上有不少人尝试过和你一样的变革，但是因为反对者的势力太大，他们都失败了，而且在史书上留下了骂名，可能一直到几百年后才能洗刷。” “屁股决定脑袋，变革一定会影响某些人的利益，他们当然会反对。”金锋点头：“所以想要变革的前提，就是得有足够的话语权和兵权。” “说起来简单，哪儿有那么容易啊！”方灵均感慨：“当朝廷意识到土地问题的时候，各方势力已经和树根一样盘根错节，就算你掌握了军权，军队中的那些将领得知你要对他们的亲戚盟友动手，他们还会听你的吗？ 没有手下人的配合，你就算官位再高，兵权再大，又有什么用呢？” “这倒也是，”金锋微微点头。 其实前世历史上，也有很多有先见之明的皇帝和大臣发现了土地兼并的危害，并且尝试做出改变，但是这种改变会损害到世家大族的利益，等于站到了所有世家大族的对立面。 所以当这些皇帝和大臣尝试变革的时候，困难重重，下边的人要么阳奉阴违，要么直接唱反调。 就和方灵均说的一样，没有手下人配合，官位再高又有什么用呢？ 金锋之所以能成功，就是因为他始终和百姓站在一起，代表着百姓的利益，有广大群众的支持，根本不需要世家大族的支持，这才有掀桌子的底气。 “改革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无比艰难，有改革想法的，没有能力来做这件事，只能空谈，甚至招来杀身之祸。有这个能力的，大概率本身就代表着利益既得者，不想去改革，或者想要去改革的时候，会被所有同僚针对，失去原本的地位。” 方灵均看着金锋：“有史以来，先生是第一位既有改革决心，并且成功付诸实践者，所以我才说先生和陛下必然永载史册！” “被先生这么一说，我好像还挺厉害的。”金锋笑道。 “当然厉害，”方灵均点点头：“行了，不说这个了，先生你来找我有事吗？” “还真有点事，”金锋说道：“我准备再弄一个培训班，想来听听您的意见。” “再弄一个培训班？”方灵均问道：“什么样的培训班？” 自从金川师范学院成立之后，一直在全力培养教书先生，然后教书先生们分散到川蜀各地开办学堂，推广义务教育。 一下子开了那么多学堂，教书先生的缺口很大，现在有些郡县，两三个乡镇才有一座学堂，很多孩子凌晨四五点就得起床，跋涉几十里山路去上学。 但是方灵均知道，金锋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 “先生也知道，未来我一定会平定中原和江南，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大量的工作人员来主持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 金锋解释道：“之前这些工作都由钟鸣小组来完成，但是因为扩张速度太快，很多钟鸣小组的兄弟才加入没几天就被派过去主持工作了，缺乏经验，导致在打土豪分田地中出现了一些工作失误，引起百姓不满。 所以，我想从钟鸣小组中挑选一部分人手出来，进行系统的培训，减少这些失误，也为以后平定中原和江南做准备。” “准备的越充分，以后才能越从容，提前培训一批人是正确的。”方灵均微微点头：“需要我做什么？先说好，我没有打土豪分田地的经验，教不了他们！” “您累了一年，好不容易放个假，就好好休息休息吧，我让小玉安排人来做教官。” 金锋说道：“培训班需要用到您这里的教室，您虽然没去主持过打土豪分田地，但是您会教书啊，您没事的时候去听听，如果发现教官讲得有问题，可以提醒他们一下。” 同样的知识，同样的学生，不同的老师教出来的效果完全不同。 术业有专攻，有些人做事很专业，但是说不出来，这时候就需要方灵均这样专业的教师了。 “还说让我休息，这不是给我派活儿了吗？” 方灵均没好气地瞥了金锋一眼，但是也没有拒绝。 “先生，您又给爷爷安排什么活儿了？” 绿柳端着托盘进来，笑着问道。 …… 金锋这边和方灵均、绿柳谈笑风生，御书房里，九公主和小玉、铁世鑫三人却都眉头紧锁。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九公主放下奏折，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早在刚认识金锋的时候，金锋就和九公主说过，最近几年的天气有些反常，今年秋天，金锋就一直在担心中原地区发生强降雪。 入冬之后，九公主让韩风安排一些人手，专门注意天气情况。 小玉刚刚得到密谍司送回来的情报，证明金锋的担心是正确的。 从前几天开始，中原北方就开始发生强降雪，然后降雪范围越来越大，现在几乎席卷了整个中原地区，甚至就连长江沿岸也开始下雪了，而且范围还有扩大的趋势。 “陛下，先生不是回来了吗？”铁世鑫问道：“先生呢？” 从东海回来之后，铁世鑫也开始崇拜金锋了，好像有金锋在，什么事都不是问题似的。 第2011章 不确定性 “夫君有事去找方先生了，”九公主随口回答一声，然后说道：“对了，这件事不要告诉先生！” “不告诉先生？” 铁世鑫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小玉：“中原乱了？” “是的，”小玉叹了口气：“中原百姓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现在又遭遇大雪和寒灾，日子更难过了，密探传回来的消息说，情况非常糟糕……” 具体多糟糕，小玉没有说，但是铁世鑫已经懂了，也明白九公主为什么不让告诉金锋了。 金锋一直同情难民，如果让他知道中原百姓的遭遇，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决定。 其实从敌我双方关系来说，中原和江南遭灾，对于川蜀来说是好事。 中原死的人越多，镇远镖局以后平定中原的时候就会越省力。 但是九公主和金锋一样，一直坚信在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下，以后肯定可以收复中原，而且不会太难。 人是发展一切的基础，光有土地没有人，再多土地又有什么意义呢？ 九公主想要的不是一块焦土，所以她发自内心的希望中原和江南的百姓可以多活下来一些。 “既然长江沿岸都开始下雪，估计川蜀也快了！”九公主看向铁世鑫：“铁大人，各地的应急粮储备工作结束了吗？” “基本已经结束了，”铁世鑫回答道。 金锋早就做出提醒，九公主自然会做出应对。 在金锋前往东海之后，九公主就让金川商会和供销社根据当地人口，在仓库储备粮食。 万一大雪封路，河道也结冰了，当地也不至于缺粮。 只要不缺粮食，人心就不会乱。 “陛下，其实咱们储备的粮食已经够川蜀百姓坚持到明年割麦，交趾拉回来的稻谷要用作种子，粮仓里为明年准备的稻种就不需要了，可以放出来了，后续还会拉回来的海带和海鱼……” 铁世鑫犹豫了一下，问道：“是不是可以去中原和江南赈灾？” 九公主闻言，沉思良久，但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海带的产量是有限的，冒浪屿那边的海带快被采光了，目前还没找到新的大规模海带场，打渔也和打猎差不多，有很多不确定性，谁也不敢保证捕鱼队可以一直保持现在的收获。” 九公主说道：“我听说渝关城周围的海面都结冰了，天越来越冷，万一东海的海面也结冰了，那楼船就动不了了。 还有交趾那边，虽然这次贸易很成功，但是谁能保证下次一定也能拉回来这么多粮食呢？” 冒浪屿的海带虽然多，但不是无限的。 铁世鑫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规模采摘这么久，已经快被采光了，虽然已经有了人工种植，但是人工种植的海带成长需要时间来成长。 打渔和交趾的贸易，也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万一出现纰漏，比如东海结冰，或者交趾土司发现洛澜之前用不值钱的玻璃珠诓骗他们，很可能翻脸。 保险起见，还是多储存一些粮食才是正确的。 只是想起中原灾民，铁世鑫忍不住心情沉重。 小玉离开御书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凝重。 心事重重回到钟鸣小组办公区，助手迎了上来：“大人，先生在办公室等您！” 小玉闻言一愣：“难道先生已经知道中原的情况了？” 心中想着心事，脚步却没有停。 进入书房的时候，小玉脸上的凝重已经消失不见，换上微笑，看向坐在床边的金锋：“先生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之前金锋想要知道什么情报，都是派人来叫她，很少亲自来钟鸣小组办公区。 “过来看看，”金锋放下手里的报纸：“顺便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小玉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给金锋的茶杯里续了杯茶：“什么事？” “我想成立一个培训班……” 金锋把培训班的打算和小玉说了一遍。 小玉还以为金锋知道了中原的事情呢，结果发现他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点头说道：“开展培训班是好事啊，先生需要我怎么配合？” “首先招募一批学员，最好是从钟鸣小组现在的兄弟中挑选一批，然后再从之前的队伍中，挑选一些在打土豪分田地工作中表现突出的，去培训班分享一下工作经验。” 金锋说道：“以后再有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这批学员必须有独自带队去主持工作的能力！” “是，”小玉重重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接下来，金锋又和小玉聊了一些培训班的细节问题，到了中午就离开了。 吃过午饭之后，金锋连午觉都没睡便直奔实验室。 万鹤鸣和左之渊已经等候多时，见到金锋，两人赶紧迎上去打招呼。 “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金锋问道。 “准备好了，就等老师您来了！”万鹤鸣搓着手问道：“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吧！”金锋给铁锤放了个假，然后带着万鹤鸣和左之渊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三个人都是进了实验室就忘记时间的主儿，等万雨虹带着北千寻过来喊金锋吃饭的还是，三人才从实验室出来。 然后金锋便看到外边已经一片苍茫，大雪覆盖了一切，而且还在继续下。 虽然没有渝关城的风雪那么大，但是也比金锋记忆中的雪要大得多。 “什么时候开始下雪的？”金锋问道。 “先生你们进去没多久就开始下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停。”万雨虹回答。 “回去吃饭吧，要不然等会儿饭就凉了。”北千寻催促道。 “走吧，”金锋点点头，跟着北千寻往回走。 渝关城的风雪虽然大，但是温度太低了，根本出不了门，川蜀的温度没有渝关城那么低，一路上，北千寻就和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非常兴奋。 同行的金锋却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过一棵树下的时候，北千寻突然朝着大树踹了一脚。 大腿一样粗的大树，被她踹得剧烈摇晃，积雪扑簌簌落了金锋一身。 第2012章 大范围降雪 “哈哈哈！” 北千寻指着金锋哈哈大笑。 金锋被淋了一身雪，脖子里都灌进去不少，金锋也不管，团起一个雪球，砸向北千寻。 以北千寻的身手，怎么可能被砸中？微微侧身就躲开了。 金锋又砸了两次都没有成功，看到一旁不知道谁放了个铲雪的木铲，抄在手里铲了一铲子，朝着北千寻扔去。 单个的雪球好躲，一铲子散雪谁能躲得开？ 至少北千寻没有躲开，被撒了一身。 “玩赖的是吧？” 北千寻也不清理身上的雪花，在金锋下一铲赶来之前扑了过去，想要夺铲子。 金锋一看，立刻后退，然后顺手又铲了一铲子扔过去。 餐厅里的四小只被两人的声音吸引，跑出来也加入了战团。 打雪仗没有谁跟谁一伙的说法，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对手，几个人一会儿集火攻击北千寻，一会儿集火攻击金锋。 北千寻从灵儿身边跑过的时候，顺手把小姑娘扔进了雪窝。 小姑娘也不恼，爬起来团个雪球，嗷嗷叫着朝北千寻冲去，想要报仇，结果刚冲几步，就被豆豆一个雪球砸到脸上。 关晓柔带着润娘走出来，看到乱成一团的几人，叉腰喊道：“你们都不吃饭了是……” 结果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雪球砸到了头上。 关键是她还没看到谁砸的。 这可把关晓柔气坏了，招呼守在门口的亲卫队：“阿莲，给我打他们！” 阿莲带领的亲卫队，其实也都是一群小姑娘，看到金锋他们打雪仗，刚才就心痒痒了，只不过碍于身份，没好意思下场。 现在得到了关晓柔的允许，亲卫队的一群姑娘马上把黑刀放到一旁，抓起雪球朝金锋砸来。 关晓柔没看到，但是阿莲她们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刚才那一下是金锋砸的。 除了金锋，也没人敢砸关晓柔啊。 一时间，金锋成了亲卫队集火的目标，被砸得抬不起头，只能也呼叫外援，朝着自己的亲卫队喊道：“你们愣着干啥，上啊！” “兄弟们，上！”副队长一招手，带着亲卫队也加入战团。 不过他们不好意思对女兵们动手，更不好对几个孩子动手，又不敢砸北千寻和关晓柔，瞅了一圈，只能去砸金锋。 金锋当时都傻了。 “你们给老子等着！” …… 一群人一直打到九公主也回来吃饭才结束。 润娘喜静不喜动，看到有人砸关晓柔就意识到不好，赶紧躲回了院子。 金锋他们打雪仗的时候，润娘也没闲着，害怕他们冻着，提前准备了好几个火盆。 四小只玩得开心，但是手也是真的冷，回来后就要往火盆边上跑，却被润娘拦住了。 “先把身上的雪打干净，要不然火一烤就化了！” 润娘给她们两条毛巾，让她们互相清理身上头上的雪花。 自己则拿着毛巾去帮金锋清理。 “润娘我来给夫君清理，你去给千寻弄一下吧！”九公主接过毛巾。 北千寻仗着身手好，非常嚣张，也是被攻击最多的一个。 中间还被阿莲带着一群女兵给扑到过一次，在雪地里滚了好几圈，此时身上头上全都是雪，简直成了个雪人。 “算了，她直接回去换衣服吧，这么大人了，闹起来还跟个孩子似的！” 润娘拿着毛巾走向关晓柔，帮关晓柔清雪去了。 北千寻也不在意，纵身跃过围墙，回去洗澡换衣服去了。 雪仗的范围已经从金锋家门口蔓延到了整个村子，到处都能听到大呼小叫的声音。 九公主帮金锋清完雪，看着不远处打闹的孩子和工人，感慨道：“真好啊！” 她小时候在皇宫里长大，皇宫内礼仪森严，步子走多大，双手应该怎么摆动都有明确要求，更别提打雪仗了。 从小到大，九公主都没有打过一次雪仗。 刚才看到金锋他们打雪仗，其实九公主也非常心动，但是考虑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 因为她现在是大康皇帝，必须保持自己的威仪。 “是啊，真好啊！”金锋跟着感慨一声，然后露出担忧之色：“也不知道中原现在怎么样了？” 从实验室出来看到下雪的时候，金锋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川蜀说不上太南方，但比中原更靠南边一些，而且和中原还隔着一条秦岭。 当冷空气从北方过来的时候，会被秦岭挡住，所以川蜀地区的冬天，比中原要暖和一些。 现在川蜀都下雪了，中原地区更不用想了，大概率也下了，而且应该下得更大。 吃饱穿暖的时候，孩子们会盼着下雪，因为可以打雪仗堆雪人滑着玩，但是对于那些饿着肚子，房子还四处漏风的人来说，下雪就是灾难。 他们连出去挖草根的机会都没了。 金锋转头看向九公主：“你知道中原的情况吗？” 九公主闻言，愣了一下，脑子飞快运转起来。 她下午还在提醒铁世鑫和小玉，不要告诉金锋中原的情况，谁知道现在金锋竟然主动问起了。 九公主下意识想要说谎，告诉金锋自己不知道，但是想了一下，九公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金锋既然问出这个问题，那就说明金锋已经注意到了中原，就算自己不说，金锋也会派人去调查。 所以现在瞒着金锋没有任何意义。 想明白这些，九公主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我下午刚刚收到韩风传来的消息，中原的情况不是很好，我刚才还想着吃完饭了跟你说一下这件事呢。” “韩大哥怎么说？”金锋问道。 “中原北部区域从几天前就开始下雪……” 九公主把中原的情况跟金锋简单说了一遍。 “这次降雪范围竟然这么大？都蔓延到长江流域了？”金锋眉头皱得更紧了：“也不知道这场雪过后，要死多少人！” “是啊，这次降雪范围实在太大了……” 九公主跟着附和一声，然后有些担心的看向金锋，生怕金锋开口说要去中原赈灾。 可是等了半晌，金锋什么都没说，只是抬头看着大雪，一声不吭。 第2013章 打到他们同意 金锋站在屋檐下沉默良久，一直到润娘招呼大家吃饭，金锋才跟九公主一起进屋。 吃饭的时候，四小只叽叽喳喳，其他人也有点兴奋，热闹的谈论着刚才的雪仗，换完衣服的北千寻有些意犹未尽，答应明天带四小只进山掏松鼠窝，可把四小只高兴坏了。 金锋虽然有心事，但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跟着附和了几句。 吃过晚饭，金锋跟着九公主去了御书房。 “夫君，听说你下午在实验室忙了一下午，不回去休息吗？”九公主问道。 “这会儿睡不着，”金锋坐到火炉边，拿起铁钎子把炭火挑旺一些：“把韩风大哥的奏折拿来我看看。” 以前的帝王将相家里，使用的木炭都是精挑细选的贡品，火炉也是精雕细琢出来的，堪称工艺品，而且有专门的宫女太监来打理火炉。 金锋和九公主使用的都是普通木炭，炉子也不是什么工艺品，就是钢厂批量生产的那种火炉，更没有宫女太监来打理，都是珠儿想起来了，就拿铁钎子扒拉扒拉。 关于中原的奏折就在桌子上，九公主过去就找到了，拿过来递给金锋。 金锋发现奏折的落款是钟鸣小组，而不是韩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这说明小玉是知道中原情况的，但是下午见小玉的时候，她为什么没说？ 而且九公主说情报是韩风传回来的，怎么奏折落款又成了钟鸣小组呢？ 九公主注意到金锋的表情变化，解释道：“密谍司传回来的情报比较杂乱，钟鸣小组整理好之后给我的。” 这倒是符合钟鸣小组的工作流程，金锋也没有多想，翻开奏折仔细看了起来。 他看得很认真，短短几页内容，足足看了快半小时才放下。 放下奏折后也没说话，而是低头思考着什么。 九公主担心金锋钻了牛角尖，想了一下主动开口问道：“之前铁大人询问我是否要去中原赈灾，夫君有什么建议吗？” “这么大范围，赈灾怎么赈？”金锋无奈叹了口气：“中原乱成这样，咱们想赈灾，粮食也运不进去啊！” 刚才吃饭的时候金锋就在考虑这个问题，想着是否能去中原赈灾，思考再三最终还是否决了自己这个念头。 想要赈灾，粮食首先要运进去，而且需要的粮食数量庞大，靠飞艇空运肯定不行，必须要走官道。 现在的中原乱成一团，就算镇远镖局再能打，也不可能把赈灾粮送到中原腹地，就算送过去了，没有大军镇守，恐怕也很难留得住。 九公主知道金锋心肠软，从金锋问起中原情况，她就在担心金锋脑子一热，要去中原赈灾，现在听到金锋这么说，不由长长松了口气。 可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又听到金锋说道：“咱们的粮食运不过去，但是如果把灾民接到川蜀来，或者送到东海去，你觉得如何？” 九公主霍地一下站起来，直接摇头：“这怎么可以？” 运粮赈灾，最多就是把粮食搭进去，但是如果把灾民接回来或者送到东海，那可是要负责到底的，万一中间断粮了，灾民就成了乱民。 “怎么不可以？”金锋反问道。 “夫君，我知道你心疼中原百姓，可是咱们做事也要量力而行，你知道中原有多少灾民吗？” 九公主说道：“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受灾百姓至少超过百万人，川蜀才多少人，怎么养活百万人？” “怎么养不活？”金锋反问道：“东海那么多难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那是靠捕捞队和海带采摘场，可是现在海带快采完了，捕捞队打渔也是看天吃饭，现在越来越冷，万一捕捞队打不到鱼了怎么办？” 九公主拿出之前跟铁世鑫说过的说辞，来劝说金锋。 “海带的确快采完了，但是捕捞队却不会打不到鱼！” 金锋自信说道：“现在是越来越冷，但是南方海域却不冷，大海的鱼群比你想象的更多，是打不完的！” 前世捕捞那么严重，海鱼资源也非常充足，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捕捞，捕捞手段又这么落后，怎么可能把大海捞光？ 虽然捕捞队的手段还有些落后，但是金锋一直在改进，而且大康所有人口加起来，连前世一个人口大省都比不上。 “舞阳，人是一切的基础，你不要一直认为难民是负担，如果处理好了，难民不光能养活自己，还能创造财富，养活更多人！” 金锋继续说道：“一个难民出海捕鱼，打到的鱼至少能养活好几个人吧？咱们这边收留的难民越多，可以参与到捕鱼产业链的工人就越多，捕鱼业的发展就会越快，捕到的鱼就会越多，可以养活的人也就越多，只是一个良性循环！ 除此之外，咱们想要建工厂，想要发展工业，想要修路架桥，也都需要人，现在不正是收拢灾民的好时机吗？” 前世很多省份都开展抢人大战，不就是因为有了人，市场才有活力，经济才能发展起来吗？ 没有人，一切都是空谈。 可是九公主没有经历过金锋说的那种情况，她也没办法理解。 “夫君你说的是最好的情况，可是人生在世哪儿能事事如意？”九公主说道：“中原这次的灾民不是几十几百人，而是百万人！万一中间出现变故，百万难民都张嘴找咱们要吃的，咱们从哪儿给他们弄吃的？” “百万灾民不可能全都跟咱们走的，能来十几万就算不错了，撑死了二三十万！” “那就按三十万，你准备上哪儿给这三十人找吃的？”九公主问道：“你别说捕捞队，捕捞队以后再厉害也是以后，现在的捕捞队，每天打的鱼就那么多，养活川蜀和东海都够呛！” “我没有光指望捕捞队，不是还有交趾嘛？” “交趾那边只是有贸易的意向，谈都没谈好，如果进展不顺利，他们不同意贸易呢？” “那就打到他们同意！”金锋说道。 九公主诧异看向金锋，没想到金锋会这么回答。 第2014章 等不了 金锋先后和党项东蛮吐蕃发生过数次战斗，但几乎都是以防御对方的入侵为主，很少主动作战。 一直以来，金锋的对外政策也都是以防守为主，这是九公主第一次见到金锋意图主动攻击另外一个国度。 不过九公主想起金锋之前说过的话，很快意识到了原因所在。 金锋之前多次强调过，党项东蛮吐蕃，都算是炎黄子孙的一员，需要避免大规模战争。 但交趾不是炎黄子孙，所以金锋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夫君你要对交趾动兵吗？”九公主问道。 “如果能正常贸易，当然要正常贸易，动兵只是最后的手段。”金锋摇头。 他不是个喜欢战争的人，但现在明知道中原百姓在啃树皮嚼草根，而交趾有多余的粮食，金锋必须要得到。 不管是通过贸易手段还是武力手段。 就像前世一位前辈说过的，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为了让更多炎黄子孙活下来，金锋愿意去当一回史书上的罪人。 当然，这是最后的办法，如果能通过正常的贸易手段来获取粮食，那当然更好。 九公主坐直身子，认真问道：“夫君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金锋毫不犹豫回答。 九公主点了点头，冲着外边喊道：“珠儿，通知铁大人和小玉过来开会！” “是！”珠儿在外边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铁世鑫刚刚结束加班，正准备下班回去睡觉呢，得到珠儿的通知，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小玉的办公室稍远，但是也和铁世鑫前后脚进门。 两人听完九公主喊他们过来的原因，表情都有些微妙。 白天汇报的时候，九公主专门嘱咐他们不要告诉金锋中原的消息，结果夜里又喊他们过来，讨论关于中原赈灾和交趾贸易。 不过他们也没有去问九公主为何改变了想法，而是问起自己关心的问题。 铁世鑫和九公主有着同样的担心：“先生，中原灾民恐怕逾百万，咱们养不活这么多人啊！” “这不是在想办法吗？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去想，总能想到的！”金锋站起来：“关于食物的来源，我有下边几个想法！” 金锋拿出地图，说起自己的打算。 铁世鑫盯着地图，盘算金锋说的计划的可行性。 “小玉，你有什么意见吗？”金锋看向小玉。 小玉知道金锋既然连食物的来源都想好了，自己很难劝得动了。 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先生，咱们现在也才吃饱肚子，您这么做图什么啊？” “图什么？”金锋愣了一下，没想到小玉会问这个问题。 不过他还是回答道：“首先，中原百姓也是大康子民，同为炎黄子孙，咱们理应救助。 其次，从利益层面来说，人口是一切的基础，不管是种地还是建工厂，都需要大量劳力，大康之前的人口已经太少，不能再死人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万一出现纰漏怎么办？” 铁世鑫此时已经回过味儿来，猜到九公主喊他们过来，应该是她对金锋的计划也有些担忧，但是不想和金锋起冲突，喊他们过来当嘴替的。 想起九公主白天说过的话，建议道：“先生，要不然这样，您先安排舰队去交趾运粮，然后根据咱们运回来的粮食数量，再来决定救助多少灾民，这样就算出现纰漏，也不会影响到咱们！” “铁大人，你知道一个人不吃饭能活多久吗？”金锋问道。 铁世鑫不知道金锋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摇头回答道：“不知道！” “大概是七天，不过那是正常情况，如果之前就一直饿肚子，可能三四天就会被饿死。” 金锋回答道：“从韩大哥传回来的情报看，很多中原百姓已经断粮了，之前一直靠着挖草根啃树皮活着，现在下雪了，连门都出不了，每天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舰队去交趾，就算一切顺利，路上日夜兼程，最快也要二十天才能一个来回，到时候再组织人手去做准备工作，人都饿死了，粮食拉回来还有什么用？” 铁世鑫闻言，也沉默了。 是啊，人不是物件，不用的时候放到一边就行了，人只要活着，每时每刻都需要消耗能量，而且饿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先生如果真的想赈灾，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觉得直接把灾民接到川蜀不妥！”小玉说道。 “为何不妥？”金锋问道。 “按先生刚才所说，您打算通过水路把灾民接过来是吧？”小玉说道：“这么多灾民，就算咱们把所有楼船和快艇都派过去，一个冬天也不一定能运完，何况咱们的楼船和快艇每天的运输任务都压得很紧，也不可能全都派过去！ 其次，还是铁大人刚才说的问题，咱们能养活的话，灾民自然会感恩戴德，但如果咱们中间出现一点问题，粮食没有供上，灾民就会变成乱民甚至暴民！ 所以我认为把灾民接到川蜀不妥，也不安全！” 金锋听完，也露出思索之色。 片刻之后微微点头：“有道理，你有什么建议吗？” “如果先生执意赈灾，我建议就在当地进行，”小玉说道：“这样不仅节省了运力，就算出现什么问题，也能避免波及到川蜀。” “对啊先生，你的初衷不就是让更多灾民先活下来吗？”铁世鑫说道：“不管是在当地还是把他们接到川蜀，只要粮食能运到，灾民都能活下来，而且在当地赈灾，也省得他们东奔西走！” “在当地的话，安全如何保证呢？”金锋说道：“咱们现在没有那么多人手去维持秩序了！” “那就从当地招募人手来维持秩序，”小玉说道：“现在灾民们都饿得不行了，只要有口饭吃，有的是人愿意卖命！” “有道理，这时候谁去破坏赈灾，灾民们也不会愿意。” 铁世鑫说道：“相对来说，我更担心灾民知道赈灾点有粮食，会发生哄抢。” “这个好办，咱们把赈灾点设立在水路旁边，每天都让快艇送粮煮粥，不在赈灾点存粮就行了！”小玉说道。 第2015章 一举数得 “把赈灾点设立在水路边，每天用快艇送粮？”金锋眼睛一亮：“这个办法不错！” 中原一片混乱，从陆路肯定走不通，只能走水路。 如果把赈灾点设立在水路边，就不用派人维持秩序，只要每天去施粥就行了，甚至可以把粥在其他地方熬好，然后用快艇拉到赈灾点就可以了。 “咱们还可以学习东海，让人在赈灾点读报纸宣传川蜀，以后反攻中原的时候，就有了一定的群众基础。”小玉说道。 “学习东海？” 铁世鑫亲身参与了东海新城项目，感受颇深，听到小玉这么说，灵机一动说道：“先生，咱们都已经施粥了，为何不和东海一样，把灾民发动起来创造价值呢？” “铁大人的意思是？”金锋也来了兴趣。 “先生，咱们为什么要自己建赈灾点？可以打下一两座城池，作为赈灾点嘛！”铁世鑫说道：“每个城池都至少有几个大户人家，他们肯定有存粮，咱们夺下城池之后，不用运粮就可以开展赈灾，如果这个城池周围还有矿，那就更好了……” 铁世鑫还没说完，金锋就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怎么没有想到？我怎么没想到？” 嘴里念叨着，大步走到架子边，拿出一张地图。 按照金锋之前的计划，只是在长江支流上游水域，找一些合适的位置进行赈灾。 但是铁世鑫刚才的话，让金锋茅塞顿开。 是啊，为什么要自己建赈灾点，直接打下城池作为赈灾点不是更好吗？ 每个城市都肯定有粮仓，夺下粮仓连运粮赈灾的步骤都省了。 而且城池周围都有城墙，不仅可以遮风挡雨，还利于防守。 如果周边有矿产的话，还能让灾民挖矿，自己养活自己。 简直一举数得。 金锋把地图摊到桌子上，看着几条长江支流，回忆着哪里有矿产。 “夫君是在找哪里有矿吗？”九公主上前在地图上指了几下：“这里有一座铜矿，这里有一座铁矿，这里也有一座铜矿！” “陛下怎么知道哪里有矿？”小玉好奇问道。 “朕还在京城的时候，经常批改奏折，矿产如此重要的地方，朕自然知道。”九公主回答。 大康的主流货币是铜钱，所以铜矿不仅是一种矿产，也是朝廷的财政来源，每发现一座都非常重视，九公主自然清楚。 金锋前世虽然学习过矿产方面的知识，但是他记住的都是出名的大矿，一些小矿他还真不知道。 大康勘探技术落后，现在能发现的矿藏，基本上都是露天矿，这些矿藏在金锋前世，可能在封建时代就被开采完了，九公主刚才指的那几个地方，金锋都不知道。 既然九公主在，金锋自己也不想了，直接问道：“还有吗，最好是靠近河流，快艇可以直接开到的地方？” 九公主刚才指的几个地方，应该是大康比较出名的大矿，但是都距离河流较远，就算开采出来，也未必能运的出去。 “靠近河流的矿山？”九公主想了一下：“直接在水边的我还真不记得，但是我知道有几处矿产应该距离河边不远。” “距离不远也行！”金锋问道：“在哪儿？” 矿产是发展工业的基础，如果有矿的话，派一些镖师去镇守也是值得的。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九公主盯着地图看了一阵：“长江支流附近，我就记得这么多，黄河周边倒是也有一些！” 大康所说的中原，大概区域就是黄河流域，南边到了淮河再往南就是丘陵和山地了，不适合种植，人口也少了很多。 所以九公主对于黄河流域比较熟悉。 “黄河周围的也行，”金锋赶紧说道。 于是九公主又在地图上指了几处地方，并且说明每个地方有什么矿产。 让金锋高兴的是，其中还有一处煤矿，虽然在黄河中游，但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这次的计划如果能行得通，说不定还能加快平定中原的步伐，咱们得好好计划一下！” 金锋盯着地图，两眼发光。 他原本只是想着救助一些灾民，可是几个人一商量，金锋发现其实能做的事情更多。 只要夺下一座城池，就等于在中原打下一枚钉子，运作好了，就会成为反攻中原的桥头堡，得到救助的灾民，也会成为攻打中原的兵力！ 九公主和小玉铁世鑫也想明白了这点，也跟着激动起来。 当天夜里，四人在御书房商量了一夜，制定了一个初步计划。 天色微亮，几艘飞艇就先后出发，带着金锋和九公主的亲笔书信奔赴各地。 铁世鑫看着飞艇起飞，心中感慨万千。 赈灾绝对是一件大事，以前在京城为官时，这种事情没有一个月休想有结果，等吵出结果再一级一级把命令传递下去，赈灾粮配发到灾民手里的时候，灾民已经饿死的差不多了。 可是在川蜀，金锋九公主他们四个人只用了一夜时间就制定了计划，天一亮就把情报送出去了。 一直到现在，铁世鑫都觉得像做梦一般。 不过他也知道，这不是金锋不重视，反而因为很重视，担心灾民撑不住，所以才这么着急。 …… 江南，紧邻长江有一座码头，码头旁边是一座军营。 张凉吃过午饭，正准备睡个午觉，看到一艘飞艇降落到了空地上。 看到飞艇上的编号，张凉赶紧从宿舍走出来。 这座码头是一处补给点，每天都至少有好几艘楼船在这里进行补给。 停靠的时候，邮差会留下报纸和信件，然后把张凉的奏折和将士们的信件带走。 现在专门动用一艘飞艇来传信，说明有急事。 来到机场，飞艇上的镖师已经下来了。 看到张凉，镖师敬了一个军礼，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将军你来的正好，这是先生给您的信，让我亲自送到您的手上！” 张凉回了个军礼，接过信封，检查了一下印戳，然后当场撕开了信封。 只看了几行，张凉的脸色就变得郑重起来，扭头看向亲卫队长：“通知所有营长以上将领，半小时之后来我办公室开会！” 第2016章 建设大康 驻守这个码头的镖师，是镇远镖局第二师，由张凉亲自带领，除了镇守金川老家的第一师，这算是镇远镖局最精锐的一支队伍了。 当初张凉带他们来江南，镖师们以为金锋要着手平定江南，都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 刚到江南半个月，他们就夺下了这个码头，以及码头周围大大小小数十个粮仓，轰动一时。 镖师们当时士气如虹，都想着建功立业，结果夺下码头和粮仓之后，就接到了原地驻守码头和粮仓的命令。 这一等就从夏天等到了冬天，不少镖师的心思都在过年上了，又突然接到张凉让他们去开会的通知。 所有接到通知的将领都激动起来，放下手里的事情就往会议室跑。 二十分钟后，张凉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将领们已经到齐了。 有个将领忍不住问道：“大帅，是不是来活儿了？” 其他将领也一脸期待的看着张凉。 张凉在镖师们的注视下，微微点了点头：“先生刚刚派人送来作战命令……” 还没说完，不少镖师将领就激动地拍起了桌子。 “太好了，终于来活儿了！” “他娘的，闲了半年多，老子的胳膊都快生锈了！” “许蛮子跟老子一批进的镖局，剿匪的时候老子还是他的队长，现在那小子都是副团长了，老子还是一个营长，这次老子一定要追上那小子！” …… 镖师们最开始跟着张凉，是为了挣工钱养活一家人，后来为了保护胜利果实，四处征战。 但是镖师们也不是圣人，谁不想着建功立业？ 眼看着北方的兄弟不少都升了官，涨了俸禄，他们却在码头上闲着，不少镖师都急得不行。 现在好了，终于来作战命令了。 “都闭嘴！” 张凉冷着脸拍了拍桌子，会议室终于安静下来。 随后，张凉宣布了金锋的作战命令。 金锋在作战命令中向张凉阐述了本次行动的目标，要求张凉在保证码头工作不受影响的前提下，半个月之内拿下命令中列举的目标，然后全力赈灾，争取让更多的灾民活下来，参与之后的开矿工作或者送到其他需要用工人的地方。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金锋一直都完全相信张凉，所以在命令中，他只说了自己的要求和作战目标，至于具体的作战细节，他没有说。 金锋相信张凉的品性，也相信张凉的能力，知道张凉会认真对待本次任务，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完成。 事实上也是如此。 张凉接到命令之后，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带着营长以上的将领连夜制定了一套详尽的作战计划。 几百里外，镇守另外一处码头的庆怀，也收到了同样的作战命令。 张凉手下的镖师着急，铁林军士卒更加着急。 张凉虽然也出身铁林军，却是跟着金锋一步步走到现在，哪怕金锋一直没有给他们派任务，但是镖师们最多私底下抱怨几句，不会多想。 但是铁林军不一样，严格说来，他们属于被金锋收编的队伍，之前金锋和九公主又做出过抽调铁林军基层军官的事情，让不少铁林军士卒认为，金锋和九公主有意打压他们，要不然为什么派他们来驻守一个码头，然后就不闻不问了？ 如果不是几百里外还有个张凉跟自己作伴，恐怕庆怀都要犯嘀咕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新的作战命令了。 从庆怀到普通的铁林军士卒，都极为重视，也连夜召开作战会议，商讨作战计划。 不光是长江沿岸的张凉和铁林军，数千里外的刘铁，也行动了起来。 北方如今大雪封山，东蛮主力根本不可能靠近渝关城，而且他们也知道镇远镖局有飞艇，他们就算打下渝关城，镇远镖局也能重新夺回来，所以东蛮攻打渝关城的概率不大。 其实就算他们攻打渝关城，金锋也不是很担心。 经过一年多的改建，渝关城的城墙又进行了加高加固，并且增加了不少投石车，东蛮主力就算全来，短时间内也休想打下。 收到作战命令的第三天早上，渝关城的南城门悄然打开，一支镖师队伍在刘铁的带领下离开渝关城。 如今大海已经结冰，楼船无法靠岸，他们必须往南步行到海水没有结冰的地方，会有楼船在那里等待他们。 在队伍的最前边是两辆马车，马车上没有坐人，而是拉着粮草。 说是马车，但是板车下边没有轮子，而是装着几排前后都翘着头的木板，其实就是雪橇。 之所以让雪橇走在前边，是因为积雪实在太深了，经过战马和雪橇的碾压之后，后边的镖师行进起来会轻松许多。 镖师们沿着海岸往南走了四天，斥候们终于在海面上看到了楼船。 “终于到了！” 镖师们欢呼起来。 就算他们已经习惯了北方的寒冷，但是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四天，滋味儿也不好受。 虽然看到了楼船，但是船上挂着东海水师的大旗，刘铁并未让大部队靠近，而是先派了一支作战班组上船核实对方信息。 作战班组动作很快，不到半小时就回来了。 跟着他们一起下来的，还有楼船的船长。 当初渝关城被围，郑驰远带领东海水师前来增援，刘铁见过对方。 “刘将军，咱们又见面了！”船长朝着刘铁敬了个军礼。 “好久不见！”刘铁回了个军礼：“辛苦水师的兄弟了！” “不辛苦，都是为了建设大康嘛！”船长笑着摆手。 在金川日报的熏陶下，不少人都学会了一些新名词，比如建设大康就是其中一句。 刘铁附和了一句，便下令镖师登船。 楼船老远就看到了刘铁他们的队伍，所以早早就开始烧锅炉。 刘铁他们上船之后，船舱已经被烤得暖烘烘的了。 呜！ 等到所有镖师都上船之后，楼船喷出一股白烟，缓缓驶向南方。 但是他们却没有去东海，到了黄河入海口之后，调头顺着黄河向西开去。 第2017章 丰陵县城 黄河在冬季也会结冰，好在秋季上游降水较多，黄河今年冬季的水流比较大，冰层不是很厚，楼船又是蒸汽船，力量较大，可以破冰行驶，只不过行驶的速度比较慢而已。 刘铁之前也被冻得不轻，到了船长办公室，就坐到了暖气片旁边，把手放在暖气片上烤。 “听说先生在东海启动了新城项目，东海的变化很大吧？”刘铁一边烤火，一边询问。 “变化非常大，南边到了长江口，北边一直到安家坳，中间几乎全都盖了房子！”船长说道：“说出来不怕刘将军您笑话，我从交趾回来，都差点找不到水师大营了！” “南边都到长江口了？”刘铁瞪眼：“发展这么快？” 他自从来到渝关城，这是第一次离开，而且他对东海也不熟，只知道渔溪镇和洪家船坞，船长刚才说的安家坳，他不知道在哪里。 但是他知道长江口啊。 在刘铁的印象中，长江口到渔溪镇还远着呢。 从金锋的描述中，他知道东海发展很快，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现在的东海一天一个样，”船长感慨道：“我下次从交趾回来，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你们还要去交趾？”刘铁问道：“你们不是才从交趾回来吗？” “先生准备和交趾建立长期贸易，估计以后我们需要经常去交趾，”船长说道：“来的时候，已经有几艘楼船出发了，我把你们送到地方，估计也得赶过去。” “这么着急吗？马上就要过年了。” 刘铁虽然没去过交趾，但他也知道交趾距离大康比较远，现在去交趾，过年大概率是赶不回来了。 “军令如山啊，刘将军你们恐怕过年也回不去了吧？”船长笑道。 “这倒也是，”刘铁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询问对方的任务，只是闲聊。 刘铁给船长讲述渝关城的大雪，船长给刘铁讲述海洋的风浪，以及交趾之行的见闻。 一天之后，楼船停在一处河湾。 “刘将军，往南五十里就是丰陵县，我就送诸位到这里了！” 船长朝着刘铁敬了个军礼：“祝刘将军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虽然他没问过刘铁此行的任务，但是刘铁他们在大冬天深入敌后，肯定不是来赏雪的。 “借兄弟吉言！”刘铁也回了个军礼：“也祝水师的兄弟前往交趾满载而归！” 两人在甲板上聊着天，但是他们手下的镖师和水手却没闲着，从楼船上卸下一批批物资，送到岸上的雪橇上。 甲板另外一边，两艘飞艇也在缓缓升空。 半个时辰后，楼船在黄河上缓缓调了个头，驶向东方。 刘铁则带着镖师队伍，踩着积雪向南进发。 丰陵县也下雪了，但是积雪没有渝关城那么厚，只到脚踝为止，走起来要比渝关城外轻松多了。 天气寒冷，没人愿意出门，从飞艇上看下去，苍茫的大地上，只有刘铁他们一支队伍在赶路。 中午时分，刘铁他们经过第一个乡镇。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刘铁他们绕过小镇，从旁边的小路继续向丰陵县城赶路。 走到一半的时候，雪橇突然被什么东西卡住了，镖师过去清理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一具冻僵的人类尸体。 “晦气！” 镖师嘴里嘀咕着，把尸体扔到路边的农田里。 结果又往前走了没多远，又遇到了尸体，而且这次不止遇到了一具，而是四具，其中还有两个孩子。 “将军，他们是被人杀死的，”刘铁的亲卫过来汇报：“四个人都被人抹了脖子，衣服也都被抢走了，从刀口上看是个老手，但是因为尸体被冻僵了，没办法看出来他们什么时候遇害的！” “也不知道这大雪底下还埋着多少死人，看来中原真的乱了啊！” 刘铁叹了口气：“继续赶路吧，今天夜里必须赶到丰陵县！” 一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十几具尸体，有被人谋杀的，也有一些人身上没有伤口，应该是自己冻死的。 但是所有尸体上的衣服都被扒走了。 在刘铁的催促下，镖师队在傍晚时分终于遥遥看到一座城池。 这座城池就是丰陵县城。 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目标，是因为丰陵县城北方有几座浅层煤矿，丰陵县城距离黄河也不远。 除此之外，丰陵县再往南周边几个县，也有其他矿藏，算是一个矿业集中区。 丰陵县地处黄河中下游，距离川蜀、东海和以前的京城都非常远，以前这里隶属于青州路济水郡，四皇子造反之后，青州牧守趁势自立为王，但是麾下各郡守多有不服，青州乱成一团。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丰陵县是个不小的县城，也被卷入其中。 各地官兵征战不休，匪寇四起，百姓想种地都没办法，导致耕地荒芜，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一直到前段时间天降大雪，官兵和匪寇才算消停下来。 但是此时百姓已经被土匪和官兵搜刮得很干净了。 此时天色已晚，敌人守卫力量也未知，刘铁没有让镖师攻城，而是在距离丰陵县城十余里处，找了一处树林安营扎寨，然后派斥候靠近丰陵县城，打探情况。 原本以为自己这么大一支队伍接近，丰陵县城肯定早就得到消息了，斥候靠近的时候也披着白布，小心翼翼的，结果一直摸到城墙边上才发现，城墙上竟然连一个守军都没有。 如果不是城内偶尔飘出来的炊烟，刘铁都以为这是一座鬼城呢。 刘铁这几年打的都是硬仗，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也不敢掉以轻心。 虽然丰陵县城守备松懈，但他依旧没敢贸然攻击，在第二天天亮之后，又派了几个镖师扮做流民，准备进城摸摸敌人的底细再说。 正常情况下，城门会在天亮前开启，所以镖师一大早就赶到了城门下边，可是一直等到半上午，城门也开。 “他们不会封锁城池了吧？”镖师们猜测。 就在镖师们准备回去的时候，几个府兵打着哈欠登上了城墙。 第2018章 互相提防 乡下土匪肆虐，县府里住着那么多大官人，相对来说安全一些，自从战乱开启以来，每天都有不少百姓想来县城，但是都被府兵们堵了回去。 镖师们化了妆，府兵们以为他们也是乡下逃难来的难民，往下瞟了一眼就靠在城墙上聊起天来。 镖师们看到府兵，以为城墙马上就要开了，结果等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对方完全没有开城门的意思，只能朝着城墙上喊道：“各位军爷，咋不开城门呢？” 城墙上的府兵又往下边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聊天，根本不理他们。 镖师们又喊了几遍，终于有个府兵不耐烦了：“喊什么喊？城内进了贼寇，县令老爷说了，封城抓贼，你们赶紧滚，要不然老子一箭射死你们！” 进了贼寇，已经是中原很多城池惯用的借口了。 有了这个借口，不光可以封锁城门阻止难民进去破坏城内秩序，还可以在城内打着搜捕“贼寇”的幌子，去搜查城内百姓。 “看来他们铁了心不开门，咱们先回去汇报，准备强攻吧！” 镖师班长叹了口气，正准备带人回去呢，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道：“站住！” 扭头看去，冲他们喊话是一个府兵，于是便停下脚步。 城墙上，一个瘦小的府兵看向喊话的同伴：“大哥，你喊他们干什么？” “你看他们，衣服虽然有点破，但是很厚实，走起路来也没有打飘，肯定还有吃的！” 小头目冲着其他几个府兵眨了眨眼睛，另外几个府兵的眼睛也跟着亮了。 他们已经快四个月没有发军饷了，能坚持到现在，基本上都是靠搜查“贼寇”来盘剥城内百姓。 大户家轮不到他们去搜查，他们只能去搜查寻常百姓，寻常百姓能有几两油水？被搜查了那么多遍，米缸底子都快被刮破了。 但是看到镖师们，府兵好像看到了新的生财之道。 几个府兵对视一眼，小头目冲着下边喊道：“你们来县城干什么？” 镖师班长一听，仰着头说道：“我家娘舅在丰陵县，我们在老家活不下去了，来投奔我家娘舅！” “你们从哪儿来的？”府兵小头目问道。 “山阳郡！”镖师班长喊道。 城墙上的府兵们一听，眼睛更亮了。 刚才他们就察觉到镖师们的口音不是本地的，但是他们也没出过远门，听不出来是哪里的口音。 现在他们知道了，原来是山阳郡来的。 “山阳郡到咱们这儿最少得有五六百里吧？”一个府兵说道：“他们能活着走到咱们这里，肯定是几只肥羊啊！” “能在这世道走那么远，恐怕也是狠茬子！”府兵小头目提醒道：“都小心点，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去多叫几个兄弟，咱们有刀有枪还有竹甲，还能让几个逃荒的翻了天？”一个府兵满不在乎道。 “去吧，”府兵小头目点点头。 “大哥你们多跟他们扯几句，别让他们跑了！”府兵提醒道。 “用得着你教老子做事？”小头目踹了手下一脚：“赶紧去喊人！” 等到府兵下了城墙，小头目重新趴到城墙上，冲着下边喊道：“进城要交城门税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们懂规矩！”镖师班长赶紧点头：“请问城门税收多少？” “不带货物的话，每个人一文钱！带货物的话，根据货物来定！”小头目说完，还打量了一眼镖师们背后的几个包袱：“你们要是没钱的话，趁早滚蛋！” “我们交！”镖师班长此时已经大概能猜到对方想干什么了，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从里边倒出来几枚铜钱。 府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惊喜。 镖师班长刚才往外拿铜钱的时候，他们都看到还倒出来了一小块碎银子。 虽然银子很小，恐怕连一钱都不到，但是这年头在外行走，大家都不会把钱财放在一个地方，值钱的金银首饰都会放在裤裆等贴身位置。 常用的钱袋子里都有一块碎银子，眼前这群人肯定还有其他银子藏在身上。 这还只是一个人，其他人有没有带钱呢？ 想到这里，府兵们都激动起来，小头目忍着激动，继续盘问道：“你们要投奔的亲戚叫什么名字？” “叫陈三，”镖师班长回答：“军爷您认识我家娘舅吗？” 陈三只是镖师班长胡诌的一个名字，但是这年头的百姓大多不识字，经常用排行来当名字，陈又是大姓，府兵里竟然还真有一个认识叫陈三的。 那个府兵趴在城墙上问道：“是西街的那个陈三吗？” “他不会在诈我吧？”镖师班长心中马上浮现这个念头。 他刚才只是胡诌了一个名字，哪里能想到府兵真的认识陈三？ 想了一下回答道：“我娘嫁到山阳郡快三十年了，我只见过一次娘舅，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只知道他在丰陵县，是个木匠，我们兄弟几个来丰陵县，就是想找娘舅学个手艺！” 府兵刚才的确是诈镖师的，他认识的陈三也不是住在西大街，但凑巧的是，对方的确是个木匠。 于是问话的府兵朝着同伴点了点头，这下其他府兵也放心了。 片刻之后，去叫人的府兵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 这些人明显是刚起床，不少人连竹甲都没穿，只是提着长枪大刀就过来了。 镖师只有七个人，己方来了二十多人，府兵们的底气更足了。 小头目也从城墙上跑了下来：“这几个人可能是硬茬子，都打起精神来！” “大哥你就放心吧，咱们这么多兄弟呢，就算茬子再硬，咱们一人一下也戳死他们！”府兵们举了举手中的长矛。 所有府兵都站在城门两侧，准备在镖师们经过的时候，直接动手。 府兵小头目这才放心，示意打开城门。 咔咔咔！ 伴随着一阵吱嘎声，城门缓缓打开，府兵们也握紧手中的长矛和砍刀，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第2019章 破城 城门缓缓开启，气氛也变得格外凝重，府兵们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当城门开到一半的时候，镖师们也来到北城门口。 “站住！”府兵小头目喊道：“我让你们进的时候再进！” “军爷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给军爷送点小礼物，感谢军爷帮我们开门！” 镖师班长憨厚笑道。 “什么小礼物？”小头目问道。 “这个！” 镖师班长取出一枚闪光弹，拉掉吊环，扔进城门内。 丰陵县地处中原腹地，府兵们哪里见过闪光弹？全都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正看得入神呢，突然觉得眼前一白，然后什么都看不到了。 镖师们拔出藏在腿上的军刀，冲入城门。 片刻之后，二十多个府兵尽数被杀，镖师们顺利占领丰陵县城北城门。 “小朱，你去传信，小严小方去警戒，其他人赶紧把城门拆了！” 镖师班长一声令下，镖师们立刻行动起来。 北方树林中，刘铁一脸诧异地看着回来报信的镖师：“你说什么？你们夺下了北城门？” 他安排镖师只是去城内侦察的，谁知道他们竟然把城门夺了。 “那群府兵应该是起了歹心，想趁我们入城的时候杀了我们……” 小朱把夺门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府兵竟然想着打劫百姓，他们是府兵还是土匪啊？” 一个镖师嘀咕道。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这年头府兵比土匪狠多了，他们能合法抢劫！” 另外一个镖师感慨。 “行了，都别说了，马上开拔，控制丰陵县！” 按照刘铁本来的计划，到了丰陵县，先派人进城侦察，然后再派飞艇炸开城门，最后才是占领县城。 现在镖师直接打开了北城门，给他们省了不少事情。 刘铁立刻抓住机会，下达了攻城的准备。 城内府兵如果发现城门被夺，肯定会疯狂反扑，刘铁担心侦察班顶不住，命令镖师们把粮草放在树林，所有人轻装上阵，以最快速度奔赴县城。 本来以为北城门肯定打成一团了，结果刘铁他们气喘吁吁地跑过去，发现城门内静悄悄的，只有侦察班在吭哧吭哧卸城门。 看到己方主力来了，班长赶紧让镖师们停手。 之前拆城门是为了防止府兵大军杀到，他们只有几个人，肯定守不住，把城门拆了，等攻城的时候，北城门就能成突破点。 结果府兵大军根本没来，反而己方主力先赶来了，再拆城门就没有意义了。 刘铁朝着跑来的侦察班长问道：“他们没有来抢城门吗？” “没有，”侦察班长摇头，“从我们夺下城门到现在，一个人来也没有。” “是他们防备松懈还是有诈？”刘铁扭头看向旁边的军师田先生。 从加入护送队开始，大大小小的战斗加起来，刘铁打了几十次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以前去打土匪，山里都有几个放哨地，现在城门说夺就夺了，半天没人过来问一下，这也太诡异了。 就连田先生都有些拿不准了，低头沉吟片刻，开口道：“不管是他们防备松懈还是有诈，咱们必须拿下丰陵县，这是先生下的死命令，进城吧，让兄弟们小心点！” “好，”刘铁点点头，下达了作战命令。 在刘铁的指挥下，镖师们迅速在北城门建立防线，然后在路口架设重弩投石车，小心翼翼向前推进。 其实早就有住在北城门附近的百姓发现了镖师，可是看到他们杀府兵就和杀猪狗一样，百姓谁敢多管闲事？ 再说这伙儿负责守卫北城门的府兵平时没少欺负附近的百姓，看到他们被杀，百姓高兴还来不及呢，也没人愿意多管闲事。 城门封锁，天气寒冷，出门被府兵抓住肯定会被盘剥…… 所以城内的百姓没有要命的急事，没人敢轻易出门。 原本要出门的百姓，看到镖师又吓得躲回屋里，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 本就冷清的大街，除了镖师之外竟然一个人也看不到，镖师们一直往前推进了几百米，来到县城最大的十字路口，终于遇到了第二队府兵。 这群府兵刚在西街搜刮完百姓出来，有一半人连武器都没带，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根本没有队形可言，和十字路口北方过来的镖师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着杀气森森的镖师，府兵们都愣了一下。 可能是在城内作威作福惯了，领头的府兵头目竟然朝着镖师喝问道：“你们干什么的？赶紧把刀放到地上，否则小爷……” 话还没喊完呢，就被镖师一箭射中脖子，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战斗也瞬间爆发。 一群连乌合之众都称不上的府兵，哪里是镖师对手？ 只是一轮齐射，对面的府兵就倒下了九成，只有两个人因为落在后边，侥幸躲过一劫。 此时这两个府兵完全被吓破胆了，扭头朝一旁的小巷子钻了过去。 一个镖师想去追，却被班长拉住了：“小心埋伏！” 能跟着刘铁活到现在的镖师，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深知战场上的危险。 一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放松警惕，依旧保持着队形，朝着前方稳步推进。 县衙后院，县令老爷正搂着小妾呼呼大睡呢，突然被一阵拍门声惊醒了。 门口传来师爷的惊呼声：“老爷老爷，快醒醒，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县令老爷烦躁地坐了起来。 旁边的小妾缩了缩脖子，赶紧起来给他拿衣服。 县令老爷不慌不忙地伸出手臂，刚穿了一个袖子，听到师爷在外边喊道：“贼人打进城了！” 县令老爷心里咯噔一下，随便把衣服裹到身上，冲过去拉开房门：“你说什么？张家王家都谈好了，这天寒地冻地，哪里来的贼人？” 师爷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院子门口传来一阵打斗声，然后院子门被人撞开，一队穿着黑色劲装的汉子冲了进来。 为首的大汉冲他们呲牙一笑：“你们就是师爷和县令老爷？” 第2020章 太顺利了 “你们是何方歹人，竟敢擅闯县衙！” 县令老爷鼓起勇气怒喝道：“来人呐，把他们押入大牢！” 可是连着喊了好几遍，外边没有一个人进来。 “行了，别喊了，整个县衙已经被我们控制了！” 为首的镖师一脚把县令踹翻在地：“该入大牢是你！” “你们是张家的还是王家的？”县令蜷缩在地上：“你们是要毁约吗？” 自从青州牧守自立为王之后，青州境内就乱成一团，丰陵县内的几大家族也开始了大乱斗。 斗了大半年，实力最强的张家王家，以及手握府兵的县衙获得最终的胜利，三家谁也奈何不了谁，于是县令提出谈判。 张家王家瓜分了其余几个小家族的地盘，也需要时间消化，也就同意了。 没想到这才停战不到两个月，县城就被攻破了。 “什么张家王家的？老子是镇远镖局的！” 镖师队长懒得搭理县令，不耐烦的催促镖师把县令和师爷捆了起来。 “镇远镖局？”师爷一愣：“区区一个镖局也敢以武犯禁，你们是想死吗？” 但是县令听到镇远镖局四个字，脸色却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封建时代通讯落后，丰陵县又在中原腹地，师爷没有听说过镇远镖局的大名。 但是这年头能做县令的，绝大多数都有后台，所以县令知道镇远镖局！ 镇远镖局虽然名字是镖局，却是大康最有战斗力的一支军队，在边境先后挫败了东蛮党项和吐蕃的数次入侵，县令清明时回去祭祖的时候，听一个位高权重的同族叔叔说，镇远镖局不光击退了东蛮，还活捉了东蛮的单于。 就连四皇子也因为忌惮镇远镖局支持其他皇子，所以才弑父篡位的，可惜因为太仓促，没有成功。 丰陵县地处黄河南岸，早些年没少被东蛮祸祸，深知东蛮的可怕，有了东蛮这个参照物对比，县令对于镇远镖局算是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 可是让他想不通的是，他听同族叔叔说，镇远镖局主要活动在西北西南一带，丰陵县地处大康东北，双方隔着数千里，镇远镖局的镖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青州已经被镇远镖局占领了？ 也不应该啊，如果镇远镖局来青州，他不可能不知道啊。 莫非这群人是张家王家假扮的，想要嫁祸给镇远镖局？ 这一刻，县令觉得自己猜到了答案。 张家王家可以跟他抢地盘，却不敢真的拿他怎么样，要不然就要承受他背后家族的报复。 如果这群人是张家王家的，那么就还有谈判的余地。 可是下一秒，他突然觉得院子里暗了下来，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飞来了一个庞然大物。 从下边往上看，庞大的飞艇就好像一座大山似的飘在空中，师爷是头一次见到飞艇，还以为大山要砸下来，吓得腿都软了。 县令心头刚刚升起的希望，一下子被浇灭了。 张家王家可没有这种东西，对方大概率是真的镇远镖局！ 张家王家不敢得罪他背后的家族，但是镇远镖局是连东蛮单于都敢抓的人，岂会在乎他一个青州本地的世家？ 想明白这些，县令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熄灭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镖师拖离了小院。 小妾一直躲在大门后边，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当看到县令被拖走的时候，她心中百感交集。 她原本是当地一个乡绅的女儿，乡绅被县令找借口抄家的时候，她被府兵掳走送给了县令做小妾。 所以她痛恨县令，却又没有反抗的勇气。 看着县令如同野狗一般被拖走，她发自内心的畅快，又对前途充满了忐忑。 在她看来，等下镖师抄家发现她，自己大概率要沦为镖师的玩物，可是让她意外的是，当镖师发现她之后，并没有侮辱她，只是派了一个女镖师询问登记她的身份，然后就把她送到了一处偏房。 “你暂时待在这里，等待我们的调查，如果你刚才说的是真的，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临走之前，女镖师提醒道：“但是我也提醒你，如果你对我们说谎，那就尽快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等我们自己查出来，到时候你再想坦白就晚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我是徐家的徐灵儿，县里很多人都知道！”小妾赶紧解释。 “我们会去查的，”女镖师点点头，关上房门离开了。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县城各处。 镖师们首先控制了粮仓和城内的各大粮行，然后又控制了城内的大户人家。 至于怎么分辨谁是大户，谁是普通老百姓，很简单，看宅子就知道了。 短短两个小时不到，丰陵县城就被镖师完全占领了。 在城外等候的刘铁得到汇报，都有点不敢相信。 这也太顺利了。 镇远镖局自从成立以来，都没有打过这么简单的仗，哪怕之前去山里剿匪，都没有这么顺利。 顺利得刘铁都有点怀疑：“你们搜查仔细点，小心有诈！” “仔细搜查了，”过来汇报的镖师营长说道：“我们在城墙各处架上了便携式投石车，各个大一点的路口也架上了重弩，就算有人藏在百姓家里，也翻不出浪花来！” 刘铁点点头，这才带着田先生和亲卫队进入县城。 进城之后，刘铁的右手不由自主按在刀柄上，两眼也警惕的打量周围。 和营长说的一样，城内的主要路口都被镖师架上了重弩，身后的城墙上也有投石车。 丰陵县城本来就不大，一旦出现意外情况，四周城墙上的重弩几乎可以覆盖整座县府。 “将军，这里就是一个小县城，你不能拿他们和东蛮精锐相比。”田先生笑道。 “是啊，”刘铁也终于放松下来：“府兵的战斗力连那些纨绔老爷兵都不如，也就欺负欺负老百姓了。” “他们要是真的能打，大康也不至于被东蛮党项吐蕃欺负成现在这样。” 田先生感慨道：“大康已经从根上烂透了！” 第2021章 建立根据地 刘铁和田先生聊着天，在营长的带领下来到县衙。 镖师将领们已经等在了这里，看到刘铁后，一行人就和衙役似的站在公堂两侧，等待着刘铁去坐中间的主座。 那是县太爷的位置。 可是刘铁没去入座，而是站在大堂中央，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粮库封锁了吗？” “封锁了，”负责封锁粮仓粮库的连长站出来：“不光县衙的粮仓封锁了，各大粮行的库房也都封锁了，目前正在清点数目。” “很好，清点出来之后，第一时间跟我汇报！” “是！”连长赶紧点头。 “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的大本营了，”刘铁看了看周围：“收拾个房间出来做会议室，每个营的文书官都过来开个会！” 镇远镖局采取双首长领导体制，连级以上单位都有连长和文书官两种职位，连长负责战斗指挥，文书官负责思想工作。 现在刚刚占领丰陵县，需要随时提防敌人搞破坏，需要战斗指挥官坐镇，随时应对可能爆发的冲突，只能由文书官过来开会。 “将军，那边有个议事厅，简单收拾一下就能当会议室来用。”连长赶紧说道：“县令之前的住处也收拾好了，将军需要休息的话，随时可以过去。” 按照金锋给他们的作战计划，占领丰陵县只是计划的第一步，之后他们要以丰陵县为根据地，尽量向四周扩散，为以后平定中原打基础。 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刘铁可能都要住在丰陵县衙，所以连长占领县衙之后，第一时间就安排镖师把刘铁的住处收拾好了。 “先去开会吧！”刘铁带头走向议事厅。 接下来的两天，镖师们把丰陵县城仔细排查了一遍，进行了初步的人口普查登记，给每个百姓都发放了身份牌。 粮食清点工作也结束了，按照统计结果，县府的粮仓和各大粮行的存粮加起来，足够整个县城百姓吃一年。 “没有统计错吧？”刘铁有些不信地拿起统计表，又看了一遍。 这两天他也在县城内转了两次，发现很多百姓都过得非常艰难，到了饭点的时候，城内生火做饭的人家连一半都不到，很多百姓一天都只吃一顿饭，甚至两天才吃一顿。 “我已经去核对过了，没有统计错，”田先生叹了口气：“之前百姓被盘剥的太狠了，人口锐减，府兵们从百姓手里盘剥出来的粮食，都被县令存到了粮仓，准备过段时间，百姓饿得实在不行了，再溢价出售。 城内最大的两家粮行，背后的掌柜是当地的张家王家，他们也和县令是一样的心思，所以也把土匪搜刮来的粮食运到了县城一部分。” 老百姓在这个时代生存，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府兵盘剥再仔细，也不可能真的把所有老百姓搜刮干净，能活到现在的百姓，多少都藏了一点家底。 不过县令老爷不担心，老百姓总要吃饭，他把城门一关，百姓只能去找他买粮，到时候粮价卖多少，还不是他说了算？ “这群畜生，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吃人血馒头！” 刘铁对于县令和张家王家的做法极为愤慨：“张家王家控制了吗？” “控制了，”田先生点头说道：“他们在乡下的粮窖也被咱们拿下了，郝连长已经安排好马车，明天就能运回来。” 刘铁想了一下，看向田先生：“明天开始施粥赈灾吧？” 这两天镖师上门登记户口发放身份牌的时候已经发现了，很多百姓已经快扛不住了。 之前他们或许还能找亲戚朋友借粮，互相救济一下，镖师占领县城之后，他们不知道镖师的来历，尽管上门登记的镖师简单介绍过自己，但是绝大多数百姓依旧吓得在家里不敢出门，刘铁担心再继续下去，就要饿死人了。 “可以，”田先生点头：“文书官的稿子已经背好了。” 金锋给刘铁送来的作战计划中，还附带了几份稿子，都是陈文远加班写出来的，稿子的主要内容是介绍镇远镖局，稳定民心。 田先生打算在施粥的时候让文书官念一下，这样可以让丰陵百姓尽快了解镇远镖局。 “明天是第一天施粥，老百姓都还比较紧张，估计没有心思去听，先施粥两天，等老百姓对咱们放心了，再说其他的吧。”刘铁说道。 “也行，那就缓两天。”田先生点头。 第二天一早，丰陵县城的百姓被铜锣的声音吵醒。 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去，便看到镖师敲着铜锣从门口经过，嘴里还喊道：“镇远镖局在菜市口施粥啦，想要喝粥的拿着身份牌过去排队喽！” 一边喊一边继续往前走。 镖师走过之后，妇人看向自家男人：“孩子他爹，这个什么镖局要施粥，咱们去排队不？” “这群人看着凶神恶煞的，再等等吧？”男人还有些犹豫：“你看都没人敢出门。” “再等等狗蛋和二妞就饿死了！”妇人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孩子：“我看他们不像坏人，要真是坏人，前两天上门的时候就动手了！” 他们家已经断粮好几天了，前天就打算过了晌午去亲戚家借点粮食，结果镖师打来了，他们也不敢出门，一家人在家里躺了两天，孩子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男人也回头看了一眼孩子，咬了咬牙：“行，把碗拿过来，我去领粥！” 女人拿起陶碗和身份牌递给男人：“你放机灵点，要是势头不对，就赶紧回来！” “知道了！”男人做了个深呼吸，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周围的邻居看到有人带头，也纷纷跟着走了出去。 当然，也有一些家里还有余粮的，继续躲在家里，准备看看形势再说。 没过多久，男人捧着陶碗回来了，女人赶紧打开房门，把男人让了进去。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女人上下打量男人。 “没有，过去后把身份牌给他们，他们在身份牌上打个孔就给我盛粥了。”男人回答。 第2022章 建立根据地（二） “拿着身份牌就能领粥？”妇人问道：“没让你做别的？” “没有，”男人摇头。 “不会是刘家去年施粥一样，就是装装样子吧？” 妇人嘀咕着掀开陶碗的盖子。 这种情况在这年头很常见，一些地主豪绅家里有人生了病，或者出于其他目的，会做些所谓的善事来祈求平安，施粥是最为常见的手段之一。 只不过绝大部分地主豪绅舍不得真把白花花的大米给老百姓吃，一般都只是做个样子罢了。 比如去年寒灾，城内的刘家也说要施粥，结果米粥稀得能当镜子照，而且领粥的人还得跟一旁的刘家人千恩万谢，事后县令还让百姓筹钱给刘家送了一个积善之家的牌匾。 当然，这也不耽误今年打起来，县令抄了刘家。 妇人以为镇远镖局的施粥也是和刘家一样做样子，博个善名，结果掀开陶碗上的盖子却发现，里面盛着大半碗米粥。 虽然没到筷子插进去不倒的地步，但是大米至少占了一半，就算妇人平时自己做饭熬粥，也和这个差不多。 “孩子他爹，这个镇远镖局还挺大方的，米粥这么稠！”妇人惊喜不已地招呼孩子：“狗蛋二妞，快起来喝粥了！” 封建时代，有饭要先紧着家里的男人吃，这除了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之外，还因为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吃了饭才有力气干活，挣钱养活老婆孩子。 床上的两个孩子早就眼巴巴地看着陶碗了，只不过刚才都没敢往前凑，现在听到母亲发话，赶紧从被窝里钻出来。 妇人把陶碗凑到女儿嘴边，不忘提醒道：“一人喝两口就行了，给你爹留点，他还要出去找活儿干呢！” “不用了，让狗蛋二妞分着喝吧。”男人说道：“镇远镖局的人说，每个身份牌都可以领粥，把你们的身份牌拿给我，我再去排队把你们的粥也领回来！” “我们也能领？”妇人更加惊喜了。 “他们说能领，不过大人的身份牌可以领一大勺，孩子的身份牌只能领半勺！”男人说道：“你把盛汤的那个盆给我。” 按照刚才舀粥的分量，陶碗恐怕盛不下，需要用小盆来装。 “我们三个加起来还能领两勺，也够吃了！”妇人赶紧拿过一个陶盆递给男人：“这个镇远镖局也太好了吧？” “这年头哪有好人，他们不一定憋着什么坏呢。” “不管他们憋着什么坏，先把粥领回来，让孩子吃顿饱饭再说别的！”妇人说道：“前两天他们杀府兵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太狠了，就算他们不施粥，真要欺负咱们，咱们也没有办法！” “这个世道啊！”男人叹了口气，拿着老婆孩子的身份牌离开了。 “娘，你也喝！” 儿子喝了两口之后，把粥碗捧到母亲眼前。 妇人也饿了几天，得知还能领粥，便也喝了几口。 热粥就是穷人袄，几口热粥喝下去，娘仨都觉得身上暖和了起来。 娘仨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把一碗米粥喝完了。 男人去打第一碗的时候，没多久就回来了，可是第二趟出去，娘仨等了半个时辰，男人依旧没回来。 妇人有点坐不住了，交待孩子躺回被窝，又把家里仅剩的一件长衫套在身上，准备出去寻找自家男人。 刚打开房门，就看到男人端着陶盆回来了。 “怎么去这么久才回来？”妇人担心问道。 “第一趟去的时候没啥人，第二趟过去人多了，队伍从菜市口排到周家布行。”男人解释道：“不过镇远镖局的人说了，下午多弄几个粥棚，就不用排队那么久了！” “他们下午还施粥？”妇人惊喜问道。 她刚才还想着把盆里的米粥留一半晚上吃呢，没想到下午还能领。 “听他们的意思是这样的，”男人说道：“我刚才看到他们在搭棚子，看样子会坚持一段时间。” “孩子他爹，你知道这个镇远镖局是干什么的吗？”妇人好奇问道：“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听他们的口音，好像不是咱们丰陵县的人，”男人摇头：“咱们县以前就一家镖局，前两年押镖路过野猫沟，栽在土匪手里了，然后就没有镖局了，我以前也没听说过镇远镖局。” “看他们的样子，跟其他镖局不一样，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女人从陶盆里盛了一碗粥递给男人。 “管他们干什么，愿意施粥咱们就去领，真要做什么歹事，咱们也管不了，过一天算一天吧！”男人叹息一声，接过女人递来的粥碗，呼噜噜喝了起来。 封建时代，土匪进城往往会杀人立威，之前因为饥饿和对镇远镖局的恐惧，百姓都不敢大声说话，孩子哭闹也会马上被父母制止，生怕引来镖师的注意。 可是经过这次施粥，百姓渐渐发现，镇远镖局的做派完全和土匪不同。 土匪进城，首先就是打家劫舍，还一个比一个喊得欢，看到不顺眼的百姓举刀就砍，看到顺眼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拉着就往胡同里钻。 可是镇远镖局入城之后，只是控制了县衙和城内一些大户人家，根本没有为难普通老百姓，包括前两天上门登记和发放身份牌，也是客客气气的。 有胆小的百姓，或者家里有大姑娘小媳妇的，担心镖师和土匪一样欺男霸女，在镖师上门的时候，主动给他们塞钱塞粮，也都被镖师拒绝了。 有百姓硬往镖师兜里塞，反而把镖师惹恼了。 镖师在街上巡逻，也没有和土匪一样大呼小叫，都是安安静静的，完全没有惊扰百姓。 这种优良的作风和纪律，是丰陵县百姓之前从来没见过的，也对镖师的来历和身份更加好奇。 接下来的两天，镇远镖局每天早晚各施粥一次，百姓出来领粥的次数多了，发现镖师们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街道上逐渐开始出现行人，一些胆大的小贩也挑着担子走出了家门。 第2023章 建立根据地（三） 四皇子的弑父篡位之后，中原陷入混乱，权贵和权贵争，地主和地主斗，土匪和土匪抢，礼崩乐坏已经不足以形容，此时的中原陷入了一种病态的疯狂和混乱之中，完全没有了律法之说，谁的拳头大谁说话就有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受苦受难的永远是底层百姓。 在镖师来丰陵县之前，百姓也不敢随意出门，因为万一遇到府兵，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万一再遇到他们心情不好，揪着领子就能直接扔进大牢，连借口都不用找。 在镖师到来的第七天，冷清了很久的丰陵县城终于恢复了一些人气。 街上可以看到走动的行人，偶尔也能听到孩童的哭闹和欢笑声。 这年头，能过上这样的正常生活都成了很多人的奢望，百姓对于每天给他们施粥的镇远镖局，也越来越好奇。 刘铁看着丰陵县城一天天改变，发自内心地高兴，也很有成就感。 “不得不说，先生这个根据地计划，是真的厉害。” 金锋在作战计划中提到过，要在中原各地建立根据地，于是刘铁就干脆把这次行动称为根据地计划。 刘铁也是泥腿子出身，非常清楚百姓想要的是什么，第一次看到作战计划，刘铁就知道根据地计划行得通，但是他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虽然思想教育工作还没开展，甚至都没有向丰陵百姓解释他们的身份，但是从百姓看自己的目光中，刘铁能够感受到，他们已经得到了绝大多数百姓的认可和欢迎。 “先生的眼光之长远，不是咱们可以揣摩的，”田先生说道：“根据地计划如果顺利推进，就等于在中原建立了一座座桥头堡，以后开战了，可以提前好几年结束中原的混乱，给百姓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你我说不定也能跟在先生和陛下后边，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名垂青史几乎是所有封建时代读书人的梦想，田先生以前只是个秀才，但是不耽误他也有这样的梦想。 只不过他也明白，这也仅仅是梦想罢了。 梦想如果那么容易实现，还能叫梦想吗？ 打死以前的田先生，他也不敢想能有现在的成就。 “田先生，您就放心吧，就凭您之前的功绩，就足以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了！”刘铁笑着说道：“这次中原结束，您就能留下更重的一笔了！” “不敢想不敢想，”田先生谦虚地摆摆手，然后提醒道：“铁子，虽然目前来看，本次计划非常顺利，但是咱们现在是真正的深入敌后了，举目皆是敌人，处境比在渝关城更加凶险，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我明白，”刘铁点了点头：“我已经把侦察连散了出去。” “有什么发现吗？” “目前还没有，”刘铁说道：“可能因为天太冷了，官道上一天也看不到一个人。” “县令是青州李家的人，青州方向有异常吗？”田先生问。 “也没有，”刘铁回答：“县令养了几只信鸽，但是咱们过来的时候，他刚从被窝里出来，来不及去放信鸽，青州那边应该还不知道这边的事。” “这种世家大族最重规矩，再过一段时间就过年了，现在不知道，过几天也会知道，”田先生说道。 “知道就知道，咱们守着城墙，还有重弩投石车，就算是东蛮精锐打过来，咱们也能守得住，还能怕了他一个小小的李家不成？”刘铁满不在乎道：“要不然咱们直接派飞艇去青州，把李家给炸了，这样他们估计就没空来管丰陵了。” “铁子，咱们虽然有飞艇，但也不能动不动就去轰炸，咱们的飞艇最重要的作用是侦察和震慑，并不是用来杀敌的。” 田先生劝说道：“何况先生让咱们过来，不光是建立根据地，还要挖矿，对了，勘矿队有发现吗？” 金锋之所以让刘铁他们来丰陵县，是因为他前世有个同寝室的同学是附近的，那个同学说过，他们老家不光有铁矿，还有煤矿，那个同学的父亲就在当地煤矿上班，挣钱供那个同学读完了大学。 虽然这个世界的地理环境和前世一样，但是郡县划分却有区别，而且这边的煤矿铁矿都不是大矿，金锋也记不清具体位置，只能让刘铁带上渝关城的勘察技术员一起来试试运气。 其实渝关城的技术员也是露洁公主上次请求，才调过去的，但是渝关城周边大雪封山，土地都冻住了，根本不具备勘察的条件，这次刘铁来中原，正好带上了。 前世他听那个同学说过，青州一带有不少小煤矿，而且还是比较容易开采的浅层矿，是当地的支柱产业之一。 黄河很多地方不适合船只通行，但是青州一带背靠黄河下游，楼船货船都可以通行，如果技术员运气好找到一两座煤矿，那就赚大了！ “地上都是雪，地上的石头什么颜色都看不清，能探出来什么？”刘铁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等雪化了能不能找到煤矿铁矿。” 这年头可没有电子设备，只能凭借地质特征来判断周围是否有矿，现在到处都是雪，连地面都看不到，每到一个地方，都需要勘察队清理一片空地出来检查，效率非常低。 “探矿这事儿要靠运气，先生也知道这点，在探矿方面不是没做硬性要求吗？”田先生说道：“相对来说，我觉得还是建立一个成熟稳定的根据地更加重要一些。” “田先生你有什么计划吗？”刘铁问道。 “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就是想着尽量多弄一些粮食！” “县城的粮食难道还不够吗？” “如果只养活县城现在的百姓和咱们，那应该是够的，但是如果县城施粥的消息传出去，肯定会有大量难民涌过来，到时候县城的存粮肯定就不够了！”田先生说道。 刘铁知道田先生既然这么说，肯定已经有了对策，于是问道：“先生您是不是已经想到办法了？” 第2024章 建立根据地（四） “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前两天我去大牢找李云深问了一下济水郡的情况，他说青吴县有个江家，一直掌控着济水郡的粮食生意，也是整个济水郡粮食最多的一家！” 田先生说道：“江家在青吴县和嘉致县各有一个大粮仓，我打算咱们先把青吴县这个粮仓拿下来！” 金锋小时候喜欢听奶奶讲故事，曾经有个小故事印象深刻。 有一年发大水，地主的儿子和农民的儿子抱着同一根枯树活了下来，地主的儿子带了一个金元宝，农民的儿子带了一个窝窝头。 到了第二天，地主的儿子饿得不行，就跟农民的儿子说，用金元宝买对方的窝窝头。 农民的儿子一听，这买卖划算啊，等到大水退去，一个金元宝买一车窝窝头都绰绰有余，于是就答应了。 谁知道大水三天三夜都没退，农民的儿子饿死了，而地主的儿子活了下来，等到大水退去，那个金元宝还是他的。 奶奶告诉金锋，只有学进脑子里的知识和吃进肚子里的食物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金锋也是这么跟刘铁他们说的。 金银再多也不能吃，赈灾最需要的不是金银，而是粮食。 所以刘铁他们到了丰陵县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去大户人家抄家，而是首先控制了城内的所有粮仓。 如今丰陵县所有粮食都在镖师们手里，但是远远不够。 等到赈灾的消息传开，会有大量灾民涌入县城，如果操作好了，这些灾民会成为他们平定中原的战力，但如果运作不好，他们就有可能被反噬。 刘铁在来之前仔细研究过青州的情报，田先生说完，脑子里马上浮现出青吴县和嘉致县的基本情况。 青吴县距离丰陵县不算远，中间就隔了一个钩武县，但是嘉致县距离就有些远了，中间隔了两个县和济水郡城。 “嘉致县距离济水郡更近，存粮应该更多，咱们为什么不先拿下嘉致县，或者干脆把青吴县和嘉致县一起拿下？”刘铁问道。 “咱们现在孤身深入敌后，首要任务不是占领多大地盘，而是打稳基础！”田先生摇头道：“贪多嚼不烂，咱们总共就过来这些人，百姓又暂时没有组织起来，控制三个县已经是极限了，占领嘉致县太冒险了。 青吴县和钩武县也在黄河岸边，咱们拿下丰陵、青吴、钩武三县，可以形成一个战区，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都会更有利。” 如果只是攻占或者破坏一个粮仓，对于刘铁他们来说很简单，但是占领粮仓之后还要去组织施粥赈灾，没有足够的人手和稳定的控制权是不行的。 “田先生说的有道理，但是我担心咱们一旦占领了青吴县，江家会转移嘉致县的粮仓。”刘铁问道：“要不然咱们派一队人马过去，跳过济水郡城和中间两个县，直接占领嘉致县的粮仓？” “还是太冒险了，”田先生说道：“咱们占领青吴县，把江家人控制住就行了！” “青州的地主豪绅目前还不知道咱们来了，他们要是知道了，大概率要炸毛，要是有人看到江家被控制了，恐怕对那个粮仓起心思。”刘铁皱眉问道。 “谁敢动那个粮仓，咱们就灭谁！”田先生冷声说道。 “我不怕他们占了粮仓，也不怕他们转移，就怕他们偷偷搞破坏。” 普通百姓或许不知道打土豪分田地，但是那些世家大族肯定知道。 如果让他们得知镇远镖局到了青州，青州本地的世家大族肯定会很紧张，也肯定会拉着地主豪绅共同对抗镇远镖局。 要是豪绅们发现挡不住镇远镖局，很可能会破坏那个粮仓。 庆慕岚在东海剿匪，遇到过太多次这种情况。 如果只是转移和占领还没事，就怕豪绅们派人一把火把粮仓烧了。 粮食也是易燃物，扔个火把就能点了，事后想要清算都不一定找得到纵火者和幕后主使，想报复都找不到目标。 “你这么说的确有些道理，”田先生也微微点头：“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觉得还是应该派一个排去那个粮仓，他们不需要占领济水郡，也不用占领嘉致县，只要占住那个粮仓就行了。” 刘铁说道：“有咱们的人守着，他们想悄悄毁掉粮仓就难了，如果派大部队攻打的话，咱们就能找到幕后主使！” 镇远镖局一个排有三十人，还有手雷和火枪，如果只是占领粮仓防守的话，就算豪绅派死士出马，一两个人也很难靠近，想要强攻，以府兵的战斗力，没有两三百人完全不可能。 调动两三百人，就算隐藏的再好，日后也能找到蛛丝马迹。 田先生沉思片刻，点头说道：“这个办法也可以，不过我需要回去好好想想。” “行，”刘铁说道：“咱们也该组织百姓，尽快把民兵队拉起来了。” 镖师就算再能打，光靠他们这些人也很难产生影响力，所以还是需要团结百姓，从百姓中获取力量。 有了民兵队，他们就能让民兵来维持秩序，镖师就可以去攻打其他地方，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时机已经差不多了，我今天再给文书官们开个会，尽快把民兵队的建立落实到位。”田先生也微微点头。 “那我给连长们开个会，商量一下攻打青吴县的作战计划。” 第二天早上，丰陵百姓们去领粥时，发现粥棚前边搭起了一个木台子。 一个穿着镖师劲装的年轻人站在上边，手里还提着一个铁皮喇叭。 丰陵百姓虽然没见过铁皮喇叭，但是也猜到年轻人有话要说，不用敲铜锣提醒，台下的百姓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抬头看着木台上的年轻人。 有些人脸上满是惶恐，生怕镇远镖局不再施粥，或者强迫他们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但是更多百姓眼中充斥着好奇。 在百姓或好奇或惶恐的注视下，年轻人缓缓上前两步，举起了手中的铁皮喇叭。 第2025章 建立根据地（五） “大家是不是想知道我们从哪儿来的？为什么要来丰陵县？” 年轻人举着铁皮喇叭，开始了声情并茂的演讲。 演讲稿是陈文远写的，做了这么久的报社总编，陈文远太了解百姓了，这篇稿子简单直白，不仅说明了镇远镖局的来历，以及他们来丰陵县的目的，还一直围绕着百姓的痛点和关心的话题展开。 比如痛斥了地主豪绅对百姓和小商户的欺压，比如各种苛捐杂税和土匪的盘剥。 再加上文书官慷慨激昂的语气，台下百姓的情绪很快就被调动了起来。 “我们镇远镖局的总把头叫金锋，也是先皇钦点的国师大人！” 文书官见百姓的情绪差不多到位了，便开始介绍金锋：“我们原本在镇守渝关城，以免东蛮再来入侵大康，但是国师大人得知中原百姓没吃没穿，还一直被县令和豪强们欺压，就派我们来丰陵县打掉县令和豪强，把他们的粮食拿来施粥，让大家先撑过这个冬天！” “国师大人万岁！” 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潮水般的呼声，百姓也跪了一地。 经过文书官的解释，他们也终于知道了镇远镖局的来历。 丰陵县地处黄河南岸，东蛮往年南下入侵，都要来丰陵县打秋风，但是最近几年却没来，丰陵百姓原本以为东蛮人去了其他地方，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被国师大人和镇远镖局击败，挡在了渝关城之外。 “东蛮人都被国师大人和镇远镖局挡在关外了，县令征收的军费却更多了，真是太不要脸了！” “县令征收的是剿匪钱，不是抵抗东蛮的钱！” “他们收了钱也没去剿匪啊！” “土匪就是他们养的，你指望他们剿匪，还不如指望庙里的菩萨！” “指望菩萨也不如指望镇远镖局，他们可是拿出实打实的粮食来施粥！” “是啊，他们明明能用这些粮食来卖个好价钱，却一分钱没要……” “你小点声，万一镖师们听到了，要高价卖粮，你就把大家害惨了！” “你拉倒吧，镖师又不是傻子，你我都能想到的问题，他们会想不到？刚才这位军爷可说了，国师大人就是让镇远镖局来给咱们老百姓当家做主的！” …… 镇远镖局这些天做的事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县令和那些大户人家欺负老百姓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被抄家，百姓发自内心的高兴。 “地上那么凉，国师大人又不在这里，大家就别跪在地上了，快起来吧！” 文书官把百姓喊了起来，然后接着说道：“国师大人说过，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赈灾，为了防止地主豪强死灰复燃，我们离开之前会建立一支民兵队，保护来之不易的胜利成果！” 台下的百姓闻言，都露出惶恐之色，生怕被镇远镖局抓了壮丁。 文书官一看，赶紧解释道：“大家放心，我们镇远镖局不抓壮丁，民兵队是自愿参加。” 听到文书官这么说，百姓才稍微放心一点。 然后就听到文书官继续说道：“参加民兵队的人每个月都有军饷，等民兵队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后，我们也会把看守粮仓的任务交给民兵队！” 虽然镇远镖局占领丰陵县之后，第一任务是控制粮食，但是后来搜查县令府邸和那些大户人家的时候，也缴获了不少银子，自然也要花出去。 在互相还不是很了解的时候，利益是建立关系最快捷可靠的手段。 听到文书官这么说，不少百姓都露出意动之色。 文书官见状，趁热打铁道：“我们镇远镖局一直有优待军人和军属的传统，加入民兵队之后，家属领粥可以走军属通道，享有优先领粥的权利！” 这下动心的百姓就更多了。 “大家回去考虑考虑吧，如果想报名的话，可以去县衙的报名点！” 文书官说完，提着喇叭离开了。 炊事班也掀开木桶盖子，开始施粥。 之前施粥的时候，百姓的注意力都在粥桶上，后边的人会忍不住催促前边走快点，但是此时，几乎所有百姓都在思考文书官刚才的话，粥棚前边都安静了不少。 打到粥之后的百姓也没敢耽搁，端着碗匆匆回家，和家人商量是否加入民兵队。 生在这个乱世，有条活路不容易，文书官宣布征兵的消息后不久，就开始有百姓去县衙报名。 最开始报名的这些人，大部分是家里生活实在困难，或者是一些有野心的人，认为加入民兵队是一次翻身的机会，所以就来了。 但是人都有从众心理，一旦有人带头，报名的百姓就越来越多，截止到当天下午，报名人数已经超过了五百人，其中三百多人属于青壮。 如果训练得当，三百人驻守一座县城足够了。 刘铁对于这个结果非常满意，看着人来人往的报名点笑道：“看来征兵效果还可以啊！” “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因为军饷才来的，一旦中间断了军饷，恐怕人心就散了！”田先生却有些担忧。 “咱们现在缴获的银子，给他们发半年军饷没有任何问题，再说咱们不是有文书官吗，半年后如果还不能归心，文书官就可以回家种地了。” 刘铁对于金川日报和文书官的思想教育工作非常自信，半年的时间足够文书官们发挥了。 如果半年后还不能让新兵改变思想，要么是所在连队的文书官不合格，要么是这个新兵思想有问题，需要剔出民兵队伍。 “先训练看看效果吧，”田先生回头问道：“去青吴县和嘉致县的人手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就出发！”刘铁点头。 他这次过来总共带来一个团的兵力，包括四个营和一支侦察连，第二天一早，昨天入选的民兵便来到之前的府兵校场集合，开始进行分队。 与此同时，北城门悄然打开，一营二营和侦察连的一排静悄悄离开了丰陵县。 第2026章 建立根据地（六） 丰陵县北城门外，一营二营和侦察连在门口集结，在集结的方阵旁边，还有一艘飞艇整装待发。 “楼船已经在昨晚抵达咱们下船的地方，一营的目标是钩武县，二营的目标是青吴县！” 刘铁站在方阵前边说道：“或许钩武和青吴的防守可能会比丰陵县更严，但是你们也看到丰陵县的情况了，所以这次任务非常重要，如果你们失手，会有很多老百姓撑不过这个冬天，不管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川蜀，本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保证完成任务！” 一营二营的镖师在营长的带领下，齐声回答。 “为了新世界！” 刘铁挺直腰背，朝着一营二营的镖师敬了个军礼。 “为了新世界！” 镖师们高喊着回礼，然后在营长的带领下奔赴北方，方阵中只剩下孤零零的侦察连一排几十个人。 刘铁转身看向他们，表情严肃而凝重。 “我再强调一遍，你们本次的任务不是夺下嘉致县，只要夺下嘉致县内的江家粮仓，然后死守，直到我们去解放嘉致县！” 刘铁说道：“有信心完成任务吗？” “保证完成任务！”一排镖师挺胸回答。 “为了新世界！”刘铁敬礼。 “为了新世界！” 一排镖师回礼后，在排长的带领下，登上旁边的飞艇。 和他们一同上去的，还有两个去过嘉致县的当地行商，他们是本次行动的向导。 飞艇缓缓升空，然后飞向西方。 为了减少被发现的风险，一路上，飞艇飞得高一些，还在向导的指点下，专挑人少的地方走。 “军爷，那边就是嘉致县城了！” 向导指着下方喊道。 排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远处的地面上，的确有一个城池的轮廓。 “确认吗，可别认错了！”排长看向另外一个向导。 “没有错，那边就是嘉致县，我们以前来这里跑生意，都要在城北那片树林歇脚。”另外一个向导跟着点头。 “附近有没有适合藏身的地方？”排长问道。 按照镖师了解到的情况，嘉致县比青吴县更大一些，府兵也更多。 夺取丰陵县如此顺利，有很大一部分运气成分，但是不可能每个县城都和丰陵县一样防守松懈，他们的运气也不可能一直那么好。 飞艇的目标太大了，一旦让嘉致县的府兵发现，凭一个排的兵力不可能占领江家粮仓，所以排长决定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到天黑了再动手。 “嘉致县西边有个山沟，几乎没人过去，咱们可以先去那边躲躲。”向导赶紧说道。 “那行，咱们先去那个山沟！” 排长过去和飞行员沟通了一下，飞艇缓缓改变方向，在向导的指引下，在山沟里藏了起来。 他们一直藏到黎明时分，飞艇才重新升空。 这时候是人们睡得最熟，警惕心也最小的时候，从望远镜里看过去，嘉致县内一点火光都看不到了。 距离嘉致县还有十多里的时候，飞艇飞到上风口，然后停下蒸汽机，依靠风力朝着嘉致县飞去。 镖师们白天就摸清了江家粮仓的位置，飞艇直接飞到粮仓上空，然后缓缓下降。 吊篮距离地面还有三四米的时候，镖师们扔下绳索，悄无声息地索降到粮仓房顶。 江家在这个粮仓安排了二十多个守卫，再加上一些杂役人员，总共有三十多人，但是江家在嘉致县经营多年，寻常百姓根本不敢打粮仓的主意，守卫们也就放松了警惕，只安排了三个人值夜班。 大冬天的，值夜班的三个守卫也都躲在屋子里烤火，其中有两个人还睡着了，唯一没睡的一个也快睁不开眼睛了。 镖师的侦察连一直都是精锐，对付普通的世家打手，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一直到镖师闯进屋内，没睡着的那个守卫才发现有外人进了粮仓，刚准备开口喊叫，一把黑刀就架到了脖子上。 其他守卫和杂役所在的宿舍，也被剩下的镖师占领。 飞艇此时也被绳索拴在粮仓院里的一棵大树上，镖师们快速地从吊篮中卸下便携式重弩投石车，以及火枪手雷等弹药。 一直到镖师全面控制粮仓，外界都没有人发现粮仓已经易主了。 不过镖师们也没敢大意，迅速在粮仓的各个战略位置架设重弩投石车。 飞艇虽然被拴在树上，但是体积实在太大了，天色微亮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飞艇。 “不好啦，有怪兽来江家粮仓抢粮食啦！” 一声尖叫声打破了嘉致县城寂静的清晨。 此时武器弹药已经全部卸下去了，镖师听到外边乱了起来，赶紧解开绳索，让飞艇升空。 这下城内百姓更害怕了，有人敲锣呐喊，想要惊退“怪兽”，也有人逃跑，还有人朝着飞艇磕头，一时间整个县城都喧哗起来。 县令也被叫醒，刚刚看到飞艇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可是看着飞艇越飞越高，脸上又露出了思索之色，安排衙役去把县尉叫了过来。 “江家粮仓遇到了怪兽袭击，你马上带府兵和衙役去看看怎么回事？”县令深深看了县尉一眼，说道：“如果江家的仆人都被怪兽吃了，你就先让府兵看守粮仓！” 乱世最值钱的是什么？有人说是黄金，其实粮食才是最值钱的。 县令觊觎江家粮仓很久了，可惜江家在郡城抱上了一条大腿，平白无故的他也不敢随意动手。 现在好了，全城的百姓都看到江家粮仓被“怪兽”袭击了，粮仓内的守卫和杂役被怪兽吃了也合情合理。 等府兵控制了江家粮仓，他们就能把粮食运走了，如果江家派人过来，县令就以城内抓捕贼人为借口封锁城门，江家的靠山也说不出什么来。 等他们把粮仓搬空了，再放江家人进来就行了。 至于粮食去哪儿了？自然也被怪兽吞了。 反正全城百姓都看到了那头巨大无比的怪兽！ 县尉和县令搭档多年，县令话音刚落便心领神会，快速集合府兵和衙役，直奔江家粮仓。 第2027章 建立根据地（七） 毕竟“怪物”刚刚飞走，县尉也不敢大意，冲到粮仓门口，让府兵和衙役在空地上集合，准备派两个人先去粮仓里看看。 县尉走到前边准备挑选倒霉蛋呢，突然看到对面的府兵都露出惊恐之色。 扭头看去，便看到一排黑影呼啸而来，不等县尉看清便被其中一道黑影击中。 镖师这次是真正的深入敌后，排长原本还在发愁怎么解决掉一部分府兵，免得他们捣乱，结果他还没想出办法呢，县尉带着府兵和衙役自己送上门了。 排长自然不会客气，直接调集重弩给他们来了一轮齐射。 粮仓门口的空地有限，府兵和衙役站的太挤了，重弩的第一轮齐射就至少干掉了三分之一的敌人。 剩余的府兵和衙役一看，扭头就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投石车的攻击到了！ 为了震慑敌人，投石车不光投掷了石头，还投掷了大量手雷，一时间，爆炸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嘉致县。 投石车攻击结束，重弩的第二轮齐射又到了…… 府兵和衙役的战斗力连纨绔子弟带领的老爷兵都不如，面对镖师中的精锐，说他们是土鸡瓦狗一点都不过分。 战斗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最后侥幸逃掉的府兵和衙役只有区区十几人。 与此同时，飞艇也再次降落，朝着县衙扔了几颗手雷，然后又撒了一些传单。 县令躲在屋子里侥幸躲过了一劫，没有被炸死，看着飞艇重新飞走，这才胆战心惊走出屋子。 “老爷老爷，你看这个！”仆人拿着一张传单跑了过来。 县令看完传单才知道，原来是镇远镖局盯上了江家粮仓，所谓的怪兽，是镇远镖局的飞行武器。 想到这里，县令脸色大变：“快，派人去江家粮仓，把府兵和衙役叫回来！” 可是不等仆人跑出去，就看到两个衙役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大人，不好了……” 县令听完衙役的描述，一屁股坐到地上，脸色变得惨白，嘴里念叨着：“镇远镖局怎么突然来嘉致了？” 仆人赶紧上前把县令扶起来：“老爷，现在如何是好啊？” 县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牙说道：“给我准备衣服，我要去江家粮仓！” “大人，使不得啊，那群人就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报信的衙役吓得大喊。 可是县令却不理他，径直进屋换衣服去了。 衙役不知道镇远镖局的来历，但是县令却很清楚，嘉致县被镇远镖局盯上了，肯定保不住。 死了这么多府兵衙役，他就算现在去投奔靠山也难逃一死。 至于逃跑？中原现在乱成一锅粥，他区区一届文弱书生，能逃到哪里去？ 恐怕最多逃几十里就被土匪和流民抓住了。 听说镇远镖局善待俘虏，县令思前想后，向镇远镖局投降是他唯一能想到的退路了！ 穿完衣服出来，县令也不带衙役和仆人，自己一个人走向江家粮仓。 到了粮仓门口，看着遍地的尸体，县令吓得两腿发抖，但还是硬着头皮往里走。 警戒的镖师也发现了他，不过看到县令一个人过来，便没有当场射杀他，只是调转重弩瞄准对方，喊道：“什么人？站住！再靠近的话我们就不客气了！” 县令高举双手喊道：“镇远镖局的好汉别急着动手，我是嘉致县令朱可安，我想跟诸位好汉谈一谈！” 镖师排长听到喊话也赶到门口，听警戒的镖师说了县令的身份，沉思片刻后说道：“你进来吧，不过别想耍花样！” “不会的，不会的！”县令一边保证，一边绕过尸体走进粮仓。 “行了，你站那儿说吧！”排长阻止对方继续前进：“想和我们谈什么？” “在下名叫朱可安，乃是范将军故人之后……” 排长打断县令的自我介绍：“你认识范将军？” 范将军是金锋认识的大康文武百官中，抵抗外族侵略态度最为坚决的将领之一，金锋对他也比较钦佩。 范将军被晋王谋害之后，在金锋的授意下，范将军已经被金川日报塑造成了大康脊梁，镖师们对其格外推崇。 县令一看有戏，赶紧说道：“家父和范将军乃是挚友，年幼时在下还曾跟随家父去京城拜见过范将军两次！” 其实他父亲只是和范将军认识，他也只是跟着父亲在一次大型聚会上见过范将军一次而已，双方没有什么交情，范将军甚至都不一定记得他父亲是谁。 但是这不耽误县令扯虎皮做大旗，反正范将军已经死了，镖师还能去找范将军证实不成？ 不过也因为范将军的关系，县令对镇远镖局和金锋极为关注，也是他做出投降决定的最大原因。 “既然是范将军的好友后人，为何要为中原反贼为虎作伥？”排长皱眉问道。 “壮士，我也是没办法啊！”县令叹了口气：“我若只是孤身一人，早就去北疆追随范将军了，可是我有妻儿老母，青州牧守石梵非让我来当这嘉致县令，我也没有办法啊！” “那你找我们干什么？”排长问道。 “国师大人带领镇远镖局的各位英雄在边关接连击退东蛮党项和吐蕃，在下对国师大人和诸位英雄仰慕已久，只可惜一直没有荣幸，今天终于见到各位英雄……” “别拍马屁，直接说正事！”排长挥手打算县令。 击退东蛮党项吐蕃，是每个镖师最为自豪的事情，排长嘴上不耐烦，心里却觉得这个县令顺眼了一些。 县令在大康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发现时机差不多了，便回答道：“我来找各位英雄弃暗投明！” “弃暗投明？”排长文化不高，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你是要投降吗？” “对，”县令点头道：“诸位英雄没有占领城门和县衙，应该是人手不太够吧？在镇远镖局的主力队伍过来前，我可以帮各位英雄管理嘉致县！” “怎么管理？”排长摸着下巴，露出思考之色。 第2028章 弃暗投明 占领一座城池，首先应该控制的就是城门和作为行政中心的县衙，但是镖师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单单占领了粮仓。 县令从这一点判断，镖师们大概率是人手不够，如果自己想要投诚，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各位英雄也不希望嘉致县乱起来，或者这里的消息传出去吧？” 县令说道：“我可以帮各位英雄维持城里的秩序，也可以把城门关了，这样消息就传不出去了。” 镖师排长闻言，不由露出意动之色。 虽然刘铁给他的命令是守住粮仓就够了，但是排长并不是一个死板的人，如果能做得更好，他当然想做得更好。 听说江家在郡城有后台，很多时候，产业真正的主人就是这些所谓的后台，江家有可能只是对方敛财的工具人罢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江家的后台得知粮仓被夺，肯定很着急，镖师总共只有三十人，万一对方派遣大军过来，他们也很麻烦。 这次能一下子击杀那么多府兵，主要原因就是对方不知道重弩和投石车的存在，但是如果对方再派人来，恐怕就不会再傻乎乎站在一起让镖师去打了。 这也是镖师之前下手那么狠的原因。 有机会的时候就要尽量杀敌，要不然那些府兵总是过来袭扰，也会很麻烦。 如果能把城门封锁，把消息封锁在城内，对于镖师守卫粮仓的任务也非常有利。 想到这里，排长指了指粮仓门口：“你的人应该没剩多少了吧？还能守得住城门吗？” 县令一听便知道排长动心了，赶紧保证道：“这个不需要各位担心，我既然来请命了，那自然有我的办法！” “那你想要什么？”排长问道。 “我想要知道你们为什么来嘉致县，是把粮食运走就走，还是打算派主力过来占领这里？”县令问道。 “这是军事机密，我不能告诉你！”排长直接拒绝，心中再次升起警惕。 这货该不是来打探情报的吧？ 县令见排长脸色变了，赶紧说道：“英雄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打探军情的意思！” 说完摇头苦笑了一下：“说起来不怕英雄笑话，我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活下去？”排长问道：“想活命的话，你直接出城跑了不就行了吗？” “江家粮仓其实是郡守大人的，我弄丢了粮仓，牧守大人知道了，肯定会斩了我……”县令叹了口气，然后解释道：“不是埋怨各位英雄，而是我的确无路可走了，现在天下这么乱，我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拖家带口的能跑到哪里去？” 排长站在县令的角度想想，的确是这么回事：“所以你就想投奔我们？” “是的，”县令点了点头：“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唯一活路了，而且我是真的钦佩国师大人，还偷偷看过金川日报，我认为国师大人最终肯定会平定天下，早就想投奔国师大人了，可惜嘉致距离川蜀太远了，我过不去！” 县令的确偷偷看过金川日报，也的确认为金锋和九公主比其他藩王强得多，最后平定天下的人很可能是他们，至于去投奔，那是刚刚才想到的。 但是高明的谎言都是九真一假，县令如此回答，在镖师看来显得很坦荡，甚至有种被认可的感觉。 排长想了一下，点头说道：“既然你真心投靠，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不过我要把丑话说在前边，既然你看过金川日报，那就应该知道我们有审判大会的传统，如果你之前做过十恶不赦的坏事，现在投降也没用……” “没有，没有！”县令赶紧摆手：“不是我自夸，各位英雄可以随便打听，我说不上两袖清风，但也从来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如此最好，”排长说道：“当然了，如果你真的好好做事，把县城治理好，等到以后我们的大部队来了，我也会如实禀告你的功绩，我们川蜀现在正需要各种人才，你敢一个人来找我们，说明你很有胆气，也有眼光，如果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坏事，以后肯定有一番作为！” 听排长这么说，县令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握了一下拳。 从排长刚才的话中可以推断，镇远镖局后期会派遣大军来嘉致县，也从侧面说明，金锋大概率要对中原动手了。 这说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也更加坚定了县令的投诚的决心。 “谢英雄吉言，”县令朝着排长行了一礼：“除了封锁城门，我还需要做其他事来配合各位英雄吗？” 他虽然不知道镖师占领县城的目标，也不敢打听，但是他能意识到，这是证明自己最好的机会，他必须要抓住，不能做错事。 排长以前就是个老百姓，让他带着镖师冲锋陷阵还行，让他管理一个县就抓瞎了，县令这么一问，反而把他问住了。 县令见状，试探着问道：“各位英雄是不是需要粮食？我可以为诸位筹粮！” 在县令看来，镖师就是奔着江家粮仓来的，显然很缺粮食，自己这个问题应该问对了。 结果却看到排长瞟了他一眼：“你怎么筹粮？不会是去搜刮老百姓吧？” 县令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再联想到金锋和镇远镖局的风评，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老百姓手里已经没有什么粮食了，不过县里还有几个大户，他们有粮食，如果各位英雄需要的话，我可以去征用！” 听到县令这么说，排长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我们不需要粮食了，如果你真想做点什么，可以去把这些大户的粮食收缴了，给老百姓施粥，别让老百姓饿死了！” “施粥？” “是的，”排长说道：“只要你把城门封锁，别让这里的消息传出去，然后尽量让城里的老百姓活下来，你就算是立大功了！” “是，我明白了！”县令问道：“英雄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了，”排长摇头。 “那我去安排了！”县令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第2029章 找到煤矿了 等到县令走后，一个镖师问道：“排长，你为什么要答应他的投降？他要是偷偷跑了怎么办？” “跑了就跑了呗，反正咱们本来也没打算拦着！”排长说道：“如果他没跑，而是真的把城门封锁了，还施粥救百姓，那不是更好吗？” “这倒也是，”镖师点了点头：“还是排长你考虑得周到。” “少拍马屁，把自己的活干好！”排长踹了这个镖师一脚，然后看向另外一个镖师：“三班长，你安排两个兄弟出去盯着点，看看这小子有没有耍花招。” 排长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如果县令真的做到了自己的承诺，他们就算超额完成任务，说不定还能立个功。 “是，”三班长点点头，安排两个镖师从粮仓后门的胡同溜了出去。 中午时分，两个镖师先后回来了。 “排长，城门都被府兵封锁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出，我还看到早上那个县令带着一群衙役在城内抄家，都是那些大户人家。” “府兵和衙役不都被咱们干掉了吗，这小子哪儿来的人？”排长问道。 “我去打听了一下，县尉早上没有把府兵都带来，还有一半人守着城门呢，县令回去后又任命了一个新的县尉，把剩下的府兵重新组织了起来。” 镖师回答道：“那些抄家的衙役是新招募的。” “这么快就能拉起一支新队伍，看来这小子有两把刷子啊！” 排长看向另外一个镖师：“你打听到什么了？” “我看到有百姓在菜市口垒灶台，看起来应该要施粥。”镖师回答：“我还打听了一下这个县令，在百姓中的口碑似乎还可以，没有听说他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那就好，”排长微微点头：“你们继续打听，有什么消息尽快回来汇报，如果来不及就发射响箭！” 其实很多人在刚刚当官的时候，都有一腔热血，立志为国为民，只是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成了百姓嘴里的贪官。 如果是一些官场老油条遇到他现在这种情况，恐怕第一时间就跑路了，但这个县令才当官没几年，还没有被腐蚀太多，还能提起一些干劲。 大部分中原官员都对镇远镖局忌惮不已，但他偷偷看过金川日报，对川蜀的了解比绝大多数县令都多，此时甚至有些兴奋！ 当天傍晚，出去侦察的镖师再次回来汇报，县令收缴了大户人家的粮食，已经开始在菜市口施粥了。 而且县令很会做人，施粥是打着镇远镖局和金锋的名义进行的。 有了这个县令配合，嘉致县很快稳定下来。 飞艇炸完县令府邸之后并没有返回丰陵县，而是降落到了之前的地方。 如果镖师夺取粮仓发生意外，他们也能第一时间过来增援。 飞行员在山里盯着嘉致县一天，都没有发现问题，不过入夜之后，飞艇却还是进了一趟县城。 他们需要带着排长的战报回去向刘铁复命。 第二天一早，飞艇返回丰陵县，把排长的战报交给了刘铁。 田先生本来还在吃饭，看到飞艇回来，端着饭碗就赶过来了：“怎么样，嘉致县那边顺利吗？” 其他两个县都派了一个营的兵力，只有嘉致县派了一个排，田先生一直很担心。 “顺利，非常顺利！”刘铁把战报递给田先生，高兴地直拍桌子：“比青吴和钩武顺利得多！” 虽然往青吴和钩武各自派了一个营，但是他们的任务是夺取县城并且全面控制，任务难度比侦察排更高，而且他们没有遇到识时务的县令。 钩武县还好一些，镖师们和丰陵县一样骗府兵开了城门，然后迅速占领这处城门，夺取了城墙和县衙，整个过程还算顺利，只有两个镖师在战斗中受了伤，没有出现死亡。 但是青吴县是江家的老巢，府兵的警惕性更高，识破了镖师们想要夺门的意图，导致那几个靠近的镖师全部被围杀，还把城门完全封死了。 最后还是出动飞艇，直接用炸药包炸开一处城门，镖师才杀进城内。 入城之后，镖师也遭遇到了江家的顽固抵抗，最后牺牲了二十多镖师才最终拿下青吴县。 田先生看完战报，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这个县令倒是个识时务的，脑子转得也快，敢主动留下来，应该也有一些底气，回头调查一下，如果没有做过十恶不赦的坏事，可以重点培养一下。” “好，”刘铁点头认同：“我会把他的情况汇报上去的。” 两人正说着，刘铁的亲卫走了进来：“将军，田先生，勘探队回来了！” “是吗？”刘铁赶紧朝着门口走去。 有本事的人走到哪里都会得到尊重，勘探队的技术员是金锋专门从金川调过来的，就算看在金锋的面子上，刘铁也得去门口接一下。 而且身处高位的时间长了，眼光自然也提升了，刘铁现在已经认识到了矿藏的重要性。 勘探队冒着严寒和危险在外边寻找矿藏，也的确很辛苦。 两人刚走到门口，技术员就带着两个向导和几个镖师进来了。 他们就是勘探队的全部成员了，技术员是负责人，向导负责指路，镖师负责安全。 “方大哥，你们辛苦了！”刘铁冲着技术员说道：“吃饭了没？我让人去打两盆粥过来……” 刘铁还没说完，就被技术员打断了：“刘将军，我们找到煤矿了！” “你说什么？”刘铁和田先生的眼睛都瞪大了。 探矿是一件非常复杂的工作，而且需要很大的运气，很多勘探队忙活好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一座矿也找不到。 他们才来丰陵没几天，现在又大雪覆地，刘铁根本没指望勘探队能在年前找到矿藏。 勘探队这次回来，刘铁还以为野外太冷，他们扛不住了才回来的，结果技术员却告诉他找到了煤矿！ 这让刘铁非常惊喜，又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假的，怎么找到的？” 第2030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金锋看不得百姓饿殍遍野，却也从来没想过直接养活他们，从最开始的赈灾，金锋就不是单纯的施粥，而是想办法给百姓一份可以养家的工作，让他们去挣钱。 在川蜀初期是抢夺权贵子弟的粮食，雇佣百姓架桥修路挖水渠，既能解决很多百姓的温饱问题，也能为以后的发展建造一些基础。 去年各种以工代赈项目结束之后，老百姓的基本生存问题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农业开始迅速恢复。 但是中原现在乱成一团，没有发展农业的基础，又不靠海，也不能造船和捕鱼，所以金锋才决定在这些地方开矿。 在没有大型设备的前提下，找到一座煤矿就能养活很多人，不至于让百姓指望施粥生活。 纯粹的施粥不仅是个极为沉重的负担，川蜀百姓就算勒紧裤腰带也不可能养活中原那么多人，而且对川蜀百姓也不公平。 金锋也不想让中原百姓养成不劳而获的习惯，所以开矿是他现在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工业发展离不开各种矿藏，比如现在的东海、渝关城和川蜀，都需要大量的煤矿铁矿，这里开采的矿产可以送回川蜀，然后换成粮食。 其实百姓种出来的粮食还是够吃的，以前饿死人，纯粹是基层官府压榨和土匪盘剥太严重了，百姓产出一百斤粮食，经过层层盘剥之后能剩下十几斤就不错了。 九公主登基之初，就开始轻徭薄赋，土匪又几乎全都被剿灭了，加上金锋从交趾弄来的高产稻种，以及都江堰的引水工程，最多再有几年时间，川蜀就不用再担心粮食问题了。 如果铁甲战船能从美洲带回来土豆玉米南瓜之类的高产作物，粮食问题不能说彻底解决，但是压力要比以前小很多很多。 所以金锋才专门给刘铁派了一个勘探技术员过来。 “方大哥，你也太厉害了，才来几天就找到了煤矿！” 刘铁看着技术员，兴奋说道。 “这可不是我厉害，是朱俊大哥厉害，这次能找到煤矿，全是他的功劳！”技术员笑着指了指其中一个向导。 “俺有啥厉害的，就是运气好。”向导憨厚地挠了挠头。 “方大哥，难道这位大哥也是勘探专家？”刘铁疑惑看向向导。 “这倒不是，”技术员解释道：“朱俊大哥在黄河边有亲戚，我们探矿时借住在那位大哥家里，聊天的时候，我把矿石样品给那位大哥看，大哥说他们旁边的小山下边有个小山洞，深不见底，当地人会把夭折的孩子扔进去，所以平时没事，几乎没人靠近那个山洞。 大哥的儿子给地主放羊，有一次一只羊掉进去了，刘将军你也知道，在乡下一头羊多金贵，地主说如果不把羊弄上来，就把大哥的儿子也扔下去，大哥没办法，就绑着绳子下去找羊，他就是在山洞下边发现煤矿石的。” “这么巧吗？”刘铁愣了：“方大哥你去勘察了吗？” “当然了，”技术员兴奋说道：“第二天我们就跟着大哥去了那个山洞，我和阿泉一起下去的，下边的确是煤矿，矿层距离地面只有十丈左右，真要开采的话，都用不着打井了！” “太好了！”刘铁和田先生闻言更激动了。 很多煤矿都在地下近百米甚至数百米深，开采起来必须要打矿井。 在没有大型设备的时候，矿井采矿非常难，不仅风险很大，把煤矿送到地面也很难。 比起矿井，露天采矿就简单得多了，只要把表层的土壤铲掉就可以开采了。 “方大哥，这个煤矿的储量多吗？”刘铁问道。 “储量方面还不好说，需要进一步勘探，不过能形成煤矿，至少够咱们用几年的！”技术员回答。 “那就够了！” 和技术员说的一样，既然能形成矿藏，储量就算再少，也够开采好几年。 大康最难的就是这几年，只要撑过去，等金锋平定了中原，百姓的日子就会好过得多，到时候说不定又能发现其他新矿了。 “刘将军，我今天回来，就是想请刘将军给金川那边传个信，请先生联系一下我们队长，最好让我们队长带队过来一趟。” “没问题，我马上就给先生写信，写完就安排飞艇马上送走！”刘铁一口答应下来：“方大哥，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了，”技术员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道：“不过我答应过两位向导大哥，如果发现了煤矿，可以为他们申请奖励，这次出去也幸亏两位大哥带路才能找到煤矿，所以……” “没问题，”刘铁不等技术员说完，朝着亲卫喊道：“去库房拿三百两银子过来！” 亲卫转身跑出去，很快提着三个小布袋跑了过来。 布袋打开，里面都是银锭，每一锭十两，每一袋加起来正好一百两。 “这里是三百两银子，两位大哥每人一百两，带你们找到煤矿的那位大哥一百两。” 刘铁给亲卫使了个眼色，亲卫便把钱袋子递给技术员。 技术员接过钱袋，把其中两袋递给向导：“两位大哥，这次辛苦你们了，也多亏了你们，这是给你们的奖励，牛大哥的回头我再去牛家湾了再给他！” 对于煤矿的价值来说，三百两银子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一百两银子绝对是一大笔钱，省着点花，够一家人花好多年了。 两个向导同时咽了一口口水，他们知道自己应该客气推让一番，但实在忍不住这么大的诱惑，也有点担心推让的话，刘铁真把银子收回去，于是千恩万谢地收下。 “虽然我们接管了县城，治安好了不少，不过你们一下子带回去这么多银子，难免有人眼红，回去后不要声张！”技术员提醒道：“还有，回去了不要对外说煤矿的事情，记住了吗？” “是！”向导连连点头，然后又朝着刘铁他们作了一揖，抱着银子离开了。 向导和几百两银子的赏金，对于刘铁他们不过是个小插曲，向导离开后，田先生也返回书房，他要写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金锋。 第2031章 勘探队 其实刘铁从渝关城带来的飞艇并不多，现在还要分出来两艘去镇守青吴县和钩武县，飞艇已经有些不够用了。 但是发现煤矿是一件大事，田先生写完信之后，刘铁立刻安排一艘飞艇送信。 第二天一早，飞艇就把信送到了西河湾。 西河湾现在已经成了大康的政治中心，每天送来的战报、公文、奏折数不胜数，所以大部分奏折都要经过筛选分类，根据轻重缓急，交给不同的部门来处理。 金锋在渝关城的时候曾经跟刘铁说过，如果有急事汇报，可以绕过筛选流程，直接送到他手里。 送信人是刘铁的亲卫，也是西河湾村民，在刘铁的交代下，他没有走正常流程，而是直接拿着信去找金锋，结果得知金锋昨晚在实验室加班到凌晨才休息，现在正在睡觉。 亲卫只好拿着信去找小玉，想让小玉把信转交给九公主。 如果是张凉或者庆怀的亲卫提出这个要求，小玉肯定会答应，但是刘铁是她的亲哥哥，她第一个念头就是避嫌。 但是听亲卫说刘铁在黄河边找到了煤矿，小玉也顾不上避嫌了，马上带着亲卫赶去御书房。 一向镇定的九公主，看完田先生的信，激动地连着说了三个“好”，然后还吩咐珠儿去叫金锋，因为技术员说了，让勘探队长过去帮忙，但是勘探队一直是金锋和满仓在负责，九公主也不知道勘探队长现在在哪儿？ 金锋知道没有要紧的事，九公主不会让珠儿来叫自己，赶紧穿上衣服来到御书房。 九公主不等金锋询问，直接把信递了上来。 金锋看完，比九公主还激动：“铁子哥真是太厉害了，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煤矿，这下青州稳了！” 有了煤矿，青州就能和东海一样，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刘铁就算在青州站稳脚跟了。 “先生，田先生在信中说，勘探队的技术员申请支援，最好让他们的队长亲自带人过去，勘探队的莫队长前天正好回来，需要通知他吗？”小玉问道。 “当然，”金锋说道：“告诉老莫，先别休息了，马上带着去青州增援老方！” “是，”小玉答应一声就想离开，却别金锋叫住了：“算了，我亲自去找老莫！” 金锋离开御书房，没有马上去找勘探队，而是先去了一趟实验室，让亲卫抬着一个木箱子，一起来到镖师宿舍。 勘探队是九公主登基之后才设立的，队长叫莫城，小时候跟着父亲在中原挖矿，后来老家遭遇洪水，矿井被淹了，他就跟着家人来川蜀寻亲，前年加入镇远镖局，金锋成立勘探队的时候，他被选为队长。 这两年时间，莫城走遍了川蜀各地，在金锋的指点下，已经成功找到了好几座矿藏，只不过其中一大半都在深山老林，开采和运输条件都太差，暂时搁置了。 金锋来到镖师宿舍的时候，莫城正在哄孩子，看到金锋赶紧抱着孩子打了个招呼：“先生，散步呢？” 金锋没事的时候喜欢在村里转转，村里人都习惯了。 “我找莫大哥你有点事，”金锋说道。 “念儿，回去找你娘！”莫城放下孩子：“先生，进屋说吧！” “不进去了，就几句话，”金锋摆了摆手。 “先生您说，”莫城也不勉强。 金锋刚准备说话，莫城的妻子从屋里出来了，看到金锋高兴说道：“锋哥儿，来了怎么不进屋？” 莫城的妻子在纺织厂工作，来西河湾的时间也长了，在三婶子那群人的带领下，也经常和金锋开玩笑。 打完招呼，不由分说的把金锋拉进屋里，热情的给金锋泡了一碗茶：“锋哥儿，你找我当家的有事？” 金锋看了看妇人，再看看藏在帘子后边偷偷看着自己的孩子，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莫城是勘探队队长，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一个月在外边奔波，这也是快过年了才回来的，结果自己又要让他去青州。 就算有飞艇快艇，莫城去了青州，肯定赶不回来过年了。 莫城看到金锋不说话，还以为他要说的是机密，黑着脸呵斥妻子：“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把念儿抱出去！” 妇人撇了撇嘴，抱着孩子准备离开，不过被金锋叫住了：“嫂子等一下，这件事也得跟你商量一下。” “跟我商量？”妇人顿时来了兴趣：“锋哥儿你说，什么事？” “我今天我收到了铁子哥的信……” 金锋把青州发现煤矿的事情给莫城说了一遍：“现在丰陵县那边就方大哥一个人，需要支援，我想来想去，莫大哥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你亲自出马我才放心，只是莫大哥你一年才回来几天，眼看着马上要过年了，我是真不好意思跟你开口……” “嗨，先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莫城笑着说道：“老方在青州找到煤矿是天大的好事啊！” 说完看向妇人：“去给我收拾东西，我等下就出发！” 妇人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不过咬了咬嘴唇，没有说什么，转身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莫大哥，对不住了，这个煤矿真的太重要了，要不然也不会让你快过年了跑一趟。”金锋再次解释。 “先生这么说就见外了，”莫城摆手道：“镖局还有那么多兄弟在外镇守，他们不是一样回不来过年？听说先生你也经常在实验室通宵加班，大家不都是为了朝廷嘛！” “说到实验室，我给莫大哥你带了个礼物！”金锋指了指亲卫抬着的木箱子。 “先生，您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莫城赶紧推让。 “这个礼物不是给你的，而是给勘探队探矿用的，”金锋解释：“这是我昨天晚上加班刚做出来的，本来想着让你年后出去的时候带上，没想到现在就要用上了。” “探矿用的？”莫城直接站了起来，走到箱子旁边：“我能打开看看吗？” “当然，”金锋跟着上前，打开箱子。 第2032章 探矿利器 “先生，这是何物？”莫城看着箱子好奇问道。 箱子里摆放着一排钢管，以及一个古怪的小铲子，莫城之前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这个叫洛阳铲，可以帮你们把地下的土取出来！” 金锋说着，把钢管和小铲子取出来，给莫城演示。 封建时代注重殡葬，很多权贵的坟墓都有很多讲究，除了墓室之外，还有夯土层还有封土堆等。 洛阳铲其实是一种盗墓工具，可以把地下几米甚至十几米的土壤取出来，通过这些土壤来分析下边是否有墓室。 这次中原的赈灾计划，开矿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但是封建时代开采技术和设备有限，一般都只开采地表矿和浅层矿，探矿基本上也只能依靠经验。 浅层矿的上方，因为矿物质的影响，地表的岩石和土壤往往会有一些变化。 比如铜矿上方的地面会形成很多蓝绿色的铜盐，一些金属矿的上边很有可能会有磁铁矿，农民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发现有磁铁吸到锄头上，必须向官府报告。 金锋不是学地质的，也没有太好的探矿办法，莫城他们出去探矿，一般也是采用传统的老办法，探矿手段比较单一，而且只能勘察露出地面的地表矿，如果矿藏在地下，哪怕只在地下一两米深，他们也很难发现。 这两年之所以能找到好几座矿藏，是金锋大概知道这些矿藏的位置，这样寻找起来范围小了很多，而且更有针对性。 包括技术员这次在丰陵找到的那座煤矿也是，金锋在他去之前就告诉了他煤矿距离黄河南岸只有几里地，技术员只要在这个区间内寻找就行了。 再加上一些运气成分，才会这样顺利。 给张凉刘铁他们写过信之后，金锋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增加探矿的成功率，想了很多办法，但都受限于设备和技术，无法实现，直到前段时间村里有老人去世，金锋看到出殡队伍，才突然想起了洛阳铲。 之后的两天，金锋便一头扎进了实验室，开始设计和制作洛阳铲。 不管在哪里，盗墓都是一份见不得光的行业，所以盗墓者不可能专门定制太精密的工具，洛阳铲的结构不是特别复杂，很多铁匠铺都能做，对于金锋来说同样是小菜一碟。 忙活了几天，金锋带着两个铁匠手工打了一套洛阳铲出来。 原本想着回头让人送到中原去，结果还没来得及送走，莫城就要去中原了。 洛阳铲操作起来也不难，先把小铲子砸进地里，然后再拔出来的时候，地下的土壤就会被带了出来。 金锋把洛阳铲组装好，就在莫城家的后院给他演示了一番。 “你看，这就是地下一丈的土壤，”金锋指着铲子带出来的泥土解释道。 “先生，这可是个好宝贝啊！”莫城的眼睛当即就亮了：“有了这个东西，我们再也不用到处挖大坑了。” 他们之前探矿，想要查看地下几米的土壤，只能用铁镐一点一点去挖，耗时耗力不说，弄不好还会危险。 去年有个技术员为了省劲，挖的坑比较小，刚开始还没事，当挖到三米多深时突然塌方了，直接把那个技术员埋了进去。 幸亏当时还有两个技术员在上边，赶紧把他扒了出来，要不然那个技术员就交代到那个坑里了。 那件事之后，技术员就不敢再挖那种又窄又深的小坑了，都是挖大坑。 有时候为了确认一个地方是否有矿需要在很多地方挖坑，每个都是大坑的话，工作量可想而知。 有了这个工具，勘探队就省劲多了。 恐怕发明洛阳铲的盗墓者，打死也不会想到，有人会用洛阳铲来探矿。 “先生，这个宝贝为什么叫洛阳铲？”莫城抚摸着洛阳铲，好奇问道：“有什么说法吗？” “没有什么说法，就是一个名字而已。”金锋微笑着摇了摇头。 毕竟是两个世界，虽然前世的洛阳城位置，现在也有一座城池，但是不叫洛阳这个名字，金锋也不想费劲去给莫城解释。 金锋不说，莫城也不敢追问，而且他此时的注意力都被洛阳铲吸引，在金锋的指点下，亲自上手操作了一次。 等莫城把土取出来，妇人也给他收拾好了行李，红着眼睛站到一旁看着两人。 金锋摸了摸鼻子：“嫂子，对不住了，快过年了我又把莫大哥叫走了。” “锋哥儿你别这样说，让三婶子她们知道，又该说我不懂事了。” 妇人刚才的确有些不高兴，但是收拾东西的时候已经想明白了。 莫城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是金锋给了他特别高的工钱和尊重，每次在村里见到她，金锋也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叫她一声嫂子，其他镖师的家属可没有这个待遇，车间里不知道多少女工羡慕她呢，说她嫁了个好男人。 妇人虽然没有什么学问，但是她也知道，金锋之所以尊重她，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莫城。 加上金川日报的持续宣传，金川百姓的凝聚力非常强，莫城的工作关系到大康的发展，她就算心里再不高兴，也不敢阻拦。 何况金锋还亲自来家里请莫城了呢？ “先生，您这个礼物真的太及时了，”莫城小心翼翼地收起洛阳铲：“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等下就去召集兄弟们，马上出发去中原。” “再急也不急这一会儿，和嫂子吃完中午饭再出发吧！” 金锋拍了拍莫城的肩膀，又朝妇人点点头，带着铁锤他们走了。 洛阳铲既然好用，他要回去加班再做几套出来，给其他地方的勘探队。 金锋本来打算从莫城家回去，然后直接去实验室，但是走到半路被迎面走来的一个禁军拦住了。 “大人，陛下请您去一趟御书房，说有要事相商。” 洛阳铲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打出来的，九公主让禁军过来找他肯定有急事，金锋赶紧跟着禁军朝御书房走去。 到了御书房，发现不光小玉和铁世鑫到了，就连很长时间没见的韩风也来了。 第2033章 他们怎么敢？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不管是什么时候的战争，情报工作都非常重要，甚至可能决定一场重要战役的胜负。 镇远镖局在秦地和晋地的战斗一直没有结束，战场上需要大量的情报支援，而韩风现在就是对外情报的负责人，一直带着情报人员活动在北方前线。 韩风以前只是一个猎人，经过这两年的历练，变成了让很多敌人和贪官污吏闻风丧胆的情报头子，整个人往那儿一站，再也看不出猎人的痕迹，而是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 不过看到金锋，韩风赶紧躬身行礼，笑着打招呼：“先生！” 金锋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韩风了，现在他突然回来了，九公主又喊自己过来，金锋下意识地问道：“韩大哥，是北方战事出问题了吗？” “没有，”韩风摇头说道：“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我该回来向陛下和先生汇报一下今年的工作了，顺便回来过年。” “瞧我这记性，又忘了快过年了，”金锋苦笑了一下，看向九公主：“喊我过来什么事？” “庆怀的战报送过来了！”九公主拿起一份战报递给金锋：“纾州那边的情况出现了点意外。” 金锋闻言，赶紧接过战报。 按照作战计划，刘铁带兵占领丰陵县，然后逐步占领青州，在中原北方砸下一颗钉子，而张凉和庆怀则从长江出兵，在中原南方砸下钉子。 等到时机成熟，需要征讨中原的时候，中原东边有东海，北边有刘铁，南边有庆怀和张凉，西边有川蜀，几方合力一起平定中原。 庆怀本次的任务和刘铁基本一样，区别就是位置不同，而且刘铁占领丰陵县之后，需要派人去寻找煤矿，而庆怀要去的纾州，原本就有一座铜矿。 其实相对来说，庆怀这次的任务更简单，因为纾州距离铁林军在江南的驻地不远，占领纾州后他也不用担心难民安置问题，只要扩大铜矿的开采规模就行了。 可是谁知道任务却出现了意外，当庆怀带领铁林军赶到纾州，还没等他夺城，城内的权贵就跑掉了，而且临走之前把来不及带走的粮食集中起来烧掉了。 庆怀这次去纾州只带了一千铁林军，而且是抱着以战养战的初衷来制定作战计划的，想着随便剿灭一两家权贵，就足够养活一千铁林军了，所以没有带太多军粮，这样赶路速度可以快一些，也能为川蜀节省一些粮食。 谁知道到了纾州城，权贵不光把他们自己的粮食烧了，在逃跑之前，还动用府兵把百姓家里搜刮的干干净净，搜刮来的粮食也一起烧了！ 铁林军攻下纾州城几乎没有费任何功夫，但是占领纾州城之后，不光面对着军粮短缺的问题，还面临着一整座城市里吃了上顿没下顿，随时可能造反的百姓！ 金锋看完战报，一拳砸在桌子上：“他们怎么敢的？他们怎么敢的！” 因为愤怒，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为了少饿死一些百姓，自己这边到处想办法弄粮食，那些权贵倒好，手里有粮食囤着不拿出来，准备等灾难来了卖高价不说，现在竟然把粮食烧了！ 这和直接杀人有什么区别？ 不，这比直接杀人更可恨！ “有没有抓住这群逃跑的权贵？”金锋咬牙问道。 “暂时还没有，”九公主摇头：“根据纾州百姓所说，在铁林军赶到的时候，这群权贵已经逃跑三天了，目前还不知道他们跑到哪儿了。” “找！”金锋冷声说道：“老子要把这群畜生吊在纾州城头扒皮抽筋！” 金锋一直反对酷刑，但是他这次真被纾州权贵气住了！ 铁世鑫刚才看完战报也非常愤怒，恨不得咬死那些逃跑的权贵。 不过听到金锋下令去追杀他们，还是劝说道：“先生，铁林军只有一千人，纾州城现在又乱成这样，他们镇守纾州城已经很吃力了，要是再分出人手去追查权贵，守城人手就不够了，恐怕会生乱子……” “那就再调一千人去纾州！”金锋说道：“最近一直在下雪，他们跑不远，就算翻遍整个纾州，老子也要找到他们！” 铁世鑫还想再劝，却看到站在一旁的韩风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 铁世鑫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回过神来。 这群纾州权贵不仅烧掉了粮食，给铁林军留下了一个超级大麻烦，还开了一个非常恶劣的头，如果不能抓住他们，并且以最酷烈的方式处决，以后平定中原的时候，其他权贵也效仿他们，那就麻烦了。 他最近的工作重点都是发展民生，刚才的注意力也都在纾州的维稳上，忽略了这茬。 所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群纾州权贵必须要抓住，而且必须以最酷烈的方式处决，这样才能震慑其余权贵，让他们明白私自烧毁粮食的后果！ 九公主显然也明白金锋的用意，点头说道：“找夫君回来，就是想着从哪里抽调人马去追捕逃犯！” “铁林军的篓子就让铁林军自己补上，”金锋想了一下说道：“就从铁林军大营再调一千人过去吧！” “那守卫江南的力量可能就不太够了！”九公主皱眉说道。 铁林军夺下粮仓之后，虽然没有大面积扩张，但是粮仓周边的郡县却被铁林军控制了。 江南也多山，之前那些世家大族在铁林军占领粮仓的时候被吓跑了一部分，现在经常躲在山里袭扰，铁林军不光要看守粮仓和码头，保持往来的船只和飞艇的补给，还要守卫这些郡县。 庆怀抽调一千人马去纾州，已经影响到了当地的控制力，如果再抽调一千人，有些郡县就有可能会失控。 “铁林军不是培养了府兵吗？把靠边的几个县交给府兵管理，我看谁敢趁着铁林军不在兴风作浪！”金锋冷声说道。 “好，”九公主点头。 “对了，纾州权贵怎么提前那么久知道铁林军要去？”金锋扭头看向韩风。 第2034章 贵族的傲慢 金锋挑选的几个根据地都有两个共同点，第一是境内必须有矿藏，这样占领根据地之后可以为根据地带来持续发展的原动力。 第二是必须靠近河流，至少可以走楼船和快艇，这样不仅可以快速把兵力运过去，开采出来的矿产也能通过水路运出来。 比如刘铁占领的丰陵县，县城距离黄河只有几十里，技术员发现的矿区距离黄河仅十几里。 铁林军需要占领的纾州位于长江北方，到长江的直线距离大概七十里左右，但是距离长江的一条支流只有不到十五里。 如果急行军的话，十五里只要半个时辰就能跑到，但是因为纾州有一座县城的铜矿，铜矿位置和郡城正好相反，在距离支流三十多里的山区里。 根据密探探查到的情报，这座铜矿一直处于运转状态，仓库里还有不少已经初步炼好的黄铜。 黄铜不仅是大康目前主流的货币，也是非常重要的工业原材料。金锋已经在着手制造发电机和电动机，一旦成功，需要大量的黄铜来制造电力相关设备。 金锋和九公主担心权贵得知铁林军过去，提前把铜矿那边储存的黄铜转移走，于是命令铁林军去占领铜矿，控制铜矿之后再去占领纾州城。 结果纾州城里的权贵在铁林军去之前三天把粮食焚烧了。 铁林军一路上并没有耽误，占领铜矿之后马上就开始向纾州城开拔，从开拔到赶到纾州城下，总共才用了四天多一点的时间。 从时间上推算，权贵们应该是在铁林军离开码头当天就得到了消息，然后立刻着手搜刮城内百姓的粮食，烧毁后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很多问题。 首先，权贵们得到消息的速度太快了，其次，权贵们太果断了，应该是早有预谋。 所以金锋才会询问韩风，权贵们是怎么知道铁林军要去的。 “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线索来证明他们怎么得到消息的，不过原因大概率有两点，第一，铁林军中有细作，第二，他们一直安排细作盯着码头。” 韩风说道：“我个人比较倾向第二种，因为铁林军才被先生从北方调到江南没多久，而且一直是军事化管理，外人很难靠近，纾州权贵想要在这么短时间内腐蚀铁林军几乎不可能。 除此之外，我还了解到，铁林军占领铜矿的时候，铜矿那边很慌乱，说明他们应该不知道铁林军要来，所以铁林军内有细作的概率较小。 相对来说，派细作盯着码头就简单多了，只要在码头附近的山里找个小院，安排几个人就能日夜不停的盯着码头。 如果这样的话，铁林军一下子出动上千人，很难瞒得过细作。” “大意了，应该让铁林军先去纾州城的。”金锋叹了口气：“黄铜他们很难破坏，就算他们转移了，占领纾州城之后也能再去追。” “就算先生让铁林军先去纾州城，其实也是一样的。”韩风说道：“码头距离纾州也不远，细作用飞鸽传书，只要几炷香的时间就能把消息传到纾州。” “对，说到底，还是这群畜生找死！” 九公主匆匆写了一封调令，盖上玉玺递给小玉：“立刻把这封信送去给徐骁，让他按照夫君的要求，以最快速度调集一千铁林军去纾州支援！” 庆怀亲自带领一千铁林军去纾州，副将徐骁留下镇守码头。 “让他们尽量带一些粮食过去，先保证城内的基本粮食供应。”金锋补充道。 “是！”小玉接过调令转身就走。 十几分钟后，一艘飞艇便起飞离开西河湾，当天傍晚便抵达铁林军驻守的码头。 徐骁接到调令之后才知道纾州城发生的事，极为愤怒，连夜派人调集兵马，第二天一早，连夜赶来的一千铁林军便登上楼船，奔赴纾州。 韩风知道金锋和九公主极为重视此事，也主动向金锋申请取消了休假，从金川大本营带领一支密探小组赶往纾州。 大雪封山，权贵们的确跑不了很远，要么躲在提前准备好的山沟里，要么躲在所谓的远房亲戚家。 纾州距离川蜀太远了，当地的权贵对金锋的了解有限，而且传承的时间久了，很多权贵都变得傲慢起来，在他们眼里，金锋就是一个缺乏底蕴和贵族修养的暴发户。 很多权贵都觉得自己是旗手，以天下为棋盘，苍生为棋，徐徐谋划，走一步看十步，才是一个合格的旗手。 可是金锋呢？仗着镇远镖局能打，四处开战，东打一榔头，西砸一棒子，没有任何策略可言。 很多权贵子弟在高谈阔论的时候，都会鄙视金锋一番，然后会说“如果我是镇远镖局统帅”会如何征战天下。 在他们眼里，金锋就是一个只知道打仗的莽夫，和山上的土匪没什么区别。 不，在权贵眼里，金锋连土匪都不如。 土匪抢劫还知道尊重一下书香门第，可是镇远镖局根本不尊重读书人，每到一个地方，不管你是传承多久的家族，只要是地主，都要被抓起来审判，简直有辱斯文，一点都没有棋手的格局和贵族的体面。 他们害怕金锋，却也看不起金锋，他们听说过钟鸣小组在打土豪分田地，却不知道钟鸣小组还是个情报组织，更不知道密谍司，以为只要离开纾州城躲起来，金锋就找不到他们。 因为以前他们的仇人跑路了，也经常找不到。 铁林军占领纾州之后，在城内城外搜捕他们，可是他们不还是好好的吗？ 这也让那些偷偷观望的权贵更加坚定了他们的观点，金锋是莽夫，他麾下的队伍也都是莽夫。 一些权贵本来做好了冒雪远遁的打算，看到铁林军的表现，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完全不知道，他们即将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现在韩风亲自带领一支密谍司精锐赶来了，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第2035章 铁林军的报复 风过留痕，雁过留声。 一个人只要存在过，活动过，肯定会留下痕迹，何况一整座城里的权贵呢？ 之前找不到他们，是因为纾州距离川蜀和东海都太远，金锋暂时没有对纾州动手的打算，所以没有让韩风派人盯着这里。 铁林军来了之后，城内已经大乱，庆怀优先选择了安抚百姓，稳定纾州城的秩序，没有派出太多人来追查他们。 现在铁林军又来一千人增援，还带来了两船粮食，韩风也带着密谍司精锐到了，庆怀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 在韩风赶到的第二天下午，便在一个小山沟里找到了一家躲在这里的权贵。 这个小山沟很偏僻，周边地形陡峭，属于平时猎人都不来的那种，如果放在以前，这个避难所的确非常安全，可是镇远镖局有飞艇和望远镜。 权贵或许傲慢，但是一个家族能传承几百年，肯定有两把刷子，这家权贵的消息比较灵通，得知四皇子篡位之后就意识到天下可能要乱，于是便开始布置退路。 他们从去年就开始往这个避难所运送物资，陆陆续续送了一年，这里的东西足够他们几十口人吃好几年的。 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自然需要生火做饭。 大雪封山的时候，一个山沟里突然冒出那么多炊烟，飞艇在十几里外就看到了。 如今躲在山里避难的普通百姓也不少，但是能穿得起绫罗绸缎的灾民是没有的。 镖师立刻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不过也没有当时下去抓捕，而是回去请示韩风和庆怀。 韩风直接下令，确认对方的身份后，全部抓捕。 为了防止对方再次跑掉，庆怀还专门派遣了三十个铁林军乘坐飞艇一起去执行抓捕。 小山沟三面都是山崖，飞艇直接降落在唯一的出入口，把山谷彻底堵死了，然后铁林军冲进去，直接把这群权贵堵在了山洞里。 密探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直接让铁林军把躲在这里的所有人，全都用绳子绑住脚踝，拴在了飞艇上。 飞艇起飞后，这群权贵全都被倒吊着往纾州城飞去。 刚开始的时候，权贵们都被吓得惨叫，可是喊着喊着就没有力气了，也认命了。 进城之后，韩风也没有把他们关进大牢，而是就这么用飞艇吊着，在城内飞了好几圈，然后把他们放到了城西的菜市口。 路边已经做好了一排木架子，铁林军直接把权贵们的外衣都脱了，吊到木架子上。 权贵们被飞艇吊着溜了这么大一圈，虽然全都被吓得不轻，却没有人被吓死，现在都还活着呢。 刚才铁林军没有脱他们的衣服，他们只是惊吓，现在外边保暖的衣服被铁林军扒掉了，他们顿时觉得寒风刺骨，吊在木架子上都忍不住发抖。 菜市口本来就是一个城市最热闹的地方，现在又是铁林军施粥的地方，全城的百姓每天都要过来领粥。 看到有人被吊了起来，不少百姓好奇的凑过来看热闹。 “哎哟，这不是恒丰堂的赵掌柜吗？” “就是他，旁边是他的儿子赵墨轩，我表哥就是被他害死的！” “还有这事？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我表哥是挑粪的，赵公子在青楼跟人争风吃醋输了，回来的时候在东大街正好遇到我表哥挑着粪出城，赵公子说表哥晦气，就让家丁把他的头按在粪桶里淹死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你们就没有报官吗？” “当然报官了，可是官老爷收了赵家的银子，非但没有为难赵墨轩，还把我姨夫打了二十大板，扔出了衙门，我姨夫回去后没半个月也死了！” “赵家人做事真绝啊，活该被镖师老爷吊在这里！” “不对啊，赵家人不是跑了吗？” “肯定被抓回来了呗，你没看到这老老少少都在吗？” “赵家老爷子也不是好东西，都快七十的人了，去年还买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做妾，结果没几天就被他弄死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自己不行了，把怨气洒在了孩子身上呗！” “你怎么知道的？” “我邻居是更夫，晚上打更的时候看到赵家人拉着那个姑娘的尸首扔到了乱葬岗。” …… 赵家属于比较高调的那种家族，在纾州城做过太多恶事，现在被抓了，不少曾经被赵家迫害过的百姓都奔走相告。 一时间，很多百姓都跑来围观。 到了夜里，韩风命人把赵家的家主带走审讯。 其他权贵肯定不会跟赵家家主说自己的藏身点，但是韩风相信赵家家主肯定知道一些线索，别的不说，这些权贵都是前后脚逃走的，赵家家主就算不知道其他家族的具体藏身点，他们往哪个方向跑的，赵家家主肯定知道一些。 赵家家主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本来想硬气一把，扛着不说的，可是他低估了密谍司的手段，也高估了自己的骨气，连一个时辰都没扛过去，就把自己知道所有东西都招了。 按照赵家家主提供的线索，铁林军又在一个小山村和几十里外的一个小镇上，各自找到了一家隐姓埋名的权贵家族。 这两个家族的家主又交代了一些其他线索，密谍司又找到更多权贵。 菜市口路边的木架越来越多，吊起来的权贵也越来越多。 几天之后，逃掉的权贵有七成都被抓回来了，其中就包括原本逃到三百多里外的郡守一家。 能当郡守的，背后肯定有大家族，这个郡守背后的家族在整个大康都赫赫有名，他的祖父是一方大员，是一个实力非常强横的大家族，这个郡守并不是家族里最厉害的，甚至连前五都排不上。 其实铁林军刚开始并没有找到这个郡守，韩风推测他背后的家族把郡守一家藏起来了，于是庆怀就派人去三百多里外的另外一个郡城，找到了这个郡守老家。 去了之后也不找对方要人，直接开始杀，杀得对方扛不住了，主动把郡守一家交了出来。 即便如此，这个郡守老家里的男丁，也被铁林军杀得一个不剩。 一个传承了数百年的庞大家族，从此烟消云散！ 第2036章 铁林军的纵容 传承时间越长的权贵家族，人数就越庞大。 虽然还有三成的纾州权贵暂时没有被抓到，但是已经抓到的权贵便从菜市口一路挂到了城门口。 铁林军在把权贵们挂上去之前，把他们的外衣都脱掉了，权贵们平时养尊处优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惨嚎声咒骂声求饶声此起彼伏日夜不停，但是铁林军根本不理他们，后来这些权贵又冷又饿，渐渐没有喊叫的力气，也就消停了下来。 封建时代等级森严，阶级已经在百姓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纾州百姓只敢远远观望，但是有一天中午，一个百姓在这些权贵中认出了自己的仇人。 “许望山，终于找到你了！” 一个裹着麻袋，头发乱糟糟的老头站在一个木架下边，怒视着挂在架子上的权贵。 他的儿子在一家酒楼当跑堂的，就因为眼前这个权贵进门的时候，他儿子正在忙没有马上过去迎接，权贵就觉得他儿子轻视了自己，让人把他十四岁的儿子活活打死了。 事后老头儿才知道，许望山那天赌钱输了钱，自己的儿子只是遭遇了无妄之灾。 他去官府报官，官老爷当时说为他做主，结果他报官的第二天早上，在路上被许家的打手拦住了，拖到城外毒打了一顿。 打手们以为把他打死了，随便往路边沟里一扔，没想到他侥幸活了下来。 他本来以为许望山把自己毒打一顿已经很过分了，却依旧低估了权贵的歹毒。 他去报官导致许望山被官老爷狠狠敲诈了一笔，让许望山很恼火，不仅想要弄死他，还找到了他家里。 第二天他踉踉跄跄回去的时候，自己的茅草屋已经化为一片灰烬，妻子和另外一个孩子也都烧死了，已经成婚的大儿子家也着火了，大儿子一家也都被烧死在屋内。 老头儿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却知道肯定是许望山干的，当时就想去找许望山报仇，可是快到许家的时候他突然想明白了，自己就这么跑过去，肯定连许望山的面都见不到就会被打死，所以他决定先活下来，再慢慢找办法报仇。 于是接下来的半年多时间里，老头儿没有跟以前的任何熟人联系，在许家宅子周边乞讨为生，每天盯着许家，寻找报仇的机会。 可是还没等他找到机会呢，许家突然跑了。 当时老头儿觉得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动力都没了，最近一段时间都过得浑浑噩噩的，直到听说镇远镖局把逃跑的权贵抓了回来，他每天都来菜市口，看看镖师有没有把仇人抓回来。 看了这么多天，镖师抓回来一群又一群权贵，直到今天才终于找到了仇人。 许望山是当天早上才带回来的，现在还没到筋疲力尽的时候，听到有人喊自己，低头看了一眼。 老人的脑子里时时刻刻都是许望山，可是许望山却完全没认出来他是谁。 看到老人，还以为是自己逃掉的族人，小声说道：“老伯，你是来救我的吗？” “救你的？”老人愣了一下，随后就好像听到什么超级好笑的笑话似的，笑得前仰后合。 可是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就下来了。 原来对方早就把自己忘了啊！ 也对，从头到尾，许望山都没有见过他，也不屑于见他。 “许望山，你还记得罗轩酒楼那个被你打死的小二吗？你还记得西大街大槐树胡同被你烧死的两家六口人吗？”老人怒视着许望山问道。 “罗轩酒楼？大槐树胡同？” 许望山露出思索之色，足足想了半分钟，突然瞪大眼睛：“你是谁？” “我是谁？”老人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是来找你索命的恶鬼！” 说完，老人弓起腰，一头撞到许望山身上。 许望山被吊在离地半米多高的地方，老人的脑袋正好装到他肚子上。 咳咳！ 许望山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守在一旁的镖师刚准备过来阻拦，就看到班长朝自己使了个眼色。 镖师会意，顿时转过身去，完全当作没看到。 金锋一直反对连坐和私刑，但是纾州权贵这次的焚粮行为触碰了金锋的底线，虽然没有明确要求铁林军折磨纾州权贵，但是韩风出发的时候，秦铭偷偷找到了他，让他一定要严惩纾州权贵。 秦铭是禁军统领，没有九公主的许可，他怎么可能敢自作主张来找韩风？ 韩风到了纾州之后，又把这件事告诉了庆怀。 庆怀本来就对纾州权贵痛恨不已，自然不会反对。 许望山本来还在担心镖师阻拦他报仇，都做好了掐死许望山，然后和许望山同归于尽的打算，可是发现镖师并没有阻止他之后，老人马上改变了主意，转身走了。 再次过来的时候，老人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支木柄小刀，朝着许望山的脚背划了一刀。 许望山痛得惨叫起来，被划的那只脚死命缩了回去。 可是下一秒大腿又被老人割了一刀…… 酷刑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傍晚，刚开始的时候许望山还在惨叫，后来连惨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老人毕竟没有受过专业的酷刑训练，其实在半下午的时候，许望山就已经断气了，但是老人依旧没有停止，愣是一刀一刀继续割着。 当酷刑结束的时候，许望山整个人都变得血肉模糊，都快看不出人样了。 有了这个老头带头，加上镖师的纵容，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到了寻仇的队伍中。 一时间，菜市口门口这条路好像变成了炼狱，惨叫声此起彼伏，权贵们流下来的鲜血被冻成冰，然后又有新的鲜血流下，成了新的冰层。 从这些权贵被抓住开始，他们就注定必死无疑，铁林军也懒得把粮食浪费在他们身上，被挂起来的这些天，根本没有给那些权贵吃喝，此时被冻死饿死的权贵已经超过了大半。 还活着的一小半，在这个下午又被愤怒的百姓折磨死了九成九。 到了傍晚时分，还活着的寥寥无几。 纾州发生的事情，也悄然传开。 第2037章 震慑的效果 渝关城地处北疆，之前还有东蛮人居住在渝关城北方，但是自从东蛮人被击败之后，渝关城北方的东蛮人全都撤走了。 现在的渝关城是一座孤城，方圆数百里内都荒无人烟，权贵们根本无法安排细作潜伏，刘铁离开的时候也没人知道。 但是张凉和铁林军占领的码头本来就是江南非常热闹的地方，有大量百姓生活在附近，很多权贵都在码头周边安排了细作潜伏。 铁林军有任何大规模的行动，都很难躲开这些细作。 纾州的权贵也是因为细作才提前得到了消息逃跑的。 铁林军所在的码头往南可以进入江南，往北可以进入中原，在码头周边安插细作的自然不止纾州一城的权贵，江南和中原其他地方的很多权贵也安插了细作。 权贵们平时斗得你死我活，但是面对金锋和九公主却极为团结，得知纾州权贵烧毁了粮食，很多权贵都拍手叫好，准备看铁林军的笑话。 可是谁知道这才过去没几天，逃跑的纾州权贵就被抓回来了一大半，而且被挂在城内示众，最后被愤怒的百姓生撕活剥了。 刑不上士大夫，一直以来，权贵们之间的斗争都有一种潜规则，就算斗争失败也不会威胁到身家性命。 钟鸣小组打土豪分田地也不会直接处决地主豪绅，而是开办审判大会，确认地主豪绅有罪之后才会宣判，而且这种审判也只针对地主豪绅家族里的成年人，十四岁以下的孩子，除非作恶多端，一般不会审判。 可是这次在纾州城，但凡被抓回来的权贵，不管男女老幼，全都被铁林军挂到了木架上，一个活下来的也没有。 最让权贵们胆寒的还是铁林军对待郡守的态度，不光郡守一家三十多口都被处决，郡守背后的家族也被铁林军打上门杀光了所有男丁，砸了祠堂，炸了祖坟。 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可以说被铁林军杀绝户了！ 腊月二十三，传统小年这一天，韩风在纾州城各处张贴了一份名为《告天下书》的大字报。 在大字报中，韩风以大康情报司负责人的名义告诫天下所有地主豪绅，以后如果再发生焚烧粮食的行为，会立刻被情报司列入必杀名单，不管对方逃到天涯海角，大康情报司必追杀到底！ 当天的金川日报，也刊登了这篇《告天下书》。 虽然这篇文章是以韩风的名义刊发的，但是权贵们都知道，没有金锋和九公主的允许，韩风怎么可能会这么说？金川日报又怎么可能会刊发？ 权贵们终于意识到，金锋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纾州城那些权贵被百姓折磨致死之后，铁林军依旧没有饶了他们，而是动员纾州百姓，把权贵的尸体挂到了城墙外边。 现在是冬天，尸体挂在城墙上也不会腐烂，庆怀就是要让天下所有权贵都知道，这就是在灾年毁掉粮食的下场！ 纾州百姓比铁林军更加痛恨权贵的焚粮行为，毕竟那些粮食都是从他们嘴里抠出来的口粮！ 如果不是铁林军过来施粥，纾州城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经过这件事，纾州百姓心中的怨气消散不少，对铁林军也又敬又畏。 “韩司长，这次多亏了你们！” 铁林军临时作战指挥部，庆怀亲自给韩风倒了杯茶：“军中禁止饮酒，我便以茶代酒，感谢韩司长鼎力相助！” 术业有专攻，这次能这么快抓到那些权贵，韩风的带领的密谍司功不可没。 “庆侯客气了，都是为了工作！” 韩风双手接过茶杯，姿态也放得很低。 他现在的地位虽然不比庆怀低，但是金川以前是庆怀的封地，韩风就是金川人，听过太多庆怀的传说了，完全不敢在庆怀面前托大。 “韩司长，对于那些在逃的畜生，密谍司准备如何处理？” “如今粮食本来就极为紧缺，这些畜生还敢焚粮，陛下和先生都极为愤怒，给我下了死命令，不管他们逃到哪里，密谍司必会追查到底！”韩风回答。 “对，不能放过他们！”庆怀跟着点头。 两人正聊着，钟五敲门走了进来：“将军，赈灾粮送到了！” “送到了就安排入库吧！” “是，”钟五朝庆怀和韩风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惭愧啊，本想着来纾州缴获粮食呢，现在却还得川蜀送粮来赈灾！”庆怀叹了口气。 “这也不怪庆侯，是这群畜生太无法无天了！”韩风安慰庆怀一声，然后说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庆怀问道。 “来之前，刘铁将军给先生送回来一份战报，说了他们是如何在丰陵县筹粮的……” 韩风把刘铁筹粮的办法说了一遍，庆怀听着听着，眼睛就亮了。 “对啊，纾州城的粮仓被烧了，但是我可以去其他地方筹粮啊，正好码头增援了一千人还没回去！” 庆怀兴奋说道：“韩司长，你知不知道周边哪里有大粮仓吗？” 韩风淡淡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这里是纾州周边几个比较大的粮仓，圈圈的那个在上游，而且距离河边不远。” 纾州城挨着长江的一条支流，占领上游的粮仓，更便于运输。 “韩司长不愧是韩司长！”庆怀拍了拍韩风的肩膀：“多谢了！” 当天下午，钟五便带领一千铁林军乘坐楼船出发，沿着支流逆流而上，奔赴韩风所说的粮仓。 在他们距离粮仓还有十几里的时候，粮仓背后的权贵就得到了消息，如果他选择放火的话，钟五他们一颗粮食也得不到。 但是铁林军刚刚在纾州城大开杀戒，起到了很大的震慑作用，粮仓背后的权贵哪里还敢纵火？ 非但不敢纵火，反而提前赶到河边等候钟五他们，主动献上粮仓的钥匙，并且答应组织车队，把粮食送到铁林军的船上。 钟五一看对方如此识相，倒也没有为难他，留下一百铁林军看守粮仓，继续奔赴下一个粮仓。 第2038章 发电机和电动机 有了韩风给的位置和向导，钟五在两天时间内控制了四座粮仓，粮荒暂时得到了缓解，纾州城内的秩序也稳定下来。 于是庆怀便组织人手开始思想教育工作，以及铜矿的开采工作。 消息传回川蜀，金锋和九公主这才松了口气。 “地主豪绅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就应该狠狠杀一批，他们才知道害怕！” 御书房例行早会中，铁世鑫愤愤说道。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兵法中说围三缺一，如果把敌人逼上绝路，敌人就会拼死反抗！”金锋摇头道：“杀戮治标不治本，偶尔使用一次就行了，如果经常使用的话，只能适得其反，让地主豪绅狗急跳墙。” “这倒也是，”铁世鑫说道：“要是让敌人看不到一点希望，他们会觉得反正必死无疑，死之前也不能把粮食留给咱们。” “就是这个道理，”金锋点点头，然后看向小玉：“凉哥那边进展如何？” “进展很顺利，已经占领了一座铁矿一座铜矿以及七座粮仓，年后就能开始招工恢复矿区工作了。”小玉点头。 接下来小玉和铁世鑫又向金锋和九公主汇报了最近两天的一些重要情报，然后便散会了。 九公主看到金锋起身，走到衣架前边拿起金锋的大氅帮他批到身上：“夫君，你最近在实验室忙什么呢？” 最近几天，金锋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实验室，九公主不由好奇他又在捣鼓什么。 “忙着给你一个大惊喜！”金锋笑着回答。 “什么惊喜？”九公主一脸期待的问道。 “说出来还叫惊喜吗？”金锋裹了裹大氅，推门走了。 镇远镖局能这么快打开局面，和金锋的发明息息相关，可以说没有金锋发明的那些武器，就没有现在的川蜀政权。 九公主对金锋的发明非常好奇，也极为重视，金锋离开后没多久，九公主便也跟着来到实验室。 隔着老远，便听到实验室中传来蒸汽机的轰隆声。 实验室属于西河湾的禁区，严禁外人靠近。但是九公主不是外人，她是金锋的妻子，还是当今皇帝，守门的镖师看到九公主过来，赶紧行礼。 起身之后想要进去通报，却被九公主制止了：“不用通报了，朕进去看看就行了。” 镖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刚进入院子，九公主就听到万鹤鸣激动的喊声：“成了，先生咱们成功了！” 九公主心里更好奇了，带着珠儿进入实验室。 这个实验室原本是炼铁车间，后来满仓在村外建造了新的车间，这里就被金锋改成了实验室，用来进行一些需要空间的实验。 九公主进去的时候，看到车间中央位置放着一个蒸汽机，在蒸汽机旁边还放着一个缠满了铜线的铁疙瘩。 可是金锋万鹤鸣左之渊几人却在实验室旁边的小屋子里，万雨虹和几个帮工趴在门边观看。 “这是什么东西？” 九公主走到铁疙瘩前边，歪着头好奇观看。 万雨虹察觉到有人进来了，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九公主准备伸手去摸铁疙瘩。 万雨虹头皮一麻，高声喊道：“陛下，住手！” 九公主闻言把手缩了回来，转头看向万雨虹。 珠儿也看过去，眼神颇为不善。 万雨虹刚才的声音很大，听起来就和呵斥九公主一般。 在珠儿看来，这是对九公主的大不敬。 万雨虹也看到了珠儿的眼神，赶紧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到九公主面前：“陛下恕罪，民女不是对陛下不敬，是发电机太危险了，不能用手摸，否则会有性命危险！蒸汽机的声音太响，我担心陛下您听不到，所以喊得声音有点大了！” 听到万雨虹这么说，珠儿的脸色才终于恢复正常。 “平身吧，”九公主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万雨虹站起来：“你说这个铁疙瘩能杀人？” “先生是这么说的，”万雨虹赶紧点头，同时提醒九公主：“还请陛下稍微往后退几步，不要踩到下边的铜线！” 九公主低头一看，这才看到脚下有两根铜线，一头接在铁疙瘩上，另外一头则延伸到金锋几人所在的屋子里。 “这是夫君新做的武器吗？”九公主问道。 “先生说这个不是武器，具体是什么，民女也不是很清楚，陛下还是问先生吧。”万雨虹摇头说道。 金锋也听到了外边的动静，探头往外看了一眼，看到九公主过来，金锋无奈地笑了一下，走过来示意帮工停下了蒸汽机。 车间里马上安静下来。 “不是说过段时间做好了再给你看吗，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不看看我恐怕最近都睡不着了，”九公主指着铁疙瘩问道：“听万雨虹说这个叫发电机？干什么用的？” “发电机当然是用来发电的。” “电？”九公主更迷惑了：“电是什么？” “电是什么？” 九公主这个问题把金锋问住了。 电的概念牵扯到原子和电荷，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 金锋想了一下，回答道：“闪电你知道吧，那就是电！” “夫君是说，这个铁疙瘩能发出闪电？”九公主惊讶问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金锋点头。 “这不就是武器吗？” 闪电能用来干什么？九公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用来杀人。 “发电机不是武器，而是……一种工具。” “闪电是无形的，怎么能作为工具？”九公主更纳闷了。 “闪电是无形的，但是通过一些设备，却能让闪电工作。”金锋指了指刚才所在的房间：“我们刚才就在实验能让闪电工作的工具。” 九公主好奇的来到房间，发现地上也摆着一个铁疙瘩，从外形上看，和外边的发电机差不多。 “夫君你说的让闪电工作的机器，就是这个？” 九公主好奇问道：“这不也是个发电机吗？” “不，这是一台电动机！” 金锋解释道：“蒸汽机旋转带动发电机发电，发出来的电通过铜线传送给电动机，就能让电动机工作了！” 第2039章 发电厂 “电动机能用来干什么工作？”九公主问道。 “电动机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比如安装到纺车上，”金锋说道：“等到棉花大面积种植之后，纺织业会迎来飞速发展，从棉花到棉布，中间有好几十道工序，光指望手工弹棉花肯定不行，需要机械化纺织。 用电动机来驱动纺车，可以让纺车的工作效率比现在提升很多倍！” “蒸汽机带动发电机发电带动电动机，然后再用电动机驱动纺车……” 九公主虽然不明白电是什么，但很快捋清了其中的关系：“如果这样的话，直接用蒸汽机驱动纺车不就行了吗？” “这样不是不可以，但是蒸汽机噪音太大，还需要烧锅炉，万一有个火星崩到棉花上，都会造成严重的事故！” “这倒也是，”九公主微微点头。 棉花极为易燃，把蒸汽机放到纺织车间的确不行。 “随着工业的发展，各种设备对精确度的要求会越来越高，在这方面，蒸汽机也是完全没办法和电动机相比，让电机在三个数内转十圈它就转十圈，让它转一百圈他就能转一百圈，一圈都不会错，也不会时快时慢！” 金锋继续说道：“而且，电动机只是电能最基本的运用方式，除了驱动电动机之外，电还能用来照明，用来焊接，用来做很多很多事情！” “焊接？” 照明的话，九公主还能通过字面意思来进行理解，也见过闪电，却不知道焊接是什么意思。 “焊接就是利用电能来瞬间熔化钢铁，让两块钢铁连在一起成为一块。” 金锋说道：“有了焊接技术，咱们离量产铁甲船就不远了！” 之前制造铁甲战舰，为了解决钢板之间的连接问题，金锋和洪涛平他们废了老鼻子劲了，如果当时有焊接技术，这个问题就简单得多。 “电可以瞬间熔化钢铁？”九公主大吃一惊。 “当然了，所以刚才雨虹才会那么着急的阻止你！” 金锋指了指地上的铜线说道：“如果不小心同时踩到这两根铜线，能直接把人电死。” 九公主闻言，朝着万雨虹微微点了点头。 万雨虹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地了。 “闪电既然这么危险，夫君你也得小心点。”九公主提醒。 “我会的，”金锋点点头，示意帮工把地上的铜线收起来。 “先生，发电机和电动机咱们都弄好了，什么时候开始建水坝盖发电厂啊？”万鹤鸣一脸期待地询问。 九公主本来想走了，听到万鹤鸣的话又转过头来，问道：“什么发电厂？” “这台发电机太小了，发的电也太少，我需要造一台大型发电机，这样才勉强够用。”金锋解释道。 “专门建一个厂子来发电？” 九公主以为金锋做发电机和电动机，是在实验室小范围使用，没想到金锋竟然打算建一个厂子专门用来发电。 “是的，”金锋说道：“如果说煤炭是工业的基础的话，那么电能就是工业的骨架，以后各行各业的发展都离不开电能！” “那为什么要建水坝？”九公主问道。 “发电厂有水力发电和火力发电两种，建水坝把水拦住，当水从高处往低处流过的时候会带动水轮转动，水轮又带动发电机，发电机就能发电了。”金锋解释。 “这个好，不仅不用烧煤了，还可以起到蓄水防洪的作用！”九公主问道：“之前建水库的时候，夫君你怎么没装发电机？” 秋天的时候，金锋去了一趟都江堰，规划了不少水库，平时把水存在水库中，当遇到降水少的时候，就能放水来进行灌溉，遇到降水多的时候，也能提前把水放掉，用来缓解洪涝。 在九公主看来，每个水库都要建造大坝，不用来发电不是浪费了吗？ “舞阳，不是所有大坝都能用来发电的，水力发电对于技术要求极高，弄不好会酿成大事故的，我现在也没有很大的把握成功。”金锋苦笑摇头。 他懂得水力发电的原理是不假，但是建造一座发电水坝需要的技术实在太多了，金锋前世也没有参与过相关项目，只能一点点摸索。 水火无情，水库大坝一旦决堤，可能会给周边百姓带来灭顶之灾，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下，金锋也不敢贸然建造，只能在村子旁边的小河上先弄一座小型的尝试一下。 村外那条小河只有几十米宽，就算出了问题，金锋也有把握控制住，不会造成太大的后果。 “除了技术原因，还有时间，”金锋继续说道：“建造一座可以发电的大坝需要的时间太长，最快也要好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都有可能，川蜀的水患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咱们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九公主在思考金锋刚才的话，没有开口，但是站在一旁的万鹤鸣听到金锋这么说，一下子就急了：“先生，建发电水坝要好几年，咱们用电怎么办？” 自从听金锋说过电能的运用之后，万鹤鸣就着迷了，恨不得现在就去研究电灯和电焊，结果金锋却说建大坝需要好几年，那岂不是说要几年后才能继续研究？ 如果不知道电能的存在就算了，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却无法研究，这对于万鹤鸣和左之渊都是一种折磨。 “我刚才说的是规模比较大的发电水坝，咱们在村外弄个小的，用不了多久，最多一年就能造好。” 金锋说道：“除了水电站，我还准备再建一个小型火电站，咱们盯紧点的话，最多半年就能基本完工。” “夫君，既然都要造水电站了，就没必要再造火电站了吧？”九公主微微皱眉。 因为勘探和开采技术都有限，川蜀目前只有黑水沟一座煤矿，其他地方要么没找到，要么位置在深山老林，就算找到了也暂时没办法开采和运输，所以川蜀目前的煤炭资源极为紧缺。 刚才听金锋说水利能发电，九公主还在高兴呢，结果一转眼，金锋又要再建一座火电厂，这不是资源浪费吗？ 第2040章 棉袄做好了 “水力发电的优点是节省资源，还能起到蓄水的效果，但是缺点就是不稳定，特别是在村外这种小河，遇到下雨多的年份，涨水能涨到三四十丈，遇到干旱年份，断流都有可能。” 金锋解释道：“相对来说，火力发电就稳定多了，只要锅炉运转就能持续发电。” 九公主今天是第一次接触到电能的概念，对于发电厂也完全不懂，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准备等金锋回去了，好好跟金锋了解一下再说。 于是点头说道：“夫君既然想好了就行，那我先回去了。” “好，”金锋把九公主送出实验室。 进来之后，金锋回到办公室拿出一沓图纸递给左之渊：“左大人，这是大型蒸汽机和发电机的图纸，你送到钢厂给满仓，让他们尽快造出来！” “是！”左之渊小心翼翼接过图纸，大步离开。 “先生，您打算把火电厂建在哪里？”万鹤鸣好奇问道。 金锋回答道：“建在长蛇沟吧。” 其实他原本打算把电厂建在黑水沟附近，毕竟把煤炭从黑水沟煤矿拉过来需要耗费不少运输成本。 但是后来想想，这座火电站的规模很小，只要满足实验室用电就行了，用不了多少煤炭，还是建在村子附近方便一些。 “先生，你说的电灯，真的比火把还亮吗？”万鹤鸣又问。 “是的，”金锋脑海中不由回忆起前世灯火通明的城市。 “那咱们先做电灯吧？”万鹤鸣说道：“晚上点着蜡烛加班，瞅的眼睛疼。” “也行，”金锋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 “先生，你去哪里啊？” “去玻璃厂看看，做电灯需要用到玻璃。” 金锋一边回答一边往门口走，结果刚出实验室的门，就看到关晓柔带着阿莲进了院子。 金锋以为关晓柔碰到了九公主，得知了发电机，便笑着问道：“你也是来看发电机的？” “什么发电机？”关晓柔一脸诧异。 金锋刚给九公主解释一遍发电机，不想再说了，于是反问道：“有事找我？” 关晓柔本来就对发电机不感兴趣，听到金锋这么问，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刚才我在纺织厂见到了冬冬，她说第一批棉袄已经做好了，让我问问你先送到哪里？” “第一批做了多少件？”金锋问道。 “一千件，”关晓柔回答。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先送去渭州城给铁牛他们吧！” 前段时间大雪封山，信鸽都飞不回来，渭州城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失联状态，直到前段时间风雪暂时停止，铁牛派了一艘飞艇回来保平安，金锋才知道渭州城的情况。 渭州城和渝关城的地理位置差不多，前段时间也同样遭遇了强降雪。 但是和渝关城不同的是，渝关城靠近海洋，可以通过楼船运送煤炭来取暖。 而渭州城地处大西北，中间隔着晋地，别说运煤炭过去了，运粮食过去都费劲。 幸好在秋天的时候，铁牛带着镖师突袭了晋地一座城池，从城内权贵手里抢了一批粮食，要不然过冬的口粮都是问题。 最重要的是，渝关城方圆百里内荒无人烟，也没有敌人，只要安排少量镖师去城墙上站岗警戒一下就行了。 而渭州城北方是党项，南方是晋地，前后都是敌人，镖师们丝毫不敢大意，四面城墙需要日夜轮守。 所以渭州城的情况比渝关城严峻多了，有了棉袄，当然要先送给他们。 可是怎么把棉袄送过去呢？ 最近几天，川蜀地区的风雪暂时停了，但是渭州城什么天气还不清楚，而且渭州城太靠北了，最近又以北风居多，飞艇从渭州城往南飞问题不是很大，但是逆风往渭州城飞，还要带着上千件棉袄，金锋有点担心飞艇的续航。 虽然之前在沙漠和山里建造了补给点，但是万一飞艇连补给点都飞不到，只能降落在晋地。 现在镇远镖局和晋地正在交战，落到敌人手里，后果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金锋也没心思去玻璃厂了，转头朝亲卫说道：“去机场看看老鹰在不在，让他去纺织厂找我！”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飞艇虽然是金锋弄出来的，但是要说熟悉，老鹰这个第一批飞行员，比金锋更有发言权。 “是，”一个亲卫跑了出去。 “咱们先去纺织厂看看吧！” 金锋带着关晓柔拐弯进了纺织厂。 距离弹棉花的车间还有几十米，就听到车间里传来密集的叮咚声。 进了门，便看到一排的工人围着大桌子弹棉花，整个车间里棉絮飞舞，工人们的眉毛和头发都变成白色的了，就像落了一层雪似的。 棉花被弹松软之后，会被送到隔壁车间，由女工们手工缝制成棉袄。 唐冬冬正在和一个工人说话，看到金锋和关晓柔进来，赶紧过来打招呼：“先生，晓柔，你们来啦！” 金锋点点头，从桌子上拿起一件缝制好的棉袄查看。 “先生，按照你的吩咐，这套棉服有棉袄棉裤棉鞋三件，棉袄棉裤外层用的是防水布，里边一层用的是柔软的麻布，中间填充的是棉花。” 唐冬冬说道：“我前几天穿着试了一下，还是很暖和的，遇到一般的雨雪问题也不大。” 因为技术有限，纺织厂生产的防水布是油布，摸起来有点硬，穿起来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但是防水防风效果相当不错。 渭州城风大，比起舒适性来说，防风防水和保暖性更加重要。 看完表面的防水布，金锋又翻过棉袄查看里边。 相对来说，里边的麻布就柔软多了。 “为了防止棉花在夹层里边乱跑，我们先用网纱把棉花进行了固定，这样就算弄脏了需要清洗，棉花也不会成团。”唐冬冬又介绍道。 金锋仔细看一下，内衬的确是一块块网格。 点头夸奖道：“辛苦大家了，做的很好！” 纺织厂没有缝纫机，这些网格都是工人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第2041章 战争与和平 “听说北方的雪能把门堵住，跟还在北方的镖师兄弟比起来，我们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做做衣服有什么辛苦的？” 正在缝衣服的三婶子抬头说道。 “是啊，我家男人捎信回来说，晋地那边能把人耳朵冻掉！” 三婶子旁边的妇人放下针线：“锋哥儿，我知道男人的事我不该问，可是这里都是咱们村的，没外人，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这个妇人是西河湾隔壁田家湾的，她丈夫是第一批镖师，现在已经是一个连长，从去年开始就跟着唐飞在晋地打仗，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晋地距离川蜀没有那么远，正常情况下，每十天会有飞艇往返一次，镖师们如果想给家里传信，能跟战报一起送回来，家里人想给前线的镖师捎东西也能让飞艇带过去。 前几天她丈夫捎回来一封信，说了晋地的大雪和寒冷。 原本只是跟她说说北方的见闻，但是妇人看完就开始心疼丈夫了。 金锋对于镖师家属向来敬重，点头说道：“嫂子你问！” “锋哥儿，咱们为什么要去晋地秦地打仗啊？” 妇人抬头问道：“咱们守着金川好好过日子不行吗，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打别人？” 金锋闻言，咬了咬嘴唇。 他没想到妇人会问这个问题。 严格来说，妇人在问战争与和平，可以说是一个哲学问题了。 金锋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呢，三婶子开口道：“牛栏家的，你天天听金川日报都白听了吗？咱们和晋地秦地打仗，是因为那里还有很多地主豪绅，他们还在压迫咱们老百姓呢！” “可是那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呢？”妇人反问道：“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就行了吗？” “你过好自己的日子了，可是秦地晋地的老百姓不是人命吗？”三婶子说道：“你这么说就是只想自己，不想别人，要是锋哥儿也这么想，他为什么要掏钱去赈灾？” “三婶子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三叔在村里干活你不担心，你知道我多担心当家的吗？每次看到邮差过来我都害怕，害怕他告诉我当家的死在晋地了！” 妇人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我就想守着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我错了吗？” “镇远镖局又没有抓壮丁，你家男人去打仗是自愿的，又不是锋哥儿逼他去的？”三婶子撇了撇嘴：“你没有错，你就是看锋哥儿好说话，以前官府来抓壮丁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来问问官府，为什么要打仗？” 金锋一看两人要吵起来，赶紧站到两人中间：“嫂子，你是不是觉得我野心太大，非要去抢别人的地盘？” “我没有这么说！”妇人连连摆手。 但是金锋知道，她心里可能就是这么想的。 “嫂子，不是我为自己辩解，其实我真的没有想着去跟别人抢地盘，但是人这一辈子，没有谁能事事如意，我也不想跟别人打仗，但有时候不打不行啊！” 金锋说道：“就拿铁罐山土匪来说，我当时也只想着好好做生意，不想去招惹他们，可是他们非要拦着咱们的板车要过路费。 好，要过路费咱们给，可是后来呢？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咱们把板车一起给他们都不够，后来干脆要来村里抢，要不是咱们早有准备，在村外就拦住了他们，恐怕咱们村子都没有了！ 晋地秦地也一样，我当初并不想跟他们打，可是他们一声不吭就灭掉了咱们在外地的商会驻点，杀了商会的伙计，抢了咱们的东西，咱们如果不还手，他们就会和铁罐山土匪一样，跑到咱们家里来抢！” 其实金锋打秦地晋地，不光因为这些，还因为在他心目中，这一世华夏的版图只能比前世大，绝对不能比前世小！而且他也真的同情秦地晋地的百姓。 除此之外，想要发展工业，需要各种各样的资源，比如煤炭、石油，川蜀虽然也有，但是和晋地的煤炭资源，完全没有可比性。 所以金锋想要快速发展工业，地盘小了也不行。 当然，这些不能跟妇人说，说了她也不理解。 “锋哥儿，你别听她抱怨，她就是吃饱了肚子开始胡思乱想了，以前大家都吃不饱的时候，你看她会不会这样说？” 三婶子说道：“牛栏家的，金川报纸上都说了，秦地和咱们挨着，镇远镖局和秦地打仗就是保护咱们，要不是镖师们把坏人挡在了外边，咱们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吗？” “秦地和咱们挨着，那晋地呢？晋地离咱们可远了！” “那你就当锋哥儿心软，同情晋地的百姓吧！”三婶子白了对方一眼：“你也别说锋哥儿喜欢多管闲事，锋哥儿要不是喜欢多管闲事，要不是他心存慈悲，当初他当个猎人就能和晓柔活得很好，何必管咱们的死活呢？” “牛栏家的，三婶子说话不好听，但的确有理，咱们能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锋哥儿的功劳，而且比起以前抓壮丁，你家男人能去镇远镖局，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另外一个白发妇人也加入话题：“我儿子捎信回来说，现在打仗和以前不一样了，敌人看到飞艇和手雷就吓破胆了，根本不敢还手。 你不用担心，咱们镇远镖局死伤很少，你家男人都当上连长了，不会有事的，我的三个儿子都在镇远镖局，也都在外边打仗，你看我担心了吗？你也不要自己吓自己！” “我也没有说什么，你们俩都骂我干什么呢？” 妇人被三婶子和白发妇人说得抬不起头。 “你要是不想让自家男人去打仗，明年到了退伍的时候，让他退伍就行了！”三婶子提议道。 每年的秋天是退伍季，镖师如果真的不想干了，选择退伍就行了。 可是妇人听到三婶子这么说，连连摆手：“我可没说让当家的退伍！” 她男人是第一批镖师，现在又在前线当了连长，工钱奖金加起来比纺织厂车间主任的工钱都高，她虽然担心男人的安全，同样看重男人的工钱。 第2042章 不敢鲁莽 “不想让你家男人退伍，那就不要问锋哥儿这样的问题！” 三婶子白了妇人一眼：“还想拿镖师连长的工钱，还不想出力，天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金锋看到妇人被三婶子说得快坐不住了，便看向唐冬冬，主动岔开话题：“冬冬，装棉服的麻包做好了吗？” 手下女工问出这样的问题，让唐冬冬也有点难堪，赶紧点头道：“做好了，我带先生去看！” 说完便走到前边带路。 到了打包的车间，地上摆放着一摞摞麻包。 “一包装了十套棉服，正常情况下，一个班一包正好，发放的时候就不用拆包了。”唐冬冬介绍道。 “你考虑得倒是挺周到，”金锋微微点头。 在晋地作战的是镇远镖局第五师，按照第五师的编制，一个正常的班组正好十个人。 妇人刚才的问题多少有些质问金锋的意思，唐冬冬担心金锋多想，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解释一下：“我刚才也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 “我知道，”金锋摆手说道：“她丈夫在前线，担心很正常。” 不管是和秦地的战斗，还是和晋地的战斗，都属于炎黄子孙的内战，如果可以的话，金锋也不想打内战，可是不打内战就没办法解放这些地方，不解放这些地方，当地的百姓就会一直生活在地主豪绅的压迫之下，版图也不完整。 所以不管金锋想不想，和秦地晋地的战斗都要继续，未来还有中原和江南，以及东蛮党项吐蕃。 这是建立一个完整版图的必经之路。 金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发展自己，争取以最快是速度结束战斗，减少百姓的痛苦！ 唐冬冬还想说什么，亲卫带着老鹰进来了。 “先生，您找我？” “纺织厂新做了一批棉服，我想把它们送到渭州城。” 金锋指了指地上的棉服：“你应该知道，咱们的棉花不多，每一件棉服都很珍贵，所以这不是命令，而是咨询你一下，你觉得这次任务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老鹰听到金锋这么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上前提起一包棉服，试了试麻包的重量，然后问道：“先生要送多少？” “这样的麻包一百个，”金锋说道：“这只是第一批，后续还有。” “一百包……”老鹰盯着麻包思考片刻，抬头说道：“一百包的话，一艘飞艇就能装下，不过保险起见，我觉得最好安排两艘飞艇，先飞到晋地的前线基地进行补给，然后再从晋地起飞，如果没有遇到大北风，送到渭州城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遇到小北风，问题也不大，就怕遇到大风雪，那就不好说了。” 金锋微微点了点头，这和他想的差不多。 虽然川蜀最近几天风雪停了，但是谁知道渭州城什么情况呢？ 就在金锋还在考虑的时候，老鹰开口道：“先生，我想申请本次运送任务！” 看到金锋还有些迟疑，老鹰再次说道：“先生，我知道这批棉服珍贵，不会莽撞的，我先把东西送到晋地的前线基地，如果天气条件允许起飞，我再出发，如果天气一直不好，我就等着！” 金锋低着头盘算片刻，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提醒道：“如果到了渭州城降落风险太大的话，可以选择空投，如果连空投的条件都没有，那就放弃任务，不要冒险！” 虽然从飞艇上空投物资精准度很低，但是现在整座渭州城都在镇远镖局的控制之下，精准度再低，那么大一座渭州城也不至于扔到城外去。 “是，”老鹰挺直腰板朝金锋敬了个军礼，没有说保证完成任务，而是说：“我一定不会鲁莽，保证物资的安全！” “还有你们自己的安全！”金锋拍了拍老鹰的肩膀：“出发的时候去找阿娟，让她安排几个神枪手跟你们一起！” 后填式步枪才是单兵武器的未来，虽然现在尚未量产，但是金锋一直在推进生产，陆陆续续做了几十把出来，除了一小部分留下来研究，其他的都交给了阿娟，又选拔了一些枪法比较好的镖师，组成了一支队伍，专门为飞艇护航。 虽然最近很少发生猛禽袭击飞艇的事情了，但是晋王一直和东蛮党项勾勾搭搭，说不定他手里还有海东青，需要重点防备。 “是！”老鹰又敬了个军礼：“那我去机场安排飞艇去了！” “去吧！” 老鹰离开后，唐冬冬说道：“那我安排工人，把棉服送到机场去！” “可以！”金锋点头：“水师那边如果顺利的话，年前应该还能再送一批棉花回来，你再抽调一些工人，多赶制一些棉服出来！” 西河湾纺织厂是最早的一批纺织厂，当时解决了西河湾和周边很多村子妇人的工作问题，但是随着金锋的崛起，又在广元、西川等很多地方建造了更大的纺织厂。 比起那些纺织厂，西河湾纺织厂的产量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老村长甚至提议过把这个纺织厂拆了，因为他觉得有些占地方，但是金锋没有同意。 有不少镖师的家属都安排在西河湾，要是把纺织厂拆了，她们去哪里上班？ 除此之外，这个纺织厂里的女工要么来自附近村子，要么是镖师家属，都值得信任，可以从事一些涉及到机密的工作。 比如制作防雨布，以及热气球和飞艇使用的防火布，初期的一些工序都是在西河湾纺织厂完成的，还有这次的棉服制作，同样交给了她们。 “好，把这批货送走我就去安排！”唐冬冬也看出来金锋对棉服很重视，赶紧点头。 金锋离开之后，唐冬冬马上去找老村长要了几个男丁过来，拉着板车把棉服送到机场。 机场方面，老鹰和另外一艘飞艇也都准备好了，棉服一送到机场，根本没有入库，直接送到了飞艇上。 半个时辰之后，两艘飞艇缓缓升空，飞向北方。 而金锋此时已经来到了玻璃厂门口。 第2043章 远征排的飞艇 老鹰也是资格比较老的镖师，金锋的亲卫中有不少和他是同一批的，互相之间的关系也不错。 看着飞艇起飞，好几个亲卫都转过头去看。 一个走在后边的亲卫看看周围没人，朝班长问道：“班长，老鹰他们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班长小声回答：“先生刚才不是说了吗，如果实在没有降落条件可以不降落。” “说是这样说，可是飞艇逆风飞到渭州城，燃料估计都快用完了，还能再飞回来吗？”亲卫担忧问道。 “那能怎么办，你也跟着先生去渝关城了，知道北方多冷，渭州城和渝关城差不多，那边的兄弟都等着棉衣过冬呢！” 班长小声回答。 亲卫叹了口气，不再问了。 “你放心吧，如果不能降落，说明北方风大，飞艇顺着风飞，消耗不了多少燃料，以老鹰的经验，飞到沙漠的补给站问题不大。” 班长看到亲卫还在担心，小声安慰道：“再说老鹰这家伙命大，当初在太行山那么危险，他都活着回来了，这次肯定也不会有事！” 当初晋王偷袭老鹰他们所在的飞艇编队，因为是第一次遇到海东青，老鹰他们完全没有防备，所有飞艇都被抓破了，只有老鹰一个人逃掉了，然后在山里遇到了沁儿，跟着沁儿一起回到川蜀。 亲卫听到班长这么说，终于放心了一些，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班长瞪了他一眼。 转头看去，发现玻璃厂的厂长带着人迎接出来，亲卫赶紧把话咽了回去。 “先生，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厂长搓着手说道：“我也不知道您来，路上的雪都没有扫，我这就喊人来扫！” 随着金锋麾下的产业发展，对玻璃的需求越来越大，目前玻璃的制造还属于保密阶段，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建车间，不能在外地建造更大的厂房，所以玻璃厂一直处于连轴转的状态，其他工厂在下雪后都组织工人清理道路上的积雪，只有玻璃厂没有清理。 下雪的时候还没事，这两天雪停了，太阳晒化了一部分，然后又结冰，路面滑得不行。 这时候再想去铲冰就很麻烦了，厂长没办法，就让人去拉了些烧玻璃的煤渣过来垫在路上，以免工人滑倒。 这样虽然不滑了，但是路面却显得很脏。 “行了行了老田，别忙活了！”金锋瞥了厂长一眼：“我不是来检查的，有正事，办完事就走了！” 听金锋说有正事，厂长赶紧问道：“那去办公室说吧！” “直接去车间吧，我也有段时间没来了，看看你们的新流程弄得怎么样。” 玻璃厂最初是小作坊的生产模式，为了提高生产效率，金锋前段时间为他们重新改进了生产流程，这次正好过来看看。 金锋要去车间，厂长赶紧在前边带路。 玻璃需要高温冶炼，进了车间，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很多吹玻璃的工人都穿着夏天的工装。 这个工作很适合冬天，但是到夏天就受罪了，差不多每天都有工人中暑。 金锋先是参观了一下工人的生产流程，然后才跟着厂长来到办公室，把自己需要制作的玻璃要求，跟厂长说了一遍。 从玻璃厂出来已经到傍晚了，金锋准备直接回去吃晚饭，看到有一艘飞艇朝着村子飞了过来。 西河湾作为川蜀的行政中心，每天会收到上百份战报，也会有很多命令从这里发出去，其中一些战报和命令需要飞艇护送，所以每天起飞降落的飞艇很多，金锋并没有太在意。 但是他身后那个比较关心老鹰的亲卫却拿出望远镜，看了一眼飞艇的编号，随即诧异地把望远镜递给了班长。 “干什么？”班长有些不悦地瞪了这个亲卫一眼。 铁锤对亲卫队的管理很严，执行任务期间，除非遇到特殊情况，严禁交头接耳。这个亲卫在玻璃厂前说小话就算了，现在还做小动作，班长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可是亲卫却很执拗，又把望远镜往前递了递。 班长意识到可能有情况，伸手接过望远镜。 随后班长也露出诧异之色，把望远镜递给排长。 而他的动作也引起了金锋的注意，金锋跟着抬头看了一眼飞艇：“怎么了？” “先生，好像是远征排的飞艇编号！”排长解释道。 一般的排都是某团某营某连某排，很少有排设立专门的番号，远征排算是特例，是金锋和九公主为了表扬远征交趾，为大康带来良种的镖师，以及纪念牺牲在远征路上的镖师设立的。 “远征排的飞艇怎么回来了？”金锋微微皱眉，明白刚才那个班长在干什么了。 东海舰队才把交趾拉回来的稻谷棉花和棉种送回来不久，虽然卸货之后，船队就马上出发继续奔赴交趾，算时间现在也才到没两天，远征队应该和东海的船队在一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里，金锋打消了回去吃饭的念头，转头走向御书房。 九公主还以为金锋来喊她吃饭的，一边批改奏折，一边说道：“夫君你稍等片刻，我把这个奏折处理一下再回去！” “没事，不着急。”金锋摆摆手，坐到窗户边上。 九公主发现金锋拿起茶杯，皱眉放下毛笔。 小茶炉里的水是沸腾的，金锋倒茶说明他不急着回去，九公主稍微一想便明白了，金锋也不是来喊她回去吃饭的，而是来御书房有事。 于是九公主放下奏折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我刚才看到远征排的飞艇回来了。” “他们不是才走没几天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九公主马上冒出了和金锋一样的念头：“莫非交趾那边出了变故？” “我让人去机场了，远征排的人下了飞艇就会过来，咱们问问就知道了。”金锋说道。 交趾能够弄到棉花和稻谷，可以说直接牵扯到老百姓的温饱问题，九公主也没心情批改奏折了，走过来和金锋一起等待。 第2044章 其实是惊喜 亲卫没有让金锋和九公主等太久，很快就带着远征排的镖师过来了。 “远征排二班卫泽林见过陛下，见过先生！” 镖师挺直腰板，朝金锋和九公主行了一礼。 金锋抬头还了一礼，迫不及待问道：“你怎么现在回来了？是交趾那边出问题了吗？” “没有，”镖师摇头说道：“交趾那边一切顺利，马大哥那边进展也很顺利，船队赶到的第三天就把货物送到码头了！ 我走的时候，船队已经开到了海里，郑将军就先让我回来，请示先生这批货送到哪里？” 听到镖师这样说，金锋和九公主都长长松了口气。 现在是冬天，暴风雨天气很少，以东海水师的战斗力，只要进了大海，基本上就没有危险了。 按照金锋和九公主原本的预期，船队能在元宵节前把第二批粮食拉回来就不错了，所以都以为镖师带来的是坏消息，没想到却给他们带来了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船队已经进入海域，如果快的话，年前就能把粮食拉回来。 “船队这次去交趾，为什么比第一次快了那么多？”九公主问道。 “因为郑驰远他们之前没有去过，第一次去不知道航线，也不知道哪里有礁石，所以不敢跑快。”金锋说道：“这次过去，对航线已经有所了解，可以放开速度了。” “是的，”镖师说道：“我们去的时候一路顺风，蒸汽机加上风帆，速度很快，只用了三天多就赶到交趾码头了。” “原来如此，”九公主点头。 “去的时候一路顺风，回来的时候就是逆风，而且还是重载，估计就没有那么快了。”金锋说道：“不过年前赶到东海应该问题不大。” “想起以前交趾人去京城进贡，要走大半年，现在蒸汽船几天就能到，飞艇更是一天就能飞回来，夫君你造出来的蒸汽机真是太厉害了！”九公主感慨道。 以前要是有人跟她说能在一天之内往返川蜀和江南，九公主打死也不会信，现在不信不行了。 随着金锋左之渊等人对飞艇的持续改进，飞艇一天之内往返江南已经不是问题了，如果走早点回来晚点，再赶上顺风，一天之内往返东海都有可能实现。 “飞艇的体型还是太大了，等到以后新型飞行器造出来，速度可以更快！”金锋笑着说道。 前世的飞机从川蜀飞到东海只需要两三个小时，比飞艇快太多了。 这还是民航，军方的飞机速度更快。 “那以后政令也能更快传递了！”九公主一脸期待。 对于封建时代的统治者来说，命令传达是一个非常头疼的问题，也是制约版图的重要原因。 山高皇帝远，因为交通和通讯落后，京城的命令需要很久才能传达到比较重要的郡县，至于那些偏远郡县，有可能几年都送不到。 政令一般都是根据当时的情况制定的，等政令传达到地方的时候，情况说不定已经发生了改变。 最明显的就是赈灾。 一个地方发生了灾害，当地官员把消息送到京城，皇帝看到奏折，再召集文武百官开会商讨，制定出赈灾策略，再通知户部去执行，等赈灾粮送到灾区，百姓该饿死的早就已经饿死了。 所以封建时代有皇权不下乡的说法。 九公主之前帮陈佶批改奏折的时候，总是被这个问题困扰。 现在有了飞艇快艇，这个问题迎刃而解，别说她的政令，金川日报一天之内就能送到川蜀所有乡镇一级单位，哪怕遥远的渝关城，只要不遇到风雪和海面结冰的情况，三天也能送到一次。 这是九公主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效率。 “如果只是传递政令的话，有比飞艇更快的办法！”金锋笑着说道。 传递消息最快的速度不是飞机，而是电话，当然，想把电话做出来还有些难度，但是造出电报机问题不大，特别是有线电报机，更是简单。 他现在已经把发电机弄出来了，距离电报机也没有多远了。 “什么办法还能比飞艇更快？”九公主问道。 电报机的原理和结构虽然不算很复杂，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释清楚的，金锋想了想说道：“回头造好了你就知道了。” 九公主见状，也不再多问，而是决定最近应该多去实验室转转。 镖师一直站在旁边，见金锋和九公主的聊天告一段落，开口询问道：“先生，郑将军让我向您请示一下，这批货送到哪里？如果要送回川蜀的话，船队就不去东海码头补给了，去江南再进行补给。” “棉种和棉花肯定送回来，稻谷的话……”说到这里，金锋停了一下，问道：“这次弄到了多少稻谷？” “一百七十万斤！”镖师回答。 “多少？”金锋惊讶问道。 九公主也转头看过来。 “一百七十万斤，”镖师回答道：“其实马大哥还能弄到更多，只不过按先生的要求，船队优先装棉花和棉种，棉花棉种装完了再装稻谷的时候，只能装这么多了。” “夫君你当初让人去交趾，真是明智的决定啊！”九公主忍不住感慨。 江南和中原都遭遇了寒灾，这时候一小袋粮食说不定就能救活一家人，一百七十多万斤粮食，不知道能救多少人。 这个结果再一次大大超出九公主的预期。 相对来说金锋就平静多了。 一百七十多万斤听起来很多，其实也就是八百多吨。 前世河南一个省，一年的粮食产量就可以达到一千三百多亿斤，和这个数量比起来，一百七十多万斤就是毛毛雨。 虽然交趾的地形以山地丘陵为主，粮食也没有金锋前世的河南那么高产，但是交趾一年可以种三季，人口也没有那么多。 根据洛澜上次回来所说，交趾最近几年风调雨顺，又没有发生大规模战争，粮食有不少剩余。 “看起来马文旭在交趾的工作进展不错啊！”金锋笑着说道。 交趾有粮食是一回事，愿不愿意交易又是一回事，马文旭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把粮食弄到手，就足以证明他的本事了。 第2045章 雷公转世 “郑将军也这么夸马大哥，马大哥说因为背后有强大的镇远镖局和东海舰队做后盾，他在交趾的工作才会这么顺利！”镖师说道。 “马文旭还挺会说话。”金锋笑着评价。 “他说的也是实话，”九公主说道：“如果不是东海舰队足够强大，上一次恐怕就被交趾土司连船带货一起扣下了。” “上次打起来，算是已经撕破脸皮了，船队过去几天就能装上粮食，说明船队在去之前，交趾方面就已经准备好了。”一旁的铁世鑫也跟着说道：“马文旭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修复双方关系，劝土司把粮食卖给咱们，这就是他的本事。看来让马文旭做这个外交官是正确的。”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土司愿意把粮食给咱们，也是因为咱们拿了足够的货物去交换。”九公主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船队抵达后的这三天时间，就是马文旭在和交趾方面谈判。” “陛下英明！”镖师说道：“船队到了之后，马大哥让我们运了一批货物样本上岸，和交趾土司谈判了两天，咱们把货物送上岸，土司才把粮食给我们！” “这次没有为难你们吧？”金锋问道。 “没有，这次他们很配合，主动安排民夫把粮食送到了栈桥上。”镖师回答道：“我听马大哥说，交趾土司已经答应了保持长期贸易。” “郑驰远没有让你带战报回来吗？”铁世鑫问道。 “郑将军让我跟先生解释一下，船队入海之后就让我回来报平安了，实在没顾上写战报，战报回到东海后再送过来。”镖师回答。 船队到了交趾之后，要忙着装货，还要随时提防交趾人，肯定特别忙，听到镖师这么说，铁世鑫也不再多问。 随后金锋又问了交趾的一些情况，润娘过来叫金锋和九公主回去吃饭，金锋就让铁世鑫、小玉带着镖师离开了。 回去吃饭的路上，润娘听到金锋和九公主说话，好奇问道：“上次郑将军过来，不是说要留在东海吗，怎么又去交趾了？” “这次洛澜没有去，估计老郑不放心吧。”金锋回答。 九公主笑了笑，没有接话。 郑驰远或许不放心，但是更多的是想表现表现，给金锋留个好印象，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专门派镖师回来报信。 不过这些是官场上的事，九公主不想跟润娘说，而是扭头看向金锋：“夫君，咱们还要继续和交趾交易铁器吗？” 镖师刚才汇报的时候说过，土司好像对船队带过去的各种铁器非常满意，让以后多带一些过去。 九公主有些担心交趾人把铁器买回去后重新熔炼，然后锻造成兵器，威胁到大康。 当初东蛮就是这样做的。 金锋也看出了九公主的担忧，安慰道：“没事的，先不说他们熔炼之后能不能造出好兵器，就算造出来了，以后也是热兵器的天下了，冷兵器的作用会不断减弱，就算给交趾士兵配上黑刀，他们也没有入侵大康的可能！” 可能对于沁儿北千寻这样的高手来说，冷兵器的威力还是很大，但是对于绝大多数士兵来说，肯定是使用热武器的威力更大。 后填式步枪量产已经不远了，步枪一旦出来，刀剑会迅速退出历史舞台。 此时已经进了院子，九公主也不再多想，跟着金锋去餐厅吃饭。 第二天一早，金锋又一头扎进了实验室，忙活了整整一天，晚饭都没有回来吃。 实验室属于禁地，外人不让进入，所以都是关晓柔或者北千寻、润娘去叫金锋回来吃饭。 但是今天润娘打算去喊金锋的时候，九公主也跟着站了起来：“润娘，我跟你一起去吧！” 自从在实验室见过发电机之后，九公主就对金锋接下来的发明充满了期待，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她决定再去实验室看看金锋到底在捣鼓什么。 润娘也没有多想，两人一起来到实验室。 距离院子还有老远，就看到实验室的窗户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比火把亮多了，润娘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闪光弹。 嘀咕道：“当家的不会在捣鼓什么新型闪光弹吧？”润娘嘀咕道。 “不是闪光弹，闪光弹比这更亮！”九公主微微摇头：“应该是闪电！” “闪电？实验室遭雷劈了？”润娘赶紧抬头看天：“这大晴天的，也没有打雷啊！” “你想什么呢？”九公主被润娘逗笑了：“不是实验室遭雷劈了，是夫君他们在实验室造出来的闪电。” “当家的还会造闪电？”润娘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大家都说当家的是雷公！” 之前金锋弄出手雷和闪光弹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说金锋是雷公下凡，后来说书的便给金锋按了一个雷公转世的身份，这样更能吸引听众。 润娘有一次去县府，路过茶楼正好听到说书先生在说，就跟着去听了一阵，觉得挺有意思的，后来每次去县府都要去听一听。 人会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不断成长，关晓柔和金锋成亲之后，不得不操心一大家子，很多时候不得不保持严肃。 而润娘只管做饭，不用想其他的，依旧保持着单纯，性格也软，再配上瞪大眼睛的表情，九公主突然明白金锋为什么喜欢润娘了。 忍不住揉了揉润娘的头发，笑着打趣道：“你天天跟夫君在一起，他是不是雷公你能不知道？” “皇帝可是真龙，当家的要不是雷公转世，怎么配得上你？”润娘一本正经道：“再说了，当家的不是雷公，怎么会造闪电？” “怎么又扯上我了？”九公主无奈笑道：“至于他怎么会造闪电，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两人并肩走进实验室。 一进门，就看到金锋左之渊万鹤鸣几人带着头盔，身上还穿着盔甲，全副武装的样子。 润娘转头看向九公主：“你还说他们不是在造闪光弹？” 第2046章 划时代的意义 看着全副武装的金锋等人，九公主也有些懵。 好在躲在一旁的万雨虹过来解了围：“陛下，润娘夫人，你们来叫先生吃饭吗？” “他们干什么呢？”九公主指了指金锋问道。 “先生说是在实验电灯，”万雨虹解释道。 “实验电灯穿着盔甲干什么？”九公主好奇问道。 金锋他们穿的盔甲和镖师的还不一样，特别是头盔，前边用玻璃把脸完全挡住了，手上也都戴着手套。 “上午进行实验的时候，电灯突然炸了，左大人的脸和手都被玻璃片划破了，所以先生就让鹤鸣和左大人都戴上了头盔手套。”万雨虹说道。 九公主闻言，眉头不由皱了一下。 金锋就是川蜀政权的根基，九公主曾经多次跟金锋说过，不能去做危险的事。 之前试验炸药的时候，金锋想自己上手就被九公主死死拦住了，最后找了一批死刑犯去做。 金锋低头拿钳子的时候，也看到了九公主和润娘：“你们先回去吧，今天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我们的实验到了关键阶段，弄完了再去吃饭！” 九公主却没走，而是凑了上来，问道：“夫君，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不能去做危险的实验……” “只是做电灯而已，不是什么危险的实验！”金锋指了指桌子：“就这么大一个小灯泡，炸了也没事。” “不危险你们穿成这样？”九公主指了指金锋头上的头盔，然后看向桌面。 桌面上放着一个拳头大小，鸭梨形状的透明玻璃球，内部悬着一根黑色的丝线，丝线连在小口一段的软泥上，软泥的另外一端则接着两根铜线。 桌子下边的木盆里有不少碎玻璃渣子，应该是之前实验失败造成的。 “电灯的性能现在还不稳定，可能会发生爆炸，”金锋解释道：“不过电灯爆炸的威力很小，就和爆竹差不多，最多被崩飞的玻璃割破点皮，不信你看看老左，他近距离被电灯正面炸了，不也是没什么大事？” 九公主转头看向左之渊，果然看到左之渊的左脸有一道伤口，不过伤口很浅，连纱布都没有贴。 “放心吧，我们都戴头盔和手套了，再爆炸也不会有事了。” “我们能留下来看看吗？”九公主问道。 “想看可以，不过离远一点，你们没戴头盔手套，被炸伤了不好。”金锋急着实验，摆手说道：“雨虹，你带他们去旁边！” “是，”万雨虹上前朝着九公主微微躬身：“陛下，润娘夫人，请移步这边！” 九公主见金锋一心都在实验上，便跟着万雨虹来到她们之前所在的平台，这里距离实验桌子比较远，灯泡就算爆炸了，也不会炸到这里。 另外一边，金锋重新检查了线路，然后示意左之渊去启动发电机。 随着万鹤鸣板下开关，电灯泡立刻发出耀眼的光芒，照得九公主和润娘睁不开眼睛。 这次的光芒不再是一闪而灭，而是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完全没有熄灭的样子。 “先生，咱们成功了！”万鹤鸣激动地跳了起来。 金锋也笑了，用竹竿挑着灯泡，把它挂到了房梁上。 霎时间，整个车间都变得亮如白昼！ 关晓柔在家等九公主和润娘回来吃饭，结果左等右等不见回来，就准备过来看看怎么回事，结果刚从餐厅出来，就看到实验室方向传来明亮的光芒，还以为金锋他们遇到了危险，扭头喊道：“千寻！” 北千寻虽然有点放飞自我，但是高手的敏锐还在，察觉到关晓柔语气中的慌乱，马上扔掉手中的大骨头，提起墙上的黑刀就冲了出来。 “怎么了姐姐？” “你看实验室！” 关晓柔一脸焦急地指了指实验室。 北千寻扭头看了一眼，马上明白过来，来不及跟关晓柔打招呼，纵身跳上房顶，朝着实验室飞掠而去。 关晓柔也冲出院子，朝实验室跑去。 四小只也冲出来，跟着往外跑。 一群人跑到实验室门口，发现北千寻九公主等人站在门边上。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关晓柔匆匆跑过去：“当家的没事吧？” “没事，”润娘迎上来，兴奋说道：“姐姐姐姐，当家地造出了闪电，可以一直发亮！” “闪电？”关晓柔走到门口，不等润娘阻止，抬头朝着灯泡看了一眼。 下一秒，她就像看到太阳似的，视野里出现了两个小亮点。 “姐姐，不能直接对着闪电看。”润娘说道：“不过看了也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你们怎么都来了？”金锋走过来，有些得意地说道：“怎么样，电灯比火把亮得多吧？” “是的，”润娘连连点头：“当家的你太厉害了，以后夜里就不用点油灯做针线活了！” 农村妇人经常在夜里做针线活，但是大部分人家舍不得在一个屋子里同时点几盏油灯，一般都只点一盏，光线非常弱，在这种照明条件下做针线活，没多久眼睛就累了。 关晓柔嫁给金锋之前，经常在夜里加班纺线，为了省钱，在月光好的时候连油灯都舍不得点，就凑着月光纺线，对润娘的话极为认同。 两人旁边的九公主也露出思索之色。 作为皇帝，九公主想得比关晓柔和润娘多多了。 之前金锋跟她说发电机、电动机的时候，九公主还不能完全理解，现在亲眼看到电灯，九公主终于理解金锋为何如此重视电能了。 不说其他的，光是眼前的电灯，就可以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人类天生喜欢光明，讨厌黑暗，祖先想办法利用火焰的光芒来驱散黑暗。 这种方式一直从上古传到现在，而今天，金锋则开创了一种全新的驱散黑暗的方式，而且比火焰的光芒更盛！ 在金锋讲解电能的时候，电灯只是捎带了几句，看起来并不是很重视。 不是很重视的电灯都能带来这么大的改变，那金锋更加重视的电动机、电焊，又会带来什么改变呢？ 第2047章 反复试验 “当家的，这个玻璃球为什么能这么亮啊！” 关晓柔好奇问道。 “这个……”金锋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一下说道：“你就把它当一种可以持续的闪电吧！” “姐姐，我就说当家的是雷公转世吧！”润娘忍不住说道。 润娘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称呼自己了，金锋也懒得去较真了，笑着打趣道：“我是雷公，那你们不就是电母吗？” 实验室里的灯光不光惊动了关晓柔，也惊动了村里的巡逻队，一时间好几支队伍都跑了过来，但是因为实验室是禁地，他们不敢擅自冲进来，看到守门的镖师都没慌，知道里面没有发生危险，便聚在门口好奇地打量着从门窗里传出来的耀眼光芒。 “兄弟，里边怎么了？” 一个巡逻队员朝着守门亲卫问道：“那是什么宝贝，怎么这么亮？” 亲卫一直在门口守着，哪里知道实验室里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自然不会这么说，而是瞥了对方一眼，淡淡说道：“不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先生的实验室，研究的都是绝密，不该问的别问！” 巡逻队员顿时肃然起敬。 亲卫心里正嘚瑟呢，老村长带着小玉也跑过来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硬闯，也是朝着亲卫问道：“里边怎么了？锋哥儿没事吧？” 亲卫可以在巡逻队员面前嘚瑟，却不敢跟老村长胡闹，赶紧说道：“老村长别担心，里边没事，先生在做实验。” “什么实验这么亮的光？”老村长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一直在门口站岗，没有进去看。”亲卫这次没有胡说，而是老老实实摇头。 老村长扭头看向小玉：“你知道吗？” 小玉有次去御书房汇报，听到金锋和九公主在说发电机电灯什么的，此时心里已经有些猜测，但她是钟鸣小组的组长之一，保守秘密是她的基本职业素养，不可能暴露九公主和金锋的谈话。 哪怕是她爹问也不行。 于是小玉毫不犹豫摇头：“我也不知道！” 老村长有些失望，看着实验室门窗里传出的亮光，心里更加好奇了。 朝着亲卫说道：“你能去通报一下吗，就跟锋哥儿说我想进去看看！” 如果是其他人提出这个要求，亲卫肯定不会答应，但是老村长在村里地位很高，儿子刘铁女儿小玉又是金锋的左膀右臂，亲卫犹豫了一下，说道：“那麻烦老爷子您在门口等一下，我去通报，但是能不能成我不敢保证啊！” “没事，你去通报就行了，不成也不怪你！”老村长赶紧摆手。 其实亲卫对实验室里发生了什么也很好奇，跟同伴打了声招呼，转头跑了过去。 片刻之后，老村长就看到金锋和关晓柔一起从实验室里出来了。 “老村长，您怎么来了？” “我们正在家里吃饭，巡逻队的去找小玉报告，说实验室这边有异常的亮光，小玉担心你这里失火了，要过来看看，我也跟着过来了。”老村长解释。 “多谢老村长关心，没有失火。”金锋朝小玉说道：“让大家都散了吧！” “是！”小玉答应一声，朝聚集在门口的镖师走去。 而金锋则带着老村长走进实验室，向他大概讲了一下电灯的来历，把老村长听得一愣一愣的。 “是不是有了这玩意，以后晚上也能跟白天一样亮了？纺织厂也不用专门派人守着油灯了？”老村长问道。 纺织厂一直是两班倒作业，白天的时候还好，到了晚上，照明是个大问题。 因为纺织厂里有很多易燃物，为了防止出现火灾，专门有人负责看守油灯，很不方便，安全隐患也大。 “是的，有了电灯，就不用人专门看着了。”金锋点头：“不过这才是第一次试验成功，估计还得一段时间去改进，量产需要更久。” 在金锋前世，电灯从出现到完善，经历了几十年的摸索和发展，尝试了无数材料和方法，才发展到电灯泡的程度。 金锋有前世经验，直接使用经过验证的材料和方式，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不过他前世也没有亲手制作过电灯泡，就算明白其工作原理，也不可能一次成功。 其实在发电机做出来之前，金锋就在进行电灯的准备工作，玻璃厂把玻璃球送过来之后，金锋就带着万鹤鸣和左之渊进行实验。 忙活了这么久，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才成功。 而且金锋还不敢保证这个电灯泡可以亮多久，距离量产还有一定距离。 “没事，能做出来第一个，就能做出来第二个第三个！”老村长倒是很乐观：“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看到这种神奇的东西。” 一群人围着电灯看了快半小时，老村长才带着小玉回去。 “晓柔，咱们也回去吃饭吧！”金锋朝着关晓柔几人招了招手。 “先生，这个电灯怎么办？”万鹤鸣问道。 “让它一直亮着吧，看看它能亮多久。”金锋说道：“安排个人在这里看着，看它是不是会发黑，什么时候熄灭。” 电灯泡是通过灯丝通电来发光发热，这个过程中会造成灯丝损坏，当灯丝损坏到一定程度，电灯泡就坏掉了。 为了保护灯丝，灯泡里会填充一些惰性气体，减缓灯丝的损坏速度，最不济也要抽成真空。 而眼前这个灯泡不过是金锋随手制作的，没有填充惰性气体，也没有抽成真空，工作一段时间后，因为灯丝的挥发会导致玻璃发黑，直至损坏。 金锋让万鹤鸣找人在这里守着，就是收集相关数据，以便后期改进制作方案。 回去的路上，关晓柔和润娘还沉浸在电灯带来的震撼中，憧憬着有了电灯后的生活。 遥远的嘉致县，县令朱可安提着一串腊肉，走向被镖师们占领的江家粮仓。 到了粮仓门口，旁边的阴影里传出一声冷喝：“什么人，站住！” 朱可安赶紧停下脚步：“壮士不要误会，我是县令朱可安，有事来找江排长商量！” 第2048章 证明自己 阴影中走出一个镖师，手中握着弩弓对准县令：“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就一块腊肉！”县令扬了扬腊肉：“带过来犒劳兄弟们的！” “放到桌子上！”镖师用弩弓指了指旁边的桌子。 县令也不生气，笑着把腊肉放到桌子上，然后还把双手举了起来。 从阴影里又走出一个镖师，仔细搜查了县令，然后冲着手持弩弓的镖师点点头，转身进去通报了。 片刻之后，排长跟着镖师出来了：“你找我？” “是的，有点事想跟江排长商量一下，”县令说道：“是关于灾民的。” 听到县令这么说，排长点了点头：“进来吧！” 进入粮仓，县令发现在粮堆旁边地上铺着一层稻草，十几个镖师正躺在稻草上睡觉，呼噜声此起彼伏。 因为害怕失火，粮仓里没有生炉子，非常冷，镖师们都挤在一起睡觉。 “那边有宿舍，你们怎么不睡在宿舍里？”县令问道。 “守着粮食我们安心！”排长回答。 “这也太冷了吧？” “渝关城比这里冷多了，我们已经习惯了！” 担心两人说话吵到休息的镖师，排长把县令带到粮库旁边的一间小屋子里：“说吧，找我什么事？” “主要是跟江排长汇报一下赈灾工作，”县令说道：“按照江排长的吩咐，我们从城内其他大户家里收缴粮食施粥赈灾，缴获的粮食和施粥的支出，我都让师爷记了账，江排长可以查账！” 说着县令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递给排长。 排长才学会识字没多久，哪里看得懂账本？ 摆手说道：“账本你先留着吧，等后边我们的主力部队来了，会有人跟你核实的！” 当初答应让县令施粥赈灾，排长也留了一手，安排了一个镖师潜伏到城内，偷偷观察。 根据镖师的汇报，县令的确没有糊弄，回去后就组织府兵对城内大户进行了抄家。 因为对金锋和镇远镖局有过研究，所以县令抄家的时候没有杀人，只是缴获了对方的粮食，然后当天就开始搭建粥棚施粥。 而且对方施粥不是打着自己的名义，而是打着金锋和镇远镖局的名义，为金锋和镇远镖局拉了一波声望。 在施粥之前，很多百姓都绝望了，觉得自己肯定撑不过这个冬天，突然有一天城内大开粥棚开始施粥，谁都能去领，老百姓的感激可想而知。 嘉致县百姓虽然从来没见过金锋，以前也没听说过金锋，但是现在金锋的知名度比县令朱可安更高，提起金锋的名字，城内老百姓无不感恩戴德。 排长虽然一直守在粮仓，但是他对于城内的情况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对县令的看法也改变了不少。 不管这个县令以前做过什么，至少在赈灾这件事上没有敷衍，也做得很好。 县令收起账本，继续说道：“江排长，您上次说过，你们来济水郡也是为了赈灾，对吗？” “是的！”排长点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不光城内有灾民，城外的灾民更多，我想请示一下，可不可以出城赈灾？”县令说道。 “出城赈灾？” 排长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县令想要逃跑，或者给其他人报信，不过随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时他们只是占领了粮仓，没有去占领城门，县令想跑或者想通风报信，有大把的时间出城。 想到这里，排长皱眉问道：“你为什么要出城赈灾？” “如果我说不忍心看到灾民受苦，江排长是不是不信？”县令问道。 排长没有回答，不过他心里的确不怎么相信。 如果真的不忍心，之前干什么去了？ “我虽然是嘉致县令，但是嘉致县说话当家的人是江家的连亲宁家，我差不多就是个被架空的傀儡。说起来不怕江排长您笑话，我这个人还有点怂，不敢跟他们抗争，就想着在这边熬一熬资历，等资历够了，让家里人去京城送送礼，把我调走就行了。” 县令苦笑道：“我以前不是不想赈灾，而是有心无力，也不敢跟江家宁家对抗，现在江排长你们来了，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赈灾了！” 排长点点头，不置可否。 县令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深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套路，知道镖师大多是大老粗出身，听不懂那么多弦外之音，所以直接敞开了说道：“当然了，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果然，排长听到他这么说，不由挑了挑眉毛，问道：“什么私心？” “从我向江排长弃暗投明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退路了，只能跟着镇远镖局走下去，所以我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县令说道：“我知道，江排长你们不是不想赈灾，而是人手不够，这也是我证明自己的最好的机会，我希望等镇远镖局的大部队来了，江排长能如实上报我做过的事情！” 不得不说，县令的决定非常正确，排长听他这么说，心里对他的信任又多了几分：“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最近几天雪停了，我想带人拉着粮食，沿着官道去给乡下的百姓送点救济粮，同时告诉他们县里有施粥，让他们通知其他亲戚朋友来县城。” 县令说道：“到时候我从大户手里缴获的粮食可能不太够，希望江排长能够支援一些粮食。” 江家和宁家垄断了嘉致县的粮油市场，县城的大户没有其他做粮食生意的，县令搜刮来的粮食，不过是大户们为过冬准备的口粮，数量有限，光是给城内百姓施粥都有些紧张，如果出城施粥，的确不太够。 不过贸然让他打开城门去赈灾，可能会带来其他变数，而且聚集在城内的百姓太多，也是安全隐患。 县令好像看出了排长的担忧，再次开口道：“江排长，我可以在城外施粥，不让灾民进城，您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人去城门监督，也可以派人跟着我去乡下送救济粮！” 排长闻言有些心动，思考片刻后说道：“朱县令，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不能擅自做主，这样吧，我传信给将军，请示一下！” 第2049章 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请示一下是应该的，”县令连连点头，但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排长虽然不擅长察言观色，不过对方叹气总是能听到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马上要过年了，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县令叹气道。 过年是华夏传统文化中最重要的节日，可是今年这个年却是很多穷苦百姓的噩梦。 江排长也是穷苦人出身，没加入镖师之前，他们就算过年也不能吃肉。 想起以前的日子，也跟着叹了口气：“朱县令你放心吧，我明天一早派人传信，最快的话明天下午就能收到回信，我觉得将军大概率会支持你的提议，你这边可以先准备好粮食，等到将军回信你就可以下乡了。” “那太好了，”县令激动地站了起来：“那我回去准备了，等江排长您接到回信，尽快通知我！” “好的，”江排长起身：“我这边也让兄弟们准备几车粮食，等到城外施粥的时候，粮食不够了你就过来拉！” “多谢江排长！”县令朝着排长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离开粮仓没多久，师爷从一个小巷子里钻了出来：“老爷，怎么说？” “江排长说要请示一下他们的将军，最快明天下午就能得到回信，让咱们先准备。”县令回答。 “这么说来，镇远镖局的大部队真的离咱们不远啊！”师爷说道。 他们现在算是彻底和镇远镖局栓到一条船上了，万一镇远镖局只是为了江家粮仓来的，等回头把粮食拉走，人也跟着撤走了，他们就彻底坐蜡了，肯定会被郡城那些权贵清算。 县令这次过去，一是和排长商量赈灾事宜，第二就是打听周围是否有镇远镖局的主力部队。 虽然没有直接询问，但是从排长的话里他们已经可以判断出来很多信息了。 这年头交通落后，排长明天一早才传信，当天就能收到回信，说明他们的将军距离嘉致县并不是很远。 积极赈灾也可以从侧面说明，镇远镖局应该不是为了搜刮粮食而来，大概率是为了平定中原而来。 这让县令和师爷都放心下来。 “老爷，咱们明天真要下乡送粮赈灾，还要让乡下人都来县城吗？”师爷问道：“咱们就缴获了这点粮食，光是在县城施粥都坚持不了多久，要是再把乡下人喊过来，哪里够啊？” “粮食不用担心，江排长说了，到时候粮食不够，他会开仓放粮！” “老爷，咱们老老实实守着县城不行吗？您为什么要下乡赈灾，让那么多人来县城，弄不好就要出乱子，这种事别人躲都躲不及呢，您却主动往自己身上揽，图什么啊？”师爷问道。 “图个心安！”朱县令说道：“对于咱们来说是麻烦，但是对于乡下那些百姓，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之前我就想赈灾，可是粮食都在江家手里，我也没办法啊！” 他来嘉致县才没几年，他来的时候当地的各行各业已经被当地的豪绅牢牢把持了，哪怕他是县令，想做点什么都处处被掣肘。 入冬之后，他就知道寒灾来了，想着赈灾，可是江家囤了那么多粮食想要卖高价粮，他想赈灾都弄不到粮食。 他背后有家族做靠山，江家也不是吃素的，靠山比他的家族更强。 最重要的是，家族内部也不支持他的做法，而是让他和当地豪族搞好关系，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县令尝试过抗争几次，结果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便也心灰意冷，选择了躺平。 镇远镖局的到来，让他沉寂好久的心再次火热起来。 看到师爷脸上还有些不乐意，县令安慰道：“老刘啊，你换个角度想想，赈灾是活人无数的大功德，而且还不用咱们出粮食，这种好事平时去哪儿找？” “赈灾打的是镇远镖局和金锋的旗号，老百姓只会感激他们！”师爷嘀咕。 “谁说的，你最近去街上，难道没有老百姓朝你磕头吗？”县令问道。 施粥虽然打着镇远镖局和金锋的旗号，但是具体实施却是师爷和新县尉来操办的，所以很多年百姓都认识他们。 最近一段时间，师爷和县尉出门，经常有老百姓朝着他们磕头，嘴里还喊着“青天大老爷”。 就连那些以前惹人讨厌的府兵，也慢慢得到了百姓的尊重。 想到这些，师爷的嘴角不由翘了起来。 如果可以，谁不想被人尊重呢？谁又愿意天天被人骂贪官呢？ 最近一段时间，师爷虽然天天忙得要死，但是每天都红光满面，精神状态都比以前好了很多。 “老刘，同僚一场，我不会害你的，投奔镇远镖局，绝对会是你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县令拍了拍师爷的肩膀：“最后平定天下的，肯定是川蜀，现在正是他们缺人的时候，也是咱们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好好干吧，说不定咱们还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青史留名是封建时代所有读书人的梦想，师爷一听，眼睛顿时亮了：“真……真的吗？”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偷偷关注川蜀和金锋很长时间了，不管是从民心民意还是综合实力上，整个天下都没人可以和川蜀争锋！” 县令说道：“镇远镖局的战斗力你也看到了，他们只有三十人，胡威和苗东带了那么多人，结果连一炷香都没撑过去就被杀得丢盔弃甲，你说就中原这些家族，谁是他们的对手？ 说起来也得谢谢江排长，要不是他们干掉了胡威和苗东，咱们想赈灾还有点难度。” 一个衙门往往要分好几个派系，之前被镇远镖局杀掉的府兵和衙役，都是江家和其他权贵安排在县衙和县令对抗的，所以发现江家粮仓被围，他们才会那么着急冲过去。 被赶到城墙上看守城门的，都是一些县令培养的府兵，准备慢慢和江家夺权的，现在江家培养的府兵和衙役不知道镇远镖局的手段，被一波团灭了，县令这才如此顺利的掌控了县城。 第2050章 下乡赈灾 “老爷，您就这么相信金锋吗？”师爷问道。 “是的，”县令毫不犹豫点头，然后又说道：“当然了，刚才说的都是我个人的判断，你如果不愿意相信的话，我也不勉强，明天城门开了，你直接带着家里人离开，回去后有人问起，把所有事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师爷闻言，露出沉思之色。 他也不是孤家寡人，只不过背后的家族没有县令的家族那么大，抗风险的能力也弱得多。 一旦他跟了镇远镖局，家族未必能顶得住其他权贵的责难。 “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明天给我答复就行了。” 县令又拍了拍师爷的肩膀，准备离开。 可是刚走两步，就听到师爷追了上来：“老爷，我想好了，我相信您的判断！” 县令笑了一下：“那就去好好准备一下明天的赈灾吧！” “是！”师爷点点头，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县令和师爷都以为江排长会利用飞鸽传书，结果第二天一早，有府兵向他们报告，一个镖师去城墙上放了个响箭，然后之前见过的那艘会飞的庞然大物又出现了。 直到这时候县令才知道，原来飞艇一直没有离开嘉致县，而是藏在城外某处地方。 飞艇没有降落，悬停在粮仓上空，用绳子取走排长的信，然后就飞走了。 当天上午，排长的信就送到了刘铁的手上。 刘铁一时之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就把田先生请了过来。 等田先生看完来信，迫不及待问道：“田先生，您怎么看？” 田先生没有回答，而是笑着说道：“这个县令有点意思，见刘洋他们一去，他马上投诚了，而且还能提出这个想法，很不错，以后可以培养一下！” 刘铁见田先生夸赞这个县令，问道：“田先生，您觉得应该答应他的提议？” “为什么不答应？”田先生反问。 “他要号召百姓入城，一旦聚集的灾民太多，出了乱子怎么办？” “将军，这个县令说了，在城外施粥，并没有说让百姓入城，未必会出乱子，就算出乱子了，只要侦察排能保证自己的安全，那也无妨！” 田先生说道：“其实我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尝试，如果成功了，说不定可以尝试在其他地方推广，就算失败了，灾民冲进了县城，粮食也会落到灾民手里，只要咱们的人能撤出来，没有太大的损失！ 勘探队昨天已经探明了，放羊坡那边的煤矿，规模应该不会比黑水沟煤矿小，只要让灾民能活下来，明年才有人去开矿！” 勘探队长带着洛阳铲到了之后，连丰陵县都没来，就直接去了发现煤矿的地方。 经过勘探，黄河边上的那座煤矿属于浅层矿，只在地下十几米，范围也不算小，开春冰化了就能动工开采了，到时候需要大量的工人。 “这倒也是，”刘铁微微点头。 他们有飞艇，侦察排就算守不住粮仓，想要撤退问题不大。 “那我回信让他们尝试一下？”刘铁问道。 “可以，”田先生微微点头：“但是不能跟他们说失败了也没事，要求得严一些。” “我明白，”刘铁点头。 知道嘉致县那边还在等着，刘铁写完回信直接让飞艇送过去了。 当天下午，嘉致县令就看到那艘庞然大物飞进城内，赶紧往粮仓跑。 这次排长已经等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两封信，一封打开了，一封没有打开。 县令着急问道：“将军怎么说？” “将军答应了，”排长笑着说道：“这是刘铁将军给你的信！” “刘铁将军竟然也来中原了？”县令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看过不少金川日报，自然知道刘铁是谁，之前排长说他们从渝关城过来，县令就知道他们是刘铁的人，但是他没想到刘铁竟然亲自来中原了。 这也让县令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金锋要对中原动手了！ 双手接过信封，小心翼翼打开。 这封信虽然以刘铁的名义送过来的，其实是田先生写的，里边表扬了县令弃暗投明的做法，也鼓励他继续努力之类的。 内容非常公式化，但是县令却看得激动不已。 第二天一早，便亲自带着几十名府兵，押送十几车粮食出城了。 为了表示自己问心无愧，县令还强烈要求排长派两个镖师同行监督。 排长对赈灾也非常重视，便没有推辞。 出城之后，车队沿着官道来到第一个村子。 看到走在前边的府兵和衙役，还有跟在后边的马车，老百姓都以为又是来征税的，都吓坏了。 到了村口，衙役敲了敲铜锣，大声喊道：“村长呢？县令老爷来了，快快出来迎接！” 衙役点名了，村长只能硬着头皮从家里走出来。 颤颤巍巍走到村口，不等衙役说话就噗通一声跪到了雪地上：“各位官爷，我们村真的没有粮食了，求求各位大老爷，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老人家快起来！”县令赶紧上前：“我们今天不是过来征税的，是过来赈灾施粥的！” “施……施粥？”老村长一脸不可思议，以为自己听错了：“真的？” “当然是真的，没看到我们粮食都拉来了吗？”县令指了指后边的马车。 老村长往后看了一眼，发现马车的确拉着粮食袋子，眼泪一下子就出来，朝着县令不停磕头：“谢谢青天大老爷！谢谢青天大老爷！” “可不要谢我，我也是奉了国师大人的命令来的，粮食也是国师手下的镇远镖局弄来的，要谢也应该谢国师大人和镇远镖局！” 这年头，谁给一口饭吃就是救命恩人，虽然老村长不知道国师是谁，也不知道镇远镖局，但是不耽误他磕头：“多谢国师大人，多谢镇远镖局！” “老人家，您快起来吧！”县令示意衙役把村长拉起来：“你们村有多少人？” “秋天的时候还有一百五十二口，入冬后冻死饿死了二十五个，现在还有一百二十七口。”村长回答。 第2051章 工作经验不足 一百五十多口的村子，几个月的时间饿死冻死了二十多个，中原的境况可见一斑。 县令面露悲色，叹息道：“那让大家都出来领救济粮吧！” “是！” 村长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大家快出来啊，国师大人让县令老爷来发救济粮啦，大家快出来领啊！” 听到有救济粮领，百姓都顾不上害怕了，纷纷跑了出来。 大部分人都穿得很单薄，有些孩子连衣服都没有，被大人用自己的衣服裹在怀里抱出来的。 县令见状，眉头皱得更深了。 按照他的计划，赈灾之后，要让村民去通知其他百姓，让百姓们去县城接受施粥。 可是看村民现在的状态，连出门都困难，怎么去通知其他百姓？通知了其他村子的百姓，他们能走到县城吗？ 走到县城领了粥，难道再让他们走回来吗？ 这也是县令基层工作经验不足导致的。 县令出自豪绅之家，就算尽量去猜测百姓的艰难，可还是低估了百姓的困难程度，想当然的认为，百姓走到县城没有问题。 江家之所以在嘉致县建粮仓，因为这里交通便利，之前抄家的时候，县里有一家大户人家是做帐篷生意的，抄出来一仓库的帐篷，只要百姓到了县城，他就能把这些帐篷拿出来安置百姓。 可是他没想到，百姓连走到县城的能力都没有，更别提后续的计划了。 县令思索间，村民已经聚集到村口了，全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县令只好收回心思，朝府兵点点头：“按人头和牙牌发粮，大人每人发十斤，三尺以下的孩子，每人发五斤！” “是！”新上任的县尉答应一声，指挥府兵开始维持秩序，给百姓发粮。 为了收税，当地的户籍制度很严格，哪怕是小孩子也都有牙牌，府兵们收到牙牌后，在上面留下一个记号，然后发放一人份的救济粮。 正常情况下，十斤粮食根本不够过冬，但是对于百姓来说，这些粮食就是白得的，省着点熬粥吃，再配点干野菜，十斤粮食能吃半个多月，所以也没人敢质疑，接过粮食后全都千恩万谢的冲着县令和府兵鞠躬。 这个村子是个宗族村，村民都是同族人，村长也是他们的族长，此时激动的老泪纵横，看到县令朝他招手，赶紧擦干眼泪跑过去。 人还没到，马屁先到了：“县令老爷，您真是救了我们村子啊，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大恩！” “做牛做马不至于，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帮我办一下！”县令说道。 村长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暗自腹诽道：“我说怎么这么好心来发救济粮，原来是有事，听说最近一直在打仗，千万不要来征兵啊！” 心里这么想，但是脸上的态度依旧恭敬：“老爷您吩咐，能办到的我们一定照办，只是我们村里今年已经征过兵了，现在没什么青壮了……” 县令斜了对方一眼，打断村长的话：“别担心，我也不是来征兵的！” 听到县令这么说，村长暗自长舒一口气：“老爷您吩咐！” “我们来不及去其他村子发粮了，你们派人去周围村子通知一下，从明天开始，国师大人会派人在嘉致城外施粥，真要困难的，可以过去领粥！”县令说道。 府兵人手有限，来不及挨个村子去送粮，只能按照原定计划通知百姓，如果百姓真活不下去了，可以去县城找条活路。 村长闻言，抬头看向县令，脸上满是诧异之色。 朝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不光发救济粮，还在县城施粥？ 对了，县令刚才一直在说国师，难道和这位有关？ 村长想不明白，也不敢想太多，县令还等着他回话呢，村长赶紧点头说道：“是，草民马上安排人去通知周围村子！” 然后小心翼翼问道：“老爷，我们还能去领粥吗？” 十斤粮食根本不够过冬，他们距离县城不远，如果能领粥的话，就能省下一些口粮，说不定村里今年就不会饿死人了。 县令沉吟片刻，点头道：“你们想去也可以去，但是一个牙牌一天只能领一份粥！” 村长刚才只是尝试一下，见县令答应，惊喜的眉毛差点飞起来，连连点头。 一百多人的粮食很快就发完了，在村民的千恩万谢中，县令带着车队离开，奔赴下一个村子。 就这样，县令带着车队沿着官道走了一天，直到把所有粮食都发了出去才返程。 等回到县城，已经快到半夜了。 到了县城北门，发现城门外的空地上，生着一堆又一堆篝火，很多百姓围着火堆取暖。 看到县令回来，守城门的府兵赶紧开门，把县令他们放了进去。 那些聚集在外边的百姓看到城门打开，纷纷围了上来，却被府兵拦了下来。 “官爷开恩，让我进去吧，我二舅住在城里，进城我就去投奔二舅，不会给官爷添麻烦的！” “官爷，外边太冷了，我儿子太小了，您高抬贵手放我们进去，我们不闹事，找个背风的墙角躲躲风就行！” “官爷，求您可怜可怜我们，让我们进去吧！” “官爷，我不进去，求您放我的孩子进去在城墙下边避避风行吗？” 百姓在外边哀求，县令回头看了一眼，但想到和排长的约定，最终还是下令让府兵把城门关闭了。 进了城之后，县令朝之前留在城墙上的府兵问道：“外边怎么回事？” 天气寒冷，百姓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城门外边很少聚集这么多人。 “回老爷的话，他们是听到明天要施粥的消息，提前赶过来等着的。”守门的府兵回答。 “来这么早吗？”县令诧异。 “他们怕施粥不多，来晚了就领不到了。”府兵回答。 县令闻言沉默良久，然后又登上城墙，看向下边。 城外的百姓见城门关闭，再次散开，围到之前的火堆旁边，几乎所有人都穿得很薄，时不时就得转个身，烤完前边再烤后边。 县令犹豫片刻，转身走下城墙。 第2052章 刘铁放权 县衙在城东，县令走下城墙后，却朝城西走去。 师爷见状，在后边喊道：“老爷，您去哪里？”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找江排长聊聊天！”县令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师爷在后边想了一阵，最后还是带着两个府兵跟了上去。 几人穿过半座县城来到江家粮仓外边，然后县令朝着一处阴影处喊道：“壮士，我找江排长有点事情汇报，还请壮士通报一声。” 在师爷和府兵看来，那个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就在他们以为县令看花眼的时候，阴影里走出两个镖师。 和县令一起出城的两个镖师刚才已经回来了，排长猜到县令可能会来找自己，已经跟值班的镖师交代过，如果县令要见自己，不用通报直接放行。 其中一个镖师点头说道：“你跟我来，他们不行！” 说完指了指跟在后边的师爷和府兵。 “我们不进去，在外边等可以吗？”师爷问道。 “可以，但是我警告你们老实点！”镖师警告一声，带着县令进入粮仓。 县令上次来的时候，排长把他带到粮仓旁边的小屋里谈话，这次镖师却带他来到粮仓对面的房子，这里是之前粮仓守卫的宿舍。 为了防止引燃粮仓，那个小屋严禁生火，但是宿舍距离粮仓距离较远，当县令进去的时候，排长已经把小火炉烧起来了。 “请进！”镖师把县令带到宿舍门口，然后转身回去继续值勤去了。 “江排长，对不住，打扰你休息了！”县令朝着排长行了一礼。 “你忙活到现在才回来，我在这里歇了一天，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排长摆手说道：“你以前可是读书人，跑了一天累坏了吧，过来烤烤火暖和暖和，来，这是我刚烤的馒头，不嫌弃的话先吃一点垫垫！” 说完用火钳从炉子里夹了个馒头出来。 馒头被烤得焦黄，散发着浓浓的麦香，县令咽了咽口水，伸手接过烤馒头：“知我者江排长也，的确饿了！” 说完也不嫌烫，拿着馒头大口大口啃了起来。 “你慢点，别噎着了，还有呢！” 江排长笑着递了个陶碗过来，然后又从炉子里夹出两个馒头，放在炉子边温着。 县令一口气把三个馒头全都吃完，这才端起陶碗，一口气把碗中的白开水也喝光了。 放下茶碗，朝着江排长拱了拱手：“多谢！” 不仅谢江排长为他准备的馒头，县令更是感受到了江排长的态度变化。 之前双方都是互相提防试探，现在慢慢变得互相信任起来。 排长见县令一口气吃三个馒头，和其他文绉绉的读书人不一样，也觉得对胃口，又给县令倒了碗白开水，问道：“今天顺利吗？” “还算顺利吧，拉出去的粮食都发下去了。”县令说着，把今天的工作简单说了一遍。 “辛苦了，”排长说道：“现在我相信你是个好官了！” 大康政治腐朽，官员一个个比着搜刮民脂民膏，躺平了不去搜刮百姓已经可以称为好官了。 随行的镖师回来后已经跟排长说过县令今天的表现，这也是排长对他态度改变的重要原因。 “江排长，如果你之前这么说，我可能还会沾沾自喜，但是今天走了这一趟，再听到您这么说，我突然觉得臊得慌。”县令苦笑着摆了摆手。 “为何？”排长好奇问道。 “之前看金川日报的时候，曾经看到国师大人说过的一句话，说屁股决定脑袋，以前不是很理解，但是今天理解了！” 县令说道：“我以为自己很了解百姓，今天去乡下走了一趟才知道我想当然了，老百姓比我想象中过得更加艰难，江排长你不知道，很多百姓去领救济粮的时候，连一件衣服都没有，有些人家，都是一个人先穿上衣服出来领，领完之后回去把衣服给另外一个人，让另外一个人出来！” “我怎么不知道？加入镇远镖局之前，我家也只有一身厚点的衣服，到了冬天，一家五口人挤在一个草堆里，这样暖和些，谁要出门，就把所有能套上的衣服都套上才敢出去！” 排长叹息道：“幸亏遇到了先生，要不然我一家人现在都还在过这样的日子呢！ 你以前一直是公子哥，生活在城里，能从乡下进城的，谁不把最好的衣服穿上，你不知道也正常。” “如果我一直做公子哥，不知道倒也罢了，可是现在我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再不知道就是失职了！” 县令叹了口气，说道：“比如这次，我就犯了个大错误！” “什么错误？”排长问道。 “就是我之前提出来的那个计划，”县令说道：“我没想到那么多百姓没有衣服，现在天这么冷，他们根本走不到县城来领粥！” 排长点点头，然后问道：“所以呢，你想怎么办？是想办法补救，还是就这样了？” “当然要补救？” “你想如何补救？” “我想派人去通知各村，让他们组织人手，带着村里人的牙牌，来县城把救济粮拉回去！” 县令说出自己在路上想好的补救措施：“一个村所有人都来县城做不到，但是凑几件衣服来领粮食应该可以做到吧？” “应该没问题，”排长点头。 “这么说，江排长你答应了？”县令惊喜问道：“不需要请示将军吗？” “将军给我的信中说了，只要粮食落到了需要的百姓手里，没有被糟蹋，我就可以做主。”排长说道。 刘铁他们来中原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为了抢粮食，占了这个粮仓，目的就是赈灾，让更多的百姓活下来，这样明年开始采矿的时候，才有足够的劳动力。 县令的做法和镇远镖局不谋而合，所以田先生就建议刘铁放权。 刘铁本就豪爽，镖师排长又是老早就跟着他，值得信任的人，于是就接纳了田先生的建议，把粮仓的处置权交给了排长。 他也想趁这个机会考察一下排长有没有坐镇一方的能力。 第2053章 过个好年 “刘将军真信任江排长啊！”县令一脸羡慕。 大康之前的官场，阶级固化和派系争斗都非常严重，县令想做点什么事阻碍重重，下边会阳奉阴违，上边也会提出各种无理要求。 反观镇远镖局，这么大一座粮仓，刘铁竟然直接交给排长做主了。 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啊！ 而排长也没辜负刘铁的信任，从进入嘉致县以来，守着粮仓寸步不离，和普通镖师一样日夜轮值，以身作则。 这种信任和工作氛围，是县令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江排长您要是没有意见，我明天一早就安排下乡去通知百姓了，争取让大家在年前把粮食拉回去，过个好年！”县令问道。 “可以，”排长点了点头：“不过我有一点要求。” “您说！” “我们可以开仓放粮，但这是救济粮，每一粒都要发到需要的百姓手里，如果让我发现粮食落到了不需要的地主豪绅手里，休怪我翻脸无情！”排长冷声说道。 之前这种事就发生过，朝廷的赈灾粮是发给百姓的，结果百姓没领到，反而让那些有权势的豪绅通过各种关系拉走了，然后再高价把粮食卖给百姓。 镇远镖局的镖师基本上都是贫农出身，对这种行为都深恶痛绝。 “江排长，我今天出去赈灾，都是按照牙牌进行登记，一粒粮食也没有发给地主，更没敢中饱私囊，有两个村的地主比较贪心，厚着脸皮去领粮食，直接被我打跑了！” 县令赶紧说道：“排长您要不信，可以问问监督的那两个兄弟！” 其实这也是县令非要让排长安排两个镖师跟着他一起去赈灾的原因。 虽说清者自清，但是有人见证要省去很多麻烦。 “我已经问过了，你今天的确做得很好，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那些地主！” 排长说道：“你亲自带队下去发粮，还有两个村的地主敢去领，可见他们多么贪心，如果让各村来领粮食，你敢保证他们拉回去的救济粮不会落到地主手里吗？” “这……”县令迟疑了。 是啊，每个村的地主基本都是地头蛇，要不然也做不了地主。 衙役下去传令，大概率是地主组织人手来把粮食拉回去，他们会乖乖按照牙牌把粮食发给百姓吗？ 县令不敢保证。 他以前偷看金川日报，知道金锋打土豪分田地，还暗自评论过，觉得金锋做事有点太极端了，不给地主豪绅一点活路，平白多了那么多敌人。 现在他突然理解金锋为什么这么做了。 县令想了一阵，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对策，咬牙问道：“江排长，要不然咱们也先打土豪分田地？” “我们是作战序列，打土豪没问题，但是分田地我们真的没有经验。” 排长摇头：“打土豪分田地说着简单，其实牵扯到方方面面，比如分田地的时候，这家说分的田不好，那家说分的不够多，事情太多了，没有接触过的人去做，没有几个月根本弄不成。” “几个月时间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县令朝着排长行了一礼：“江排长，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刚才说了，我是作战序列的，平时就是负责打仗，后边的事情有其他人去处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排长摇头：“所以我才守着粮仓不敢动弹啊！” “我明白江排长的意思了！”县令思考片刻，问道：“要不然这样吧，我多安排一些府兵，跟着下去监督放粮，如果发现有地主冒领，我安排府兵直接过去抓人，江排长觉得如何？” “这倒是个办法，但是你的府兵够用吗？”排长问道。 一个县城总共也没有多少府兵，之前又被他们干掉一批，还要守卫城墙，排长担心县令的人手不够。 “不太够，但是事到如今，只能让他们多辛苦一下了。”县令说道。 “那你尽管去做吧，县城方面你不用担心，每个城门只要留两个府兵看着门就行了，如果有人来犯，你就让人把响箭射到天上，飞艇会去支援的！” 江排长从旁边拿出几枚响箭递给县令。 县令大喜，赶紧双手接过响箭：“多谢江排长！” 如果镖师愿意出手，那么县城的安全就不用担心了。 “不用谢，都是为了让百姓过个好年！”排长摆了摆手。 县令这么努力赈灾，既是为了百姓，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其实排长一样。 他虽然对政治不敏感，现在也回过味儿来了，察觉到刘铁在考验他。 如果县令赈灾工作顺利，不仅是县令的功劳，也是他的功劳，所以在听完随行镖师的汇报之后，排长就决定全力支持县令赈灾。 “江排长，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跟您请示一下！”县令说道：“刚才回来的时候，我看到门口有很多百姓，他们是听说县城施粥，提前过来的，之前我从蒋家缴获了不少帐篷，我能派人出城，把帐篷给他们吗？” “可以，”排长点头：“但是首先要保证县城的安全，不要让有心之人溜了进来！” “江排长放心，我一定让人守好城门！”县令赶紧保证。 “我相信你，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排长起身：“那你去忙吧！” “我一定不辜负江排长的信任！”县令朝排长拱手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从粮仓出来，县令直奔仓库，组织府兵带着帐篷出了城门，一直忙活到天快亮了才把灾民安置妥当，然后又马不停蹄的组织人手出城熬粥施粥。 虽然决定下乡送粮，但是既然答应施粥，还是要兑现的。 忙完施粥，县令又组织府兵下乡传信，让村里派人来拉救济粮。 等忙完这些事情，已经到了半下午。 县令从前一天早上一直到现在，中间没有合过一次眼，饭都没顾上吃几口。 等忙完所有事情，县令差点累瘫了，但是他心里却非常激动。 虽然因为他的工作经验不足，导致这次赈灾有些手忙脚乱，但是总体上来说还是成功的，他也体验到了被信任的感觉。 第2054章 运粮归来 县令之前对川蜀的了解，都是来自金川日报，当时看着金川日报的政策不够成熟，有时候看起来就像是金锋一拍脑袋就做出来的决定，然后过段时间又会进行调整。 县令曾经还腹诽过，金川什么都好，就是金锋和九公主行事有些冲动，做决策不够稳重。 现在县令知道原因了，金锋和九公主对于民情一直高度关注，响应速度也快，所以看起来政策制定得不够成熟。 有时候遇到政策变动，是因为民情出现了变动，需要根据政策来调整民情。 比如这次的赈灾，如果按照大康官场之前的那一套，逐层申报，然后各层再开会讨论，没有几个月下不来。 可是镇远镖局这边，刘铁直接放权给一个排长，只用了几天时间，各项工作就全都落实到位了。 县令虽然累得不轻，心里却觉得极为痛快。 现在这一批府兵之前一直被打压，军饷也一直被拖欠，县令抄家之后，为了组建自己的班底，第一时间把府兵们之前欠下的军饷补上了，立马得到了府兵们的拥护。 再加上县令画下的大饼，让府兵们都有种被重用的感觉，一个个干起活来格外起劲。 上边没有压力，下边的府兵也听话，县令从官几年，这是第一次做事做得如此顺畅。 当天县令派出去十几个府兵，近处的走路，远处的骑马，在一天之内把领救济粮的消息通知到了全县所有镇一级单位，然后要求镇长当天必须通知到所有村子。 排长也让镖师们加班运了一批粮食到城门口，等待百姓来拉。 师爷也去户籍部门找来各镇的人口花名册，按照各个镇子的方向，把粮食提前送到相应的城门。 当天夜里，就陆续有百姓赶到，在城外等候。 有了前一天的经验，县令已经料到这个情况，提前在四处城门都准备了施粥点和粥棚，安置百姓。 天一亮，四座城门同时打开，府兵们抬着桌子跑了出来。 师爷组织一批读书人坐到桌子后边，给各个乡镇查验牙牌，发放救济粮。 发完一个乡镇的，便有一队府兵跟着运粮队伍一起返回乡镇，他们会全程监督救济粮的发放，防止有人趁机贪墨。 来运粮的百姓在粥棚吃过粥，粮食运到车上便开始返程，距离县城近的，当天就把救济粮发了下去，距离远的，也在年三十当天领到了救济粮。 对于嘉致县百姓来说，这批救济粮就是雪中送炭，一时间，嘉致县各地欢欣鼓舞，各地终于有了过年的气氛。 相对于嘉致县来说，金川就热闹多了。 特别是西河湾，万鹤鸣万雨虹姐弟带着帮工连夜加班，制作了一批电灯和电线出来，小玉指挥着一群人忙着铺设电线挂灯泡。 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小玉扭头看去，正好看到一支骑兵进入村子。 小玉交代助手一声，迎着骑兵队走过去，不等她开口，郑驰远便从为首的战马上跳了下来，朝着小玉拱了拱手：“刘大人，过年好啊！” “郑将军过年好！”小玉回了一礼：“郑将军，您怎么来了？” “这不是从交趾回来了，来跟先生汇报一下工作，顺便给先生拜个年！”郑驰远把缰绳扔给亲卫，朝着后边招了招手，另外一个亲卫赶紧提着一个小布袋上前。 郑驰远接过袋子递给小玉：“刘大人，过年好，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郑将军，你也知道咱们的纪律,大过年的你想让我犯错误吗？”小玉赶紧推辞。 “刘大人别多想，这只是我从交趾带回来的一点果干之类的东西，不值钱，算不上贿赂，只是我的一片心意！” 郑驰远说着直接打开布袋，从里边抓了一把果干，笑着说道：“真要贿赂您，我也不能在这里啊！” 郑驰远都这么说了，而且袋子里装的确实是果干，小玉便不再推辞：“那就多谢郑将军了，我还没吃过交趾果干呢，正好拿回去给我爹尝尝。” “刘大人客气了，”郑驰远笑着摆了摆手：“刘大人，您知道先生在哪里吗？” “应该在御书房吧，”小玉说道：“要不然我去给郑将军通报一声？” “那就麻烦刘大人了！”郑驰远回答。 “不麻烦，分内工作！”小玉点点头，和郑驰远并肩进村。 到了御书房门口，果然看到金锋的亲卫守在门口，不过郑驰远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等候，小玉进去通报。 片刻之后，小玉出来了：“郑将军请进，先生和陛下在里边等您！” “多谢刘大人！”郑驰远点点头，走进御书房。 一进门就看到金锋和九公主站在一个灯台前边，金锋正在摆弄一根古怪的绳子，九公主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拜见陛下，拜见先生！” 郑驰远见过礼之后，好奇问道：“先生，您忙什么呢？” “等下就知道了，”金锋把灯罩装上，然后转过身来：“郑将军，路上顺利吗？” “托陛下和先生的福，一切顺利！”郑驰远说道：“东海舰队已经抵达金川码头，此时正在卸货，先生请指示！” “辛苦了！”金锋安慰道。 这句话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口头禅，但是这次是真心的。 从时间上算，郑驰远一路上应该片刻没停，才能在今天把粮食送到金川码头。 “为了新世界！” 郑驰远朝着金锋敬了个礼，然后从怀中取出两份战报：“陛下，先生，这是我的战报！” 金锋接过战报，打开查看。 郑驰远这份战报足足写了十几页，不光记录了去交趾之后的情况，还发表了自己通过这两次远行，对水师发展的一些展望和规划。 金锋看完之后，刚准备评价一下，门口传来万鹤鸣的喊声：“师父！师父！” 金锋听到之后，朝着郑驰远点点头，然后走了出去，看着被禁军拦下来的万鹤鸣，没好气问道：“不知道来这里要通报吗？” “不是等不及了吗？”万鹤鸣一脸期待地说道：“电灯电线都装好了，要通电吗？” 第2055章 灯火通明 “检查过了吗？可别漏电了，会出危险的！”金锋问道。 因为没有塑料和橡胶，金锋只能用丝绸缠在电线上，然后再在外边缠一层麻布，麻布外边再缠一层防水的油布，以免漏电。 即便如此，金锋依旧担心漏电出危险。 “检查过了，我和左大人一人检查了一遍。”万鹤鸣回答。 “那通电吧，”金锋点了点头。 “是！”万鹤鸣答应一声，扭头就跑。 金锋没有进屋，而是站在屋檐下边默默等待。 郑驰远很想问问金锋在等什么，但是九公主也出来了，他没敢问，而是低着头让到了一旁。 就在等得无聊时，突然看到眼前一亮，郑驰远还以为有闪光弹，下意识闭上眼睛。 正准备抬胳膊挡眼睛，听到周围传来一片惊叹声，郑驰远这才意识到这里是御书房，可以说是整个大康最安全的地方，不可能有人把闪光弹扔到这里来。 想到这里，郑驰远赶紧放下胳膊，同时睁开眼睛。 然后他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几个玻璃球亮了起来，发出耀眼的光芒，把御书房的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不光是御书房，整个西河湾村都亮了，在御书房里都能听到外边孩童的欢呼声和村民的惊叹声。 之前实验室进行电灯实验，村民虽然进不去，却从外边看到过，村民们都惊叹，更何况第一次见到的郑驰远呢？ 也顾不上九公主还在旁边了，凑到金锋面前好奇问道：“先生，这发光的又是何宝物？” “不是什么宝物，电灯而已！” 金锋简单的把电灯的原理跟郑驰远说了一遍。 这几天他不知道解释过多少次，早就轻车熟路了。 郑驰远虽然没听懂电灯的原理，却听明白了一件事——这个能发亮的电灯，是金锋的新发明。 刚准备拍拍马屁，金锋转身进了御书房，还没忘喊郑驰远一声：“郑将军，进来吧，咱们接着说刚才的事情。” 见金锋要说正事，郑驰远赶紧压下心头好奇，跟着金锋返回御书房。 御书房里也安装了三个灯泡，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的，再加上郑驰远带回来的好消息，九公主觉得心情都舒畅了起来。 三人说完正事，润娘正好过来喊金锋和九公主回去吃饭，金锋便顺口邀请郑驰远。 今天是大年夜，郑驰远自然不会去打扰金锋一家人吃团圆饭，赶紧摆手：“水师的兄弟还在等我回去给他们发奖金呢，我就不去了，明天再来给陛下先生拜年！” 金锋也不勉强，送走郑驰远，便跟着润娘回去了。 今天餐厅格外热闹，就连在外奔波的唐小北也回来了，关晓柔和润娘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做了一大桌子菜出来。 一家人点着电灯，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晚饭结束，金锋给四小只每人发了个红包，唐小北也跟着过来凑热闹，朝着金锋伸出手：“我的呢？” “你可是咱们大康的财神爷，竟然找我要红包？”金锋对着唐小北的手掌轻拍一下。 “我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年，到头来竟然连个红包都没有……”唐小北故作委屈，然后伸手挑起金锋的下巴：“没有红包，肉偿也行！” 小别胜新婚，唐小北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然不会放过金锋。 这几天金锋去实验室都少了，电灯电线都是万鹤鸣和左之渊带着一群帮工做出来的。 “孩子还在呢，胡闹什么？”关晓柔没好气的拍了唐小北一下。 唐小北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四小只在偷看，瞪了她们一眼，然后给金锋抛了个媚眼，转身准备离开，却被金锋拉住了。 “孩子在呢，”唐小北学着关晓柔的话，轻轻推了金锋一下。 “别闹，有正事跟你说。”金锋说道：“之前让供销社统计各地需要的稻种数量，供销社统计了吗？” 川蜀平原本来就有天府之国的美称，经过几年的以工代赈，川蜀大部分地方已经通了水渠，达到了种植水稻的基本条件。 一个多月前，金锋便让供销社统计当地需要的稻种数量，以便提前准备，现在唐小北回来，正好问一下。 “大过年都不让人休息一下吗？”唐小北白了金锋一眼，不过还是回答道：“统计好了，不过这批稻谷是从交趾拉回来的，听说还是往年的陈稻，你确认能做稻种吗？万一被交趾人坑了，第二年会绝收的！” “第一批稻谷回来，魏先生在大棚里做了发芽实验，出芽率是符合稻种条件的。”金锋解释道：“第二批稻谷，魏先生也会做抽查，如果不符合条件，那就先不用。” 粮食放得久了，会影响胚芽的活性，稻谷能不能做种子，发芽率是重要指标，唐小北担心的问题，金锋自然也担心，不过从目前的抽查结果来看，第一批稻谷做种子是没有问题的。 “你心里有谱就行，”唐小北说道，“统计表格已经做好了，明天吃饭的时候我带过来给你。” “别给我了，你让人送到户部，让他们留个档，然后再送到御书房吧。”金锋说道。 “好，”唐小北也没有反对，点头答应下来。 珠儿从外边走了进来：“陛下，先生，铁大人和各位大人去御书房了。” 金锋虽然不喜欢应酬，但是铁世鑫他们来拜年，九公主必须要接见，金锋也必须要到场。 “你们玩吧，我跟舞阳去看看。”金锋朝着关晓柔等人点点头，带着九公主返回御书房。 和金锋想的一样，铁世鑫他们是来拜年的。 等一套流程走完，已经快到半夜了。 “终于忙完了，”九公主端着架子坐了几个小时，也累得不轻，此时大臣们都走了，她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御书房装了暖气，九公主穿得不是很厚，伸懒腰的时候更显腰身，金锋不由多看了两眼。 九公主冲着珠儿使了个眼色，珠儿赶紧退到外边。九公主抿着嘴唇走到金锋身前，骑坐到腿上，双手搂着金锋的胳膊，在脸上亲了一下。 第2056章 范本 九公主从小娇生惯养，皮肤本来就好，此时被电灯的光芒一照，更显得白嫩，金锋心头也一阵火热，伸手托着九公主，进了里边的休息室。 当天夜里，金锋和九公主都没有回去，就住在了休息室。 虽然和金锋温存到后半夜，但是第二天一早，九公主依旧天不亮就起床了，梳洗打扮差不多了，这才把金锋叫了起来。 珠儿带着几个侍女过来，熟练地帮金锋穿衣服。 金锋不是第一次在御书房留宿，这里不光有他的换洗衣服，还有洗漱工具。 简单的洗漱一下，带着九公主来到朝会大厅。 之前的皇帝举行早朝都是在金銮殿，九公主没有建造宫殿，只是在枢密院旁边建造了一个大厅，当做早朝的场地。 九公主刚登基的时候，只有铁世鑫和几个官员，开会的时候连枢密院的小会议室都坐不满，随着川蜀的发展，机构不断完善，官员也越来越多，现在已经站满了大半个大厅。 在华夏文化中，春节是最重要的一个节日，场地虽然有些简陋，但是礼部官员完全不敢大意，严格按照礼部的流程来举办了祭祀。 一套流程忙活下来，已经半上午了。 官员们散了之后，老村长和关三爷又带着两村的老人家来给金锋拜年，等他们离开，金川各地自发组织的百姓又来了。 其实这已经不是百姓第一次自发过来拜年了，金锋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年，金川百姓为了感谢金锋给他们找到了活路，在大年初一来给金锋拜年，今年这已经是第三年了，而且有形成传统的趋势。 前两年金锋会近距离和百姓互动，但是现在不知道多少权贵恨不得他死，来拜年的百姓中，绝对有对方派遣的刺客，再下去互动就不合适了。 不过金锋还是登上村口的瞭望台，远距离和来拜年的百姓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安排钟鸣小组对百姓进行了劝返。 接下来的几天，各郡的郡守也先后赶来汇报工作，顺便拜年。 在这几天里，最忙的就是负责安全工作的禁军和万雨虹带领的实验室帮工。 如今发电机运转已经正常化，供电也没有任何问题，帮工们在加班加点制作电灯电线。 过年那天只有几十个灯泡，主要用在了以御书房为中心的西河湾村，随着做出来的电灯电线越来越多，电灯照耀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元宵节的时候，隔壁的关家湾和长蛇沟工业区也都通电了。 到了晚上，从远处的山上看下去，明亮的灯光连成一片，无数的孩子聚集在灯光下的广场嬉闹。 对于金锋前世的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是再常见不过的景象，但是对于大康百姓却是头一次见，不少周围的百姓专门在夜里跑到山上去观赏。 元宵节过后，年便算过完了，狂欢了半个多月的西河湾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御书房例行小会议上，金锋朝小玉问道：“中原的天气最近如何？” “最近几天温度比年前有所提升，大部分地方的冰雪开始融化，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衣物，依旧不适合外出活动。”小玉解释道。 “凉哥庆侯铁子哥他们赈灾进行得如何？”金锋又问。 “凉哥正常，庆侯爷那边最开始出了点问题，进展相对缓慢，我哥那边也算正常吧！”小玉回答。 “小玉姑娘，虽然刘将军是你哥，但是先生一直要求我们要实事求是，你这么说对刘将军可不公平啊！”铁世鑫说道：“刘将军在济水郡的行动可以当做赈灾范本了，你竟然只说正常！” “哦？”金锋很少见铁世鑫主动夸赞谁，好奇问道：“铁大人，仔细说说，铁子哥在济水郡做什么了？” “从我目前掌握的情况，刘将军只带了一个团的兵力去济水，现在已经控制了济水郡城和五个县，只要再打下最后两个县，济水郡就完全控制在我们手里了！”铁世鑫说道。 “这么快吗？”九公主微微皱眉：“他们现在身处敌后腹地，如果分兵太散，会不会被权贵逐个击破？” “陛下放心吧，他们并没有大规模分兵，刘铁将军和田先生带着主力部队镇守济水郡东边的丰陵青吴钩武三县，占领济水郡和另外两座县的，只有一个排。” 铁世鑫说道：“这个排都待在嘉致县的一座粮仓中，刘将军为他们配备了飞艇，如果遇到危险，他们乘坐飞艇就能离开。” “你的意思是一个排待在粮仓中，占领了两个县和一座郡城？”九公主皱眉问道：“他们怎么做到的？” “这就不得不说到一个有意思的人物了。”铁世鑫笑着回答。 “什么人物？” “嘉致县原来的县令朱可安！”铁世鑫说道：“嘉致县有一个大粮仓，可是因为距离刘将军的主力部队有点远，刘将军派了一个排的兵力去占领那个粮仓，没想着占领嘉致县城，结果嘉致县令主动去找排长投降，还主动提出赈灾的请求。 年前年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带着嘉致县的一群府兵，不光在全县境内发放救济粮，年后初三这天还组织百姓成立一支民兵队，一口气打下了隔壁的安岭县和济水郡城！” “十几天的时间打下一个县和一座郡城？”九公主更加惊讶了，就连金锋也露出思索之色。 “陛下您有所不知，中原百姓已经熬不下去了，只要有人带头，马上会有人跟随。”铁世鑫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朱可安在嘉致县大力赈灾，获得了百姓的认可，得知他要带着大家去抢地主豪绅的粮食赈灾，当天就有数千百姓响应。 后来每到一个地方，就有大量的百姓加入，现在已经发展到上万人。 在镇远镖局和朱可安的约束下，嘉致县民兵队只抢地主豪绅的粮食，不主动伤人，每到一个地方抢了粮食，他们也没有私自瓜分，而是搭建粥棚施粥，尽量救人。” 第2057章 应该重点培养 “照你这么说，铁子哥在济水郡的行动的确很成功。”金锋称赞道。 “所以我才说，刘将军的行动可以当做赈灾范本嘛！”铁世鑫笑着说道：“不过其他地方未必有朱可安这样的县令。” “是啊！”金锋点头。 刘铁和主力部队的行动只能说中规中矩，济水郡的行动之所以如此亮眼，核心就是这个朱可安。 但是这样的县令并不多见，甚至可以说稀有，要不然中原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境况。 一个好的官员可以造福一方，川蜀现在急缺人手，更缺踏实能干有手段的官员，九公主听完铁世鑫的描述，对朱可安也起了兴趣，不过她没有马上表态，而是问道：“刘铁的战报送回来了吗？” “送回来了，”铁世鑫赶紧从旁边拿过一沓奏折，拿起最上面一份递给九公主。 这份奏折只是正常的战报，没有直接送到御书房，而是按照正常流程，先送到钟鸣小组，然后送到枢密院。 这份奏折是田先生代笔的，里边详细讲述了刘铁带领镖师去济水郡赈灾的经过，其中用不少笔墨写了嘉致县的情况。 九公主仔细看了两遍，然后微微点头道：“从奏折上看，这个县令的确不错，可以尝试重点培养一下！” 九公主这句话，证明朱可安赌对了。 几人正讨论着济水郡的事情，珠儿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怎么了？”九公主问道。 平常时候，在九公主他们开小会的时候，珠儿是不会进来打扰的，进来就说明有事需要马上向九公主汇报。 珠儿看了看屋子里的人，说道：“刚刚接到密谍司送回来的消息，牛奔和韩大哥联系上了。” 话音刚落，金锋就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在哪儿？” 九公主也转头看过来。 “牛奔？”铁世鑫眉头微皱，想了一阵才想起这个名字。 牛奔是跟随金锋比较早的一个镖师将领，曾经带兵干掉了吐蕃的首领尕达，曾是金锋麾下一员大将，听说一直在追求九公主的侍女沁儿，后来在金锋的劝说下，九公主同意了两人的事情。 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结果有细作潜伏到西河湾，沁儿为了救九公主受伤，腿上落下了残疾，还被毁了容，心灰意冷之下偷偷离开西河湾，浪迹江湖去了。 牛奔得知情况后，向金锋辞职踏上了寻找沁儿的旅程，刚开始还和镇远镖局有联系，后来四皇子造反，各地藩王林立，镇远镖局和金川商会撤出中原和江南地区，牛奔就失去了联系。 现在沁儿都回来很久了，牛奔还杳无音讯，中原和江南大乱，金锋以为牛奔凶多吉少，结果突然和韩风联系上了。 “牛奔在中原的淮北郡，韩大哥这次安排密谍司调查中原局势的时候，发现他的。”珠儿回答道。 “他过得怎么样？”金锋问道。 珠儿抿了抿嘴唇，想了一下回答道：“韩大哥那边说，牛奔在淮北郡带着百姓造反，如今已经控制了四个郡城，大有席卷淮河沿岸的势头！” “控制了四个郡城？” 屋子里的人全都一愣。 铁世鑫刚才还在腹诽，觉得珠儿打断他们的会议，只为了汇报一个镖师的消息有些不太合适，现在听珠儿这么说，他突然明白珠儿为什么这么做了。 刘铁带着一个团的兵力去济水郡，现在占领了几个县和一个郡城，便得到了九公主和金锋的高度称赞，牛奔孤身一人控制了四个郡的地盘，绝对是意外之喜！ 最重要的是，淮北郡距离之前的京城也只有数百里，算是中原腹地，牛奔等于在四皇子的心脏旁边砸下一个钉子！ 等到日后平定中原，牛奔可以和川蜀里应外合共同出击！ “哈哈哈，这头蛮牛果然没有让老子失望！”金锋畅快大笑。 “牛奔和韩大人联系的时候怎么说？是要跟咱们谈条件吗？”九公主问道。 她对于牛奔没有太多感情，对牛奔最大的印象就是对方把自己的贴身侍女勾搭走了。 听到九公主这么问，铁世鑫的眉头也微微皱了一下。 牛奔曾经是金锋的属下不假，跟着金锋的时候或许也非常忠诚，但是权势会改变一个人。 很多土匪头子都把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挂在嘴边，牛奔控制了四个郡，几乎可以说是一方土皇帝了，尝过权势的滋味儿之后，对方还会和以前一样吗？ 所有人都看看向珠儿，就连金锋都有些忐忑起来。 珠儿回答道：“韩大哥说，牛奔目前只是控制了淮北郡，还没开展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希望咱们能派钟鸣小组去中原主持打土豪分田地。” 听到珠儿这么回答，金锋和小玉同时松了口气。 打土豪分田地是收获民心最有效的手段，牛奔请求钟鸣小组去打土豪分田地，等于请求金锋去摘果子。 这比任何说辞都能证明他的忠诚。 “我之前让你准备的培训班，准备的怎么样了？”金锋扭头看向小玉。 如果只是攻打郡城县城的话，以镇远镖局现在的实力可以很快席卷中原和江南，但是仅仅这样是不够的，还需要大量的基层工作人员去管理，这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这些工作人员从当地投票选举，但是组织投票的工作也需要人手来做，所以金锋才会开办打土豪分田地培训班。 “第一批学员已经就位了，但是培训需要时间。”小玉说道。 “需要多长时间？”金锋问道。 “因为是第一届，我们也不知道需要多久，目前做出的计划是三个月。”小玉回答。 金锋觉得三个月时间有点长，但是打土豪分田地关系重大，多培训一段时间不是什么错。 “牛奔知道沁儿回来了吗？”金锋看向珠儿。 “韩大哥告诉他了，牛奔说安排好手头上的事，会尽快赶回来。”珠儿点头。 “通知沁儿了吗？”九公主问道。 “还没有，”珠儿看了一眼金锋：“我不知道沁儿在哪儿……” 第2058章 故人的消息 沁儿前段时间加入了黑甲战队，而黑甲战队的行动如今都被列为机密，哪怕密谍司也不知道黑甲战队的具体位置。 “我等下安排人通知沁儿，”金锋笑着说道：“这对苦命鸳鸯也该有个结果了。” 珠儿抿了抿嘴唇，退出御书房。 沁儿此时正在几十里外的大山带着一支黑甲小队进行丛林拉练，赶到下个补给点的时候，沁儿突然发现猴子站在补给点外边。 “队长，你怎么来了？”沁儿上前打了个招呼。 “先生让我来给你送封信！”猴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沁儿。 沁儿好奇的接过信封，格外仔细地检查了印戳和笔迹。 猴子比她更好奇，一个劲催促着沁儿：“快拆开看看什么事，非让我第一时间亲自交到你手上！” 结果沁儿听到猴子这么说，检查得更加仔细了。 “你什么意思，我还能冒充先生给你写信不成？”猴子有点不乐意了。 “你又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沁儿没好气地瞥了猴子一眼。 猴子是出了名的喜欢捉弄人，黑甲战队的镖师不知道吃过多少次亏了，而猴子还恬不知耻的说在锻炼他们的防骗能力。 “我胆子再大，也不敢冒充先生啊！”猴子撇嘴。 可是不管他怎么说，沁儿还是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认印戳和笔迹的确都是金锋的，信封也没有被拆过的痕迹，这才打开。 猴子好奇地凑上来想要偷看，结果被沁儿一脚踹到几米之外。 沁儿这一脚用的是巧劲，猴子身手也灵活，在空中翻了跟头稳稳落在地上。 “老子现在可是你的领导，你踹我就是顶撞上司！”猴子气呼呼地喊道。 为了训练应对死士高手的办法，当初他没少被阿梅沁儿进行对抗训练，因为喜欢捉弄人，在训练的时候经常被沁儿重点照顾，被揍得鼻青脸肿。 现在沁儿加入了黑甲战队，成了他的下属，本来以为情况会好点，结果沁儿依旧说揍他就揍他。 如果是寻常领导，沁儿自然不会这样，比如同为领导的大壮，沁儿下手就有分寸的多，可猴子性格太贱了，完全没有领导的样子，沁儿揍起来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 猴子对此也习惯了，刚准备从旁边的树上去偷看，突然发现沁儿拿着信纸傻愣愣站在原地，随后两滴眼泪落到了信纸上。 “什么情况？”猴子当时就慌了。 虽然他总是吐槽沁儿完全没有女人味儿，比汉子还汉子，但是内心还是很认可沁儿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沁儿落泪。 “沁儿，怎么了？”猴子凑上去，小心翼翼问道：“先生说什么了？” “没什么，”沁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擦掉眼泪，然后把信收了起来。 “没什么你能掉眼泪？”猴子就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猫挠了一样：“说说，快说说！” “谁掉眼泪了？”沁儿瞪了猴子一眼：“老子刚才是眼睛进了沙子！” “对对对，是我看错了，”猴子连连点头：“姑奶奶，求求你，跟我说说吧！” 可是沁儿就好像没听到似的，扭头冲着身后的镖师喊道：“所有人都抓紧时间休息，半个时辰后继续出发，天黑之前赶到朱家湾！” 听到沁儿这么说，镖师们赶紧冲进补给点，随便往嘴里塞点东西，然后就随便往地上一趟，开始休息。 猴子又缠着沁儿问了一阵，把沁儿问得不耐烦了，又把他揍了一顿猴子才作罢。 “不跟我说算了，我不信打听不出来！”猴子撇撇嘴，顺着山沟离开了。 沁儿看着猴子的背影，冷峻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起来，站在石头上默默看着中原方向，一直到休息时间结束。 接下来的时间，沁儿突然加快了拉练速度，原本五天的路程被她硬生生压缩成了四天，把镖师们差点累吐了。 回到营地，沁儿先去交接了任务，然后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来到御书房所在的院子。 这是她当初不辞而别后，第一次再来这个院子，守门的禁军是当初跟着九公主一起来的，自然还认识她，不过他们也知道沁儿现在已经不是九公主的侍女了，按规矩不能再进。 禁军正在犹豫要不要拦下沁儿，秦铭从里边出来了。 看到沁儿，秦铭不由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热情地和沁儿打了个招呼，然后笑着问道：“沁儿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想见见陛下！”沁儿回答。 “陛下正在和先生还有铁大人开会，”秦铭说道。 “我能进去等等吗？”沁儿问道。 秦铭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把沁儿带进小院。 一进门就看到了守在御书房门口的珠儿。 珠儿也看到了沁儿，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和心情都极为复杂。 她们曾经是最好的姐妹，也是彼此最信任的战友，可是现在御书房门口只剩下了珠儿一个人。 “珠儿姐姐，沁儿姐姐就交给你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秦铭感受到气氛有点不对劲，明智地选择了开溜。 珠儿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是还不等她开口就看到沁儿整理一下衣服，朝着御书房的大门跪了下来。 珠儿也没阻拦，只是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御书房的隔音效果很好，九公主和金锋并没听到外边的动静，一直讨论了快一个小时会议才结束。 沁儿就这么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一个多小时。 当金锋送铁世鑫和小玉出门，这才看到沁儿。 “沁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跪在这里干什么？”金锋下意识想要去拉沁儿，可是手伸了出去又收了回来，转头看向珠儿：“去把她拉起来！” 一向听话的珠儿，此时却没有动弹，而是冲着金锋微微摇了摇头。 金锋也马上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御书房内。 房间里边，九公主也听到了金锋说话的声音，虽然依旧端坐在桌子后边，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变化，但是握着毛笔的手指却极为用力。 第2059章 牛奔回来了 沁儿曾经是陪伴九公主时间最长的人，也是九公主最信任的人，后来却不辞而别，虽然九公主从来没说过什么，但金锋知道，这一直是九公主心里的一根刺。 这是沁儿和九公主之间的事情，金锋也没有帮沁儿说话，而是和珠儿一样，叹了口气站到一旁。 片刻之后，九公主从里边走了出来，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沁儿，眼神复杂。 珠儿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想帮沁儿说点好话，可是作为九公主现在唯一的侍女，知道很多秘密，闭嘴是她的基本素养。 金锋见状，开口问道：“沁儿来多长时间了？” 珠儿感激地看了金锋一眼，回答道：“铁大人刚进去就来了，也不说话就跪在门口，一直跪到现在。” “那时间可不短了。”金锋嘴上和珠儿说着话，眼睛却在偷看九公主。 一直低着头的沁儿，听到金锋和珠儿一唱一和为自己说好话，终于抬起头来：“陛下，奴婢回来了，请陛下发落！” 九公主盯着沁儿看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你现在是黑甲战队的镖师，不再是朕的侍女了！” 沁儿听到九公主这么说，再次把头磕了下去，伏在地上不肯起身。 “起来吧，朕不是说气话，也没有责怪你。” 九公主看了珠儿一眼，珠儿赶紧上前，轻轻拉了沁儿一下。 沁儿这才站起身来：“陛下，对不起！” 死士最终的下场往往是死在任务中，沁儿的不辞而别，说严重点就是叛逃。 “这是你的选择，没有什么对不起朕的，以后在黑甲战队好好干！”九公主说道。 “是！”沁儿重重点头。 九公主淡淡嗯了一声，转身返回御书房。 “珠儿，你也好久没见沁儿了，给你放半天假，你们好好聊聊。” 金锋笑了笑，跟着进了御书房。 九公主站在窗边，看着并肩离开的珠儿沁儿。 金锋从背后拥住她：“你没事吧？” “没事，”九公主摇了摇头：“我还以为这个死丫头要躲我一辈子呢！” “既然这么在意，刚才怎么不多聊几句？” “有什么好聊的！”九公主冷哼一声，回到桌案后边重新拿起奏折。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金锋确认她眉眼间变得柔和了许多。 过完元宵节，天气越来越暖和，正月二十二这天傍晚，金锋在实验室忙活一下午，正准备回去吃饭，迎面遇到匆匆而来的铁锤。 “先生，小玉刚才派人过来说，牛奔这小子回来了！” “在哪儿呢？”金锋问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实验室院子门口响起脚步声。 扭头看去，看到小玉带着一个魁梧的汉子走了过来，不是牛奔是谁？ 只不过此时的牛奔脸上多了一条很大的疤痕，从右边额头一直到左边嘴角上边，当时应该没有处理好，看起来极为狰狞。 一进门，牛奔就朝着金锋单膝跪了下来，拱手喊道：“先生！” “你小子终于回来了！”金锋上前两步，拉起牛奔：“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去年春天在江南遇到了几个拦路的土匪，跟他们打了一架，被土匪砍了一刀。” 牛奔满不在乎说道：“先生放心，那伙土匪已经被我连窝一起端了，没有堕咱们镇远镖局的威风！” 虽然牛奔说的云淡风轻，但是金锋可以想象其中的凶险。 轻轻拍了拍牛奔的肩膀：“这两年你都跑哪里去了？” “去了很多地方，最南边快到岭南，最北边到了晋地，最西边走到了戈壁滩，往东快走到海边了。” “那怎么不跟咱们联系一下呢？” “我最开始去的江南，后来江南的商会驻点都撤了，我才知道京城生变，走了那么多地方，我才知道天下有多大，有数不清的人，我一个人想找到沁儿就和大海捞针差不多，当时想回来求先生帮忙，可是在路上得了伤寒，昏迷了半个多月，跟我同行的兄弟把我拉到了中原。” 牛奔说道：“到了中原之后，同行的兄弟得罪了一个地主，那个地主是县尉的小舅子，县尉公报私仇，带着府兵到处缉捕我们，我们被逼得没办法，几个兄弟一合计，把县尉和府兵引到其他地方，我们几个偷偷溜回那个地主家，把他干掉了。 那个地主家里有很多粮食，我们带不走，烧掉又太可惜，看到周围好多百姓都快饿死了，我们就学着先生的样子，把粮食给当地百姓分了。 那个县尉不知道怎么提前得到了消息，我们才开始分粮食，他们就连夜赶回来了。 当时我们已经跑不掉了，我就想着发动百姓跟我们一起对抗府兵，刚开始老百姓还不敢，可是府兵竟然想去封粮仓，还要把我们已经发下去的粮食收回去，要把领粮食的老百姓带回大牢，老百姓当时就不愿意了。 我一看，就再次发动百姓，还跟他们说用布把脸蒙上，这样府兵就认不出来谁是谁了。 老百姓都被逼得没有活路了，又有我们带头，就都用布条蒙着脸，把府兵干掉了。 我想着都把府兵干掉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带着大家把县府打下来，然后学着先生的样子开仓放粮，招募人手组建民兵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招到了一千多人。 郡守知道我们造反，就派兵去围剿我们，我按照咱们镇远镖局的训练办法来训练民兵，守着县城的城墙，郡守去围剿我们两次都被我们打退了，然后他也不管我们了。 去年入冬之后，民兵队训练的差不多了，我就带着兄弟们杀了出去，本来只是想打一个县就算了，谁知道天太冷了，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我看百姓实在可怜，每到一个地方都打土豪抢粮食给他们施粥，于是跟着我们的百姓越来越多。 到了后来，周围的百姓都盼着我们快点去，每到一个地方，城内城外的百姓都愿意跟我们一起造反，我们的地盘也就越来越大。” 第2060章 终相见 “你小子就这么占了四郡之地？”铁锤上前锤了牛奔一下：“你小子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这不是运气，”金锋说道：“蛮牛这一路走错一步，可能就回不来了！” “是啊，”牛奔感慨道：“以前我觉得咱们川蜀够乱了，去了中原之后才知道什么叫人命如草芥，不知道这个冬天，中原要死多少人，先生你们没去中原，不知道那边多惨！” “我可以想象！”金锋叹了口气。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处于震荡时期的百姓格外苦。 “先生，实不相瞒，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求您帮忙的！”牛奔说道：“你快点派人去淮北郡接手吧，我快撑不住了！”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中原世家培养的那些纨绔将领和老爷兵，根本挡不住如山如海一般杀红了眼的百姓。 所以牛奔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打下这么大的地盘，但想要长期治理一个地方不是光靠打打杀杀就行的，初期还能靠着缴获来的粮食维持最基本的秩序，但是当这些粮食吃完了，老百姓就会再次暴起。 牛奔本来就是个大老粗，哪里懂得如何治理？ 最近他已经察觉到地盘出了问题，就算没遇到韩风，他也打算近期回来寻找金锋的帮助，最好直接派人去接手四郡。 其实牛奔对于当官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离开镇远镖局。 “这些等下再说，你去见沁儿了没有？”金锋问道。 “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岂能被儿女情长束缚，我回来了当然要先见先生说正事……” 牛奔正挺着胸脯说得高兴呢，突然看到铁锤一个劲朝他眨眼睛。 “你眼睛怎么了，老冲我眨眼睛干什么？”牛奔不耐烦说道。 “老牛，你走南闯北的找沁儿，肯定很不容易吧？”铁锤问道。 “谁说我走南闯北是为了找沁儿？”牛奔说道：“老铁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心里除了女人就不能有点别的东西吗？我跟先生说正事呢，你别打岔……” 还没说完，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冷哼声。 扭头看去，发现沁儿和珠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站在他后边冷冷盯着他呢。 看到牛奔扭头，沁儿转身就走，珠儿也一脸无语地看了牛奔一眼，跟着沁儿走了。 “不是，她什么时候来的？”牛奔苦着脸问道。 “就在你说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不能被儿女情长束缚的时候。”铁锤回答。 “那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牛奔都快哭了。 “你当老子给你眨眼睛是冲你抛媚眼呢？还看不起老子！”铁锤幸灾乐祸道：“看你小子怎么办？” “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追啊！” 金锋也没好气地踹了牛奔一脚。 牛奔这才回过神来，转身追了出去：“沁儿，等等我！” “这小子刚才说的跟真的一样，结果也是一个耙耳朵的货！”铁锤在后边嘲笑。 “说得跟你不是耙耳朵一样。”金锋后悔道：“早知道沁儿过来，我就让牛奔接着说淮北四郡了。” 他刚才也不知道沁儿会过来，这才问了一句，结果才问完沁儿就来了，正好听到牛奔吹牛。 “没事，两口子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哄哄就好了。”铁锤笑道。 “沁儿的气性大，可不是那么好哄的！”金锋则有些担忧。 因为从小的经历，沁儿的性格冷静中透着疯狂，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又格外偏执，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不辞而别。 事实上，金锋的担忧是正确的。 当天夜里金锋吃完饭正准备让人去问问铁锤和沁儿的情况，还没开口喊铁锤，就看到铁锤一脸兴奋地跑进餐厅：“先生，先生，你知道牛奔那小子现在在哪儿吗？” “在哪儿？”金锋问道。 旁边的关晓柔润娘等人也一脸八卦地竖起耳朵。 “他被沁儿揍进医疗室了！”铁锤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这么严重吗？”金锋都惊了。 这两年随着女工的收入越来越稳定，再加上妇女大队的宣传，金川重男轻女的情况不断减少，女性受到虐待的时候也知道反抗了。 这两年村里虽然有两口子打架的情况发生，但都跟铁锤说的一样，床头打架床尾和，打到医疗室的还真没有。 “这俩苦命鸳鸯好不容易都回来了，可不能再散了，当家的，你去看看牛奔吧！”关晓柔说道：“我去看看沁儿，问问她是怎么想的。” “行吧，”金锋无奈地放下碗筷，带着铁锤去了医疗室。 他们赶到医疗室的时候，牛奔正好出来。 只不过此时的牛奔两个眼眶都雀黑，走路的时候也一瘸一拐的，看起来既凄惨又好笑。 “没事吧？”金锋问道。 “没事，我就是懒得跟她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大哥你闭嘴吧，你这顿打就是挨在嘴硬上！” 金锋没好气地抬起腿，想踹对方一脚，可是看到他都这么惨了，又把腿收了回来。 “师父你放心吧，沁儿姐姐下手有分寸，看起来挺严重，其实都是皮外伤，没事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跟着出来的周锦笑着说道：“就是眼睛上的淤青有点严重，估计这头蛮牛需要当一段时间的食铁兽了！” “哈哈哈，锦儿姑娘你太逗了！”铁锤笑得前仰后合：“你没说我还没发现，蛮牛现在的样子，的确和后山养的食铁兽差不多！” 说完还不忘打趣牛奔：“老牛，你不会和食铁兽有什么亲戚吧？” “滚滚滚，你才跟食铁兽有亲戚呢！” 牛奔正一肚子气没地撒呢，抬腿朝铁锤踹去，被铁锤笑着闪开了。 “行了，别闹了！”金锋制止两人，然后问道：“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去道歉吗，怎么还动手了？” “这个我知道，”周锦白了牛奔一眼：“这头蛮牛去敲沁儿姐姐的门，沁儿姐姐没理他，结果他竟然从窗户翻了进去，然后就被沁儿姐姐揍了一顿扔出来了！” 第2061章 情歌 “你的头可真铁啊，沁儿的窗户也敢翻！” 金锋都不知道怎么评价牛奔了。 “在外边这种事没少做吧？”铁锤挤眉弄眼道。 “那……”牛奔刚准备吹牛，突然看到周锦瞪了他一眼，吓得赶紧改口：“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老子可是正人君子，翻什么窗户？” 说完之后还一脸正气地指着铁锤说道：“不是老子说你，你以后也得收敛点，别天天在外边胡混……” “行了行了，沁儿姑娘没来，别害怕！”铁锤撇了撇嘴。 牛奔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沁儿真的没来，这才松了口气，朝周锦问道：“沁儿没来你瞪我干什么？” “沁儿姐姐没来你就能乱说了？那你挨揍也活该！”周锦白了牛奔一眼。 几人正说着，一个女军医跑了过来：“周院长，八床又吐了，你过去看看吧！” “师父，你们先聊着，我过去看看！” “赶紧去忙吧，我们也走！” 金锋带着牛奔离开医疗室，又没有地方去，便带着他来到了实验室。 路上看着成排的路灯，牛奔感慨道：“先生，村里的变化可真大啊，以前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想不到还有电灯这么神奇的东西！” 刚才在医疗室见到电灯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的眼睛被沁儿打坏，出现幻觉了，后来还是护士跟他解释了什么是电灯。 此时长蛇沟的火力发电厂还没影子，村子用电都来自实验室里的蒸汽机和发电机，还没进实验室就听到了蒸汽机的轰鸣声。 “先生，村里的电灯都是因为这个铁疙瘩才亮起来的？” 牛奔指着发电机问道。 “是的，”金锋点点头，带着牛奔来到实验室最里边的小屋。 他经常在这个小房间里画图，里面有桌子凳子，因为位置比较靠后，大门关上后也比较安静，虽然还能听到蒸汽机和发电机的声音，但是已经不影响说话了。 实验室是禁地，就连铁锤都没有跟进来，此时房间里只有金锋和牛奔两个人，牛奔终于不硬撑了，苦着脸问道：“先生，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着急了？”金锋瞟了他一眼：“上午不还挺能耐吗？” “先生，我知道错了，你帮我想想办法吧，要不然沁儿再跑了，我去哪儿找呀？”牛奔朝着金锋不停作揖。 “我又不是情感专家，这种事你不应该去问铁锤吗？”金锋也有些无奈。 要说治理淮北四郡，金锋还能帮牛奔想想办法，可是在感情上，他自己都稀里糊涂的。 “铁锤懂锤子的感情，他只知道逛青楼，他知道的那些招数对付青楼姑娘或许有用，对付沁儿，我估计还得再挨几顿。”牛奔撇嘴。 “这倒也是，”金锋点头。 铁锤和万雨虹搞对象这么久了，一直没有什么大进展，还经常被万雨虹揪着耳朵训，在感情上的确也不怎么擅长。 “老牛，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真没什么好办法。” “先生，这里没外人，您就别谦虚了，你家几位夫人多和睦？”牛奔不停作揖：“您就教教我吧，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金锋还想拒绝，可是看到牛奔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有点心软了。 “要不然这样吧，听说你会吹笛子，要不然我给你写首歌，你去唱给沁儿听试试？”金锋说道。 “唱歌？”牛奔连连点头：“可以可以，我以前放牛的时候最会吹笛子，山歌唱得也可好了！” “那你自己烧点茶喝，等一下。” 金锋指了指旁边的小茶桌，然后拿起纸笔。 牛奔赶紧去旁边打开小茶炉烧茶。 一壶茶烧好，金锋正好停笔。 牛奔殷勤地给金锋倒了杯茶递过来，金锋接过茶杯，把稿纸递给牛奔。 “谢谢先生，”牛奔赶紧双手接过。 “先说好，我不保证一定有用哈！” “没事没事，有没有用我都感谢先生！” 牛奔低头看向信纸。 “劫过九重城关，我座下马正酣，看那轻飘飘的衣摆，趁擦肩把裙掀。” “踏遍三江六岸，借刀光做船帆，任露水打湿了短衫，大盗睥睨四野。” 牛奔低声念了歌词的前几句，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自己走遍江南和秦地晋地遇到的各种人各种事，也想起了自己带着民兵队接连攻克数座城池，战马都差点累死的时刻。 “枕风宿雪多年，我与虎谋早餐，拎着钓叟的鱼线，问卧龙几两钱。” “蜀中大雨连绵，关外尸横遍野，你的笑像一条恶犬，撞乱了我心弦！” 念到这里，牛奔又想起前两年夏天，川蜀总是阴雨连绵，到了关外，真的饿殍遍野，到处都是流民灾民，牛奔有时候迷路了，有钱也买不到吃的，只能去山里打猎，或者找有水的地方钓鱼。 “谈花饮月赋闲，这春宵艳阳天，待到梦醒时分睁眼，铁甲寒意凛冽！” “夙愿只隔一箭，故乡近似天边，不知何人浅唱弄弦，我彷徨不可前。” 牛奔也是早期镖师之一，几乎参加过镇远镖局早期的所有行动，后来虽然辞职去寻找沁儿，但是梦醒时分，总是会想起军营生活和那些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也会思乡。 有时候去了一些城市，看着人潮涌动的街头，却不知道去哪里寻找沁儿，牛奔也会觉得彷徨，就好像有浑身的力气使不出来。 “烽烟万里如衔，掷群雄下酒宴，谢绝策勋十二转，想为你窃玉簪！” “入巷间吃汤面，小看床边飞雪，取腰间明珠弹山雀，立枇杷于庭前！” 念到这里，歌词结束了，牛奔的眼睛也红了，半晌之后才平静下来，朝着金锋鞠了个躬：“谢谢先生！” 这首歌其实是金锋前世听过的一首古风歌曲，由一名叫花粥的歌手创作的，之前听完牛奔的故事，金锋觉得比较符合他和沁儿的故事和经历，就决定写给他尝试一下。 但是牛奔眼里，金锋这是专门为他和沁儿写了首歌。 在大康习俗中，写歌是不入流的行业，以金锋现在的身份，这份恩情实在太重了。 第2062章 冰释前嫌 不得不说，牛奔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但是非常有音乐天赋，金锋不懂音乐，没有写谱，只是按照记忆唱了几遍，牛奔就学会了，还纠正了金锋唱错的几个地方。 “先生，真的太感谢了，我和沁儿要是成了，你就是我们的媒人！” 牛奔又冲着金锋鞠了一躬，然后转头就跑。 沁儿当年虽然不辞而别，但是珠儿一直把她的房间留着，此时沁儿珠儿两人正坐在床上，说着悄悄话。 “珠儿，陛下身边就你一个了，你不去御书房外边候着行吗？”沁儿有些愧疚地问道。 九公主之前总共有三个侍女，刚来川蜀的时候遭遇埋伏，为了保护九公主牺牲了一个，现在她又离开了。 两个人的时候，她们还能互相换个班休息一下，现在九公主身边只剩下珠儿一个侍女了，换班都没人，几乎一直处于二十四小时待命的状态，并且全年无休，肯定很累。 “没事的，陛下把秦大哥调过去了，御书房那边没事的。”珠儿说道。 “有秦大哥带着御林军在就行。”沁儿点头。 “沁儿，陛下虽然没说，但是她一直很担心你，把御林军调过去，也是想让我来好好陪陪你。” 珠儿握住沁儿的手：“回来吧，陛下和我都需要你！” 沁儿抿了抿嘴唇，刚准备说话，耳朵突然动了一下。 然后两人一起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隐隐约约传来脚步声，虽然声音很小，但是逃不过两人的耳朵。 沁儿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珠儿的问题呢，便借着这个机会站了起来：“这个缺心眼的傻牛！” 珠儿也一脸无语：“他不会想着再翻一次窗户吧？” “他要是再敢，老子把他的腿打断！” 沁儿正挽着袖子呢，突然听到窗边传来吹笛子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牛奔的歌声跟着响了起来：“劫过九重城关，我座下马正酣……” 沁儿本来有点尴尬，挽起袖子要下去打人，可是听着听着就停下脚步。 听到牛奔唱故乡近似天边，彷徨不可前的时候，沁儿突然觉得心好像被人揪了一下似的，然后听得越发认真了。 等牛奔唱完，珠儿笑着说道：“这头蛮牛终于开窍了，这歌写得不错啊！” “他哪里有写出这种歌词的水平，不知道找谁帮忙了！”沁儿撇嘴道。 之前牛奔也给她唱过歌，但都是那些哥哥妹妹之类的露骨山歌，完全没办法跟这首歌的歌词相比。 牛奔几斤几两沁儿一清二楚，他是参加扫盲班之后才识字的，写信还会出现错别字，根本写不出这种歌词，肯定是找人帮忙了。 “他愿意找人帮忙不也说明在意你嘛，”珠儿冲着沁儿眨眨眼：“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沁儿说话便直接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牛奔正眼巴巴看着房门呢，看到房门打开，牛奔心中一喜，结果走出来的却是珠儿，牛奔不由有些失望。 “看见我就这么不乐意吗？”珠儿打趣道。 “没有没有，”牛奔连连摆手想要解释。 可是珠儿压根不听，摆摆手说道：“行了，别找补了，我不在这儿碍眼了，走了！” 走的时候故意没有关门，还朝牛奔使了个眼色。 牛奔心领神会，朝着珠儿作了个揖，讪笑着朝门口走去。 这次沁儿没有阻拦，牛奔顺利进了屋，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儿。 沁儿也转过身来。 之前在实验室门口，她就看到了牛奔脸上的疤痕，但是当时正在气头上，就没有来得及细问，想着和牛奔见面的时候再问。 结果牛奔这个铁憨憨，追回来之后敲了一会儿门，还没等她矜持一下呢，就去翻窗户去了。 当时正好有一队巡逻士兵经过附近，牛奔这个铁憨憨还大大咧咧地跟人家打招呼。 虽然沁儿不拘小节，但自己好歹是黄花闺女，被这么多人看到牛奔翻她的窗户像什么话？ 沁儿一恼，逮着牛奔锤了一顿，把他从窗户扔出去了。 现在想起来沁儿还有些生气：“怎么不翻窗户了？” “不敢了不敢了！”牛奔赶紧摆手，然后说道：“沁儿我错了，之前都是吹牛的，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看着像孩子一样局促道歉的牛奔，沁儿终于心软了，过去关上房门，然后回身摸了摸牛奔脸上的疤痕：“怎么弄的？” “有一次不小心中了土匪的奸计，被土匪砍的，不过你放心，那伙土匪已经被我灭掉了！” 牛奔也伸手摸了摸沁儿的脸：“现在咱们俩脸上都有疤了，你再别走了好吗？以后谁敢再嚼舌根，老子去拔了他的舌头！” 之前沁儿给九公主挡刀，脸上也被砍了一道疤，左眼也被砍瞎了，有一条腿还落下了一点小残疾。 当时牛奔已经是金锋最信任的几个镖师将领，在镖局中的影响力也很强，于是村里就有人在背后说小话，说沁儿配不上牛奔。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沁儿才不辞而别的。 现在好了，牛奔脸上也多了道疤，两人算是绝配了。 “说什么傻话呢？”沁儿拍了牛奔一下，有些害羞的转移话题：“刚才那首歌找谁帮忙写的？” “还能找谁，当然是找先生啊！” “先生竟然专门为你写首歌，可真看得起你啊！” “那可不，我跟先生的交情可不是开玩笑的。”牛奔得瑟道。 看到沁儿撇嘴，赶紧改口道：“是我去求先生帮我写的。” “先生愿意给你写，那就是看得起你！”沁儿这次难得照顾了一次牛奔的面子：“拿来我看看！” 刚才牛奔唱的太快，有几句她没有听清。 牛奔赶紧从怀里把写着歌词的稿纸递给沁儿。 沁儿接过去仔细看了几遍，然后称赞道：“写得真好！” 说完指着其中一句问道：“来，跟我解释一下，什么叫笑得像一条恶犬？” 牛奔的脸一下子苦了下来。 他之前第一次看的时候，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想着是金锋写的，他也不好质疑和更改，只能硬着头皮这么唱，想着沁儿或许不会发现，结果还是被沁儿发现了。 第2063章 手段太粗糙 “这个……那个……” 牛奔很想直接说这是金锋写的，他也不懂什么意思，但是这么说有点把责任推给金锋的意思。 金锋放下身段帮他写歌，这么做就有些不仗义了。 好在沁儿也知道歌词不是牛奔写的，没有过多为难他，打趣两句也就不再追问了，而是再次称赞道：“先生这首歌写得真好！” 听到沁儿夸赞金锋，牛奔比夸自己还高兴，得意说道：“先生的文采可不是吹牛吹出来的，你们还没来金川的时候，先生为了卖香皂和黑刀做了很多诗，不知道多少读书人为了集齐先生的诗句专门去抢购香皂和黑刀呢！” “当时我帮陛下去了好几次金川商会，买了不少香皂，还拍卖了一把黑刀，我能不知道？”沁儿撇嘴。 “我忘了这茬，当时老唐回来说，幸亏有公主殿下帮衬，总是派你去金川商会撑场子，商会才能顺利在京城立足。”牛奔附和道：“说起来，当初多亏了你们，要不然先生想做事都没钱。” “知道就好，”沁儿这才满意。 “沁儿，以后别再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好吗？”牛奔拉着沁儿的手：“我真的很担心你！” “嗯，”沁儿微微点头：“晓柔姐姐说得对，我脸上的刀疤和身上的残疾都不是缺陷，而是为救陛下留下的勋章，是应该骄傲的事情！” “对，你能这么想就太对了！”牛奔欣喜点头，然后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要回来给陛下做侍女，还是继续留在镇远镖局？” “暂时还没想好，等回头问问陛下和先生的意思吧，你呢？” “我还得回淮北，”牛奔说道：“我这两年在外边结识了一些兄弟，他们跟着我走南闯北，出生入死的，我不能不管他们！” “这倒也是，”沁儿点头：“没想到你有一天还能打下这么大的地盘。” “我去中原就是为了找你，从来没想着要去造反，后来被逼着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也是没办法。” 牛奔叹了口气：“以前总觉得造反很简单，只要敢拼命就行了，现在自己管了这么大一摊子，才知道当家没有那么容易，每天大大小小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我手下才四个郡就这么多事，先生和陛下管着那么大的地盘，想想就让人头大。” “你能跟先生比吗？”沁儿白了牛奔一眼：“先生有陛下帮忙，陛下治理天下的才能无人能及！” “先生和陛下真是天作之合啊！”说到这里，牛奔突然问道：“要不然你也去中原帮帮我吧？” “你放心不下在中原的兄弟，我在黑甲战队也有一群兄弟呢，再说了陛下现在也只有珠儿一个人，我哪里走得开？” 沁儿摇头说道：“你以后就留在中原了吗？” “当然不是，”牛奔趁机拍了个马屁：“你在金川，我肯定回来跟你一起！” “你别这么说，也别为了我耽误了你的前程！”沁儿赶紧拒绝。 “没有，”牛奔说道：“治理一个地方实在太难了，我没有那个本事，虽然现在还没乱起来，但是我觉得离乱起来也不远了，这次回来就是请先生派人去接手淮北四郡的。” “你跟先生说过这事儿了吗？”沁儿问道。 “只是提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细说，先生说让我先来见你，然后再去找陛下一起好好商量这件事。”牛奔回答。 “还是先生细心，”沁儿再次拿起稿纸，又看了一遍歌词：“来，再给我唱两遍听听。” “先让我抱抱……”牛奔趁机提条件。 看沁儿没有反对，喜滋滋地凑了上去。 这首歌不光让牛奔感慨万千，也让沁儿解开了心结，两人在沁儿房间里说了半夜的悄悄话，后来当牛奔说晚上没地方住，想要留在沁儿房间……然后被沁儿扔了出去。 不过经过这一晚，两人算是冰释前嫌，沁儿也不再回避自己的残疾和缺陷。 第二天中午，陈文远听说金锋为牛奔和沁儿写了首歌，非常感兴趣，第一时间跑到客栈去找牛奔，却被客栈负责人告知，牛奔刚刚被禁军叫走了。 能安排禁军跑腿的，全川蜀就三个人，一个是禁军统领秦铭，另外两个是九公主和金锋。 不管是谁安排的，牛奔大概率被请去了御书房。 陈文远进村有事要办，来不及去御书房门口等牛奔，只能先回去。 御书房内，金锋带着牛奔进来的时候，铁世鑫和小玉以及枢密院另外几个官员已经先到了。 九公主放下手中奏折：“人到齐了，咱们开始吧，牛奔，你先介绍一下中原和淮北四郡的情况！” “是，”牛奔答应一声，把自己了解到的中原情况以及自己拿下淮北四郡的过程，以及淮北四郡的情况说了一遍。 就算牛奔尽量说得简单一些，也足足说了快一个小时才结束。 “牛奔说完了，你们说说自己的看法吧！”九公主看向铁世鑫等人。 铁世鑫作为枢密院负责人，带头发表自己的看法：“按照牛奔所言，现在的中原和江南已经彻底乱了，百姓已经快活不下去了，只要有人愿意带头，百姓就愿意跟着造反，要不然咱们多派一些兄弟去中原和江南造反，先把地盘占下来再说？” “话虽这样说，可是牛奔他们的做法还是太粗糙了，暂时占领一个地方问题还不大，但是时间一长，缺乏有效管理的话，肯定还要乱起来。”金锋说道。 “先生说得对，”牛奔说道：“我现在全靠从土豪地主那边缴获来的粮食撑着局面，粮食一旦吃完，手下的百姓就该造我的反了。 还有队伍的纪律问题。 虽然拿着粮食大手一挥就有无数百姓响应造反，可是他们打仗都是一窝蜂往上冲，冲进城里就开始乱抢乱砸，抢砸红了眼就开始杀人，完全没有纪律性可言。 我能察觉到，淮北四郡目前的平静都是暂时的，可能很快就会重新乱起来，而且会比之前更乱！” 第2064章 广积粮 “如果再乱起来，当然会比以前更乱。” 金锋说道：“地主豪绅虽然可恨，对待百姓极为苛刻，但是他们不会愿意看到百姓大面积死亡，因为百姓死光了，就没人来为他们种地，也没人来伺候他们，他们也没有人可以压迫了。 所以地主豪绅们都会不停试探百姓的底线，拼尽全力去压榨百姓，却不会真的把百姓往绝路上逼！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未来，那些门阀世家和基层的地主豪绅都会努力维持地方最基本的平衡，如果杀掉他们，这种最基本的平衡也会被破坏。 经过封建王朝一代代的压迫和驯化，普通老百姓很难有勇气去举旗造反，敢这么做的，大部分原本就是亡命之徒，这些人大多生性鲁莽暴躁，目光也短浅，得势之后大概率不会治理地盘，而是在耗尽一个地方的资源之后，再去发动战争掠夺下个地方。 战争是疯狂的，也是没有理智的，亡命之徒主导的战争更是如此。” “正因为如此，咱们才更应该派人去带领百姓造反啊！” 铁世鑫说道：“让那些亡命之徒带领百姓造反，他们不会顾忌百姓死活，咱们去造反，总比那些亡命之徒强吧？”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带着百姓造反到治理一个地方，需要很强的综合能力，咱们没有那么多人才啊！” 金锋无奈说道：“牛奔比大部分镖师都有本事吧？占领淮北四郡之后也努力的采取一系列措施治理当地，如今依旧摇摇欲坠，其他镖师能做的比牛奔更好吗？” 铁世鑫闻言叹了口气。 镇远镖局的晋升制度很公平，除了张凉和刘铁等极少数人因为和金锋的关系，一上来就是领导岗位，其他所有人基本都是从最基层的镖师做起，大家都在同一个起点，谁有本事谁就往上升，没本事就升不动。 牛奔看起来五大三粗，说话做事也大大咧咧的，但是粗中有细，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从众多镖师中脱颖而出，成为西川分部负责人。 整个镇远镖局中，综合实力胜过牛奔的人真不多。 可是这样一位选手，如今都觉得地盘要失控，把其他镖师派出去带领百姓造反，结果可想而知。 “那夫君是如何打算的？”九公主问道。 “广积粮，缓称王！”金锋说道：“我觉得铁大人刚才的建议很不错，但是不能操之过急。” “广积粮，缓称王？”九公主重复一句，然后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多存粮食，积攒力量，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就要彻底把敌人打死，不能再让他们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金锋说道：“之前在秦地晋地的失败说明，一味地贪功冒进不可取，很容易被敌人反攻，来回的拉扯，对于百姓是灾难，对于国力恢复也极为不利。 咱们已经失败过一次，应该吸取上次失败的教训，不能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 “具体应该怎么做呢？”九公主又问道。 “术业有专攻，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事务，同时擅长军事、思想教育和战后重建的人才太少了，我认为可以采取类似镇远镖局指挥官加文书官的这种组合方式，搭配不同的人才，弥补各自的短板。” 金锋说道：“带领百姓造反牵扯到方方面面，光是指挥官和文书官还不够，我目前的打算是每个地方派一个工作小组，由军事指挥官，文书官和一名钟鸣小组成员组成。 指挥官负责军事战斗，文书官负责思想建设，钟鸣小组成员负责打土豪分田地以及战后重建和维稳工作。” “这样的确更加稳妥一些。”九公主点头认同。 铁世鑫也露出恍然之色：“先生你设立钟鸣小组培训班，就是为了今天吗？” “差不多吧，”金锋点了点头：“目前培训班才开始没多久，咱们积攒的粮食也不够，所以咱们还要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铁世鑫问道。 “先生，其他地方可以等等，可是我那边实在等不了啦！”牛奔苦着脸说道。 “你那边情况特殊，我会先抽调一些人手过去，先把淮北四郡稳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牛奔这才松了口气。 “对了，那个叫韩沉的怎么样了？”九公主问道。 之前有个投奔东海的书生，和牛奔情况差不多，去投奔东海的路上被逼当了土匪，然后带着土匪和百姓造反，还派细作去东海调查妻儿的下落。 金锋也知道这件事，只不过最近一直在实验室忙活，把这件事忘了，九公主说起来，他才想起来，也跟着转头看向小玉。 “年前，韩沉一举打下凤台郡全境和魏陵郡南部的三个县，然后便停止了扩张，开始打土豪分田地，目前进展相对平稳，在当地很受百姓拥戴。”小玉解释道。 “看来这个韩沉手上有几分本事啊！”金锋称赞道。 韩沉的地盘虽然没有牛奔那么大，但是从小玉的描述中可以看出，他在治理领地方面比牛奔强得多，做事也更加稳重。 川蜀建设正急缺这样的人才，金锋不由起了爱才之心。 “派人和他接触了吗？” “目前还没有，”小玉回答道：“我这两天正准备向陛下请示，是否安排人和韩沉接触一下？” 九公主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金锋：“夫君觉得呢？” 金锋沉吟片刻，点头道：“我觉得可以尝试和他接触一下。” “那是否要告诉对方他妻儿的下落？”小玉问道。 “跟他说吧，”金锋点头说道：“如果他愿意归顺，他妻儿在不在咱们手里都一样，如果他不愿意归顺，咱们也不能真的把他妻儿怎么样？” 金锋还做不出来挟持对方妻儿威胁韩沉的事情，如果韩沉不愿意归顺，等以后平定中原的时候，用拳头说话就行了。 “是，我等下回去就把消息传给东海。”小玉点头。 “希望韩沉做出正确选择！”铁世鑫感叹道：“那样咱们川蜀又能多一员大将。” 第2065章 找到相公了 会议结束之后，小玉立刻返回钟鸣小组，着手处理两件事。 第一，给还在中原的韩风以及东海方面传信，安排人员接触韩沉，并且跟进后续的交接问题。 第二，尽快组织一队人手前往淮北四郡，接手管理工作。 金锋又一头扎进了新钢厂，亲自盯着大型的蒸汽机和发电机的制造。 第二天傍晚，远在中原的韩风就接到了小玉的传信，然后派人去和韩沉接触。 东海的徐钢也接到了命令，不过他没有亲自出面，而是派小赵去找韩沉的家人。 小赵来到金川商会的时候，韩刘氏正在仓库整理货物，两个孩子也在一旁帮忙。 看到小赵进来，韩刘氏好奇问道：“这位先生，这里是仓库，外人不能来的，您是走错地方了吗？沿着这个走廊往前走到头左拐就是商铺！” “我没有走错地方，我是来找人的！”小赵笑着问道：“请问您是韩刘氏吗？” “是的，”韩刘氏见对方来找自己，便停下手中的工作：“您找我有事吗？” “我是郡守大人的助手赵修睿，”小赵自我介绍一下，然后问道：“在商会工作生活满意吗？” 得知是郡守的助手，韩刘氏还以为对方是来金川商会调查的，神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回大人的话，非常满意，商会特别关心我们伙计，就拿我来说，不光解决了我们娘仨的吃住问题，还让我的两个孩子去学堂免费读书，放学了还让孩子们来帮我干活，让我早点回去给孩子们做饭，这么好的东家，以前从来没听过！” “满意就好，”小赵微微点头，然后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比较重要，嫂子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韩刘氏闻言，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她知道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会把孩子送给一些工匠做学徒，或者送到酒楼茶楼之类的地方当伙计，在封建时代，学徒和伙计不仅要给东家免费干活，而且没有任何地位，就算被东家打死了，往往也不了了之。 韩刘氏现在所做的工作就属于伙计的范畴。 只不过金川商会不雇佣未成年孩子当伙计，也不会虐待伙计，每个月都有工钱，虽然远没有镖师那么高，也没有工厂的工人高，但是工作相对自由一些，方便照顾孩子，而且工作氛围也很好。 加上徐钢暗自交代过商会负责人，所以韩刘氏在这里工作觉得非常舒服，对金川商会也有了归属感。 听到小赵一本正经地说要告诉她一件重要的事情，韩刘氏还以为对方要解雇自己。 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还能照顾孩子，韩刘氏非常珍惜这个工作机会。 抿了抿嘴唇，向小赵哀求道：“大人，我知道我带着两个孩子给商会带来了多余的负担，不过能不能别赶我走？我可以多干活，工钱也可以少要一些，只要让我跟孩子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就行……” 正在帮忙干活的儿子闻言，也跟着说道：“大人，我可以帮我娘干活，不要工钱，求求您不要赶我们走！” 最小的女儿没有说话，但是看到母亲和哥哥如此，小嘴一瘪，眼泪吧嗒吧嗒就下来了。 小赵哭笑不得道：“谁说要赶你们走了？我要跟你说的是好事！” “好事？”韩刘氏一愣。 “是的，好事，而且是天大的好事！”小赵又问道：“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大人请说！” “你们不是一直在寻找孩子的父亲吗，我们找到他了！”小赵说道。 韩刘氏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了，一把抓住小赵的袖子：“真的吗？你们真的找到我相公了？” 当初失散之后，韩刘氏就一直在寻找丈夫，可是找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韩刘氏都有些绝望了，认为韩沉肯定死了，也做好了独自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的决定。 结果现在小赵却告诉她找到了丈夫。 这对于母子三人来说，的确是天大的好消息。 不光韩刘氏激动，两个孩子也高兴得手舞足蹈。 “嫂子你别激动，我没必要骗你，我们真的找到你相公了！”小赵往后退了一步。 韩刘氏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小赵的袖子，赶紧松开手，红着脸给小赵道歉：“大人对不住，刚才太激动，失态了！” “没事，可以理解！” “请问大人，我家相公现在何处？” “应该在凤台郡，”小赵回答。 “凤台郡？”韩刘氏微微皱眉。 她以前也没出过远门，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大人，确定是我相公吗？”韩刘氏小心问道：“会不会弄错了？” “你相公是叫韩沉吗？当阳郡安宁县铁庙镇人氏？” “是的是的，那就是我相公！”韩刘氏赶紧点头：“你们怎么找到我相公的？” 铁庙镇就她相公一个叫韩沉的，当小赵说出铁庙镇三个字的时候，就代表对方没有找错。 “其实韩沉也一直在找你们，前段时间他派来的人和我们联系上了，只不过你现在是金川商会的员工，我们有保护你的责任，就先安排人去调查了一下，确认信息属实，这才来通知韩夫人！”小赵拱了拱手：“还望韩夫人不要怪罪！” “不敢不敢，商会也是为了我们着想。！”韩刘氏连连摆手，随后问道：“我相公来接我们了吗？” “这个……”小赵想了一下，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是审查细作的时候发现韩沉派来的人，我们就把对方扣下了，韩沉现在应该还不知道韩夫人的消息，不过我们这边已经安排人去和他接触了，随后我们也会派人护送韩夫人去和他相认！” “多谢大人，不用那么麻烦的，我们自己去找相公就行了。”韩刘氏赶紧摆手。 “夫人应该也知道现在外边有多乱，你们母子三人根本走不到凤台郡。” 小赵说道：“而且我们现在还无法完全确认消息的真实性，如果消息有误，我们跟着也能保护夫人和孩子的安全！” 第2066章 凤台郡 韩沉能派细作来东海，现在小赵又执意派人“保护”她去和韩沉相认，韩刘氏本能地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 小心翼翼问道：“大人，请问我家相公为什么要去凤台郡？他现在在干什么？” 等韩刘氏见到韩沉，这些消息包括之前细作的事情都瞒不住，所以小赵也没有打算隐瞒，实话实说道：“韩沉当初被土匪劫到了山里，后来带着土匪造反，现在已经打下了凤台郡全境和魏陵郡南部地区。” 韩刘氏的眼睛再次瞪大。 她实在想不到，自己那个见了谁都笑眯眯的相公，竟然能带着土匪造反，还打下了近两个郡的地盘。 如果不是小赵之前说过铁庙镇，韩刘氏都以为找错人了。 韩刘氏毕竟读过书，多少见过一些世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也渐渐回过神来。 这年头亲人失散的太多了，东海的广场上每天都能看到很多人在寻找家人。 怪不得自己一个金川商会的普通伙计寻找家人，竟然会引起东海郡守助手的关注。 怪不得对方坚持要“保护”自己去凤台郡…… 韩刘氏虽然对金川商会有了归属感，但是比起韩沉来说，当然还是丈夫更亲。 于是韩刘氏问道：“大人，我知道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不该打听太多，可是我能斗胆问一下，我家相公是不是和商会作对了？” “这倒没有，凤台郡属于中原地区，不管是到川蜀还是东海都比较远。”小赵摇头道：“相反，国师大人听说韩沉的事情之后，还夸赞过他，说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真的吗？国师大人也知道我家相公了？”韩刘氏惊喜不已：“我家相公一直很崇拜国师大人，我们来东海，就是奔着国师大人来的！” “那真是太巧了，”小赵笑道：“国师大人说，希望夫人和韩沉相认之后，多劝劝他，让他想想自己在土匪窝受苦受难的日子，对百姓仁慈一些，如果国师大人发现他苛待百姓，等到镇远镖局解放凤台郡的时候，一样会对他进行审判！” “一定一定！”韩刘氏赶紧保证：“我家相公心地善良，每年收租子的时候，都会少收一些，大人要是不信只管去铁庙镇打听，我家对佃户是最好的，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逃难的地步！” “我相信，刚才只是转达国师大人的交代。”小赵说道：“夫人提前准备一下吧，明天一早，我派人来接夫人去凤台郡！” “可是我这边的工作……” “这个没事，我和你们掌柜的沟通过了，会有人来接手的。” “是，多谢大人！”韩刘氏微微蹲身表示感谢。 小赵回了一礼，转身离开。 原本以为自己走之后韩刘氏就会回去收拾东西，结果韩刘氏还是带着两个孩子把当天的工作都做完了，又向新来的员工交代了各种注意事项之后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小赵带着一队镖师过来了，指着镖师队长介绍道：“韩夫人，东海的事情比较多，我走不开，这位是江文文排长，是镇远镖局最优秀的排长之一，曾经保护过国师大人的露洁夫人，她会保护你们去凤台郡！” “麻烦江排长了！”韩刘氏躬身行礼。 “应该的，”江文文回了一礼：“这一路还希望夫人配合我的工作！” “一定配合！”韩刘氏赶紧保证。 “那行，人交给我了，你去忙吧！” 江文文朝着小赵点点头，然后示意两个镖师拿过韩刘氏的行李，一群人赶往机场。 为了效率，也为了向韩沉展示武力，徐钢专门抽调了一艘飞艇来进行本次护送任务。 两个孩子都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飞艇，刚开始有些害怕，当飞艇进入风层平稳飞行之后，就鼓起勇气来到栏杆边上，好奇地看着下边。 凤台郡距离东海并不是很远，以飞艇的速度，只飞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 但是飞艇并没有进入凤台郡，而是降落在凤台郡南边一座大山脚下的空地上。 此时已经有几个人等在空地边缘，江文文跳下飞艇朝对方敬了一礼：“韩司长，没想到你亲自来了！” 来人正是金锋麾下的情报头子韩风。 江文文带领的女镖师队经常保护一些重要人物的女眷，曾经有段时间，权贵们发现没有机会刺杀金锋和九公主，就把行刺目标对准了金锋麾下的重要人物，比如张凉庆怀韩风等人。 但是张凉庆怀韩风他们都有亲卫队保护，刺客依旧很难找到机会，于是又把目标转向他们的家人。 江文文曾经带队保护过韩风的家人，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 不过情报工作向来是机密，哪怕是老熟人，江文文也不知道韩风的行踪，更没想到他会亲自来这里。 要知道这里可是凤台郡边缘，算是韩沉的地盘，如果韩沉意图不轨，韩风就危险了。 “我也没想到负责这次护送任务的竟然是江排长，看来徐大人真的很重视这次任务啊，竟然把江排长都惊动了！”韩风也笑着打趣。 江文文白了韩风一眼，然后憋着笑介绍道：“韩司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韩夫人，这两位是韩风公子和韩娟小姐！” 韩风自然知道江文文为什么专门向自己介绍韩风和韩娟，不过以韩风的度量，自然不会因为重名生气，反而大大方方的主动向韩刘氏自我介绍道：“韩夫人你好，我是韩风，跟令公子同名，国师大人命我务必保护夫人和家人的周全，让夫人安全的和家人团聚！” 韩刘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麻烦韩大人了！” 或许为了缓解尴尬，又问道：“韩大人联系我家相公了吗？” “联系过了，”韩风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算算时间，韩沉应该快到了。” 正说着，就看到刚刚升空的飞艇上，镖师挥舞起了旗帜。 韩风走到一旁的石头上，举起望远镜朝着北方看去，便看到山路的尽头，几十匹战马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第2067章 一家团聚 “韩沉来了吗？” 韩风扭头看向身侧一个镖师。 这个镖师前段时间去凤台郡调查过，认识韩沉。 镖师举着望远镜看了一阵，回答道：“来了，最前边那个书生就是。” “看来这个韩沉还有几分胆量和担当。”韩风微微点头。 这次约定见面的地方位于凤台郡边境，不是韩沉的地盘，江文文看到韩风亲自过来，不由担心他的安全，同样的，对于韩沉来说，这个地方也不安全。 韩风是今天才派人通知韩沉母子三人的消息，并且告诉了他约定的时间和地点，这怎么看都有些像圈套，但是韩沉还是如约而至，足以说明对方的胆量，也能说明韩沉真的很重视母子三人。 韩刘氏听说韩沉来了，赶紧跑到另外一块石头上，手搭凉棚朝北方看去。 韩风从石头上跳下来，转头看向江文文：“金川商会对韩刘氏的劝化工作进展如何？” 金锋最开始就没想着用韩沉的妻儿作为手段要挟对方，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韩沉母子三人的消息，就是想着让韩刘氏在东海多待一段时间，让她多了解了解镇远镖局和金川商会，最好能形成归属感，和韩沉团聚后便会劝说韩沉归顺川蜀。 其实这个计划不一定成功，纯粹是搂草打兔子，能成最好，不能成也没有什么损失。 如今造反的也不止韩沉一个，等到平定中原的时候，韩沉愿意归顺最好，不愿意归顺那就真刀真枪打一场再说。 “徐钢大人交待过，没必要太偏袒韩刘氏，让她正常工作和生活就行，太照顾她反而容易让她起疑，从表面上看，徐大人做对了，韩刘氏对金川商会的印象应该很好，昨天离开之前，把所有工作都做完了，还专门带着礼物去感谢了当初介绍她进入金川商会的那个伙计。”江文文回答。 “那就好，”韩风微微点头。 两人说着话，韩沉等人也骑着马赶到了近前。 “爹！” 两个孩子欢呼着朝韩沉跑去。 韩沉从战马上跳下来，一把抱起小女儿，又揉了揉儿子的头发，最后看向韩刘氏，眼中有激动也有感慨。 世道太乱了，人命如草芥，母子三人想要活下去太难了，特别是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有打听到他们的下落，韩沉都快死心了。 结果今天早上突然有个自称镇远镖局镖师的人找到他，说知道母子三人的下落。 虽然韩沉有些怀疑镖师的身份，但是当镖师说出细作身份的时候，韩沉还是决定来赴约。 刚才远远看到飞艇的时候，韩沉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韩沉游历时听说过金锋的故事，当初带着家人去东海就是投奔镇远镖局的，对镇远镖局也有过一些了解，知道飞艇是镇远镖局独有的武器，外人想伪造都不可能。 “相公！” 韩刘氏也终于忍不住了，快步走到韩沉面前，泪眼婆娑地看着丈夫，哽咽着问道：“你到底去哪儿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我的事回去再说，你们去哪儿了？”韩沉抱着女儿问道。 “当初你把土匪引走后……”韩刘氏快速把自己和韩沉分开的事情说了一遍：“昨天东海郡守的助手赵大人找我，说找到你了，还专门派了一艘飞艇送我们来和你团聚！” 韩沉听完妻子的叙述，既心疼又暗自松了口气。 虽然去东海的路上受了些苦，但是加入金川商会后，母子三人的日子还算可以，至少没有被人欺负，也没有挨冻挨饿。 “相公，你可得好好感谢国师大人，感谢商会，没有商会我和孩子根本撑不过冬天！”韩刘氏拉着韩沉的胳膊说道。 “我明白，”韩沉点点头，看向韩风。 韩刘氏见状，赶紧向他介绍道：“相公，那位是镇远镖局的韩大人，和咱们是本家，还和小风同名呢，那位是江排长，就是她把我们从东海送过来的！” “你先带孩子们去那边等等。” 韩沉放下女儿，朝着韩风走来。 之前他们一家团聚的时候，韩风和江文文就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等着，没有上前打扰，看到韩沉过来，韩风才微笑着站了起来。 “韩大人，江排长，多谢两位把我家娘子和孩子送回来！” 韩沉朝着后边招了招手，一个彪形大汉立刻从背上取下包裹。 之前韩沉带来的人马和江文文带来的镖师刻意保持着距离，现在有个彪形大汉突然靠近韩风，还取下包裹，镖师立刻紧张起来。 “别乱动！” 江文文身后的副排长大喝一声，举起手弩对准大汉：“把包裹放下来！” 韩沉带来的人马一看副排长用手弩对着自己人，纷纷提着武器围了过来。 其他镖师早就处于警戒状态，见状也纷纷取出武器，对准对面。 场面一时间陷入剑拔弩张之中。 “大家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韩沉解释道：“包裹里装的是黄金！” 说着，韩沉朝大汉使了个眼色，大汉冷哼一声把包裹扔到地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音。 韩沉蹲下去打开包裹，只见里边裹着一个小木箱，掀开木箱的盖子，韩风和江文文不由眯了眯眼睛。 木箱里放着大小不一的金条金块金锭，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黄金首饰，被阳光照得金灿灿的，晃得韩风有点睁不开眼睛。 “感谢诸位帮我找到了娘子和孩子，还不辞辛劳地护送回来，这些黄金不成敬意，还希望诸位收下！” 韩沉把木箱往韩风面前推了推。 韩风蹲下去翻了翻里边的东西，又搬着箱子掂了掂：“哟，还不轻呢？” 黄金密度很高，看起来不大的箱子，足足有几十斤重，换算成银子的话，绝对可以换几千两。 “总共五十二斤，我们手里所有黄金都在这儿了！”之前背着木箱的汉子瓮声说道。 “怪不得这么沉，”韩风站起来，笑着问道：“这些黄金哪儿来的？” 金条金块金锭大小不一，首饰也新旧不一，显然不是同一批次的，也不是从一处地方缴获来的，再加上韩沉是土匪起家，韩风多想一点很正常。 第2068章 胸怀和自信 “韩大人不要多想，我韩沉还不至于欺凌弱小，这些黄金都是从那些地主豪绅手里缴获来的。” 韩沉笑着说道：“普通老百姓家里攒点银子都很不容易，也没有黄金不是？”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封建时代的贫富差距非常大，普通老百姓想攒点银子都很难，更别提黄金了。 很多老百姓活一辈子都接触不到黄金，最多是在进城的时候，那些大户人家的家眷出门，看看人家耳朵上的黄金耳环。 “这倒也是，”韩风点点头，然后笑着说道：“多谢你的好意，黄金就算了，我们收留你的家人并不是奔着黄金来的。” “我明白，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韩大人收下。” “心意领了，黄金就不收了，收下了我们回去也不好交代。” 韩风笑着说道：“比起我们，你们可能更需要这些黄金。” 对于普通百姓和很多地主豪绅，甚至世家大族来说，黄金都是很珍贵的东西，代表着资源，但是对于现在的金锋来说，黄金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金锋更希望得到的物资是能让更多百姓活下来的粮食。 可是韩沉不一样，他们的根基太薄，虽然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稳定民生，但是想要恢复经济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需要这些黄金去外地交换物资。 “现在人已经安全送到，我们就回去复命了，江湖路远有缘再会！”见韩沉还要推让，韩风直接抱了抱拳：“对了，你之前派到东海的人，我回去了就放了他，以后再去东海找人，大大方方去就行了，不要再派细作了。” 说完也不等韩沉答话，带着江文文直接朝飞艇走去。 韩沉看出来韩风是真的不想要黄金，赶紧在后边抱了抱拳，再次表示感谢。 韩风走得太利索了，一直到他们登上飞艇，之前背黄金的汉子才反应过来：“他们就这么走了？” 来之前，韩沉的手下因为是否赴约讨论了很久，有人担心这是个陷阱，也有人担心镇远镖局会挟持韩刘氏和孩子要挟韩沉，结果对方什么条件都没提，连黄金都没要，就这么直接走了。 就好像真的只是护送母子三人来和韩风团聚一样。 “这就是国师大人的胸怀和自信啊！”韩沉感慨道。 东海和亲人失散的百姓太多了，镇远镖局其他人不管，专门把韩刘氏三人送回来，肯定因为自己。 不提条件，是金锋向他表达的善意，也是金锋的自信，自信他可以做到的事情，金锋自己也能做到。 韩沉之前就崇拜金锋，这次虽然没有和金锋见面，但是通过这件事，对金锋的认知更深了一步。 “算了，他们不收就带回去吧！” 韩沉看着飞艇起飞，转身示意大汉收起黄金，然后又看向韩刘氏：“娘子，回去后你再跟我详细说说东海的事情吧！” “好，”韩刘氏微微点头。 …… 飞艇上，江文文也有些不解：“韩司长，就这么把韩刘氏给韩沉了？” “要不然呢？”韩风问道：“你想找他要点什么，还是提点条件呢？” “这……”江文文歪着头想了一阵，的确没必要向韩沉提什么条件。 韩沉手下是有近两个郡的地盘，可是镇远镖局缺的不是地盘，如果想要地盘的话，只要派两个团出去，打下两个郡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咱们千里迢迢送他们过来，图什么呀？”江文文问道。 “咱们现在缺的不是地盘，更不是黄金，而是人才！”韩风说道：“先生这么做，是相中了韩沉这个人，而不是他的地盘。” “明白了，”江文文恍然大悟。 “我们的快艇在长江边上，在那边的空地降落就行了。”韩风指着下边朝飞行员说道。 凤台郡距离长江还有一段距离，韩风过来的时候，是先乘坐快艇到了长江边上，然后骑马过去的。 和韩沉会面之后，韩风的行踪已经暴露，再走陆路有些不安全了，所以让其他镖师把战马骑回去，他乘坐飞艇先去江边等候。 飞行员按照韩风的指示，降落在江边的空地上，韩风下来之后，发现江文文带着女镖师们也下来了。 还以为她是送自己的，赶紧摆手道：“咱们这么熟了，就不用送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我不是送你，是先生命令我们送完韩刘氏之后，过来保护你！”江文文说道。 韩风最近一直在中原和江南活动，金锋有些担心他的安全问题，正好江文文她们最近没有其他任务，就派过来专门保护韩风。 “先生真是有心了，”韩风感慨一声：“接下来就麻烦江排长了！” “韩司长见外了，还希望韩司长配合我们的工作。” “一定，”韩风点头，然后转身朝一个密探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下徐奎他们，我和江排长先走了，徐奎到了之后，你们去龙泉郡和我汇合。” 之前保护他的镖师现在还在骑马赶来的路上，山路难行，恐怕没有一两个时辰来不了，现在有江文文保护，韩风决定先出发。 “韩司长，龙泉郡在哪里？危不危险，需不需要我们提前准备重弩和投石车？”江文文问道。 “不用，龙泉郡已经被大帅控制了，那边有一个铜矿，先生非常重视，让我过去帮大帅尽快把龙泉郡稳定下来，早日恢复铜矿的生产工作！”韩风解释道。 “原来大帅在龙泉郡，”江文文微微点头：“那我们的工作就轻松多了。” 江文文之前最担心的就是韩风带着她们在中原和江南的敌后区域乱跑，一旦被那些权贵发现，肯定会追杀他们，现在得知韩风要去见大帅，江文文心里的石头就落地了。 川蜀政权只有一个大帅，那就是张凉。 张凉是镇远镖局的总镖头，他在的地方，安全自然不是问题。 一行人登上快艇，沿着长江一路飞驰，中午过后转向朝北进入一条长江支流，直奔龙泉郡。 第2069章 矿区进展 在中原历史上，铜一直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青铜是最早的合金，在早期文明中，经常用来制作武器和祭祀器皿，青铜时代也被认为是工业文明的开端。 后来铜又被当做货币来用，地位更加牢固，一直延续到现在，包括金锋也暂时没有更好的货币系统来取代目前的货币系统。 不过金锋对铜矿重视并不是因为货币，更多的原因是铜和铝导电性能优秀，性价比也高，是最适合制造电线的材料。 金锋想要实现工业腾飞，电力是不可或缺的动力来源，想要把电输送到各地，需要的电线数量极为庞大，所以金锋才安排张凉亲自去控制龙泉郡的铜矿。 张凉也没有让金锋失望，带兵迅速控制了铜矿。 龙泉郡的权贵也没有和纾州权贵一样闹幺蛾子，张凉占领铜矿后，又迅速控制了龙泉郡。 龙泉郡铜矿之前就处于开采状态，已经探明的储量还不小，足够金锋前期使用了。 镇远镖局曾经利用剿匪来练兵，算是通过剿匪发展壮大起来的，张凉也是通过剿匪积累的带兵经验。 到了龙泉郡之后，张凉如法炮制，控制了铜矿和郡城之后，没有立刻去控制下边的县府，而是先派人去围住了龙泉郡南部几个县最大的几伙土匪。 镇远镖局可是和东蛮党项吐蕃精锐刚过正面的队伍，让他们再来剿匪就是大材小用。 土匪一般都会选择地势险峻的位置做老巢，当初遇到顽固的土匪，还需要用到围困等手段，现在有了飞艇，开过去往下边扔两箱手雷，土匪直接就吓破胆出来投降了。 大型土匪都是依靠收岁粮为生，老巢和田鼠窝差不多，剿灭一伙土匪就能得到大量的粮食，张凉靠着剿匪基本上解决了最初的粮草问题。 投降的土匪还被张凉送到了铜矿进行劳动改造，成了免费的劳动力。 在镖师们的监督下，冰雪刚化铜矿就继续开工了，韩风带着江文文过来的时候，铜矿干得热火朝天。 “这些工人挺卖力啊！”江文文看着下边感慨道。 龙泉铜矿没有装起重机，还是非常传统的开采模式，矿石基本上都靠人从矿洞里背出来。 下边的山道上，数十名工人背着竹篓，竹篓里装满了石头。 矿石很重，工人被压得直不起腰，但是依旧缓缓前行，一个偷懒的也没有。 “他们不是工人，是土匪，不卖力就等着挨揍吧！”韩风解释道。 “原来如此，”江文文恍然。 镇远镖局有纪律，镖师不能欺负老百姓，但是土匪不是老百姓，镖师大多是贫困农民出身，以前差不多都受过土匪的欺负，对待土匪一点都不客气，谁敢偷懒上来就揍，敢顶撞的，在小黑屋里关上几天，再放出来保证老老实实。 不过土匪之前都是权贵的黑手套，有些人的老实只是表面的，私底下在偷偷串联，准备带领土匪哗变。 张凉发现了苗头，但是他带来的镖师有限，剿匪结束之后还要去稳定各处秩序，抽不出人手来把土匪中的细作揪出来，而且镖师的专业是战斗，对于这种事也不是很专业，于是就给金锋写信，申请把韩风调了过来。 韩风在来之前就安排密探混到了土匪中，赶来之后没几天，就揪出了十几个意图哗变的土匪，然后在早晨训话的时候，直接把这些土匪以酷烈的方式处死了。 原本还有些土匪受不了铜矿的劳累，想跟着哗变，看到镖师对待哗变的态度如此坚定，手段如此酷烈，纷纷打消了哗变的念头，毕竟镖师说了，只要好好表现，几年之后就能释放了。 这些镖师真的下死手啊，累几年总比死了强吧？ 乱世用重典非常有道理，铁林军那边，纾州权贵在逃跑前毁掉了粮食，一直到现在，铁林军还在追杀漏网的权贵。 一旦抓住，全都送回纾州城处以极刑。 铁血的手腕震慑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权贵，施粥又拉拢了百姓，纾州也快速稳定下来。 长江流域的张凉和庆怀进展顺利，黄河流域的刘铁也不差。 虽然从渝关城带去的兵马远没有张凉和庆怀带的人多，但是刘铁的处境却是三支兵马中最好的一个。 中原向来产粮，之前百姓艰难，是因为地主豪绅和当地权贵太贪婪，把粮食从百姓手里搜刮走了。 这些粮食他们只交了很少一部分给朝廷，剩下的都落到了自己手里。 百姓饿得要死，但是地主豪绅甚至土匪，手里都积累了大量粮食。 张凉和庆怀都需要川蜀支援粮食，而刘铁从黄河上岸后，第一时间占领了几个大型粮仓，然后从金锋的来信中得知张凉的做法，派兵突袭了一些规模比较大的土匪，又缴获了大量粮食，根本不用东海增援，光是缴获的粮食就足够他们来施粥了。 不过光给百姓施粥不是长久之计，黄河边上发现的那座煤矿规模不小，纯人工开采需要不少工人，刘铁便在丰陵青吴嘉致济水等地招募工人，准备开采煤矿。 此时北方还比较冷，煤矿上边的土地还被冻着呢，趁着这个时间，刘铁从黑水沟煤矿申请了一批技术骨干过去进行简单的培训。 同时又从东海申请了一批工匠过去，在煤矿不远处建造了几座砖窑，在砖窑附近搭建简易工棚。 正月底，冰雪融化，天气也逐渐暖和起来，东海那边送了两船铁锹镐头之类的东西过来，丰陵煤矿便正式开工了。 人多力量大，虽然纯人工采矿效率不高，但是架不住人多啊。 光是镖师俘虏的土匪就有三千人，再加上从各地招募的百姓，足足近万人。 之前冷冷清清的黄河滩，在短短几天内变得热闹非凡。 这是一座浅层煤矿，哪怕只是用铁锹挖，用镐头刨，用竹篓背，近万人一起动手，愣是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把煤矿表层的泥土清理出来了。 清理出来的泥土也没有浪费，都成了做砖的材料。 一排排房屋在黄河岸边拔地而起。 第2070章 真正的浪费 人是一种很有潜力的物种，最怕的不是穷困，而是绝望。 在刘铁他们来之前，济水郡的百姓几乎已经绝望了，现在他们重新看到了希望。 挖煤是极为辛苦的劳动，金锋自然不会从煤矿工人嘴里抠钱，丰陵煤矿工人的工钱，标准和金川的黑水沟煤矿是一样的。 不说发家致富，但是一个男劳力好好干，靠着工钱养活一家四五口吃饭问题不大。 土匪干活卖力是镖师监督，不卖力就得挨揍，而百姓卖力干活是自愿的，因为在煤矿干活是多劳多得，背上来的煤炭越多，拿到的工钱就越多。 在这种念头的支撑下，丰陵煤矿愣是在没有大型机械的情况下，每天产煤量达到了几百吨。 这么多煤炭，丰陵县周边肯定用不完，其中九成多要运到东海，支援东海的新城项目。 想要把煤炭运出去，需要建造码头，还需要把煤炭运到船上去。 于是煤矿的发展，又带动了周围建筑行业和运输行业的发展。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死气沉沉的丰陵县就因为这座煤矿重新焕发生机，也养活了周围几个县数以万计的百姓和他们背后的家庭。 这么多人聚集在黄河岸边，自然需要武装力量来维持秩序，镇远镖局人手本来就不够用，金锋自然不会支援，刘铁只能从百姓和工人中招募人手组建民兵队。 金川日报和歌舞团已经成了思想教育工作的两把利剑，刘铁还在城内施粥的时候，金川日报的念报点就在粥棚旁边，歌舞团也在几个县之间来回巡演，在金川日报和歌舞团的努力下，很多百姓已经认识到，想要保护现在的好日子，必须跟着镇远镖局武装起来。 加上民兵队的薪资待遇比较高，参与报名的百姓数量非常多。 这些民兵为日后平定中原奠定了基础，也是平定中原的主力军。 刘铁这边进行得如火如荼，南边的张凉也庆怀也不甘落后，到了二月初，两座铜矿先后炼出了第一批黄铜。 只不过这些黄铜没有送到东海，而是沿着长江送回了金川。 黄铜入库的时候，关晓柔带着润娘正好路过，看着眼前一箱箱硕大的铜块，润娘震撼问道：“当家的，这要是铸成铜钱，能造多少铜钱出来啊！” “这些黄铜可不是用来铸币的，”金锋笑着说道。 “那用来干什么？” “做电线，”金锋回答。 “做电线？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润娘觉得有点心疼。 “不，用它们做铜钱才是真的浪费。” 金锋虽然不是很懂经济学，但他也知道货币的本质就是一种交易媒介，这种媒介可以是金银铜，也可以是其他东西。 在金银铜成为主流货币之前，贝壳也曾经作为货币使用，而在金锋前世，纸质钞票淘汰了金银铜，成为新的货币。 在金锋看来，把黄铜用来制作电线推动工业发展，才是它最正确的用途，用来制作铜钱才是真的浪费。 等平定中原和江南之后，金锋肯定会开始推行纸币，替换掉现在的货币流通系统。 不过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大工程，而且弄不好会造成动荡，润娘对这个应该也不是很关心，金锋便没有过多解释。 关晓柔一直明白必须要保持学习才不至于被金锋甩开太远，当初主动参加夜校，学习也是最认真的一个。 最近这段时间发现金锋一直在捣鼓发电机电动机之类的东西，于是有空便找金锋询问电力相关知识。 这么多天下来，关晓柔已经明白了不少电力基础知识，也渐渐明白了电力对于以后发展的重要性。 所以她是支持金锋把铜拿来制作电线的，也不心疼黄铜，反而是心疼包裹在电线外边的丝绸麻布和油布。 黄铜不能吃不能喝，除了用来做铜钱，只能用来做电线，但是丝绸麻布油布不一样，如今还有很多老百姓穿不起衣服，这些丝绸麻布原本可以用来做衣服，油布也可以做伞做雨衣，用处太多了。 “当家的，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制作电线的外皮，只能用丝绸麻布油布吗？”关晓柔问道。 “有，”金锋叹了口气：“在美洲有一种叫橡胶的东西，比丝绸麻布油布更适合制作电线外皮，不仅绝缘性更好，也更耐腐蚀，使用寿命更长，可咱们现在不是没有吗？” 其实除了橡胶之外，塑料也是制作电线外皮的更好选择，可是塑料是石油的衍生品，想要做出塑料，需要建立一套完善的石油化工流程，其难度比从美洲把橡胶带回来更大。 说到美洲，关晓柔也叹了口气：“不知道铁甲战船现在到哪里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带回来当家的你说的那几样种子。” “但愿他们可以吧！” 金锋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有抱太大希望。 橡胶和其他种子不一样，需要从树上割，有一套完整的制作流程，美洲就算有原住民，现在也未必发现橡胶的用处。 而且就算从美洲引进橡胶树，中原和江南也不适合种植，哪怕种在南方，最快也要六七年才能产胶，这个过程太长了，不如派人去美洲割胶，或者发展石油产业。 想到这里，金锋不由感慨道：“任重而道远啊！” “当家的你不是说过吗，路再远，行则将至，只要努力前行，一定可以走到的！”关晓柔劝道。 “对，路再远，行则将至。”金锋笑着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晓柔，你是个智者！” “我就是个山里的村妇，算什么智者？”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对了当家的，你前几天在实验室不是跟鹤鸣说做发报机吗，做好了没？” 前几天关晓柔去实验室喊金锋吃饭，正好听到师徒两人说发报机的事，就记在了心里，刚才看金锋的情绪有些低落，就想着转移一下话题。 果然，说起自己的新发明，金锋的态度马上变了：“昨天就做好了，走，带你们去看看！” 第2071章 为了润娘 电报机分为有线和无线两种，以金川目前的技术条件，金锋只能做出有线电报机。 其实说白了，就是在两个端点上各自安装开关和灯泡，发报端通过按压开关的时间长短和频率，来控制接收端的灯泡明暗，双方有个密码本，灯泡亮起来的时间长短和频率，代表着不同的含义，从而完成信息传递。 金锋制作的这台电报机，发报端在他的休息室，接收端则在实验室另外一头的小仓库，中间隔了几十米的距离。 来到实验室之后，金锋让万鹤鸣去小仓库，自己则带着关晓柔和润娘来到休息室。 “你们说句话吧，我来传给鹤鸣。” 金锋坐在发报机前边。 “说什么？”润娘问道。 “说什么都行。” “那就问问雨虹和铁锤什么时候成亲？”润娘笑着说道。 “鹤鸣还小呢，问这个他会害羞的，”关晓柔说道：“就问问他米饭和馒头哪个好吃吧？” “行，”金锋点点头，在稿纸上写下“米饭和馒头哪个好吃？” 然后从旁边拿起一个小本子，在每个字下边写下不同数字，几分钟之后，金锋拿起稿纸，按下开关。 不管是发报端还是接收端，都有两个不同颜色的小灯，金锋按下开关一秒之后，红色的小灯亮了起来，这是对面的万鹤鸣在向他回应，表示收到了，可以开始工作了。 于是金锋开始不停按压开关，几分钟之后，信息传递结束，万鹤鸣又按照约定好的方式，把消息传回来一遍，和金锋进行核对。 核对无误后，两人又按照约定好的方式同时亮灯，结束这次传信。 “行了，等一会儿吧，鹤鸣解密估计得一阵。”金锋笑着走到一旁，准备倒点开水喝，可是发现水壶里的水快见底了，便准备去门口喊万雨虹去打点水。 可是润娘比她更快一步，从金锋手里接过茶壶：“当家的，我去吧，刚才我不知道水壶里没水了，你等一下哈！” 润娘虽然经常来实验室叫金锋回去吃饭，但这间休息室是金锋画图纸和休息的地方，她还是第一次进来。 其实进来后，她就想着给金锋和关晓柔倒茶，但是只看到了烧水的炉子和茶壶，没看到茶碗之类的东西，也不敢乱翻金锋的东西。 “当家的，你最近多去润娘那边一点，早点要个孩子。”关晓柔看着润娘的背影说道。 “怎么，三个孩子还不够你看的？”金锋一头黑线。 如今金锋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九公主每天忙得吃饭都要抽空，北千寻又有点放飞自我，她们的孩子基本也都是关晓柔在带。 好在金锋雇佣了几个奶娘可以帮关晓柔分担，要不然光是三个奶孩子就能把关晓柔绑的死死的。 刚成亲的时候，关晓柔就催着生孩子，一直到北千寻为金锋生了个儿子才停止催生，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又来了。 “你这么大的家业，孩子当然是越多越好，”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不过让你和润娘生孩子，是为了让润娘。” “为了润娘？” “你没觉得润娘现在说话越来越小心了吗？”关晓柔说道：“如果有了孩子，她可能会踏实一些吧！” 金锋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 关晓柔和润娘曾经都过得很艰苦，以至于哪怕金锋现在站在了世俗的巅峰，她们的生活依旧保留着很多以前的习惯。 关晓柔还好一些，明白自己是金锋的正房大妻，在慢慢改变自己，纺线越来越少，读书越来越多，金川日报更是每天都看。 虽然知道自己和金锋九公主的差距会越来越大，但她在努力让自己跟上金锋和九公主的步伐。 润娘就不一样了，她就和读书犯冲似的，学得特别慢，好不容易学了一些简单的字词，大多也是会认不会写，怎么学都没什么效果，后来干脆就放弃了。 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厨房研究食物，有空了就去纺线织布，变着花样给金锋弄吃的穿的，对金锋更是言听计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金锋知道，润娘这是因为出身和经历，缺乏安全感，怕被金锋抛弃。金锋曾经尝试过和润娘沟通，但是效果不大，润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又没有乱来，金锋要是再说她，就有点欺负人了，索性也不管她了，只要润娘觉得有安全感就行了。 可是随着金锋的地位不断提升，周围的人也在不断成长，变得越来越优秀，润娘就变得越来越自卑，话也越来越少。 最开始的时候，润娘只讨好金锋和关晓柔，可是现在她讨好金锋身边所有人，甚至连小娥阿春她们都不敢得罪，前段时间小娥一放学就咋咋呼呼喊饿，让润娘给她弄吃的，润娘赶紧去弄，因为这事儿，关晓柔还把小娥揍了一顿。 也是因为这件事，让关晓柔意识到润娘变得越来越自卑，然后想出了生孩子的主意。 母凭子贵，润娘自卑的源头就是没有安全感，有了孩子可能会更自信一些。 看到金锋只是叹气没有回话，关晓柔轻轻掐了金锋一下：“当家的，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不过生孩子这事儿又不是去买东西，哪里说生就生？”金锋无奈道。 “你不是会算日子吗？好好算算啊！” “行了，我知道了！”金锋敷衍道。 关晓柔看出了金锋的敷衍，没好气道：“你别不当回事，润娘没怀上孩子，你别去我房里睡！” “唉，这怎么还威胁上了？”金锋一把搂住关晓柔的腰：“我要是非去不可呢？” “去了也没用！”关晓柔做出倔强的表情。 “这事你说了可不算！” 金锋手上一用力，搂着关晓柔的腰把她抱了起来。 “别闹，等下润娘回来了！”关晓柔一只胳膊下意识的搂着金锋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去推金锋，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 结果话音刚落，润娘提着水壶进来了…… 第2072章 电的速度 “呀！” 润娘低呼一声，扭头就要离开。 金锋也起了玩闹的心思，一手托着关晓柔，另外一只手拉住润娘：“晓柔姐姐说了，让咱们赶紧生个孩子，咱们请她指点指点！” 润娘一听，脸刷一下就红了，但是胳膊被金锋拉住了，她没有强行挣脱，而是乖巧的放下水壶，看看金锋搂着关晓柔的胳膊，有点担心他单手抱着关晓柔太累。 “当家的，你就别逗她了！”关晓柔没好气的拍了金锋一下：“放我下来，等下鹤鸣过来了想什么话？” 实验室毕竟不是自己家，万鹤鸣随时可能过来，金锋只好放下关晓柔：“竟敢威胁我，晚上给我等着！” 毕竟成亲几年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关晓柔也想给润娘示范一下，所以少见的没有羞涩，反而冲金锋挑了挑眉毛：“等着就等着，还能怕了你不成？” 金锋本来是开个玩笑，但是面对关晓柔的挑衅，不由有些心热，不过被门口的脚步声打断了。 “先生，先生，我破译出来了！” 万鹤鸣拿着稿纸，兴冲冲的跑了进来：“你传过来的消息是米饭和馒头哪个好吃，对不对？” 说完也不等金锋回答，他已经看到了金锋放在桌子上的稿纸。 拿起稿纸对比一番，兴奋的直接跳了起来：“太好了，一个字都不差！” 万鹤鸣的激动，让润娘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就是问问米饭和馒头哪个好吃吗？至于这么激动吗？ 关晓柔看出了润娘的疑惑，小声说道：“润娘，你不要小看这封简单的电报，你想想，如果是在战场上，当家的和鹤鸣传递是重要情报，是不是就方便多了？” “可是咱们不是有飞艇和快艇吗？也能传信呀！”润娘说道。 “飞艇和快艇都没有电快，”关晓柔问道：“你知道电的速度有多快吗？” “多快？”润娘好奇问道。 关晓柔刚想回答，可是又忘了具体数字，转头看向金锋：“当家的，电的速度有多快来着？” 大康现在还没有钟表，也没有秒钟的概念，金锋想了一下，伸手打了个响指，然后说道：“就我打响指的这点功夫，电可以在金川和东海之间往返几百趟！” “怎么可能？”润娘一下子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东西？” “电就是这么快！”金锋感叹道。 从某种程度上说，电的速度和光速是一样的，是已知宇宙中速度最快的。 “润娘你知道吗，当家的说，电还可以无线传播，叫无线电，等以后无线电弄好了，咱们可以能在这里说话，东海都能听到！”关晓柔补充道。 “这不是仙人的千里传音吗？”润娘更加惊讶了。 “可以这么说，”金锋微微点头。 “真希望早点看到无线电啊，”关晓柔一脸期待的问道：“当家的，你什么时候能把电话做出来？” “我也不知道，”金锋摇了摇头。 他前世是学机械的，让他制作蒸汽机发电机甚至是发动机和各种枪械，金锋信手拈来，但是无线电是一门复杂的科学，金锋只是大概知道原理，需要用心去研究才行。 不过只要奠定了工业基础，让百姓能够吃饱穿暖，电力可以慢慢发展，实在不行，金锋会在学校进行科普，然后通过考试挑选出有天赋的学生进行培养，早晚能把电话弄出来。 “先生，听说黄铜运回来了，左大人让我问你，是否继续制作电线？”万鹤鸣问道。 “继续制作，”金锋点头说道：“等发电机造好后，我要让全村和长蛇沟都通上电。” 按照金锋原本的计划，可能要再过几年才能实现全村民用通电，因为之前的煤炭产量太低，东海水师和蒸汽楼船运输队都是吃煤大户，而且他们运输的物资又以粮食为主，关系到无数百姓的肚皮，在金锋心里的优先级别比发展电力更高。 现在有了丰陵煤矿，分担了水师和船队的燃煤，按照刘铁报回来的数据，等到济水郡另外几个县被控制之后，煤炭产量还会扩大，到时候就连长江沿岸的码头和补给点用煤，也可以交给丰陵煤矿，黑水沟煤矿挖出来的煤炭就可以用来发电了。 龙泉郡和纾州的铜矿，又提供了大量的黄铜资源，为制作电线提供了材料，金锋便准备提前启动电力计划，这样可以推动工业发展。 万鹤鸣本来就对电力很好奇，特别是电灯被制作出来之后就更加痴迷了，现在几乎一天到吃住都在实验室里，除非万雨虹受不了他身上和头发上的气味儿，逼着他回去洗澡，万鹤鸣几乎很少离开实验室。 关晓柔都打趣说万鹤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别的不说，泡实验室的能力比金锋这个师父更厉害。 万雨虹愁得不行，都想着是不是为万鹤鸣物色个童养媳来管管他，后来金锋听铁锤闲聊说起这事，找万雨虹谈了一次话，万雨虹才打消这个念头。 听金锋说起发电机，万鹤鸣不由期待起来：“先生，发电机还要多久能造好？” 金锋想了一下说道：“现在铜矿运来了，如果快的话，下个月应该就可以了。” 这个发电机只是金锋进行的一次尝试，目标只是供应西河湾村和长蛇沟一些厂子的用电，并不是那种超大型的发电机，对于金锋来说非常简单，之前因为黄铜储备不够，铜钱又要留给工人发工钱，不能轻易熔炼，所以进度比较缓慢。 现在黄铜送来了，进度就可以加快一些了。 “左大人有没有说，蒸汽机那边进展如何？”金锋问道。 发电的核心除了发电机，还有负责提供动力的蒸汽机。 金锋负责盯着发电机的制造，左之渊负责盯着蒸汽机，老村长负责建造厂房。 金锋最近比较忙，左之渊也忙，两人一直没有见面。 “左大人说蒸汽机越大越好做，下个月肯定也能完工。”万鹤鸣回答：“我昨天出去洗澡碰见了老村长，他说厂房这个月就能盖好。” 第2073章 春天来了 这一座火电厂和即将开始建造的水力发电站都只是尝试，一旦运转正常，金锋便会着手计划规模更大的电厂，拉开电气化时代的序幕。 开启一个新的时代，就连金锋也开始有些期待起来。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金锋又开始了疯狂工作，除了被关晓柔押着去找润娘，以及中间唐小北回来的那几天，其他时间几乎和万鹤鸣一样完全泡在了实验室。 到了二月，天气逐渐开始暖和起来，冰冻的大地上开始长出嫩绿的草尖，在屋子里躲了一个冬天的百姓也渐渐走出家门。 气温回升，实验室里一直有蒸汽机工作，温度相对较高，在实验室忙活了半个多月，金锋身上都有些发酸了。 一天中午回来吃饭，饭后才回到实验室没工作多大一会儿，关晓柔就来了，说家里准备了热水，喊金锋回去洗澡。 手头上的工作处理的差不多了，金锋也觉得该洗澡了，就没有反对，跟着关晓柔回去。 看着路边随风摆动的柳枝，金锋感慨道：“吹面不寒杨柳风，春天是真的来了啊！” “别感慨了，赶紧去洗澡吧，都快馊了！”关晓柔推了金锋一把：“润娘已经把洗澡水给你弄好了！” 金锋看了看周围没外人，一脸坏笑道：“你不一起吗？” “谁要跟你一起？”关晓柔转身想跑，却被金锋一把抱住扛到肩上。 关晓柔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发现没有用也就认命了，被金锋扛着进了浴室。 一直洗到半下午，金锋神清气爽的从浴室出来，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 最近一直在熬夜画图做规划，刚才又胡闹了那么久，金锋也有些累了，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睡醒的时候，发现身上盖了一个薄被子，润娘在厨房做饭，关晓柔不知道去哪儿了。 看到金锋坐起来，润娘从厨房端着一杯水过来：“正说凉气要来了，喊你起来呢。” 毕竟还年轻，睡了一觉精力就恢复了，看到润娘，金锋不由想起刚才在浴室的胡闹，一手接过水杯，另外一只手拉住了润娘。 润娘的脸一下子红了，扭捏道：“当家的，该做饭了……” 正说着呢，门口传来四小只奔跑嬉闹的声音。 孩子放学回来了，金锋只能松开润娘，看向门口。 四小只背着书包，风风火火的从门口冲进来，看到金锋，四人一下子变得乖巧起来，阿春豆豆灵儿三人赶紧朝金锋行礼，小娥则一脸兴奋地问道：“姐夫姐夫，你是不是忙完了？咱们去后山看食铁兽好不好？小宝现在都快长成大宝了！” 去年四小只在山里捡到一只大熊猫幼崽，然后一直养在后山，当时金锋还在担心熊猫会伤害她们，后来观察一段时间发现大熊猫在不受到刺激的情况下，性格非常温顺，也就没有阻止。 在四小只的悉心照料下，熊猫已经从幼崽长到了半大，金锋过年那天去后山祭拜阵亡镖师，路过园子还去喂了几根竹子。 当时金锋为了测试熊猫的脾气，故意把它往雪堆里扔了几次，熊猫也没有生气，还以为金锋在跟它玩儿，每次被扔出去后，都兴冲冲地跑回来，让金锋再扔。 看熊猫的脾气这么好，金锋也就放心了，盘算着是不是可以多养一点在村里，也算是完成了前世一个小心愿。 前世金锋专门跑到四川去看网红大熊猫，结果那天网红大熊猫的心情可能不太好，金锋在栏杆外边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露面。 这种又萌又软的小东西就连金锋都有些抵抗不住，更何况小娥她们这样的小女孩儿呢？ 每天放学后，四小只回来把书包一扔，然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后山喂熊猫。 今天好不容易遇到金锋，就想拉着金锋一起去。 可是金锋却拿出长辈的样子，训斥道：“听说你们最近光想着往后山跑着玩，作业都不好好写，今天必须先写作业，作业写完了再去后山，晚上回来我要检查！” 自己小时候天天都有写不完的作业，看到小娥她们这么开心，金锋觉得心里不平衡，必须要给她们一个完整的童年。 四小只听到金锋这么说，小脸全都垮了下来。 金锋这下满意了，回头朝着润娘说道：“我去御书房看看，晚上回来吃饭。” 最近一段时间，金锋在实验室忙得昏天暗地，作息没有任何规律，困了就睡饿了就吃，不困不饿就工作，为了照顾他和万鹤鸣，万雨虹和几个女工也搬到了实验室，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火炉上也一直温着饭。 听到金锋晚上要回来吃饭，润娘显得很高兴，赶紧点头：“好的，我等下多做两道当家的喜欢吃的菜。” 金锋点点头，背着手走了。 来到御书房，九公主毫无意外的正在批改奏折，看到金锋进来，九公主放下毛笔：“夫君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金锋是偶尔开启爆肝模式，但九公主是货真价实的工作狂，全年无休不说，除了金锋来找她过夜，其他时间几乎天天加班。 御书房到实验室的直线距离虽然不到两百米，但是两人已经快十天没见面了。 金锋看着九公主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有些心疼：“你不要这么拼，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休息！” “我没事，都习惯了。”九公主起身绕过桌案，坐到金锋腿上，伸手搂住金锋的脖子：“倒是夫君你，听值班的侍卫说，你办公室的灯经常一亮就是一夜，这样下去可不行！” “没事，我也就是偶尔加加班，现在电厂的所有图纸我都画好了，接下来交给他们施工就行了。” “夫君你之前不就把蒸汽机和发电机的图纸交给了钢厂，他们不是都快做好了吗？”九公主问道。 自从金锋向她解释过电力的未来后，九公主对电力就一直很重视，一直在关注着发电机的制造。 “那是火电厂的，我最近在设计那座水力发电站。”金锋解释道。 第2074章 只能靠自己 火力发电厂的底层原理，说简单点就是把热能转化为电能，核心部件就两个，一个动力机，一个发电机。 而且这座发电厂只是为西河湾和长蛇沟提供照明供电，规模很小，综合功率可能都不如前世一个中等超市的备用发电机。 金锋早就把蒸汽机和发电机的图纸画好交给钢厂，现在已经到了结尾阶段，快要交付了，电厂的建造也到了尾期，只等蒸汽机和发电机送过去进行调试就能使用了。 但是水利发电站不一样，其中不仅需要电力相关知识，还牵扯到工程、地理、力学、气象等诸多学科，而且金锋前世没有参与过相关项目，现在完全是靠着一些常识在摸石头过河。 建造火力发电厂失败了就失败了，金锋有控制后果的能力，但是水利发电站不一样，想要利用水力发电，必须要进行蓄水提升水位，然后利用河水江水本来的压力来驱动动力机旋转，带动发电机。 建造一座水利发电站需要的成本巨大不说，一旦发生意外，对于下游的百姓就是灾难性的。 金锋最近一段时间在实验室就是忙活着设计水利发电站的相关图纸。 “夫君你之前不是说，水利发电站等到春汛过去之后再建吗？”九公主问道。 这两年天气不稳定，夏天格外热，冬天又格外冷，去年各地降雪量都很大，现在天气暖和了，冰雪融化会形成春汛，这时候去堵河纯粹是没事找事。 所以金锋打算等春汛过去之后再着手建造水利发电站。 “准备工作做得越充分，后边才能越从容嘛，而且水利发电站建造成本巨大，影响面也非常大，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金锋说道。 前世的三峡大坝，从设计到最后的施工，中间跨越了数十年，无数科学家经过了无数次论证，然后才开始施工。 他想在西河湾边上建造的这座发电站，在三峡大坝面前就是一个模型，却是这个世界第一座水利发电站，而且没有人可以帮金锋，只能他一个人去设计，所以金锋的压力也很大。 九公主感受到了金锋的压力，轻轻揉着他的眉心：“夫君忙了这么多天，准备工作做好了吗？” “基本的设计图画好了，接下来还要去实地勘察选址，还要评估万一失败后，后果咱们能不能承担。”金锋说道：“工作还多着呢。” “可以交给别人来做吗？”九公主问道。 “我已经写信让魏大人过来一趟，参与实地勘察，其他的……”金锋苦笑着反问：“又能交给谁呢？” 金锋不是一个喜欢亲力亲为的人，能当甩手掌柜就当甩手掌柜，财政和兵权算是一个政权最重要的两条命脉，可是金锋把金川商会交给了唐小北，镇远镖局交给了张凉，就是为了图省事。 可是电能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行业，之前从来没人进行过相关研究，更没有人考虑过水力发电的问题，交给别人金锋怎么放心？只能自己盯着。 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帮得上自己的，只有魏大同一个人。 从修建都江堰开始，魏大同就一直在从事水利相关工作，去年又开始着手修建水库，在建造水坝上算是大康经验最丰富的一个人了，可以在水坝建造上给金锋一些意见。 “夫君你做的已经够多够好了，不用这么逼自己，如果实在没把握就等过几年再建。”九公主安慰道。 “我会考虑的，如果事不可为，我也不会勉强。”金锋点头。 水利发电站牵扯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了，如果西河湾旁边这条小河真的不适合建大坝，金锋也不会强行推进。 “行了，不说这些了，”金锋问道：“上游那边有消息了吗，高原上去年降雪量大不大，现在雪化了吗？” 前年高原降雪量比较大，去年春天和夏天，长江水位就一直很高，幸亏都江堰已经投入使用，要不然西川一带又要遭遇洪灾。 现在虽然还不知道高原去年的降雪量，但是从川蜀和中原的降雪情况判断，估计也不会比前年小多少，所以冰雪融化之后，金锋就让九公主写信给西川的庆鑫尧，让他派人去高原查看降雪情况。 他最近一直在实验室忙活，没有来过问这件事，今天来了正好问问。 “从飞艇观察到的情况来看，高原今年的降雪量的确比前年更大，但是今年天气回暖比较平缓，冰雪融化的速度也相对平缓，长江水位在平稳上涨，目前距离危险水位还比较远。” 九公主说道：“庆大人专门成立了一个飞艇编队，一直盯着高原，有异常情况的话，他会第一时间进行预警。” “那就好，”金锋微微点头：“中原和江南的受灾情况如何？” 九公主叹了口气，回答道：“中原和江南受灾比较严重，从密谍司上报的情况来看，很多地方去年冬天被冻死饿死的百姓达到了当地总人口的半成，一些严重的地方，甚至达到了一成！” 金锋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 半成和一成听起来不多，但是仔细想想是很可怕的。 正常情况下，大康的一户人家有四到六个人，这个数据代表着，平均每两三家在去年冬天就冻死饿死了一个人。 其实金锋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他也在很早就开始谋划，想要避免出现这样的惨剧，可是他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就算拼尽全力去海里寻找食物，派东海水师去交趾弄粮食，可最后还是没来得及。 “夫君你也别难受，咱们能做的已经都做了，现在野菜快冒出来了，百姓多少能去找点东西填一填肚子，今年咱们多从交趾换一些粮食回来，占城稻的种子已经派送下去了，让金川日报多推广一下，鼓励百姓种植占城稻，争取多储备一些粮食，到了冬天需要赈灾，也能更从容一些。”九公主安慰道。 “也只能如此了，”金锋无奈说道。 第2075章 光明重现 前世读书的时候，学过一篇叫《挖荠菜》的课文，当时不少同学觉得野菜不难吃，甚至有些同学说野菜也是野味儿，想要尝试一下。 荠菜的确不难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荠菜可以算是一种蔬菜，前世很多饺子馆包子铺都会做荠菜馅的饺子和包子。 其实绝大多数野菜都远没有荠菜好吃，而且这个时代的百姓连盐巴都没有，更别提其他调味料了，基本上就是水煮着吃，味道可想而知。 即便这样，到了冬天很多百姓连野菜都吃不上，被活活饿死。 金锋之前疯狂发展，到处去寻找粮食，就是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可最终还是没来得及，去年冬天还是饿死了那么多人。 金锋对此很无奈，不过也没有太多自责，因为他的确已经尽力了。 说起这些，九公主不由想起了铁甲战船，问道：“夫君，铁甲战船都走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金锋摇头：“也不知道太平号到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太平号虽然是蒸汽船，但是速度并不比前世的那些货运邮轮慢多少，甚至比不少大型邮轮速度更快一些。 前世从东海去美洲，速度快的轮船二十天左右就能到，速度慢的三十五天左右也能到。 如果按照这个时间推算，太平号早就应该回来了，但是前世的轮船都有成熟的航线和精确的卫星导航，而太平号只有金锋告诉的一个大概方向，其他的只能自己摸索。 就算成功到了美洲，寻找金锋需要的种子也需要时间。 两人又聊了一阵，珠儿过来通报，说润娘来了，两人便一起回去吃饭。 实验室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发电机的制造也到了最后阶段，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金锋又泡在了钢厂，盯着发电机的进度。 在金锋的指导下，发电机和蒸汽机在同一天完成，拉到老村长加班盖好的厂房内，这个世界上第一座火力发电厂的框架就算完成了，接下来只要安装调试就行了，对于金锋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与此同时，万鹤鸣带着一群女工开始在村里和长蛇沟架设电线。 等他们把电线铺好，金锋也把发电机调试好了。 新元三年二月初七，大康第一座火力发电厂投入运营。 这天傍晚，村子里几乎所有重要人物都来了，在众人的注视下，金锋拉下了电闸。 一瞬间，整个村子和村子旁边的长蛇沟工业区，一下子全亮了！ 之前实验室那台发电机只能供村里个别场所照明使用，比如御书房、枢密院、金锋家、纺织厂门口的空地，但是员工宿舍和车间里边没有安装。 就连金锋家，也不是每间卧室都装了灯。 普通村民想要感受电灯的光芒，只能去纺织厂门口的空地。 现在有了更大的发电机，每个车间和员工宿舍都需要铺设电线，每户人家也能安装一个灯泡。 看着自己家的灯亮起来，村民的激动可想而知。 一时间，全村都回荡着“亮了！亮了！”的兴奋喊声。 “真的亮了！” 关晓柔也激动地挽住金锋的胳膊：“当家的，你看长蛇沟，真的全亮了！” 看着前世的光明在自己手中重现，金锋也有些激动，不过他知道，这只是一个起步。 照明只是电力最基础的运用，接下来他要开始制作各种各样的电器。 这个工程量实在太大了，光靠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想到这里，金锋扭头看向人群中的方灵均。 “方先生，有空吗，我有点想法想和您聊一下。”金锋走过去问道。 方灵均微微点头：“有空，去哪儿聊？” “去我的实验室吧。”金锋说道。 御书房有点远，而且政治气息比较重，方灵均恐怕不喜欢，而电厂距离实验室没多远，现在那边的蒸汽机和发电机也都停了，比较安静，适合谈话。 “你的实验室可是禁地，我能去吗？”方灵均笑着打趣。 “怎么不能去？”金锋笑着说道：“只是实验室有点乱，还望方先生不要嫌弃。” “那快点走吧，我对你这个实验室可是早就好奇得不行了，等下你别再后悔了！” 方灵均说着，自顾自的朝实验室走去。 金锋和关晓柔九公主打了个招呼，赶紧追上方灵均。 到了实验室，方灵均好奇地打量周围：“这怎么跟我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方先生想得什么样？”金锋好奇问道。 方灵均没有回答金锋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其实我还在老家的时候，有一次去县城办事，在茶楼听到说书的，说你是天神下凡，当时我们那一桌人都还在批判说书的胡说八道，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天神？所谓的天神，不过是一群落魄书生写的志怪小说杜撰出来的罢了！” 金锋点点头，表示认同。 很多所谓的神祗，最初都是出现在一些宗教典籍中，然后经过文人的加工，成了志怪小说里的角色，从而被大众熟知。 随着一些文学作品的影响力不断扩大，这些角色也逐渐被神化。 方灵均继续说道：“后来你弄出了手雷和闪光弹，并且带着几千镖师击退了吐蕃精锐，我不由有些动摇了，你如果不是天神的话，怎么会有天神的武器呢？ 前段时间你又弄出了电灯，老头子我更加怀疑自己了，自古以来，黑夜和白天都是相对的，有白天就有黑夜，但是你弄出来的电灯，让世界没有了黑夜，这不是天神的力量是什么？” 说到这里，方灵均这才回答金锋的问题：“如果你真的是天神，这个实验室就是你的修道场，不说仙气氤氲，也应该是一方净土吧？可是你这……” 方灵均停顿一下，摇头说道：“完全和仙气沾不上边嘛，和我们村的铁匠铺一样……” “我本来就是一个铁匠嘛，”金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最近大家都很忙，就没怎么收拾，您老多担待。” 第2076章 道不轻传 听到金锋这么说，方灵均不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绝大部分人起家之后，都会回避之前的落魄，比如历史上有位读书人，没考中功名之前，郁郁不得志，娶了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姑娘，靠姑娘为人浆洗衣服为生。 后来他考中了功名，进城做了一个小官，马上觉得这个姑娘是他的人生中的污点，再也不肯回乡，还对外说自己不曾婚配，在城里娶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做妻子。 瞎眼姑娘听说这件事之后，在老家悬梁自尽了。 这件事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礼部一个官员回乡省亲经过当地，听说了此事，回去后就上报给了礼部侍郎，然后不知道怎么传到了皇后的耳朵。 皇后在皇帝面前为瞎眼姑娘打抱不平，皇帝便让大理寺调查此事，然后剥夺了读书人的功名，押回老家斩首示众。 这个案子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不少戏班子还改编成戏曲传唱。 铁匠在封建时代也属于底层职业，可是金锋好像一点没有避讳这点，反而一直到现在，依旧从事着类似铁匠的工作，经常在实验室一泡就是几天。 光是这份气度，就让方灵均自愧不如。 “外边的确有点乱，咱们去里边说吧。” 金锋把方灵均带到里边的休息室。 休息室是金锋休息和画图的地方，虽然桌子上铺满了稿纸和画图工具，但是比起外边还是整洁一些。 方灵均刚才只是打趣，其实看到金锋这样不拘小节，心里更多的是敬佩。 随意找了张凳子坐下，问道：“金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在师范学院挑选一些数学成绩好的，再成立一个新的学堂，专门研究电能！”金锋说道。 封建时代的读书人主要以学习经史策论之类的东西，没人看重算术，甚至有些人认为那是小商小贩才需要学习的小道，上不了大雅之堂。 师范学院之前培训的学生，主要是为了推广义务教育为主，下放到基层做教书先生，学习的内容主要以启蒙教育，教孩子识字为主，数学的比重比较低。 研究电能需要用到很多数学知识，所以金锋想要从师范学院挑选一批对数学物理感兴趣的学生，专门来学习理科知识。 “专门研究电能？”方灵均问道：“先生不是把电灯做出来了吗？” “电能可以运用的范围非常广泛，照明只是其中最基础的一种罢了。”金锋解释道：“电不仅可以用来照明，还可以用来制作各种电动工具，还可以用在医疗方面，用来看病！” “用来看病？”方灵均一愣：“这玩意可以看病？” “当然可以，但是需要借助很多工具，”金锋说道：“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所以需要更多的人来一起学习电力知识，共同来研究这些工具！” “金先生，你真的要把这个知识传出去吗？”方灵均问道。 封建时代一直有道不轻传的说法，很多手艺都是父传子子传孙，学徒想跟师父学门手艺，需要先在师父家里免费干几年，还要答应以后给师父养老，师父才可能答应。 这种情况一直到金锋前世都存在，他以前认识一个老中医，闲聊的时候说起过，当年师父每传给他一个药方，他都得给师父磕头。 在方灵均看来，电能是金锋想出来的，如果只传给自己的子孙，相当于直接传下去一个聚宝盆。 可是现在金锋竟然要把电能的知识传播给外人。 “电能潜力无穷，运用范围极为广泛，如果懂电的人多了，可以极大的推动社会发展，造福百姓！”金锋说道。 “先生大义！” 方灵均起身朝金锋行了一礼：“先生需要我如何配合？” “首先进行一次调查，把对数学和电能感兴趣，愿意去研究电能的学生挑选出来，然后我再对他们进行考试，选拔其中一些人进入新的学堂。”金锋说道。 “新的学堂是你亲自执教吗？”方灵均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 整个大康就他一个人有电能知识，他不想去教都不行。 “你亲自去执教的话，恐怕有些人会抱着其他目的去参加选拔啊！”方灵均提醒道。 封建时代，每隔几年皇帝会主持一次考试，那些考生别管考没考上，有没有看清皇帝，但只要参加了这次考试，都会对外宣称自己是天子门生。 金锋虽然没有在朝廷担任任何职务，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才是朝廷真正当家的人。 不知道多少人一门心思想要接近金锋，师范学堂也不缺乏这样的人，只不过金锋以前很少去学堂，他们也没有接触到金锋的机会。 如果金锋要从师范选拔学生，还要亲自去教书，那些入选者就真的成了金锋的学生，而且含金量比那些所谓的“天子门生”高太多了。 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因为这一点参加选拔。 “这倒也是，”金锋对政治不感兴趣，也不想自己身边围上一圈思想不纯的政治投机者，挠头说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方灵均见金锋为难，笑着说道：“其实老朽倒是有个办法。” “方先生请说！” “先生这不是给学院也装上电灯了吗？回去我和学生们聊一聊电能，然后布置一份作业，让学生们写一篇关于电能的文章。” 方灵均说道：“这种作业我每三天都会布置一次，学生们应该不会多想，多半会写一些内心的真实想法，这些文章应该可以比调查表更能看出他们对于电能的真实看法。” “有道理，”金锋点头：“还是先生考虑周到。” 或许会有一些比较敏锐的学生能察觉到方灵均的意图，但是总体来说，比直接填调查表好得多。 至于那些比较敏锐的学生，参加就参加吧，学术单位也需要一些人去做行政工作，就当培养一些有专业知识的行政人员吧。 “那你就多跟我说一些电力知识，我回去了也有东西跟学生聊。” 方灵均笑着催促。 第2077章 应该谨慎一些 “电能不仅能用来照明，还能驱动电机来完成很多工作……” 金锋向方灵均讲解电能的广泛用途。 方灵均本来就对电能很好奇，听完金锋的讲解，不禁感慨道：“怪不得先生想要专门成立一个学院来研究电能，听先生你这么一说，电能的潜力确实很大，用途也非常广泛！” “是啊，电能既简单又复杂，咱们每个人都见过闪电，但是里边的学问很深，值得一辈子去研究。”金锋认同地点头。 在金锋前世，电能运用已经非常广泛，渗透进生活的方方面面，但是对于电能的开发还在继续。 “对了先生，你要开办学院传授电能知识，跟陛下商量过了吗？”方灵均问道。 作为一名教育从业者，方灵均非常讨厌那种封锁学识的行为，但是听完金锋的讲解，方灵均也意识到电能是一种可以改变未来的技术。 方灵均饱读诗书，纵观史书，没有任何一个统治者像金锋这样真正把百姓放在心上，也没有任何一个统治者有金锋这样改天换地的魄力，所以方灵均非常珍惜现在的生活，对未来也充满了憧憬。 他感激金锋对于教育的支持，却有些担心电能知识一旦传播开来，被细作学走，会威胁到川蜀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和平。 在方灵均眼中，金锋是一个学者，心思还是有些太单纯了，所以才询问他是否和九公主商量过。 “还没有商量，”金锋问道：“我想着先跟您请教一下。” “电能关系重大，说严重点甚至可以影响国本，先生还是先去和陛下商量一下吧。”方灵均说道。 在金锋前世，电能已经是一种普及度非常高的学科，几乎所有的中学生都要学习，所以他没有意识到保密的问题，现在被方灵均提醒，才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电能的存在。 科学没有国界，但是科学家是有国界的，现在只有金锋自己研究的话，可能会慢一些，但是可以一直保持己方处于领先地位，一旦把技术公开，敌人也进行研究的话，就有可能超越己方，甚至威胁到己方的安全。 魏老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虽然吐蕃制作的热气球远不如己方，但是当初也差点把西河湾烧成平地。 结束和方灵均的谈话之后，金锋第一时间来到御书房，向九公主说了方灵均的担忧。 “方先生的担心是正确的，”九公主先是肯定了方灵均，然后说道：“夫君你不是不喜欢教学生吗，怎么突然要去当老师了？” 金锋曾经收过几个徒弟，除了万鹤鸣，其他的基本上都属于放养状态。 满仓和周锦现在一个负责钢厂，一个负责医疗，天天忙得脚不沾地，阿春还小，要去上学，也就万鹤鸣天天跟着金锋。 “电能的运用太广泛了，我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所以想着多找一些帮手，可以共同推动电能的发展。”金锋说道。 “这倒也是，”九公主微微点头：“一个人的精力的确有限，如果夫君你真的想集思广益，没必要专门开办一个学院，招收几个有天赋并且信得过的学生做弟子好了。” 金锋想了一阵，点头说道：“那先这样试试吧！” 不是金锋敝帚自珍，而是电能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现在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一旦大面积传播出去，就会变得不可控，按照九公主的想法，先找几个弟子帮忙，的确是个不错的尝试。 九公主还想说什么，珠儿走了过来，见御书房里没有外人，汇报道：“陛下，先生，魏大人来了。” 金锋想要修建水坝，前几天给魏大同写信，问他是否有空来一起勘察地形，本以为要过几天才能来呢，没想到今天就到了。 “快请他进来！”金锋起身说道。 “是！” 珠儿答应一声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带着魏大同进来了。 “参见陛下，先生！” 魏大同朝着金锋和九公主行了一礼。 等九公主示意魏大同起身后，金锋上前问道：“路上顺利吗？” 魏大同应该是刚到就来了，身上的衣服还没换，虽然不至于脏乱，但是不少地方都皱着。 “挺顺利的，”魏大同说道：“我前几天去水库了，回到都江堰才看到先生的信，过来的晚了，还请先生见谅。” “没事，这个大坝没有那么着急，”金锋问道：“西川那边的工作安排好了吗？” 春汛快到了，魏大同的工作又和防汛息息相关，金锋有点担心他匆忙赶来，都江堰那边出问题。 “先生放心吧，都交代好了，”魏大同从背后的包裹中取出一沓文件：“这次过来，也向陛下和先生汇报一下水库的建设工作。” 占城稻的稻种已经发到各地供销社了，今年就要开始大规模种植。 水稻种植需要大量水源，如果是以前，川蜀适合种植水稻的地方不是很多，但是经过前几年的以工代赈，修建了都江堰，把金马河的水资源源源不断地引入川蜀平原，然后再经过四通八达的水渠送到各地，为水稻种植提供了充足的水源。 川蜀的粮食储备本来就很低，占城稻的收获关系到今年百姓是否要饿肚子，金锋非常关心，示意珠儿给魏大同倒杯茶，然后拿起魏大同的文件看了起来。 从文件上看，魏大同的工作进展很顺利，但是很多水渠都是去年才修好的，今年是第一次通水，是否有问题还需要通水来进行检验。 “魏大人辛苦了！”金锋看完文件，朝魏大同点点头。 自从跟了金锋之后，魏大同大部分时间都在各地奔波勘察，经常风餐露宿。 官职越来越高，却被晒得越来越黑，比金锋刚认识的时候看起来老了一大截，称得上兢兢业业。 “现在做的事是我毕生的梦想，就算再累，心里也是高兴的，以前想多做些事还没有这个机会呢。”魏大同笑着摇摇头，然后问道：“先生为何想在西河湾修建水坝？” 第2078章 太平归来 魏大同来过西河湾好几次，知道村子西边那条小河，在魏大同看来，那条小河很窄，水流也不大，修建水坝的难度也不大，为何要把自己叫过来？ 莫非金锋想要修建的水坝有何特别之处？ 也正是因为这份好奇，魏大同接到金锋的信之后，匆匆安排好都江堰的事务，第一时间就赶来了。 果然，金锋的回答和他的猜测一样：“我想修建的这座水坝，和其他水坝有点不一样，我想用这座水坝来发电！” “发电？”魏大同之前一直在都江堰，还不知道电灯的事，也没有听说过发电机。 “是这样的……” 金锋把发电机和水力发电的想法说了一遍。 魏大同刚才进村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路边的电灯，但是不明白那是什么，准备回头找个人问问呢，现在不用问了，金锋已经跟他解释了。 回头看看旁边的电灯，魏大同捋了一下思路，试探着问道：“先生您的意思是，要在这座大坝里装一台机器，然后水流经过的时候，可以驱动这台机器运转进行发电，点亮这个叫电灯的东西？” “魏大人不愧见多识广，一说就明白了。”金锋称赞道。 “先生您可太看得起我了，”魏大同摇了摇头，然后问道：“咱们之前规划的水库，现在还有好几座还在建造地基，需要重新进行规划吗？” 在他看来，既然水坝可以用来发电，不利用上不是等于浪费了吗？ “暂时不用，”金锋说道：“水利发电大坝现在还处于构想，其中不稳定的因素太多，不适合大面积推广，咱们先在这里进行实验，等积累到足够的经验之后再在其他地方进行尝试，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咱们之前规划的那些水库，都关系到灌溉和防洪防汛，需要尽快施工。” “是！”魏大同躬身应命。 从御书房出来，魏大同专门跑了一趟发电厂，参观了发电机，对于金锋的设想有了更加深入的认知。 第二天，一向喜欢睡懒觉的金锋一大早就起来了，吃过早饭之后便叫上魏大同赶到村子西边，去小河实地勘察。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沿着小河往上往下走了几十里，经过再三比较，一致决定在距离村子北方七里远的一处山谷建造大坝。 随后金锋向魏大同讲解了建造水利大坝的一些设想，魏大同则根据自己的工作经验，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与此同时，方灵均也在师范学院布置了一份作业，让学生们就电灯和电能写一篇文章，发表自己的看法。 学生们的作业交上来后，方灵均自己看了一遍，然后便送过来给金锋，让金锋挑选中意的学生。 金锋当时正忙着和魏大同勘察小河，就把挑选学生的工作交给了九公主。 九公主之前一直担心金锋把电能技术传播出去，对于这个工作欣然接受，还叫来铁世鑫、小玉和左之渊专门开了个会。 三人仔细阅读了每一个学生的文章，左之渊负责专业方面的把关，九公主和铁世鑫站在政治层面进行评估，等三人挑选出来之后，把名单交给小玉，由钟鸣小组去进行更加详细的背景调查，评估所有学生的忠诚度。 另外一边，金锋和魏大同确认了水坝位置，勘察队伍中又多了一个老村长。 水利发电站也被九公主列为机密工程，老村长现在是村里施工队的负责人，被九公主指定为水坝施工单位。 经过近一个月的考察和筹备，新元三年三月初二，水坝举行了动工仪式。 这座水电站算是一次尝试，金锋也不确定是否能够成功，所以动工仪式规模并不大，除了施工队，只有金锋、九公主、魏大同和铁世鑫、小玉少数十几个人参加。 仪式结束后，老村长带着施工队开始在周围建造营地。 之后的几个月甚至一两年，他们都要住在这里，没有老村长的批准，一般不允许离开。 主持完动工仪式，金锋便带着九公主等人回村，刚刚走到村口，就看到小玉的一个助手骑着战马飞奔而来。 看到金锋他们，助手赶紧勒停战马，一边往下跳，一边高喊道：“陛下，先生，太平号回来了！” “真的吗？”金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按照时间推算，太平号的任务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早就应该回来了，最近一段时间，金锋一直在担心太平号。 盼了这么久，太平号终于回来了。 不等助手过来汇报，金锋就从九公主的马车上跳下来，冲上去问道：“他们在哪儿？” “太平号上午巳时返回东海，铁甲战船出现了破损，暂时停进了船坞，其他船员留在东海进行修整，郑将军知道陛下和先生都在关注太平号，特意派了一艘飞艇送钟远清船长和金鹏副船长回来复命，现在已经在枢密院候着了。” 助手快速回答。 金锋听完，直接骑上助手刚才骑来的战马，朝着村子狂奔而去。 铁锤赶紧带着亲卫队跟上，九公主原本也想找禁军换一匹战马，可是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重新坐回马车。 九公主不带头，魏大同铁世鑫小玉他们就算再着急也不敢跟金锋一样自己跑了，只能压着性子跟在后边。 金锋平时很少在村里骑马，但是这次直接一路驱马狂奔到枢密院门口，然后跳下战马冲进院子。 进入枢密院大厅，一眼就看到坐在桌边的钟远清和金鹏两人。 两人也看到了金锋，同时站起来朝金锋敬了个军礼：“先生！”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金锋回了个军礼，上下打量两人。 经过快一年的奔波，两人都晒黑了很多，皮肤被海风吹得皴裂，不过两人看起来都很健康，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 “先生，我们找到了您说的美洲，也找到了您说的一些种子，但是也有一些种子没有找到。” 金鹏说着，从旁边拿出一个布袋：“我带了一些样品回来，请先生过目。” 第2079章 改变未来的种子 九公主带着小玉和铁世鑫赶到枢密院，还没进门就看到兴奋跺脚的金锋。 金鹏和钟远清站在旁边一脸微笑。 “太平号从美洲带回来了什么？让先生激动成这样！”小玉笑着说道。 金锋平时虽然有些不拘小节，但是一直很冷静，特别是人多的时候，小玉已经很久没看到金锋这么激动了。 “估计不简单！”铁世鑫回答。 九公主没有说话，但是脚步明显加快。 进了枢密院，不等九公主说话，金锋便上前搂着她的肩膀，兴奋问道：“舞阳舞阳，你知道太平号带什么回来了吗？” “什么？”九公主也被金锋感染了，语气中满是期待。 “他们不光找到了玉米土豆辣椒，还找到了红薯和南瓜！”金锋说着打开金鹏带过来的布袋。 九公主好奇地看过来，只见布袋里放着大大小小的果实，她一个也不认识。 不过没关系，金锋把布袋里的果实倒在地上，捡起其中一个鸭蛋大小的黄皮果实：“这个是土豆……” 自从第一次听到美洲这个地方，九公主听金锋说过最多的几个名词就是土豆玉米和金鸡纳。 土豆玉米是高产的粮食作物，而金鸡纳则可以治疗疟疾。 粮食问题一直是困扰大康的最大问题之一，九公主作为皇帝，和金锋一样关心。 平时金锋说话，九公主很少会插话，这次金锋还没说完就被九公主打断了：“夫君，这就是你说的，亩产可达数千斤的土豆？” “土豆是土豆，但是亩产数千斤……”金锋看向金鹏：“大哥，你们见到的土豆都是这么大的吗？” “不是，”金鹏摇头：“这是我们挑出来个头最大的几个，大部分都没有这么大，和鸡蛋差不多。” “看来美洲人还没有把土豆培育好，产量可能没有那么高。”金锋微微点头。 在被美洲人驯化之前，野生土豆个头不大，而且还有毒，后来经过一代代人的挑选和种植，土豆才慢慢变成金锋前世熟知的样子。 九公主闻言，微微皱眉。 她对土豆的最大期待，就是金锋说过土豆可以亩产几千斤，而且耐贫瘠适应性强，山地丘陵都能种植。 可是现在金锋却说土豆还没被完全培育好，这让九公主有些失望和担忧。 金锋注意到九公主的表情，出声安慰道：“没事，就算按照金鹏大哥说的个头，土豆的产量哪怕没有几千斤，亩产一千多斤应该问题不大。” “先生说的没错，”金鹏跟着点头：“这些土豆是我们亲自去地里挖出来的，特意称了一下，总共二十亩地，挖出来两万七千多斤，而且还是山坡上的石头地，如果在好地种，产量应该会更高。” 听到金鹏这么说，九公主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接下来，金锋又向九公主和小玉等人讲解了玉米南瓜辣椒等作物的特性，听得众人振奋不已。 “如果这些粮食的产量真的和夫君你说的一样，最多十年，大康就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缺粮食了！”九公主自信说道：“最多二十年，朕便可以让大康人口恢复到之前的规模！” “舞阳，人口的增长可能比你预估得更快！”金锋提醒道。 饥饿和疾病一直是制约人口增长的两大难题，解决其中任何一个，人口都会出现大规模增长，甚至出现暴增情况。 比如前世的清朝，刚刚建立的时候，因为常年战争，全国总人口不到两千万，但是到了清朝后期，因为土豆和红薯的大规模推广种植，解决了百姓的口粮问题，人口迅速暴增至四亿，翻了几十倍。 “夫君你不是说过，人口才是国家富强的基础吗？比我预估的更快不是好事吗？”九公主反问。 “人口增长是好事，但是爆发式增长也会带来一些隐患。” 金锋说道：“比如人口增长太快，教育、医疗、就业等相关配套设施跟不上，会导致闲散人员太多，很容易引起一些安全问题，甚至可能造成动荡。” “有道理，”九公主微微点头，然后看向铁世鑫：“回头咱们评估一下这个事情。” “先生，这个是什么种子？”小玉拿着一个鸽子蛋大小，灰褐色的种子问道。 “这个……”金锋拿起来仔细端详一阵，然后摇了摇头：“我也不认识。” “竟然有你也不认识的东西？”小玉打趣。 “看你这话说的，谁敢说认得世间所有物种？”金锋说道：“美洲地大物博，各种动植物数不胜数，我岂能全都认得？” 别说现在，就算是金锋前世，亚马逊丛林中没被收录的动植物都数不清，金锋只认识其中比较出名的一些。 “金鹏大哥，这个是什么东西？”金锋把玩着手里的种子问道。 “当地人叫这个那萨克斯，种在山里，三年可以成熟，和咱们这边的刺扑棱高矮差不多，结出来的果子就这样，可以吃，但是味道不是很好，产量也不是很高，先生你给我的名录中没有这个东西，但是我想着都见到了，就带回来给你看看，能用就用，不能用就算了。”金鹏解释道。 “回头交给魏先生，找个差不多的地方种一下试试。”金锋放下种子，没有太往心里去。 前世刷小视频的时候，大家都说要相信祖宗严选，张骞和郑和从世界各地带回来那么多东西，那些没有流传开的东西，肯定有不流行的原因，要么产量不高，要么不好吃。 这个什么那萨克斯，既然自己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大概率也在这个范畴之中。 不过就和金鹏说的一样，反正都带回来了，就试着种一下呗，只要不是一枝黄花和风滚草之类的入侵植物就行了。 “对了金鹏哥，美洲人长什么样？他们说话你能听懂吗？”小玉好奇问道。 金锋闻言也看了过来。 刚才看到土豆光顾着激动了，还没来得及问金鹏他们这次航行的情况，以及美洲现状呢。 第2080章 美洲现状 “美洲人怎么说呢……” 金鹏想了一下，回答道：“长得和咱们差不多，喜欢在头上戴着羽毛做成的帽子，他们说话跟咱们完全不一样，一直到现在，我们也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话，说快了还是听不懂。” “那你们怎么交流的？”小玉问道。 “刚开始我们赶到地方的时候，并不确认那里是不是先生说的美洲，遇到当地人说话也听不懂，就拿出先生画的图给当地人看，然后他们拿出了红薯和玉米给我们吃，我们才知道找对了地方。” 金鹏解释道：“然后我们就一点点跟着他们学习当地话，用我们带过去的茶叶、布匹、铁器和他们交换东西，他们也很热情，拿着我们的图纸去问其他部落，要不然我们也没办法这么快就凑齐这么多种子。” 说到这里，金鹏叹了口气：“先生，我们请当地人找了两个多月，没有找到你说的金鸡纳树和橡胶树，我想着不能再等了，就先回来了。” “没事，这次没找到，下次去再找，只要你们平安回来就行。”金锋拍了拍金鹏的肩膀安慰道。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很多物种都有适宜生存的范围，比如龙眼荔枝之类的水果在南方可以种植，在北方则无法种植。 美洲太大了，不可能随便到个地方就能找到所有种子，金锋不是农业学家，只记得玉米土豆原产地是美洲，但是具体是哪个位置，他也不记得。 金鹏这次能带回来这么多东西，金锋已经非常满意了。 “听说太平号出现了破损，你们路上遇到海盗或者其他危险了吗？”金锋问道。 “离开东海的半个月，我们遇到了两伙海盗，应该是倭寇，被我们用快艇直接干掉了，后来走得远了，就再也没有遇到过海盗了。” 金鹏说道：“先生你之前说太平洋很大，我还不明白有多大，真正去走过一次才知道海洋的浩瀚，我们在海上足足走了四十多天，一点陆地没看到，不管往哪边看，周围都是水，如果不是有指南针，遇到阴雨天我们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 就这样航行了四十多天后，我们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岛，当时煤炭已经消耗了快四成，我们不知道下一次再遇到陆地是什么时候，担心煤炭烧光了，于是就决定去岛上砍点木材备用，顺便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其他吃的。 结果我们向小岛靠近的时候，没想到下边有暗礁，把船底撞破了，幸好先生你设计太平号的时候采用分段式舱室设计，只破了一个舱室，太平号还能继续航行。 到了美洲，我们想要修补一下太平号，可是当地连个船坞都没有，我们尝试着涨潮时把船开到浅滩，想着退潮的时候船底露出来修补，可是被撞破的地方正好在船底，退潮了也没办法全露出来，我们只能从内部简单的修理一下，然后硬撑着回来。 其实我们应该可以提前回来的，但是想着船下边有破洞，不敢开太快，现在才回来。” “如果没有这个破洞，咱们至少还可以多带两万斤土豆回来。”钟远清也跟着感慨。 “东西可以下次再带，你们平安归来比什么都重要！”金锋问道：“这次出现人员伤亡了吗？” “路上有几个兄弟生病，但都挺了过来，不过到了美洲，有两个兄弟不小心被毒蛇咬了，没救过来，还有一队兄弟在外边寻找种子的时候遇到了狼群，有五个兄弟牺牲了。”金鹏回答：“我们没办法把他们的遗体带回来，只带回来了骨灰！” “他们都是先驱者，是英雄，按照最高规格进行抚恤！”金锋叹了口气。 “是，”金鹏重重点头。 “当地人对待你们的态度如何？”金锋问道。 “刚开始有点警惕，后来他们部落里有个人被野兽咬伤了，咱们的军医治好了他，当地人就接受了我们，态度也变得热情起来。”金鹏回答道：“其实我们带过去的东西并不多，可是他们知道咱们需要土豆玉米，给咱们船上装满了，走的时候还说让我们以后还去，下次他们提前多准备一些，等咱们去拉！” “那就好，”金锋微微点头。 前世历史中，哥伦布刚刚到达美洲大陆时，也被印第安人热情招待，但是欧洲人当时盛行海盗文化，海盗思维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在美洲站稳脚跟后，为了更好的掠夺当地资源，开始推行殖民主义，遭遇到印第安人的抵抗之后，便对印第安人开始了惨无人道的种族灭绝式的大屠杀。 这在当时的欧洲甚至形成了一种政治正确。 长达数百年的屠杀历史中，有数千万印第安人被殖民者直接或者间接杀害，导致印第安人真的差点濒临灭绝。 别管欧美政府后来如何狡辩和美化，印第安人的遭遇都是他们永远洗不掉的血债。 金锋是接受炎黄文化长大的，对待敌人的时候，他不会心慈手软，当时在战场上，他曾下令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漂杵，但是他做不出这种为了掠夺资源灭绝对方族群的事情。 “美洲地大物博，是一座巨大的宝库，但是因为地理原因，美洲原住民和外界接触比较少，有他们独特的习俗和文化，咱们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和当地人接触和相处。” 金锋看向铁世鑫：“回头你和金鹏大哥，钟船长好好聊聊，详细了解一下当地的习俗文化，然后制定一套适合双方文化，能够为咱们和当地人都带来利益和发展的方案出来！” “是，”铁世鑫赶紧拿出一个小本本记下金锋的吩咐。 中原文化具有很强的同化性，要不然当初那么多习俗、文化全都不同的民族，也不会和谐的融合在一个国度中。 金锋相信不使用殖民的方式，也能和美洲人相处。 “先生，这是我们带回来的各种种子的清单，”金鹏从怀里掏出一张稿纸递给金锋：“现在这些种子都还在东海，需要安排货船把它们运回来吗？” 第2081章 没心思吃饭 金锋接过清单看了一下，发现上面的名字有很多不认识。 钟远清看到金锋的表情，解释道：“这些种子我们都是第一次见，先生没有画图标注的那些，我们就按照当地人的发音来写的。” “这都是小事，等种出来后咱们再重新给它们取名字就行了。”金锋微微点头：“通知东海那边，先把种子运回来吧！” 土豆一年可以种两茬，如果时间赶紧点，甚至可以种三茬，现在已经是三月份，而且运回来后金锋还要进行简单的检查，今年种三茬肯定来不及了，但是抓紧点，这个月进行播种的话，夏天就能收获，秋天应该还能再种一茬。 土豆红薯的适应能力都很强，山地林地都能种植，但是对于这种根茎为果实的植物，在沙地之类的松软土地种植最好，比如黄河沿岸的沙土地，就非常适合土豆生长。 但是那边镖师力量太薄弱，这批种子又关系到日后的收成，金锋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把种子拉回来，在金川找地方进行育种。 大不了让人把地多翻几遍，把土地翻得松软一些，等以后储存的土豆多了，再在中原地区进行推广。 “先生，想要把种子运回来，需要您亲自写条子才行。”金鹏解释道：“郑将军和大强兄弟都知道您对这批种子很重视，太平号到了东海之后就被大强兄弟和水师联手封锁了，只有您和陛下的条子才能放行。” 太平号是在东海组装的，郑驰远和大强全程跟随，非常清楚金锋对于这批种子的重视。 在海上发现太平号之后，郑驰远立刻把水师大营内所有战舰都派了出去为太平号护航，太平号进了船坞，大强亲自带着一个连的镖师守在船坞内部，郑驰远也从各处调来好几艘战舰，封锁了船坞外边的海面。 洪涛平担心修理过程中弄坏了种子，只是检查了太平号的受损情况，没有进行修理，准备等种子运走之后再修理太平号。 “老郑倒是小心，”金锋也没有说什么，当即拿起稿纸写了个条子，又让九公主盖上玉玺，然后把稿纸递给跟着过来的小玉：“尽快把种子运回来，记得多分两艘船来装。” “是！”小玉答应一声，拿着稿纸离开。 金锋转头看向金鹏和钟远清：“大哥，钟船长，你们长途奔波辛苦了，先回去和家人团聚一下，等其他兄弟都回来了，再给你们一起举行授勋仪式。” “是，”金鹏和钟远清离开家这么久，的确想家了，只不过刚才带着种子样品，回来后第一时间来了枢密院，没敢回去，现在任务算是完成了，他们恨不得马上回去。 两人离开后，润娘正好过来喊金锋回去吃饭。 金锋摆摆手：“你们先回去吃吧，我去找一趟魏先生。” 说完让铁锤提着装种子的布袋走出枢密院。 金锋没有去医疗室，而是带着铁锤赶到试验田，魏无涯果然在这里，正和老谭两口子围着小饭桌吃饭呢。 看到金锋进来，三人赶紧站了起来，魏无涯问道：“先生怎么现在来了？吃饭了吗？一起吃点吧！” 老谭的妻子不等金锋说话，直接转身去给金锋盛了一碗米粥。 金锋也不客气，拉个马扎在小桌边坐下，然后示意铁锤把布袋放到自己旁边的地上。 魏无涯和金锋已经很熟了，笑着打趣道：“先生你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 “我带的可是宝贝，保证你听完之后连饭都没心思吃了！” 金锋这么一说，魏无涯顿时来了兴趣，放下碗筷打开布袋。 老谭夫妻也好奇的探过脑袋。 可是他们都不认识布袋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魏无涯拿起一个玉米棒问道。 “吃完饭再说吧，要不然你就没心思吃饭了！”金锋笑着说道。 “先生你也太小看人了，我魏无涯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是活了几十年，定力还是有一点的。”魏无涯随手把玩着玉米棒：“你说吧！” “行，那我就说了。”金锋点点头：“这就是我跟魏先生你说过的玉米！” “玉米？”魏无涯楞了一下，想了一阵才想起来玉米是什么，下一秒眼睛便瞪得滚圆：“去那个什么美洲的铁船回来了？” “对，回来了！”金锋笑着点头：“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些种子，也带回来了！” 老谭的反应慢一些，听到金锋和魏无涯的对话才想起来玉米是什么：“魏先生，这就是锋哥儿以前说的，一亩地可以打几千斤的粮食？” 魏无涯顾不上回答老谭，也不敢把玩玉米棒了，把玉米棒小心翼翼放到桌子上，好像生怕碰坏了。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打开布袋：“这是玉米，那你说的金鸡纳树的种子呢？” 他当初就是因为治疗疟疾，来找金锋募捐物资，两人才熟悉起来的。 魏无涯最近虽然那沉迷种地，但是作为一名大夫，他最关心的还是医术，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金锋说过的，可以治疗疟疾的金鸡纳树。 “他们这次去的区域没找到金鸡纳树，”金锋摇了摇头：“不过金鹏大哥说了，他已经拜托当地人进行寻找了，如果下次过去还没找到，他也会扩大寻找范围！” 魏无涯闻言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微微点头道：“好事多磨，下次就下次吧，反正现在知道了疟疾的传播途径，提前进行预防的话，疟疾已经比前些年少多了。” 金川日报不光传播时政，还经常普及一些卫生常识，比如不要直接喝野外的生水，比如疟疾是通过蚊虫叮咬传播的，要及时清理村子周边的脏水池等等。 这两条都非常简单，但是带来的改变却非常大，特别是各村处理了蚊虫滋生的死水池之后，疟疾的发病率比往年大幅度降低。 “金鸡纳树的种子没有找到，那先生之前说过的红薯土豆南瓜呢？”魏无涯再次问道。 第2082章 租地 “红薯土豆南瓜都带回来了，”金锋点头。 “哪个是红薯，哪个是南瓜？”魏无涯着急问道。 “吃完饭再说吧！”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思吃饭吗？”魏无涯撇嘴。 “说好的定力呢？”金锋笑着打趣。 魏无涯也不生气，催促道：“快点快点！” 金锋也不再逗他，从布袋中翻出土豆和红薯，又找了几粒南瓜种子出来。 “这就是土豆红薯？”魏无涯一手拿着一个，仔细打量：“看起来长得差不多嘛！” “不光长得差不多，种植方式和产量也差不多，果实都长在地下。” “那南瓜呢？果实也长在地下吗？”魏无涯小心地把土豆放到桌子上，又拿起两粒南瓜种子。 “南瓜不是的，”金锋解释道，“南瓜有很长的藤蔓，果实长在藤蔓上，个头比土豆和红薯大得多。” “有多大？” “我听说过的，最大的一个南瓜可以达到上千斤！” 前世的国外有专门的巨型南瓜比赛，曾经有一位巨型南瓜爱好者精心培育出一个大南瓜，重量达到了两千斤。 金锋说上千斤都打了个对折。 “一个南瓜都能长到上千斤？” 魏无涯和老谭夫妇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那岂不是一户种几棵南瓜就够一家人吃一年了？” “那是比较特殊的南瓜，需要非常专业的技术才能种植，不适合大面积推广。”金锋说道，“正常的南瓜一个也就几十斤，不过田间地头和屋前屋后都能种。” “太好了，太好了！”魏无涯连着说了两个太好了，然后问道：“这些种子是什么时节种植？” “我来找先生就是为了说这个，”金锋说道，“南瓜在清明和谷雨之间种植，但是玉米红薯土豆都有春茬，现在就可以准备的了。” “它们对的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土豆红薯的适应力都很强，种在绝大多数地里都能长，但是它们的果实都在地下，土地越松软，结出来的果实就越大，产量也就越高，如果土地板结，果实就会小得多。”金锋解释道。 魏无涯闻言看向老谭：“周围村子哪里的地块比较松软？” 老谭想了一下回答道：“关家村后山下边有一片地里的土很软，我们这边犁地要用两个人拉犁子，那边只要一个女的就能拉动犁子，不过那是关家村最好的地块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租给咱们。” “这个没事，我明天就去找三爷谈谈，应该问题不大。”金锋说道。 关家村现在基本都在他手下吃饭，而且自己又不是强占对方的土地，这点自信金锋还是有的。 “别等明天了，你等下就去吧。”魏无涯催促道。 “不至于这么着急吧？”金锋说道，“现在天都快黑了，我再跑到关家村，三爷估计都睡了！” “那就把他拉起来！”魏无涯说道：“你明天去找关三爷，他再去找村里的人谈，最少要浪费一天时间，咱们翻地也要时间，你刚才也说了，玉米红薯土豆现在就能种了，咱们整地还要时间，土豆红薯不是一般的粮食，这是育种，不能拖！” “这倒也是，”金锋点点头，“那行，我等下就去找三爷。” “我跟你一起，路上你再跟我说说种红薯玉米需要注意点什么，我好提前准备。”魏无涯说道。 “那行，”金锋也被魏无涯感染了，匆匆把碗里的白粥喝下去，然后便带着魏无涯直奔关家村。 到了关三爷门口，老爷子屋子里的灯果然已经灭了，显然已经睡觉了。 关三爷年纪大了，身体难免会不舒服，去医疗室看病的次数多了也就和魏无涯熟悉起来。 金锋正准备喊门呢，魏无涯已经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关三哥，开开门！” 片刻之后，屋子里的灯亮了，关三爷披着衣服打开房门，一边往院子门口走，一边问道：“魏先生，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打开院门看到金锋也来了，关三爷更加紧张了：“锋哥儿怎么也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是有点事需要麻烦三爷，”金锋点头。 “跟我还说什么麻烦，有事锋哥儿你说话，只要我能办的，肯定给你办！”关三爷赶紧保证。 “有事也不能站在门口说吧？”魏无涯白了关三爷一眼。 关三爷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让开身子：“看我都老糊涂了，只顾着说话，都忘了让贵客进屋了，快请进快请进！” 关三爷的四个儿子如今有三个在做镖师，还有一个在玻璃厂当班组长，几个儿媳也都进了纺织厂，关三爷管理着关家村，自己也有一份工资，家里早就盖上了好几间砖瓦房。 以前老两口要跟好几个孙子孙女挤着住，现在一个孩子一间屋子，还专门留了一间屋子做客厅，平时祭祖和会客。 带着金锋和魏无涯来到客厅，关三爷便忙着去倒热水，却被魏无涯阻止了：“别忙活了，过来说正事！” 关三爷闻言，赶紧走了过来。 “三爷，是这样的，我和魏先生想租你们村后山下边那块地育种……” 金锋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知道那块地了现在种着麦子，我可以补偿，租金也好商量……” 结果不等金锋把话说完，就被关三爷打断了：“锋哥儿你要用地育种，还说什么补偿和租金，给土豆红薯育种，这是造福无数人的大好事，你要用只管拿去用，谁敢闹事你跟我说，我把他腿打断！” 魏无涯听到这里，满意的点头，不过还是说道：“三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大家种地也不容易，就按先生说的，该给的补偿和租金还是要给的，别事后大家说我和先生强占你们村里的地，被人传闲话！” “谁敢传闲话老子把他舌头拔了！”关三爷依旧硬气。 “话虽这么说，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最好把大家叫过来开个会商量一下。”魏无涯说道：“我一个糟老头子倒没什么，但是先生的名节重要，别因为这点小事被人诟病。” 第2083章 说话的方式 关系到金锋的名声，关三爷想了一下，点头说道：“行吧，那我去把他们喊过来，咱们当面开个会，把这件事说定了。” “现在大家应该都休息了吧，要不然明天再开会？”金锋问道。 年纪大了，性格不应该更平和吗？怎么自己认识的中老年一个比一个性子急？ 魏无涯和关三爷如此，老村长也是如此，都几十岁的人了，如今为了修建水坝，吃住都在工地，天天在施工现场盯着，比金锋上心多了。 “这个时辰睡什么睡？都在家里跟婆娘造娃娃呢，现在去村口，全都是挺着大肚子晒太阳的！”关三爷没好气说道：“你们等一下，我去叫人！” 因为金锋的原因，关家村早就摆脱了温饱问题，加上又没有限制纳妾，关家村的男人平均每家至少三个老婆。 村里虽然通了电，但也没有其他娱乐活动，入夜之后闲着没事就开始造娃。 以前村口的打谷场上都是孩子，现在随处可见挺着大肚子的孕妇，看得关三爷又喜又愁。 喜的是族群人丁兴旺，他作为族长，以后去了地下见到列祖列宗也有底气。 愁的是人口增加太快了，短短两年时间，全村娶回来的小妾和新生的孩子已经让村里的人口翻了一倍，明年估计还能再翻一倍，如果不是现在村里人都挣了钱，盖上了砖瓦房和楼房，估计住都住不下。 关三爷说着就出了门，临走的时候还摘下了墙上的铜锣。 片刻之后，村里就响起了铜锣声。 “怎么了，大晚上的谁敲锣干什么？” “不会是村里进老虎了吧？” “镖师每年要在周围拉练好几次，别说老虎了，野猪都被杀光了，村里还有巡逻队，怎么可能让老虎进村？” “当家的，你还是出去看看吧，大晚上敲锣肯定有事！” “好，你们先睡，我出去看看！” …… 一个村民走出屋子，锣声已经走远，便朝旁边更早出来的人问道：“二哥，怎么了？谁在敲锣？” “三爷敲的，说让咱们都去祠堂开会！” “大半夜的开什么会？” “我怎么知道？” “二哥你去不？” “三爷让去开会，你敢不去？” “我不敢……” “不敢还说什么，赶紧去吧，三爷大晚上的敲锣，肯定有事。” 两人聊着天走向祠堂，当他们赶到村里新修的祠堂之后，有不少人已经先到了，正在互相询问着老村长为什么敲锣，却没人知道答案。 就在大家好奇猜测的时候，关三爷带着金锋和魏无涯从大门进来了。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祠堂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金锋虽然是关家村的女婿，但平时都是关晓柔带着亲卫队回来，金锋很少过来。 今天金锋来了，可是没带关晓柔，而是和关三爷一起来的，关晓柔的父亲也坐在人群中一脸疑惑的样子，看样子也不知道金锋过来的事情，显然不是来关家村走亲戚，而是有正事。 什么事情值得金锋大晚上的过来？ 关家村村民有人好奇，也有人担心，也有人在偷偷观察金锋三人，发现三人全都有说有笑，一些反应快的村民心里的石头便落了地。 关三爷瞅了一眼，发现人还没有到齐，就带着金锋和魏无涯先坐到了旁边。 魏无涯打量着周围，称赞道：“三哥，你们关家的祠堂修得挺气派啊！” “都是托锋哥儿的福，村里的日子越来越好，这是去年才重新盖的祠堂，以前大家连肚子都吃不饱，祠堂漏雨了都没钱修。”关三爷感慨道：“现在大家跟着锋哥儿赚了钱，去年修祠堂时都抢着捐钱。” 三人聊了一阵，人差不多也到齐了，关三爷和金锋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前边，高声说道：“大家都知道锋哥儿造了一艘铁船，去万里之外寻找良种的事情吧？” “知道，”台下齐声回答。 关家村有不少人在钢厂工作，当初制造太平号，绝大多数钢材零件几乎都是在西河湾钢厂做出来的，金锋也没有刻意去保密，这也是村里的谈资之一。 只不过太平号一走就是大半年，一点消息都没有，热度就降低下去了。 现在关三爷突然说起太平号，不少村民当即意识到，太平号可能回来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关三爷继续说道：“铁船已经回来了，还从万里之外带回来了可以亩产上千斤的粮食种子！” 话音刚落，台下顿时炸锅了。 在场的关家男人别管现在干什么的，以前谁没种过地？他们太清楚亩产千斤的粮食意味着什么了。 同时也更好奇关三爷为什么把他们叫过来说这件事。 这虽然是个好消息，但是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然后他们就听到关三爷继续说道：“铁船带回来的都是种子，所以需要地方进行育种，本来魏先生已经挑好了育种的地方，可是我听说这件事之后，专门去找锋哥儿和魏先生商量，请他们把育种的地方放到咱们关家村！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以后出门见到其他种地的，咱们都能挺着腰板说，你们用的种子，最早都是在我们家地里种出来的！” “怪不得三哥能做关家村的村长，说话的确很有一套。”魏无涯小声称赞了一句：“同样的一件事，三哥这么一说，就好办的多了。” 金锋闻言也笑了一下。 本来是他们想用关家村后山的地，结果到了关三爷嘴里，却是关家村求着金锋和魏无涯才争取到这个机会。 不过的确和魏无涯说的一样，关三爷这么说，下边的关家村男人一大半都露出自豪的表情。 关家村男人只要不是太懒的，现在基本都有了其他工作，已经不缺种地卖粮这点钱了，至于那些太懒的，也不会去种地。 所以大部分村民都认同关三爷的说法。 开玩笑，那可是大康第一艘铁船从万里之外带回来的种子，如果能在自己地里培育种子，然后传播到整个大康，的确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绝大多数村民都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第2084章 人之常情 当然，任何地方都有小心眼和抠门的人，关家村也不例外。 大部分村民都觉得这是大好事，但也有个别几个人微微皱眉，觉得金锋要占用他们的地，是在占他们的便宜，心里有点不舒服。 只不过碍于金锋的地位和影响力，以及关三爷也在场，他们没敢说出来罢了。 “三爷，锋哥儿和魏先生想用咱们村哪块地？”一个村民问道。 “咱们后山那一片沙地，”关三爷回答。 之前皱眉的那几个村民，心里更加不高兴了。 那是整个关家村最好的一片地，也是收成最好的一块地。 “其实我刚才已经做主把那块地给魏先生用了，可是锋哥儿和魏先生说，地是大家的，不跟大家说一声不合适，我这才喊大家来开会，跟大家商量一下，你们觉得如何？” “锋哥儿都开口了，又是光宗耀祖的好事，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是，锋哥儿你放心，这茬麦子收了，我们就把地给魏先生育种！” 台下的村民纷纷豪爽开口。 可是关三爷却摇头说道：“等不到收麦子了，这次带回来的种子中，有几样需要尽快播种，要不然就误了农时，所以我才大晚上的喊大家来开会，就是跟大家说一下，尽快去把麦子铲了，别耽误了锋哥儿和魏先生的正事。” 那几个抠门的村民刚才心里就不高兴，却不敢发作，可是现在老村长竟然让他们把麦子铲了，马上找到反驳的切入口了。 “三爷，麦子再有几个月就该熟了，现在怎么能铲呢？” “对啊三爷，这不是糟蹋粮食吗？” 有两个村民表示反对。 “铲麦子是为了培育新品种，新品种培育出来后，能养活更多人，这可不是糟蹋粮食！”关三爷反驳道。 魏无涯看到那两个村民还要说话，起身说道：“大家种地不容易，我们也不白用大家的地，铲掉的麦子，我们会按照去年的产量进行双倍赔偿，今年用大家的地，也会按照去年的收成折算成租金，双倍付给大家！” 那两个村民马上不说话了。 按照魏无涯的说法，只要铲掉麦子，他们就能得到双倍的赔偿，以后不用耕地种地收割，甚至连种子都不用出，每一季都能得到两倍的租金，这种好事去哪儿找？ “魏先生，您别听他们俩胡咧咧，”关三爷瞪了那两个村民一眼：“自古以来，天下的田地都是皇家的，你要用地培育良种，是在给天下百姓办事，在给皇家办事，怎么还能找你要租金呢？” “三爷说得对，这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别人倒找钱也争取不到，我们再要你们的租金那成什么人了？” “是啊，说句不合适的话，我们现在都忙得不行，种那两块地也没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们，反正我去年就不想种了，不是我忘本，是到了农忙的时候还要请假回来收割播种，累死累活收不到多少粮食不说，把厂里的事情都耽误了！” “其实我也不想种了，就是没敢说，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啊！” “锋哥儿，魏先生，你们别听他俩胡说，我们不要租金，你们要用只管拿去用就行了。” 其他村民纷纷起哄，还有人直接呵斥那两个村民，觉得他们给关家村丢人了。 看到这一幕，金锋还是比较感动的，也跟着站起来，冲着下边抬了抬手，村民马上安静起来。 “各位都是晓柔的叔伯兄弟，也是我金锋的叔伯兄弟，大家这么支持我和魏先生的工作，我很感动，也感谢大家。” 金锋朝着下边拱了拱手，继续说道：“不过凡事都得有个规矩，用了大家的地就应该付租金，要不然以后下边的官员看我用地不付钱都跟着学，天下很快就会乱了套，大家还是不要再谦让了。” 听到金锋这么说，村民都露出思索之色。 “锋哥儿既然这么说了，大家就别争了，”关三爷见状，为这件事拍了板，然后说道：“不过你们明天都抓紧时间把麦子铲了，家里养了牲口的把麦苗拉回去喂牲口，没有牲口的就直接翻下去当肥料，我的要求就是明天天黑以前，所有人必须把地翻好，别耽误锋哥儿和魏先生育种！” “三爷你放心吧，明天一早我就去厂子里请假，把地翻好！” 村民们纷纷开口保证。 “那就有劳大家了！”金锋又朝着下边拱了拱手，然后退到了后边。 接下来关三爷又交代了几句便散会了，金锋又去和关晓柔的父亲聊了几句才回去，等回到家已经快半夜了。 关晓柔还没睡，正在村口等着自己呢。 “当家的，听说你去关家村了？” “是的，有点事。”金锋把去关家村的经过跟关晓柔说了一遍。 关家村是关晓柔的娘家，听说金锋用地，村里竟然有人反对，关晓柔气得不行：“你要用两块地育种，又不是占了不换给他们，竟然有人不同意？我明天去问问我爹，谁这么不识好歹，要不是当家的，他们能有现在的日子？” “用人家的地给人家租金天经地义，人家说两句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他们也没说错，麦子都快收了要被铲掉，的确有点糟蹋粮食。”金锋笑着揉了揉关晓柔的头发：“行了，不生气了！” “当家的，他们这么对你，你不生气吗？”关晓柔小心地看了金锋一眼。 她有点担心金锋因为这件事对关家村有了不好的看法。 “这种事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值得！”金锋摇了摇头。 那些村民如何看待他，金锋不是很在意，只是租几块地的租金，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什么，金锋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浪费口舌和精力。 如果不是时间赶得太紧，金锋也不会选择用关家村的地。 看到关晓柔还想说什么，金锋便主动岔开话题：“家里留饭了吗？跑了一晚上，我快饿死了！” 关晓柔见金锋真的没有生气，也就放了心，白了金锋一眼：“这还用问吗？润娘在家，什么时候让你饿着了？” 第2085章 没舍得吃 金锋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经常熬夜加班，所以很少有人早上过来找他。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魏无涯就跑到金锋家，本来以为金锋还没有起床，结果刚进门就看到金锋从餐厅出来了。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我以为得去喊你呢！”魏无涯白了金锋一眼。 作为郎中，魏无涯一直坚持早睡早起，也一直在劝金锋调整作息，可是金锋不听，经常一加班就忘了时间，忙完天都亮了。 魏无涯劝了几次都没用，也懒得劝他了。 “知道魏先生关心试验田的事，肯定得早点起来。”金锋也知道魏无涯的规劝是为了自己好，笑着问道：“魏先生吃饭了吗？”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吗，我早吃过了！”魏无涯催促道：“走吧，老谭已经过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金锋放下了其他工作，还把金川县的府兵调过来，把关家村后山的那块地翻了好几遍，把土地翻得极为松软。 傍晚时分，金锋和魏无涯从关家村返回西河湾，还没进村就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镖师朝村口跑去。 “怎么了？”铁锤拦住一个镖师班长问道。 “报告，东海的种子快到了，小玉大人让我们去二号堡垒进行交接！”镖师班长回答。 如今的西河湾和当初的皇城差不多，虽然没有建造高大的城墙，但是在外围建造了很多堡垒，除了禁军和特定的镖师队伍之外，其他武装力量必须申请才能进入西河湾。 从东海过来护送种子的队伍虽然也是镖师序列，却没有直接进入西河湾的权力，需要由村内值守的镖师前去交接。 “这么快就运回来了？”金锋点点头：“那你们快去吧！” 进村之后，金锋没有回家，而是带着魏无涯来到御书房。 结果九公主和铁世鑫等人都不在，一问才知道他们去后山粮库了，于是金锋又带着魏无涯前往粮库。 到了粮库才发现，不光九公主铁世鑫小玉金鹏在这里，关晓柔润娘左菲菲等人也在，就连平时神出鬼没的北千寻，此时也背着黑刀坐在一根树杈上，晃着腿剥茅草的嫩芽吃。 二号堡垒距离西河湾已经很近，金锋到粮库没多久，就看到村口出现一支马车运输队。 魏无涯以为太平号能从美洲带回来一二十车种子就不错了，结果车队的头车已经到了粮库门口，后边的马车才刚刚进村，光是现在看到的马车就已经超过了百辆。 “金鹏你们到底从美洲带了多少种子回来？”魏无涯扭头看向金鹏。 “土豆和红薯的种子比较大，一车也装不了多少，我们怕带回来的种子不够用，就尽量多带了一些。”金鹏有些遗憾地说道：“要是舱室没被撞破，我们还能多带一些。” “平安回来就好，又不是以后不去了。”金锋安慰道。 “老哥，土豆好吃吗？”铁锤朝金鹏问道。 “好吃，用火烤一下又香又糯，不过红薯烤着更好吃，又香又甜，就和吃糖一样。”金鹏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我们没吃过的馋就算了，你回来不应该吃了一路，怎么看起来比我们还馋？”铁锤撇嘴道。 金鹏一听就急了：“铁锤兄弟你可别乱说，我们是在美洲的时候吃的，上了船之后，大家都知道这是要带回来做种子的，没人舍得吃，一路上我们都是从海里打渔吃，一颗种子也没吃过，不信你问问船上的兄弟！” 铁锤一看金鹏反应这么大，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而且此时金锋和九公主都在场呢，自己刚才的说法等于在质疑金鹏他们。 想到这些，铁锤赶紧向金鹏道歉：“老哥见谅，我刚才有口无心！” “铁锤兄弟，不是我小心眼较真，你要是说我一个人就算了，可是船上的兄弟们一路上熬过来不容易。” 金鹏说道：“说出来可能有点矫情，以前谁也不敢想能天天吃肉，可是在海上连着吃了几个月的鱼，兄弟们出气都是一股鱼腥味，看到鱼粥就难受，幸好先生提醒我们带了一些菜罐头上去。” 任何食物吃多了都会腻，山珍海味也一样。 金鹏他们去美洲的时候还带了不少口粮，后来发现海里有捞不完的鱼，只要带着渔网，在海里就不缺吃的，而且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他们也能食用土豆红薯应急。 所以返程的时候为了多拉一些种子和燃料，就没有准备太多口粮，一路上以捕鱼作为主要食物来源，遇到一些打不到鱼的特殊天气和海域，才会食用提前准备的口粮。 不知道他们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一路上就遇到过两次空网，其他时候随便捞两网就能捞不少鱼，全船人都根本不愁饿肚子。 于是金鹏他们就在船上吃了几个月的鱼肉。 好在金锋担心他们出现坏血症，在出发前就用特制玻璃瓶制作了一些蔬菜罐头，刚开始船员们都有些嫌弃，到了后来，蔬菜罐头成了船上最受欢迎的东西。 “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铁锤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朝着金鹏连连作揖：“过几天等兄弟们回来了，我请大家吃饭，自罚三杯果酒给大家赔罪！” “行，就定黑风岭的金川酒楼，到时候你小子可别心疼！” “不心疼不心疼，给各位远征美洲的兄弟接风，是我的荣幸！”铁锤赶紧摆手。 金鹏也不是真的想找铁锤麻烦，借着他的嘴把该解释的解释过就行了，于是便主动岔开话题：“魏先生，我虽然没找到金鸡纳树，不过当地有几种药材，当地人用来熬药，效果很不错，我也带了一些回来，先生说让直接交给您。” 魏无涯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你们还带了药材回来？在哪儿呢，快带我去看看！” “魏先生请随我来，”金鹏朝着一辆马车走去：“收集的时候，我让人特意记下了每种药材的生长环境以及当地人的用法，不过在咱们这边是不是能养活，药效行不行，还需要先生去摸索了。” 第2086章 春种 “没问题，我回去慢慢研究。” 魏无涯跟着金鹏来到车前，打开一个布袋。 金鹏在布袋里翻找一阵，找到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这种药材在当地的音译名字，以及发现时的地形和生长环境，还有当地人对于药效的描述。 魏无涯如获至宝，挨个打开每个布袋，查看每一张纸条，遇到疑惑还拉着金鹏问个不停。 另外一边，关晓柔也拉着金锋和九公主一起，给其他种子进行分类入库。 这一刻，所有人都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一直忙到半夜，除了土豆红薯，所有种子都入了库，一行人才回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魏无涯问道：“锋哥儿，后山的地已经翻好了，土豆红薯也运回来了，什么时候播种？又该如何播种？” “不着急，土豆在种植之前需要催芽，等冒芽了才能种植。”金锋说道：“催芽大概需要几天时间，这几天正好把地晾一晾。” “催芽？”魏无涯露出疑惑之色。 “直接把一整颗土豆埋进地里有些浪费种子，所以在种植之前，可以把土豆铺在地上，然后盖上一层稻草或者薄土，再洒上水，土豆很快就会发芽，然后再把一个土豆切成几块，每一块都是一个种子，这样可以节省很多种子。” “原来如此，”魏无涯微微点头：“催芽的地方准备好了吗？” “之前您在长蛇沟晾粮食的那个厂房还没投入使用，催芽就放在那边。” “准备好了就行，”魏无涯微微点头。 第二天一早，金锋赶到库房，发现魏无涯已经到了，正在研究那些药材。 催芽需要很多人手，光靠魏无涯和老谭几人肯定不够，金锋就找唐冬冬调了几十个女工过来，一行人拉着第一批土豆种子来到长蛇沟，然后按照金锋的要求，把土豆摆在地上，然后上面又盖上一层湿稻草。 三天后，土豆上开始冒出嫩黄色的尖芽，又过了两天，尖芽长到了一厘米左右。 魏无涯和老谭这几天搬到了长蛇沟，天天守在土豆旁边，金锋每天也要来转几遍。 每次金锋过来的时候，老谭都要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育苗。 连着问了五六天，金锋终于点头了：“可以切块播种了！” 当天中午，金锋又把女工叫了过来，指挥女工把土豆进行切块，每一块土豆上至少保证有两个芽苗。 切好之后，把土豆块放在院子里晒了一下午，第二天送到关家湾后山那块地里，播种下去。 九公主对于土豆极为期待，直接调了一个连的镖师长期驻守在那块地旁边，防止有歹人作乱。 第一批土豆虽然种下去了，接下来还有第二批，以及玉米和其他春季作物的种植，金锋和魏无涯比之前更忙了。 等把这一茬忙完，已经到了四月份，第一批土豆都已经长到膝盖那么高了，金锋终于可以空闲一些了。 不过没有休息几天，又到了占城稻育苗的时候。 土豆红薯虽然高产，却不适合长期当做主食，所以金锋对于占城稻同样重视，专门让印刷社印刷了一批传单，送到各地供销社，在传单里详细讲解了育苗的注意事项，让供销社和占城稻的种子一起售卖给百姓。 如今西河湾已经有了电焊，为了修补太平号，左之渊带着发电机和电焊机亲自去了一趟东海船坞。 经过一个多月的修理，不仅把太平号底部的破漏处修好了，还对船底进行了二次加固和焊接，有了更强的抵御风浪的能力。 金鹏等人经过一个多月的修整，又开始了第二趟美洲之旅。 这一次他们携带了更多物资，时间也更加充裕，准备对美洲来一次更长时间的探访。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金锋虽然一直忙着各种粮食的事情，却也没有完全忘了电厂。 经过方灵均和小玉的筛选，从师范学院中挑选了七名学员加入金锋的实验室，成了金锋的助手。 这七人都是对电力感兴趣的人，至少表面上很感兴趣，能通过方灵均和小玉的选拔，身世不仅清白，也都是聪明人，在金锋的指点下，很快学会了电力的基础知识，也学会了发电机和电动机的基本原理。 有了基础知识，金锋又为他们提供了设计构想，七人在万鹤鸣这个小师兄的带领下，开启了疯狂加班的模式。 实践是最好的学习方式，有金锋提供的思路和大量资源，几人对于电能的理解快速提升，也为以后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到了五月，金锋终于暂时清闲下来，吃饭的时候小娥提议道：“姐夫，明天休息，你带我们去踏青吧？” 其实在三四月的时候，小娥就找金锋说过两次，求金锋带她们出去踏青，可是当时金锋忙得焦头烂额，就没有答应。 此时虽然已经过了踏青最好的时间，但正值春夏交接之际，天气不冷不热，出去转转散散心也行。 “舞阳，晓柔，润娘，你们要是没事也出去转转吧。”金锋看向九公主和关晓柔几人。 “行呀，我和润娘晚上准备点吃的，明天中午咱们就不回来吃饭了！”关晓柔点头。 小娥一听，高兴的直接跳了起来。 “我可能去不了，”九公主摇头道：“明天有点事。” “舞阳，你都多长时间没出村子了，再忙也得休息休息喘口气吧？”关晓柔劝道：“明天就给自己放个假，我替当家的批准了！” “谢谢姐姐，但是明天真的不行。”九公主看向金锋：“韩沉一家明天要过来，密谍司在几天前就把消息传回来了，我也答应见他们了，爽约了不太好！” “韩沉是谁？”关晓柔转头看向金锋。 “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个被土匪抓了，后来反而成了土匪大当家，然后带着土匪打土豪分田地的那个书生。”金锋解释道。 “我想起来了，他的老婆孩子在东海，还是江排长给他送回去的。” “对，就是他。” “他来咱们这里干什么？”关晓柔问道。 “我也不知道，”金锋看向九公主：“韩沉来干什么？” 第2087章 亡羊补牢 “拜帖上说是为了感谢咱们救了妻子儿女，特意过来道谢。”九公主说道。 “人都送去这么久了才想起来道谢，”金锋撇嘴道：“他是有别的事儿吧？”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具体来干什么，得见面了才知道。” “凤台郡和魏陵郡的情况如何？”金锋问道。 虽然他没有插手密谍司的具体工作，但是以九公主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派密谍司关注韩沉？ “怎么说呢，”九公主想了一下回答道：“韩沉不是模仿夫君你打土豪分田地吗，虽然只是模仿，不过依旧获得了很多百姓的拥护，势力发展很快，去年咱们把韩刘氏母子送回去后没多久，他就把凤台郡和魏陵郡全都打了下来，成了周围最大的一股势力，甚至有席卷周边数郡的架势。 当时周边郡城很多权贵都吓跑了，当地百姓也眼巴巴盼着韩沉他们早点打过去，可是韩沉打下魏陵郡剩余几个县之后，突然停止了扩张，好像占领两个郡就心满意足了。” “韩沉应该不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一个人，他停止扩张，应该是发现什么问题了吧？”金锋问道。 “算是吧，”九公主说道：“韩沉发展太快，手下亲随又大多是土匪出身，性格暴躁，经常做出欺男霸女之事，跟着他们造反的百姓也有样学样，可能韩沉觉得这样下去走不长远，所以完全控制凤台郡和魏陵郡之后，就开始整顿军纪。” “怪不得韩沉能成事，果然有魄力啊，”金锋感慨道。 人在快速发展时期很容易膨胀，历史上有不少农民起义者在造反初期一呼百应，势力发展非常迅速，绝大多数领导者都会变得膨胀起来，觉得有了睥睨天下的资格，然后疯狂扩张，最后导致功败垂成。 就连金锋和九公主都吃过这个亏，当初在川蜀打土豪分田地取得成功之后，金锋认为光凭这一点就能获得无数百姓支持，然后迅速的席卷整个中原和江南，最多几年时间就能平定中原。 可是后来事情的发展给了他当头一棒。 秦王吓得躲起来之后，金锋立刻派人去秦地打土豪分田地，结果他小看了地主豪绅的势力，海东青一出来，自己这边刚出现一点颓势，地主豪绅立刻卷土重来，金锋不得不把镖师和钟鸣小组从秦地撤回来。 之前被分给百姓的土地，又被地主豪绅收了回去。 也正是因为这次的失败，让金锋意识到了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快速扩张的弊端，这才忍着性子稳扎稳打。 韩沉本来可以快速扩张，却选择了暂停扩张，而是开始整顿军纪，这说明他应该是意识到了快速扩张的弊端，或者分析过金锋的失败。 不管哪一点，都说明韩沉没有被暂时的成功冲昏头脑，停止扩张开始整顿军纪，这一点比历史上绝大多数造反者首领都强得多！ 一棵树能够茁壮成长，不仅取决于它的枝干是否粗壮，更取决于它的根茎是否扎实。 一支队伍能否走得长远，看的也不是队伍有多少人，而是队伍的纪律。 韩沉能够迅速扩张的根本就是来自于百姓的拥护，如果他手下的士卒肆意妄为，会逐渐失去民心。 可能刚开始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积少成多，当百姓的愤怒积攒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反抗。 其实一支合格的队伍，应该从建立之初就考虑到这一点，比如镇远镖局从建立的时候，金锋就一直在强调纪律，韩沉现在已经占领了两个郡，才开始整顿军纪已经有些晚了。 但是亡羊补牢，未为迟也，现在开始整顿军纪虽然会伤筋动骨，可总比以后彻底发展起来之后再整顿好得多，到时候可能就不是伤筋动骨了，而可能是内斗而亡。 关晓柔之前对韩沉的了解不多，有点没听明白金锋和九公主的对话：“韩沉不是在整顿军纪吗，来咱们这里干什么？” “他的整顿或许出问题了吧？”金锋猜测道。 “是的，”九公主点头：“从密谍司反馈来的消息看，韩沉的义军内部好像出现了内讧，而且带头内讧的是韩沉手下的二号和四号人物，内讧的规模也不小，弄不好可能会导致兵变！” “这么严重吗？”金锋微微皱眉。 这种发展过快的队伍，团结度本来就不高，土匪出身的人又难约束，整顿军纪肯定会造成既得利益者的不满，但是金锋没想到会严重到可能引起兵变的程度。 “是挺严重的，”九公主说道：“所以我和铁大人推测，韩沉可能是来寻求帮助的。” “那行，你明天就去见一见韩沉吧。”金锋微微点头。 “夫君你不去吗？”九公主问完之后又解释道：“我前两天就想跟你说这事，但是你太忙了，一直没有机会，刚才打算吃完饭跟你说呢。” “我先不去了，等你和铁大人先摸摸韩沉的来意再说，”金锋笑着揉了揉小娥的头发：“我明天带小娥她们去踏青！” 不是金锋要故意端着，而是他清楚自己不擅长谈判，如果只是普通的商业谈判就算了，最多导致损失一些银子，但是和韩沉的谈判可能牵扯到凤台郡和魏陵郡无数百姓的身家性命，金锋不太想参与其中。 九公主见金锋的确不想参加，便微微点了点头：“那明天有了结果，我会及时和夫君沟通。” “行，”金锋点头。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金锋就被小娥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难得陪几个家人一块散散心，金锋也没有赖床，匆匆穿衣吃饭，然后带着四小只和关晓柔润娘北千寻等人离开村子。 虽然他们都不是讲究排场的人，但是出于安全考虑，随行的队伍达到了上百人。 他们也没打算去太远的地方，就准备去黑风岭几里外的一条山谷。 那条山谷中间有一条小溪，非常适合烧烤，旁边还有几座小山可以打猎。 金锋他们离开后没多久，几辆马车从东方驶来，到达最外层堡垒的时候，被镖师拦了下来。 第2088章 韩沉来访 “前方是军事管理区，还请出示身份牌！” 一个镖师站在官道中央，伸手拦住马车队伍。 马车队伍后方，一个魁梧壮汉跳下战马走了过来。 如果韩风和江文文在这里就可以认出来，这个壮汉就是当初送韩刘氏母子三人去凤台郡时，跟着韩沉的那个。 “各位兄弟，我们是外地来的，没有川蜀的身份牌。” 壮汉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摸出几个金豆豆往面前的镖师手里塞去。 可是镖师就好像看到毒药似的，匆忙往后退了一步：“请自重，在我们这里，贿赂公职人员是违法行为！” 壮汉见镖师如避毒蝎一样的表情，只能讪讪收回金豆豆。 韩沉也从马车上跳下来，朝着镖师拱了拱手：“这位兄弟莫要见怪，我是凤台郡过来的韩沉，和贵方枢密院的铁大人下过拜帖，约好今天前来拜访，还请兄弟帮忙通报一声！” “原来是韩先生到了！”镖师拱手还了一礼：“枢密院已经下过通知，你们刚才直接说明身份就行了，没必要那样的！” “我等初来贵宝地，不懂规矩，还望兄弟不要怪罪。”韩沉赶紧道歉。 “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说一下，”镖师赶紧摆手：“铁大人交待过，韩先生来了直接进村就行，但是按照规定，外来的武装力量是不能进村的，您的随行人员……” 说着镖师看了一眼守护在马车两侧的汉子。 韩沉学着金锋打土豪分田地，而且手段比金锋更加激进酷烈，想要弄死他的权贵也不少，所以这次来川蜀，带了不少护卫。 按照规定，这些护卫是不能进入西河湾的。 韩沉见状，转头朝魁梧大汉说道：“阿桂，你们就别进去了，去镇上等我就行了。” “可是……” “可是什么？西河湾是陛下和国师大人在的地方，谁敢在这里造次？”韩沉摆手道：“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西河湾的确算是整个大康最安全的地方之一，没有金锋或者九公主的首肯，韩沉想死都难。 如果金锋和九公主想要弄死韩沉，他的护卫跟着也是白搭。 魁梧大汉想了一下，点头道：“我就在这里守着，等大哥你忙完了，出来就能看到我们。” 韩沉点点头，朝着镖师说道：“马车上是我的家眷，还有从凤台郡给陛下和国师大人带的一点特产，我可以带进去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需要检查一下。”镖师回答。 “应该的，”韩沉回头把马车里的母子三人叫了下来。 镖师冲着后边打了个手势，堡垒里马上走出几个镖师，开始对装着礼物的马车进行检查，还有一个镖师站在堡垒顶部，朝着村子的方向挥舞旗子。 镖师检查得非常仔细，每一个装着礼物的盒子都要打开，确认里面没有装武器再重新放回去。 整个检查过程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检查刚刚结束，一阵马蹄声从村子方向传来。 一群女镖师停在堡垒旁边的空地上，江文文从战马上跳下来，朝着韩刘氏招了招手：“嫂子，又见面了！” 看到江文文，韩刘氏也非常惊喜：“江排长，你不是在东海吗？” “我们没有固定的驻防地，哪里需要就去哪里，前段时间有点事回来了，就留在了村里。”江文文随口解释道。 其实她是小玉专门调回来的，因为西河湾没人见过韩沉，要是有人冒名顶替，趁着九公主接见的时候行刺那就闹大了。 江文文曾经见过韩刘氏母子，也见过韩沉，于是小玉就把她调回来了。 韩刘氏没有多想，在陌生的地方看到熟人，心里还比较高兴。 “韩先生，嫂子，你们跟我走吧，接下来由我来负责你们的安全，你们有任何要求，也可以跟我提。”江文文朝着韩沉几人敬了个礼。 “那就麻烦江排长了！”韩沉笑着回了一礼。 有了江文文带路，接下来的堡垒就畅通无阻了。 走到长蛇沟的时候，韩沉的女儿打开马车窗户，指着远处问道：“爹，那是什么？” 韩沉扭头看去，女儿手指地方的方向有个巨大的烟囱，缓缓喷吐着白烟。 通过外形，韩沉可以判断那是一个烟囱，但是具体做什么的，韩沉判断不出来，于是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跟在一旁的江文文笑着说道：“娟儿姑娘，那是云朵制造机！” “云朵制造机？”韩娟的眼睛一亮：“天上的云朵就是它造出来的吗？” “有一些是的，一些不是的。”江文文回答。 “好厉害哦！”韩娟惊呼。 韩刘氏也被唬住了，开口问道：“江排长，那个大烟囱真是用来制造云朵的？你们制造云朵干什么？” 韩沉闻言，也竖起了耳朵。 “嫂子，我逗娟儿姑娘玩呢，那是钢厂的烟囱。”江文文笑着解释道：“有一次，有个村里的孩子问国师大人那是烟囱是干什么的，国师大人说那是云朵制造机，后来我们就这么叫它了。” “原来还有这个典故，”韩刘氏笑着说道：“这么说来，国师大人还挺喜欢孩子的。” “是的，先生说孩子才是我们的未来，所以先生很重视孩子的教育，说一定要让天下的孩子都能读书，为此专门开办学堂培养教书先生，然后在各地兴建学堂，让孩子都能免费去读书。”江文文说道。 “让天下的孩子都能读得起书，先生真是大气魄啊！”韩沉感慨道。 “那是当然了，方灵均老先生说，就凭先生这一点，我们家先生就称得上古往今来第一人！”江文文一脸自豪的说道。 就好像方灵均夸的是她一样。 “方先生说得对！”韩沉跟着点头。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韩沉早就听说过金锋要普及义务教育，但当时只是感慨一番就过去了，他现在也管理了两个郡，深知想要做到这点有多难。 “韩先生，嫂子，这个院子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你们是歇息歇息，还是直接去枢密院？” 第2089章 韩沉的来意 金锋带着家人在山谷一直玩到半下午才开始返程，等回到家里已是傍晚了。 润娘刚去厨房做饭，九公主就回来了。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关晓柔好奇问道。 九公主是个标准的工作狂，平时都是做好饭了关晓柔去喊才会回来，今天却提前回来了，关晓柔觉得很稀奇。 金锋想了一下，问道：“见过韩沉了？” “见过了！”九公主一脸神秘地问道：“夫君你知道韩沉为何过来吗？” “为何？” “他是来归顺的！”九公主的表情虽然平静，但是语气却有点兴奋。 “归顺？”金锋一愣：“他提什么条件了吗？” “没有，”九公主摇头：“没提任何条件！” “会不会有诈？”金锋微微皱眉。 中原和江南百姓已经被压榨到了极限，朝廷又失去了控制，其实像韩沉这样的造反者，中原和江南有不少，这些人或许暴虐，但是在他们的带领下，百姓多少能活下来更多一些。 镇远镖局现在无力平定中原和江南，所以金锋和九公主对待这些造反者的态度就是，目前先不管，等到以后打过去的时候，再一并劝降，不愿意投降的时候再打。 昨天他和九公主讨论过韩沉的来意，当时两人也猜测过韩沉是否有归顺意图，两人一致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做过首领的人，很难再屈居人下。 就算以后韩沉归顺，估计也要等到镇远镖局的大军兵临中原的时候，没想到韩沉现在主动过来归顺。 虽说韩沉的队伍出现了内讧，目前的处境有点不好，但是应该还没到分崩离析的地步吧？ 金锋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会不会有诈？ “我和铁大人当时也觉得韩沉的态度有点蹊跷，所以就暂停了交流。”九公主说道。 当初在朝堂上，很多老狐狸都不是九公主的对手，可是韩沉和那些老狐狸完全不同，说话直来直去，一副没有任何心眼的样子。 这种人要么是真的没有心眼，要么就是心眼太深，但不管是哪种，九公主都觉得应该慎重对待，于是便找个理由中止了这个话题，说起了别的事情，准备等金锋回来商量商量再说。 “既然觉得有蹊跷，那可能有咱们不了解的情况，让韩大哥再去调查调查，等调查清楚了再做决定也行。”金锋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九公主点点头，突然问道：“夫君，韩沉离开前提出一个请求，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他想见你，”九公主说道：“其实刚见面没说几句话，韩沉就主动说起你，我和铁大人说你今天有事，他看起来还挺失望的，临走的时候又问我，能不能请我帮忙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能不能抽空见他一面。” “听起来怎么和东海那个叫水娃的孩子一样？”关晓柔笑着说道：“当初那个孩子也是心心念念地要见当家的！” “姐姐，咱俩想到一起去了，我当时也觉得韩沉像那个孩子！”九公主一副找到知己的表情。 “幸亏韩沉是个男人，要不然听你这么一说，我还以为当家的在东海养了相好的找来了呢。”关晓柔笑着打趣。 九公主也捂嘴笑了一下，然后问道：“夫君，你要见他吗？” 金锋想了一下：“既然他提出见面，那就见一下吧。” “那行，我等下让人通知他，明天上午巳时去御书房。” “行，”金锋点头。 第二天上午，韩沉如约来到御书房，进门先是扫了一圈，看到金锋之后，眼睛不由亮了一下。 虽然他之前没见过金锋，不过御书房里此时只有九公主铁世鑫和小玉几人，其他人昨天都见过，这个新出现的年轻人，不是金锋能是谁？ “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沉整理一下袖子，按照大康旧制，规规矩矩的朝九公主行了一礼，等到九公主说了一声平身之后才起身。 起身之后便朝金锋行了一个书生礼：“拜见国师大人！” “韩先生，久仰了！”金锋回了一礼。 韩沉赶紧又躬身和金锋还了一礼：“是小生久仰国师大人！” 金锋向来不太喜欢这些繁琐礼仪，起身之后直接问道：“听说你要见我？有事吗？” “这……”韩沉没想到金锋问的这么直接，不由愣了一下，不过他反应也挺快，赶紧回答道：“回国师大人的话，小生一来是感谢国师大人在东海救了我家娘子和孩子，二来是向先生归顺，还请先生收留！” “归顺？”金锋问道：“你在凤台和魏陵不是发展得挺好吗？” “既然国师大人说起这个，小生不敢隐瞒，小生的义军出现了内讧……” 韩沉说不敢隐瞒，就真的没有隐瞒，把内讧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说起来不怕陛下和国师大人笑话，以前我总觉得自己颇有才学，只是一直没有得到施展的机会，但是通过这次的事情，我才知道自己这点本事不值一提，有那么多百姓拥护，我却把凤台和魏陵治理得一团糟。” “所以你想把这个烂摊子甩给我们？”金锋反问。 “那倒也没有，”韩沉说道：“凤台和魏陵现在虽然一团糟，但是总体还在我的控制之内，我也有信心在三个月之内平定内讧！”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归顺我们，把内讧平定不就行了吗？” “平定内讧之后呢？镇远镖局早晚会去平定中原，到时候我们要跟镇远镖局硬拼吗？”韩沉摇了摇头：“我韩沉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到时候要么归顺，要么被镇远镖局剿灭，与其如此，不如趁着陛下和国师大人现在缺人手，主动归顺，总比镇远镖局打到门口，被逼无奈的时候再归顺更有诚意，不是吗？” 金锋终于理解九公主昨天对韩沉的评价了。 韩沉刚才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也极为直白，这种人要么是真的真性情，要么就非常善于伪装。 一时之间，金锋也无法判断他说的是真的还是演的。 第2090章 真诚才是必杀技 金锋毕竟是第一次见到韩沉，之前没有太多了解，所以暂时没有做出判断，而是点点头，示意韩沉继续说下去。 “国师大人，自从听过您的事迹之后，我就特别仰慕，当初去东海，便是为了投奔国师大人，结果阴差阳错的被土匪掳了去，还和家人失散了，如果没有您在东海的政策，我家娘子和孩子恐怕活不到现在。” 韩沉接着说道：“说起来不怕陛下和国师大人笑话，其实在打下凤台郡之后，我也曾洋洋得意过，觉得自己有几分本事，娘子回来后，跟我说了她在东海的所见所闻，我才意识到自己和国师大人您的差距。 我年少时便游历江湖，一直自诩有几分见识，可是昨天来到金川，我才知道自己的那点见识是何等的浅薄，我家娘子说的不错，跟着国师大人才有出路，她也一直很怀念在金川商会里工作的那段时间。” 铁世鑫闻言，暗自和小玉对视了一眼。 当初得知韩刘氏在东海，可以用韩刘氏来威胁韩沉，也可以对韩刘氏进行洗脑策反，但都被金锋拒绝了，金锋要求金川商会只是暗中保证韩刘氏母子的安全，然后对她进行一些合理的暗中照顾，让韩刘氏看到东海真正的一面就行了，韩刘氏见到韩沉，自然会帮东海说话。 当时有些人私下讨论，觉得金锋这么做有点儿妇人之仁，现在证明金锋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可以学习国师大人的打土豪分田地，但是想要一个地方稳定发展，不光需要打土豪分田地，还需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和粮食来源，可以一直创造财富，这样才能养活百姓，而我没有这样的能力。” 韩沉继续说道：“我们的粮草来源，主要是打土豪时缴获的粮食，现在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而今年的粮食才播种下去，我们估计等不到夏收就要断粮，到时候没有军粮，会生出什么乱子，我也不知道。” 经济是一个势力发展的重要因素，川蜀之所以能维持安稳，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金锋在东海弄来的海带和咸鱼干，解决了最重要的粮食问题。 以前吃不饱还处处被压榨，现在跟了金锋和九公主，土豪地主都被打倒了，也能吃饱肚子了，百姓自然不会造反。 可是韩沉没有海带和咸鱼，也没有金锋的学识，只能靠着缴获来的粮食维持运转，这就是坐吃山空，当缴获来的粮食被吃完，新粮又没有跟上，等待韩沉的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你是来找我们借粮的？”金锋问道。 “不是借粮，是要粮！”韩沉说道：“我既然来归顺，那么凤台和魏陵两郡自然也就成了陛下和国师大人麾下的子民，还请陛下和国师大人施以援手，运粮赈灾！” “你这是赖上我们了？”金锋苦笑。 不过心里却明白，如果接受韩沉的归顺，他们就不能不管凤台郡和魏陵郡百姓的死活，运粮过去赈灾也理所应当。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韩沉苦笑：“我虽然可以解决内讧，却没有办法解决粮食问题，等到粮食吃完，凤台郡和魏陵郡肯定会饿殍遍野，义军也会分崩离析，与其等到那时候归顺，不如趁着现在我还有控制义军的能力的时候归顺。 于公而言，对凤台魏陵两郡的百姓更好，于私而言，对我韩沉的个人前途也更有利，于陛下和国师大人而言，你们等于白得了两郡之地，对大家都好！” “韩先生，其实你可以继续攻占周边郡城，继续缴获粮食，应该可以撑到新粮下来。”铁世鑫建议道。 “打下的地盘越多，需要养活的义军和百姓就越多，光是凤台和魏陵两个郡就让我焦头烂额了，打的地盘越多，以后留下的烂摊子就越大。”韩沉摇头。 “你倒是挺谦虚，”金锋点点头：“你的来意我已经明白了，不过突然接管两个郡，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我们需要评估一下，然后再给你答复，可以吗？” “是！”韩沉拱了拱手，跟着珠儿离开了。 等他走后，九公主看向金锋：“夫君觉得如何？” “此人说话做事颇有一些江湖气，不像是个书生，更像是个跑江湖的。”金锋说道。 “从搜集来的情报，韩沉十七岁便离家游历，十几年间去过很多地方，经常和行商镖师同行，所以江湖气息比较重。”小玉说道。 “怪不得，”金锋微微点头。 “怪不得什么？”九公主问道。 “怪不得他当初一个人就能引开土匪，后来进了土匪窝，还能以一个俘虏的身份当上大当家，原来是一个老江湖。”金锋解释道：“普通书生遇到这样的情况，恐怕早就被土匪弄死了，也就是他这样的老江湖，才能翻盘。” “夫君的意思是他不值得相信？”九公主问道。 “不是，”金锋说道：“老江湖最懂得审时度势，他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不是吗？” “这倒也是，”九公主点点头：“夫君的意思是要接受他的归顺吗？” “为什么不接受呢，”金锋问道：“凤台和魏陵两郡正好和凉哥所在的龙泉郡以及庆侯所在的纾州形成三角之势，日后平定中原从三地出兵，可以迅速控制三地之间的其他几郡。” “可是韩沉这个人可以信任吗？”九公主问道。 “又有谁能完全值得信任呢？”金锋摇头道：“就当他是一个普通镖师，能凭一己之力打下两个郡，同样会得到提拔，大不了以后对他重点观察一下就行。” 真诚就是必杀技，韩沉刚才说的话情真意切，逻辑上也最符合韩沉的利益，金锋选择相信。 “是，”铁世鑫点头记下，然后问道：“那我来着手准备接手凤台和魏陵。” “不用这么着急，”金锋说道：“韩沉既然想归顺，也要拿出一些诚意出来，让他先把队伍肃清之后再说吧，我可不想接一个烂摊子。” 第2091章 土豆成熟 金锋定下大方向之后，剩下的就不用他亲自过问了，接下来的几天，韩沉和枢密院进行了多次接触，等拟定了合作意向之后，才交给金锋和九公主过目。 合作意向中，九公主册封韩沉为凤台郡守兼五品定远将军，可以统领一支甲等军，但是韩沉必须肃清义军队伍，之后义军队伍也要接受川蜀方面的混编，朝廷也有调任韩沉去其他地方任职的权利。 在大的条款下边还有一些小的条款，总体来说，这些条款大多是限制韩沉，对川蜀朝廷有利的。 金锋看着条款最下边韩沉的签字和印章，问道：“他没有提出异议吗？” “没有，”铁世鑫摇头：“其实这也是咱们已经能给出的最大诚意了，韩沉当初要是平安抵达东海，就算顺利加入镖局，表现得再亮眼，现在最多升到排长，现在直接是定远将军，还兼任凤台郡守，实际管辖凤台魏陵两个郡，还能得到咱们的粮草和其他方面的支援，他能有什么异议？” “这倒也是，”金锋微微点头。 镇远镖局的晋升主要以军功为主，这种方式看起来非常公平，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漏洞，比如有些人会把军功让给其他人，为了避免出现买卖军功的情况，晋升设定了一些限制条件。 按照韩沉投奔东海的时间推算，就算一切顺利，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升到定远将军这个级别。 这个级别已经算是高级将领了，地位和东海的镖师总负责人大强差不多，韩沉要是再不知足，就太没有诚意了。 “既然他没有异议，那就按照这个去执行吧。”金锋放下文件，提醒道：“让韩风安排人手盯着他点，有问题及时汇报。” “是！”铁世鑫收起文件，汇报起其他事情。 韩沉又在西河湾逗留了两天，然后便返回凤台郡了，金锋的生活也重新回归到了之前的状态，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实验室，偶尔去村子北边的水电站看看施工进度。 这座水电站只是一次尝试，规模并不大，老村长又住在工地监督，施工进度很快，三月底，施工队在主河道旁边新挖了一条支流，把河水引到一边，然后便开始清理河底，修建大坝地基。 四月中旬，大坝地基修建完毕，开始修建主体项目。 到了五月底，小麦陆续开始收割。 金川日报持续宣传的科学种植以及沤肥方法得到了验证，虽然使用的依旧是之前的小麦品种，但是在金川日报的指点下，小麦的亩产提升达到了三成以上。 去年大力鼓励开荒的政策，极大的刺激了百姓的开荒热情，几乎家家户户都进行了开荒，整个川蜀地区的可耕种面积，也比去年提升了一大截。 加上朝廷轻徭薄赋的政策，绝大多数百姓家里的余粮都达到了从未有过的充裕，就算秋季绝收，这一年也不会饿肚子了。 但是即便家里有这么多粮食，可是山坡上的野菜成熟时，大部分农妇还是会去挖野菜，以备不时之需，就连西河湾都不例外。 女工们不仅家里有地，自己还有工作，可是这并不耽误她们在下班了之后去挖野菜。 金锋和九公主去后山水电站检查的时候，甚至看到了张凉的母亲，当时她正带着张凉的妹妹和满仓的两个小妾，也在挖野菜的队伍中。 “你说她们图什么呀？”九公主有些无语：“这老太太也不缺粮食吧？” “应该是前些年留下的习惯，一时之间难以改变，看到别人都去挖野菜，自己不挖一点心里不得劲，还有就是缺乏安全感，觉得手里的粮食越多越好。”金锋说道。 “是这样的，虽然这一季称得上丰收，但是很多百姓都不愿意卖掉粮食，各地的粮食储备甚至比去年更少了。”九公主的语气有些担忧。 “没事的，只要粮食存在，不管在咱们的粮库，还是在百姓家里，区别不是很大。”金锋安慰道：“这种情况也是暂时的，秋季的新粮下来，百姓自然会把春季的麦子拿出来卖掉，让百姓在家里储备一季粮食，可以让他们安心，也能节省咱们的储粮成本，其实挺好的。” “这倒也是，”九公主扭头问道：“这就是夫君你说的藏富于民吧！” “是的，”金锋点点头，然后问道：“占城稻的推广工作进行如何了？” “育苗已经结束，最近已经开始播种了。”说到这里，九公主有些担忧：“夫君，占城稻这次推广范围很大，要是出现问题怎么办？” “放心吧，每一批种子在送去之前，魏先生都进行过抽样育苗，不会出问题的。”金锋安慰道：“就算出问题了也不可能出现绝收的情况，就算真的出现了绝收，小麦不是丰收了吗？还有土豆红薯和玉米，不会出问题的。” 一样新的作物在大范围推广之前，至少要进行好几年的尝试，占城稻才实验过一次，而土豆红薯玉米更是才被太平号带回来，现在才在进行第一次育种实验，这次使用的稻种还是从交趾运回来的，如果出现问题，那就太严重了。 所以九公主的担心非常正常，金锋如果没有前世的经验，知道占城稻和土豆红薯玉米的适应性以及产量，肯定也会和九公主一样担心，也会更加慎重，至少育种几年，确认种子没有问题之后再进行推广。 九公主见金锋如此自信，也只能压下心头疑虑，但是私下里，九公主还是安排人密切关注各地占城稻的生长态势，如果出现问题，也能尽早补种其他粮食，免得错过一季产量。 好在从密谍回馈来的消息看，各地的占城稻长势都非常正常。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来到了六月份，第一批土豆经过三个月的生长，也终于到了成熟期。 吃饭的时候，金锋看向四小只：“土豆熟了，明天你们不是休息吗？都别出去玩了，跟我一起去挖土豆吧？” 第2092章 挖土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农村很多像四小只这么大的孩子，早早就开始帮着家里干活了，男孩子要学着干农活，女孩子也要挖野菜割猪草。 金锋和关晓柔都不是娇惯孩子的人，但是到了金锋这个层次，就算再节俭也不会为金钱发愁了，对于四小只来说，农活已经不再是生活的主旋律，而是成了一种体验。 不用上学不写作业就行，何况是和金锋一起挖土豆呢？ 上次跟金锋一起去踏青就很有趣，金锋带着她们用石块打水漂，还带她们去山里打猎，然后在小溪边烧烤，四小只玩得都不想回来。 在踏青回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四小只都在谋划，什么时候再撒个娇，让金锋再带她们出去玩一趟。 结果她们还没来得及撒娇呢，金锋就主动要带她们出去了。 虽然不是去踏青打猎，只是去挖土豆，但是听起来也很有意思。 四小只都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对于第二天的活动也充满了期待。 “当家的，我能去吗？”润娘问道。 她平时都是围着厨房打转，上次的踏青也很开心，但是上次她回娘家路过后山那块试验田，看到试验田周围每隔一两百米就有一个镖师站岗，每个地角还架着重弩，俨然一座军事禁地的样子，禁止任何人靠近，由此可以看出金锋和九公主对于那块试验田的重视。 “当然能去，”金锋笑着点头，然后看向关晓柔：“你去吗？” “肯定去啊，”关晓柔理所当然地点头。 “那你戴好斗笠，别晒着了！”金锋提醒道。 虽然经过魏无涯的调理，关晓柔的日光过敏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是现在太阳已经很毒了，金锋担心她被晒伤了。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关晓柔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心里却甜丝丝的。 “那行，还有谁去，明天一起！”金锋又看向北千寻左菲菲和唐冬冬几人。 “纺织厂有点事，我恐怕去不成了。”唐冬冬摇头。 去年和交趾的贸易常规化之后，水师的船队不断从交趾带棉花回来，虽然没办法满足整个川蜀的需求，但是已经可以保证每个镖师人手一件棉衣了。 一直以来，金锋对于棉花的重视不亚于粮食，去年不光从交趾拉回来大量棉花，还拉回更多的棉花种子。 这些种子上个月底已经播种下去，到了秋天，川蜀本地的棉花产量就可以远超今年从交趾带回来的棉花总量，到了明年会更多，棉花也会取代葛麻，成为纺织行业最重要的原材料。 所以纺织厂从去年就开始试验新的纺织机械，为未来的棉花纺织培养技术骨干，去年年底，金锋在广元和西川多地建造新的棉纺厂，要求在今年棉花收获之前，这些厂子要可以投入生产。 时间紧任务重，唐冬冬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前两天才从广元回来，今天还要处理厂子的事情。 关晓柔知道唐冬冬最近很忙，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便看到九公主朝珠儿说道：“让人去通知铁大人一声，咱们也去。” “舞阳，你也去吗？”关晓柔好奇问道：“你明天不忙吗？” 唐冬冬是这段时间比较忙，但九公主是一直都很忙，平时就跟被拴在了御书房一样，关晓柔没想到她也去。 “土豆关系到江山社稷，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再忙也得去看看。”九公主说道：“不光咱们去，枢密院也都去。”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吃过早饭便直奔关家湾后山。 到了试验田，魏无涯和老谭早就带着一群府兵在地里等着了。 互相见过礼之后，魏无涯搓着手问道：“陛下，可以开始了吗？” 他早就迫不及待了，要不是金锋说了九公主会过来，他说不定已经让人动手了。 九公主轻轻点了点头：“开始吧！” “先生，你先来吧，我们都没挖过土豆，不知道怎么挖。”魏无涯从旁边拿过一把铁锹递给金锋。 话是这样说，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大康第一次种植土豆，也是第一次挖土豆，第一个动手的人，可能代表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魏无涯把这个机会给了金锋，也是对金锋的尊重和认可。 金锋对这些仪式向来不是很讲究，也没有推辞，点点头接过铁锹，一边挖一边讲解：“土豆长在地下，挖的时候要注意稍微离根部远一点下锹，免得挖破了。” 这片地被翻得极为松软，金锋没有怎么用力，随便在土豆周围翻了几锹，然后揪着土豆秧子的根部用力一提，把土豆秧子拔了出来，下边带着五个土豆，两个大的和鸭蛋差不多，三个小的和鸡蛋差不多。 “这五个土豆加起来快一斤了吧？”魏无涯不由盘算起来：“咱们一亩地种了三千棵，如果都和这棵差不多，那不是一亩地就能产两三千斤？” 九公主闻言，眼中也闪过一丝期待。 怪不得金锋那么执着的去寻找土豆，产量的确是高。 如果一亩地真的能产两三千斤，那么只要土豆推广开，那就再也不用担心粮食问题了。 九公主和铁世鑫等人正激动呢，却看到金锋把土豆秧子扔到一边，蹲下去用手翻着下边的土坑。 “先生，下边还有吗？”魏无涯问道。 “应该还有，而且还是更大的。”金锋一边翻土一边解释：“大的更难拔出来嘛！” 话音刚落，就看到金锋又从小土坑里扒拉出来两个土豆，一个大的和拳头差不多，一个小的也有秧子带出来的那个最大的那么大。 “这……”魏无涯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还有吗？” “应该没有了，”金锋拍拍手站了起来。 但是魏无涯却不信，蹲下去仔细把金锋刚才扒拉过的土坑又找了一遍，确认真的没有了才罢手。 虽然没有挖到土豆，让魏无涯有些失望，但是转头看着地上的七个土豆，又变得兴奋起来。 这七个土豆加起来也快两斤了，亩产绝对低不了。 第2093章 酸辣土豆丝 魏无涯压下心头兴奋，站起来朝着府兵们喊道：“你们都看到国师大人刚才怎么挖的了吗，都挖吧，小心点，别挖破了。” “是！”府兵们答应一声，提着铁锹进入地里。 四小只也各自提着一个小铁锹加入挖土豆的行列。 几十个府兵一起动手，就算干得很小心，半个小时后，一亩地的土豆还是被挖出来了。 “快，上称称一称有多重！”魏无涯指挥着府兵把挖出来的土豆送到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称重的魏无涯身上。 等秤砣平稳下来，金锋问道：“魏先生，有多少？” 魏无涯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扭头看向金锋，缓缓回答道：“四千，七百七十八斤！” “四千七百多斤！”铁世鑫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九公主的拳头也悄然握紧，然后转身珍重朝着金锋行了一礼：“朕代表天下苍生，感谢先生！” 这一刻，她的身份不是金锋的妻子，而是大康的皇帝，代表的是中原无数百姓！ “为了新世界！” 金锋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伸手托起九公主。 九公主起身之后看向铁世鑫：“通知礼部，准备祭祀！” “是！”铁世鑫躬身答应。 在场的人都明白，四千七百多斤的产量意味着什么。 先不管占城稻以及玉米南瓜的产量如何，光是土豆就能解决一直困扰和制约大康发展的最重要的口粮问题，绝对当得起祥瑞之称。 按照惯例，发现这样的祥瑞，需要祭祀天地诸神，感谢上苍的恩赐，同时昭告天下。 虽然最应该感谢的人是金锋，以及太平号上拿命去拼的镖师和水手，但是该有的仪式也不能少。 试验田里的土豆并不是只有这一亩，关家村后山的这片试验田，一大半都是。 接下来，府兵们又把剩下的土豆也全都挖了出来。 经过计算，土豆的平均亩产也达到了四千五百斤！ 虽然普通百姓不可能像魏无涯照料实验田一样用心，也不可能把地翻几遍，更不可能用那么多肥料，产量也不会有实验田这么高，但是就算只有一半甚至只有三成的产量，亩产也达到了千斤，远远超过大康之前的所有粮食。 统计数据一出来，现场气氛再次变得热烈起来。 “赏！”九公主大手一挥：“今天参与挖掘的府兵，每人赏银二十两！” “多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府兵们欢呼着谢恩。 金锋心里也长长松了口气。 其实这批土豆的产量和前世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前世的很多普通农田的产量也可以达到四五千斤，实验田里的产量超过万斤也不难。 但是大康现在的人口也远不能和前世相比，土豆现在的产量足以养活。 后期他还会对土豆进行选种，培育出更加优良的种子，金锋相信魏无涯培育新品种的速度，肯定能超过人口增长的速度。 再说还有红薯南瓜占城稻呢。 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粮食问题，终于解决了！ “先生，这些土豆应该怎么保存？”魏无涯问道。 这一批土豆肯定要留作种子，但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保存，万一保存不当烂掉了，那他就成了大康的罪人了。 “土豆的保存很简单，”金锋解释道：“找个干爽的地方挖个地窖，在地上铺一层干土，干土上边铺一层土豆，然后土豆上边再铺一层干土，一层一层的铺下去就行了，等到要用的时候，再把他们挖出来！” “好，”魏无涯赶紧记下，然后指着旁边一个竹筐问道：“这些怎么保存？” 就算府兵们挖的时候再小心，这么多土豆总有被碰破皮的，这个竹筐里放的就是那些不小心被弄破的土豆。 金锋瞅了竹筐一眼，淡淡道：“吃了吧！” “吃了？”魏无涯有些心疼：“没其他办法吗？这一筐种子，要是再种一季就能变成十几筐，吃了太可惜了。” “没其他办法，破皮就不好保存了，不吃也会烂掉。”金锋摇头。 “行吧，”魏无涯就算心疼，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了。 “魏先生，咱们都有这么多土豆了，不在乎这一点。”金锋安慰道：“忙了一天，晚上来我家，我给你炒个酸辣土豆丝尝尝。” 这一次从美洲带回来的不光有土豆红薯之类的粮食作物，还有不少蔬菜，其中就有金锋心心念念很久的辣椒和番茄。 种植的番茄虽然还没成熟，但是已经长到核桃那么大了，果实结得太稠的地方，要进行修剪，摘掉一些枝叶和果实，否则都长不大。 这些被摘下来的青番茄正好可以用鸡蛋炒一下。 辣椒不用修剪，不过种植辣椒的时候，用里面的籽来育苗就行了，外边的壳被金锋留了下来，正好可以用来炒菜。 魏无涯虽然种了这么多土豆，但是一颗也没尝过，对土豆的滋味也非常好奇，所以也没有推辞：“我把这些土豆运回粮库就过去！” “好，我先回去做饭！” 金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示意亲卫抬上那筐破皮的土豆，带着九公主关晓柔等人返回村子。 在地里忙活了一天，除了九公主，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出了一些汗，身上也都沾了一些泥巴，于是便排着队去洗澡。 其他人都没有见过土豆，更不会做，今天需要金锋掌勺。 掌勺免不了要弄一身油烟，金锋干脆先不洗澡了，只是洗了个手，便和润娘一起清洗土豆。 “当家的，土豆不是粮食吗，还能做菜？”润娘好奇问道。 “当然了，土豆的吃法很多，可以烤可以炖，还可以炸土豆条！”金锋笑着说道：“今天我给你们做一桌土豆宴尝尝！” “好，”润娘一脸期待：“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 等关晓柔带着四小只洗完澡出来，便闻到院子里飘出一股从来没闻过的香味儿。 “这就是土豆的味道吗？”小娥咽了口口水，头发也顾不上擦，扭头朝厨房冲去。 另外三小只也不甘落后地跟了过去。 第2094章 土豆宴 “师父，这是土豆炒的菜吗？” “姐夫，这个是什么？” 四小只冲进厨房，好奇地看着桌案上已经做好的菜品，叽叽喳喳询问。 金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驱赶道：“去去去，把头发擦干准备吃饭！” 关晓柔也跟着进来了，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拧住小娥的耳朵，把她拎了出去。 其他三小只见状，也都缩了缩脖子，乖乖地跟了出去。 九公主带着魏无涯和铁世鑫等人进来的时候，金锋和润娘正端着托盘往餐厅送菜。 小玉见状赶紧迎上去从金锋手里接过托盘。 “先生，冒昧而来，还望先生见谅！”铁世鑫拱手行了一礼。 魏无涯过来是金锋邀请的，铁世鑫和小玉是自己过来蹭饭的，按照大康旧礼有些不合规矩，特别是九公主也在。 金锋本来就不是那种阶级观念特别重的人，也知道铁世鑫和小玉过来蹭饭纯粹是对土豆的好奇，便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欢迎欢迎！” 在小玉和关晓柔的帮助下，菜品很快都被端上餐桌。 魏无涯其实很少来金锋家蹭饭，最近两年不仅要忙医疗室，教周锦医学知识，还要忙着试验田，很少来金锋家。 看着眼前几乎没有什么改变的餐厅，魏无涯不由心生感慨。 封建时代，皇家夜宴一直都是奢侈的代名词，九公主是皇帝，所以金锋家的晚宴便是皇家夜宴，但是眼前的餐厅和两年前他刚来西河湾时并没有太大改变，屋子还是那个屋子，就连餐桌和椅子也都还是两年前那些非常普通的杨树做成的，只是现在玻璃工艺提升了，金锋做了个玻璃转盘放在了桌面上。 除了九公主背后站了一个珠儿，周围也没有站着仆人，只有金锋一家人和自己这些客人，就连晚饭都是金锋和润娘亲自动手做好端过来的。 不说以前的大康皇室了，就连很多县令和一些讲究排场的地主，晚宴都比金锋家奢侈多了。 魏无涯不禁在心底感慨金锋和九公主的节俭。 其实魏无涯有点想多了，这并不是金锋刻意节俭，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追求豪奢的人，也和前世的经历有关。 前世求学期间一直很穷，后来参加工作，跟着老板去参加过一些应酬场合，但是可能穷习惯了，相对于金碧辉煌觥筹交错的所谓名流宴会，大家都说着客套话商业互捧，金锋更喜欢去路边的家乡菜馆点个炒菜，吃碗大米饭。 当时还有朋友打趣，说他是有福不会享。 其实在金锋看来，所谓的享受是一种很主观的概念，哪怕再奢侈的东西和服务，觉得不舒服就不是享受，自己觉得舒服自在才是。 金锋是没见过太多世面，习惯了简单的日子，而九公主从小出身皇家，陈佶又是一个特别喜欢排场的人，九公主如果没见过世面，这个世界上便没有几个人见过世面了。 可能正因为九公主见过太多所谓的世面，出现了返璞归真的心理，已经不在乎这些外在事物了，更加喜欢金锋家里这种烟火气。 在金锋和九公主的影响下，金锋家的日子一直很简单，家庭氛围也一直很好。 “这个是烤土豆，这个是土豆泥，它们可以当做主食，这个是酸辣土豆丝，这个是土豆烧肉，这个是红烧土豆片……” 金锋挨个介绍着桌子上的菜品。 因为人多，每样菜的份量都不小，其中烤土豆和土豆泥土豆条都是用装馒头的陶盆装的，看起来一点都不精致。 不过没有人在意，铁世鑫还感叹道：“天佑大康，土豆不仅能当主食，竟然还能做菜，真是天佑大康啊！” “来，大家先尝尝烧土豆！” 金锋说着，把装有烤土豆的陶盆转到九公主面前，珠儿用筷子给九公主夹了一个土豆放进碗里。 然后其他人也按照顺序各自夹了一个。 但是大家之前都没见过土豆，不知道如何食用，都转头看向金锋。 “土豆没什么味道，大家可以先尝一下，如果不喜欢，可以蘸糖或者蘸盐。” 金锋说着，拿起一个烤土豆，和啃馒头一样啃了一口。 九公主见状，也拿起土豆小小地抿了一口。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 魏无涯细嚼慢咽地把土豆吞下，然后疑惑看向金锋：“先生，土豆有味道呀，吃着甜甜的。” “其实土豆和小麦一样，淀粉含量很高，淀粉和咱们唾液中的淀粉酶分解，所以有些甜味。”金锋解释道：“不过需要细嚼慢咽才能品尝出甜味，如果吃的太快，是感受不出来的。” “原来如此！”魏无涯微微点头。 “大家再尝尝这盘酸辣土豆丝！” 金锋说着把装着酸辣土豆丝的陶盆转到九公主面前。 然后众人和刚才一样，用公筷各自夹了一些土豆丝放在自己的饭碗里。 大人桌上，所有人都在等着其他人夹完菜，也在等着金锋的讲解和示范，可是旁边小孩儿桌上的四小只忍不住了，小娥偷偷瞟了一眼，见大人桌没人注意她们，便夹起土豆丝往嘴里塞去。 下一秒，小娥的小脸就变了，呸的一口把土豆丝吐了出来，还呼哧呼哧地伸着舌头吐气。 “怎么了？”关晓柔也顾不上骂小娥了，赶紧问道。 “疼，疼！”小娥眼泪都下来了。 “哪里疼？” “舌头！” “她是被辣着了！”金锋笑着倒了一杯凉开水递过去：“先喝口凉水压一压，然后再吃几口凉的烤土豆就行了！” 小娥按照金锋说的办法做了一遍，辣味果然消散大半。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魏无涯好奇问道。 “她刚才应该是吃着辣椒了，”金锋从土豆丝中夹出来一个红色的辣椒段：“这就是我之前跟先生说过的辣椒，它是一种调味品，和咱们川蜀的麻椒差不多，大家之前没吃过，还不习惯它的味道，最好不要直接食用，把它挑出来扔掉就行了。” “原来如此，”魏无涯恍然点头，然后学着金锋的样子，夹了几根土豆丝放进嘴里。 第2095章 种植区域 有了金锋的提醒和小娥的前车之鉴，众人都把辣椒挑了出来，也没敢一下子吃太多，而是挑几根放进嘴里。 在金锋前世，川渝地区一直是吃辣的代名词，网友们经常调侃，说肛肠医院是川渝地区旅游的必去打卡地。 但是这个世界的大康之前没有辣椒，只有茱萸之类的东西做调味剂，但茱萸的辣味和辣椒的辣味有很大区别，对于第一次吃到辣椒的人来说，这种滋味儿很特别。 加上大家都没有吃太多，所以辣味并不是很浓烈，陈醋的酸味儿又能解辣，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儿。 “这个土豆丝挺好吃的呀，”润娘不解地看了一眼小娥，不明白刚才她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 “她是直接吃到辣椒了，而且小孩子的味蕾比较柔嫩，对辣味也比较敏感，以后习惯了就好了。”金锋解释道。 其实在医学上，辣是一种痛觉而不是味觉，但是习惯就好，很多川渝地区的孩子，从小被熏陶，七八岁的孩子就能用辣椒酱拌饭吃。 众人刚开始还吃得小心翼翼，但是多吃几口就慢慢习惯了这种味道，也品出了辣味的独特。 接下来，金锋又向众人介绍了其他菜品，大家每样菜尝几口，也差不多吃饱了。 其中最受大人欢迎的便是酸辣土豆丝，而最受四小只欢迎的，却是炸土豆条。 一顿饭吃得算是宾主尽欢，晚饭结束后，小玉帮着润娘和关晓柔收拾桌子，铁世鑫和魏无涯也跟着来到金锋的书房，向金锋和九公主表示了感谢。 “之前我还担心土豆高产了不好吃，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铁世鑫感慨道：“土豆如此美味，做法也这么多，就算我一天吃三顿，也不会腻味。” “但愿吧，”金锋笑了笑，想起前世关于土豆的传闻。 当初土豆刚刚传到欧洲的时候，因为削皮之后会变黑，和当时的教义相悖，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被大面积推广，甚至被抵制，说它是邪恶的物种，还有些人故意把它和疾病扯到一起。 后来发生了饥荒，很多人不得不开始种植和食用土豆，却也没有完全抹除对土豆的偏见，导致很多欧洲人是不喜欢土豆的，贵族更是鄙夷土豆，认为吃土豆是一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其实这和土豆没有什么关系，完全是当时欧洲的政治背景导致的。 金锋对此并不是特别担心，谁掌控了舆论，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掌控了话语权，有金川日报和歌舞团这两大利器，大康的舆论基本上掌握在金锋手里，只要稍微引导一下，百姓就不至于抵触土豆。 “先生，我昨晚上算了一下，要把昨天收获的土豆全部当成种子种下去，需要的土地太多了，咱们目前没有那么多的空地啊。” 铁世鑫皱眉说道。 在轻徭薄赋和各种政策鼓励下，川蜀百姓对于种地的热情很高，很多荒地都被开垦成了田地，种上了庄稼。 按照金锋所言，土豆在夏天也可以种植，到了秋天还可以再收获一茬，现在的问题是没有那么多空地来种植土豆了。 “铁大人不用发愁，我没打算把土豆的主要种植区域放在川蜀。”金锋笑着说道。 “先生准备把土豆种在哪里？”铁世鑫问道。 “济水郡！”金锋回答。 经过几年持续的以工代赈，大大小小的水渠遍布川蜀各地，加上都江堰的分流，之前缺水的川蜀盆地，现在已经不缺水了，变成了真正的天府之国。 如今的川蜀最适合种植的粮食作物是水稻小麦和玉米，而济水郡位于黄河南岸，黄河携带的大量泥沙沉积在两岸，所以济水郡的土地以沙土为主，非常适合土豆生长，所以金锋决定把土豆种植区放在济水郡。 “济水郡在哪儿？”魏无涯对于政治和军事不是很关心，也不知道济水郡的位置。 “在这里，”金锋走到墙边，在地图上指了指济水郡的位置，又把济水郡的自然环境和魏无涯讲了一下。 “按照先生所言，济水郡的确很适合种植土豆，但是这里距离川蜀会不会太远了，万一那些中原权贵发现土豆的好处，派大军过去抢夺怎么办？”魏无涯担忧问道。 “魏先生放心吧，先生既然把种植区放在济水郡，那就有了十足的把握，刘铁去年就到济水郡了，现在已经把济水郡经营成了咱们在中原的根据地！”铁世鑫笑着说道。 黄河边上的煤矿为刘铁在济水郡站稳脚跟提供了基础，经过几个月的发展，镇远镖局已经彻底控制了济水郡全部地区，原本以为会遭遇到周围权贵的反扑，可是那些权贵就是一盘散沙，都想看着其他人去硬刚镇远镖局，谁也不愿意当出头鸟，反而有不少权贵暗自找上刘铁，向镇远镖局投降。 两个月前，第一批打土豪分田地培训班的学员毕业，金锋第一时间把这批学员分成几批，奔赴不同区域主持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 其中一批就到了济水郡，现在济水郡的打土豪分田地工作已经结束，在歌舞团的宣传下，百姓都明白了想要保住胜利果实，必须跟着金锋拿起武器，组建自己的武装力量。 于是金锋便授权刘铁，在济水郡组建了一支甲等军，由镖师担任各级指战员，在济水郡内到处围剿清算土匪。 实战是锻炼士兵最快的方式，经过高强度的剿匪作战，这支新军队已经有了一定的作战力，虽然远比不上镇远镖局，但是固守济水郡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如果济水郡真的出现问题，渝关城和东海都能迅速派兵支援，所以金锋完全不担心济水郡的安全问题。 “既然先生打算把土豆送到济水郡，还让人挖地窖吗？”魏无涯问道。 昨天问了土豆的保存方式之后，魏无涯就安排人寻找干燥的地方挖地窖，可是听金锋和铁世鑫的意思，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了。 第2096章 农业司 “当然得挖，”金锋说道：“这些土豆品种参差不齐，第一批先都当种子，等产量足够高了，就得进行选种，培育出更加优质的品种，育种基地就放在金川，所以建立可以储存土豆的地窖很有必要。” 虽然金锋打算把土豆种植区放在济水郡，不过安全起见，还是要留一部分种子在川蜀。 万一出现意外情况，有川蜀的种子在，也不会影响土豆的推广。 而且第一批种出来的土豆的确良莠不齐，大的能有拳头那么大，小的还没鸽子蛋大，必须进行育种。 “这倒也是，”魏无涯点点头，又犹豫了一下，说道：“先生，说到这个，有件事我想趁着你和陛下都在，说一下。” “魏先生请说，”金锋坐直身体，九公主也看了过来。 “这次从美洲带回来那么多优良种子，我打心眼里高兴，但是我和老谭年纪都大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忙不过来了。” 魏无涯苦笑道：“如果可以的话，还请陛下和先生再寻贤能，专门进行育种事宜。” 金锋和九公主对视一眼，说道：“魏先生，其实这两天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我打算成立一个农业司，专门管理农业相关事宜，其中育种是农业司初期的重点工作之一。” 封建时代的主要经济来源便是农业税，所以每个衙门都想插一脚，分点利润，按照大康之前的管理方式，各个部门都多多少少和农业相关，这导致分钱的时候各部门都能伸手找朝廷索要，真有事的时候，各部门之间又会互相推诿，不利于农业发展。 民以食为天，不管工业如何发展，经济如何先进，老百姓总要吃东西，这是基本的需求，所以不管如何重视农业都不过分。 为了解决之前的问题，金锋和九公主经过商量，决定改变之前的管理制度，把农业独立出来，设立一个机构专门管理农业相关事宜。 “农乃立国之本，是应该专门设立一个衙门管理农业。”魏无涯点头。 还想接着说什么，却听到金锋继续说道：“我和舞阳经过商量，想请先生担任第一任农业司司长职位。” 魏无涯赶紧摆手：“多谢陛下和先生的信任，可我就是一个郎中，陛下让我种点草药粮食还行，农桑之事关系国本，魏无涯哪里敢担此大任？不行不行！” “魏先生，任何事没有去做之前，谁也不知道行不行，”金锋安慰道：“就拿我和凉哥两兄弟来说，我们以前都是普通山民，现在不也走到了这一步？ 凉哥和满仓以前都连字都不认识，现在不是照样把镇远镖局和钢厂管理得好好的？ 还有小锦，她以前就是一个快活不下去的小姑娘，现在同样把军医队伍管理得有条不紊，士卒的存活率比之前提升了十几倍！ 魏先生您见多识广，能力比凉哥满仓和小锦强了不知道多少，肯定没问题！” “最重要的是魏先生是真心想为百姓办实事，”一旁的铁世鑫也跟着补了一句。 “对，这一点最重要。”金锋跟着说道。 魏无涯自从听金锋说占城稻高产，可以解决百姓的饥馑之忧，便一心投入到育种工作中，几乎吃住都在试验田里，这种人担任农业司负责人，一定会尽职尽责。 以魏无涯的学识，就算干得不是那么出彩，也绝对不会差。 可是魏无涯还是拒绝：“先生，铁大人，你们不必再劝，我真担不起这个重担！如果非要让我做事，我还是更喜欢在田里育种。” “这……”金锋看出魏无涯是真的不想担任负责人这个职位，想了一下说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先生以后还负责育种工作吧，不过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只要把控总体节奏就行了。” 说到这里，金锋建议道：“魏先生，要不然你也收一些学生吧，以后那些具体的工作可以交给他们来做，您也算有了另外一种传承！” “先生这个主意不错，”魏无涯高兴说道：“我和老谭年纪都大了，说不定哪天就不行了，教了学生，就算我们不在了，育种工作也不会耽误……我明天抽空去找方先生聊一聊，请他帮忙给我挑几个学生。” 听到魏无涯这么说，金锋突然灵机一动：“要不然咱们成立一个农学院吧？” 铁世鑫闻言，嘴角不可察觉地抽了一下。 金锋经常聊着天突然做出某个决定，虽然事实证明，金锋的绝大多数决定都是正确的，但是每次做出这样的决定，金锋把命令下达下去就不管了，而他们这些负责执行的人就惨了，平白多了不少日常工作之外的事情。 其实金锋自己也知道这点，可是他前世就是个理工宅男，对于政治上的事可以说一窍不通，却又知道未来的发展趋势，所以经常做出一些看起来一拍大腿就做出来的决定。 比如刚才说起的农学院，按照正常发展，以后肯定会成立，他现在只是提前了一些罢了。 “农学院？专门研究育种和种地吗？”魏无涯问道。 “农业相关的学问可大了，不光是育种和种地，”金锋说道：“比如什么样的土地适合种什么，什么时候种，怎么种才能防止病虫害，提高产量。 而且农学院不仅可以研究粮食，还可以研究药材，比如对每一种药材的药性进行系统的验证，怎么种植才能把药效发挥到最大，把药物中的负面属性降到最低！ 后边如果有需要，咱们还可以成立医学院和专门管理医疗行业的机构！” 大康之前传统的医术传承大多是父传子或者师传徒，没有完善的教学系统，不仅不利于医疗行业的发展，导致很多优秀的丹方失传了，也导致民间很多庸医招摇撞骗。 特别是一些江湖郎中，很多压根儿没有一点医学知识，全靠行骗来为生，的确需要一个衙门来专门管管他们了。 第2097章 大规模种植 “医学院？专门管理医疗行业的衙门？” 说到自己的老本行，魏无涯的眼睛慢慢亮了。 作为一个正经医疗从业者，魏无涯比金锋更痛恨那些江湖骗子。 他们最常用的手段就是使用一些具有麻醉效果的药物，暂时压制住病人的症状，病人服用之后很快就会有效果，身上的疼痛一下子减轻了，甚至直接不疼了，自然愿意高价买药，还会埋怨那些正经医生是庸医。 魏无涯在广元开药铺的时候，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很多在他这里看病的病人，突然过来骂他，说他是骗钱的庸医，收了他那么多钱，看了那么久，病情一点好转都没有，在村里找谁开了几服药，吃完当天就好了。 病人完全不知道这些只是治标不治本，当产生耐药性之后，病痛会更一步加深，病情也会加速发展，甚至无法治疗。 各地官府接到的案件中，庸医害人，江湖郎中骗人的官司占了很大比例。 能去官府告状的，其实还是少数，那些江湖郎中居无定所，骗一个地方就跑，更多的是百姓被骗了也找不到人，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如果能够组建一个相关的机构进行管理，对于医疗行业的发展极为有利。 金锋说起医学院和医疗管理机构，只是介绍农学院时顺嘴提了一句，但是看到魏无涯显然对这个更感兴趣，思路也转了过来。 作为农家子弟，金锋对农业多少有所了解，但是对于医疗行业的了解比较少，这也是他只是向周锦和军医们普及了一些外科基础知识，却很少教导周锦的原因。 他对医疗管理机构的认识，基本上来自于前世的网络。 在网络上，网友们对此也褒贬不一，经常可以看到一些医疗机构的负面新闻，比如哪里的医生吃回扣了。比如哪里有个老中医，医术特别好，可是不擅长考试，一直考不到从业资格证，给人看病成了非法行医啦。比如医院招人的标准越来越高，要求至少硕士学历啦。 网络上甚至有劝人学医天打雷劈的说法。 这些问题都是客观存在的，严格的管理机制的确会导致流失一些优秀人才，比如那些会看病，却不擅长考试，拿不到从业资质的老医生。 但是医疗行业关系到人命，那种老医生毕竟是少数的个例，从整个行业发展而言，更加严格的培训和考试，才会对整个行业发展更有利。 这么一想，成立医学院和医疗管理机构，的确很有必要。 “魏先生，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金锋点头说道：“不过我对医疗行业一窍不通，如果成立医学院和医疗管理机构，还希望魏先生能够帮忙，不要再推辞了！” 这次魏无涯没有再拒绝，而是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问题！” 很多读书人的毕生梦想是名留青史，医生也不例外，如果金锋真的建立医学院和医疗管理机构，对于整个医学史都是大事件，他能参与其中，也会留下重重的一笔。 接下来金锋和魏无涯讨论了农学院医学院和医疗管理机构的一些设想，一直聊到半夜，魏无涯和铁世鑫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老谭便带领一群府兵进入存放土豆的仓库，对土豆进行挑选。 把其中个头最大的一部分留下来，留作试验田下一批育种的种子，剩下的则分批送往济水郡。 远在济水郡的刘铁也得到了消息。 他现在面临着和韩沉之前一样的问题，济水郡之前遭遇了混乱，现在刚刚稳定下来，生产还没恢复，之前都是依靠缴获的粮食维持运转，一旦被缴获的粮食吃光，就需要川蜀或者东海进行支援。 整个济水郡的士兵和百姓加起来，每天需要消耗的粮食都是一笔大数目，就算有楼船，运输过程中也会产生很多支出。 最好的办法就是济水郡能够恢复农业生产，可是之前因为混乱，百姓无心种地，甚至连种子都没有，绝大部分百姓都错过了春季播种，最快赶在夏季播种秋季收获。 从川蜀传来的文件中看，土豆从播种到成熟只需要七十到九十天，而且产量极高，并且非常适合在沙土种植，简直就是为济水郡量身定做的粮食。 刘铁对此极为重视，立刻叫来田先生和才从嘉致县提拔上来的前任县令朱可安，一起开会讨论此事。 朱可安现在被委以重任，充满了干劲，会议结束之后，立刻带着随从深入各级乡镇，向百姓推广土豆。 毕竟是一种新的粮食作物，百姓之前都没种过，难免有些迟疑，为了打消百姓的顾虑，朱可安答应百姓，如果按照他们的要求种植，土豆绝收了或者种出来不能吃，煤矿会按照前年的亩产赔偿农户。 丰陵煤矿虽然才开始开采不到半年，但是刘铁为了尽量解决百姓的就业问题，招募了海量的工人，养活了成千上万的百姓。 如果算上相关产业带来的收益，靠着丰陵煤矿吃饭的人更多。 现在济水郡的百姓谁不知道丰陵煤矿？镇远镖局又一直在施粥，在百姓中留下了很好的口碑，再加上朱可安的保证，百姓终于打消了顾虑，而且也对朱可安所说的土豆充满了期待。 在金锋的影响下，麾下各势力都非常注重效率，朱可安这边刚刚动员好百姓，运输队就把土豆种子送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老谭。 其实现在并不是种植土豆的最佳时间，不过土豆的适应性极高，理论上来说，只要气温不是特别低，土豆都可以种植。 在春末种植，夏季生长，可能还会缩短土豆的生长周期。 朱可安得知土豆种子送过来了，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和老谭一起亲自主持催芽工作。 土豆种植并不是特别复杂，老谭全程参与了之前的种植，有他指点，当地百姓也配合，种植工作进展非常顺利。 济水郡忙着种植土豆，川蜀试验田中，第一批玉米也进入了成熟期。 第2098章 玉米丰收 其实最适合玉米播种的季节是夏天，但夏天播种的话，就要耽误一季，所以金锋和魏无涯就赶着春播的尾巴，种了一季春茬，现在刚刚进入成熟期。 和长在地下的土豆相比，玉米看起来就威风多了，成熟之前就好像一片甘蔗林，翠绿茂盛，现在到了成熟期，玉米叶就变成了墨绿色，硕大的玉米棒长在粗壮的杆子上，看起来格外喜人。 比起外形来说，更威风的是玉米的名字，从字面意思理解，就是像玉一样的米，听起来就厉害。 九公主第一次听说玉米的时候，还好奇问金锋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当时就把金锋问住了，虽然从小就说玉米，但他还真不知道玉米为什么叫玉米，于是又推到了所谓的高人头上，说高人就是这么称呼的。 收割玉米这天，金锋又是全家齐上阵，四小只兴奋的在地里来回乱跑，金锋喊都喊不住，没多大一会儿，四小只的脸都被玉米叶子划出一道道红印，总算老实了。 “姐夫，玉米好吃吗？” 小娥捧着一个玉米棒，咽了口口水。 “也就那样吧，我觉得没有土豆好吃。”金锋随口回答。 前世金锋出生的时候，生产力已经发展起来了，至少不会饿肚子了，玉米也离开了主食的行列，主要用来制作饲料和味精之类的衍生品。反而是后来上了大学，为了摄入一些粗粮，才重新吃起了玉米。 只不过那时候吃的玉米是经过特别培育的糯玉米，口感更好，现在这种玉米，尽管金锋还没吃，光看看就知道是真正的粗粮。 “当家的，玉米应该怎么吃？”关晓柔也跟着问道。 “可以烤着吃，也能磨成粉煮粥。”金锋回答。 挖土豆的时候要小心翼翼，掰玉米就不用那么小心了，府兵一人提一个布袋，只用了半天就把几十亩玉米掰完了，然后在金锋的指示下送到空地上。 “这个不用称重吗？”九公主问道。 “玉米的称重只称玉米粒就行了，现在都带着皮还没有晾晒，称重也没什么意义，等晾干之后，把玉米粒剥下来再称吧。” 金锋从玉米堆中挑了半筐比较嫩的：“回去吧，今天晚上给大家烤玉米尝尝。” 小娥一听，高兴的差点跳起来，不过随即眉头又皱到一起：“姐夫，这些不是种子吗？这一筐玉米能种不少地呢，要不然咱们到秋天再吃吧？” 小娥可是出了名的馋嘴猫，现在竟然能提出等到秋天再尝玉米，着实让金锋有些意外，也有些欣慰。 “这些是还没长熟的，就算晒干估计也发不了芽，”金锋解释道：“几十亩呢，做种子也不差这一点，大家尝个鲜吧。” 于是当天晚上，魏无涯和铁世鑫小玉几人又跑到金锋家蹭饭。 玉米没有土豆那么多花样，金锋只是让润娘把玉米放在火堆中烤熟，然后用玉米炖了个汤，又剥了一些玉米粒炒了个椒盐玉米粒。 这些玉米的品种比较原始，皮很厚很粗，嚼起来有点扎嘴，远没有土豆那么细腻，小娥啃了一根烤玉米，就对玉米失去了兴趣：“名字叫的好听，吃起来比土豆差远了。” 其他人虽然没说，但是多少也有些失望。 金锋把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笑着说道：“玉米的确不是很好吃，但是玉米种植和管理都很方便，产量也高，推广起来会比土豆和占城稻更加容易。” “玉米种起来的确简单，挖个坑把玉米粒扔进去，然后再埋上土就行了，种上后也不需要费太多心思去管理。”魏无涯说道：“对于大康百姓来说，现在能有一口吃得填饱肚子比什么都强，口感是吃饱之后追求的事情。” “玉米的确适合大面积推广。”九公主也跟着点头：“按照夫君所言，一亩地只要五到十斤种子，那么最多两三年，玉米就能在整个川蜀遍地开花，五年后就能传遍整个大康！” “说到这个，培训班那边的扩展进行的怎么样了？”金锋看向小玉。 想要把玉米土豆推广到整个大康的前提就是平定中原和江南，而平定中原和江南的前提，就是有充足的工作人员去主持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维持最基本的稳定。 第一届打土豪分田地培训班学员已经奔赴中原各地，第二届也马上要完成培训了，积累了两期经验之后，已经初步形成了教学流程，可以进行大规模扩招了。 上个月金锋就要求小玉筹备扩招事宜，第二届学员毕业后，会分出一部分人去中原替换第一届学员，然后把第一届学员中比较优秀的调一部分回来担任讲师，培训更多的新学员。 “人员名单已经拟定，新的培训教室和宿舍也盖好了，只要第二届成员去把第一届学员换回来就能开课了。”小玉回答。 “那就好，”金锋微微点头，正准备继续说话，突然看到铁锤从门口进来了。 “铁锤，你来得正好，尝尝烤玉米。”关晓柔笑着递了一根烤玉米过去。 铁锤脸皮厚，经常来金锋家蹭饭，如果是平时，有了新的食物，铁锤肯定会凑过来弄点尝尝，可是今天这里不仅有金锋一家人，还有魏无涯铁世鑫和小玉三人，铁锤绝对不会无故进来。 于是金锋和九公主同时放下筷子。 “谢谢夫人，不用了，”铁锤果然没有去接烤玉米，向关晓柔表示感谢之后便看向金锋：“陛下，先生，李迪迪大人来了，在门口候着呢。” “我哥回来了？” 李豆豆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放下饭碗就要往门口跑。 “迪迪又不是外人，既然回来了，就让他直接进来呗。”金锋毫不在意道。 李迪迪虽然已经担任职务，成了很多百姓眼中的大人物，但是在金锋眼里，还是个孩子，最多是一个特别早熟，有能力的孩子。 “李大人不是一个人来的，”铁锤说道：“他把魏老三带回来了！” 第2099章 叛徒的下场 “魏老三终于被抓回来了！” 关晓柔放下筷子就站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金锋问道。 “我要去问问这个叛徒，为什么要背叛当家的，为什么要背叛村子！” 关晓柔握着拳头说道：“这个天杀的当初害死那么多村里人，我要他偿命！” 魏无涯不是西河湾人，平时也只关心医术和种地，刚才听铁锤说起魏老三，一时间没想起来魏老三是谁，现在听关晓柔这么说才想起来，魏老三就是西河湾最大叛徒。 当初金锋对他非常信任，把制作热气球的方法交给了他，结果魏老三却受不了诱惑，背叛了金锋，背叛了西河湾。 在背叛当天离开的时候，魏老三先是破坏了其他热气球，然后坐着仅剩的一个热气球在天上往下边狂扔火油坛，导致不少村民被烧死，叛逃到吐蕃之后，又帮助吐蕃人制作热气球，后来吐蕃人乘坐热气球偷袭西河湾，村子差点被烧成平地。 各方权贵对金锋恨之入骨，不光派遣杀手多次行刺金锋和各个高层，细作也一直在进行腐化，金锋麾下不是没出现过叛徒，但魏老三是影响最大，导致的损失也最大的一个，但是对方老早就逃到了吐蕃，金锋也找不到他。 之前黑虎部落派人过来寻求支援，金锋提出的条件之一就是要求黑虎部落全力搜捕魏老三。 尕达被干掉之后，吐蕃陷入一片混乱，黑虎部落被苍鹰部落打得自顾不暇，金锋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抓住魏老三。 金锋和关晓柔一样痛恨魏老三，也很想当面质问魏老三为何要背叛，但是此时人已经被抓回来了，金锋反而觉得质问没有什么意思了。 于是伸手拉住关晓柔：“一个叛徒而已，不值得你饭都不吃过去见他，人已经被抓回来了，你想什么时候去问都行，先吃饭。” “也对，他不配！”关晓柔点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找人看着魏老三，让迪迪先进来吃饭吧！”金锋看向铁锤。 铁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最终没有说，答应一声出去了。 没过多久，李迪迪进来了。 “哥！”李豆豆起身朝哥哥扑去。 李迪迪宠溺地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然后整理衣袖，恭恭敬敬地挨个和金锋九公主等人行礼。 “这次出去这么久，辛苦了！”金锋指了指润娘刚加的一个椅子：“还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点！” 李迪迪一直在负责吐蕃的相关事宜，常年在边境一带活动，最近半年多时间，金锋就见过他两次。 高原地区紫外线强烈，李迪迪被晒黑了不少，也长高了一些，身上的衣服很整齐，头发也一丝不乱，但是长袍的下摆和鞋子上还沾着泥土，显然是刚从外边回来，没来得及回去换衣服就直接来金锋家了。 李迪迪知道金锋不喜欢推让，于是也没有客气，笑着坐了下来。 金锋亲自给他盛了一勺玉米炖排骨：“吐蕃那边的局势如何？” 吐蕃地处高原，不到入冬，天气就变得非常恶劣，陆地通讯完全中断，就连飞艇也只能选择天气特别好的时候才能起飞，从去年冬天开始，川蜀和黑虎部落之间的联系就变得很少，金锋又一直很忙，几乎没有再关注过吐蕃。 现在李迪迪回来了，正好问一问。 “去年十月份高原上就开始下雪，大雪一直到今年三月份才化得差不多，下雪的时候谁也不敢随意出门，所以总体局势和去年相差不大，不过趁着大雪封门这几个月，我们帮黑虎部落训练了一支飞行队和一支特战队，这次能抓回魏老三就是飞行队和特战队配合作战的结果。” 李迪迪回答道：“苍鹰部落之所以能横行高原，热气球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如今黑虎部落有了更加先进的热气球，我们得到消息，魏老三就在苍鹰部落的热气球基地中，于是安排飞行队在高空跟着苍鹰部落的热气球，找到了他们的基地，然后进行了突袭，果然找到了魏老三。 为了这次突袭，我专门找庆鑫尧大人支援了一批炸弹，然后派遣两个镖师飞行员跟着，把这一批炸弹全都用在了轰炸苍鹰部落热气球基地上，苍鹰部落的大部分热气球都被炸毁了，剩下的一点热气球也不是黑虎部落的对手。 高原上的其他部落也和黑虎部落差不多，一直被苍鹰部落压榨，但是因为苍鹰部落有热气球，而且行事凶残，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现在他们的热气球被黑虎部落击败，打破了苍鹰部落的神话。 我回来前，黑虎部落已经联系了不少部落，估计接下来的几个月，高原会陷入混乱，局势变化应该比较激烈。” “做得好！”金锋又给李迪迪盛了一勺排骨。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魏无涯也跟着称赞。 李迪迪说得很简单，但是魏无涯能够想象其中的危险和艰辛。 等到所有人都吃饱了，金锋这才说道：“走吧，去看看魏老三！” 几人走出餐厅，便看到几个亲卫围着一个人，被围的那个人“跪在”地上，虽然低着头，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魏老三。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黑了，金锋刚才看到魏老三矮了半截，还以为是铁锤气愤他的所作所为，让他跪着等候，走近了才发现，魏老三原来不是跪在地上，而是坐在地上。 两条腿从膝盖位置往下都没了。 听到脚步声，魏老三抬起头，然后金锋发现，他的鼻子和两个耳朵也都不见了，脸上还有着一道道狰狞的疤痕。 跟着出来看热闹的四小只看到魏老三，都吓得尖叫着躲到关晓柔身后。 之前的川蜀和中原一样，路边随处可以看到尸体，大家对死人都见怪不怪了，四小只被吓成这样，可见魏老三的样子多么恐怖。 就连魏无涯也眉头微皱。 魏老三不光没了双腿和眼睛鼻子，眼神也变得有些呆滞，盯着金锋和关晓柔等人看了一阵才认出了他们。 然后就像发疯了一样，往旁边一倒，用胳膊撑地，朝着金锋疯狂磕头。 第2100章 麦朵夫人 “先生，我错了，求你别打我！” “先生，我不是人，求你放过我吧！” 魏老三双手撑地，脑袋在地上磕得嘭嘭直响，青砖铺的地板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血印子。 金锋终于明白铁锤刚才为何欲言又止了。 魏老三变成这样，他刚才差点没认出来。 挥手示意亲卫把魏老三拖走，然后转头看向李迪迪：“你们对他用刑了？” “没有，我们抓住他的时候就这样了，”李迪迪摇头道：“他是被苍鹰部落弄成这样的。” “苍鹰部落为何要对他这样？”关晓柔问道。 “他当初是被冯先生带到了吐蕃，然后跟着冯先生投靠了尕达，尕达对他很好，后来尕达死了，他落到了苍鹰部落手中，苍鹰部落的首领就是疯子，对他就没有尕达那么好了。” 李迪迪回答道：“他的两条腿就是意图逃跑，被苍鹰部落的首领亲自砍下来的。” “苍鹰部落都这样对他了，他还帮着苍鹰部落制作热气球？”关晓柔问道。 “要不然你以为他的耳朵鼻子怎么不见了？”金锋摇了摇头：“他敢不听话吗？” 之前就听说苍鹰部落的首领是疯子，金锋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说了。 光看他对待魏老三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个人绝对是个变态，要是让这样的人成了高原的掌权者，对于整个高原来说都是灾难。 “真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想的，竟然要背叛西河湾？”魏无涯看着被拖走的魏老三，摇头叹息。 魏老三算是最早跟着金锋的那批人了，当初和他一批的那些人，现在有很多都成了川蜀政权的高层，等到以后金锋平定中原和江南，这些人就是从龙之功。 不管当初煽动魏老三的人许诺了他什么，比起这些来说都显得微不足道。 何况在背叛前，金锋给他的薪水就不算低，因为制作热气球需要保密，魏老三的薪水比满仓都高一些，也就比张凉刘铁低一个级别而已。 当时魏老三纳了好几房小妾，日子依旧红红火火。 虽然金锋当时还没有现在的地位，但是稍微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金锋注定飞黄腾达，跟着金锋也绝对前途无量。 不管是从短期利益还是从长远规划来看，跟着金锋都是最好的选择，结果魏老三还是背叛了。 魏无涯实在想不通为什么。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铁世鑫也跟着叹息。 人的一生要做很多选择，可惜魏老三选错了。 “先生，等下就要交班了，我们是把魏老三送到后山小黑屋，还是？”铁锤过来请示。 如果是普通犯人，铁锤自己就能做主处理了，可是魏老三比较特殊，铁锤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金锋原本也打算狠狠惩治魏老三，以警示其他墙头草，可是魏老三现在看起来精神都有些失常了，金锋突然觉得再去过分关注他挺没有意思的。 摆摆手说道：“交给监察司，按照正常流程去审判吧。” “是！”铁锤微微点头。 “我们也不打扰了，先生早点休息！” 铁世鑫和魏无涯也拱手告辞。 金锋点点头，送两人出门，到了门口，眼角的余光瞥到巷子拐弯的阴影处站着两个人影。 门口有亲卫把守，亲卫既然没有驱赶，说明是熟人，但是现在天色已经暗了，金锋看不清是谁，于是便问了一句：“那边是谁？” “回先生的话，是麦朵夫人和阿吉。”亲卫回答。 “他们来多久了？”金锋问道。 “有一会儿了，”亲卫说道：“李大人和魏老三过来没多久，他们就来了。” 院子里的关晓柔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赶紧走了出来，朝着招手喊道：“麦朵，过来！” 麦朵和阿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乖乖走了过来。 关晓柔上前拉起麦朵的手，柔声问道：“这就是你家，回来了不进门，在那边站着干什么？” 九公主曾经为金锋和麦朵赐婚，按照现在的法律和习俗，金锋和麦朵就是夫妻了，只不过金锋和麦朵之前都不认识，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金锋有些排斥，麦朵可能因为羞怯，也从来不主动找金锋，和她一起被赐婚的露洁公主，和金锋的孩子都快出生了，麦朵和金锋的关系一点进展都没有。 刚开始的时候关晓柔还想着撮合撮合两人，可是她和麦朵也不熟，加上金锋已经有孩子了，天天又忙着实验室里的大事，关晓柔尝试了几次都碰了壁也就放弃了，准备等金锋忙完这段时间，麦朵再长大些再说。 但是不管怎么说，麦朵都是金锋的妻子之一，关晓柔说这里也是麦朵的家，没什么问题。 麦朵被关晓柔说得小脸通红，小声说道：“听说李大人回来了，想来问问部落里还好不好？” 之前李迪迪带着魏老三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白班女工回家，被人认了出来。 魏老三绝对是村里的大名人，女工们当时就指着魏老三的鼻子骂，如果不是有李迪迪跟着，还有镖师护卫，魏老三估计都走不到金锋家门口就得被村子里的人生撕了。 麦朵平时不关心村里的事情，但是跟她一起来的阿吉，过来的使命之一就是学习，所以一直很活跃，很快知道了这件事，于是赶紧叫上麦朵过来。 麦朵年纪不大，又是第一次离开家乡这么远，难免思念家乡，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可是到了门口，听说铁世鑫和魏无涯也在，又不敢进去了，只能在门口等着。 亲卫们也认识她，就没有阻止，也没有通报。 “下次再来了，直接进去就行了，站在外边让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关晓柔看着可怜巴巴的麦朵，把他拉进屋里。 麦朵除了一起来的阿吉，在村里也只和关晓柔勉强熟悉一些，只能跟着关晓柔进了屋。 第2101章 向农业转型 封建时代的君王为了稳固统治地位，经常采取政治联姻的手段，九公主为金锋和麦朵以及露洁公主赐婚，也是如此。 露洁公主和麦朵在草原和高原都有不小的影响力，她们嫁给金锋，有利于大康和草原高原的关系。 在赐婚之前，九公主并未和金锋商量，皇帝是金口玉言，一旦被赐婚，不管金锋和麦朵感情如何，都彻底绑定到了一起。 麦朵没有露洁公主那么强的事业心，而且她的父母兄弟还活着，有他们在上面顶着，麦朵的压力也没有露洁公主那么大。 刚开始来到川蜀的时候，麦朵还想着为了部落而去讨好金锋，后来部落传来消息，金锋并没有因为她没去主动讨好而为难部落，部落已经顺利得到了镇远镖局的援助，发展得很好。 加上麦朵平时根本见不到金锋，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待在关晓柔为她准备的屋子里，跟着阿吉一起学习汉语，现在已经可以顺利的阅读报纸了。 麦朵难得主动来金锋家里，关晓柔本想趁机让金锋和她熟悉一下，可是金锋现在实在没有去哄一个小姑娘的心思，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去实验室了。 万鹤鸣和左之渊还在实验室加班做实验，金锋过去正好为他们答疑解惑，在实验室待到夜里十点左右，估计麦朵肯定离开了，金锋才回去。 到家之后，麦朵果然已经走了，但是关晓柔却没睡，一边纺线一边等他。 看到金锋进屋，关晓柔笑着打趣：“当家的，当初丹珠带着数万吐蕃精锐都没吓住你，现在麦朵一个小姑娘却把你吓跑了。” “别瞎说，什么叫吓跑了？我是觉得有点尴尬！”金锋叹息道：“都怪舞阳，当初乱点什么鸳鸯谱。” “行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麦朵还小，我也不想问了，不过露洁应该快生了，要派人把她接回来吗？” “她手下的小部落才在渝关城立足没多久，现在让她回来，她也不安心，过几天我去一趟渝关城吧。”金锋说道：“前几天莫成大哥来信，说在渝关城外一个叫柳江的地方发现了煤矿，我正好过去看看。” 莫城是勘探队队长，年前被金锋派到黄河边去探矿，当时前边过去的勘探队员已经找到了煤矿的线索，莫城过去后很快就确认了煤矿的位置，完成了任务。 但是刚刚得到洛阳铲的莫城，就像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总想大展身手，就找刘铁申请，准备去其他地方寻矿。 当时刘铁刚刚控制济水郡没多久，境内还有不少逃掉围剿的土匪和权贵，刘铁也派不出太多人手保护莫城和勘探队，后来被莫城缠得不行了，就派人把他送到了渝关城。 经过上次一战，东蛮人已经不敢觊觎中原，渝关城也稳定下来，驻守的镖师主要负责警戒，人手相对充裕。 而且当初金锋在渝关城的时候，露洁公主曾经请求金锋，如果可能的话，安排勘探队也去渝关城周围勘探一下。 小部落联盟的人如今已经没有了牛羊，金锋原本打算开办的羊毛纺织厂暂时也搁置了，如果找到矿藏，小部落联盟的牧民可以去采矿，也算能养活自己，于是金锋就答应了露洁公主的请求。 刘铁是渝关城负责人，金锋当时也和他聊过这件事，让莫城过去，算是刘铁替金锋完成对露洁公主的许诺。 虽然刘铁不懂探矿，但也知道寻找矿藏没有那么容易，要不然勘探队成立一两年了，也没找到几座矿藏，所以刘铁把莫城送到渝关城就差点忘了这件事。 结果莫城到了渝关城没几个月，竟然传消息过来，说在渝关城西北一个叫柳江的地方找到了煤矿。 如果不是刘铁的副将来信确认了此事，刘铁都怀疑莫城在跟他开玩笑。 这绝对是个意外之喜，刘铁为了此事还专门回了一趟渝关城。 金锋一直在发愁如何安置小部落联盟，柳江煤矿的发现，也算解决了金锋的燃眉之急。 “你去渝关城看看也行，不过还是要多带一些人手。”关晓柔提醒道。 “我知道，”金锋点头答应。 虽然东蛮主力已经被打跑了，但是渝关城外偶尔还会出现对方的斥候，镖师的人手也有限，没办法派出太多人手去追击，而且小部落联盟中肯定也有东蛮人的细作，就算关晓柔不提醒，金锋也不会忽略安全问题。 关晓柔见金锋答应下来，也就放心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就这两天吧，”金锋说道：“我给他们留了一万斤土豆，再不送过去就要误农时了。” 小部落联盟的牛羊在被追杀时，大部分都被敌人抢走了，现在几乎全靠东海运粮过去养着，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让他们自力更生。 牛羊繁殖需要的时间比种庄稼更久，就算后边不再被战争袭扰，小部落联盟也至少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能发展到以前的养殖规模。 金锋虽然一直在到处筹粮，东海的捕捞队也越来越大，但是养着这么多人，还要养这么久，对于捕捞队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渝关城外有大片的平原，非常适合种植土豆，金锋专门为小部落联盟留下了一万斤土豆种子，希望小部落联盟可以先从事农业，等解决了最基本的温饱问题之后，再考虑是否继续放牧。 “这两天就去？”关晓柔微微皱眉：“这么着急吗？” “我还想去东海看一看新城项目如何了。”金锋解释道。 金锋同样一直在关注着东海的新城项目，这次去渝关城要路过东海，肯定要上岸看一看。 “那行，我来给你收拾行李。”关晓柔说着就站了起来。 “我又不是明天一早就走，不着急的！”金锋伸手把关晓柔拉进怀里：“天不早了，咱们休息吧？” 关晓柔还想说什么，却被金锋一把抱起，进了卧室。 接下来的两天，金锋把村里的事情安排一下，然后再第三天早上，坐上了马车直奔码头。 第2102章 都在变好 之前一次去东海，金锋在长江上几乎看不到其他船只，就连打鱼的渔民都不多。 东海和川蜀之间的来往主要依靠长江水路，金锋对待土匪水匪的态度向来强硬，镇远镖局也受金锋影响，在途中但凡见到水匪，快艇都必定去追杀。 慢慢的，长江上的水匪消停了不少，水运和渔业也跟着慢慢恢复了一些。 这次再从长江走，江面上出现了一些渔民，偶尔还可以看到一些民间的货运船只经过。 因为楼船拉了货物，速度并不是很快，中间又在江南的几处补给站进行了货物装卸，一直到第三天傍晚，楼船才到达东海码头。 金锋这次算是路过，也想看看东海的真实情况，所以没有提前告知徐钢和大强等人自己要来，到了码头上，没有人迎接，金锋也没有马上去自己的小院，而是在码头附近随便溜达了一圈。 经过半年多的发展，东海终于停止了快速扩张，但是内部建设却还在进行，依旧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 金锋的亲卫队和左菲菲的火枪队加起来一百多号人，这么一大群人在码头周围溜达，很快被巡逻的镖师发现了，然后没过多久，徐钢大强洪涛平等人就找来了。 当天晚上，得到消息的郑驰远也从船上下来，向金锋汇报了水师的扩建工作。 金锋本来就喜欢做甩手掌柜，徐钢和郑驰远等人的工作进展顺利，他就没有胡乱指挥，也没有在东海过多逗留，只待了两天便继续出发了。 上次离开渝关城的时候，大雪封门，大海都结冰了，从飞艇上看下去，入眼所见都是白茫茫一片，这次再去渝关城，放眼朝岸上看去，一眼看不到头全是绿色，一片生机盎然。 “这么好的土地没人耕种，放任长草真是可惜了啊！”左菲菲站在甲板上叹息。 “以后会好的，”金锋沉声说道。 之前东蛮人在黄河北岸大肆劫掠，不光掠夺财物，还掠夺人口。 汉人要么被抢走，要么逃到了黄河南岸，慢慢的，黄河北岸的汉人越来越少，最后几乎绝迹了，田地也荒芜了，成了东蛮人的牧场。 这是一大片平原，前世是国家的粮仓之一，放着长草的确太浪费了，等平定了中原和江南之后，金锋肯定会迁徙人口过来进行耕种。 长草虽然浪费，但是看起来也生机勃勃，海水也没有经过任何工业污染，一片湛蓝，金锋的心情也变得平静起来，难得的没有在船上办公，而是坐在窗前上享受着来到这个世界后少有的宁静。 润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金锋身后，帮着轻轻揉着肩膀，金锋更惬意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睡醒的时候，楼船已经到了码头。 俩渝关城同样没有提前通知，刘铁的副将得到消息赶到码头迎接，金锋已经上岸了。 上次来的时候，渝关城大雪封门，海洋都结冰了，放眼望去全都是一片雪白。 金锋发现露洁公主没来，便问道：“露洁呢？” “露洁夫人早上出城去北边的煤矿了，现在还没回来。”副将解释道。 “她现在这个身子还去煤矿？”金锋微微皱眉。 算算日子，露洁公主都快生了，肚子应该已经很大了，寻常孕妇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都是在家静养待产，露洁公主倒好，竟然还往山里跑。 露洁公主是金锋的妻子，别说是刘铁的副将，就算刘铁自己在这里，也不好约束露洁公主，但是副将还是躬身承认错误：“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先生责罚！” 金锋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摆手说道：“这事儿跟你没什么关系，责罚你干什么？” 副将闻言，微微松了口气：“需要属下派人去通知夫人吗？” “去吧，”金锋微微点头。 东海的难民中肯定还隐藏着细作，但是数量已经不是很多了，而且绝大多数难民现在还都是住在集体宿舍，很难藏匿弓弩之类的暗杀器械，所以东海细作的主要任务是刺探情况，基本的安全可以保证。 但是渝关城不一样，城外的小部落联盟虽然名义上追随露洁公主，但是其中有多少敌人的细作，谁也不知道。 而且城外的荒草茂盛，很多地方都长得半人那么高，经常有东蛮人的斥候出没其中。 东蛮人以放牧为生，弓马骑射是所有东蛮男人的基本功，斥候又是挑选出来的好手，箭法更不用说。 金锋敢在东海随便溜达，却不敢在渝关城外的草地上乱逛。 要是逛着逛着草里飞出来一根暗箭，那就太冤枉了。 金锋对于小部落联盟的现状比较关心，虽然不敢出城乱逛，但是在城墙上看看还是可以的。 于是金锋从码头上出来后，并没有去院子，而是沿着码头旁边的楼梯直接登上城墙。 他上次离开的时候，小部落联盟才到渝关城外不久，只来得及盖了一些宿舍过冬，这才再来虽然才过了几个月，但是城外那片聚集地已经多了很多新房子，小部落联盟的牧民穿梭其中，看起来和东海一样繁忙。 “先生，那边一片房子是厂房，那边是新盖的宿舍区，那边是食堂……” 副将站在金锋旁边讲解。 两人边走边聊，从城墙的东侧一直走到西侧，正准备下城墙，金锋突然听到左菲菲说道：“先生，你看那边！” 金锋顺着左菲菲的手指看过去，正好看到一支骑兵队伍从北方狂奔而来。 为首者衣着鲜艳，显然不是寻常牧民，更不是镖师。 “该不会是露洁吧？” 金锋在心里嘀咕一声，拿起望远镜看过去。 看清楚之后，金锋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 跑在最前面那匹马上的骑手不是露洁公主是谁？ 从望远镜里看过去，只见露洁公主挺着一个大肚子，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挥舞马鞭，跑得头发都飞了起来。 金锋以为露洁去煤矿是坐马车，没想到她是骑马，更没想到她骑得这么快。 这哪里是孕妇，金锋都不敢骑这么快！ 第2103章 牧民的未来 “她不知道自己肚子里怀着孩子吗？” 左菲菲看着都觉得害怕：“先生，我派个人过去让她跑慢点！” “不用了，”金锋摇了摇头：“等你派人下去，她都到了！” 露洁公主此时距离城门只有不到两里地了，以她现在的速度，左菲菲派的人估计还没到马厩，露洁公主都进城了。 “下去吧！” 金锋又看了一眼小部落联盟聚集地，转头走向楼梯。 一行人刚下城墙，露洁公主也进城了。 现在的渝关城是一座军城，城内没有百姓，露洁公主准备骑马回去，却看到了金锋一行人。 “先生！” 露洁公主高兴的朝金锋挥了挥手，然后直接从战马上跳了下来，大步朝金锋走来。 去年冬天实在太冷了，如果继续待在北方的丛林中，小部落联盟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来到渝关城之后，有了遮蔽风雪的房屋，每间屋子里还都配备了火炉，去年冬天没有一个牧民被冻死。 年后冰雪融化，砖窑重新开工，小部落联盟的聚集地一天一变样，最近又在不远处发现了煤矿，露洁公主最担心的难题算是解决了大半，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你肚子都这样了，还骑马！”金锋没好气说道：“孩子出生之前别骑马了，如果要出门让冰儿准备马车！” 牧民天天和马牛羊打交道，骑马更是每个牧民的基本技能，露洁公主算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刚才看起来跑得快，其实她并不是直接坐在马鞍上，而是踩着马蹬子以半蹲的姿势骑行，双腿膝盖进行卸力，颠不着肚子里的孩子。 不过露洁公主没有跟金锋辩解，而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后边出门不骑马了！” 毕竟这么多人呢，金锋也没有再说什么，一边朝住处走去，一边问道：“牧民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特别好，大家都很感激先生！” 说到牧民，露洁公主的眼睛都亮了一些，兴奋的边走边说着小部落联盟的变化。 “自从来到渝关城，全靠先生您的支援，大家心里都过意不去，现在城外发现了煤矿，大家都商量好了，采矿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除了孩子，我们所有人都去采矿，感谢先生去年对大家的照顾！” 露洁公主说道。 “不要所有人都去采矿，还要留点人去放牧。” 金锋说道：“还有，我给你们带了一些土豆过来，你在城外找块地种上。” “土豆？” 露洁公主还不知道太平号已经回来的事情，歪着头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土豆就是先生你派铁甲船去万里之外找回来的良种吗？铁甲船回来了？” “是的，”金锋点了点头：“魏先生已经在金川种过一茬，土豆的亩产可以达到几千斤，渝关城这边的墒情就算不如试验田，但只要用心耕种，目前千斤应该问题不大，我这次带了一万斤种子过来，你们好好种的话，以后就不用再担心食物了！” “亩产上千斤？”露洁公主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渝关城种得活吗？” 北方气候恶劣，很多粮食都种不了，勉强种植的话，产量也非常低，弄不好把种子都要搭进去。 所以东蛮一直面临着缺粮的问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游牧民族经常南下劫掠。 如果真有亩产几千斤的粮食，还能在东蛮种植，小部落联盟的处境将会得到极大改善，甚至对于整个游牧民族来说，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小部落联盟以后也不用完全依靠东海运粮支援了。 “我既然带种子过来，肯定能种的活。” 金锋指了指身后两个年轻人：“他们俩是魏先生的得力助手，全程参与了土豆的催芽育种播种和日常管理工作，接下来他们会留在这里教你们怎么种植土豆，你们如果有问题，可以多问问他们。” “见过露洁夫人！”两个年轻人朝着露洁公主行了一礼。 有本事的人在哪里都会被尊重，这两个年轻人只是魏无涯的助手，地位比露洁公主低了很多，但是露洁公主完全没敢怠慢，赶紧还了一礼：“以后就麻烦两位先生了！” 说完还转头朝护卫队长说道：“大石，这两位兄弟就交给你了！” “是！”护卫队长拱手答应，然后看向年轻人：“两位有什么要求只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全力配合！” “那就麻烦大石大哥了！”其中一个年轻人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明天想出城去转转，看看哪里适合照顾种植土豆，还希望大石大哥帮我们找个向导！” “没问题！”护卫队长拍着胸脯说道：“明天早上我去找两位兄弟！” 不仅金锋和九公主关心粮食，露洁公主同样如此。 土豆如果真的可以在渝关城外种植，牧民延续千年的生活习惯说不定都要发生改变，甚至有一部分牧民会放弃放牧，定居下来转变为农民。 放牧说起来好像非常自由，但是生活不是诗歌，放牧极为辛苦和危险，生活完全没有保证，如果遇到牲畜生病，那就更加可怕了。 相对来说，种地不用来回迁徙，可以住在结实暖和的房屋中，粮食的储存也更加方便，生活更加稳定。 所以绝大部分牧民是羡慕农民的，露洁公主听金锋说了土豆的基本情况之后，激动的半夜没睡着。 小别胜新婚，这么久没见到金锋，露洁公主原本打算先把小部落联盟的事情放一放，最近都留在渝关城好好陪陪金锋，结果知道土豆之后，她实在忍不住不去关注。 金锋虽然不擅长察言观色，但是露洁公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其实金锋对于渝关城能否种植土豆也很关心，渝关城是一座军城，没有实验室，也没有工厂，金锋闲着也没事，见露洁公主一副百爪挠心的样子，便主动提出参与土豆的催芽工作，还问露洁公主要不要一起。 露洁公主自然不会反对。 第2104章 火车的构想 为了给土豆催芽，刘铁的副将专门腾了一间仓库出来，接下来的几天，金锋和露洁公主的生活轨迹几乎就是住处和仓库两点一线，偶尔去城墙上看看小部落联盟。 “真好啊！” 露洁公主靠在金锋怀里，看着城墙下收工回来的牧民，脸上满是笑容。 按照金锋和露洁公主原本的计划，要在渝关城外建造一个羊毛纺织厂，由金锋提供体术，小部落联盟提供羊毛和工人，共同进行生产。 可是现在小部落联盟都没有牛羊了，就算金锋把之前露洁公主赔付的牛羊运回来一批，重新繁殖至少需要几年时间才能有规模。 在这几年的空档期内，小部落联盟不能一直靠东海养活吧？ 露洁公主之前一直在为此事发愁，现在好了，不光有煤矿，还有了土豆，露洁公主觉得压力骤减，整个人都变得活泼了一些。 “你最近和山里边联系了吗？”金锋问道。 露洁公主去东海之后，小部落联盟被右贤王追杀到了东北的深山老林里，去年冰儿带着露洁公主的信物找到他们，一部分人跟着冰儿来到了渝关城，但是还有一部分牧民不敢相信金锋，担心来到渝关城之后会被镖师一网打尽，没敢跟着过来。 接下来采矿和种植土豆都需要不少劳动力，城外的牧民不一定够用，金锋又想起了山里那批牧民。 “联系了，”露洁公主点点头：“上个月他们派了代表过来，代表回去后会跟那边的族人说了渝关城的情况，又有一批族人愿意过来，半个月前传信过来，他们已经出发了，估计再有十几天就能赶过来。 不过还有一批族人不愿意过来，他们想在林子里做猎人。” 说到这里，露洁公主的语气有些失落，也有点遗憾。 去年冬天太冷了，深山老林里比渝关城还冷，虽然林子里不缺木材取暖，但是藏在林子里的那一批牧民是被追杀到林子里的，时间比较仓促，也没有提前储备过冬物资，大雪封山的时候，林子里的积雪比腰还深，也没办法出去找吃的，去年冬天饿死了不少人。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有一部分人不愿意来渝关城，显然是不信任金锋，也开始不信任露洁公主了。 “人各有志，他们不愿意来就不愿意来吧。” 金锋安慰一声，转移话题问头：“新发现的煤矿在哪儿？” “在那边，”露洁公主指了指西北方向：“莫城兄弟前几天已经确认了开采点，如果顺利的话，再有几天就能开始挖矿了。” “距离有多远？”金锋又问。 “大概二十里左右吧，”露洁公主回答道：“我最近正在考虑是修一条路还是挖一条水渠。” 按照莫城的勘探，柳江煤矿的储煤量不算高也不算低，但是渝关城肯定用不完，煤炭开采出来后，肯定要通过渝关城的码头运到东海或者其他地方。 而想要把煤炭运到码头，就需要修路或者修水渠。 “楼船装上煤炭之后吃水会很深，想要修一条足够楼船行驶的水渠可是个大工程，煤矿马上要动工了，再抽人出来修水渠，你们的人手不够啊！”金锋摇头。 随着洪涛平造船的经验越来越丰富，东海船坞造出来的楼船也越来越大，载货量也越来越大，吃水也越来越深，想要修建可以一条让楼船通航的水渠，的确是个大工程。 川蜀那边都很少修建这样的水渠，楼船通行的地方，往往都是原本就有的河流，人工修建的水渠，往往只要允许快艇和小型船只通行就行了。 “不行的话就先修条路吧，只不过修路的话，暂时虽然省力了，但是以后装卸和运输都需要很多人。”露洁公主叹了口气。 “这倒也是，”金锋点了点头，突然灵机一动：“要不然修一条铁路？” “铁路？”露洁公主一头雾水：“什么是铁路？” “铁路就是在地上铺上两条铁轨，然后用蒸汽火车来拉货！” 金锋向露洁公主简单讲解了一下铁路的构想。 自从金锋弄出快艇和飞艇之后，左之渊和万鹤鸣就开始研究把蒸汽机安装到马车上，但是一直没有成功。 蒸汽机的热效率本来就不高，加上技术条件有限，密封又不好，就更低了。 想要用蒸汽机驱动马车，不是做不到，而是需要用到的蒸汽机体型过于庞大，还要携带很多燃料，对于路面的要求也很高，不具备大规模推广的条件。 但是把蒸汽机用在火车上，这些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火车最大的能力就是能拉。 之前金锋就动过在西河湾和金川码头之间修建一条铁路的念头，只不过因为钢铁产量有限，西河湾和金川码头之间又大多是山路，施工难度大，金锋便放弃了。 可是渝关城和柳江煤矿之间以平地为主，距离也只有十公里左右，需要的钢材也不是很多，金锋越想越觉得值得可行。 想到这里，金锋当即返回书房，开始设计铁轨和火车。 接下来的几天，金锋又开启了工作狂模式，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基本上全都泡在书房里，就连柳江煤矿的动工仪式都没有参加。 火车是前世学习机械的必修科目，蒸汽机又有现成的图纸，经过几天的加班，金锋终于初步完成了设计。 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金锋派出一艘飞艇，把图纸送到了东海和金川钢铁厂，让他们分别制造铁轨和火车。 如果不是露洁公主马上就要生产，金锋恨不得也回去亲自盯着这件事。 煤矿那边已经动工，忙得热火朝天，魏无涯的助手也完成了土豆的催芽工作，在渝关城南和城北各自挑了一块地，用来种植土豆。 城南的地块较小，由镖师负责耕种和管理，城北的地块大，交给了小部落联盟。 金锋忙着在书房加班的这几天，露洁公主也没闲着，跃在仓库和田地之间，从催芽到播种，全程都参与其中。 第2105章 纽带 在露洁公主眼中，土豆就是东蛮的未来，所以她极为重视，不光挑选了几个擅长种植又机灵的族人跟着魏无涯的助手学习，还要求他们把过程都整理成记录，然后几个人的记录互相比较，以免出错。 为了防止有人破坏土豆，也防止鸟兽偷食土豆幼苗，露洁公主还专门组织了一支护卫队，守在土豆地周围，对土豆地进行管理。 土豆播种下去的第七天，正在土豆地前忙活的露洁公主突然觉得一阵腹痛。 自从进入孕后期，露洁公主身边就一直跟着两个稳婆随时待命，通过露洁公主的表现确认她要生了，马上让人把露洁公主抬进提前准备好的产房。 冰儿自己守在产房里，让霜儿去通知金锋。 金锋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赶往产房。 两个稳婆一个来自草原，一个是关晓柔安排的，经验都很丰富，除了她们，城内的女军医也来了。 好在露洁公主身体很健康，也喜欢运动，分娩过程很顺利。 “恭喜先生，贺喜先生！” 川蜀来的稳婆抱着一个婴儿来到金锋面前：“是位公子！” 金锋接过孩子，问道：“露洁如何？” “殿下很好，就是有点虚弱，现在里边在收拾，等下先生就能进去看望殿下了！”稳婆回答。 “辛苦李婶了！” 金锋朝后边点点头，铁锤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兜红包稳婆：“李婶，这是先生给的喜钱，李婶帮我给其他婶婶嫂子分一下。” 稳婆帮忙接生，主家给喜钱是一直以来都有的规矩，李婶也没退让，感谢一声，拿着红包又进产房了。 露洁公主恢复的挺好，分娩当天就下床活动了，第二天还想抱着孩子一起去地里看土豆，结果被稳婆拦下来了。 虽然在金锋和露洁公主的引导下，小部落联盟的牧民和渝关城内的镖师相安无事，但之前毕竟是敌人，短期之间做不到融洽相处，双方也都有意避免接触太多。 镖师们一般在城内活动，没有意外情况很少出城，小部落联盟的牧民基本也不会靠近渝关城。 但是在露洁公主生孩子的第三天，小部落联盟的各位首领聚集到城门外边，说要给露洁公主和金锋贺喜，请求进城。 金锋得知消息，马上让人打开城门，把各位首领带到了镇远镖局的会议室。 顾名思义，小部落联盟由很多小部落组成，这次所有部落的首领都来了，幸亏镇远镖局的会议室足够大，要不然还真坐不下。 安排好首领们之后，金锋和露洁公主抱着孩子也来了。 平时和小部落联盟的沟通也是通过露洁公主，金锋还是第一次直接面对这些首领。 这些人说起来是一个部落的首领，但是绝大多数都是小部落，有些部落甚至只剩下几户牧民，加起来不过二三十人。 说是首领，其实还没有中原一个村长管的人多，虽然小部落联盟现在不怎么放牧了，但是一进入会议室，金锋还是闻到一股膻腥之气。 不过金锋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而是在露洁公主的介绍下，热情的和首领们打招呼。 双方见礼结束，首领们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单膝跪地，按照草原礼仪，向露洁公主怀中的孩子宣誓效忠。 这也是首领们本次进城的主要目的。 之前毕竟是仇人，在来渝关城之前，其实不少首领也在担心镇远镖局想把他们骗过来杀了，但是在城外生活的这几个月，他们渐渐想明白了。 如果镇远镖局想要对他们不利，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不管他们就行了。 只要一个冬天，他们自己就会饿死冻死一大片。 当初几乎双手空空的来到渝关城，是镇远镖局为他们提供了住处，还提供了鱼粥和采暖的炉子，让他们没有冻死饿死一个族人，成功度过了有生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 这些都体现了金锋和镇远镖局的诚意，现在到他们表达诚意的时候了。 直接让他们向金锋表示效忠，不少首领是没办法接受的，但可以向金锋和露洁公主的孩子宣誓效忠。 九公主为金锋和露洁公主赐婚，就是因为这个，现在看来，九公主的目的达成了。 这个孩子会成为中原和草原的纽带，加快双方融合的速度。 这也是金锋希望看到的。 当天中午，金锋留下首领们在城内共进午餐，不仅拿出了果酒招待他们，还破例找了一些轮值休息的镖师将领来作陪。 通过这次会餐，镖师将领和首领之间有了一些了解，关系也有所缓和。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一天天热了起来，露洁公主的孩子满月那天，金锋收到魏无涯的来信，说占城稻的早稻快要成熟了，询问金锋接下来种植什么。 金锋来渝关城主要因为三件事，一是露洁公主要生了，二是煤矿，三是在渝关城种植土豆。 现在孩子满月了，煤矿的开采也进入正轨，土豆也顺利种植下去，长势很不错，这一趟过来的所有目标全部完成，于是当天晚上和露洁公主商量，准备返回川蜀。 露洁公主当初嫁给金锋，是为了给小部落联盟找个靠山，可是和金锋相处久了，渐渐对金锋产生了依赖。 金锋在渝关城，露洁公主就觉得有了主心骨，现在金锋要回去，她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不过露洁公主也知道川蜀才是金锋的根，所以并未挽留。 “要跟我一起回川蜀吗？”金锋问道。 “等今年过去，族人们攒够了过冬的粮食和煤炭，我再回去吧，现在离开我真的不放心。”露洁公主摇头。 金锋的根在川蜀，她的根则在东蛮。 现在族人刚刚在渝关城立足，和镇守的镖师也不是很熟悉，很多事情还需要露洁公主去协调。 “那行，”金锋微微点头：“有事的话给我写信，土豆收获了，记得跟我说一下产量。” “好，”露洁公主乖巧答应。 第二天一早，金锋乘坐楼船离开渝关城，返程回川蜀。 第2106章 丰收的一年 牵挂着早稻和蒸汽火车，金锋回去的时候没有在东海过多停留，只是趁着楼船补充燃料的时候在码头和徐钢郑驰远等人见了一面，等燃料补充结束，便直接上船离开了。 回到西河湾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村子西边的占城稻种植田。 为了种植占城稻，魏无涯让人在村子西边修建了好几条水渠，此时占城稻已经成熟，放眼望去一片金黄，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稻杆，看起来格外喜人。 魏无涯和老谭正在田边巡视，看到金锋赶紧迎了过来。 “先生你终于回来了，”魏无涯指着稻田说道：“稻子已经完全熟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就赶不上收割了。” “这不是收到魏先生你的信，我马上就回来了吗？”金锋笑着说道：“回来后哪儿都没去，第一个就来这里了，衣服都没换呢。” 说完蹲下去揪掉一串稻穗，放在眼前仔细看了一阵：“的确该割了，找好人了吗？” “找好了，”魏无涯点头：“先生如果没有意见的话，明天就可以收了。” “收吧！”金锋微微点头。 看完稻田，金锋又去了一趟蔬菜育苗基地，番茄和辣椒也已经成熟，只不过这些都是种子，没有摘下来吃，而是让它们继续生长，直到彻底熟透，然后有专门负责收集。 从蔬菜育苗基地回来，金锋又去了一趟钢厂，询问了蒸汽火车头的制造进度。 等从钢厂返回村里，天已经黑透了。 “那么老远回来，结果连人都没看到就不见了！”关晓柔白了金锋一眼，但还是心疼的给他倒了一碗凉茶。 “稻子熟了，魏先生让我去看看能不能割，钢厂那边也有些事，满仓解决不了，得我去看看。”金锋笑着解释。 “休息休息明天再去不行吗？” “时间有点紧，”金锋伸手揽住关晓柔，把头靠过去：“忙过今年就好了！” 不管占城稻还是土豆玉米南瓜，今年都是第一次大规模种植，除了金锋，其他人都没不知道应该怎么种，也不知道应该什么时候收。 过了今年，百姓就有经验了，金锋就不用管了。 关晓柔抱着金锋，心疼的抚摸着他的脸颊。 两人正温存着，四小只风风火火的冲进了院子，听到她们的喊声，关晓柔赶紧放开金锋。 第二天，一群府兵进入占城稻种植田，开始收割，金锋和魏无涯一大早也赶到了。 “金先生，你说这边的亩产能有多少？”魏无涯有些紧张的问道。 这一片田地不是精耕细作的试验田，而是按照大康普通百姓种地的流程进行耕种的普通田地，通过这里的平均亩产能在一定程度上推测出占城稻大规模种植的正常产量。 金锋观察一阵，推测道：“我觉得亩产应该在350斤到420之间。” “有这么高吗？”魏无涯有些怀疑：“去年试验田的亩产也不过四百多斤。” “去年咱们是第一年种植，育苗和管理都不是很有经验，天气也不是很好，产量其实有些低了。”金锋解释道：“今年的天气比去年好得多，这里又施了农家肥，应该差不了很多。” “但愿如此吧！”魏无涯听金锋这么说，心中也充满了期待。 这片种植田不过几十亩，魏无涯找来了几十个府兵一起动手，当天上午就割完送到打谷场，下午就打出来了。 和金锋预料的一样，平均亩产达到了380多斤，而且这是在田里自然晾晒到完全成熟的稻谷，就算晾晒之后会掉秤，最终亩产应该也在350斤以上。 这也让金锋和魏无涯吃了个定心丸。 随着这一批稻谷的成熟，其他粮食作物也相继进入成熟期。 今年的老天爷也非常给面子，没有出现长期的暴风雨情况，整个川蜀的百姓，夏天和秋天都处于忙碌和丰收的充实之中。 川蜀这边如此，中原和渝关城的土豆同样获得了大丰收。 虽然提前知道土豆高产，但是当看到一棵土豆秧子下边收获的果实就够一个人吃两天，刘铁和田先生都激动不已。 渝关城的露洁公主更是当时就蹲在地边哭了起来。 封建时代的人们被饥饿困扰了几千年，现在这个大难题终于解决了。 丰陵县的百姓和小部落联盟的牧民比过年还高兴，歌舞团和金川日报趁机又进行一波宣传，镇远镖局和金锋的影响力再次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这一年，是大康有史以来，川蜀地区粮食收获最高的一年，也被后世史学家称为大康崛起的元年。 本土种植的粮食大丰收，东海舰队和交趾的贸易也一直没有停止。 船队拉走一批又一批的铁器、布匹、瓷器等货物，然后从脚趾拉回来一船又一船的粮食和棉花。 东海的海带种植区也进入了正轨，每天都能固定产出一定数量的海带。 同在东海的三号船坞这半年多也没闲着，涌入东海的大量难民，为东海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三号船坞也跟着进行了扩张。 三号船坞主要以生产渔船为主，船坞扩张之后，生产的渔船越来越多，捕捞队也跟着迅速发展，捕捞回来的渔获也越来越多。 随着越来越多的整齐楼船下水，捕捞队还专门成立了一支捕鲸队，专门用来捕获鲸鱼之类的大型鱼类。 多方努力之下，川蜀的粮食储备达到了历史最高。 不敢说解决了整个大康的温饱问题，至少川蜀地区和东海，以及已经被镇远镖局控制的江南和中原的几个郡，这两年都不用再担心粮食问题了。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粮食问题得到了初步解决，九公主的心思又开始活动起来了。 吃过晚饭，九公主把金锋叫到御书房，询问道：“夫君，小玉今天早上过来汇报，说第五届打土豪分田地培训班马上就要毕业了，咱们是不是应该行动了？” 黄铜沟的失败让金锋意识到快速扩张的弊端，回来后就调整战略，放缓扩张速度，重点放在发展内部。 九公主认为，现在到了继续扩产的时候了。 第2107章 四种方案 在这一年里，不光粮食大丰收，以及打土豪分田地培训班持续培养了大批相关人才，川蜀的武装力量也有了很大发展。 镇远镖局一直在进行扩招，各地也一直在持续培养府兵，兵工厂也日夜不停的在进行生产。 这些都给了九公主极大的信心，也让她认为扩张的时候到了。 在九公主的计划中，扩张有几个方向，第一是一鼓作气平定秦地，然后兵逼晋地。 第二是继续在中原砸钉子，为后续平定中原做准备。 第三是以东海为根据地，迅速攻占华东地区。 第四，以济水郡为桥头堡，迅速攻占黄河沿岸。 找金锋就是商量一下往哪个方向进行扩张。 金锋听完九公主的计划，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走到墙边盯着地图露出思索之色。 川蜀和秦地交邻，双方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没停止过，镇远镖局曾经一度占领过秦地，只不过尚未完全控制秦地，黄铜沟战役爆发，权贵们死灰复燃发起疯狂反扑，镖师们前期扩张速度太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暂时撤退回川蜀。 黄铜沟战役虽然获胜，但也让金锋意识到快速扩张的弊端，于是调整战略稳扎稳打，现在秦地几乎被金锋拿下了八成，就差最后一点就全部打下来了。 不管在金锋前世还是此生，八百里秦川都在华夏文明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也一直是华夏的重要粮仓之一。 现在有了各种高产的种子，如果拿下秦地，明年的粮食产量会再提高一大截。 可是最后剩下的两成地方，也是抵抗最激烈的区域，秦王旧部和那些权贵都被镇远镖局赶到了这里，他们深知一旦战败将会面临着什么，所以依托秦地周围的复杂地形拼死抵抗，想要彻底打下这两成地方，需要付出大量的兵力。 想明白这些，金锋开口道：“咱们先来说第一种方案，我觉得暂时没必要完全占领秦地！” “为何？”九公主问道。 “秦王旧部躲进了山里，最为肥沃的关中平原已经被咱们全部控制了，咱们没必要投入大量兵力和他们死磕，只要稳定住现在的局面，在关中平原推广土豆就行了。” 九公主听完，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是啊，秦地最重要的关中平原已经被他们拿下了，为什么要跟秦王旧部死磕呢，和金锋说的一样，只要在关中推广土豆，把关中变成一个新的粮仓就行了。 让那些秦王旧部在山里苟延残喘，说不定都不用自己出手，过几年他们自己就扛不住了。 “那第二个方案呢？”九公主问道。 第二个方案是继续往中原砸钉子，建立根据地。 龙泉郡的张凉，纾州的庆怀，济水郡的刘铁，淮北郡的牛奔，凤台郡的韩沉，都在当地建立了稳固的根据地，而且在持续积攒力量，只要金锋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吞掉周围地盘。 “第二种方案可以，但是也不用投入太多兵力。” 金锋说道：“让枢密院把铁子哥控制济水郡的战报整理一下，后边再发展根据地，可以学习这种方式。” 刘铁前往济水郡建立根据地的时候，带的人并不多，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了济水郡。 “济水郡能有现在的局面，朱可安有很大功劳，但不是每个地方都有朱可安这样主动投诚，而且还有能力的县令。”九公主说道。 “是的，但是铁子哥他们之前也没有可以参考的范本，只能摸石头过河，现在他们已经摸清了河里的石头，培训班还可以支援人手去打土豪分田地，迅速稳定当地的局势，比铁子哥他们刚去济水郡的时候要轻松得多。”金锋说道。 刘铁他们去济水郡的时候，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现在已经建立了好几个根据地，能遇到的情况几乎也全都遇上了，有了可以参照的范本，钟鸣小组还培训了大量人才，占领当地之后可以迅速开展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对于后来者来说，再建根据地，的确会比刘铁张凉庆怀他们简单得多。 “关于建立根据地这事，不用太着急，可以再挑几个地方试行一下，看看那些权贵世家的反应再说。”金锋继续说道。 刚开始建立根据地的时候，金锋和九公主都担心中原地区的权贵和世家会疯狂攻击根据地，可是后来发现他们就是一盘散沙，他们都知道镇远镖局占领中原的后果，但是也知道镇远镖局的厉害，所以谁也不想当出头鸟，而是都期盼着别的世家去跟镇远镖局拼命，消耗镇远镖局的实力，自己跟在后边捡好处。 权贵们都抱着这样的念头，结果谁也不愿意和镇远镖局硬拼。 现在只建立了几个根据地，对于庞大的中原来说，影响力不大，但是如果镇远镖局在其他地方大规模建立根据地，破坏了现在的平衡，逼得权贵不得不反抗，反而得不偿失。 而且如果大规模发展根据地，同样需要大量人手，而且兵力过于分散。 相对来说，金锋更倾向于刘铁在济水郡招募当地人成立武装力量的做法。 金锋向九公主说了自己的担心，九公主赞同的点点头，然后问道：“那第三种和第四种方案呢？ 慕岚前段时间传回消息，她现在已经快要打到凤台郡了，打到凤台郡之后，她就能和韩沉会师，然后彻底控制长江下游。” 新城项目开展之后，东海发展迅速，也让九公主看到了东海的潜力。 庆慕岚和韩沉会师之后，东海后方就成了自己的地盘，会变得更加安全。 至于第四种方案，九公主没有详细解释，金锋却也明白了她的打算。 济水郡的土豆已经收获，经过统计，平均亩产达到了两千七百多斤。 虽然远不如试验田里的四千五百斤，但是已经让人惊喜了。 最重要的是，这是第一年种植，当地百姓没有经验，管理不到位，种子中也有很多小土豆。 今年收获了这么多土豆，来年就不用用小土豆做种子了，加上今年的经验，下一茬再种，产量肯定会更高。 这也证明了黄河沿岸的确和金锋说的一样，非常适合种植土豆，只是济水郡之前一季的土豆产量，就足够整个川蜀吃半年，如果再沿着黄河占领几个郡去种土豆，最多需要明年一年，粮食问题就彻底解决了！ 第2108章 胸有成竹 “慕岚和韩沉手中的兵力足以荡平中间的两个郡，一旦他们两支队伍会师，会在东海后方形成一道屏障，再加上东海本身的兵力，安全上应该不用担心。” 金锋说道：“相对来说，我比较倾向于第四种方案，增援铁子哥，尽量多解放黄河沿岸的郡县。” “夫君你的意思是，打下整个青州和齐州？”九公主问道。 “不是，”金锋摇了摇头：“对了，前阵子密谍司是不是统计了中原那些囤粮比较多的豪绅？名单在哪里，拿来我看看！” 九公主虽然不明白金锋为什么又突然说起了这个，不过还是走到旁边的文件柜找到一份文件递给金锋。 金锋接过文件，又拿过一支铅笔，然后开始在地图上圈点。 耗费了半个多小时，金锋在地图上圈上了十几个地方，然后才放下铅笔：“先把这些地方打下来！” “可是这些地方也不连在一起呀？”九公主皱眉。 占领一个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按照行政单位，占领一个县一个郡然后一个州，这样方便进行管理。 可是金锋圈的那些郡县东一个西一个，互相之间完全没有接壤，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全都距离黄河不远。 “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九公主想不明白。 “因为这样可以让更多的中原百姓活下来！”金锋说道。 九公主这才明白金锋的打算。 封建时代取水困难，百姓会聚集在河流附近耕种生活，黄河作为华夏母亲河，到了豫州之后，两岸大多是平原，而且土地松软，水资源也丰富，非常适合耕种。 所以哪怕黄河沿岸每过一些年都要发生一次水患，但是聚集在黄河沿岸的百姓数量依旧很多。 金锋圈起来的地方，从黄河下游的济水郡，一直延伸到黄河中游的京城附近，等于在黄河沿岸建立了一排根据地。 九公主拿起那些豪绅名单对比一下，果然和她想的一样，金锋圈中的地方，都有囤粮的豪绅，或者距离那些豪绅不是很远。 不用问，金锋是打算复刻刘铁在济水郡的做法，先派人从豪绅手里把粮食抢过来，然后用这些粮食施粥赈灾，收拢民心，训练民间武装力量，等到明年春天，就能号召百姓种植土豆了。 大康的通讯和交通还是太落后了，奔赴东海的难民，基本上都来自于东海西方的几个郡城，再往西的百姓就不知道东海在施粥了，或者知道了也没有能力跨越几个郡城赶到东海。 而按照金锋刚才的设想，就等于在黄河沿岸建立了十几个庞大的难民救助点，方圆百里的百姓知道消息，恐怕都会自发前往这些根据地寻求活路。 这样可以最大程度救助百姓，到了来年春天，这些百姓又会成为种植土豆的劳动力。 金锋圈下的这些地方，绝大部分距离济水郡都很远，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金锋就算攻打中原，也会占领秦地之后从西边开始，或者以济水郡为桥头堡，从东边往西慢慢打。 如今藩镇割据，豪绅们的消息也相对闭塞，那些囤粮的豪绅，甚至有一大半不知道镇远镖局已经占领了济水郡，还以为金锋一直待在川蜀做土皇帝呢。 所以金锋刚才那个计划，成功率其实很高。 “夫君这个办法不错，但有个很重要的问题。”九公主说道：“济水郡周边的豪绅不敢动手，是还存了一些侥幸心理，觉得咱们打下济水郡就会停止扩张，谁也不想做出头鸟，而且济水郡周围没有能够把所有权贵组织起来的人物。 可是咱们一旦这么做，就等于向整个中原宣战了，而且中原地区名流不少，万一豪绅们认为再不反抗就是死路一条，拼死反抗，或者有足够德高望重的名流把豪绅们组织起来共同反抗，咱们的形势就会很危险！” 虽然镇远镖局一直在扩张，但是川蜀之前的人口太少了，还要留下足够的人手来耕种，所以镇远镖局这两年的发展其实很有限，突击占领金锋圈下的那些郡城问题不大，但是如果遭遇到当地豪绅的疯狂反扑，镖师的人手肯定就不够用了。 “如果我把镖师的战斗力再提升一下呢？”金锋反问道。 “战力再次提升？”九公主眼睛微微一亮：“夫君你又做出新武器了？” 镖师们平时的训练已经很重了，就算再次加大训练量，短时间内也很难有太大的提升，九公主能够想到的最大的可能就是金锋在武器方面有所突破。 果然，金锋点了点头：“后填式步枪实现初步量产了。” 有金锋的引导，川蜀的工业发展几乎跳过了所有试错和摸索的环节，电厂成立之后，有了持续而稳定的供电，钢厂的机床很快用上了电机，不仅大大的提升了效率，还极大的提升了精度。 前不久，满仓找到金锋，告诉他步枪流水线已经建成，只要稍微调校一下就能投入使用，实现步枪量产。 “如果步枪可以量产的话，那就没有问题了！”九公主忍着激动点了点头。 她早就见识过后填式步枪的威力，一把步枪就等于一座便携式重弩，而且体积更小，上弦速度更快，单兵就能操作。 如果每个镖师配备一把后填式步枪，就等于每个镖师都变成了一座重弩！ 镖师们的战斗力本来就远高于豪绅们养的那些老爷兵，如果再配上步枪，一个连就能杀穿一支上千人的老爷兵。 怪不得金锋会制定这么冒险的计划，原来是胸有成竹。 “这么大的行动，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不行，夫君打算让谁挂帅？”九公主问道。 金锋和九公主分工非常明确，九公主负责内政，除非一些大的政策，金锋很少过问。 而金锋负责军事和工业，九公主一般也不会插手。 但是这次行动不单单是一次军事行动，还关系到中原地区的民生，九公主不得不关心。 “我想把郑方调到龙泉郡，把凉哥换回来领导本次行动，你觉得如何？”金锋问道。 第2109章 步枪初步量产 金锋之前派张凉去龙泉郡，是因为龙泉郡有一座产量相当可观的铜矿，当时金锋已经有了发展电力的设想，制作电线需要用到大量黄铜，这座铜矿金锋必须拿下。 当时还没有在中原发展根据地，为了稳妥起见，金锋便把张凉派了过去。 张凉也没让金锋失望，出兵直接占领了铜矿，然后很快控制了龙泉郡，现在打土豪分田地工作已经全面结束，镇远镖局又肃清了当地的土匪势力，制定了非常低的赋税政策，受到当地百姓的大力拥护，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张凉留不留在龙泉郡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在镇远镖局中，金锋的影响力排第一，张凉绝对是无可争议的第二，然后才是刘铁大壮猴子这些队伍的直接领导者。 黄河行动不是一支队伍能完成的，必须同时协调多支镖师队伍同时发动攻击，才能最好的完成金锋制定的战略目标。 所以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人选，除了金锋本人，也就张凉能够担任了。 九公主刚才问那个问题，就是想要提醒金锋，现在听到金锋也是这么打算的，就放心了，第二天一早就签发了圣旨，把张凉从龙泉郡调了回来。 张凉回来后得知具体的任务内容，立刻展开了工作。 九公主登基之前，金锋提前把镖师派往川蜀各地，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暴动，后来各地局势都稳定下来之后，这些镖师暂时也没有被调回，而是留在当地协助随后赶到的钟鸣小组开展打土豪分田地。 打土豪分田地结束之后，镖师们又留下来在各地组建府兵队伍，训练府兵和带领府兵进行剿匪。 经过文书官两年多的思想教育工作，以及金川日报和歌舞团的持续宣传，现在的府兵已经和当初那些只知道搜刮老百姓的府兵有了天壤之别，不仅具备了不弱的战斗力，思想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至少不会再做出搜刮欺负老百姓的事情了。 张凉之前就在考虑是否把这些老镖师都抽调回来，还没决定好呢，金锋就下达了本次任务，张凉正好顺水推舟。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不断有镖师连队从各地撤回，聚集在长蛇沟东边新建的军营中。 很多权贵都在西河湾周边安排了细作，马上发现了这一情况，并把消息传递回去。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权贵都心惊肉跳起来，以为金锋要对自己动手了，特别是秦王的那些旧部，吓得往山里藏得更深了。 反而是本次行动真正目标的那些中原权贵，对此无动于衷，因为他们距离川蜀太远了，金锋就算要平定中原和江南，暂时也打不到他们那里。 这段时间金锋也没闲着，天天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钢厂的秘密车间调校步枪的生产线。 其实大部分枪械的原理和构造并不复杂，特别是对于金锋这种学机械的人来说，各种步枪手枪霰弹枪的构造都是基本功，之前无法量产的原因是钢材的强度和锻造工艺都达不到要求，枪管有炸膛的风险。 随着电力的运用，钢厂的生产工艺得到了很大提升，特种车间为枪械制作的特种钢材，已经达到了步枪的制作要求。 金锋很早以前就在筹备步枪量产的相关事宜，现在最后一道难关也被突破，步枪生产线很快就投入生产，然后分批送到镖师手中。 阿娟是第一把后填式步枪的使用者，她领导的火枪队也是金锋的秘密保镖，为了更快的让镖师熟悉步枪，金锋暂时把火枪队派到靶场，一个个火枪队员摇身一变成了教练，教导镖师们使用步枪。 使用步枪并不算什么高难度的事情，金锋前世还有民兵的时候，很多民兵只是经过几天的简单培训，就能扛着枪进山打野猪了。 一些特殊点的大学，在军训的时候也会教学生使用步枪，甚至还会给每个学生发几发子弹让学生进行实弹射击。 大部分学生经过几天的理论知识学习，再加上教官的示范，基本都能上靶。 当然了，能够上靶只是射击的最基本要求，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光是在靶场能上靶肯定是不行的，需要大量的实弹射击练习。 说白了，除了那些真正天赋异禀的神射手，绝大部分士兵的枪法都是子弹喂出来的。 好在金锋在很早以前就明白枪械的重要性，在步枪量产之前，炸药工厂就一直在生产子弹，经过这么久的积累，子弹早就装满了仓库，镖师们打起来一点不用心疼。 正好也算是对枪械的寿命和长期使用精准度的一次测试了。 所以从第一批步枪下了生产线开始，长蛇沟东边的新军营中，噼里啪啦的枪声就没有停止过，比过年的爆竹还热闹。 细作们很想知道镖师们在干什么，可是军营施行了严格的军事管理，别说外边的人想进去，里边的人想出来都难，所以细作们只知道金锋调回来了大量的镖师，却不知道这些镖师在干什么。 越是这样，权贵们越好奇，越担心，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断有死士高手意图使用各种方式潜入军营，结果全都以失败告终。 枪械的出现终结了冷兵器时代，也在某种程度上终结了武术的时代。 在冷兵器时代，寻常士兵很难拦住一个武艺高强的死士，比如当初金锋刚起家时被突围围到了山上，阿梅借助狭窄的山路，独自一人就挡住了数十名土匪的进攻。 可是人的反应速度是有极限的，死士的武艺再高，也不可能比子弹更快。 死士可能躲得过十几名土匪的同时进攻，却绝对躲不过十几支枪械的扫射。 权贵们派来的死士还不知道枪械的存在，其中有不少高手已经突破了围墙，进入了军营内部，但是进去一个被突突一个，进去一个被突突一个，无一例外！ 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绝大部分镖师都能熟练的使用步枪了，这也代表着黄河行动，可以开始了！ 第2110章 黄河行动 枢密院会议室，金锋和九公主坐在主位上，张凉小玉铁世鑫和几名高级官员坐在下边。 一直在外的韩风也被金锋叫了回来。 “今天喊大家来开会，是我和陛下制定了一套作战计划，大家一起讨论一下。” 金锋开门见山地打开地图，开始讲解自己的计划。 能参加这次会议的，都是川蜀政权的核心高层，但是这个计划金锋只对九公主和张凉说过，其他人只知道金锋把张凉叫了回来，还从各地调回这么多老镖师，肯定有大动作，但是包括铁世鑫和小玉都不知道金锋的具体计划。 只有韩风联想到九公主之前给他布置的任务，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私下里，铁世鑫和小玉以及那些大臣都猜测过金锋的计划，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金锋竟然这么疯狂，竟然要沿着黄河在中原地区砸下十几个钉子。 “陛下，先生，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铁世鑫作为枢密院负责人，首先提出了质疑：“现在中原还是一盘散沙，咱们这么做会不会让他们抱成一团，共同来对抗咱们啊？” 金锋没有回答铁世鑫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张凉：“凉哥，你来回答铁大人吧？” 这下都不用张凉回答，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金锋的意思。 果然，张凉开口回答道：“请陛下和先生放心，也请铁大人和在场的所有大人放心，不管中原的那些地主豪绅如何，镇远镖局不能完成先生的命令，我张凉提头来见！” 张凉这么说，等于立下了军令状，而且是最狠的那种，也等于告诉在场所有人，这个计划已经不容置疑了。 金锋也没有给他们留下质疑的时间，又转头看向韩风：“韩大人，我让你调查的那些粮仓，都调查清楚了吗？” “调查清楚了，每个粮仓的守卫多少，背后的粮商是谁家的棋子，还有每个粮仓里有多少粮食，都调查清楚了。” 韩风回答道：“他们的资料我都已经整理好了，只是不知道先生要用，没有随身携带，如果需要的话，我现在回去取一下。” “不用了，等下散会了再送过来就行了，咱们现在来说一下兵力调度以及占领粮仓之后如何控制当地局势，以及尽快恢复生产的问题。” 会议从早上一直开到傍晚，中午饭都是让润娘送过来的，所有人都没有出去。 金锋向每个人布置了自己应该负责的任务，铁世鑫小玉等人也提出了很多问题，金锋一一解答。 会议结束的第二天，潜伏在西河湾周围的细作们发现，西河湾机场突然变得繁忙了起来。 其实西河湾机场平时就很忙，来来往往的飞艇很多，但是这一天格外多，特别是外出的飞艇，比平时足足多了两倍多。 敏感的细作们立刻意识到，金锋和九公主肯定颁布了什么很重要的命令，需要快速传达下去。 于是细作们便使出各种手段探查。 可惜西河湾现在的防守很严，这次的任务保密级别又特别高，细作们短时间内根本打听不出来什么有用信息。 细作背后的权贵豪绅们之前得知金锋调回那么多老镖师，已经很紧张了，得到这个消息后，变得更加紧张了。 这些权贵豪绅代表着一方方势力，他们紧张，背后的势力便也跟着紧张。 一时间，中原和江南很多地方都变得暗流涌动，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西河湾。 很快，备受关注的老镖师们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终于从那座戒备森严的新军营里出来了。 和进去时相比，镖师们出来的时候，每个人背上都多了一个黑色的长棍。 这么多镖师根本不可能瞒得过细作，金锋也没有打算隐瞒，镖师们四人一排，沿着官道直奔金川码头。 码头上，提前抽调的楼船早就准备好了，镖师们到了码头直接上了船。 细作们还想继续跟踪，可是楼船的速度太快了，他们根本跟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楼船消失在江面上。 不过一些权贵在江南和东海也布置了眼线，马上给这些眼线传令，让他们汇报这支船队的去向。 经过眼线的汇报，船队沿着长江一直开到东海，不过并未在东海停留，而是向南出发，进入了茫茫大海。 进入大海之后，眼线也没办法继续跟踪了，不过得到消息的权贵豪绅全都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镇远镖局这次的目标是谁，但是船队入了海，还朝南开，那就肯定不是自己。 只要不是自己就行了。 可是没过多久，一些消息灵通的权贵突然得到消息，黄河沿岸不少郡县突然出现了镇远镖局的队伍，那些突然出现的镖师不仅有飞艇支援，每个人还都多了一种长棍一样的武器，那种武器可以发出巨大的声响，能够在二十多丈外射杀敌人。 通过这些描述不难判断，这些镖师不正是那一批老镖师吗？ 可是那批镖师不是坐着楼船进入大海，然后往南去了吗？ 不少权贵很快反应过来，他们被张凉耍了。 船队南下恐怕是镇远镖局放出来的烟雾弹，用来迷惑眼线和他们背后的权贵的，镇远镖局真正的目标应该一直都是这些郡县。 可是明白又有什么用呢，他们不敢去海上跟踪船队，更不敢阻拦船队。 …… 史书记载，新元三年八月底，兵马大元帅张凉亲自率领七千镖师展开黄河行动，同时突袭黄河沿岸十七城。 后填式步枪首次成为镖师们的主武器，威力巨大，打得守城府兵毫无还手之力！ 打下这些城池之后，镖师们第一时间占领并控制了城内的粮仓。 随后，镇远镖局设立粥棚，开仓放粮，在施粥之前朗读金川日报，让当地百姓初步了解镇远镖局。 九月中旬，打土豪分田地工作组进入各地，领导百姓开展打土豪分田地，镇远镖局乘坐飞艇向土匪发动突袭。 在这个过程中，遭到了一些中原地主豪绅和土匪的疯狂反扑，但是被镇远镖局以铁血手腕快速镇压！ 十月底，打土豪分田地工作基本结束，十七城百姓分到了田地，为祸多年的土匪也被剿灭和驱散，百姓过上了期盼已久的安稳日子，镇远镖局很快得到各地百姓的拥护。 第2111章 笑料 之前张凉刘铁庆怀等人占领中原的城池，权贵们就意识到金锋是在往中原砸钉子，为了以后占领中原做准备。 但是当时刘铁占领的济水郡在黄河边上，而张凉和庆怀占领的龙泉郡以及纾州都在长江沿岸，中间隔了上千里，而且张凉和庆怀第一目标是攻占龙泉郡和纾州的矿井，刘铁后来也在黄河边上找到了煤矿，并且大规模开采，所以大部分权贵并没有过分担忧，认为他们都是奔着矿产去的。 当然也有一些权贵表示担心，可他们得担心也没有办法，只能安慰自己，或许镇远镖局就是为了矿产去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镇远镖局一夜之间占领中原十七城，得知权贵的消息没有不慌的。 于是九公主担心的情况发生了，一些在当地颇有名望的老头子纷纷出山，号召各地豪绅组织起来，联手向镇远镖局展开了进攻。 韩风一直关注着中原，豪绅们开始互相联系的时候，密谍司很快得到了消息，并且第一时间向九公主汇报。 九公主也非常重视，马上让珠儿去实验室把金锋叫到御书房。 当金锋到了御书房的时候，铁世鑫和小玉已经到了。 听完密谍司的消息，铁世鑫和小玉也都露出担忧之色，但是金锋却脸色如常。 “先生，难道你就不担心吗？”小玉问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金锋嗤笑道：“他们现在才开始互相联系，等一群人凑到一起，最少也要半个月，然后至少再用半个月去开会争谁当家，争出来当家人之后，最快也要过年前后才能集结到足够的兵力！” 不是金锋看不起那些豪绅，他们本来就是一盘散沙，就算在那些老头子的号召下勉强聚集在一起，肯定谁也不服谁，谁都想当家，指挥别人的手下去当炮灰，自己的人留在后边坐山观虎斗，最后去捡好处。 前世袁绍聚众讨伐董卓，不就是如此吗？ 所谓的各路诸侯聚集在一起，商量讨伐董卓，结果所有人都互相提防互相算计，最后还起了内讧，讨伐计划也不了了之。 “先生，就算他们的效率比较慢，要到年关才能出兵，可是这些豪绅要是动真格的，能够拉出来多少人马可不好说！” 铁世鑫说道：“镇远镖局虽然有飞艇快艇，有重弩投石车，有手雷有闪光弹有炸药包……” 说到这里，铁世鑫不由摸了摸鼻子。 他的本意是劝说金锋不要轻敌，怎么说着说着那么像夸赞镇远镖局装备先进呢？ 想到这里，铁世鑫改口道：“虽然镇远镖局在武器上有很大优势，但是战斗到最后还是要进行短兵相接的白刃战，到时候重弩投石车手雷这些都不能用了，镇远镖局再能打，双拳也难敌四手啊！” “铁大人，你太高看他们了！”金锋冷笑道：“就他们临时拉出来的人马，战斗力连土匪都不如，土匪脑子一热还敢拼命呢，他们这些人，战损最多达到半成就会溃散，说不定都不用正面交战，派飞艇去他们的军营上边飞一圈，往下扔几个炸药包，他们就散了，根本坚持不到白刃战！” 铁世鑫闻言还想反驳，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因为金锋说的是实情。 豪绅们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让他们去剿匪都有些费劲，对于身经百战的镖师来说，更是不值一提。 就连东蛮和党项的精锐骑兵都扛不住飞艇和手雷组合，更别说这些豪绅地主临时组建的这些人了。 铁世鑫明白，不是金锋狂妄自大，看不起来地主豪绅，如果真打起来，金锋刚才说的大概率会发生。 不等铁世鑫想好怎么说，又听到金锋继续说道：“而且，一直以来，我最看重也不是武器装备，而是人心，铁大人说他们的人多，可是他们的家丁打手再多，能有当地的老百姓更多吗？ 等他们忙活到年关，打土豪分田地早就结束了，无数老百姓就是咱们最大最强的靠山！” 那些所谓有名望的老头子，就相当于袁绍，那些豪绅地主，就相当于各路诸侯，他们来自不同的势力，代表着不同的利益，不可能真的同心同德，所以就算他们真的联合成功了，结局也不会比袁绍他们好到哪里去。 何况金锋也不是董卓。 董卓当初进了洛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惹得天怒人怨，不管朝堂还是民间都巴不得他早点去死。 而镇远镖局占领城池之后，又是开仓放粮又是打土豪分田地，又帮百姓赶走了土匪，还答应来年施行轻徭薄赋政策，百姓得到了实打实的好处，拥护镇远镖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反对金锋呢？ 封建时代打仗讲究师出有名，地主豪绅唯一能拿出来的理由，可能就是九公主一介女流擅自称帝，坏了自古以来的规矩。 不过对于百姓们来说，他们一辈子也见不到皇帝，谁做皇帝并不是很重要，实打实的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金锋手里有金川日报和歌舞团这两大宣传利器，金锋有把握在地主豪绅组织起来之前，完成对十七城的初步思想教育改造，扭转绝大部分百姓对于川蜀政权的偏见。 所以金锋才会如此自信。 事实也再次证明了金锋是正确的。 那些豪绅们来回奔忙了半个多月才终于勉强凑到了一起，然后开始了漫长的讨价还价，为了能够分到更多的权利和利益争得面红耳赤。 在那些老头子的斡旋下，又这么吵了半个多月，终于勉强达成了平衡，然而就在权贵豪绅们打算各自回去组建兵马的前一天，韩风的密谍司找到了他们聚集开会的地方，然后张凉派遣一支飞行编队突袭了这个地方，把参加聚会的权贵豪绅一锅端了。 刚被抓的时候，那个所谓有名望的老头子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说自己是九公主的什么长辈，要求见金锋和九公主，被镖师锤了一顿之后终于老实了。 权贵豪绅们争吵了半个多月的计划也随即泡汤，成了后世史书上的一大笑料。 第2112章 水电站竣工 随着权贵豪绅们锒铛入狱，这场针对镇远镖局的联合抗争还没开始就夭折了，九公主和铁世鑫担心的危机就这么轻易被解决了。 张凉在中原进展顺利，西河湾也没闲着。 经过东海舰队不懈努力，从交趾带回来大量的占城稻和棉花种子。 棉花也是第一次在川蜀进行大规模种植，并且实现了丰收。 大康第一座以棉花为主原料的纺织厂也在长蛇沟北方成立，在冬天到来之前，所有镖师都收到了厚实暖和的棉服。 除此之外，趁着冬天降水比较少，村子西头的小型水电站加班加点，也在腊月中旬完全竣工。 金锋先是自己去检查了一遍，又把魏大同叫回来检查一遍，确认大坝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便暂时堵住了分流渠，开始蓄水。 新元四年二月上旬，冰雪逐渐融化，水电站所在的小河水位不断提升，终于达到了要求，于是金锋下令打开闸门。 随着水流进入大坝，涡轮机缓缓运转，带动发电机组开始工作，大坝外边的电灯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 “当家的，真的亮了！” 关晓柔抱着金锋的胳膊，激动不已。 金锋也长长松了口气。 这个发电站虽然只是一个实验性质的小型电站，却验证了水利发电站的可行性。 现在有了小的，以后肯定会有大型的。 也是从这天开始，西河湾进入了水力火力两种发电模式的时代，降水充沛的时候，以水力发电为主，降水不足的时候，以火力发电为主。 电力的充足供应，也进一步提升了电力行业的发展，经过金锋的教导，当初收下的那几个学生也可以自主完成很多电力相关的工作了。 新元四年三月，第二次前往美洲大陆的太平号回来了，这一次他们转了更多的地方，收集到了更多种子，也终于找到了魏无涯心心念念的金鸡纳树。 但是这一次已经不需要他们带回来的土豆做种子了，去年济水郡收获的大量土豆和玉米也已经播种下去。 当年夏天，川蜀平原的占城稻，以及黄河沿岸种植的土豆和玉米全都获得大丰收，棉花也得到进一步推广，不仅川蜀地区的粮食储备达到了历史最高，镇远镖局在中原占领的十七城，也都不用再为粮食发愁。 经过近一年的宣传和教导，中原百姓也都明白了拿起武器保护自己的道理，无数中原百姓主动报名参军，金锋麾下的武装力量也得到了快速发展。 所有人都以为金锋要平定中原了，中原权贵都吓得瑟瑟发抖，结果新元四年夏末，金锋突然调集数万军队和数量庞大的飞艇编队进入秦地，一举荡平了秦王旧部和死忠权贵固守的山区，彻底平定秦地。 然后渭州城的铁牛和秦地镖师同时出兵，一南一北向晋地展开进攻。 当年冬天，两军于晋地中部的北川河畔顺利会师，彻底平定晋地，也彻底平定了大康原版图的西北地区。 随后，大批钟鸣小组成员奔赴晋地各处，开展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 在渭州城坚守了近三年的铁牛也终于重新回到西河湾，在御书房见到了金锋。 “铁牛大哥，这几年辛苦了！” 金锋上前给铁牛一个拥抱。 渭州城之前就是一块飞地，北方是心怀叵测的党项，南边是虎视眈眈的晋王，随时都可能被双方吞掉，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铁牛带着手下的镖师硬生生坚持了近三年。 这三年来，铁牛没有让党项南下一步，也极大的震慑了晋王。 “我就是守在渭州城里，不辛苦！”铁牛摇头。 金锋闻言不由笑了：“你小子该补课了，换成铁子哥他们，肯定会说都是为了百姓之类的话，这不是为自己邀功，是为跟你一起坚守渭州城的兄弟们请功！” “不用，”铁牛憨厚地笑了笑：“我相信陛下，也相信先生，我说不说，先生都不会亏待兄弟们！” 的确和铁牛说的一样，不管他说不说，金锋都不会亏待在北方苦守了三年的铁牛和镖师。 相对来说，铁牛一如既往的憨直，让金锋觉得更加可贵。 “放心吧，你们镇守西北有功，这次平定晋地也立了大功，不会亏待兄弟们的！”金锋重重拍了拍铁牛的肩膀。 “嗯，”铁牛点点头，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陈永泽那家伙太狡猾了，不知道藏到了哪里，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他！” “晋地那么大，到处都是山，找一个一心躲藏的人哪儿有那么容易？”金锋说道：“陈永泽的事就交给密谍司了，接下来你不用管了。” “是！” 搜查和追捕，密谍司的确更加专业，铁牛答应一声，随后又说道：“对了先生，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 “在方山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支从来没有见过的队伍，他们也有飞艇手雷和重弩……” “他们也有飞艇？”金锋皱眉问道：“他们的飞艇中有蒸汽机吗？” 飞艇之所以成为飞艇，就是因为有蒸汽机的存在，可以控制飞艇自主行动。 如果没有蒸汽机，飞艇就和热气球差不多。 “他们的飞艇也可以在空中移动，只不过速度比咱们的飞艇慢得多，而且我们也隐约听到了蒸汽机的声音，”铁牛回答道：“不过他们在被咱们的飞艇击落的时候，也都在吊篮里扔了手雷，被炸散的飞艇落在了黄河中，我们只找到了球囊，没有找到吊篮和其他东西，没办法确认他们的飞艇上是否有蒸汽机。” 金锋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九公主也扭头看了过来。 手雷和重弩早就是镇远镖局的标配，那么多镖师，难免出现伤亡，重弩和手雷也曾多次出现遗失情况。 晋王的人拿得出手雷和重弩并不奇怪，但是出现飞艇就不一样了。 飞艇从来没有遗失过，就算当初海东青出现的时候，飞行员在跳伞之前，也都会在飞艇中扔下手雷，炸毁吊篮中的蒸汽机，以免技术落到敌人手里，晋王的人哪儿来的蒸汽机呢？ 第2113章 有我在，他翻不了天 蒸汽机的出现是人类迈进工业文明的重要标志之一，带来的影响非常深远，应用也极为广泛。 在没有飞艇快艇之前，朝廷下发的政令需要很久才能传播开，但是有了飞艇快艇，九公主的命令可以在一天之内传达到境内所有县城，两天之内可以传达到九成以上的乡镇。 不仅是政令，金川日报也是如此。 可以说，没有蒸汽机就没有川蜀现在的局面，所以九公主对于蒸汽机非常重视，相关技术封锁也极为严格，所有参与蒸汽机制造的工人，全都在密谍司的名单中。 所有飞艇和快艇上的镖师也都得到过死命令，如果遇到不可抵抗的敌人必须放弃飞艇快艇，在离开之前，一定要用手雷引爆蒸汽机。 截至目前为止，除了当初海东青刚出现的时候，造成过飞艇坠落，其他情况下，从来没有出现过镖师被逼的放弃飞艇快艇的情况。 中间倒是有一些权贵打过快艇的主意，比如埋伏送信送报纸的快艇，但是镖师们都非常谨慎，权贵们一直没有得手。 这种情况下，敌人哪儿来的飞艇呢？ 金锋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突然，金锋脑中想起一件旧事，冲着门口喊道：“铁锤，进来！” 铁锤一直在门口值班，听到金锋叫他，赶紧跑了进来：“先生！” “去问一下老鹰在不在村里！” “应该不在，”铁锤摇头道：“前天晚上我跟他一起吃饭，他说凉哥派他去中原出任务，昨天一早就走了。” “那你去找一下小玉，让他把当初老鹰他们第一次遭遇海东青的战报给我送过来！” “是！”铁锤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听到金锋让铁锤去找那次的战报，九公主马上明白了金锋这么做的用意：“夫君，你怀疑是那次泄露了蒸汽机技术？”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金锋说道：“那是飞艇第一次遭遇海东青，我记得老鹰在战报里说，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时有好几艘飞艇没来得及炸掉蒸汽机。 蒸汽机的结构并不是很复杂，如果陈永泽得到样品，进行一比一仿制并不算很难，就像当初他们仿制重弩投石车一样！” “可是飞艇不光是蒸汽机，还要有防火布制作的球囊才行啊！” “当初的冯先生和尕达部落，现在的苍鹰部落，都知道防火布的制作方法，陈永泽想要弄到应该也不难。”金锋苦笑着摇头。 魏老三叛逃之后，先是把防火布的制作方式传给了冯先生，冯先生为了上位，就把方法献给了尕达，尕达被金锋干掉后，魏老三又落到了苍鹰部落手里，防火布的制作方式现在没有一千人知道，也至少有八百人了。 而且这么多人分散属于不同的组织，比如当初尕达部落的那些工人，有不少从苍鹰部落手里逃走了，分散在吐蕃各地，有一些甚至逃到了外地，以晋王的手段，找到几个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该死的陈永泽！”九公主咬了咬牙：“我现在就给密谍司下令，让他们把人手调到晋地，全力追查陈永泽，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他抓住！” “密谍司现在正在中原忙着呢，把他们调走了，中原出了乱子得不偿失！”金锋摇头说道：“晋地那么多山，陈永泽一心想躲的话，密谍司就算全都派到晋地也很难找到他！” “找不到也要找！”九公主担忧说道：“如果陈永泽把蒸汽机和球囊的技术泄露出去，后果太严重了！” “也没有那么严重，”金锋自信说道：“陈永泽毕竟只是模仿，就算弄出了飞艇，也不可能比咱们更先进，敢跟咱们龇牙就是找死！放心吧，有我在，陈永泽翻不了天！” 或许被金锋的自信感染，九公主终于安心了一些，微微点头道：“还好有夫君！” 金锋也不是单纯的安慰九公主，而是真的没有太放在心上。 对于金锋来说，蒸汽机太落后了，体积庞大，消耗的能源高，综合性能远远不如内燃机。 但是工业发展需要一个过程，金锋虽然熟知内燃机的原理和构造，但是内燃机对于钢材和机床的技术要求都很高，需要工业发展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制作出来。 蒸汽机就是金锋在做出内燃机之前的一个过度产品。 电厂成立之后，西河湾的工业进入了快速发展阶段，距离内燃机已经不远了，金锋早就画好了内燃机的图纸，也从去年就开始进行制造内燃机的筹备工作了。 对于九公主他们来说，飞艇已经非常快了，特别是在山区，飞艇可以无视地形，很多骑马需要大半天才能翻越的山峰，飞艇一盏茶的时间就能飞过去。 但是对于金锋来说，飞艇的体积过于庞大，速度还是太慢了，他已经开始着手设计动力三角翼和其他动力飞行器了。 就算没有晋王这一出，金锋也很快就会淘汰蒸汽机。 两人正聊着，铁锤带着小玉进来了，小玉手里还抱着一个文件袋。 “陛下，先生，这是你们要的文件！” 小玉从文件袋中掏出一份份文件，摆放在桌子上。 当初老鹰他们被海东青袭击，整个飞行编队的飞艇都被击落，之后老鹰一个人侥幸跳伞成功活了下来，然后又一直被晋王通缉，在逃命的路上遇到了沁儿，两人才一起返回川蜀，在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了关晓柔。 回来后，老鹰补上了战报，小玉也多次去找沁儿了解情况，钟鸣小组也出动了不少精锐去调查这件事。 小玉这次不光带来了老鹰的战报，还带来了当初询问沁儿的笔录，以及钟鸣小组事后的调查结果。 金锋和九公主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现在再看一遍文件，基本上可以确认了。 小玉带着文件离开后，九公主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该死的陈永泽，当初要是直接杀了他，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第2114章 铺铁路 “别想那么多了，有我呢！” 金锋又安慰九公主一阵，等到九公主重新开始批阅奏折金锋才离开。 离开御书房之后金锋便钻进了实验室。 虽然晋地出现飞艇的消息并没有让金锋心乱，不过还是让他有了一些紧迫感，只有真正把内燃机和更先进的飞行器弄出来，金锋才能真正的放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金锋又开始了疯狂加班的模式，直到满仓来找到他。 “先生，按您的要求，蒸汽机车头已经组装好了，您抽空去看看吧。” 上次去渝关城的时候，金锋产生了铺设铁路运煤的想法，回来后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满仓。 忙活了这么久，满仓终于完成了任务。 他今天来找金锋，就是汇报蒸汽机车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金锋放下铅笔，伸了个懒腰。 在实验室忙了这么久，他也该出去走走了。 抬头看了满仓一眼，金锋不由微微皱眉。 经过几年的锻炼，当初那个腼腆羞涩的少年已经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也能独挡一面了。 只不过此时的满仓看起来却有些疲倦，虽然他的头发和衣服都很整齐，但是眼神中透露出来的疲惫，却是掩盖不了的。 金锋这种资深宅男一看就知道，这是长期熬夜加班带来的。 本来打算等下就跟满仓去钢厂看看车头的，但是看到满仓这样，金锋突然改变了主意，上前拍了拍满仓的肩膀：“这段时间忙坏了吧？现在忙完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车头明天再去看！” 满仓这段时间的确很忙，听到金锋明天再去，点头说道：“行，那我明天早上来这里等先生！” “不用，我也有一阵没休息了，明天早上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金锋摆手道：“你不用来这里，在家里睡个好觉，明天咱们吃过午饭再去。” “是，”满仓感激的点点头。 他虽然不是很机灵，但是这么久的历练，他还是能够看出来，金锋刚才的说法就是让他安心睡个懒觉的借口。 把满仓赶回去之后，金锋也没有继续工作，而是跟着离开了实验室，回去好好陪家人吃了一顿晚饭。 第二天吃过中午饭，金锋和满仓一行人来到钢厂，进入一个安保严密的车间。 车间的地面上铺着两条铁轨，铁轨的尽头停着一辆蒸汽机火车头。 “你们把铁轨都铺上了？”金锋笑着问道。 “为了实验蒸汽机车铺了一段，只有一百多丈长。”满仓回答道：“枕木和铁轨都在仓库里，如果先生觉得太短的话，我尽快让人再去铺一段。” 既然准备制造蒸汽机火车，自然要铺设铁轨。 铁轨和枕木制造起来更简单，仓库里早就做好了一大堆，只要路基造好了，随时可以送到工地上去。 “一百多丈用来实验也勉强够用了，没必要再临时铺设。”金锋问道：“黑水沟那边的路基进展如何了？” 虽然在济水郡和渝关城都发现了新的煤矿，但是要把那些地方的煤炭运回来太浪费运力，所以川蜀地区使用的煤炭，和长江沿岸那些补给点的煤炭，还是由黑水沟煤矿提供。 黑水沟煤矿位于西河湾和码头之间，煤炭开采出来之后，全靠马车送到码头，然后再装船送到其他地方。 相对渝关城来说，黑水沟煤矿更需要火车，而且渝关城那边的煤矿在渝关城外，有可能被东蛮斥候破坏，所以金锋决定先修黑水沟到金川码头这一段的铁路，算是一次实验。 在让满仓和万鹤鸣他们制造蒸汽机车头和铁轨的同时，也让关三爷带着施工队去整理路基，为后边铺设枕木和铁轨做准备。 只不过金锋最近一直很忙，没有太关注路基的施工进度。 “前几天三爷来厂里运镐头，跟我聊了一阵，说路基快修到码头了，不会耽误咱们铺铁路。”满仓回答。 “那就好，”金锋点点头，朝着火车头走去。 这个火车头就是他设计的，虽然是第一次上来，金锋却非常熟悉。 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大的问题之后，金锋下令点火。 随着锅炉里的水沸腾，火车头冒出了阵阵白烟，然后金锋亲自板下了启动扳手。 逛吃，逛吃，逛吃…… 伴随着一阵有节奏的轰鸣声，火车头缓缓移动起来，距离终点还有几十米的时候，金锋又试了一下制动扳手。 嗤！ 伴随着一阵摩擦声，刚刚跑起来的火车又缓缓停了下来。 “先生，这火车的速度也太慢了吧？别说和骑马相比了，恐怕连人走得快都没有。”万鹤鸣对于火车的速度非常不满。 “刚刚启动的时候有些慢，等跑起来就快了。”金锋说道：“而且我设计的这一辆火车本来就是为了运煤，不是追求速度的，以后会有更快的！” 金锋脑海中不由想起了前世时速可以达到三四百公里的高铁，以及理论上时速可以破千的磁悬浮列车。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现在蒸汽机火车才刚刚开始，距离高铁和磁悬浮还远着呢。 检查完火车头，金锋又去仓库检查了枕木和铁轨，最后还带人去了一趟黑水沟，检查了一遍路基。 和满仓说的一样，路基已经快修到了码头。 一切准备就绪，大康第一条铁路在三天之后开始了铺设枕木和铁轨。 金锋和九公主是靠着以工代赈积攒的民心，这两年经济发展起来了，不需要大面积修路架桥来赈济百姓了，绝大部分以工代赈项目完工之后就相继停工了。 要想富，先修路，金川作为金锋的老家，也是整个川蜀最富裕的一个县，这几年不管翻修了以前的官道，还新开辟了很多新路。 黑水沟附近的百姓看到关三爷带着施工队整理路基，当地百姓还以为又要修一条新路。 只是让人疑惑的是，距离不远原本就有一条官道，现在为什么又修一条？ 不过也没人太太在意，反而有不少百姓觉得高兴，以后再出门就更方便了。 可是有一天，他们突然看到马车运来大量的木头和铁块，然后把它们铺到了路上。 第2115章 基建狂魔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木头和铁块铺到路上？” “不知道啊，这修得好好的路，铺上这些东西，马车还怎么走？” “这么好的木头，这么大块的铁，竟然拿来铺路，真是糟蹋东西啊！” “是啊，这么大一块铁能打多少斧头啊！” “别乱说，现在缺你家斧头用了吗？这应该是金先生的手笔，金先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打算！” “怎么又和金先生扯上了？” “你没看到那位大爷吗？他是金川建筑队第二大队的关三爷，咱们以前还在他手底下干过临工你忘了吗？金川建筑队第一第二大队一般只接金先生和陛下亲自指定的工程！” “你们说金先生要做什么？”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在这儿了！” …… 沿途的百姓议论纷纷，也非常好奇关三爷他们为什么要修这样一条路。 这毕竟是大康第一条铁路，不光百姓关心，金锋也极为关心。 在铺设的第一天，金锋专门赶来进行技术指导，然后又待了两天，确认工人铺设的铁路已经完全达到了自己的标准，这才返回。 哪怕在前世，铺设铁路也是大工程，金锋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 按照金锋的计算，哪怕路基已经提前整理好了，但是想要把整条铁路铺设完，最快也要三个月时间，结果一个半月之后，关三爷过来汇报，说铁路建成了，请金锋过去验收。 “怎么这么快？”金锋楞了一下，有点为铁路的质量担心。 关三爷不会为了赶进度，降低施工质量吧？ “这不是老刘盖完水库后没事，过去帮忙了嘛，大家又加了加班，所以提前这么早完工。”关三爷说道：“锋哥儿你放心，虽然提前完工了，但是我们可没敢偷工减料，一切都是按照你写的施工标准来进行的，陛下安排的监工可以证明，也欢迎锋哥儿你去验收！” 九公主听完金锋对火车的讲解之后，也非常重视这件事，让左之渊从工部抽调了几个工作人员，专门负责现场监督。 “原来村长去帮忙了，怪不得提前这么多。”金锋恍然点头。 关三爷带领的施工队是金川建筑二队，老村长带领的施工队是一队，人数比二队更多一些，设备也多一些，一队和二队共同施工，速度自然会提升很多。 眼看就要到年关了，关三爷虽然没说，但是金锋知道，施工队加班加点干活，恐怕也是想把工程结束回家过年。 想到这里，金锋朝关三爷点点头：“我明天就去验收，如果验收合格，兄弟们就可以放假了！” “好，”关三爷笑着点头：“那我先回去再自检一遍！” 送走关三爷，金锋找来了满仓：“火车头送到黑水沟了吗？” “送过去了，车厢也都送过去了，”满仓说道：“现在就等着上路了！” “行，”金锋又交代满仓去提前准备验收要用到的工具。 第二天一早，金锋带着满仓和左之渊来到黑水沟，对铁路进行验收，关晓柔最近闲着没事，喊上润娘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关三爷和老村长早早就等在门口，在他们身后，就是一条笔直的铁路，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 “这就是铁路啊！” 关晓柔还是第一次见到铁路，走过去好奇看着脚下的铁路：“怪不得叫铁路，原来真是用铁铺成的一条路！” “当家的，这条路有多长？”润娘也好奇问道。 “从这里一直到金川码头。”金锋回答。 “这么长吗？”润娘捂嘴惊呼：“这得用多少铁？” “很多，”金锋的语气也有些心疼。 大康之前的采矿和冶炼技术太落后，现在虽然有所提升，但是钢铁依旧不够用，为了修建这条铁路，很多需要用铁的项目都延期了。 不过金锋并不后悔。 “要想富，先修路，今天所有的投入，都是为了日后创造更大的价值！”金锋说道：“等火车开动了，你们就知道这些铁用得很值！” “一定会的，”关晓柔觉得润娘刚才的话题有些扫兴，附和了金锋一句，然后主动岔开话题，指着地上的铁路问道：“三爷，这么多铁块和木头，都是你们一根一根铺上去的吗？” “当然了，”关三爷点头：“都是我们一根一根抬过来铺上的！” “这么冷的天，你们只用了一个半月就用木头和铁铺了这么长一条路，真是太厉害了！”关晓柔竖起大拇指称赞。 “的确很厉害！”金锋跟着点头。 炎黄子孙向来勤劳，前世就有基建狂魔的称号，曾经创造过一千人在四个半小时铺设八十八公里铁路的记录。 比起他们来说，关三爷和老村长带领的施工队远超一千人，还提前整理好了路基，用一个多月才铺好这些铁路，已经非常慢了。 但是前世的施工队有多种多样的工程器械帮忙，工人也都经验丰富，老村长他们都是第一次修铁路，需要摸索，枕木和铁轨也要用人一点点抬过来，一个半月已经很快了。 接下来的两天，金锋带着满仓和左之渊对铁路进行了严格的验收。 关三爷和老村长的确没有偷工减料，也没有敷衍，被抽查到的路段全部达到了金锋要求的施工质量。 “三爷，村长，大家可以放假回去过年了！” “我们走了，有人过来偷铁怎么办？”老村长说道：“要不然让二队先回去，我们一队在这里守着。” 对于现在的大康来说，钢铁依旧是非常贵重的资源，施工期间，曾经出现过好几次周边百姓偷盗铁轨的事情。 老村长没办法，只能抽调工人组成巡逻队，日夜不停的在铁路上巡逻，见到偷铁轨的，直接往死里打，没打死的就送到贼人的老家去游街，最后再送到官府大牢。 在巡逻队的震慑下，偷盗铁轨的事情才有所减少。 如果把巡逻队解散，惦记铁轨的人要是再过来偷就麻烦了。 第2116章 火车 “老刘你这是看不起人呢？”关三爷一听老村长让他们回去，不乐意了：“要守一起守，凭什么让我们二队走？” “行了，你们别争了，”金锋看到老村长要回怼关三爷，赶紧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会安排府兵专门来守着这条路的。” 听到金锋已经有了安排，老村长和关三爷这才放心，等到赶来的府兵完成交接，这才让施工队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晓柔，润娘，接下来我和满仓要留在这里组装火车和车厢，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我让铁锤送你们回去。” 火车和车厢的体积都太大，没办法直接运过来，只能拆了拉过来，现在还没有被组装起来，接下来金锋需要带领满仓和左之渊，以及技术团队进行火车头和车厢的组装工作。 “当家的，不用让铁锤送，我们跟着村长和三爷一起回去就行了，”关晓柔摆手道：“黑水沟到村里又不远，再说不是还有阿莲跟着我们吗？” “那也行，”这里到西河湾的确不远，所以金锋也没有勉强。 送走关晓柔润娘和施工队之后，金锋马上带着赶来的技术团队开始了组装火车的工作。 一直忙活到小年前一天，所有火车头和车厢才终于组装结束，完成了第一次启动试验。 忙完这些都已经到下午了，按照计划，第二天一早要进行第一次载货试验，但是明天就是小年了，金锋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下午回去一趟和家人团聚一下，铁锤突然过来报告，九公主来了。 不光九公主来了，铁世鑫小玉和一些重要大臣也来了。 金锋还在马车队伍中看到了关晓柔和左菲菲等人的马车，四小只从关晓柔的马车窗户中探出脑袋，冲着金锋挥手。 金锋朝着她们挥了挥手，然后走到刚下马车的九公主面前：“你怎么来了？” 九公主是个十足的工作狂，如果没有极为要紧的事情，轻易不会离开御书房，更不会离开西河湾。 现在到了年底，需要总结今年一年的工作，还要规划下一年的工作，是九公主最忙的一段时间，金锋实在没想到她会突然过来。 “按照夫君所言，火车和铁路会让之前的运输方式发生极大的改变，这可是大事，我总要过来看看才行！”九公主解释道。 “也是，”金锋点点头：“你总在村子里闷着也不行，偶尔出来转转挺好的。” “是啊，不出来我都不知道外边发生了这么多变化。”九公主感慨道：“虽然从奏折上看到过，这两年开荒工作进展的不错，不过一直没有明确的认知，但是这次过来的路上，我看到很多以前的荒地都种上了庄稼，突然觉得这几年没有辜负百姓。” 喜欢种地是刻在炎黄子孙骨子里的基因，自从颁布了鼓励开荒的政策，到处都是在开荒的百姓，这两年已经统计到的开荒田地，比新政开始前统计的地亩数量多了两倍。 出现这个情况，主要是土地资源之前一直集中在权贵豪绅们手里，然后被他们瞒报了。 很多权贵家族实际掌控的田地可达几千亩甚至更多，但是在朝廷的登记中可能只有十几亩。 这样不仅可以少缴税，还显得为官清廉，简直一举两得。 这种情况在打土豪分田地时比比皆是。 除此之外，当初大康的赋税也太重了，很多百姓都交不起赋税，只能抛弃土地，背井离乡的遁入深山成为流民，很多田地也就荒芜了。 打土豪分田地时，这些荒芜的田地因为长时间没人耕种，所以没有被当作田地分掉。 现在九公主施行轻徭薄赋的新政，新开荒的田地还有赋税减免，百姓之前都饿怕了，自然拼命开荒，之前那些无主的荒地就成了香饽饽，很快被抢完了。 一些百姓连原本分到的地都顾不上了，优先去开荒。 所以这两年上报的开荒田地持续增加。 不过适合开荒的田地，这两年已经被开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会越来越少。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金锋附和九公主一声，刚准备继续说话，四小只冲了过来。 她们都是第一次见到火车和铁路，都激动得不行。 小娥上前抱着金锋的胳膊：“姐夫姐夫，这就是火车吗？” “是的，这就是火车！”金锋刮了小娥的鼻子一下：“明天带你坐火车行吗？” “为什么要明天，今天下午不行吗？”小娥着急问道。 “今天下午……”金锋犹豫了一下，看到九公主和铁世鑫等人也都露出期待之色，点头说道：“今天下午也行！” 原本的计划是今天下午和夜里往车厢里装上煤炭，明天进行载重试验。 但是火车头目前已经完成多次检查，也进行了启动试验，随时可以开走。 带着九公主她们先跑一趟，也算是提前进行一次空车试验。 想到这里，金锋朝满仓说道：“去把一号车头拖到月台，挂上三节客车厢。” 川蜀多山，虽然规划路线的时候金锋尽量避免上坡下坡，但有些山坡还是绕不开，在这些地方，一个火车头根本拉不动那么重的货物，所以金锋准备了两个车头，列车刚启动和上坡的时候，一个在前边推一个在后边拉，等到了平地，列车也完全跑起来之后，后边的一个火车头再停下来。 等下只是拉着三节客车厢，一个火车头的力量绰绰有余。 满仓答应一声，带着工人跑过去，把一号火车头后边的货车厢钩子去掉，然后拖到月台上，又拉来三节载人的客车厢。 “大家上去吧！” 金锋带着九公主和关晓柔等人进入前面一节车厢，铁世鑫小玉和其他大臣进入第二节车厢，珠儿和铁锤带着亲卫队进入金锋所在的第一节车厢，而秦铭则带着禁军护卫进入第三节车厢。 还有几十名镖师骑着战马分散在火车前后，他们会随着列车一起出发。 一切准备就绪，金锋下令开车。 一铲又一铲煤炭扔进去，锅炉很快沸腾。 随着前进扳手板下，火车缓缓动了起来，喷着白烟驶出月台，然后越来越快。 第2117章 日行千里 “姐夫，这也太慢了吧？”小娥趴在窗户边上看着缓缓倒退的景色，扭头说道：“还没我走得快呢！” “这才刚启动，速度当然慢一些，等下跑起来就快了！”金锋解释道。 对于火车来说，现在只拉着几节客车厢就和空车差不多，几人说着话的时间，火车已经越来越快，伴行的战马也由慢步变成快步，然后变成小跑，最后变成了狂奔。 “哇，好快啊！”四小只挤在窗户边上，兴奋的看着外边。 “当家的，这辆火车一次能拉多少煤？”关晓柔问道。 “目前还没有进行过载重试验，我也说不准，”金锋想了一下说道：“不过一次拉一两百万斤应该没问题，如果想在拉多点，在后边和中间再增加火车头就行了。” 正常情况下，一节火车的载重可以达到四十到六十吨，一列火车可以拉三十到五十节车厢，但是金锋考虑到这是大康第一辆蒸汽火车，技术还有待验证，每节车厢限定五十吨，第一趟也准备只拉十五节车厢先跑一趟。 即便只有十五节车厢，也有一百五十万斤，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一百五十万斤无疑是天文数字。 至少关晓柔和润娘两人听完都惊得张开嘴巴。 就连九公主也微微挑了下眉毛。 “姐夫，火车还能再跑快点吗？”小娥扭头问道。 “可以，但是再跑快的话，下边的战马就受不了了。”金锋指了指外边。 下边还有镖师和禁军骑马护卫，以现在的速度战马勉强还能跟上，如果再快点，骑兵只能狠狠抽打战马全力赶路才行。 从黑水沟到金川码头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战马全力奔跑过去，就算强撑着跑到了，这一批战马估计也就废了。 “姐夫，火车和说书先生说的千里马，哪个更快？” “当然是火车，”金锋说道：“千里马一天跑一千里，一个时辰也就合一百多里，火车一个时辰轻轻松松跑两百里！”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日行千里已经是不可思议的速度了，但是对于金锋来说，日行千里实在不值一提。 不说前世的飞机和磁悬浮列车，就是高铁，一个小时跑五百多里轻轻松松，一个时辰就是一千多里。 当然，这辆火车肯定没有高铁的速度，但是不拉重载的话，时速五十码问题不大。 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时速五十码，一个时辰就能跑两百里。 “这么说，火车比千里马跑的还快了？”小娥激动问道。 “傻姑娘！”关晓柔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其实不光是火车，飞艇快艇早就比千里马更快了，而且还不知道累！” 小娥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所谓的千里马，其实有夸大的成分在里边，就算有马匹可以做到日行千里，数量也不会很多，但是每一艘飞艇和快艇都能轻松做到日行千里。 “火车最快能跑多快？”小娥又问道。 “最快……”金锋想了一下，回答道：“没有最快，只有更快！” 铁世鑫刚才几次要说话，可是看到金锋在跟小娥聊天，都没有插嘴。 金锋没有在意，但是关晓柔却看到了。 看到小娥还想问什么，关晓柔伸手把她拉到一边：“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玩去。” 小娥撇撇嘴，不过也没敢犟，带着小姐妹又趴到了窗户上。 铁世鑫终于找到机会，拱手问道：“先生，火车从黑水沟拉煤去码头，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可以从码头捎点东西回黑水沟？” “如果需要的话，当然可以。”金锋微微点头。 “要是这样，咱们是不是应该考虑在黑水沟附近建立仓库？”铁世鑫提醒道。 金锋想了一下，点头说道：“可以！” 西河湾旁边的长蛇沟有不少厂子，每天生产出来大量的铁器和香皂等日用品，这些东西会被装上马车送到金川码头，然后装上船送到各地的供销社。 马车回去的时候，会拉着各种原材料返回长蛇沟。 黑水沟位于码头和西河湾中间，火车拉着煤炭去码头，回来放空车肯定不划算，如果能顺便拉一些其他物资当然更好。 这样一来，长蛇沟生产出来的产品不用送到码头，送到黑水沟就行了，也不用去码头拉原材料了，来黑水沟也可以了。 一来一回，给马车队节省了很多时间和运输成本不说，还可以减轻码头那边的仓储压力，甚至可能在黑水沟一带形成一个新的商业区，带动周边经济发展。 等到这一条铁路运行一段时间，还可以从这里接着往西修，一直修到长蛇沟，这样就更方便了。 想到这里，金锋马上开始在脑海中盘算起来。 火车一路飞驰，不到一个时辰便从黑水沟跑到了码头，稳稳停在月台边上。 火车上虽然没有悬挂金锋和九公主的旗帜，但是码头上负责警戒的镖师认出跑在下边的禁军和金锋的亲卫队，赶紧去通知码头负责人。 码头那边接到的通知是火车明天才会来，没想到今天就来了，码头负责人接到通知便往这边赶，终于在金锋和九公主下车前跑了过来。 一路狂奔过来，负责人累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陛下……先生……微臣……接驾……来迟……还望……恕罪……” “我们只是临时测试一下火车，等下就走了！” 金锋朝着负责人摆了摆手：“码头这边都准备好了吗？” “回先生的话，都准备好了，”负责人指着旁边的仓库说道：“按照先生您的设计，我们在这个仓库下边专门修了泊船位置，列车把煤炭拉过来之后可以直接倒在这个仓库里，然后可以直接从仓库下边的端口装船，省时省力。” “夫君，这个仓库也是你设计的？”九公主转头看向金锋。 “是的，”金锋点点头：“走吧，下去看看，我也没进去看过呢。” “这个仓库有什么特别的吗？”关晓柔问道。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金锋说完，带头走向仓库。 第2118章 成功运行 一行人走下月台，进入一个巨大的仓库之中。 和其他仓库不同的是，这个仓库的底部呈漏斗状，在最下边还可以看到一个闸门，闸门下边有一条传送带，传送带的另一端可以移动，把煤炭直接送到船上。 这样就不用人力扛煤上船了，不仅节省了大量人力成本，还大大的增加了运输效率，众人听完金锋的讲解，一致赞不绝口。 铁世鑫抬头看了一眼仓库顶部悬挂的几个电灯，又盯着传送带看了一阵，问道：“先生，这条传送带是电机驱动的？” “是的，”金锋点头：“不光是这个煤炭仓库，还有月台那边的普通货物仓库的起重机，全都换成了电机驱动。” 之前的起重机都是利用不同大小的齿轮组成的卷扬机进行起重，以人力和畜力进行驱动，虽然也能提起重物，但是速度非常慢。 有了电机之后，长蛇沟很多工厂的起重机相继改成了电机驱动，大大提升了工作效率，性能也变得更加稳定。 长蛇沟能使用电机，是因为有火电厂和水利发电站为其供电，码头这边又没有发电厂，换了电机又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铁世鑫问道：“先生，你打算在码头这边再建一座发电厂吗？” 金锋经常会临时做一些决定，但是大部分时候都会在事后通知枢密院一声，建一座发电站对于现在的金锋来说，算不上一件大事，却也不算小事，金锋为什么一个招呼都没打？ “不用再建发电站，”金锋说道：“从之前的电厂拉几条电线过来就行了。” 电力才开始发展不久，电器品类不是很多，之前的电厂规模虽然不大，但是供应西河湾和长蛇沟绰绰有余，现在水力发电站又投入使用，光靠西河湾和长蛇沟根本用不完。 在今年春天的时候，周边的黑风岭和铁罐山相继通电，黑水沟煤矿属于重工业，需要用到电的地方很多，也属于第一批通电的单位。 金川县城和码头都是人口聚集区，也在第二批通电名单中。 老村长和关三爷修建铁路的时候，金锋就让他们顺便在路基旁边修了一条管道，往码头方向拉了电线。 “哎呀，看我这脑子，还以为建造发电站才能用电呢，忘了只要从发电站拉电线过来就可以了！” 铁世鑫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来我应该好好学习一下电力知识了！” 铁世鑫这么说只是为了缓解一下尴尬，结果九公主却点点头，认真说道：“电力运用非常广泛，也是以后的发展趋势，你的确应该好好学习一下。” “是！”铁世鑫躬身应命。 接下来，一行人又参观了月台另外一边的普通货物仓库，然后在天黑之前赶回了黑水沟。 当天夜里，工人连夜为十五节车厢装满了煤炭，第二天一早，大康第一列运煤车在金锋和九公主等人的注视下，喷出阵阵白烟。 按照金锋的设计，这列火车的最高载重量可以拉二十五节车厢，现在只拉了十五节，所以启动非常顺利。 在前后两个火车头的牵引和推动下，列车缓缓驶出月台。 修建铁路的时候，金锋尽量避免了上坡和下坡，但是黑水沟车站的地形却稍微有点高。 这样列车驶出月台后很快就能通过下坡提速，回来的时候，也可以通过上坡达到减速的效果。 在众人的注视下，列车下坡之后缓缓加速，很快和昨天的速度持平，十几分钟后，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之前用马车运输煤炭，需要两天才能从黑水沟赶到码头，如果算上装货卸货的时间，需要四五天才能往返一趟。 可是火车早上拉着煤炭离开，刚过中午就拉着十几节铁矿石回来了。 其实当初金锋提出修建铁路的时候，铁世鑫是反对的，因为在他看来，现在钢铁资源还比较短缺，用铁来铺路太浪费了，有那么多铁，还不如打造盔甲武装士兵，或者打造农具发展农业。 只不过金锋当时做出了决定，九公主也支持，铁世鑫反对了两次被驳回后便放弃了。 现在铁世鑫终于明白金锋为什么要坚持修建铁路了。 火车的运力实在太恐怖了，不仅速度快，拉得也多，一节车厢拉的煤炭就比之前一支马车队拉得都多。 这一趟从码头拉回来的铁矿石，之前已经在码头堆了好几个月了，码头那边一直催着让拉，钢厂这边也急着用，但是因为马车队最近的主要任务是运输粮食和煤炭，一直没顾上。 如果之前就有火车的话，这个问题早就被解决了。 想明白这些，铁世鑫的想法很快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先生，既然铁路已经修到了黑水沟，不如再往前修一修，修到长蛇沟如何？”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金锋微微点头。 要想富先修路，火车的运输能力是其他运输方式无法比拟的，想要更好的发展经济，必须建造完善的铁路运输网。 所以在金锋的计划中，铁路是未来几年最重要的基建项目之一。 不光要把铁路修到长蛇沟，还要修到广元，修到西川，修到渝州，修到川蜀的所有地方！ 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事，所以金锋暂时没有透露，以免枢密院压力太大。 吃过中午饭，金锋和满仓对往返了一次的火车进行了全面检查，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又详细地交代了火车的日常保养和维护的相关注意事项，然后才带着众人返回西河湾。 腊月二十七日这天，金锋在家举行宴会，宴请刘铁张凉和铁牛等最开始跟着他的镖师高层，庆怀和庆慕岚也被金锋从中原和东海叫了回来。 酒菜上齐之后，金锋倒了一杯果酒，缓缓倒在地上：“第一杯，敬牺牲的烈士兄弟！” “敬烈士！” 张凉庆怀等人也把酒倒在地上。 “第二杯，敬各位兄弟！” 金锋又倒了一杯果酒，向众人举了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敬先生！” 张凉等人也同时举杯。 第2119章 五年计划 自从当初喝多了唱了一首国际歌之后，金锋就很少再喝酒，但是这天金锋喝了不少果酒。 一是现在的身份，就算说些过激的言论，已经不用担心被抓了，二来，见到这么多当初跟着他起家的兄弟，金锋心中感慨良多，不由多喝了一些。 喝到后边，铁锤把护卫任务交给夜班镖师，也加入进来，气氛很快变得活跃起来，刚开始大家还有些放不开，喝到后边，大家渐渐放开了，开始划拳行酒令，一直闹到后半夜才结束。 虽然没有刻意躲酒，但是也没人敢灌金锋，金锋倒也没有喝醉，散场后安排亲卫把众人挨个送回家，然后才准备回去休息。 远远看到御书房的灯还亮着，金锋想了一下，回到书房拿起一份文件，朝御书房走去。 到了御书房，果然看到九公主还趴在桌前看着奏折。 听到有人进来，九公主抬头看了一眼：“散场了？” 御书房距离金锋家不远，刚才铁锤唱歌的时候，九公主都能听到。 “散场了，把他们都送回去了。”金锋站到九公主对面：“怎么还没去睡觉？” “年底了，各种奏折比较多，我把这点看完就去睡。”九公主闻到金锋身上的酒气，放下毛笔让珠儿去给金锋倒水。 金锋顺手拿起一份奏折，发现是户部的年终总结和明年前三个月的工作计划。 奏折中夹杂着大量的表格和数字，金锋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脑仁疼，便放下这个奏折又拿起一份。 这一次他拿起的是兵部的年终总结和明年的扩军计划以及战略方向，同样夹杂着大量的表格。 金锋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九公主：“辛苦你了！” 前世在网上看到过一些关于皇帝批改奏折的段子，比如一些大臣会上书询问皇帝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甚至只是简单的拜个年。 金锋以为九公主面前的这么多奏折，可能也有这样的，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大多数奏折在送到御书房之前，要经过钟鸣小组和枢密院的两重筛检，能送到九公主面前的，都是非常重要，需要九公主亲自做决定的内容。 这也就是九公主，要是换成金锋，估计早疯了。 珠儿端着托盘进来，金锋拉过椅子坐到九公主对面。 本来他也带了一份文件过来，想跟九公主商量一下，可是看到九公主这么忙，他顺手把自己带来的文件放到了旁边的凳子上，打算抽个时间再给九公主。 不过九公主还是注意到了，主动指着凳子问道：“这是什么？” “没什么，”金锋倒了杯茶递给九公主。 九公主接过茶水，然后起身拿起文件。 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五年计划”几个大字。 接着看下去，是金锋对于接下来五年的一些规划和目标，有关于军事的，也有关于农业的，还有关于工业的…… “这是夫君你写的？”九公主问道。 金锋是理科生，平时在实验室画图一忙就是好几天，但是很少写东西。 可是九公主手中的文件足足有十几页，虽然从字迹上分辨，的确是金锋写的，但是九公主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是我的写的，”金锋说道：“本来想拿给你看看，你这么忙，那就等闲了再看吧！” “不，现在就看！”九公主把其他奏折放到一边，开始看起金锋的计划书。 九公主看得极为认真，足足用了快一个小时才看完。 放下文件，九公主抬头问道：“夫君，你说的这些……五年内能做到吗？” 金锋在文件中罗列的那些计划，实在太过震撼了，让九公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比如五年内修建一条直通西川的双向铁路，比如五年内在川蜀各地修建五座火力发电站，比如…… 五座火力发电站还好说，但是按照金锋的规划，直通西川的铁路，沿途停靠二十多个大小城市，可以想象，这二十多个城市都会因为这条铁路快速发展，西川和西河湾的联系也会变得更加紧密。 可是西川那么远，修建一条双向铁路，那得用多少枕木和铁块啊？ 一想到这个，九公主又有些动摇了。 不光是火力发电站，金锋还打算在五年内平定中原江南和东蛮党项吐蕃，完成王朝大一统！ 这个目标在九公主看来，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这不是来跟你商量嘛，”金锋说道：“不过火力发电厂和铁路必须要建。” “火力发电厂没有问题，可是铁路修到西川，恐怕有些困难。”九公主皱眉说道：“夫君你也知道，去西川的路很难走，修铁路可不容易。”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川北地区本来就群山连绵，而且都是大山，沿着以前的老路扩展一下官道已经困难重重了，金锋想要在群山之间修建一条铁路，还要直通西川，还要在五年内完成，光是想想就让九公主觉得头皮发麻。 “事在人为，”金锋说道：“修不到西川就先修到绵阳，五年修不成，那就修十年，十五年，只要去修，早晚能修到西川！” 听到金锋这么说，九公主才松了口气。 其实如果金锋真的铁了心要修的话，五年也能修成，但是那需要征调大量百姓参与其中，对于刚刚稳定下来的政权不是好事。 九公主很担心金锋铁了心要做这件事。 现在看来，金锋只是有了这个设想，并不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这只是我的初稿，拿给你看看，如果你觉得哪里不合适，可以修改和补充。”金锋说道。 “好的，我明天会好好研究一下，然后给夫君你答复。”九公主郑重地把文件收起来，好奇问道：“夫君，你怎么想起来写这个计划书的？” 五年可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大部分部门做计划只会做几个月或者半年，最长也就一年。 比如她刚才看的那些奏折，很多都对来年的工作进行了规划，但是大部分都只有三个月，半年的都不多。 九公主是第一次见到长达五年的计划书。 第2120章 平定中原 “制定更加长远的目标，等于确定了未来五年要走的路，也有了工作的方向。”金锋说道。 “有道理，”九公主微微点头：“那我得好好看看。” “明天再看吧，今天这都什么时候了？”金锋劝道。 “行，”九公主点点头，把文件收了起来。 第二天，九公主把铁世鑫叫过去，认真研究了金锋的五年计划，后来还组织枢密院高层专门开了一个研讨会，研究金锋在计划中提出的一系列目标的可行性，根据大康现在的国情，对目标进行了一些修改和调整。 在忙碌中，春节如期而至。 过年是金锋最忙的时候，一大早就起床了，先去后山祭拜了阵亡镖师，然后又去军营进行慰问。 接下来的几天，金锋要么会见过来拜年的各方代表，要么去其他单位慰问，一直忙到大年初七才消停下来。 初八这天，金川日报发表了大康第一个五年计划，让各级官员明白了未来五年的工作方向，也让百姓明白了朝廷的工作重点。 天气一天天暖和，冰雪逐渐融化，前几年大兴土木修建的水渠和水库，开始发挥作用，在新成立的水利司协调下，根据各地的情况，适当控制各大水渠和水库的水位，为接下来的春耕做准备。 经过去年的大规模种植，棉花占城稻土豆玉米等新引进的粮食已经得到了全面推广，川蜀主要以种植水稻玉米为主，黄河沿岸的那些根据地，主要种植土豆和玉米，去年都获得了不低的产量，各户人家都留下了充足的种子。 在金川日报的持续宣传下，百姓已经有了科学种植的意识，也养成了沤肥的习惯，加上良种的普及，新元五年夏天，川蜀和黄河沿岸以及秦地，都再一次获得了丰收。 其实前两年川蜀的收成就很不错，但是百姓之前都饿怕了，和九公主当初担心的一样，百姓收了粮食之后，很多人都不敢卖掉，而是堆在家里，生怕再遇到灾年被饿死。 有一些胆子小的，不光在家里存粮，还会把粮食藏进山里，万一再打仗了，或者遇到土匪了，家里的粮食被抢光了，山里藏的粮食就成了救命粮。 铁世鑫为了这件事还专门请示九公主和金锋，询问是否想办法把粮食从百姓手里收上来，不过被金锋驳回了。 百姓存粮是缺乏安全感，如果贸然向百姓征粮，极有可能引起恐慌。 在金锋看来，粮食在百姓家里，是真正意义上的藏富于民，只要有粮食，不管是在百姓家里还是在官府的粮库，区别不是很大，没必要强征，平时需要用粮，可以要求某些地区的百姓，去供销社购买物资必须使用粮食交换就行了。 等百姓再丰收一两次，家里的粮食堆不下了，自然会把粮食拿出来卖。 所以金锋非但没有强行征粮，反而经常在金川日报上宣传科学存储粮食，以免粮食变质。 事实证明，金锋又一次说对了，经过前两年的丰收，很多百姓家里的粮食都放不下去了，新粮下来后，都把去年的陈粮拉出来卖给粮库了。 川蜀各地的官办粮仓都在短时间内收到了大量粮食。 经过一年多的宣传和思想教育，再加上镇远镖局实打实的给自己带来了好处，黄河沿岸十几个根据地的百姓已经对镇远镖局有了强烈的认同和归属感。 现在的川蜀可以说粮食充足，兵强马壮。 新元五年七月，九公主发布檄文，拉开了平定中原的序幕。 这场战斗总共分为东南西北四个主战场。 西部战场，张凉担任总指挥，带领两万镖师从秦地出发，向东挺进。 北部战场，刘铁担任总指挥，带领一万镖师和五万府兵，从北向南进攻。 东部战场，庆慕岚担任总指挥，韩沉和大强担任副指挥，带领五千镖师和一万安保队，以及三万府兵，从东海出发，一路向西。 南部战场兵分两路，郑方担任西路总指挥，带领一万镖师和三万府兵，以龙泉郡为根据地，庆怀担任东路总指挥，带领一万铁林军和三万府兵，以纾州为根据地，两支大军同时向北压进。 如今的镇远镖局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士气如虹，而中原这几年兵荒马乱，早已民怨沸腾，各地豪强之间也争斗不断，消耗了大量实力，哪里是镇远镖局的对手？ 几路镖师全都势如破竹，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过像样的抵抗，每到一个地方，只要飞艇往城内扔一波传单，宣传一下镇远镖局的政策，当地官员基本上都会选择打开城门，放镖师入城。 当然，也有一些官员知道自己罪孽深重，面对钟鸣小组的审判必死无疑，选择了负隅顽抗，但是他们哪里挡得住镖师的进攻？ 不少地方甚至都不等到镖师进攻，当地的百姓在看到传单之后，发现权贵不开城门，直接在城内造反，打开城门迎接镖师。 紧跟在镖师后边的，便是队伍更加庞大的打土豪分田地工作组。 经过一年多的培养，又有秦地晋地的工作经验，如今打土豪分田地工作组已经非常庞大，而且每支队伍中都至少有好几个经验丰富的老人带队。 镖师每打下一个地方，工作组就会立刻组织百姓进行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同时宣传轻徭薄赋的政策。 在一些被祸害得比较严重的地区，钟鸣小组还会组织施粥。 中原百姓有不少没有听说过镇远镖局，但是镖师纪律严明，真正做到了于民秋毫无犯，再加上施粥、打土豪分田地、减免赋税等一系列实打实的惠民政策，让百姓迅速对镖师产生了认同感。 歌舞团和金川日报随后进入，开始更进一步的宣传和教育。 镇远镖局带领武装力量在前，钟鸣小组打土豪分田地在中，金川日报和歌舞团在后，俨然成了一条流水线，分工明确，效率极高。 新元五年九月底，刘铁打下大康之前的京城，并且根据韩风提供的情报，在距离京城一百多里外的一处农宅，抓住了弑父篡位的四皇子陈征。 第2121章 剑指江南 西河湾，小玉脚步匆匆的来到铁世鑫的办公室。 经过几年的历练，如今的小玉已经非常沉稳了，很少出现慌乱的样子。 铁世鑫当时正在办公，看到小玉如此，赶紧放下毛笔：“刘大人，怎么了？” “铁大人，你看看这个消息。” 小玉拿出一张纸条，递给铁世鑫。 纸条上写的正是四皇子被抓的事情。 “这个乱臣贼子，终于被抓住了！”铁世鑫咬了咬牙，然后问道：“刘大人，陛下知道这件事了吗？” “还不知道，”小玉摇了摇头：“我来找铁大人，就是想问问，是单独把消息送去给陛下，还是和其他情报放在一起，明天一起给陛下送过去。” “这个……”铁世鑫想了一下：“如此重要的消息，还是单独送过去吧，不过得先去问问先生在不在御书房。” 小玉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铁世鑫的用意。 陈征绝对是九公主最恨的人之一，现在他被抓了，九公主会做出何种决定，谁也不知道。 九公主如今是皇帝，除了金锋，没人能压得住她，如果金锋在场，九公主万一情绪激动，金锋也能帮着劝劝。 枢密院距离御书房不远，铁世鑫派了个人过去打听一下，听说金锋在御书房，两人这才一起过去。 如今中原战事紧张，金锋一看铁世鑫和小玉一起进来，立刻意识到可能有大事，坐直身子问道：“有新情况？” 九公主也放下毛笔看过来。 “是，”小玉看了看九公主，又看了看金锋：“刚刚得到消息，铁子哥擒获了陈征……” 话音刚落，九公主的毛笔就落到桌面上。 小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金锋。 金锋没有说话，只是上前握住九公主的手。 “我没事，”九公主摆摆手，表情也恢复了冷静。 四皇子的确是她最恨的一个人，没有之一，因为如果不是四皇子篡位，大康不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局面。 最让九公主痛恨的是，四皇子不仅篡位，还杀害了陈佶，诛杀了她母亲在娘家的所有亲人。 如果不是庆妃跟着她一起来川蜀，肯定也难逃一劫。 太子造反被镇压之后，四皇子是所有皇子中最有希望继承太子之位的人，只要他耐心等上几年，大康的皇位大概率会是他的。 到时候有金锋和九公主辅助，肯定可以实现大康中兴。 可惜这个美好的前景，被陈征亲手打破了。 九公主不止一次的跟金锋说过，以后抓住陈征了，一定要问问陈征，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现在得知陈征被抓了，九公主突然没有质问他的兴趣了。 因为九公主已经知道了答案。 当初太子谋乱，金锋和九公主护驾有功，后来又当着陈佶和文武百官的面，在黄河北岸击退东蛮南征军，立下了不世之功。 那件事之后，九公主和金锋在陈佶心中的分量无人能及，一众皇子纷纷和九公主接触，陈佶又久久没有设立太子的意思，四皇子担心九公主和其他皇子达成合作，加上被人蛊惑，所以发动了政变。 可是知道原因又能如何呢？ 按照四皇子的性格，绝对没有魄力支持金锋打土豪分田地，大概率还是要和金锋发生冲突。 所以九公主明白，就算当初四皇子没有发动政变，最后的结局恐怕也不会比现在更好，反而更大的可能会更坏。 “陛下，刘将军来信询问如何处置陈征？”铁世鑫问道：“是就地关押，还是押送回来？” “不用那么麻烦了，斩了吧！”九公主回答。 “斩……斩了？”铁世鑫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连金锋也诧异的看了过来。 “不管就地关押还是押回来审判，陈征都难免一死，既然如此，何必浪费人力物力呢？”九公主的表情却很平静：“就地审判，然后斩了就行了。” 铁世鑫和小玉同时转头看向金锋。 金锋想了一下，朝两人点了点头。 铁世鑫这才躬身应命，带着小玉离开了。 两人走后，金锋有些担忧的看向九公主：“舞阳……” “我没事，”九公主摆了摆手：“夫君，我有点累了，你忙去吧，我休息一下。” 金锋知道九公主这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点点头跟着离开。 不过他并没有走太远，而是来到御书房旁边的小会议室，还交代珠儿注意着御书房里的动静。 在众人全都离开之后，九公主独自一人来到窗边，静静的看着中原方向。 良久之后，九公主才离开窗边，不过她并没有去继续工作，而是来到庆妃的住处，向母亲告知了这个消息。 当天晚上，庆妃带着九公主举行了祭奠仪式，祭奠陈佶和被陈征杀害的庆国公等人。 五天之后，陈征在京城被公开审判，刘铁担任审判官。 封建时代有刑不上士大夫的说法，寻常官员犯了罪，最多被罢官监禁，很少有直接斩首的，更何况陈征这种层次的当权者呢？ 所有人都以为刘铁最多判陈征一个终身监禁，最多把他关起来。 可是在审判过程中，田先生宣读了陈征的大小罪状三十多条，经过在场各级代表的公开投票，判定陈征死刑，刘铁当场签发死刑执行令。 又过了三天，造成中原混乱的罪魁祸首，于皇城外被公开执行斩首，数千百姓目睹了行刑过程。 中原权贵们之前就不是镇远镖局的对手，现在陈征被斩，对于这些权贵来说更是致命一击，不少权贵完全丧失了抵抗的念头，镇远镖局一去就直接投降了。 反而是一些类似韩沉的起义军，不满被镇远镖局收编，进行了抵抗。 也有一些权贵意识到难免一死，开始了最后的疯狂。 但是不管权贵的疯狂，还是起义军抵抗，都无法阻挡镇远镖局的脚步。 新元六年春末，四支镖师在中原会师，第二天，金川日报昭告天下，中原战争全面结束。 镖师们在中原休整一个月，于新元六年四月底奔赴长江，剑指江南！ 第2122章 定江南 过了淮河再往南，地形就以丘陵山地为主了，农业时代，中原这种适合种地的平原才是兵家必争之地，江南虽然气候适宜，但是因为不适合种植庄稼，人口一直不多。 中原那么多权贵都挡不住镇远镖局，更别提江南了。 但是因为地形复杂，大大限制了镇远镖局的推进速度，一直打到第二年夏天，足足用了一年多的时间，镇远镖局才初步平定江南。 之所以说是初步平定，是因为镇远镖局只是占领了各地的城池，还有很多权贵和土匪躲进了深山老林，镖师和府兵人手有限，没办法搜查所有山林，只能放过他们。 不过占领了城池，再通过打土豪分田地获得百姓支持之后，那些躲起来的权贵和土匪就成了无根止水，被剿灭只是时间问题。 至此，大康之前的版图全部被金锋纳入麾下！ 新元七年六月初六，九公主举行祭祀大典，在金川日报上昭告天下。 三天后，九公主在西河湾举行国宴，宴请各地赶回的镖师高层。 之前因为缺少粮食，川蜀一直禁止酿造白酒，现在随着粮食逐渐充裕，限酒令被解除，这次宴会中，不仅供应了果酒，还供应了大量白酒。 参加本次宴会的主要以武夫为主，结果可想而知，几乎全都喝醉了，就连一向不喝酒的九公主，这一天也喝了一些果酒，第二天金锋去御书房的时候，九公主正皱着眉揉太阳穴。 “头还疼呢？”金锋问道。 “有一点，”九公主苦笑道：“以后真不能喝酒了，太耽误事，昨晚连奏折都没看。” “偶尔的休息一下，就当给自己放假了。” 金锋叫来珠儿，让她让人准备一壶解酒茶。 解酒茶刚送过来，铁世鑫和小玉就到了。 九公主脸上的表情立刻恢复平静，手里刚喝了两口的解酒茶也放下了。 “先生，这是你让我搜集的南召资料。” 小玉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金锋：“南召和咱们来往不是很多，能搜到的资料比较少，我已经安排人去南召了，但是等他搜集到足够的情报回来，估计得一段时间。” “没事，不着急。”金锋接过文件袋，拿出里边的资料看了起来。 所谓的南诏是大康西南位置的一个小国，位于前世的云贵一带，面积不大，人口也不多，境内号称有十万大山。 南召和川蜀之间的直线距离并不算很远，但是互相之间很少有来往。 因为两地之间隔着连绵不绝的群山和密林，人迹罕至的林子中，落叶积累了一年又一年，腐烂之后形成瘴气，根本无法通行。 最重要的是，南召和吐蕃不一样，吐蕃经常来大康打秋风，前几年甚至冒出了强占川蜀的念头，但是南召基本上就是躲在深山中，很少和外界接触。 看着认真阅读资料的金锋，铁世鑫眉头微皱。 之前攻打江南的时候，打到吴国南部，铁世鑫就建议收兵，因为再往南就是岭南地区了。 大康的岭南不是一个行政名称，而是一个地理名词，而且还是比较模糊的地理名词。 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以南的区域，都被称为岭南。 因为生产力落后，如今的岭南地区耕地稀少，环境恶劣，就是穷苦愚昧的代名词，百姓数量也很少。 从名义上来说，岭南是大康的地盘，但基本都是当地的土司进行自治，只要他们别来袭扰大康，大康也懒得管他们。 打仗就是打钱，平定岭南地区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平定之后带来的收益很少，说不定连打仗花的钱都赚不回来，以金锋的性格，说不定收回岭南之后，还要朝廷进行补贴。 所以在铁世鑫看来，攻打岭南吃力不讨好，也完全没有必要。 不过金锋坚持要打，九公主也认为岭南一直是大康的版图，没理由不收回来，铁世鑫拗不过两人，只能同意。 现在看金锋的意思，好像要对更加偏远的南召动兵，铁世鑫又一次坐不住了，试探着问道：“先生，您找南召的资料，是要对南召动兵吗？” “是的，”金锋微微点头。 “先生，出师需有名，当初您要打岭南，可以，岭南一直是大康的地盘，可是南召不是大康的地盘，而且向来与咱们大康秋毫无犯，您为什么要打他们呢……” “不，南召也是大康的地盘！”金锋直接打断铁世鑫的话：“不管南召，还有吐蕃东蛮党项，都是大康的地盘！” 这一世大康的版图只能比前世大，绝对不能比前世小，这是金锋的执念，也是他的底线。 这一点正好和九公主不谋而合，所以得到了九公主的大力支持。 金锋和九公主两个人都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铁世鑫再反对也没用，叹了口气，正准备回去开会，为接下来的战争做准备呢，突然听到金锋朝小玉说道：“对了，等下散会了跟我去一趟实验室，我做了个新玩意，钟鸣小组可能用得上。” 听到金锋这么说，不光小玉和铁世鑫好奇，就连九公主都扭头看了过来：“夫君，你又做出什么东西了？是武器吗？” “说是武器也行，不过不是给士兵用的，而是给钟鸣小组用的。”金锋笑道。 “钟鸣小组用的武器？”九公主更好奇了：“什么样的？” 金锋挠了挠头：“要不然去看看？” “可以，”九公主直接站了起来。 于是几人便跟着金锋来到实验室，看着他搬出来一个造型怪异的木箱子。 小玉绕着木箱子看了一圈，实在没办法把它和武器联系起来。 九公主也好奇问道：“这是怎么用的？” “别急，我给你演示一下，”金锋把木箱子接上电源，然后从里边拿出一个鸡蛋大小的古怪东西，尾部有两根电线，连着木箱子。 金锋把这个东西放在嘴边，对着它说了几声：“喂！喂！喂！” 下一秒，木箱子里便传出了金锋的声音“喂！喂！喂！”。 声音非常大，把九公主铁世鑫和小玉三人吓了一大跳。 第2123章 扬声器 “夫君，这是何物？” 九公主心有余悸问道。 “这是扬声器，也叫喇叭。”金锋指了指手里的那个小东西：“这个东西叫话筒，对着话筒说话，通过喇叭，可以把声音放大很多倍！” 九公主虽然没有明白扬声器的原理，却明白了金锋为何说这是钟鸣小组的武器了。 一直以来，钟鸣小组给百姓开大会，都是扯着嗓子喊，就算有铁皮喇叭，但是铁皮喇叭的扩音效果有限，每次开完一场会，主持会议的工作人员，嗓子都得喊哑。 即便如此，离得远的百姓还听不清。 如果有了这个东西，之前困扰工作人员的问题就不存在了。 小玉也意识到了这点，看看木箱子，看看话筒，再看看两者之间的电线：“先生，是不是只要有电线连着，木箱子不带在身边也能响？” “是的，”金锋点点头，拔掉话筒底部的电线，然后示意站在一旁的万雨虹拿过来一盘电线，一端接在刚刚拔掉的线头上，自己拿着另外一端，走到车间的另外一头，然后重新接到话筒上。 金锋把话筒放在嘴边：“喂喂喂！听得见吗？” “太神奇了！”铁世鑫惊叹道：“先生你站那么远，可是声音和刚才一样大！” “有了这个宝贝，以后开大会再也不用扯着嗓子喊了，”小玉也惊叹道：“还有邮差和歌舞团的兄弟姐妹，他们也很需要这个宝贝！” 钟鸣小组不是天天打土豪分田地，但是邮差需要天天念报纸，歌舞团也几乎每天都要表演，歌舞团演员和邮差进行选拔的时候，其中一个重要条件就是声音洪亮，气息要足。 即便如此，很多邮差和歌舞团的演员因为长时间大声说话，嗓子被毁掉了，所以他们对扬声器的需求更迫切。 “夫君，这个东西需要通电才能用吧？”九公主突然问道。 小玉正为金锋这个发明感到兴奋呢，听到九公主这么说，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就好像当头被浇了一盆凉水。 是啊，这个东西需要通电才能用，可是现在全天下只有金川有电，就算把东西送到其他地方，没有电也不能用。 总不能在每个地方都建一座发电站吧？ “扬声器的确需要通电才能用，”金锋笑了笑，又从旁边拉出来一个小铁箱。 小铁箱的左右两端各有一个半截手指那么大的小柱子，金锋把扬声器上的电源线扯掉，接到小柱子上，然后拍了拍手：“可以了！” “这样就可以了？”小玉问道。 “是的，”金锋指了指那个小铁箱：“这个东西叫蓄电池，也可以叫电瓶，它可以把电储存在肚子里，接上电线就能放电。” “这么神奇？”小玉问道：“那它可以让电灯亮起来吗？” “当然可以，”金锋直接从旁边拿起一个灯泡，用线接在电瓶两端的柱子上，电灯当即亮了起来。 “先生你太厉害了，”小玉称赞道：“有了电瓶，咱们是不是不用建发电厂，也不用拉电线了？” 从去年开始，金锋就在西川和川蜀中部同时动工建造了两座火力发电厂，还同时开启了四个铁路项目，如今黑水沟到长蛇沟的铁路已经快要通车了。 虽然火电厂和铁路建成之后，对工业发展和运输都有极大的好处，但是同时开工这么多项目，对朝廷的负担也非常重。 好在土豆玉米南瓜之类的高产粮食作物得到普及，朝廷有了充足的余粮，中原百姓前些年也过怕了苦日子，川蜀只是拿出一部分粮食，就能招募大量的工人，这才让发电厂和铁路项目顺利推进。 不过想要在每个地方都建一座发电厂，或者建造一个覆盖所有地方的电力输送网络，对于现在的大康来说，根本不现实。 如果电瓶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就不用建造发电厂和电力输送网了。 “不行，电瓶能存的电太少了，扬声器耗电少，可以用很久，如果用来照明的话，恐怕最多几天就没电了，用来驱动电机，哪怕是小电机，这个电瓶也撑不了多久，里边存的电就会被耗光。” 金锋解释道：“所以，发电厂还是得建，电线也还得继续拉。” “行吧，”小玉叹了口气，不过蓄电池和扬声器的出现，还是让她高兴不已，从实验室离开之后，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好闺蜜，歌舞团的团长青鸢。 青鸢听完小玉的介绍，马上找到金锋，索要扬声器。 金锋早就想到了这点，早就准备好了一批扬声器和蓄电池。 接下来的几天，川蜀各地的邮差先后收到了一个木箱，西川城的陈玉杰就是其中一个。 西川城是川蜀最大的城池，总共有七个念报纸的地方和八个邮差，每天早上，快艇会把当天的报纸和邮包送到城外的金马河，八个邮差中派出一个人骑自行车赶到金马河码头，把当天的报纸和邮包拉回来，回城之后再按照片区认领自己片区内的包裹。 这天轮到陈玉杰去金马河，他一大早就去了。 平时交接包裹的时候，快艇上的镖师都是非常粗暴的把大包小包往岸上扔，但是这天早上，两个镖师却小心翼翼的抬着一个硕大的箱子上来，向陈玉杰提醒道：“上面交代了，这个箱子里装的是宝贝，不能随意磕碰，你路上小心点，别磕坏了！” “什么宝贝？”陈玉杰好奇问道。 “我们怎么知道？”镖师摇了摇头：“上边是这么交代的，你注意点就行了，来，看一下，箱子没有磕碰吧？” 陈玉杰被镖师说得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绕着木箱转了一圈，确认箱子的确没有磕碰，这才点头。 “没有磕碰的话，那就在这里签字吧！”镖师拿出清单递给陈玉杰。 陈玉杰在清单上签字的时候，无意间扫了一眼收件人，当看到收件人的位置上写着自己名字的时候，不由愣住了：“这个箱子是寄给我的？” 第2124章 说明书 快艇镖师负责把货物从金川码头拉到西川，和前世那些负责转运的快递司机差不多，平时并不会在意收货人是谁。 听到陈玉杰这么说，镖师也探头看了一眼：“还真写着你的名字呢，会不会是同名的？” “地址上也写着西川城西大街邮局么？”陈玉杰说道：“我们邮局就我一个叫陈玉杰的。” “那就是你的了，”镖师好奇看了一眼发件人位置：“还是从西河湾发过来的，快拆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陈玉杰其实也很好奇，而且在这里拆了，万一里边的货物有问题，就是镖师的责任，镖师也不能推脱。 想到这里，镖师找来工具，小心翼翼拆开了箱子。 只见大箱子里还有四个小木箱，在其中一个木箱上边，放着一个小册子，写着“使用说明书”五个大字。 翻开说明书，里边是关于扬声器和蓄电池的接线和使用方法。 镖师看看说明书，再看看下边的小木箱，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这个宝贝是什么了！” “什么东西？”陈玉杰还一头雾水呢。 “是先生新发明出来的，一种可以把声音扩大很多倍，传很远的宝贝！” 镖师说道：“前天码头上安装了一个，调度员在岸上喊话，我在一百多丈外的江面上听得清清楚楚！ 对了，我昨天经过码头，看到那边念报纸的兄弟已经用上了，隔着老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么厉害？”陈玉杰大喜过望：“快教教我怎么用的！” “我只是看别人用过，我也没走太近去看……这不是有说明书吗，按照说明书上教的来呗。” 两人再一次打开说明书，按照说明书上教的方法，给扬声器接上电源。 陈玉杰拿起话筒，尝试着说了一声“啊哈”，下一秒，扬声器中就传出一声巨大的“啊哈”，陈玉杰吓得直接把话筒扔了。 镖师眼疾手快，一把接住话筒：“你小子不想干了吗？这么重要的宝贝说扔就扔！”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被吓住了，多谢徐大哥，多谢徐大哥！”陈玉杰也后怕不已。 这可是国师大人新发明的宝贝，要是被自己摔坏了，受处罚是肯定的，弄不好工作都保不住。 “以后小心点，”镖师把话筒递给陈玉杰。 “徐大哥，后边那个箱子也是我的吗？”陈玉杰指了指后边。 快艇的船舱里，还有几个一样的箱子，只不过那几个要小一些。 “不是，那边是送到都江堰和其他地方的。”镖师说道：“你们的箱子就这一个，其他的都是书信。” 一艘快艇并不是只送一个地方的邮件，沿途需要停靠好几个地方。 “我们有七个念报台，可是这宝贝只有四个，我们也不够分呀？”陈玉杰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个送货的，”镖师说道：“可能怕你的自行车带不完，今天只送了四个，明天把其他的送过来吧！” “这倒也是，”陈玉杰点点头，把话筒放回木箱，然后朝镖师说道：“两位大哥帮帮忙，帮我把木箱抬上来吧？” “你要现在带回去？”镖师问道。 大木箱里装了四个小木箱，加起来半人高半人长，遇到这样的大件货物，一般都是暂时放在码头，邮差先把报纸和信件之类的带回去，等念完报纸再带着马车过来拉。 可是陈玉杰已经看到了扬声器的妙处，现在正心痒痒呢，而且箱子也不是特别大，于是坚持说道：“没事，我能带得动，” 镖师们急着送下一个地方，见陈玉杰坚持，便帮他把木箱抬到了自行车后座上。 陈玉杰怕歪倒摔坏了扬声器，路上遇到颠簸路段，就下来推着走，原本辰时一刻就应该赶回去西川城，结果这天到了辰时三刻，每个念报纸的台子下边都挤满了百姓，取报纸的陈玉杰还没回来。 城内其他邮差以为他遇到了危险，赶紧骑着车子出来寻找，然后在城门口看到了推着自行车的陈玉杰。 “老陈，大件包裹你不放在码头，现在带回来干什么？” 一个年纪稍大的邮差责怪道：“不知道大家都在念报台子下边等着听报纸吗？” “我的错，”陈玉杰也知道自己犯了错，先是承认了错误，然后解释道：“这是国师大人给咱们送来的宝贝，我看了一下自行车能带的下，想着今天就带回来给大家用。” “什么宝贝？”一个年轻的邮差好奇问道。 “先别管什么宝贝了，赶紧把报纸送过去！”年长的邮差皱眉说道。 “好，”年轻邮差也知道现在不是拆箱的时候，各自带着报纸直奔自己的念报台。 陈玉杰进城后也直奔念报台，本来想直接念报纸的，可是看到木箱子，还是忍不住心痒，把扬声器取了出来。 台子下的百姓还以为今天听不成了，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看到陈玉杰上台了。 可是他没有马上念报纸，而是低着头捣鼓一个木箱子。 片刻后，看到陈玉杰拿起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放在嘴边，下一秒，四周就响起了陈玉杰的声音：“各位父老乡亲，对不住让大家久等了！” 经常来听报纸的百姓可以分辨出来，声音还是陈玉杰的声音，但是却比平时大了很多。 平时站在后边的百姓只能听个大概，但是此时哪怕站在几十米外的百姓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百姓对扬声器的好奇，超过了今天的新闻。 “陈先生，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宝贝啊，竟然能把声音变大！”一个站在前边的百姓问道。 “这是国师大人新发明的宝贝，叫扬声器，可以把声音放大，以后站在后边的乡亲也能听清楚了！”陈玉杰兴奋说道。 “原来是国师大人的新发明，怪不得如此神奇！” “国师大人不愧是天神下凡，这种宝贝也能做出来！” …… 这一天，西川城内最大的新闻不是来自金川日报，而是国师大人又有了把声音变大的新发明。 随着听报纸的百姓散开，扬声器的消息也跟着散开了。 后来连庆鑫尧也得到了消息，好奇地赶到邮局一探究竟。 第2125章 宣传利器 庆鑫尧是西川负责人，自然不用再去挤在念报台下边听报纸，平时都是邮差把报纸送到他的办公室。 所以当聚在一起研究扬声器的邮差看到庆鑫尧过来，几人都楞了一下，随后赶紧站直身子行礼。 “大家别紧张，我就是随便过来看看。” 庆鑫尧随意的摆摆手，然后看向桌子上的木箱：“这就是国师大人可以把声音放大的新发明？” “是的，是的！”陈玉杰赶紧拿起话筒，给庆鑫尧演示了一下。 “国师大人真是厉害啊！”庆鑫尧由衷赞叹。 他最开始认同金锋，是因为金锋制作武器的能力和镇远镖局表现出来的强大作战能力，后来随着时间推移，金锋不光在制作武器上有天赋，在其他方面也极为优秀。 金锋提出的打土豪分田地，直接瓦解了传承上千年的制度，也打碎了沿袭千年的门阀垄断！ 除此之外，金锋还积极推广义务教育，让天下无数寒门百姓看到了出人头地的希望。 再加上轻徭薄赋，迅速得到了广大群众的拥护和支持，这也是镇远镖局能在短短几年时间迅速平定中原和江南的根本原因。 认识的时间越长，庆鑫尧越觉得金锋深不可测。 现在，他又弄出了发电厂，开始大力发展电力。 庆鑫尧上次去西河湾开会，参观过火力发电厂和小河上的水力发电站，印象极为深刻。 特别是水力发电站，虽然规模很小，但是庆鑫尧已经意识到水力发电站的前景了。 川蜀地区那么多大江大河，现在可以在小河上建一个小的，以后就能在大江大河上建大的。 庆鑫尧还在长蛇沟看到了装备电动机的起重机。 只见工人轻轻按了个按钮，电动机就快速的转动起来，只用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把三千多斤重的大铁块拉到了两丈高的地方。 也是那一次，庆鑫尧真正的理解了金锋之前说过的，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 放在以前，就算动用几十人，用下午时间也很难把这么大的铁块抬到那么高的地方。 庆鑫尧原本以为，电力只能用来照明和起升重物呢，结果这才没多久，金锋又弄出了扬声器。 庆鑫尧多少接触过一些电力常识，看完扬声器的说明书，大概猜出来扬声器能扩大声音，大概率也是电的功劳。 但是庆鑫尧翻看了好几遍扬声器，也实在想不通电是怎么把声音放大的，只能无奈放下，准备下次去西河湾了，当面向金锋请教。 庆鑫尧进来就研究扬声器，邮差们再傻也看出来了，他对扬声器很感兴趣。 正常的下属看到领导这样，应该主动把扬声器送到庆鑫尧府上，可是刚才整理信件的时候，邮差们发现枢密院给陈玉杰写了一封信，说了扬声器的用途，所以不能送给庆鑫尧。 看到庆鑫尧终于放下扬声器，陈玉杰硬着头皮把枢密院的信递给庆鑫尧：“庆大人，枢密院对我们的工作进行了一些调整，还请庆大人指示！” “是吗？”庆鑫尧接过信，低头看了起来。 很多郡城县城都只有一个两个念报台，但西川是个大城，所以之前总共设立了七个念报台，要不然围的百姓太多，后边的人根本听不到。 现在有了扬声器，所以枢密院要求西川的念报台缩减为四个，闲下来的三个邮差可以负责越来越忙的寄送业务。 除此之外，枢密院还说了，因为生产的扬声器和蓄电池数量有限，只能给西川城配备四台，还要和其他部门合用。 邮差每天要念报纸，所以扬声器交给邮差保管和维护，但是如果遇到钟鸣小组需要开大会，或者歌舞团需要演出，扬声器就要交给他们使用。 庆鑫尧混了半辈子官场，马上意识到邮差表面上是向他请示，实际上是怕自己抢扬声器。 其实这是邮差小人之心了，可能在邮差看来，扬声器是极为珍贵的东西，但是在庆鑫尧眼中算不上什么。 枢密院能给邮差寄来四台扬声器，说明扬声器并不是特别稀少的东西，庆鑫尧如果写信索要的话，相信金锋肯定会给他寄过来一台，怎么可能去抢邮差的东西呢？ 他就是听到了传闻，心里好奇过来看看而已。 再说扬声器这种东西，在自己手里就是个小玩意，但是在邮差和歌舞团手里，又是一件得心应手的宣传利器，镇远镖局刚刚平定中原和江南，现在正是需要安稳人心恢复生产的关键时期，扬声器的出现甚至比多了三万镖师更加有用。 孰重孰轻，庆鑫尧还是分得清的。 不过他也没点破，而是笑着把枢密院的信还给陈玉杰：“既然枢密院做出了明确要求，你们就按照枢密院的指示去办就行了，有什么困难可以去衙门找我！” 说完便带着亲卫队离开了。 看着庆鑫尧离开，邮差们终于松了口气，随后又开始担心了：“老陈，咱们不会惹怒了庆大人吧？他会不会给咱们穿小鞋？” 歌舞团每次来西川表演他们都去看，戏文里说了，很多大人物表面上对谁都笑嘻嘻的，背地里就安排人给不听话的下属穿小鞋。 邮差们很担心庆鑫尧也会这么对他们。 “庆大人应该不至于吧？”陈玉杰说道：“再说了，枢密院来信明确交代了扬声器的用处，咱们也是实在没办法啊，庆大人应该能理解吧？” “但愿吧，”年长的邮差叹了口气，提醒道：“最近一段时间工作都小心点，别被人揪住了尾巴！” 接下里的几天时间，邮差们工作起来格外小心，但是后来发现，庆鑫尧并没有找邮局的麻烦，邮差们也渐渐忘了这件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和庆鑫尧猜测的一样，有了扬声器的加入，金川日报和歌舞团如虎添翼。 特别是歌舞团的演员，以前一天最多表演一场，而且每两三天就要休息一下，否则嗓子就累坏了，现在有了扬声器，他们再也不需要那么大声去喊台词，不少演员一天都可以表演两三场了，对于宣传工作起到了极大的推进作用。 第2126章 生擒右贤王 平定中原之前，金锋就对镇远镖局做出过明确指示，把工作分为两大步。 第一步是武装夺取当地政权，第二步就是稳定当地局势，让老百姓认识镇远镖局，认同镇远镖局，然后尽快恢复生产。 思想的传播不是一蹴而就的，想要让百姓了解镇远镖局，最快的方式也不是思想教育，而是直观的利益。 所以每到一个地方，镇远镖局控制当地政权之后做的第一件事都是打土豪分田地和宣传轻徭薄赋的新政策。 百姓之前过得太苦了，现在终于有人为他们做主了，自然心甘情愿拥护镇远镖局。 只要百姓安稳，就算有点权贵和土匪余孽闹事，也翻不起浪花。 以镇远镖局现在的战斗力，武装夺取当地政权并不算太难的事，反而是开展思想教育工作，让百姓认识并且认同镇远镖局，才是平定中原和江南最重要的工作，也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攻坚战。 这时候就需要金川日报和歌舞团上场了。 以前念报纸和表演的时候，只有站在前边的人才能听清演员说了什么，中间的只能听个大概，后边的只能看个热闹。 现在不一样了，在场地中间放两个扬声器，一里地外都能听见邮差和演员在说什么。 以前的一场演出，可能只有前边一两百人看完整了，然后这一两百人再进行二次传播。 但是传着传着可能就变样了，现在听报纸和观看演出的百姓，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金川日报和歌舞团的宣传效率大大提升。 就像庆鑫尧之前的评价一样，扬声器的出现比多了几万镖师的作用更大。 在金川日报和歌舞团的持续宣传下，百姓逐渐对镇远镖局有了更深的认识，也有了更强的归属感，加上镇远镖局一直在持续剿匪，维持各地治安，中原和江南变得越来越安稳，供销社也开始遍地开花，为百姓免息提供土豆和玉米的种子，教导百姓如何种植，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九公主和金锋也开始把目光看向了东蛮党项吐蕃和南召。 但是现在刚刚平定中原和江南，镖师分散在全国各地维持秩序，如果把他们调回来，很多地方恐怕要生乱子。 所以金锋和九公主决定再缓一缓，等镖师在各地剿灭了土匪，培养出足够的府兵和民兵之后，再把主力部队调回。 到时候中原和江南也种植过一茬土豆，老百姓有了口粮，社会会更加稳定。 可是就在金锋和九公主做出决定后不久，李迪迪突然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黑虎部落剿灭了苍鹰部落最后一支抵抗队伍，彻底平定了吐蕃。 最重要的是，黑虎部落的首领愿意遵从当初和金锋的约定，向大康称臣，成为大康版图的一部分，但是前提条件是川蜀也必须和对待中原百姓一样，在吐蕃开办供销社和免费学堂，并且金锋必须尽快和麦朵公主成婚。 文化渗透是同化一个民族最稳妥最有效的手段，就算黑虎部落不提，金锋也会主动去开办学校和供销社。 至于第二个条件，麦朵公主现在已经完全成年，而且当初被九公主赐婚过，除了嫁给金锋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金锋要是再推脱就太矫情了。 于是在新元七年八月初，金锋和麦朵举行了婚礼，黑虎部落首领带着部落高层赶到西河湾来进行观礼，并且向九公主宣誓效忠，永不背叛。 吐蕃也按照金锋的设想，没动刀兵的加入大康版图，虽然后期肯定还有一些人捣乱，但是没关系，金锋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他们。 和麦朵成婚之后，关晓柔替唐冬冬打抱不平，非逼着金锋和唐冬冬也举办了一次婚礼。 唐冬冬和金锋终于结束了快十年的长跑，成为真正的夫妻。 也是在这一年秋天，远在渝关城的露洁公主通过密探找到了右贤王的主力，随后金锋命令刘铁从中原调集大量飞艇和精锐镖师奔赴渝关城，还把猴子带领的黑甲战队派了过去。 九月初七这天夜里，黑甲战队乘坐飞艇从天而降，突袭了右贤王大营，生擒了右贤王和一众高层。 这两年的天气虽然不如前几年那么极端，但是到了冬天依旧非常寒冷，右贤王又不敢南下去招惹镇远镖局，只能躲在茫茫草原上，每年冬天都要冻死不少牧民。 加上右贤王纵容手下盘剥，牧民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于是这几年不断有牧民逃跑，其中就有不少牧民跑到渝关城，投奔小部落联盟。 如今的渝关城虽然没有东海那么繁华，但是连续种了好几年的土豆，早已不用在饿肚子了，也不用单纯的依靠牛羊生活了，畜牧业也得到恢复和发展，城外的牧场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牛群羊群。 在露洁公主的号召下，牧民们选择了半放牧半农耕的生活，经过几年的建设，渝关城外修建了大量房屋，绝大多数牧民都有了自己的院子，再也不用和刚来时一样，几十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了。 渝关城外还有煤矿，到了冬天，下第一场雪之后就开始集体供暖，取暖费也不高，一只大羊或者两只小羊就能让一家人暖和一整个冬天，只要不是太懒的牧民都能付得起。 跟着右贤王的那些牧民一看渝关城的日子这么好，纷纷要求加入。 露洁公主自然来者不拒，不仅接纳了这些人，还鼓励他们回去把亲朋好友也一起叫过来。 当然，露洁公主知道这些人中可能有右贤王安排的细作，可是那又如何？小部落联盟现在已经在渝关城站稳了，身后还有结束中原战争带兵返回的刘铁，就算再给右贤王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过来闹事。 露洁公主能找到右贤王的大营，其实也幸亏这些来投奔的牧民。 刚开始的时候，发现有牧民逃跑，右贤王会赶紧换营地，可是后来逃跑的牧民越来越多，几乎每隔几天就有，右贤王总不能隔几天换一次营地吧？ 最后被露洁公主安排的密探找到了。 第2127章 版图辽阔 右贤王这几年被镖师们打得不敢露头，有两次镖师的侦察飞艇发现了右贤王的大营，在空中进行轰炸，右贤王吓得抱头鼠窜，牛羊群被镖师扔下的炸弹惊扰，跑散了不少。 为了维护自己的部落，右贤王只能拼命压榨其他部落，牧民们早已怨声四起，那些偷跑到渝关城又偷跑回来呼朋唤友的牧民，向其他牧民描述了渝关城的安全和舒适，也早就在牧民中传开了，不少牧民都对渝关城心怀向往，只不过碍于右贤王长久以来积累的余威，不敢轻易逃跑。 得知黑甲战队突袭右贤王大营，生擒了右贤王，不少牧民都暗自欣喜，有种解脱的感觉。 黑甲战队在突袭之前，已经做好了被猛烈围攻的准备，可是生擒了右贤王之后发现，他们的确被围攻了，但是攻势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猛烈。 除了右贤王的嫡系队伍之外，其他部落的牧民并没有攻击他们。 天亮时分，飞艇大部队来了，看着遮天蔽日的飞艇，一些胆子小的牧民当时就吓得跪了下来，右贤王嫡系队伍已经失去了统帅，虽然没有投降，但是看到这么多飞艇，也暂时停止进攻，只是依旧围着黑甲战队。 一艘飞艇缓缓降落，当距离地面还有十几米的时候，露洁公主出现在飞艇的吊篮中，利用扬声器向牧民们喊话。 露洁公主在草原本来就很有威望，现在乘坐飞艇而来，说话的声音又如洪钟大吕一般传遍草原，对于牧民的冲击力实在太强了。 一时间，无数牧民朝着露洁公主跪了下来，其中就包括右贤王嫡系队伍的部分士兵。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片刻之后，整片草原上到处都是跪在地上的牧民，除了黑甲战队之外，再也没有一个人站着。 三天后，金川日报宣布东蛮平定，并入大康版图。 吐蕃东蛮都跪了，早已苟延残喘的党项自然不敢独自面对金锋。 十月初，党项皇帝李凌轩带领党项皇族赶到西河湾，向九公主献上党项玉玺，以表忠心。 九公主赐封李凌锐为乐平侯，派他担任岳州州牧。 从官职上来看，岳州州牧和庆鑫尧相当，同样可以称作一方封疆大吏，但是岳州在江南，而且在洞庭更南的位置，和党项相隔数千里，九公主让李凌锐去岳州任职，摆明了是想把他调走，然后收拾党项。 李凌轩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呢？金锋和九公主愿意放他一命已经很不错了，他已经不敢奢求更多了。 在任命下达的第三天，李凌轩就向金锋此行，带着家人奔赴岳州上任去了。 自此，困扰大康数百年的东蛮党项吐蕃尽数归附，大康版图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壮阔。 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九公主每天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看地图。 她是自古以来第一位女帝，虽然嘴上没说，但是一直以来，九公主心里的压力都很大，非常担心自己做的不好，在史书上留下骂名。 现在好了，大康的版图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辽阔，农业工业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不管川蜀秦地晋地，还是刚刚平定的中原江南和东蛮党项吐蕃等地，老百姓都觉得有了奔头，卯着劲的干，举国上下一片欣欣向荣。 版图大了，矿产资源也更多了，在金锋的指点下，这两年探矿队接连发现了好几座大型矿藏，其中就包括两座大型铁矿。 当初金锋打算花五年时间修到西川的铁路，如今才过去两年多，已经修到绵阳了，随着两座新铁矿的相继投产，大大缓解了国内的钢铁压力，估计最多再有两年，金锋当初设计的那条铁路就能修好了。 这是九公主之前完全不敢想的。 虽然九公主明白，大康能有现在的局面，金锋是最大的功臣，但是她作为皇帝，后世史官就算再严苛，也不能否认她的贡献。 这天金锋谁完午觉来御书房，便看到九公主又站在地图前边。 “还没看够呢？”金锋笑着打趣。 “看不够，当然看不够！”九公主感慨道：“夫君，你说，大康最后的版图能有多大？” 说完，九公主转头看向桌子上的地球仪。 “别看这个了，”金锋见状，笑着把地球仪拿到一旁：“其实再打下这几个地方就可以了。” 说完，金锋拿起铅笔，在地图上指了几个地方。 “为什么？”九公主问道。 大康的工业和农业虽然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但是明眼人都可能看出来工农业的潜力，最多再有两三年，等土豆玉米彻底在中原和江南普及，还有那些大型矿藏陆续开发，大康的实力绝对会实现腾飞。 再加上镇远镖局强悍的战斗力，天下还有谁能挡得住他们？ 之前还有交通和通讯限制，版图太大的话，政令传达都是问题，可是现在有了飞艇快艇铁路，金锋还在研究无线电报机，交通和通讯问题很快也会解决。 如果天下真的和金锋说的一样是个巨大无比的地球，那么在九公主看来，就应该打下整个地球！ 可是金锋刚才只是在大康现在的版图周围又点了几个地方，其他地方都没点。 所以九公主想不明白，明明有占领全球的能力，为什么不去做呢？ “舞阳，一个国家想要发展，必须要有辽阔的国土，但也不能过大。” 金锋解释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就算咱们打下整个地球，难道就不会再有战争了吗？ 不，还是会有的。 咱们还活着的时候，可能还能维持局面，但是当咱们都不在了，后人未必能维持住那么大版图，到时候势必会发生内战，然后四分五裂。 与其这样，还不如打下一个大小合适的版图，外部有竞争，这样一个国度才能正常发展。 咱们现在的版图，再加上我刚才圈起来的几个地方，我认为已经够了。” 第2128章 海盗还敢来？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九公主重复着金锋刚才说的话，露出思索之色。 一个国家强大是好事，但是不能无限强大，必须要有危机感，否则就会变得傲慢，人类的欲望是无止尽的，但没有外部敌人的时候，一个国家肯定会发生内乱。 大部分时候，内乱对一个国家造成的伤害，甚至比外来的伤害更大。 虽然镇远镖局有打下整个世界的能力，金锋也不打算占领全世界。 两人正聊着天，珠儿急匆匆走了进来：“陛下，先生，刘大人来了！” “小玉来了？”金锋说道：“让她进来吧！” 片刻之后，小玉跟在珠儿后边进来了，简单见礼之后，着急说道：“先生，越州前天夜里遭遇海盗，伤亡非常严重……” “等会儿，”金锋怀疑自己听错了：“遭遇了什么？” 自从金锋弄出快艇飞艇之后，海盗来一批死一批，很少有活着逃走的，就算偶尔有活着逃离东海，也会被水师追杀，前几年水师到倭国好几次。 在这种高强度的剿匪行动下，海盗越来越少，最近两年几乎绝迹了。 结果小玉却说越州又遭遇了海盗，而且伤亡严重？ 大康的越州就是金锋前世的广州所在地，大康立国没多久，开国皇帝进行册封，把越州给一个儿子为封地，这个儿子就是大康的第一代越州王。 越州和汴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朝廷对这里几乎没有任何掌控力，是名副其实的山高皇帝远，所以当地说话管用的一直是越州王。 第一代越州王每两年还会回京城去看看父皇，后来开国皇帝去世了，越州王就改成五年回一次京城，再后来第一代越州王也死了，第二代越州王就改成了十年回一次。 到了第三代越州王，一生只去过一次京城，从第四代开始，越州和朝廷几乎就断了联系。 时间久了，越州名义上还归大康管辖，实际上早已成为一个独立的王国，历史上的大部分大康皇帝也快忘了越州的存在。 其他皇帝不重视越州，是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了，就算能收一些赋税，从越州运到京城也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向越州要税，就得承担越州官员的俸禄，弄不好朝廷还要赔钱，所以干脆不管了。 但是金锋非常清楚越州的重要性，所以平定江南之后，派郑驰远前往越州，要求越州王臣服，被越州王一口拒绝，还斩了前去送信的东海士卒。 越州和中原王朝脱节太久了，金锋派郑驰远去之前就猜到越州王大概率不会臣服，所以给了郑驰远武力平定越州的权利。 得知越州王杀害了使者，郑驰远极为震怒，当即下令水师陆战队乘坐飞艇降临越州王府，捉拿越州王。 越州王府内豢养了大量护卫，如果说越州王是越州的土皇帝的话，这些护卫就是皇宫的禁军，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而且装备着特制的藤甲。 这种藤甲制作工艺非常繁杂，不仅重量轻，而且极为坚硬，寻常刀剑很难刺穿。 可惜他们遇到了水师陆战队。 水师陆战队是郑驰远模仿黑甲战队打造的一支特种队伍，陆地训练流程和黑甲战队几乎一样，而且每人都配备了步枪。 越州王府护卫的藤甲能挡得住刀剑劈砍，却挡不住步枪子弹。 水师陆战队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占领了越州王府，越州王也被流弹击中身亡。 越州地处南海，是未来前往东南亚的重要中转地，所以金锋命令郑驰远暂时驻守越州，建立南海水师基地。 为了建造基地，也为了稳定越州，郑驰远从东海调集不少水师过去，九公主也从各地调派了不少镖师和府兵前往越州支援。 可以说，越州现在的军事力量可能比东海更强。 哪里来的海盗这么不长眼？竟然敢去越州闹事？ 所以金锋才会觉得自己听错了。 “遭遇了海盗，”小玉又说了一遍。 “伤亡如何？”金锋皱眉问道。 “目前已经收殓出来的百姓尸体达到了五百七十多人，牺牲将士达到了一百二十二人，重伤的百姓和将士达到了三百多人……” “多少？”金锋再次被惊住了。 不是他喜欢一惊一乍的，而是这个伤亡数据实在太让他意外了。 不光百姓伤亡达到了五百多人，牺牲的军人竟然也达到了一百多！ 镇远镖局现在的装备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面对大部分敌人都几乎是平推。 府兵的装备和战斗素质差一些，但是镖师也没有把他们当炮灰，每次交战的时候，都是飞艇编队在前，随后镖师进行冲锋，等拿下城门之后，才会让府兵和民兵进城接管。 攻占中原和江南发生了那么多次大型战役，镖师都很少出现伤亡一百多人的情况。 结果海盗却让越州的镖师和府兵伤亡达到上万人，金锋怎么可能不意外。 别说金锋，就连一向沉稳镇定的九公主都转过身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战斗发生之后，飞艇马上回来送信，这是战报送回前统计到的数据，估计实际数据会比这个更多！”小玉又补充了一句。 “战报呢，拿来我看看！”金锋伸手道。 小玉赶紧把战报拿出来递给金锋。 看完战报，金锋终于对越州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也终于明白为何出现这么大的伤亡了。 因为这群海盗也有飞艇和重弩。 不过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使用飞艇和重弩，而是和大部分海盗一样，先是袭击了一座渔村。 镖师不可能在每一座渔村驻守人手，所以渔民面对突然杀来的海盗，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海盗下手极为狠辣，除了几个被父母藏起来的孩童，这座渔村再也没有其他渔民幸存。 死亡的五百多百姓，基本上就是这个渔村的渔民。 郑驰远得知此事极为重视，立刻派遣一支水师舰队前往渔村调查，然后追杀海盗，另外还向镖师通报了情况，当地的镖师负责人也立刻派遣一个连的镖师从陆地赶往渔村。 谁也没想到，这伙海盗作案后并没有逃离，而是躲在镖师的必经之路上，伏击了这个镖师连队！ 第2129章 又是晋王 镖师在行动之前，一般都会派遣斥候在前边探路，但是这次他们根本没想到海盗作案之后竟敢附近他们，又急着赶往事发的渔村，所以没有派斥候探路，结果就中招了。 海盗们在路边的树林里架设了大量重弩，镖师们又没有防备，重弩的第一轮齐射，镖师就伤亡大半。 剩下的镖师虽然有步枪，可是他们在明，敌人在暗，还没来得及找到敌人位置呢，第二轮齐射又到了。 经过几轮齐射，这个镖师连队伤亡殆尽，不仅所有枪支弹药都被抢走，海盗还示威一般的割下所有镖师的头颅！ 不仅如此，海盗还用飞艇偷袭了水师和镖师大营的飞艇基地。 飞艇一直是镇远镖局最具代表性的装备，虽然当初在晋地出现过仿制飞艇，但那件事算是军事机密，知道的人很少，所以在普通人眼里，除了镇远镖局和东海水师之外，没有其他势力拥有飞艇。 海盗的飞艇又故意刷着和水师一样的涂装，所以当机场的工作人员发现他们的时候，虽然有些疑惑，却并没有太在意，还以为郑驰远把水师的飞艇编队派到岸上来了。 直到那些飞艇向下倾泻火油坛的时候，工作人员才意识到他们是敌人。 可是那时候已经晚了，敌人显然早已打探清楚仓库的位置了，火油坛子不要钱似的朝着仓库扔，放着飞艇球囊的仓库很快就被烧毁了。 另外一边的水师舰队也差不多，当时他们看到一批刷着镇远镖局涂装的飞艇飞来，以为是镖师来海上帮他们搜查海盗呢，也没有提防，装载着飞艇的战舰直接被炸平了，其他舰船也损伤严重，就连郑驰远的指挥舰都被烧毁了，幸好当时郑驰远没在舰上，否则也是凶多吉少。 干掉镖局和水师的飞艇编队之后，海盗的飞艇又袭击了他们的补给站和大营，幸好镖师们还有步枪，接连击落几艘飞艇之后，海盗不得不把飞艇提升到很高的高度，然后把飞艇携带的所有火油坛全部扔完之后才离开。 所以小玉说的不错，目前得知的伤亡数量，恐怕只是那个被埋伏的连队的伤亡，镖局大营和水师大营的伤亡情况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是绝对会比这个连队的伤亡多得多！ “该死的陈永泽！” 金锋把战报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飞艇自从面世以来，只有陈永泽得到过蒸汽机残骸，而且他从吐蕃得到了防火布的制作办法，从党项得到了重弩和投石车的图纸，也只有他才有仿制飞艇的能力！ 所以这件事绝对和晋王脱不开关系。 金锋现在既愤怒又后悔。 其实当初得知晋地出现了仿制飞艇，金锋就知道晋王有了仿制蒸汽机的能力，但是晋地已经打下来了，可能和晋王勾结的党项东蛮吐蕃也先后归顺，所以在金锋看来，晋王就是无根之萍，随便蹦跶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谁知道晋王竟然和海盗勾结到了一起，而且沉寂几年之后，一出手就闹出这么大动静，带来如此大的伤亡！ 九公主也怒得暗中握紧拳头，和金锋一样后悔，后悔当初有机会的时候，没有直接杀掉晋王。 金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有没有查出来，晋王和哪里的海盗勾结的？” “从渔村幸存的几个孩子的描述分析，可能是倭国的海盗。”小玉回答。 “果然是他们！”金锋暗自咬牙。 大康本土已经没人敢和晋王勾结了，而且制作这么多飞艇和蒸汽机需要大量的资源，还需要场地进行实验。 晋王在大康本土不可能做出这么多飞艇不被发现，所以只能去海外。 距离大康最近的就是高句丽和倭国。 高句丽和大康有陆地相连，一直是大康的附属国，没有胆量来和晋王勾结，那么答案只剩下一个了——倭国。 倭国和中原没有接壤，但是也曾经派使者来过中原，学习中原的各种知识，使者回去后，在倭国传播中原的富庶与繁华，后来倭国渔民就动了歪心思，来中原沿海进行偷盗，后来就发展成了抢劫，从小偷变成了海盗。 大康刚立国的时候，大力打击过海盗，那时候海盗消停了一段时间，后来大康开始走下坡路，被党项东蛮袭扰得无心顾及沿海，海盗们又猖狂起来，哪怕后来水师成立，海盗依旧嚣张。 因为大康的沿海线太长了，水师不可能在每个地方设防，大部分时候当水师赶到案发地，海盗早就跑了。 而且水师的舰船太大，偶尔在海上遇到了海盗，也追不上轻便的海盗船。 这种情况一直到金锋为水师装备了快艇和飞艇才彻底解决。 快艇速度极快，一旦发现海盗，海盗就只有死路一条。 最近几年极端天气多发，中原和草原高原的日子不好过，作为岛国的倭国日子更难过，来中原劫掠已经成了缓解经济压力的重要手段，倭国皇室也暗中支持海盗，有不少海盗都是倭国士兵假扮的。 现在这条财路断了，水师还曾经数次追击海盗，杀到倭国本土，甚至还生擒过倭国皇室的公主和皇子，倭国皇室对于金锋和水师的仇恨可想而知。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倭国都是一群鬣狗一样的疯子，面对不可战胜的敌人时，他们会一脸谄媚的跪舔，当看到有偷袭敌人的机会时，他们就会疯狂撕咬。 比如前世，他们敢疯狂的偷袭珍珠港，后来被核平之后，又对曾经的仇人卑躬屈膝，跪在地上舔敌人的脚趾头。 这一世，当初大康顾不上的时候，他们疯狂劫掠，后来水师成长起来，他们意识到不是对手，又派使者去东海求和，甚至恬不知耻的请金锋收下被俘的公主为奴婢，让被俘的皇子给金锋做奴仆，姿态放得不能再低了。 金锋早就知道倭国人的德性，只是当时中原尚未平定，懒得搭理他们，准备等大康彻底发展起来了，再去收拾他们。 至于被俘的皇子和公主，现在还在镖师的大牢里关着呢。 谁知道金锋没去搭理他们，倭国人又和晋王勾结到了一起。 第2130章 快速动员 “夫君你说的不错，倭国海盗就是一群疯狗，不行就直接灭了他们吧！” 九公主对于倭国海盗的行为极为愤怒，最近几年镇远镖局风卷残云一般的平定了中原江南和东蛮党项吐蕃，给了九公主极大的自信，得知海盗的行为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灭了他们，永绝后患。 平时的聊天中，九公主可以感受得到，金锋非常讨厌倭国，她觉得金锋肯定会支持自己的提议，结果却看到金锋摇了摇头。 “倭国人虽然疯狂，但并不鲁莽，在没有把握之前，他们大概率会选择隐忍，既然敢主动去越州偷袭，肯定有所依仗。” “他们的依仗不就是陈永泽给他们的防火布和蒸汽机吗？”九公主说道。 “有防火布和蒸汽机已经够了！”金锋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有防火布和蒸汽机，他们就能仿制飞艇和快艇，或许质量和性能不如咱们的，但是如果拼了命跟咱们死磕，咱们的损伤也会很大！” 说到这里，九公主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光脚不怕穿鞋的，现在他们成了穿鞋的，而海盗成了光脚的。 他们平定了中原和江南，版图达到了从未有过的辽阔，边境线和海岸线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长，不可能每个地方都派人驻守。 以前他们还有飞艇和快艇的速度优势，现在敌人也有了蒸汽机，这个优势也很小了。 倭国是岛国，渔民数量本来就多，渔业和造船业也比之前的大康更加发达，各种渔船更是数不胜数，这也是海盗兴盛的原因之一。 海盗之前遇到水师的快艇就是死路一条，现在他们也有了蒸汽机，肯定会大量往渔船上安装。 再加上陈永泽带过去的重弩和投石车技术，渔船很快就能变成武装舰艇。 步枪子弹对于陆地作战很有利，但是对于舰船来说，威力就太小了，现在唯一能克制他们的，恐怕只有从飞艇上往下扔炸弹了。 可是飞艇的球囊太大了，飞行速度太慢，转弯也非常笨拙，在海上根本不可能追得上快艇。 想到这里，金锋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低头看向战报，仔细检查一遍，依旧没有找到快艇的相关消息。 扭头看向小玉：“你们搜集的消息中，有关于敌人快艇的吗？” “没有，”小玉摇头：“海盗是前天夜里偷袭了渔村，战斗是昨天发生的，战斗结束之后郑将军马上派人回来传信，中间一点没有耽搁，我们的人就算传消息回来，也不会比郑将军更快！” “立刻派人通知东海，让他们加强海上巡逻，小心海盗的快艇偷袭！” 金锋着急说道：“安排火车跑一趟码头，必须以最快速度把消息送到东海！” 现在西河湾到金川码头最快的速度不是飞艇，也不是战马，而是火车。 但是火车启动一次需要消耗不少煤炭，用来传递单条消息实在太浪费了，之前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可是现在金锋却动用了火车，足以说明对于这件事的重要程度。 小玉答应一声，就要出去传信，却又被金锋叫住了：“凉哥前两天不是回来了吗？让他停止休假，马上带人去增援东海！” “带多少人？”小玉问道。 “在保证村子安全的前提下，能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 “是！”小玉转身就跑。 “夫君，你觉得海盗会偷袭东海？”九公主皱眉问道。 “是的，”金锋微微点头：“海盗有了蒸汽机，不可能不装备到船上，可是在越州只出现了飞艇，没有出现快艇，说明他们的快艇有其他任务，这个任务大概率是偷袭其他沿海城市，其中最有可能的两个地方就是东海和渝关城。 渝关城是军城，有高大的城墙，备战意识也很强，海盗去了也占不到便宜，但是东海不一样，那边没有城墙，水师又被老郑调走一大半，大强也带走不少镖师去支援外地，防备力量太薄弱了。 倭寇狼子野心，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必然全力以赴！” 九公主本来觉得，就算海盗有了快艇，也不会比水师的快艇更先进，但是听金锋这么一分析，也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慕岚距离东海比较近，要不要让慕岚带兵先去东海？”九公主问道。 “不用了，”金锋摇头道：“慕岚现在要震慑周边好几个郡，她一旦带兵离开，东海的后方就乱了，后果同样严重，而且她未必有凉哥更快。” 慕岚驻守在距离东海四百多里的地方，就算快马加鞭，也要好几天才能回到东海，张凉虽然在金川，但是启动紧急预案的话，一个时辰之内就能带着镖师登上火车，然后当天就能赶到金川码头，乘坐楼船顺流而下。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夜里就能赶到东海，比庆慕岚更快。 事实上，张凉的行动比金锋预计更快，得到小玉的通知之后，张凉连衣服都没换，只是和老娘打了声招呼就直奔镖师大营。 西河湾是金锋的根据地，防备外松内紧，平时至少有两个团的镖师在长蛇沟外的新大营驻守。 张凉赶到的时候，镖师正在训练，张凉叫来副官，留下两个营负责留守，然后便命令亲卫敲响了点将鼓。 镖师们当即结束训练，赶到器械室领走各自的配枪和一个军用补给包，然后便按照张凉的命令直奔长蛇沟火车站。 火车站也得到了小玉的通知，早已准备妥当，镖师们赶到之后立刻启动，奔赴金川码头。 从头到尾，半个时辰都没有。 这么大动静自然惊动了不少人，铁世鑫今天难得下了个早班，得知消息，马上赶往御书房。 得知越州遭遇海盗，铁世鑫也极为意外和愤怒，但是听完金锋的分析，又有些担心。 不光因为他的至交好友徐钢在东海担任郡守，还因为在金锋的大力支持下，东海发展极为迅速，已经在大康的发展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第2131章 工人的力量 如今的东海，工厂一个挨一个，不仅养活了庞大数量的难民，也在很多行业占据了领先地位。 比如造船行业，东海已经成了大康乃至全球最大的造船基地，装备了电焊之后，铁甲楼船已经实现了初步量产，生产小船的三号船坞也不甘落后，经过几年的发展，工艺已经非常成熟，生产的中小型船不仅质量可靠，生产速度也极快。 以前渔民造船都是找当地木匠定制，但是专业造船的木匠比较少，不专业的，造出来的渔船质量参差不齐，经常出现各种问题。 如今各地的渔民都可以在供销社订购渔船了，东海出产的渔船不仅质量可靠，还提供三年质保。 造船行业的发展也推动了捕捞行业，经过几年的发展，东海捕捞队如今的规模比当初翻了好几倍，洪涛平还为他们建造了七艘捕鲸船，捕捞范围也越来越广。 对于以前的大康百姓来说，海鱼就是奢侈品，很多内陆百姓一辈子都没有吃过海鱼，甚至没有听说过大海，但是因为捕捞行业的快速发展，绝大供销社都不限量供应海带和海鱼干等海产品。 除此之外，金锋还在东海建造了火电厂，冶炼厂，纺织厂等很多工厂，如果海盗攻打东海，造成的破坏不可想象。 “先生，海盗不会真的攻击东海吧？”铁世鑫担忧问道。 “我也不知道，”金锋摇了摇头，但是内心深处已经生出了不少的预感。 事实再一次验证了金锋的预感。 当天夜里，金锋就留在了御书房，因为心里有事，当天夜里没有睡好，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第二天上午正睡着呢，被珠儿叫醒了。 韩风派密探连夜送回密函，海盗果然在昨天夜里攻打了东海！ 在金锋和洪涛平合作之前，东海只是一个泛称，现在的东海是以一个叫渔溪的小镇为基础发展起来的。 以前的城池都有高大的城墙和护城河，但是在金锋看来，飞艇和炸药都出现了，再劳民伤财建造城墙和护城河没有必要，还会限制城市的发展，所以当初规划东海新城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规划城墙。 海盗的快艇舰队是入夜之后出现的，进入东海之后立刻兵分几路，有的去攻击船坞，有的去攻击郡守府，有的冲向发电厂冶炼厂之类的厂区，希望夺取厂子的资料。 好在这些单位一直被九公主视为军事单位，不仅有镖师驻守，还建造了不少堡垒，镖师们借助堡垒和步枪，挡住了海盗的第一波冲击。 东海不仅有正规镖师，在庆慕岚的带领下，各个厂子都成立了安保队，虽然这些安保队的主要职责只是巡查厂区，战斗力没办法和庆慕岚带领的安保队相比，但也不至于和普通渔民一样，看到海盗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最重要的是，工人们都是从苦日子里爬出来的，才过上好日子没几年，现在有人要破坏他们的工厂，破坏他们的好日子，工人们能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 这时候，人民群众的力量就展现出来了。 如今的东海已经在绝大部分路口装上了扬声器，形成了广播系统，徐钢得知海盗来了，第一时间让广播员宣读了这个消息，并且号召青壮工人拿起武器保护工厂，抵御海盗。 在广播的号召下，工人们自发的拿着菜刀鱼叉之类的武器冲出了家门，朝着各大工厂冲去。 海盗之前来大康劫掠渔村，基本上都是碾压式的，可是东海郡不是渔村。 一个渔村撑死了上千人，可是如今的东海聚集了数十万人，就算只有五分之一的青壮，也不是区区几千海盗能抗衡的。 他们如果在海上，渔民可能还没办法，但是他们偏偏要上岸攻击那些工厂。 当看到如山如海一般的工人汹涌而来，海盗们终于慌了，可是这时候再想逃跑已经晚了。 当天夜里，工人和海盗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上岸的海盗只有不到一层逃回了船上，其余的几乎都被工人和随后赶到的镖师和安保队打死了。 工人们虽然人数众多，但是缺乏足够的战斗训练，也没有足够的战斗意识，伤亡比海盗更多，如果不是镖师和安保队及时赶到，伤亡估计会更加严重。 通过这一战，也让徐钢和东海的工人们意识到训练的重要性，从第二天开始，各个厂子都在业余时间展开了基本的军事训练，在后来的打击海盗行动中，东海的工人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当然了，这是后话。 金锋放下战报，平静了情绪之后，转头看向密谍：“你回来的时候，遇到凉哥了吗？” “遇到了，”密谍回答：“在安田郡遇到的，张大帅得知东海遇袭，下令楼船全功率前进，应该在今天入夜之前可以赶到东海！” 顺流而下的时候，楼船的速度会很快，为了安全起见，蒸汽机一般不会全速运转。 得知东海遇袭，张凉急了，直接命令快艇打着镇远镖局总部的旗帜在前方开路，楼船上的蒸汽机全速运转，以最快速度赶往东海。 “东海的具体伤亡统计出来了吗？”金锋又问道。 “没有，”密谍回答：“战斗结束之后，韩司长便命令我和其他几个同伴驾驶快艇回来报告，我离开的时候，战斗刚刚结束，我只看到了工人兄弟抵御海盗，不知道具体伤亡数据。” “船坞电厂这些地方没有被海盗毁掉吧？”金锋又问。 “没有，”密谍说道：“工人兄弟们支援非常及时，海盗没有冲进工厂。” “那就好，”金锋微微点头。 东海的工厂都有堡垒，等张凉带领的镖师过去后，借助堡垒和步枪，还有那么多工人帮忙，海盗没有十倍以上的兵力休想靠近工厂。 海盗就算有了蒸汽船，想从本土调集数万乃是几十万军队攻打东海，也是痴人说梦。 金锋正想着这些呢，突然听到九公主问道：“海带种植基地和捕捞队的情况如何？” 金锋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第2132章 那就战吧！ “捕捞队的情况不清楚，不过海带种植基地……” 密探抿了抿嘴唇，接着说道：“我不知道海带种植基地的具体情况，但是在海盗们攻击船坞的时候，我看到东边海里有大火，从位置和距离判断，应该就是海带种植基地。” 金锋闻言，拳头不由自主握了起来。 冒浪屿一带非常适合海带生长，野生海带采摘结束之后，金锋就安排渔民进行人工种植。 经过几年的发展，冒浪屿的海带种植规模比当初野生范围扩大了好几倍，整个供销社对外售卖的海带，八成都来自冒浪屿，还有两成是捕捞队在外打渔偶尔遇到，然后摘回来的。 如此庞大的种植规模需要大量的工人，所以有数千渔民住在冒浪屿，到了采摘和育苗的时候，会有很多渔民临时赶过去做短工。 对于内陆百姓来说，海带不光是之前没见过的海货，还可以治疗大脖子病，而且价格非常便宜，所以海带的需求量一直很大，当初承包海带种植田的渔民都发了财，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金锋和渔民签订的合同是三年，第一次合同到期的时候，徐钢专门来信请示金锋，是否提高海带田的承包费，被金锋拒绝了。 当初川蜀的粮食非常短缺，这一批渔民不分昼夜的采摘海带，很大程度的缓解了川蜀的粮食压力。 为了采摘海带，很多渔民吃住都在船上，因为没有氧气瓶之类的东西，绝大部分海带都是渔民憋气潜入海中收割上来的。 海带在海中就和布条子一样，那时候每个月都会出现渔民潜水收割海带，被海带纠缠溺亡的情况。 也正是他们的牺牲和付出，金锋才能在东海站稳脚跟，海带种植田也是驱动东海这座庞大城市最初的动力，包括后来的东海新城项目能顺利开展，海带种植田也出了大力。 现在度过了难关，马上提升承包费，金锋做不出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情。 所以非但没有同意徐钢的提议，还主动让海洋管理司派人去和第一批去冒浪屿的渔民补充了一个十年内不涨租金的协议。 渔民对此极为感激，连续两年派代表来西河湾，给金锋和九公主送来当年采摘到的最大的一株海带王，不少渔民还把金锋当成海王供奉在船上。 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结果却遇到了海盗。 虽然密探说没有亲眼看到海盗攻击海带采摘园，但是冒浪屿在海盗来东海的必经之路，而且以渔民为主，只有一个水师小队驻守在这里，海盗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事实也是如此。 下午时分，第二组报信的密探回来了，他们带回来了更加详细的情报。 经过初步统计，本次战斗主要发生在郡守府和几个大型工厂周围，共击杀海盗三千七百二十六人，俘虏一百二十人，工人牺牲两千三百三十七人，重伤五千多人，镖师和府兵牺牲两千七百六十人，重伤三百多人，被烧毁房屋二十七座，停靠在水师码头和民用码头的大小船只受损严重，具体数量还在统计，水师和镖师的飞行基地是敌人的第一打击目标，仓库损毁严重。 最让金锋愤怒的是，冒浪屿遭遇海盗围攻，岛上渔民几乎全部被屠杀，只有住在船上的部分渔民侥幸逃脱！ 捕捞队也在海上遇到了海盗集团，因为这几年海盗越来越少，郑驰远又准备在越州建立南海水师基地，为捕捞队护航的水师战舰被抽调走三分之二，捕捞队也伤亡惨重。 但是因为捕捞队分散在茫茫大海上，目前还没办法确认到底有几支捕捞队遇到了海盗，也没办法确认具体伤亡。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人员伤亡惨重，财产损失也不可估量。 除此之外，密探还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本次袭击东海的海盗，除了倭国人，还有金发碧眼的洋鬼子，数量大概占了海盗的十分之一。 “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是咱们轻敌了啊！” 金锋放下战报，一脸内疚。 自从平定中原和江南，吐蕃党项东蛮也归顺之后，金锋和九公主都觉得周围暂时没有敌人了，心里紧绷了几年的那根弦也暂时放松了，认为可以好好发展工农业，恢复民生了。 军事发展虽然没有停滞，但是节奏也慢了许多，为了让更多青壮参与生产，放缓了招兵节奏，特别是职业军人，招募越来越少，武装力量的招募也以维持当地治安的府兵为主。 晋王逃跑的事情，金锋也知道，但是内心深处却觉得他不足为惧。 谁知道晋王和海盗勾结到了一起，闹出这么大幺蛾子。 虽然称不上致命一击，但是东海和越州造成那么大的伤亡，也让金锋愤怒不已。 并且这次战斗和之前的藩王混战，以及东蛮党项吐蕃战乱不一样。 在金锋心里，各地藩王和东蛮党项吐蕃都是华夏民族，就算打得头破血流，也是自家人在打，可是倭国和洋海盗不一样，他们是外族，是侵略！ 前世学习历史的时候老师说过，倭国人狼子野心，一直在觊觎华夏大地，欧洲人贪婪残暴，推崇海盗文化，在大航海时代，在世界各地发展殖民地，以各种手段压榨当地人，掠夺世界各地的资源。 一直到金锋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欧洲各国的博物馆中还陈列着从华夏大地抢走偷走的文物，没有任何遮拦！ 每次想到这些，金锋都觉得是一种耻辱。 来到这个世界后，本来暂时没打算和他们计较，结果他们却主动找上门来送死！ “铁锤，去把陈文远叫过来！”金锋朝着门口喊道。 “是！”铁锤答应一声，安排亲卫去找陈文远。 “夫君，你有什么打算吗？”九公主问道。 “应该让百姓知道海盗在越州和东海做了什么，倭国和西洋主动攻击越州和东海，是不宣而战！” 金锋冷声说道：“既然他们想战，那就战吧！” 第2133章 假海盗 大康刚刚结束内乱，中原和江南都还有权贵余孽在暗中搞破坏，东蛮党项吐蕃这些地方更不用说了，经常出现暴力事件。 按照金锋原本的想法，等大康彻底稳定下来，先让百姓彻底摆脱了温饱问题之后再去考虑其他事情，结果树欲静而风不止。 “夫君，你准备怎么打？”九公主问道：“需要颁发征兵令吗？” 金锋想了一下，摇头道：“暂时不用，先从中原和江南那些平稳地区抽调一些人手去沿海重点区域布防，应该不需要太多人，真不够了再进行征兵。” “只是布防吗？”九公主问道：“咱们不主动出击吗？” 九公主之前就想主动出击，金锋没有同意，刚才看金锋的样子，还以为金锋要向倭国发起大规模攻击，结果金锋却只是要求在沿海重点区域布防，这让九公主有些失望。 “主动出击的时机还没到，”金锋说道：“海盗这次偷袭东海和越州，肯定会抢夺蒸汽机，接下来他们的蒸汽机的性能可能会有很大提升，他们还有重弩和投石车，如果没有能够碾压他们的武器，最后就算打下来倭国，咱们的伤亡也会非常大。” “夫君，你要开发新武器了？”九公主惊喜问道。 “是的，”金锋微微点头。 “大概需要多久？” “不好说，”金锋想了一下回答道：“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可能需要半年！” “那就好，”九公主长长松了口气。 本来以为需要几年呢，结果慢的话半年就够了，这大大超出了九公主的心理预期。 海盗这次偷袭东海，不仅造成了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还有很多停靠在码头的快艇以及仓库里的飞艇遭遇毁灭性打击。 不用问，海盗会趁着这个机会偷走一些快艇，带回去研究。 他们现在使用的蒸汽机，是晋王第一次袭击老鹰时捡到的，当时快艇从很高的地方坠落，蒸汽机难免被摔得七零八落，而且那时候蒸汽机才投产不久，工艺比较落后，经过几年发展，快艇和飞艇上现在装备的蒸汽机升级了好几次，比晋王当初捡到的那一批，性能要高得多。 蒸汽机的结构并不复杂，敌人很容易模仿。 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海盗的快艇和飞艇性能，恐怕会有一个不小的提升。 不过金锋一直秉持着装备一代，储备一代，研发一代的理念，这几年他也没闲着，早就设计好了蒸汽机的替代品，也让满仓做好了生产准备，只不过之前生产的飞艇快艇足够碾压敌人了，金锋没有浪费资源去更新飞艇和快艇，而是把资源重点投放到了农业和工业发展上。 而现在，到了需要的时候！ 两人正聊着，小玉带着一个密谍来了。 “陛下，先生，第三组密谍回来了！” “又有新情报吗？”金锋皱眉问道：“海盗又发动偷袭了？” “不是，”密谍回答道：“昨天俘虏了一些海盗，其中有几个头目地位不低，交代了一些情况，韩大人让我等把口供送回来，交给陛下和国师大人过目。” 说完，密谍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捧到面前。 珠儿上前接过，仔细检查了火漆印戳，确认是韩风的印戳，并且没有被破坏，这才拆开信封递给九公主。 信封中共有七个人的口供，九公主分给金锋一半。 发动这次袭击的海盗人数实在太多了，光是东海被消灭的就达到了数千人，再加上越州的，海盗总人数绝对超过万人。 倭国和西方虽然流行海盗文化，但是一下子想要组织这么多人也非易事，所以金锋和九公主都知道，肯定倭国朝廷参与了，但是没有证据。 现在证据来了。 七个人的口供中有四个倭国人和三个西方洋鬼子，四个倭国人中有三个是倭国的正式军官，剩下一个也是退役老兵，三个洋鬼子全是西方的贵族！ 也就说，这一批所谓的海盗，几乎都是倭国和西方的正规军。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金锋冷笑道。 前世的大航海时代，西方也是如此，很多权贵阶层冒充海盗在世界各地到处劫掠，在这个世界依旧如此。 之前九公主就在纳闷，倭国海盗这几年被水师揍得头都抬不起来，对于水师和镖师的战斗力应该很了解，就算他们有了快艇飞艇，贸然进攻大康也是凶多吉少，躲在老家再发育几年不行吗？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攻击大康？ 还有那些洋鬼子，他们之前来大康海域比较少，偶尔过来几个也大多是在海上迷路摸过来的，这次怎么一下子冒出那么多？ 看完审讯口供之后，九公主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晋王搞的鬼。 晋王当初从晋地逃跑，先是去了党项，然后从党项去东蛮，又从东蛮坐船出海，最后赶到了倭国。 到了倭国之后，晋王见到倭国皇帝，向他灌输了大康威胁论，告诉倭国皇帝，金锋极为痛恨倭国人，等大康发展起来之后，一定会消灭倭国。 金锋痛恨海盗，倭国皇帝对金锋也是恨得牙痒痒，虽然明白晋王想要借刀杀人，但是倭国皇帝还是被晋王唬住了。 因为金锋的确痛恨倭国海盗，向东海水师下过命令，只要发现海盗，格杀勿论！ 东海有座小岛，水师抓住海盗之后，都会在那座小岛上进行处决，然后把尸体吊在木桩上。 这几年来，那座小岛上不知道处决了多少海盗，离得老远就能看到遍地都是白骨。 如此强硬的手段，再加上镇远镖局曾经袭击过倭国本土，还抓走过倭国的皇子和公主，如果不是皇帝跑得快，恐怕也被抓走了。 在倭国皇帝看来，晋王可能想借刀杀人，但是晋王说的也是实情。 金锋刚刚平定中原江南和吐蕃党项东蛮等地，内部还不稳定，是攻击大康的最后时机，如果错过这个时机，等大康彻底发展起来，倭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只能等着金锋杀上门来。 再加上晋王拿出了蒸汽机和重弩投石车的图纸，又保证返回大康游说中原和吐蕃党项东蛮等地的权贵余孽，和海盗里应外合，倭国皇帝最终才答应下来。 但是担心光靠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和大康抗衡，倭国皇帝又派人联系西方海盗，和洋鬼子勾结到了一起。 第2134章 教化 西方海盗生性贪婪，当倭国皇帝许诺事成之后给出大量黄金作为报酬，并且愿意为西方海盗提供蒸汽机后，西方海盗便爽快答应下来。 于是倭国皇帝便集合全国的力量，开始制造蒸汽机和防火布，以及重弩和投石车。 当一个国家举国之力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可以动用的力量非常庞大，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岛国。 在短短一两年的时间内，倭国制造了大量的快艇飞艇，然后才有了本次的偷袭行动。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证实了金锋和九公主的猜测。 “陛下，陈公子来了！”珠儿进来通报。 小玉知道金锋和九公主要和陈文远谈事情，主动想金锋和九公主行礼告退，却被金锋叫住了：“小玉你留下，等下有事跟你说。” 小玉点点头留了下来，密谍跟着珠儿离开御书房。 片刻后，陈文远进来了，双方见礼之后，金锋让小玉给陈文远介绍了本次越州和东海遇袭的情况。 陈文远听完气愤不已，保证道：“先生放心，我等下就回去赶稿子，尽快让大家都知道倭寇和洋鬼子干了什么！” “还有陈永泽！”九公主咬牙说道：“替朕昭告天下，朕以大康皇帝和陈家当代家主的身份，把陈永泽逐出家门国门，人人得而诛之！” 陈文远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金锋，看到金锋点头，这才答应下来。 小玉还以为金锋留下她，是让她给陈文远介绍情况呢，现在情况介绍完了，却听到金锋朝她说道：“小玉，你着手招募一些愿意去倭国和西洋当老师的读书人，再招几个懂得倭国话和西洋话的人，来教他们倭国话和西洋话。” 别说小玉没想到金锋留下她是为了这件事，就连九公主都没有想到。 “夫君，你这是何意？”九公主问道。 “倭国和西洋太野蛮了，天天想着做海盗劫掠别人，这样不行，咱们作为友邦，应该帮助他们摆脱这种野蛮！” 金锋解释道：“倭国和西洋人说话和咱们不一样，所以得提前培养老师，要不然怎么教化他们？” “这……”九公主半晌没有说话，小玉和陈文远也惊得张大嘴巴。 倭寇和西洋鬼子刚刚偷袭越州和东海，结果金锋已经想着怎么教化他们了…… 得多强大的自信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啊？ 偏偏三人并不觉得金锋狂妄，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是！”小玉答应一声，和陈文远一起离开了。 “夫君，你真的要派老师去倭国和西洋教他们知识吗？”九公主问道。 “当然，”金锋点头道：“倭国和西洋的老百姓还活在水深火热中，咱们既然有能力了，应该去搭救他们嘛。” 九公主闻言，顿时明白了金锋的打算，微笑着点了点头：“对！” 华夏的文化具有非常强大的同化能力，渝关城外的小部落联盟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初金锋在渝关城外也建造了学堂，小部落联盟的孩子都可以免费去上学，经过几年的教育，这些孩子和川蜀的孩子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了，对大康也有了很深的归属感。 相信再过几年十几年，东蛮和大康就会彻底融合在一起。 虽然在金锋心目中，东蛮和大康都是炎黄子孙，但是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之前的东蛮就是另外一个国度，这个办法既然在小部落联盟行得通，那大概率也能在倭国和西洋行得通，最多同化的速度慢一点。 之前金川日报都是当天撰稿，第二天就能送到川蜀各地，但是现在平定了整个大康，想要在一天之内送到全国各地已经不现实了，而且送那么远会浪费大量的运力，所以金川日报进行了改革，在江南和中原又设立了几个分社和印刷厂。 总部撰写好稿子，经过枢密院和九公主的审核，形成最后的定稿，然后派专人把定稿送到分社和印刷厂，在江南和中原各地就地印刷，再就近派送，这样可以节省很多运力，只不过时效性没有之前那么快了，需要延时两天。 三天后，刊登着陈文远文章的报纸送到了大康各地，当得知晋王勾结海盗在越州和东海的残暴行径之后，大康百姓愤怒不已，各地镖师更是写自觉发动起来，写信请战。 一时间，全国各地的抗战情绪都非常强烈，也让九公主欣慰不少，觉得轻徭薄赋没有白费。 而金锋没有理会外界，那天给陈文远和小玉布置完任务之后，就一头扎进了实验室，然后持续半个多月没有出来。 如果是平常时候，金锋连续加班这么久，关晓柔肯定会派北千寻去把他扛回来，但是关晓柔也明白这次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去阻止金锋，而是让人在实验室又收拾了两间屋子出来，带着润娘一起住了进去，照顾金锋的生活起居。 忙活了半个多月，胡子拉碴的金锋终于走出了实验室，带人去了后山的镖师训练场。 九公主得知消息，马上放下手中工作赶往后山。 赶到镖师训练基地，便看到金锋带着万鹤鸣和左之渊在靶场忙活着。 “姐姐，夫君他们在干什么？”九公主走到场地边缘的关晓柔旁边问道。 “当家的做了一种新枪，他们要试枪。”关晓柔说道。 后填式步枪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传统的战斗方式，也终结了冷兵器时代，在九公主看来，已经达到了武器的极致，结果现在金锋又做出了新枪。 九公主不由期待起来。 在众人期待的注视下，万鹤鸣和左之渊已经把新枪组装好了。 金锋提着新枪检查了一遍，然后端起来，枪托抵在右肩，朝着靶子做出瞄准的动作。 九公主看了一眼金锋手中的枪械，纳闷说道：“这和之前的步枪不是差不多吗？” 话音刚落，就看到金锋扣动了扳机。 突突突！ 靶场中传出一连串射击声。 九公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第2135章 倭寇完蛋了 伟人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强大的武装力量才是立足的根本。 金锋一直坚持把敌人消灭在路上的理念，创建镇远镖局之后就一直在更新武器，这也是镇远镖局可以快速立足的重要原因。 特别是火枪出现之后，镇远镖局更加没有对手。 对于还在使用冷兵器的敌人来说，一把火枪就是一座弓箭方阵，喷出的每一粒铁砂和钢柱，都是一把箭矢，每一把后填式步枪就是一座便携式重弩，而且发射速度精准度以及威力，都比便携式重弩更强，使用的物料更好，造价也更加便宜。 制造一把便携式重弩所使用的钢铁，可以制造三把后填式步枪，使用的木头更是可以制作七把以上的步枪枪托。 至于重弩箭矢和子弹更不用说了，制作一把重弩箭矢的材料，换成铜板可以购买几十枚子弹的材料。 而且步枪子弹的重量轻，可以飞得更远，穿透力也更强，如果没有击中敌人的骨头，而是击中腹部这种地方，可以轻易穿透人体。 现在这种大杀器，可以连发了，你说吓人不吓人？ 听着密集的射击声，九公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倭寇和西洋海盗完蛋了！ 这几天压在心头上的石头，也彻底落地了。 射击声只持续了几个呼吸便停止了，对面的靶子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弹孔，九公主虽然没数，但是至少二三十个肯定是有的。 金锋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靶子，笑着说道：“看来枪法还得好好练一下才行啊！” 九公主上前看着金锋刚刚放下的步枪，伸手就要去拿，结果被金锋一把拉住了。 “刚打完，枪管太烫了，不能拿枪管和附近位置！” 在扣动扳机后，步枪的击锤会打在子弹的底火上，引爆子弹尾端的火药，火药爆炸瞬间形成强大的推力，把子弹头推出枪膛，从而完成射击。 在这个过程中，火药爆炸和子弹摩擦枪膛都会造成大量热力，之前的步枪打一枪需要装填一次子弹，给了枪管足够长的冷却时间，但是金锋新做出的步枪是连发的，连续射击数十发子弹，中间没有进行冷却，枪管的温度已经很高，贸然摸上去，手掌肯定会被烫坏。 金锋说着从旁边拿起水壶往枪管上倒了几滴水。 嗤！ 随着一股白烟，枪管上的水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蒸发了。 九公主见状，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先生，是不是扣着扳机不松手，整个弹匣里的子弹会一下子被打光？”铁锤问道。 他虽然是金锋的亲卫队长，但是一般也不会进入实验室，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连发步枪。 “是的，”金锋点头道：“只要扣着扳机不松手，就能一直把所有子弹打光。” “这样虽然方便了，可是打得也太快了吧？” “没事，它有两种射击模式，可以连发也可以单发。” 金锋重新拿起步枪，指着侧面一个旋钮解释道：“转到这里是连发，这里是单发！” 说完示意九公主后退几步，然后重新换了个弹夹，把旋钮调整到单发模式，朝着靶子扣动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周围响起有节奏的射击声。 十几个呼吸之后，金锋才揉着肩膀放下步枪。 他平时很少使用步枪，肩膀被枪托顶得有些疼。 这次射击的速度变慢了不少，金锋扣动一下扳机才会打出去一颗子弹，不过就算这样，省掉了换弹和每次换弹后拉枪栓的动作，射击速度依旧比之前快了好多倍。 九公主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学着金锋的样子，握着枪托看起步枪：“夫君，你做的这个新武器也太好用了！” “这只是对步枪进行了一些改造，增加了弹匣，由单发变成了连发而已，算不上新武器。”金锋摇头。 九公主闻言，心里更加高兴了，一脸期待问道：“那新武器是什么？” “那边！”金锋朝着旁边扬了扬下巴。 九公主扭头看去，发现训练场旁边有一辆蒙着蓬布的马车，之前她以为是重弩之类的武器，便没有在意，现在仔细看去，发现马车上的东西明显和重弩不一样。 “这是什么？”九公主好奇问道。 “火炮！”金锋缓缓吐出两个字。 “火炮？”九公主朝珠儿使了个眼色，珠儿上前打开篷布。 看着篷布下边的火炮，九公主总觉得这个火炮有些眼熟，歪着头想了一阵才突然想起来，之前黄铜沟战役时，金锋为了迷惑李凌锐，曾经造了两门火炮，然后让人提前在目标区域埋上炸药，当火炮发射后引爆炸药，造成巨大的破坏。 金锋之前制作的武器太强了，李凌锐当时的确被镇住了，把金锋派去谈判的李迪迪放了回去，不过后来金锋一直没有动用火炮，李凌锐很快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当时铸造那两门火炮，使用了大量黄铜，前段时间需要大量黄铜制造电线，金锋就把那两门火炮拆了，没想到又做了一门出来。 虽然九公主没说黄铜沟的事，但是金锋也猜出了她的想法，笑着说道：“之前那两座火炮的确是吓唬李凌锐的，但是这个不是。” “这个是怎么用的？”九公主好奇问道。 “走，咱们去后山，我给你演示一下。”金锋扭头看向铁锤：“后山的场地清理出来了吗？” “清理出来了，”铁锤回答道：“兄弟们检查了好几遍，帽儿沟那边方圆两里地一个人也没有。” “那行，拉上火炮，咱们去后山。” 离开镖师营地后没走多远，金锋便让人把马车停在空地上，然后举起望远镜看向远处。 “夫君，不是要去帽儿沟吗？”九公主问道。 在西河湾住了好几年，九公主对周围一带也熟悉了，帽儿沟在西河湾东北方向，距离这里还有四五里呢。 “不用去帽儿沟，在这里就行了。” 金锋放下望远镜，开始指挥铁锤等人固定火炮底座，自己则站到火炮后方，调整火炮的方向和其他参数。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金锋让铁锤打开旁边的弹药箱，抱出一枚小腿一般粗长的炮弹，放入火炮的装填口。 第2136章 威力无穷 九公主看了看正在火炮后边忙活的金锋，又看了看帽儿沟的方向，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夫君，你不会想着从这里打到帽儿沟吧？” 帽儿沟距离此地至少四五里，不使用望远镜，肉眼都看不清，结果金锋却想在这里攻击四五里外的目标？ 九公主就算相信金锋，也觉得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 可是金锋却一边调试火炮，一边点头回答：“是的！” 九公主还想说什么，却听到金锋说道：“你们退到那块石头后边，把耳朵捂紧，火炮的声音会比步枪大得多。” 九公主闻言，只能跟着珠儿一起后退到安全区域。 趁着金锋还在准备的时间，九公主拿起望远镜看向帽儿沟方向。 帽儿沟是一片荒林子，因为地上都是乱石头，土壤非常少，所以没有被开荒，现在依旧是一片荒地。 此时在荒地中间，有人用石灰洒了一个大大的十字，十字周围还堆放着两辆破旧的马车和几堆乱石，应该是金锋让人准备的靶子。 “都捂好耳朵，我要开炮了！” 金锋朝着后边喊了一声，九公主赶紧放下望远镜，按照金锋的要求，退到旁边的巨石后边，并且紧紧捂住耳朵。 “三！二！一！” 金锋的倒数结束，一个亲卫猛地拉下引爆绳。 轰！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以火炮为中心，荡起浓浓的灰尘。 九公主终于知道金锋为什么反复提醒他们捂紧耳朵了，因为声音实在太大了，她哪怕躲在比较远的石头后边，还捂紧了耳朵，依旧被震得耳鸣。 不过九公主顾不上这些，着急的拿起望远镜看向帽儿沟方向。 只见用石灰撒出来的十字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坑，两辆马车也被炸得面目全非，破碎的木屑散落一地。 就连周围的几堆乱石也被炸得七零八落。 九公主见状，不由暗自心惊。 她真的被火炮的威力吓住了。 九公主本来以为炮弹是子弹的放大版，可是看到那个大坑，九公主已经隐隐明白了炮弹和子弹的区别。 子弹的弹头就是一个锥形的小疙瘩，而炮弹的弹头应该装了炸药，击中目标之后会发生爆炸，所以地上才会出现那么大一个坑，周围的马车和石碓才会被炸成那样。 这么大威力的武器，而且可以隔着这么远进攻，如果敌人也有这样的武器，躲在山沟里冲着西河湾来一炮，谁能躲得过去？ 幸好这种武器是自己人做出来的，如果是敌人的，九公主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呸！呸！” 金锋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放炮，一边吐着吸进嘴里的灰尘，一边拍打着头发走了过来。 “夫君！” 九公主朝着金锋喊了一声，金锋却根本没有搭理，自顾自的拿出望远镜看向帽儿沟方向——火炮周围的烟尘还没散掉，完全看不清周围。 一边看一边点头，看来对于这次实验非常满意。 九公主见金锋不理自己，楞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金锋距离火炮太近，应该是被震得暂时失聪了，没有听到自己说话。 想到这里，九公主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周围的烟尘全部散尽，才重新走到金锋身旁：“夫君，这个火炮最远能打多远？” “什么？”金锋扭头大声问道。 九公主无奈，只能凑到金锋耳朵边上大声问道：“这个火炮最远能打多远？” “理论上可以打三十里，但这次只是第一次试验，具体结果还要等进一步测试之后才知道。”金锋回答。 “三……三十里……”九公主瞪大眼睛：“这么远吗？” 能打四五里已经超出她的想象了，结果金锋却说火炮可以打三十里。 那岂不是说，用这门火炮打敌人，敌人被打死了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这算远吗？”金锋微微摇头。 对于大口径火炮来说，十五公里连入门都算不上，自己也是因为第一次制造火炮和炮弹，设计和实验的时候都比较保守，没有追求射程，而是以安全为主。 即便如此，这座火炮的理论射程也在十五公里以上，对于如今的战争形势来说，完全够用了，再远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金锋正准备去一趟帽儿沟，搜集一下爆炸数据，突然看到大量镖师和村民以及工人冲了过来。 他们也听到爆炸声，还以为这里发生了袭击事件，得知是金锋在实验新武器，众人才松了口气，镖师和工人返回村里继续之前的工作，但是不少村民却留了下来，好奇的围着火炮观看。 当天夜里，金锋让钟鸣小组通知周边村子，让百姓和猎人接下来的几天不要进入后山的老林子。 第二天，金锋带着亲卫队和一个镖师连队进入老林子，对火炮进行了进一步测试，随行的还有一支飞艇编队，他们要负责空中境界，以及测量射击距离之类的工作。 这一天，老林子里不时便传出爆炸声，只不过村民已经习惯了，没有出现昨天的慌乱。 等金锋从老林子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得知金锋回来了，九公主第一时间来到实验室，询问实验结果：“夫君，最远可以打多远？” “可以打四十七里，但是超过二十里，就没有那么准了，还需要进一步改进。”金锋说道。 “二十里也够用了！”九公主惊喜不已：“什么时候可以量产？” 这种级别的大杀器，只要在东海安装几门，海盗的船只再也别想靠近了！ “产线早就建好了，随时可以量产。”金锋回答。 其实步枪量产没多久就可以量产火炮了，但是在金锋看来，武器是一把双刃剑，所以他研发武器的时候一直很谨慎。 要不然以金锋的能力，白磷弹毒气弹之类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早就弄出来了。 人类太好战了，人类历史其实就是一部战争史，过于强大的武器就是一头恶魔，一旦被放出来，并且失控之后，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在平定大康之后，金锋的研发重点就放在了工业农业这些地方，武器研发暂时停止在后填式步枪阶段。 第2137章 登陆反攻 领先时代半步是天才，领先时代一步是疯子，所有人都会对你产生恐惧，包括你身边的人。 比如现在，虽然九公主对于金锋新做出来的火炮既震撼又忌惮。 因为在九公主的观念中，火炮的射程太远了，而且隐蔽性太强了。 这是在自己手中，如果在敌人手中，敌人躲在几十里外的深山里给自己来一炮，恐怕连敌人在哪里都没看到就死了。 想到这里，九公主问道：“夫君，现在有多少人知道火炮的制作流程？” “我，满仓，左大人和鹤鸣，就我们几个。”金锋回答。 “那就好，”九公主微微点头。 金锋刚才说的几个人，都是朝廷的核心人员，叛变的可能性很低。 九公主接着又提醒道：“夫君，火炮关系重大，除了满仓他们左大人他们，最好不要再传给其他人了，包括你新招的那些学生，还有所有参与制作火炮的人员，必须严格管控，绝对不能把火炮和蒸汽机一样传到外边了。” “好的，”金锋点头。 其实不光九公主担心，金锋也挺担心的，这也是他一直没有把火炮弄出来的原因。 最初为了生产火药，九公主专门弄了一批死囚去当工人，后来这批工人按照约定在山洞里生产了好几年炸药，中间没有出过乱子，金锋便兑现诺言，赦免了他们的死刑，虽然不能放他们离开，但是他们已经可以在兵工厂内自由活动了，而且有了不低的工钱，可以把这些工钱寄给家人，没有家人的也可以用来购买东西。 表现好的话，每年还有三次探视机会，可以在镖师的监督下和家人隔着玻璃窗见一面。 死刑犯们当初已经做好了砍头的决定，能有现在的待遇，绝大多数死囚都非常满足，为了获得更多的工钱和探视机会，工作都非常努力。 大康很多机密项目都是由他们完成的，包括最新款的步枪和这次生产的火炮。 接下来的日子，死囚们开始了疯狂加班的模式，金锋也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东海和越州方向，增援的镖师先后赶到，水师也重新进行了部署，海盗虽然又来袭扰几次，都被水师和镖师击退了。 一个月之后，经过金锋改进的飞艇亮相了。 新飞艇球囊变得很小，载重量大幅度下降，速度却随之提升，虽然达不到前世的飞机那么快，但是比之前的飞艇快了好几倍，在空中转向也变得更加灵活。 随后，火炮和新型飞艇被运到东海，水师随即展开了反攻。 海盗的飞艇本来就是模仿的，又大又笨，之前水师没有反攻，并不是打不过，而是对方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一旦拼起命来，己方也会出现很大的伤亡。 现在有了新型飞艇和连发步枪，反攻的时机终于到了。 在新型飞艇面前，海盗的飞艇几乎就是又大又笨的活靶子，步枪一梭子弹能击落好几架。 在反攻的第一天，海盗的飞艇编队几乎全军覆没。 和飞行编队一起行动的，还有水师舰队。 之前被海盗偷家，被郑驰远视为奇耻大辱，一个月来向金锋和九公主递交好几次请战书，都被拒绝了。 现在金锋终于批准了作战命令，还送来了射程达到数十里的火炮，郑驰远自然不会放过海盗。 干掉海盗的飞艇之后，水师的飞行编队就一直在海上巡逻，寻找海盗的藏身点，找了半个多月，终于在距离大康几百里外的一处群岛找到了海盗的老巢。 郑驰远确认情报准确之后，立刻带领水师舰队和水师陆战队主力，趁着夜色包围了海盗老巢。 战斗随后爆发。 水师陆战队早就憋了一口气，又装备了火炮和连发式步枪，海盗现在完全失去了空中力量，哪里是陆战队的对手？ 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水师陆战队把群岛彻底洗了一遍，海盗的尸体铺满了沙滩，有倭国海盗的，也有西洋海盗的。 不过事情并没有这么结束，根据被俘的海盗交代，他们的首领在前几天带着部分海盗和之前偷袭东海抢来的战利品返回了倭国，还有那群西洋海盗，也有一部分人带着战利品返回西洋了。 郑驰远向金锋请示之后，带领水师舰队杀到倭国本土，追杀海盗首领，顺便向倭国皇室问责。 倭国皇帝明白，自从他下令偷袭东海开始，就和大康结下了死仇，也提前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 但是他没想到大康的进攻会如此猛烈。 郑驰远指挥着水师陆战队从海岸杀到京都，一路势如破竹，倭国本土的武装力量在拥有连发步枪的水师陆战队面前就如同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眼看着京都马上要被陆战队攻破，倭国皇帝不得不放弃京都，开始了逃窜之旅，郑驰远也不着急，就让陆战队在后边慢慢追。 新元八年三月，在倭国的武装力量几乎被消灭一空之后，倭国皇帝终于被抓住了，随后代表倭国向大康献上皇室贵女和财宝若干，表示臣服。 新元八年四月，第一批钟鸣小组成员和学习了倭国语言的教师登陆倭国，开始了打土豪分田地和普及汉语教育的工作。 当初从海盗老巢逃跑的不光有倭国海盗头子，还有西洋海盗。 所谓的西洋海盗，其实就是西方权贵子弟，他们在偷袭东海的时候，得到了完整的蒸汽机和快艇，带回西方后，立刻召集大批工匠进行仿制。 不得不说，西方的匠人很有两把刷子，经过他们的仿制出来的蒸汽机，比抢来的快艇上原装的蒸汽机差不了多少。 最重要的是，原本流窜到倭国的晋王发现倭国挡不住水师之后，辗转来到了西洋，又把重弩和投石车的图纸交给了西洋人。 经过西方匠人的改造，重弩和投石车比图纸上的威力大了很多。 在晋王的撺掇下，西洋海盗又一次来到大康海域，想要偷袭越州城。 可惜，这一次他们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第2138章 盛世如愿 水师最近的注意力虽然都在倭国上，但是也没有放松警惕，在东海和越州布置了大量兵力，海面上也一直保持着高频度巡逻。 西洋海盗刚刚进入大康海域，就被水师的高空巡逻飞艇发现了，只不过郑驰远没有当即派兵阻拦他们，反而把海盗前方的巡逻艇都调走，让海盗船队畅通无阻的开到越州城外海域。 上一次偷袭越州城非常成功，给了西洋海盗极大的自信，这一次他们升级了快艇飞艇，来的路上又一艘水师舰船都没遇到，以为水师现在还没从上次的偷袭中缓过来呢。 掠夺永远是积累财富最快的方式，此时的西方，海盗文化已经兴起有些年头了，很多人都尝到了掠夺的甜头，不少贵族甚至以做海盗为荣，认为这是勇气的象征。 看着越来越近的越州城，不少海盗都兴奋的发抖。 可是随后发生的事情，和他们预期的完全不一样。 上次偷袭的时候，他们毁掉了水师的舰队，烧掉了飞行编队的仓库，在他们看来，这才几个月，就算大康朝廷增援水师，也不会比之前的实力更强，结果当他们距离越州城还有一公里左右的时候，却发现背后突然出现了一支舰队。 越州城外的沙滩上，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士兵。 然后，关门打狗开始了！ 在火炮的轰击下，战斗只进行了不到一个时辰，西洋海盗的战舰就被尽数击沉，海盗要么当场被炸死，要么落到了水中，被随后赶到的快艇俘虏。 第二天，当接到越州城的战报，金锋都被气笑了。 他最近在收拾倭国，还没来得及找西洋海盗算账呢，结果他们竟然又来了，而且舰队规模比上次大了好几倍。 根据被俘海盗的招供，本次前来的海盗涉及到西洋好几个国家的数十家大小贵族。 西方距离大康太远了，金锋本来暂时不想搭理他们，可是闹了这么一出，金锋不想搭理他们都不行了。 两个月后，金锋向倭国皇帝下令，要求倭国皇帝征召青壮男性参军，为反攻西洋做准备。 倭国皇帝知道金锋这是在拿倭国人当炮灰，可是他不敢拒绝。 在倭国皇帝的强压下，一个月的时间内，在倭国本土召集了十万青壮，随后经过几个月的训练之后，被东海水师送到了西方。 这场战斗总共持续了近三年，三年内，倭国皇帝总共进行了七次大征兵，直到倭国的男性青壮几乎被打光了，水师陆战队和镇远镖局终于下场了。 此时西方也被打得差不多了，水师陆战队和镇远镖局下场后不到一年，就彻底结束了战斗。 新元十二年，郑驰远代表大康来到地中海，与西方各国代表签订了一系列条约。 同年六月，西方各国建立汉语学堂，金川商会也在西方各国主要城市建立分部，展开东西贸易。 在水师征伐倭国和西洋的这些年，大康国内也没闲着。 新元七年年底，在金锋的指点下，勘矿队在大康国内接连找到两座大型铁矿，为大康的工业发展提供了充足的钢铁。 没有人比金锋更清楚大规模基建对于经济发展的重要性，于是在新元七年的年底工作总结会议中，金锋提出了大基建规划。 新元八年初，中原、川蜀和关中先后有数十条官道水渠动工修整，还有七条铁路同时动工。 大规模基础建设，不仅直接为无数百姓提供了大量的工作岗位，还极大的刺激了钢铁水泥等相关产业的发展。 如今土豆玉米占城稻南瓜棉花等作物早已大规模普及，绝大多数百姓都完全摆脱了温饱问题，现在孩子有书读，百姓有地种，农闲的时候还可以去修管道水渠铁路挣钱，谁还有心思去闹事？ 整个大康很快和当初的川蜀一样，进入了快速发展阶段。 也是在这年，金锋造出来无线发报机，大康进入实时通讯时代，各地传送紧急情报，再也不用派飞艇快艇冒险赶路了。 新元九年初，金锋当初在第一个五年规划中设计的直通西川的铁路成功通车，其他项目也都提前完成。 这一年五月，黑虎部落汇报，和西域部落取得了联系，找到了金锋让他们寻找的黑油。 在当时的人看来，黑色是不祥的代表，很多西域部落都认为黑油是不祥的，得知黑虎部落愿意用牛羊来交换那些冒黑油的地区，当地部落欢欣鼓舞拍手相迎。 黑虎部落一看对方如此热情，和金锋请示之后，干脆要求对方加入华夏大家庭。 那些沙漠部落日子过得苦哈哈的，一听说还有这好事，哪儿有不答应的道理？ 于是越来越多的沙漠部落加入华夏。 没有人比金锋更清楚那片荒漠里藏着什么样的宝藏，新元九年年底的工作会议中，金锋提出了修建西域列车的计划，并且在枢密院大多数大臣反对的情况下，强行通过了这项决定。 新元十年初，西域铁路分成十几段同时动工，金锋为此动员了数万百姓。 在金锋的催促下，只用了两年时间，西域列车初步通车，拉回来一车又一车黑乎乎的原油。 大康进入石油时代。 同年，内燃机和第一架飞机面世。 一直到现在，众人才终于明白，一向从谏如流的金锋，当初为何一意孤行修建西域铁路。 也是在这一年，金锋造出了电话机，实现了千里之外的对话，朝廷对于地方的掌控力度进一步加强。 新元十三年，金锋和九公主经过讨论，决定迁都长安。 同年，金锋更新大康版图，倭国和高句丽经过几年的教化，百姓投票主动请求并入大康，成为大康的行省之一。 自此，大康成为一个东至太平洋，西至红海的超级大国。 除此之外，最近两年，金锋不断向南北美洲移民，南北美洲成为大康的国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新元二十年，大康工业发展达到顶峰，金锋经过慎重考虑，取消了延续整个封建时代的农税，实现了当初向九公主许诺的农无税。 新元三十年，九公主主动退位，把皇位传给了北千寻的儿子金石开。 此时的大康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金锋突然萌生了去海外看看的想法。 于是新元三十一年春天，金锋带着关晓柔九公主润娘等人乘坐飞机来到东海码头，乘坐去年刚刚建造出来的邮轮，在水师的护卫下，驶入一望无际的大海……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