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里调油(完结)》 作品相关 (1) ☆、妙妙 像是做了一个冗长混沌的梦,尤妙睁眼看着头顶上鹊灰绉纱帐幔,眼里只有淡淡的光,迷蒙的模样似乎神魂还没从梦中撤离。 这间屋子似乎空置了许久,木味很重,而这木味中又混了一股甜腻香味,尤妙感觉到身体涌上来的燥热,无力的锤了锤床。 力气就像是被抽空了,拳头落在床榻上像是抚.摸。 尤妙一惊,张了张嘴,就见蒙了竹篾纸的雕花门扉咯吱一响,露出了她熟悉的那张脸。 秋季的光金灿灿的,洒落在床帏,席慕看着床上娇小的人儿眯了眯眼。 斑驳的光影落在她那双动人的眸子上,她不避不闪,一双水做的眸子流光溢彩,像是在眼珠底下镶嵌了长月石。 视线滑过她没盖锦衾纻褥,凹凸有致的身体,席慕脸上的笑容浓郁:“本以为你还晕着。” “你又想玩什么……”尤妙有气无力地道,目光触到越来越近的席慕,怔了怔,刚刚逆着光她只是大概看了一个轮廓,眼前的确是席慕,但怎么那么不一样。 “你是席慕?” 尤妙一双妙目盯着席慕的脸不撒眼,思绪又恍然了起来,席慕虽然是个色中饿鬼,但却生了一张好面皮,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鼻梁英挺。 五官还是一样,但人却像是平白年轻了十多岁。 “不是爷还是谁。”席慕坐在床边手捧起尤妙的脸香了一口,见她呆呆的模样可爱,又凑到她唇边连碰了几口。 唇瓣暖软,隐隐有股茉莉幽香,席慕伸了舌将其撬开,逗弄起她嘴中柔软的小舌。 这女人连口汁都是带着甜香,想着是尤妙的第一次,席慕本来打算柔风细雨,但估计是惦记的太久一沾上就忍不住狂狼起来,勾着她的小舌吮吸纠.缠,牙齿忍不住啃咬起她的唇瓣。 尤妙吃痛,呻.吟了一声,席慕换气间凑到她耳边低笑:“乖乖你这唇里是不是含了蜜。” 一晃神,尤妙外面的桃红色素面衫子已经被席慕褪下,露出了白底水红镶边梅花竹叶抹胸,看着尤妙裸.露出的大片肌肤,席慕双眼泛着光。 不知道邓晖那厮下了多少药,见尤妙不吵不闹,只是呆愣愣地看着他,席慕如鱼得水,恨不得再生出几只手来疼爱美人。 双手摸索,指尖一挑,把最后一层障碍除去,席慕盯着那上翘的红樱,嘴角翘起,低头要噙。 这时一直没有什么声响的尤妙终于回过了神,软软无力的手抵住了席慕的脸。 “是邓晖把我抓来的?”看到席慕眼中的狼光,尤妙往床角缩去。 小白兔颤巍巍的晃动,引得席慕食欲大开,见小美人恢复了清明,席慕身下发紧,没了怜香惜玉的心,直接爬上了架子床,把尤妙的双手捆在了床柱上。 尤妙浑身无力,只有由着他动作。 “席慕……我今年十六是不是?” 声音柔嫩的像是五月的茉莉花芽,让席慕的血液不住往等会该使力的地方涌。 席慕含.住了她的耳垂吸吮,一路下滑在她脖颈上啃咬,手片刻不停的摆弄她的柔软:“我的乖妙妙,那些熟透的也不一定有你生的好。” 这句话就像是间接肯定了尤妙的话,尤妙心中翻江倒海。环境可以作假,但是人的表现跟容貌做不了假,她跟了席慕十多年,一个他碰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老姨娘,他哪里还会那么急色。 尤妙不知道自己是还是在梦里,还是真从二十六回到了十六岁。 而且还是回到了她这一生最不堪的一天。 “你放开我……”猜想让尤妙猛地挣扎了起来。 席慕已经开始探桃花源,自然不可能放开她,一根手指顺着涓涓花露入了洞口,戏道:“紧俏俏,暖烘烘。” 尤妙咬唇,虽然相距十年但她记得无比的清楚,她被人下药送给了席慕,当年她拼命挣扎还是被席慕糟蹋了几次,等药效退了她大吼大闹让席家人都知晓了她被席慕糟蹋。 无法只有进席慕后院当了他的妾。 她怎么会甘心但一个禽.兽的妾侍,最后害自己哥哥断了腿断送了前程,她以为贪慕钱财不愿意救她的双亲早早逝去。 若是老天打算给她补救的机会,为什么要把她送到这天,哪怕是早几个时辰,她也会远远躲开席慕,保住自己一家。 尤妙哭的泪眼朦胧,双脚无力的挣扎,见席慕已经蓄势待发,尤妙咬了咬牙,心知逃不过干脆不动了。 席慕察觉了她的变化,笑着揉了揉她的软肉:“这才是爷的乖乖,你乖乖听话,爷也舍不得让你难受。” 不反抗了是因为尤妙突然想起席慕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她不让他得逞,一直吊着他胃口,他才对她撒不开手,所以见到她被下药扔到了他的床上,就当做解馋的笑纳了。 之后她一直是席慕后院里最受宠的那个,席慕的说法也是她一直想要逃,他晓得她的心不在他身上,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她有趣味,越想折腾她。 所以她是不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让席慕得到了一切,两人就不会像是上一辈子一样纠缠那么久。 “我听话……”尤妙泪眼朦胧的眸子依赖的落在了席慕身上,脚无力地搭在了他的腰上,柔软的触感让席慕眼底发红。 “艹。”席慕红着眼低声骂了句脏话,扶着尤妙的腿深深入了进去。 第二次承受撕裂的痛楚,大约是她足够顺从,又有药效作用,痛的并不是那么撕心裂肺。 破了那一层阻碍,席慕挑了挑眉,本以为尤妙转变的那么快已经不是了清白之身,没想到却还是个乖乖。 尤妙跟了席慕十年,他的喜好如何,估计比他自己都要清楚,抱着让他快些腻味的心,尤妙强忍着不是迎凑,席慕哪想到还有这番体验,双眼发光,觉得湿热的那处格外不同,差点就忍不住丢了丑。 “我的乖乖真是个妙宝贝。”见尤妙咬着唇忍声,席慕抬手想把她嘴掰开,“想叫便叫出来,咬伤了爷可是会心疼的。” 尤妙记得这儿是席家的偏院,虽然人迹鲜少,但声响大了难免被人发现。 捧住了席慕的脸,尤妙樱唇凑了上去,舌尖舔舐,席慕心头酥麻,忍不住冲动一泻千里。 席慕连骂了几句脏话,他第一次开荤的时候都没有那么性急,给人开.苞,把自己折腾的像是一个毛头小子,这也是头一遭了。 “爷的乖妙妙就是个小妖精。”席慕搂着尤妙吐舌咂嘴,恢复了雄伟又迫不及待的入了桃花源。 尤妙受不了席慕的折腾,晕了一次,醒来发现席慕已经松开了她的手,身体却还在颠簸,来来回回几次,席慕终于折腾够了,尤妙瘫在床上连手指都没有动弹的力气。 席慕虽然累了,但依然贪恋她的滋味,只是看着床上的血迹,生了怜香惜玉的心,侧躺在一旁时不时亲亲她的小.嘴,琢磨刚刚的滋味。 “爷去唤水,帮妙乖乖清洗干净。” 听到席慕要叫人,尤妙瞬间清醒了许多,挣扎着抱住了他的腰:“席爷看在我那么乖的份上,能不能答应一件事。” 手指柔柔.软软的,席慕平息的火又起来了,眼底满是预发的兴味:“妙妙想让爷答应什么?” “别让我爹娘知道,”见席慕目光微沉,尤妙连忙道,“以后席爷想要我,我随时都能过来。” 席慕挑了挑眉,放着好端端的妾不做,想要跟他来暗渡陈仓。 他没想到尤妙一个小家碧玉有那么大的胆子,不过不进席家,她难不成还想嫁给谁不成。合着他也没有什么损害,席慕玩着她的发丝:“爷答应你。” 尤妙心中舒了一口气,再看向席慕的眼神不住有些复杂。 她上一世最后的记忆是中了毒,大概是被他后院的哪个女人下的。估计是恨的时间太长,麻木活着的时间太久,回到最不堪的这天她从开始的震惊,现在也不过想好好照顾好自己的家人。至于其他,比如手撕了席慕,因为知道重活了也没那个本事,只有希望他快些腻味她,好让她逃过一劫。 “妙妙那么看着爷,是想要了?”席慕调笑了一声,翻身覆上了尤妙,“天色不早了,妙儿乖乖要是想早些回家,可要多使些力。” 尤妙轻吟了一声,染上粉色颀长的脖颈犹如天鹅扬起,席慕目光发热,恨不得整个人融在尤妙的身上。 等到尤妙可以下床的时候,脚都是抖得。 席慕躺在斑竹榻儿懒洋洋地看着她:“要不要爷送你回去。” 尤妙摇了摇头,想起了他之前后院那些女人的歪腻留人的样子,也没有转身就走,跑到床边低头在席慕脸上亲了一口:“我先回家了,天凉你别在这儿躺太久。” 含了蜜的声音柔软,简直能溺死个人。 席慕本来不打算起,见状眯了眯眼,捡了衣裳穿上:“爷送你一段。” 见尤妙犹豫,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席慕翘了翘嘴:“放心,爷定不让人看到,至于席家的人,爷也会让他们闭紧了嘴巴,不敢乱说。” 既然是想让席慕腻味,自然得什么都顺着他来,尤妙低眸应了一声:“麻烦席爷了。” 席慕爱她这副乖巧模样,搂着她纤细的腰送了她一段,等到尤妙见有了人影,才拉住了他的手,让他回去。 “席爷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 尤妙想起了把她迷昏送到席慕手上的邓晖,席慕的性子她还是清楚的,若不是她离得远远的不招惹他,他就是惦记也不会直接强抢,所以若是说想找谁报仇她第一个就是想找邓晖。 除了害了她用来讨好席慕,连她哥哥的腿也是被他打断的,这一世她一定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 见尤妙又咬了唇,席慕掰了她的下颌:“咬坏了爷会心疼。” 尤妙抓住了席慕的手,双眸波光粼粼:“席爷能不能替妙妙教训邓晖,让邓家人离开越县,走得越远越好。” 席慕手顿了顿,嘴角勾起:“这可是一件难事。” 席慕这话哄别人还行,尤妙知道席家的底细,让邓晖死对他来说也不过是踩死一只蚂蚁,更何况只是把他们一家人弄走。上一世她哥的腿出了事,他为了讨好她,不是二话不说不是就把人打残弄走了。 尤妙抱着席慕的腰,仰着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求求你……” 上一世席慕说他最喜欢看她求他,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用。 自然是有用的,尤妙清楚的感觉到席慕平息的某处又翘了起来,不自在的拉远了距离。 席慕有些后悔答应尤妙的事了,这样的小妖精就该锁在席家后院,怎么能把人放回家,偶尔才能偷一回香。 见席慕俯身想亲,尤妙侧过了头:“回去嘴太肿了,会让人看出来的。” 说完,尤妙踮着脚在席慕脸颊一边碰了一下:“等到下次……” 弄出那么一副诱人的模样,却一直拖着他,联想到尤妙床榻上的表现,席慕眯了眯眼,这丫头难不成一直玩的都是欲擒故纵。 “爷应你,解决邓家让你消气,乖妙妙可要记得下次补回来得尽心尽力。” 尤妙的滋味太好,再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县里,席慕没有什么乐子,便愿意陪她玩这些小花招。 尤妙抬着小巧的脸,轻轻点了点。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大概就是我一直喜欢的套路=w= == 男主不是处,还是个流氓。 == 文里面的知识大部分来自于《中国妇女通史·明代卷》和百度。 依然架空,仿明朝中期 ☆、归家 尤妙家里算是小富之家,在越县的街上有个两进的宅子,前面用来生意,买卖油盐酱醋的杂货,后头就是一家人住的院子。 除此之外,离县要走上一个多时辰的天马乡老家,盖了青砖瓦房,派头算是乡里数一数二。 尤妙她爹尤大福能挣下这份家业,说来跟尤妙她娘周氏还有些关系。 尤大福本来是个走街串户做小本生意的货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某日路过西市的时候遇到了扎了草标的周氏;周氏本是大家小姐,因为家中犯了事,便被拉到西市发卖。 这样的罪臣之女,寻常百姓哪里敢买,通常到最后都是被花楼收了去。 尤大福对周氏一见钟情,便把所有积蓄拿了出来,把人买回了家。 周氏体弱多病,以前又是大家小姐,尤大福不愿意让她跟着自己吃苦,便起早贪黑的做买卖,到了尤妙八岁的时候,终于挣下了一份家业,在越县立住了脚。 席家的大宅就在天马乡里,离尤妙的家不远,远远眺见了林荫中的青砖瓦房,尤妙眼睛忍不住泛了泪。 发觉自己再一次落在席慕手上她没有落泪,此时她却近乡情怯了,算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家人,想到如今看到的家人都会是在最好的时候,而不是像上辈子一样,尤妙咬唇吸了吸鼻子。 这一世再也不能像上一世那般浑浑噩噩的过了。 尤妙没有立刻回家,摸了摸微肿的唇,找了一个安静地方待了一会,对着溪水检查了自己的脖颈,看席慕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打算等到面色正常了再走。 至于言语上会不会露出马甲,尤妙倒不担心,因为出了席慕的事,就是过了十年,今日的一切也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中。 尤家一家本是搬到了越县,因为她哥哥尤锦准备乡试,返回乡里安静习书,她娘周氏身体不好,就带着尤家小妹跟着回了乡下静养,顺便照顾尤锦。 家人都在乡里,因为天马乡离越县就一个多少时辰路程,要是坐马车半个时辰就能到,尤妙就经常往返两地。 今日本来是她给她爹送了东西,打算回乡下,叫上了她弟弟尤立跟她一起走,因为尤立找了朋友溜了,她只有一个人独行。 其实她还挺庆幸,尤立没有跟她一起。邓晖是蓄谋已久,不然也不会算到了哪处无人,在她坐马车之前把她迷晕送到了席家,尤立不过个十四岁的孩子,两人要是在一起,尤立要是出了什么事她更难辞其咎。 回想之前的一切,尤妙深吸了一口气,掠了溪水拍了拍脸,往家的方向走去。 尤家的房子建在一个小坡上,外面是篱笆小院,种了一排翠竹,中间种了颗两人合抱大小的石榴树。 因为怕吵着尤锦准备乡试,家里的小鸡小鸭都卖了,院子里只能依稀听到鸟叫虫鸣;地上青石板扫的干干净净,微风拂过清香迎面。 石榴树下放了一张花藤小椅,尤妙伸出手碰了碰,真怕一切是梦,一碰就碎。 “都是我的错,大姐让我跟她一起回家,我贪玩不愿意,没想到我都到家了她还没到。”屋里透出少年清脆的声音,“我还是出去找大姐吧,在家里坐着我不安心。” “娘,我跟立儿一起去。”介于少年和青年的和煦嗓音,是尤妙的大哥。 “我也去……”尤家小妹小声跟着道。 “你那么小去什么去,别自个跑丢了,又劳我们跟大姐一起找你。”没等周氏出声,尤立便吐着舌头驳回了尤家小妹的话。 话落音,尤妙就听到了几声脚步,木门推开,走在前面的尤立看着院里的尤妙用力地眨了眨眼:“大姐你回来了啊!回家了怎么不出声也不进门……” 说着,尤立想明白了什么,瞪着圆眼回头往屋里看:“好啊,你们合着伙来吓我。” 看到鲜活的小弟,尤妙低头抿了抿唇,若是她现在忍不住哭出来,娘亲跟大哥一定会瞧出不对;重活一次的事情能瞒住,但她这一身的痕迹是藏不住的。 “谁让你贪玩不愿意陪我走,得让你长个记性,知道到底是你姐姐重要还是那群狐朋狗友重要。”尤妙仰着头,上翘的桃花眼弯起,忍着酸意甜甜地笑道。 “娘,大哥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骗我。”尤立见尤妙的样子,跑去歪缠周氏,“太坏了太坏了,大姐不敢欺负大哥,舍不得欺负小妹,就天天欺负我。” 尤锦见妹妹已经回来,松了一口气,清朗俊秀的五官舒展扬起了笑,一身青色衣衫站在门口,清雅笔直如同青松。 现在的大哥还没有因为她断腿,因为觉得不能保护她,坐在轮椅上握着她的手对她落泪。尤妙低了头挡住了眼中再次涌上的泪意:“好了,抱怨够了,就让开路让我进屋,走了半天出了一身汗。” “妙儿,你这是走回来的?”周氏点了点小儿子的脑袋把他推开,拿了桌上的青花大耳壶倒了杯凉茶递给尤妙,神色担忧道,“可是路上遇到什么人了,怎么走回来的。” 尤妙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还未病逝的母亲。 周氏头上包了一方水绿色的绢帕,身上是领口绣蝶花青色对襟长衫,皮肤白皙的有几分病态,嘴角时时都是翘起,气质安详娴静,听着她温柔的声音便让尤妙心情安定了下来。 尤立听着话,才知道尤妙不是合着家人骗他,也瞪着一双眼看着尤妙,双手叉腰:“偷跑到哪里玩去了!” 尤妙捧着凉茶抿了一口:“没坐到马车,我想着时辰还早就走回来了,在小溪边上遇到了秀秀,就说了一会话才回。” 尤妙在回来的路上就回想了自个小时候玩的好几个姑娘名字,叫秀秀的有两三个,周氏不会特意细查,也好蒙混过去。 “那么远的路怎么能走着回来。”见妹妹脸色微白,尤锦看了小弟一眼,显然把错处都怪在了他的身上。 尤立吸了吸鼻子,在这个家里面就属尤妙的地位最高,他的地位最低。 “我先去换衣裳了。”尤妙临走的时候忍不住抱了抱娘亲,撒娇道,“娘,你可得好好教训尤立。” “尤妙,我怎么摊上你那么个坏姐姐——” 尤立还没说完就呲牙咧嘴地被尤锦提溜在了手上:“怎么跟你姐姐说话。” 十四岁的小子在尤锦的手上跟个鹌鹑似的,瘪着嘴看向周氏求救。 尤娴捂着嘴偷偷笑了笑,跟在尤妙的身后,手抓住了大姐的手掌:“娴儿陪大姐一起去换衣裳。” 尤妙笑着摸了摸尤娴的头,如今她的小妹妹才六岁,没有所嫁非人, “娴姐儿是咱们家最乖的。” 尤立听到了在后头哼唧了两声。 出去中间的吃饭待客用的主屋,尤家一共有六间住屋。 东面三间,一间是尤父与周氏住的,剩下两间最边上的是尤锦的书房,中间那间堆放杂物。西面这边,怕尤立打扰到尤锦读书,两人各住一间,尤妙跟尤娴住一间。 两个姑娘住的屋子不大,却被周氏布置的十分雅致。 门口便挂了一层松花纹的布帘,屋子正中央供了一副白衣观音大士像,下面摆了香几,上面放着熏蚊的八角香炉;一侧置了镜台,再过去就是漆红的木头大柜子。 姐妹俩一人一张床,中间隔了布帘,边上放了搁东西的小墩。 尤妙仔细的看了一圈,才坐在了凳上,她以为过了那么多年,她已经忘了曾经的闺房长什么样子,现在一看,一切熟悉的没有任何的变化。 仿佛她脑海中的十年记忆是假象。 “姐,你怎么了?” 见尤妙坐下发愣,娴姐儿坐在了旁边,干净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尤妙。 尤妙伸手弹了弹她头上的小鬏:“姐姐只是太高兴了。” “高兴什么?” “高兴娴姐儿越长越漂亮。”尤妙揉着娴姐儿的脸,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她要是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一定会被看出不对,也只有娴姐儿还小不怕她会怀疑自己,她才敢放肆自己。 娴姐儿羞得满脸通红,肉肉的手指头挡住了脸,缝隙间水汪汪的大眼睛忽眨忽眨:“姐姐才漂亮呢,他们都说姐姐是乡里最好看的姑娘。” “但是姐姐瞧娴姐儿才是最漂亮的。” 两姐妹玩闹,尤妙想把娴姐儿抱起来,腿闪一下,脸色不住白了白。 席慕那厮发起疯来就跟不知疲倦的禽兽差不多,就是十年后她的身体都经不起他折腾,更何况是现在了。 双腿之间像是被人劈开了一样,再加上她离开的匆匆,席慕留下的东西她没清理干净,路上流出的已经干了,现在又涌了些出来。 “姐姐要换衣裳,娴姐儿出去玩好不好。”尤妙揉了揉娴姐儿的头,“娴姐儿是大姑娘了,姐姐可不想被你偷看了去。” “娴姐儿才不偷看。”娴姐儿红着小脸蛋,迈着小短腿跑出了屋子,回头仔细的把门关好。 没了人,痛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尤妙唇角一垮,扶着大腿站了起来。 身上的红痕已经都发成青紫,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些绝对不能被家人看到了,尤妙从桌下的小柜翻出了一瓶外伤药,一边擦药一边想席慕什么时候才能厌弃了她。 这一世她什么都听他的,就算短时间内他没乐子一直找她,但等到他回了京城,大约就能把她抛下了。到那时候她就能彻底摆脱了席慕,过上跟上一世完全不一样的日子。 至于怀孕什么的,她却是没担心过,上一世她跟了席慕十年都没有孩子,他的后院也没见哪个女人有过身孕。席慕估计就是个断子绝孙的命格,注定没孩子送终。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的文内容提要都乱七八糟,这篇文想展现的是内容提要比正文好看,要期待我的内容提要哟~ === 嘿嘿~ ☆、尤家 尤妙这会想着席慕,席慕这会儿也正想着她。 别说来了越县这穷乡僻壤一直没什么好玩意,就是在京城他试的那些号称身有名器的粉头,比起尤妙的妙处也差远了。 回想到那紧致**滋味,席慕舔了舔上颚,身上竟然又来了精神,可惜早早放过了尤妙。 这越县的人只觉得席家是江南大户,因为席太爷身体不好,才来了天马这个山清水秀的乡下地界养病,却不知道席家是京城兴安伯席家,席太爷是个老伯爷。 席太爷因为腻了京城的纷争,就想回自己的老家颐养天年,至于带上席慕这个小孙子,是因为见到他丧了妻之后胡天胡地,看不过眼就把他一起带走,说是陪他,但其实是想让他在乡下散散心,毕竟他的发妻死的并不光彩。 天晓得,席慕一点都没因为宋氏的事打击到,管她是红杏出墙还是如何,反正不就是个家族联姻,到了越县逛了一圈,要不是席太爷压着早早就回了京城潇洒。 席家老宅是占地极大的五进大宅,五个独立的院落相互串联,正北方靠一座清秀小山,绿意葱翠。席慕的院子靠南,种了一排梧桐、银杏,边上夹杂了忽地笑、木芙蓉、凌霄;繁花各色,香气扑鼻,虽是秋季,但蝶蜂闻香好不热闹。 席慕回了院落,刚入垂花门脚步一顿,顺着松林上了院子旁的倚云楼,吩咐身边长随:“去西厢房叫银姨娘过来。” 柏福应了一声,去叫人的时候,还不忘吩咐丫头们置了瓜果送上楼阁。 倚云楼是个依着青山,掩映疏林之中的二层水榭,雕梁绣柱,四面风窗蒙了一层雨过天青色的软烟罗。池水引得是越湖水,颜色清亮见底,隐有小鱼游动,往远处望便是看不见边际越湖,层层云朵没遮住的日光漏下,天水一碧,犹如宝石。 银姨娘上了楼阁,见席慕慵懒地坐在醉翁床上往外赏景,小心翼翼地靠近,捂住了他的眼睛。 “爷猜猜妾是谁?” 还能是谁,那么浓郁的脂粉香,她刚踏入楼阁,席慕便察觉到了。 搂着女人的腰肢,席慕把人捞到身前,亲了口粉腮:“自然是爷的宝贝儿。” 银姨娘有双好眉,修长稍有幅度,用黛笔一勾,宛如夜空中的朦胧新月。席慕就是瞧她这算眉毛特别,新鲜了一阵,连来越县也带上了她。 但现在看就差了点味道,尤妙也不知道是怎么生的,那眉没勾没修,不算特别,但摆在她脸上却那那都相得益彰。 “爷这是在想别的宝贝儿?”见席慕跑神,银姨娘染了凤仙花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胸膛,娇嗔道。 “宝贝就在怀里那有空想其他。”席慕勾着银姨娘的下颌,亲了上去。 银姨娘涂了口脂,亲上去便是腻滑,让席慕又想起了尤妙那张柔软带着茉莉花的小嘴,平时觉得银姨娘还算知情识趣,但尝过了尤妙,便觉得差了点味道。 匆匆结束了这个吻,席慕的手便伸入了银姨娘芽黄玉兰蝴蝶抹胸,银姨娘脸色绯红地轻吟了一声,一双眸子情深地望着席慕。 “今日,妾可能伺候不了爷了。”银姨娘倒在席慕的怀里,点了点跟她一起上来的丫头,“让杏儿伺候爷如何。” 席慕不会去记后院女人的小日子,听银姨娘的话不由有些扫兴,看了一眼立在一旁脸色羞红的清秀丫鬟,彻底熄了火。 才破了尤妙,此刻他没空在弄一个,再者这叫杏儿的丫头颜色比银姨娘要差上一点,跟尤妙更是没法比了。 见席慕开始整理衣裳,银姨娘神情闪过慌张,本以为男人贪新才带上了杏儿,哪想到席慕竟然失了兴致。 巧手抓住了席慕还未软下的物件,埋头伺候了起来。 席慕看着她垂着的脑袋,手搭在红木卍字雕花栏上,微阖着眼。 银姨娘嘴上功夫不错,但今日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半晌席慕都是硬挺挺没有抒发的迹象,到了后头席慕想起尤妙泪汪汪的眼睛,想着若是在这倚云楼上压着她的身子,听着流水鸟叫,弄上一弄,压着银姨娘的头狠入了几次才泄了出来。 美景有了就缺个合心意的佳人。 …… 到了傍晚,乡间炊烟袅袅。 媳妇孩子都在乡下的尤爹,处理好了店里的事情也没在县里多留,干脆回了家。 听说宝贝女儿是走着回家的,心疼的逮着小儿子的耳朵骂了一阵,到了吃饭的时候才松了手。 尤家家境不差,再者家中有病人又有准备考学的读书人,八仙桌上有鸡有鱼,比起乡里个把月才能见一次荤腥的人家,算是十足的丰盛。 尤锦把鸡腿夹给了尤妙,扫了一眼眼馋的尤立:“今日罚你不能吃肉。” “大郎说的对,你今天就吃酱油拌白饭。”尤富十分赞同大儿子的惩罚,娴姐儿也在一旁笑着应和。 尤立委屈地看着肉菜,尤妙没坐到马车,应该罚做拉车生意的人,他不过就是溜了,怎么能连肉都不给吃。 “别逗哭了。”尤妙笑着把鸡腿放在了尤立的碗里,“快点吃,要是下次没马车,你就充当马车背我回家。” 尤立原本嘴角扬起,听完笑容就垮了下来。 “就晓得欺负你聪明伶俐的弟弟。” “那是自然,太蠢笨了欺负起来有什么意思。”尤妙朝他眨了眨眼。 尤家的人都笑了起来,尤立听着觉得尤妙是夸他,也跟着嘻嘻的乐。 “说起来那个席家的公子好久都没出现了。”尤立往嘴里塞了一口饭,想起了今日跟朋友闲聊起的话,突然开口道。 尤妙拿着筷子的手指轻颤了一下,没掩饰掉瞬间的慌乱:“你提他做什么。” 尤锦皱起了眉,见妹妹被吓的模样,和煦的声音有些严厉:“你嘴就闲不下来。” 这屋里的人就没有人对姓席的有好感,几个月前席慕在城里偶尔见到了尤妙,纠缠过了几次,原本尤富见席慕相貌俊朗,看着像是读书人,加上席家是富贵人家,有几分好感。 但后来打听到他家里有了妾,还在外头包了粉头,那点好感就没有了,再加上席家透过人表达了想纳他女儿为妾的心思,他就更恨不得见着席慕就打。 他好好的姑娘,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放着正头娘子不做,凭甚去做他的妾。 见家人都那么大的反应,尤立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道:“我只是想起了虎头那小子跟我说的事,随意一提,再说妾的事情不是过去了?” “你这小子还说!” 见尤富作势拿板子,尤立吓得到处乱跳。 “爹,我错了我错了,吃着饭动什么手,这样对祖宗不尊敬……” 尤富气笑了:“你这蠢小子!” “听说席家是从京城来的,还是大官家,席家宅子里面还拿好大的珍珠照亮。”见不会被打了,尤立一鼓作气把自己听说的话倒了出来。 “若是他们那么厉害,他们来乡里住什么。”尤富说着趁机敲了尤立的头。 “虎子的亲戚在府里面做短工,这事是他亲口说的。” 尤富去看女儿的脸色,见她若有所思,又敲了敲尤立的头:“少听这些以讹传讹的话,不过就是一个一般富贵的人家。” 席家当然不会是普通富贵的人家,这点尤妙再清楚不过,她以前也以为席家不过是商户人家,后头被席慕带到京城,才晓得他竟然是世家公子。一个受宠妾侍住的院子都比尤家大。 席慕在越县没有展现他的家世,尤妙一家都拼不过他,更何况他是个世家公子了,尤家就是一家拼的命都不要,对席家也不过是蚂蚁撼树。 这也是尤妙发现了她重生回来是在席慕床上,没过多久就放弃了挣扎的原因,有了上一世的过往,她太清楚除非席慕主动不感兴趣,她根本就逃不过。 现在她却想起了其他的事,当年她娘病危,哥哥断了腿,她爹为了救她已经散了不少家产,后头没办法收了席慕的钱给哥哥和娘亲治病,被她知道了却大骂他们不要脸,不救她就算了还拿她的卖身钱。 现在重新来过,要是席慕这次之后还打算找她,那他若是再给那些好处她可得一一收好了,总不能什么好处的都让席慕给占了。 “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罗家的小子见到我又给我提东西,又拿点心给我,不说特意是送给咱家,说拿给娴姐儿吃着玩,我虽然没要,但他这份心意倒是可以。” 尤富突然说起了邻居小子的好话,罗家跟尤家住的不远,在县里做了糕点生意,家里两个小子,尤富说的是罗进,是罗家的大小子。 尤家跟罗家当了那么多年邻居,知根知底的,尤富把女儿交给他们家也放心,只是尤富嫌罗家没在县里买宅子,家中产业太薄,怕女儿嫁过去吃苦,才迟迟不接茬。 尤妙记得罗进,她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上一世她没什么喜欢的人,也想过说不定以后就要嫁到罗家了,谁想到后来就跟了席慕。 若是这一世没被席慕碰,她嫁给罗进都觉得自己不配,更何况她现在又被席慕碰了,怎么能去祸害罗进。 “爹,我现在不想嫁人,等到十八再说也来得及。” “傻丫头,哪能拖那么晚,你娘十八的时候,你哥哥都会走了。”尤富也舍不得女儿嫁了,嫁的人家再好,那也不可能像是自家人一样疼爱她。 “可是我……”尤妙刚刚在屋里都想好了,要终身不嫁,若是拖不下去就去尼姑庵里常伴古佛,反正这一世只要不连累了家人,那就足够了。 “等到我过了乡试再让妙儿相看人家也不迟。”见妹妹愁着眉,尤锦开腔道。 “这说的也是,等你中了举,妙儿就是举人妹妹了,倒时候求亲的人家怎么也得比现在好上许多。”尤富笑哈哈道。 尤锦能中举人这事,尤家人都深信不疑,尤锦的学业在越县拔尖,十四就中了秀才,排名前三,上一次乡试只是周氏突然犯病,尤锦没去考试,才错过了拖到了这次。 “哥哥你铁定能中举。”尤妙想起了前世的事,水雾迷蒙的眼睛盯着哥哥直瞧,“妙儿不止想做举人的妹妹,还想做状元的妹妹。” 被妹妹寄以厚望,尤锦心软成一片,咧嘴笑了笑,抚了抚尤妙的头:“哥哥答应妙儿,定当妙儿当上状元的妹妹。” 尤妙弯着眼睛笑了笑,上一世若不是她的事,她的哥哥一定能当上状元,是她害了他,这一世她一定会让他安安稳稳,毫无顾虑的考学。 娴姐儿举着筷子:“娴儿也要当状元郎的妹妹。” 尤富摸摸小女儿的头,笑得高兴。 尤立在一旁看着咬筷子:“我也要当状元爷的弟弟。” 说完就被亲爹区别对待地敲了头:“瞧你这出息,也不说考个武状元,让你姐姐和你妹妹跟着沾光。” 尤立揉了揉头,他哪里有那个本事,不过他那么聪明,说不定能让他尤妙和娴姐儿当上大财主的姐姐妹妹,想的太美,尤立忍不住嘿嘿傻笑。 瞧得尤爹直叹气,生了一个傻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 么么~ ☆、祖母 转眼两天即过,这两天尤妙哪都没去,乖乖在家帮着周氏打理家事,捡起了许多阔别已久的厨艺,包了家中所有人的早中午膳。 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伯府宠妾成了天天在灶上摸索的丫头,尤妙不止不觉得不自在还觉得格外的舒服,要是可以的话,她愿意在家里烧一辈子的饭,也不想再跟席慕扯上任何关系。 想到这两天席家都没什么动静,说不定因为她前几天配合的足够好,没有挑起席慕的好胜心,席慕尝过一次觉得没意思,就不在来烦她了。 这个猜想让尤妙忍不住高兴,上一世她态度强硬进了席家当妾之后,席慕可是当天又迫不及待宿了她。 才入秋没多久,鲜花依然开的灿,桃红的牵牛花攀了一根根翠竹,抬起了根茎向篱笆伸展,粉蝶环绕。天气不热不凉,尤妙搬了一张榆木方凳坐在梧树阴下,前面立在蒙了绢布的绣架在绣花样。 柔顺浓密的青丝挽了一支镀银荷花簪,身上穿着最普通不过的兰色窄袖上衣,滚了竹叶边的撒花裙,上翘的桃花眼盈盈有光,纤手握着针线在绣架上下穿过,娴静俏丽的像是一幅画。 尤锦本来窗前温书,微风拂过绮窗上的薄绡发出的声响没扰到他,无意抬头看到这一幕,却忍不住拿了纸,给妹妹画了一副小像。 和风调皮地撩起了尤妙几缕发丝,芊芊手指嫩如青葱,洁白如玉的半张侧脸犹抱琵琶半遮面,让人好奇美人真容。 尤锦捧着小像看了几眼,便放进了抽屉,他那么好的妹妹,就该如珍似宝的捧在手心,王孙贵胄都配的起,怎么能便宜了罗进那傻小子。 想着,便更认真埋头读书。 …… “娘,祖母来了!” 本该在县里的尤立急匆匆的跑进家门,冲进堂屋灌了一碗凉茶,手当着扇子上下扇风:“我回来的时候就见她带着尤大花他们往这边走,马上就快到了。” 说完,眼睛四处瞅了瞅,见尤妙愣着面前还放了个大绣架,怕她抱不起来,急匆匆的又冲到了她的身边。 “这是绣的什么怎么怪好看的。”尤立动手前,稀奇地多看了两眼,“这拿去卖应该能卖不少钱,我看那些成衣铺子的方巾都没你绣的工整,快藏起来,别让祖母看到给偷着抢跑了。” 尤妙见到他的样子,笑的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豺狼虎豹要来了,得把所有好东西深埋在地下,唯恐被嗅到了气味,被扫荡的半点不剩。 周氏拿着绢子给小儿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温婉的脸上一脸无奈:“你快歇歇吧,那是你的亲祖母。” “可她又没把我当做亲孙子。”尤立做了一个鬼脸。 因为生尤富的时候艰难,尤老太太自来不喜欢尤富这个大儿子,成年后随便给了他一件破的不知道怎么修的烂泥房,就当分了家。后头尤富又娶了周氏老婆,尤家的人怕惹上事,彻底跟尤妙他们家断了联系。 这几年尤妙他们家富裕起来,才拼命往上粘。尤富不是个愚孝的,倒没让尤老太太他们占太多便宜,只是周氏性软,尤立怕自个娘又被欺负,才心急火燎的跑回家收东西。 “可不能乱说话,让你祖母听到可烧心了。”周氏蹙着眉敲了敲尤立的头。 周氏从小学的《女戒》,就是当了二十多年的村妇,已经融入根子里面的东西还是改变不了。尤妙受亲娘的性子影响,以前也没少被尤家的几个堂姐妹欺负,屋里的东西不知道被她们拿了多少次。 在席慕后院待了那么久,什么阵仗都见识过了,尤妙倒不怕尤老太太她们,只是说起尤老太太,尤妙就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她哥哥尤锦娶得就是尤老太太娘家那边的姑娘,而且还是断了腿失去了前程后娶的,她那时已经进了席家的后院,所以知道的也不算清楚,听说当时那家姑娘是直接不管不顾赖在了尤家,非要照顾尤锦。 因为尤家那时候的事太多,也就让那姑娘不清不白的住了下来。 以尤老太太无利不起早的性格,这事看着就有蹊跷,果真后面尤锦娶了那姑娘没多久,就出了一件丑事。 想到这个尤妙眼神利然,头一次搭腔帮尤立说话:“立儿说的没什么错。娘,他们都没把我们当亲人,我们一味的好说话,只会让他们越发越把我们当软柿子捏。” “再说哥哥正复习考学,他们要是常常来,这家里怎么住的了。”尤妙搂着周氏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道。 “这……”周氏表情为难,没想到女儿也那么说,“那怎么办,总不能把人赶出去,他们可都是咱们的亲人。” 尤立“唉”地叹了一声,虽然他也很不想那个尤老太太进门,但是想起她撒泼的模样,谁能招架得住。 “反正不能她们要什么都给她们。”尤立斩钉截铁道,说完又去厨房藏东西。 “娘,祖母我来应付,你答应我你回屋好好休息,不准出来。” 见周氏面有难色,尤妙强硬地把周氏推回了屋里:“娘陪娴姐儿午歇吧,我不想看到祖母骂你。” “妙儿……”周氏性子柔弱,见女儿态度与平时不一样,犹豫了半晌就应下了不出屋。 既然人快到了,尤妙干脆去门前守着,没一会就见到了尤锦也出来了。 “哥哥,你怎么出来了?”尤妙眨了眨眼,伸手自然地帮尤锦理了理衣裳上的皱褶。 “尤立那么大声,我自然是听到了。”尤锦无奈地揉了揉妹妹的头,因为怕妹妹被欺负,干脆就出来了,“她们不敢如何的闹,有哥哥呢别怕。” 尤妙抿嘴点了点头,想到自个芝兰玉树的哥哥,上一世被算计被迫娶了那个女人就心疼的很,这一世她说什么都不能让哥哥再吃那么个闷亏。 “妙儿的眼眶最近怎么总是容易发红,都让哥哥都怕说重了话,惹得你落泪。” 尤妙生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尾晕了点点的粉,情绪一激动,就变成了浓郁的红,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人忧心是不是有人欺负了她。 尤妙扑哧一笑,嗔道:“哥哥又不知道我就是这般,再说哥哥才不会惹我落泪。” 只有那没脸没皮的禽兽席慕,才会让她止不住眼泪。 “哟哟哟,这不是我们家的举人老爷,难不成这是特意来大门口,来迎我这个老婆子。” 老妇人的声音响亮,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头上包着蓝色麻布,手上挽着柳编篮子的尤老太太,见到尤锦在门前站着,眼睛亮了亮。牵着自己的大孙女小跑了几步。 尤妙的祖母如今虽然五六十岁,脸上的皮肉却没有像一般老人一样松垮了下来,肤色微黑,耳朵上带了一对拇指大小的镀银牡丹花耳圈,头上插了几支银簪子,身上穿了件沉香色半新褙子,脚上踩了对大花鞋。 这样的打扮在尤妙二十多岁看来算是不伦不类,但在这乡下看起来却是富贵。 跟在尤老太太身边的是尤妙的大堂姐,穿了一件豆绿的细褶裙子,耳上没有带珰,眉毛用黛条描的细长,脸上还敷了铅粉。只是铅粉粉质一般,浮在面上,看得出她微黑的肤底。 这堂姐原先叫尤大花,长大了觉得不好听特别央尤锦改了个名字,成了尤画。用了新名字,她却一直不高兴,说没尤妙的名字好听,到处说尤锦兄妹两人坏话,说他们欺负她,她把尤锦当做亲大哥,尤锦却只想着尤妙。 尤锦听到这话一笑置之,还安慰尤妙,那般性格的姑娘,什么阳春白雪落在她的身上也成了泥巴星点。 尤妙记得她小时候觉得她瞎说话,虽然得了尤锦的安慰,还是先去跟她理论,尤画性子霸道,深的尤老太太的真传,尤妙自然又被欺负了一顿,连当时头上的簪子都被顺去了。 “祖母。”尤妙跟尤锦齐齐叫了一声,尤老太太仿佛只听到了尤锦的声音,眼睛放光的看着他“乖孙”“乖孙”的叫个不停。 尤妙闲下来,就跟一旁的尤画点了点头。 谁晓得尤画不知道什么是客气,直直白了她一眼。 尤画嫉妒尤妙不是一天两天了,都是尤家的姑娘,尤妙有把她捧在手心的父母,还有出息的哥哥,她虽然在尤家不缺吃不缺穿,但那有尤妙过得那么自在。 刚刚远远看着就觉得尤锦跟她立在门前像是一幅画似的,若是尤妙也像她一般天天下地干活,看她还能皮肤那么白嫩不。 “就晓得叫祖母,其他人就当做看不见,果真成了城里人就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亲戚了。”尤画撇了撇嘴,酸酸地道。 尤妙微微一愣,脸上有几分茫然:“大堂姐是在说谁?虽然你未跟大哥问好,但是哥哥不会介意的。” 尤画脸歪了歪,平日她这般数落尤妙,她要么就是抿着嘴不说话,要么就是委屈的道歉,哪有像是今天这般出口反驳的。 说起来今天的尤妙格外的漂亮,整个人镀了层光,鲜活亮闪闪的,看着跟平日格外不同。 “什么话都让你说去了。”尤画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 尤老太太疼大孙女,见状,皱了皱眉伸头往屋里头瞅:“你娘呢!我大孙子都晓得来迎我,你娘跑到哪里躲懒了,她这个样子怎么能当好一个家!当年我就说不该让我儿娶那么一个婆娘,他就是被鬼迷了心窍,漂亮能顶什么用……” 见尤老太太又要旧事重提,时隔十年的那些记忆又回来了,尤老太太没说完,尤妙脑海里都能浮现出她剩下的说辞。除了她哥哥尤锦读书厉害未来能给尤老太太带来好处,得尤老太太喜欢,他们家的其他人在尤老太太看来都是不该存在。 “娘亲回乡里本来就是养病,是我劝她多休息,才没让她出来,祖母若是有事跟我和哥哥说也是一样的。”尤妙慢条斯理地道,见尤老太太直冲冲进了门,心里不愿意也只能跟在后面把人迎入堂屋,一定要拦着她去打扰周氏。 尤老太太腿一叉,空篮子往桌上一放,就坐在了堂屋的主位。 别人上门做客,挽着个篮子是用来装送的礼,但尤老太太跟尤画两个人就是挎了两个空篮子上门,样子都不装一下,看着就知道她们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 ☆、约见 “生病生病又是生病,我当年就说不能娶这个周氏,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不就是个大病秧子,整天病来病去,把福气都病走了。” 坐下了尤老太太的嘴巴也不得闲,反复数落周氏。 “若是母亲真那么不好,如何生的了我们几个。难不成在祖母眼中,我和妙儿他们就一文不值。”尤锦虽然性子好,但自个母亲被那么损,他若是还忍得住就不配为人子了。 “你有出息是尤家祖先保佑,周氏……”,见大孙儿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尤老太太讪讪,周氏性子软,她这些年数落了周氏已经成了习惯,哪有那么多顾忌,一说就说开了,哪想到会惹出息大孙子不高兴。 “都这个时辰了,乖孙你快去看书去,考个举人老爷回来,我们女眷围在一起说说话就行了。” 尤锦怎么可能放心把自己妹妹留在这儿面对豺狼虎豹。 “知道祖母在家,孙儿怎么可能静心读书,怎么也得陪伴左右。” “可马上就要考试了。哥哥从越县回老家住就是为了专心读书,没想到还没有在县里的时候清闲。”尤妙看着尤老太太的目光带了些怨怼。 尤妙的不高兴,尤锦自然是听出来了,有些惊讶妹妹竟然转了性子。因为尤老太太撒泼起来吓人,尤妙是最怕招惹尤老太太的。 “好啊,你这丫头,竟然嫌弃起亲祖母来了!” “孙女不是嫌弃祖母,只是咱们家又不是那些大人家里的深宅后院,这边说话隔壁屋子一定听得到,吵到了哥哥读书,考不上举人,难不成祖母会高兴。” 考不上举人尤老太太当然会不高兴,虽然不喜欢尤富一家,但是尤老太太就是好事一定要插一脚的性子,要是尤锦考上了举人她就是老夫人了,不再是什么乡野老太太。就拿现在来说,个个都传尤锦一定考得上举人,乡长对她都有几分客气,简直是前所未有。 “我跟你娘说件事就走,不打扰你看书啊乖孙,你可得好好学,尤家可都靠你了。”尤老太太笑眯眯地朝尤锦说完,看向尤妙就变了一个脸色,“还不叫你娘出来。” “我娘生病了,祖母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 “你今个是非要气我是不是!”尤老太太看不惯周氏,倒是喜欢过尤妙,喜欢的原因自然是觉得她长得漂亮,可以送到财主家当个妾侍,换一份富贵。 但自从她这想法让尤富知道,被严厉拒绝了之后,她对尤妙就没甚好感了。见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觉得她就跟她那个娘一样,是个没什么福气的扫把星。 “我要跟你娘谈我乖孙的婚事,你一个丫头,我跟你说个屁!”见尤妙有尤锦护着,尤老太太不敢动手,只有没好气地道。 “算了算了,我去叫大娘。”尤画瞪了尤妙一眼,得意洋洋地去叫人。 尤妙自然拦住了她:“我说了我娘生病,不好见人。” 尤画想推尤妙,刚抬了手,就被尤锦抓住扔到了一边。 “我的婚事,我爹娘早已有了成算,祖母的好意孙子心领了。” 听到哥哥那么直白的拒绝了,尤妙松了一口气,尤老太太说的应该就是她那娘家的远亲侄女,上一世那个让哥哥接连受到打击,成为笑话的女人。 “你爹娘能有什么成算,我要说的这婚事顶好,桐姐儿长得好,性子好,而且家底又厚实,前些天我还让她给你送过饭菜,听她讲你对她不是也怪满意的。”尤老太太笑的喜不自禁。 尤妙愣了愣,看向哥哥,他们竟然已经接触过了。 只见尤锦也是一脸茫然,过了一会才像想起有那么一个人道:“我还以为那姑娘是哪个堂妹,家中有饭菜不需要旁人来送,祖母你误会了。” “大哥竟然连家中的妹妹都记不住,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得要把我们这些亲戚当做脚上的泥蹭掉。” 尤画记得刚刚尤锦甩开她的仇,逮到机会就阴阳怪气。 “你大哥那是那样的人,一屋子女娃娃,你大哥一个读书人记不住也是正常的!”尤老太太瞪了大孙女一眼。 尤画对尤妙怎么样,尤老太太不管,但是她那么对尤锦,那就是欠揍了。 尤老太太训斥完孙女,估摸着今天尤妙和尤锦拦着是见不到周氏了,便打算直接找她儿子说,桐姐儿又不是缺胳膊少腿,那么好的底子,难得他们家看的上尤锦,这事天大的好事怎么能往外推。 “祖母不打扰你看书了,你好好学,祖母还等着当老封君呢!”尤老太太笑的看不见眼,挎起了篮子像是忘记了大门在哪,直冲冲的往厨房里走。 东西都被尤立收好了,尤老太太进去绕了一圈,脸色难看。尤画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祖母他们这是防贼呢!” 尤妙在外面听到尤画那么理直气壮的一句,差点没笑出声,可不就是防他她们两个贼。 尤老太太看到角落里放着的白米,把篮子装了一个满,还把头上的头巾取下来包住周围,好多盛了一些,最后又找到了一罐还剩一半的油,才出了厨房。 “祖母这就走了,乖孙别送了,好好回去看书。” 尤锦应了一声,还是跟尤妙把两人送到了大门口。尤画要走得时候特意看了两眼尤妙头上的簪子,终究是不舍得白来一趟。 “过些日子我就要成亲了,这头上素素的,嫁出去简直丢尤家的脸。”说着眼睛盯着尤妙的头上的簪子不放。 尤画总有各种理由从尤妙身上顺东西,往常尤妙碍于面子东西就给她了,这回她可就没那么大方。 记得上一世她进了席家当妾,尤画都不忘上门顺东西,是席慕看着她又给东西又被欺负,觉得腻烦把人赶走,她才彻底摆脱了尤老太太一家。 “姐姐不提这个我都忘了,姐姐那里还有五六根我借给你带着玩的银簪子,既然姐姐都要嫁了能不能把簪子还给我。”尤妙眨了眨眼,眼神有些委屈,“毕竟我也就那么点首饰,如今头上这根带来带去都带乌了。” 尤画脸色变了变:“一家子姐妹,你竟然跟我计较这个。” “就是姐妹才有话就说,姐姐当初说的是借,可一定要记得还我,我晓得姐姐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 “好了好了,还啰嗦个什么。再不回家准备晚饭,怎么来的急!”尤老太太见大孙女连尤妙都吵不过,恨其不争,说了就挎着篮子先走,尤画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两人走了,尤立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叹了一口气:“百密一疏,下次我可得记得把米也藏着了。” “你已经够厉害了。”尤锦弹了弹弟弟的头,“让她们竟然只带了米走。” 尤立抱着头傻笑:“不过今天尤妙也挺厉害,竟然没有被尤大花顺簪子走。” 说着,看向自家姐姐嫌弃道:“你可别再让她顺东西了,尤大花没事就喜欢学你,穿着你的衣裳戴着你的首饰,又蠢又丑,他那未婚夫也不知道是不是瞎了眼,我竟然还听到他说尤大花那样漂亮。” 尤立做了一个反呕的表情,说完想着时间还早又溜出门玩去了。 人都散了,尤锦本该回屋继续读书,侧眸见到尤画跟尤老太太走了,妹妹的脸上的鲜活劲反而消失,新月般的眉毛快皱成一团,不由得一愣。 “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不高兴了?” “哥哥,我觉得那位葛姑娘不好。你不会听祖母的,娶她做我嫂子吧。” 尤老太太口中的桐姐儿,全名叫做葛葭桐。 见妹妹小心翼翼地仰着头头看他,尤锦哂然一笑:“我还以为妙儿在想什么,没想到竟然在想哥哥的终身大事。” “哥哥别打趣我。”尤妙抿了抿唇,上一世她进了席家,哥哥的事她也没关注,不知道哥哥到底对那个葛葭桐是什么态度,若是哥哥瞧上了眼,她又该怎么阻止,她连葛葭桐现在有没有做下丑事都不知道。 “哥哥一定会中举人,日后也一定会金榜题名中状元,到时候在给我找嫂子好不好。” 尤锦哪里敌得过妹妹的软声要求,再者他本来就没有早成家的打算,点了点头:“妙儿放心,哥哥一定找个你喜欢的嫂子。” 尤妙这才展开了笑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是我喜欢的,是哥哥喜欢的,哥哥喜欢的姑娘,妙儿也一定会喜欢。” 这一笑犹如夏花绚烂,尤锦晃了晃眼,清朗俊逸的脸上也跟着浮现笑容。 兄妹俩长得虽然不相似,但笑起来的模样却都是格外的出众迷人。 尤妙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她屋子拿东西的时候见自己床上的床帐是搁下的,水蓝色的粗布把床铺遮的严严实实,无端让她心慌了慌。 她记得她早晨起床的时候收拾的好好,床帐也挂在了钩子上。 帘子也有可能是娴姐儿动的,但尤妙却无端想起了席慕。 缓慢的掀开了帘子,没见到人让她松了一口气,但视线向下,看到了一份没署名的信函静静的放在她床上,感觉就不怎么好了。 长方形的信封打开,就留了一句话,用的纸却是带着淡香的澄心堂纸。 明日未时席宅后院。落款是个龙飞凤舞的慕字。 ☆、私会 尤妙坐在镜台前面,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做什么打扮。 席慕约她见面,她自然是要去的,不止要去还要把他伺候好了,好叫他早些腻味她,让她不会重复当年覆辙。 但让她专门为席慕梳妆打扮,她还真不乐意。 早死早超生,尤妙拿起了红色口脂描了唇,肤白省事,只是涂了唇瓣,就像是敷了粉,脸蛋看起来白白嫩嫩。 打开衣柜尤妙看了看,选了一套碧绿的小衫,配了条白色撒花的裙子。头上依然是平时梳的姑娘发髻,只是多了两只银蝴蝶点缀。 未时是午歇的时候,院子里安安静静,只是偶尔能听到旁的家养的鸡狗,时不时叫唤两声。尤妙早就跟周氏说过她今天要去找朋友一起做绣花,拿着绣篮当掩饰,就往席家后院去了。 到了门口,尤妙迟疑着要不要敲门,就怕自己来早了,开门的不是席慕的人,而是席家的其他人。 “爷的乖妙妙,这是在等爷来接你?”尤妙没有犹豫多久,朱红的门扉一开,便露出了席慕戏谑的脸。 手臂一搭,席慕有几分迫不及待地把尤妙捞进怀里,把人往门内一带,压在门上手就不规矩起来。 见席慕头压下来,尤妙扯着头推拒:“先进屋,别叫人看到了……” “人都叫爷清干净了,让爷想了那么多天,怎么也得先亲一口。” 闻言,尤妙也不再躲了。 乖乖的扬起头,等着席慕吻上来。 这模样让席慕心头一酥。 他有过的女人不少,妖娆的清纯的都有,尤妙的容貌虽然不错但也不算太过难得,但论起来却是最合乎他心意的,特别是这份乖巧,简直就像是拿着羽毛瘙他的痒处,让他欲罢不能。 过了两天才叫尤妙过来,不是对她没有兴趣,只是怕第一次他弄得太狠,打算让她休息两天才能更尽兴,再者既然是玩欲擒故纵,冷冷这小乖乖也有些趣味。 舌尖挑开了尤妙的唇瓣,席慕舌尖侵入,逗着尤妙把小舌露出来与他在外面纠缠。 尤妙开始不愿,被席慕逼紧了就如了他意。 你来我往,席慕本来只是打算亲一亲就把人带回屋里,但见尤妙软软的趴在他身上,忍不住就做了些多余的动作。 感觉到席慕的手就跟她的肌肤只隔了一层布料,尤妙打起精神推了推他。 席慕搂在她,在她耳边笑出了声:“这些天想爷了没有。” 说这话,某个发热的地方暗示性的贴着尤妙。 她想什么不好去想一头禽兽,尤妙轻轻软软地回道:“想了。” “爷的妙乖乖。” 席慕一个横抱,把人抱进了屋子。尤妙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我特别重,别累着爷,还是我下来自个走。” 杨柳细腰,轻的跟羽毛似的,能重到哪里去。 “别小看了你家爷的力气,”席慕调笑俯身在她手上亲了口,“等会妙乖乖腿架在爷的身上,爷都能边走边让你咿咿呀呀的舒服。” 尤妙脸红的都要熟透,侧过了脸假装听不懂这个禽兽说的是什么意思。 人多眼杂,席慕既然答应了尤妙不被人发现,自然就没把人带到自个的院子,而是上次的地方。 只是为了舒服,这屋子重新打整了一遍,换了锦缎绣帷,特别是换了一张大的架子床,一旁多了个罗汉榻。 进了屋,席慕便不在掩饰自己的心思,拉着尤妙的手就去摸他的蓬勃旺盛:“爷想妙妙可想惨了,妙妙可得好好补偿爷。” 尤妙轻轻点了点头,反正她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个。 踮着脚就主动吻了上去,但这回席慕却按住了她的唇瓣。 尤妙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难不成现在就能腻了? 席慕当然不是腻了,席慕指腹抹过尤妙唇边残留的红痕:“妙妙今日为了爷特地涂了口脂。” 他遇到过尤妙几次,她都是素着一张脸,不施粉黛,犹如出水芙蓉。 “是不是花粉的味道太重了?”尤妙眉头微蹙,一副楚楚可怜怕惹怒席慕的模样。 “在妙妙的唇上,什么味也是甜的。” 这屋子重新布置,连镜台妆盒也添上了,一看就是为尤妙特地准备的。 席慕拿起一个手掌大小的八宝攒珠盒,挑了一抹红均匀的涂在了尤妙的唇上。 “爷刚才太急,浪费了妙宝贝心意,这会再重新亲。” 唇红齿白,席慕的眼神热烈,旁的女人涂了红脂显老,而尤妙涂了红唇却更清纯了,波光潋滟的眸子干净的让人想欺负。 女人底子再美,上了妆都能再盛放的更烈。 他刚刚在门口克制不住,就是见了她这红唇。 尤妙没猜到席慕在想什么,估计他就爱吃这脂粉香,仰头亲了上去。 想了两天,席慕打算的慢慢来,在摸到尤妙的如玉的肌肤,便忍不住加快了速度。 把人抱在身上便打算入进去,可惜尤妙娇弱,连连喊疼,席慕没法才把人抱到了床上。 锦衾软枕,芙蓉帐暖,快活的滋味也让席慕忘了那点不如意。 先是驾着长腿狠狠折腾,然后见她腰软,忍不住把人翻了一个面,让人埋在软枕之间,越战越勇。 完事了席慕见她哭的腮边都是泪,身体舒爽了就生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搂着她在她脸上亲的个不停。 “妙妙太香了,爷忍不住,下回定不那么折腾你。” 她要是相信席慕的话就有鬼了,曾经他也是那么诓她,但哪次见他收过力道。十年都那么过来了,她还能有什么不习惯的。 尤妙轻轻嗯了一声,钻进了席慕的怀里:“我信爷。” 还是别信他了。 席慕眼神发暗,又扑到尤妙身上再来了一次,这次尤妙忍着没怎么哭,主要是怕眼睛红肿被周氏看出不对。 可越看出尤妙强忍,席慕就 作品相关 (2) 越故意欺负她,后面直接把人抱起,在屋中走了一圈。 尤妙报复性的咬住了席慕的肩头,没想到他反而像是火烧的更旺,没有一个停歇。 这次结束,席慕算是消停了一会,埋头轻轻啃着尤妙的锁骨。 尤妙怕他留下痕迹,拦了拦,席慕就往下啃更软的地方,尤妙绷直了脚,忍着没推开他。 一直闹到了快申时,尤妙看着墙角的沙漏,她是未时初出的门,现在至少过了一个半时辰了,她怎么也得在申时快结束的时候回家。 尤妙提出要走,席慕挑了挑眉,手掌搭在她身上不放:“别回了。” 尤妙一惊:“席爷不是答应我。” “都折腾成这样了你还有力气回去?”席慕揉着她平坦的小腹,漫不经心的模样,让尤妙辨不清他的意思。 “我明日再出来。”尤妙搂着席慕胳膊软声道。 席慕懒懒应了一声,向来只有女人留他,哪有他留女人的。 “桌上的东西是给你的。”提醒了一声,席慕这次没送她的意思。 不送才好,尤妙穿上了衣裳,虽然有些皱,但也还好。 对着镜子看了看模样,尤妙才去看桌子上摊开的一盒首饰。红木盒子光是盒身就嵌就是南珠,盒子里面除了赤金的首饰,就是各色的宝石。 看到那么一盒的东西,尤妙微微愣了愣,席慕要是直接给她银子多好,给的全都是首饰她不是还要想办法把这些卖出去。 席慕的角度看不见尤妙纠结的表情,见到她看着首饰发愣,便道:“跟了爷,爷不会缺你的好处,这些东西拿去戴着玩。” “可是……我一个贫家女怎么能带这些好东西。” 听到尤妙推拒,席慕眼睛眯了眯,既然她会玩欲拒还迎这招,他就猜到了她不会收这些东西,这丫头不傻,知道跟着他能有更好的东西。现在怎么能被眼前的利益就给诱惑了。 席慕刚想完就听到他认为聪明的丫头,声音软绵绵地道:“要不然席爷换成银票给我吧。” 席慕怔了下,直勾勾地看着尤妙,想从她天真清纯的外表看出她到底在想个什么。 见席慕不说话,尤妙眨了眨眼,干脆合了匣子:“如果麻烦的话,那就算了,谢谢席爷。” “不用,你等会爷叫人去取银子。” 少女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眉开眼笑被她演绎的格外好看,但席慕心里却有些堵。 女人爱钱这回事,哪个男人不知道,席慕倒不是心疼给尤妙的这点银子。府里的姨娘他给起银子从来没手软过,只是觉得尤妙百依百顺的清纯模样,性子要装的再不谐世事些才讨喜。 那么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就跟宅子里面的女人没什么差别了。 收了银子,尤妙想起刚刚说的事,不忘跟席慕再确认一次:“明天还是未时?还是爷不想让我来了。” 尤妙自然是无比的期待后一种结果。 收了钱自然要办事,席慕虽然有些腻味尤妙的性子,但对她身子还是喜欢的。 “明日未时。” 尤妙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见席慕兴致不高,考虑要不要再说几句软话,让他早些腻味她。 一步三回头,席慕眉梢挑了挑,见她不舍的样子,心中的气倒是散了不少。 从小在乡间长大眼界小了点是正常的,银子而已他多的事,以后把性子扭过来就是了。席慕勾了勾手,把人叫到床边。 搂着尤妙的脖子亲了亲,见她眼睛雾蒙蒙的,看着像是委屈。 “妙宝贝是不是气爷不送你。” 尤妙瞪大了眼睛,他不送才好,一送走之前她又要被亲,回家又要延迟一些时辰。 摇了摇头,怕席慕不相信,开口道:“我一点都不气。” 重复太多遍就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席慕笑了笑,起身穿了衣裳:“爷送送你。” 尤妙:“……”到底是哪个步骤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 今天双更~ 追文我文很久的应该知道我很讨厌被抄袭,也很讨厌没凭没据说我的文像什么像什么,我在评论区看到一条留言,然后我去搜了那篇文,虽然设定侧重点感觉都不同,但是还是觉得名字上和男女主相处称呼上巧的太恐怖tat,本来想说改一下,乖乖啊宝贝啊感觉是流氓统一对漂亮女人的称呼我就不改了,女主的名字我当初想的就是妙人儿给她取的名,姓氏因为这个改了也很奇怪,所以想来想去既然我问心无愧,就什么都不打算改了qwq 文名是我这几天本来就想改的,当初我想着我有个继母手册有个表妹手册,就随便取了个妾侍手册,可是女主不算是男主的妾跟外室,有了妾的文书就不可能成正妻,所以我在设定上我转个弯。。。暂时先改成蜜里调油,要是又更合适的再改成别的~ ☆、饿着 “爷跟那乡下丫头走了?” 银姨娘听着丫头禀告,黛眉皱起,之前她便晓得尤妙这个人。 虽然席慕就带了她一人来这穷乡僻壤,她也没指望席慕只宠爱她一人,当初知道他对尤妙上心还出过主意,他那时还说尤妙虽然是个小家碧玉,但性子刚烈,还说她的招太损。 性子刚烈,都能跟男人私会还是性子刚烈。 原本她以为尤妙就是个稍有姿色的蠢笨乡下丫头,现在看来还是个颇有手段的,晓得妾不如偷,歪缠了那么久,竟然打着想当席慕外室的主意。 “姨娘可得想想办法,这些日子没见爷出去,也没见爷来姨娘这儿,说不定就是被那乡下丫头勾住了心魂。”说话的丫头就是上次银姨娘荐给席慕,席慕却没收下的杏儿。 杏儿当初有多期待能过上好日子,如今就有多恨尤妙。按着柏福的意思,那天也就是用了那乡下丫头,若不是那丫头,就该是她在席慕的床上了。 “就算我是正头娘子,爷都不是我一人的,何况我只是个妾。”银姨娘没好气地道,她又不是傻子难不成还能为一个没用的丫头出头。 饶是尤妙手段再怎么多也妨碍不了她,再者席慕正新鲜,她没事去触什么霉头。 拿起削好的黛笔,银姨娘对着镜子把她那双新月眉描绘的更飘逸,换了件桃红绣花百褶裙,身上披了一条芙蓉叶梅花图的软缎长巾:“去门口等着爷,免得柏福多嘴让爷跟我生了间隙。” 席慕跟尤妙私会的事没几个人知道,银姨娘之所以能知道,自然是从席慕身边长随口中套出来的。她心思玲珑,晓得柏福一定会把这事告诉席慕,还不如她主动去抢一个先。 这会,席慕还走在尤妙的身边,不怎么想回转。 面对尤妙赶人的意思,席慕直接道:“爷虽然没怎么碰你的嘴,但你现在这副样子回去,你那哥哥少不得能看出什么来。” 说的她哥哥像是跟他一样的浪荡子,什么都能想联想到那方面去。 尤妙暗里撇了撇嘴,开口还是软声劝席慕回府:“我出来跟我娘说的是跟朋友讨论女红,如今少不得要去我朋友家一趟,走过去估计就能消肿了。” “原来时辰没那么急。”席慕语气听着还有些可惜。 扫过她手上的篮子,他刚刚就注意到这东西了,见她银票妥帖的放在里面,他心中还道她专门带了个东西来装银子,看来这就是她拿来打掩护的女红绣样。 “绣的是什么拿出来给爷看看。” 篮子里面是几个画在布上只是描了边的绣样,只有一条汗巾是她做好的。 尤妙从篮子中拿了出来,席慕拿出来展开,挑了挑眉:“你这手艺倒不错。” 白色素绫,上面绣了八宝图样,缝隙还补了云鹤。 绣工不算是出挑,主要是这图样别出心裁,放在京城都算是不错更何况是这小地方了。 听到席慕夸奖,尤妙目光闪了闪,她记得上一世在京城的时候,在汗巾做花样的风潮有多厉害,就是小丫头也喜欢弄几方花哨的汗巾绑在身上,如今越县还没有风行起来,如今她篮子里就有本钱,若是能在越县第一家做这买卖,她又记得上一世那些风行的花样,简直一本万利。 “要是销上金这帕子大约能值个五六两。”席慕把帕子放回篮子。 路边小摊一方帕子就卖个几文钱,她这样的花样要是往店子里面卖,也就二三十文,就是用了好缎子加了金线也到不了一两,就几钱银子,席慕说的价格是那些专门卖销金点翠汗巾的珍阁轩之流,才会把一方帕子卖的那么贵。 不过如何她能开一家专销的,不就能把价格抬上去了。 席慕不知道他随口一句,尤妙就能想那么多,见她白腻的侧脸,一时间心又痒了起来。尤妙就是个宝贝,他曾经包过几个有名的粉头,伺候人上尤妙比她们要差远了,但比较起来他还是喜欢尤妙。 尤妙跟他太契合,两人就像是行过无数次事,又默契又新鲜,试过了她再用别人总是差了些味道。 “明日过来爷给你准备东西,妙妙也给爷绣一方。” 席慕搂着尤妙,调笑道:“若是绣的尽心,爷就好好奖励妙妙。” 说话的时候,席慕的手臂还不忘往尤妙胸前压一压,让人怀疑他这奖励到底是奖励她还是奖励他。 尤家就那么小,她绣东西避不开周氏,尤妙本想拒了。但是想到邓晖的事,就点了点头。 “席爷就是不给奖励,我也得为爷绣一方,前日我就听到邓晖家中失火,一家举家搬出了越县,为了这个我得谢谢爷。” 上一世弄断她哥哥腿的人走了,她这心就松下了一半。 尤妙要是不提,席慕就忘了这事了,当初尤妙提了,他就吩咐了下去,邓晖那样的小角色对他来说就跟蝼蚁差不多,不值得他去费神。 但举手之劳是一回事,讨报酬的时候可不能那么简单说了。扫了一眼周围,席慕搂住身边佳人的芊芊细腰,就把人抱到大梧桐树荫下,凑脸亲了上去。 可惜这亲不止不尽心反而让他心头的火烧的更旺,他稍微用力,尤妙就推推嚷嚷说会嘴会肿,他无奈把嘴移到了她的脖子上,还没吸呢,她就委委屈屈的说会留下印子。 眼泪含在眼中马上就要出来了。 若是尤妙是不情不愿的跟他,席慕可以不管她哭不哭,只管自己爽快。但尤妙欲予欲求,于情于理他就要收敛一点。 席慕无奈只能在她脖颈舔了舔权当解馋,干完他就觉得自己可怜的紧,像是只摇着尾巴的狗,眼前放了一块肉,被钓的不上不下。 这会儿席慕总算明白尤妙不进席宅门了,要这样偷偷摸摸的跟他私会,若是她干脆进了他的后院,他哪里会对她那么上心,合着就是想让他吃不饱一直饿着他,好让他一直馋着。 心中把她当做与众不同的那个。 “真不知道你在哪儿学的这些勾男人的手段。”席慕手压在粗糙的树杆上,跟尤妙靠的极近,眯着眼道。 若不是他亲自给她破的身,知道尤家是正经人家,他都要怀疑她是楼里特意学过勾男人的粉头,不大的年纪风情却屡屡能撩拨的他血脉喷张。 尤妙眉头皱了皱:“你是什么意思。” 软软的声音带了一丝怒气,席慕见状连忙哄她:“爷说好玩的,再者你勾着爷,合着爷不是愿意让你勾。” 尤妙轻哼了一声,觉得席慕歪曲事实的本事厉害,明明是他不愿意放过她;她又没有疯,没事勾他做什么,人好端端的怎么会去勾搭禽兽。 “等到爷腻味我了,可得早些告诉我,别顾忌着稀薄的情分,非把我留在身边。”尤妙特意提醒道。 席慕却从她这话里听出了酸意和委屈,见她的眼眸雾蒙蒙的,忍不住搂着心肝般的哄,本来想再亲两口都忘了。 合着还有明天……席慕看着尤妙背影没影了搓着指腹回转。 却不知道他走了以后,密林里钻出了一个年轻男人,看了看尤妙的方向,又看了看席慕的方向,眼里满是妒忌。 他本以为尤妙是天上的仙女,没想到也是个小娼.妇,早知如此当初求亲不成,他就该直接把人强上了,现在也不用娶个东施效颦的。 不过现在也不迟,男人想到尤妙靠着树雪白颈子扬起的模样,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 回了席府,席慕看到立在门边的银姨娘,挑了挑眉。 “好好的怎么在这儿守着。” “自然是为了等爷回来。”银姨娘娇笑道,见席慕不排斥才靠近了他,“前些天妾见春雨轩的芭蕉开的好,就做主移了些在东厢房的外头,若是入住了美人,云窗月帐美人赏扇仙。此景美的让妾都要羡慕爷了。” 席慕听出银姨娘这是在暗示尤妙的事,半眯着眼,席慕抽出了腰间的洒金山水扇,挑起银姨娘的下颌,笑道:“这小嘴一股子酸味。” “爷这可冤枉妾了,妾伺候了爷那么久,什么时候小气过,不过是觉得女子难做,有些心疼妹妹。” “这事爷自有主张。”席慕收了扇子,他还能不懂银姨娘讨巧的意思,尤妙都跟了他,进府自然是要进,但却不是现在。 他什么都尝过,还没尝过被吊胃口吊的心痒难耐的滋味,想到尤妙那双泛红的桃花眼,席慕心又痒了起来。 却道尤妙离了席慕之后,按着曾经的记忆去找了手帕交,在她家中待了一会讨论了绣样,见时候不早才转回了家。 回了家,她便看到周氏在收拾行李,看的愣了愣:“娘,你这是去哪?” “我跟娘去回县里面住。”娴姐儿在一旁甜笑地答道,“姐姐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去?” “这些天店里忙起来了,你爹看我们都在乡里,天天赶过来赶过去,我身体好多了,就想带着娴姐儿回县里去。”周氏解释道,“你就别去了,在家跟你大哥作个伴,提醒他看书别看的太入神了。” 尤妙闻言点了点头,她还怕每日出门去席慕哪儿被发现,娘去了越县也好。 “我一定好好照顾哥哥。” 说着,尤妙想起了葛葭桐,哥哥这里有她守着不怕,就怕尤老太太去越县歪缠周氏他们,毕竟葛家的条件看起来并不算差,又是尤老太太的远方亲戚,多了一层表亲关系。 “娘,如果祖母去县里歪缠你们,让哥哥娶葛家姑娘,千万别答应了。哥哥现在正考学不适合谈婚事,而且我觉得那葛小姐……” 尤妙本来是想说觉得葛葭桐不好,但是见周氏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一个不熟姑娘的坏话,尤妙知道自家娘亲的性格,再者葛葭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确不晓得,只知道她嫁给了尤锦后,不守妇道肚子月份不对的鼓了起来。 “反正娘你别应了祖母。”尤妙眨巴眨巴眼睛,恳求地看向周氏。 周氏见到女儿眼中的认真,愣了愣,良久才道:“我和你爹爹会看着,不会害了大郎。” 闻言,尤妙不算放心,但也只有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 三生三世扔了1个地雷 三生三世扔了1个地雷 酸酸崽扔了1个地雷 读者“tao”,灌溉营养液 读者“水九木”,灌溉营养液 读者“大爱长宁”,灌溉营养液 读者“木木土”,灌溉营养液 == 女主的第一份事业就是从汗巾手帕入手了~ 看书的时候,感觉汗巾好复杂,一张帕子又是嵌八宝,又是点翠,又是销金的,然后找不到图片,只有找了好多文字资料,靠我自己的想象力了。 == 《□□》 敬济道:“门外手帕巷有名王家,专一发卖各色各样销金点翠手帕汗巾儿,随你要多少会有,你老人家要什么颜色?销什花样?早说与我,明日都替你一齐带的来了。”李瓶儿道:“我要一方老黄销金点翠穿花凤的。”敬济道:“六娘,老金黄销上金,不显。”李瓶儿道:“你别要管我,我还要一方银红绫销江牙海水嵌八宝儿的,又是一方闪色芝麻花销金的。”敬济便道:“五娘,你老人家要什花样?”金莲:“我没银子,只要两方儿勾了,要一方玉色绫锁子地儿销金的。”敬济道:“你又不是老人家,白刺刺的要他做什么?”金莲道:“你管他怎的?戴不的,等我往后有孝戴!”敬济道:“那一方要什颜色?”金莲道:“那一方,我要娇滴滴紫葡萄颜色四川绫汗巾儿,上销金间点翠花样锦,同心结方胜地儿,一个方胜儿里面,一对儿喜相逢,两边阑子儿都是缨络珍珠碎八宝儿。”敬济听了,说道:“好好,再没了,卖瓜子儿开箱子打喷嚏,琐碎一大堆。” ☆、哥哥 尤妙还不知道自己话让自个娘亲脑子从下午到晚上就没停止过活动。 傍晚一家人吃完晚饭,周氏瞧见自己大儿子跟二女儿在院里说话消食,两人今天恰好穿的都是白衣,站在翠竹边上,月亮的光晕照下,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怎么般配。 见到微风拂过,尤锦抬手替尤妙整理鬓边的碎发,平日常做的动作周氏如今看来更显亲昵了,别人家的哥哥妹妹都是打来打去,就是亲近的也不会有那么好,自己这儿女关系是不是好的太过分了。 心里藏着事,晚上周氏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躺在一旁的尤富感觉到她的焦躁,翻身把屋里的烛火点了起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哪儿不舒坦了?” “没事,把蜡烛熄了吧。”周氏不好意思,“扰到你睡觉了。” 尤富见她面色没有不对的地方,吹熄了烛火上床抱住了媳妇:“到底怎么回事?若是嫌越县吵,就继续在家中静养好了,我每日那么来回又不费时辰。” “不不不,我不是为了这事。”周氏连连摆手,怕自家相公误会。尤富对她够好了,她是当人媳妇又不是当祖宗,哪能被那么娇气的宠着。 “那是因为什么?” 周氏犹豫了一下,就没再瞒着他:“今天妙儿让我迟些再替大郎挑婚事,我见她紧张的样子,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尤锦不是周氏所生的孩子,而是尤富捡到,当初本来是打算送到越县的养生堂,夫妻俩打听到养生堂不过是博个好名声,孩子在里头吃不饱穿不暖,每年冬天都能冻死一片,就把尤锦留下下来。 这事乡里的人都知道,尤老太太也没少说闲话,说尤锦就是周氏在外头不守妇道生的,难为她儿子傻兮兮的戴绿帽。周氏为此难过过一阵,还有些浪荡子听了这事,想要趁尤富不在家占周氏便宜。 不过幸好尤家旁边邻居都是忠厚人,周氏眉受到什么损害,尤富为此跟尤老太太大吵一架,恰好他从小玩大的兄弟,在富人家当打手,花了点银子,在乡里立了威,之后连替尤锦不是尤家孩子的事都少了。 后面又加上尤锦读书出息,就更没人敢乱嚼舌根。 “你是说妙儿喜欢大郎?”闻言,尤富躺不住的翻身起来,靠着床头,皱眉思考这事。 尤锦不是尤家孩子的事不是秘密,尤锦本人是清楚的,尤妙会知道也不奇怪。 自个儿子跟女儿配成对,想想觉得奇怪,但仔细思考,却算是一件好事。 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谁他都不放心,最好是留在自己的家里,再者大郎的品行他是最清楚的,如今不管考不考得上举人,都算是一个出息人。而且这家中,大郎最疼的就是尤妙,这事他应该也是乐意的。 尤富越想越觉得两人般配,黑暗的屋里笑声格外响亮高兴:“看来要把大郎的户籍从咱们家迁出去了,而且还得给尤锦再重新改个姓氏,要不然同姓不能结亲这就麻烦了。” 没想到自家相公心思转变的那么快,周氏皱着眉倒还有些忧心:“说不定只是我胡思乱想了,你别太着急。” “这一两年给妙儿谈婚事,我见大郎也不怎么高兴,前几天还说等到他考上举人在给妙儿挑,哪有哥哥不想妹妹嫁人的,我看这事你没想错。” 周氏想了想的确也是这样,刚刚大郎温柔看着尤妙说话的模样又在脑海中浮现,两个孩子自小就亲近,长相又都是百里挑一,虽然她现在想着有些别扭,但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那也不能太着急了,大郎马上考试了,等到他考好了我们再商量这事。” 尤富笑眯眯地点头,一下子解决了儿女的两桩婚事,而且对象都是顶顶好的,他可不得高兴。 “妙儿今天还偷偷找我说,让我别答应她祖母提的那桩婚事,这丫头!”既然存着把女儿配给尤大郎的心,无论尤老太太把那个葛姑娘说的多天花乱坠,他也不可能应承下来。 尤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那么误打误撞的竟然解决了尤锦的烂桃花,不过她爹娘所想的她知道尤锦不是她亲大哥的事,却是天大的误会。 她倒是听过许多人说尤锦不是她亲大哥,连尤画也拿来刺她,说她爹娘给别人养儿子,但是这种话在她听来就跟“她不是她娘生的,是从水里飘来的盆子里捡来的”一样。 不就是随口说来吓她的,所以她一句都没有信过,上辈子到死她也没怀疑过尤锦不是她的亲大哥。 第二天尤爹跟周氏带着尤小妹去县里面,走之前尤爹还特意交代了尤妙好好照顾尤锦,还道一定不会再尤锦考试之前给他许婚。 这承诺让尤妙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但把人送走了之后,尤妙怎么琢磨怎么觉得她爹的笑容奇怪的很。 …… 等到了差不多的时辰,尤妙又要往席慕那儿去,尤锦要送她被她拦住了。 “哥哥要是这样我以后都不出门了,我留在乡里面是照顾你,好让你全身专注考学的,要是你跟着我跑来跑去,那我就成罪人了。” 越心虚脸上就越理直气壮,尤妙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盯着尤锦。 “再说就是在乡里面,我又不去远处,能有什么危险,哥哥你就安心在家里读书,等考上了举人,我去哪儿都带上你,你不去我还不高兴。” 尤锦笑的一脸无奈:“既然不远,我送你也不费事。” “说不定你就因为送我漏看了一道题,然后这道题就是考试会考的。”尤妙瘪了瘪嘴,“大哥你要是送我,我就跟你急了!” 跟个小松鼠似的,他的妹妹怎么就那么的讨人喜欢,做什么表情都乖巧的不行。 尤锦眼底一片柔软,轻声哄道:“好,妙儿长大了,自己去就自己去,但记得早些回来。” 尤妙点点头:“我就是去跟秀儿做绣活,做好了就回来。” 这样骗自个大哥尤妙心中愧疚,也不知道席慕什么时候能腻味,或者哪天天上能掉下个石头把他给砸死了,她不用每天那么兢兢战战的。 虽然尤锦同意了,但尤妙还是去了苗秀那儿,跟她做了一会绣活,才打算去席慕哪里。 尤锦跟在妹妹的后面,见她到了地方才放心回转。 苗秀经常做手绢鞋底卖到城里的铺子里贴补家用,论绣工尤妙不如她,但是在图样的巧上,苗秀一味只会鸳鸯锦鲤之类的,所以昨日看着尤妙做的东西新奇的很,一早就盼着尤妙过来。 “我看乡里面铺子做的手绢都没有你做的好,读书人的妹妹就是不一样,脑袋转的可灵活了。”苗秀一边听着尤妙说绣法,一边夸奖道。 “明明是我聪明,你那么一算怎么算到我哥哥的头上了。” 苗秀捂着嘴笑了笑,圆脸露出两个梨涡:“夸你哥哥不就跟夸你一样,反正你们那么好。” “那倒也是。”尤妙坦荡点头,有尤锦这个哥哥一直都是她的骄傲。 见状,苗秀笑出了声:“反正也不是亲哥哥,要不干脆让你爹娘把你许给尤大郎。” “别胡说八道了,都说了那么多年了你就说不腻。”尤妙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有些生气。从小她身边玩的好的姑娘都喜欢拿尤锦不是她亲哥开玩笑。 “你不会还是觉得尤大郎是你亲哥吧?他长得可跟你们家人一点都不像。” “那儿不像了,我跟我哥哥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妙是真觉得自己跟尤锦长得像,或者是说她喜欢尤锦身上儒雅的气质,希望自己身上也有,久而久之就觉得自己跟尤锦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了。 苗秀瞟着尤妙的脸,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像像像,都一样好看的像是天上的仙人似的。” 语气中有些羡慕,兄妹俩虽然长得不像,但是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出众,就是因为太出众,这乡里多少未婚男女都盯着尤家,却没一个敢上门求亲的,还不是觉得尤家一定看不上他们。 苗秀以前对尤锦也有些心思,后面看尤妙看久了,就觉得尤锦有个那么如花似玉的妹妹,怎么还可能瞧上别的姑娘,就放下了这个心。 “你这脸是涂了什么,又滑又嫩跟豆腐似的。”苗秀捏了捏,还意犹未尽的拿手蹭了蹭,那神态就像是个浪荡子。 “要是豆腐,不就一捏就碎了。”尤妙挥开了她的手,说起了正经事,“绢子汗巾往铺子里送,老板一定会使劲压价,而且还会找绣娘仿着绣,价钱就下来了。我想咱们要不然做好了想拿去兜售,若是卖不好再往铺子送。” “我们去?”苗秀到了快出嫁的年纪,卖针线的钱也都是自己收着当私房,能多赚些银子是好,但想到要抛头露面就稍微有些犹豫。 “当然不是我们,我弟弟不是喜欢走街串巷,认识的人又多,我想我们做好了,让他拿去出售,给个跑腿钱就成。”之前尤立看到她的帕子就想了这个主意,她觉得可行就点头了。 现在虽然有席慕给的银子,但怎么花出去却是一个问题,总不能跟她爹娘说她某天走在路上,就捡到了一袋银子。再者就是那么说,她爹娘也一定会让她交给衙门。 但是银子也不能放在手中烂掉,等到尤锦考到举人,席慕回到京城,她就跟爹娘摊牌,五百两银子可以在越县的好地段买几个铺子了,再说不买铺子也可以拿给尤锦去打通官路。 想到席慕,尤妙抬眼看了一眼天色:“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应该过了未时了,你急着回去?” 尤妙点了点头:“明天再来找你,我想起有些事还没做完。” “明天早点出来,在我家吃晌午饭也没关系,我爹娘都喜欢我跟你玩在一块。” 尤妙应承了,急急忙忙往席慕那儿赶,中途怕遇到熟人还耽误了些时辰,混不知她的迟到已经害的席慕抓心挠肺差点把门板给拆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留言啊嘤嘤嘤,新文各种爬榜很需要积分哒tat而且我那么难得有存稿又定时更新,你们怎么都不鼓励鼓励我tat为了鼓励你们留言,我从今天起发四天红包,记得登录二分评哦:) ☆、生气 虽然搬到了穷乡僻壤,但在住处上席慕也半点没有亏待自己的意思。 选了欹石院为住处,他就吩咐人把旁边的空院子打通合并到了一起,两间院子的大小再加上边上只供席慕使用的倚云楼,地方算起了比老伯爷住的地方还大。 拿银姨娘住的西厢房来说,她虽然跟席慕住在一个院子,但要到他住的屋,先是要过一道月门,又过一面三角梅花墙,上了挂着五连珠圆形羊角檐灯的抄手游廊,走了曲曲折折的回廊,看了嶙峋奇石拼凑的流水假山,种满了海棠、桃杏、水仙的抱夏,才能见到一座绘着苏堤春晓的琉璃壁影。 过了壁影,周边的景致都精致了几分,奇花异草便跃入眼帘,周边有立了几面绘了花草的洒金绿屏风,踏进一道有丫头守着的搭着软帘的门槛,席慕那用嵌了通透琉璃的雕花房门在阳光下闪闪发着光。 拨开磨得大小整齐的珍珠珠帘,过了黑漆琉璃雕海棠如意云母屏,牡丹红撒花销金绣帐层层叠叠地勾在缠花样式的金勾上,薄如蝉翼的纱帐随着屋中的舞姬舞动摇曳。 丝竹管乐,春容柔媚。 席慕半躺在象牙榻上,银姨娘在一旁替他剥葡萄,纤细的手指在喂他时不住的撩拨。染了凤仙花液的手轻巧的滑过他的薄唇,柔嫩的手指感觉比入嘴的葡萄还要好吃几分。 若是平时席慕倒有兴趣陪她闹一闹,但他满脑子都是不守约尤妙,抬手拂开了她的手,懒懒道:“爷不想吃,去把手洗了。” 尤家父母都去了县里这事席慕是知道的,本来以为周氏不在家里,尤妙能早些来找他,还想好了带她去倚云楼赏景。 哪里想到她人没有早到竟然还晚了。 他本来是让柏福在后院门口等着,迟迟没等到那小子把人带来,忍不住去看了一眼,晓得了人迟迟没来,亲自在门口等了会,见未时都过了,心中气恼干脆回了院子,把府中蓄养的乐姬叫出来取乐。 银姨娘手放进了掐丝珐琅面盆,杏儿在旁拿了香脂给她揉洗,银姨娘不自觉地偷偷望向了席慕。 只见他漫不经心地看着舞姬跳舞,今日的墨娥与绿翘在打扮上下了十足的功夫,内着大红金线兜肚,下着乳白色折枝花卉挑线裙,纤腰用粉缎汗巾勒得盈盈一握,额头上贴了盛放的莲花花钿,裹得小巧的脚儿踩在猩猩红金心如意吉祥纹地毯上步步生莲。 这情景她一个女人看着都觉得美,但席慕却视若无物,让两娇的眉目传情都落了空。 那尤妙就那么的得他的心?银姨娘眼神飘了飘。 她过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席慕回院子,柏福问席慕,还要不要等尤家姑娘。 席慕那时的眼神她记得清楚,他斜眼看向柏福,本来丹凤眼看着便凶,只是席慕平日不爱肃着脸才不显。 面无表情带着煞气的模样别说当时柏福打了一个冷颤,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还觉得寒的很。 她不是没见过席慕冷脸,但那都是正事,从来还没见过他为女人的事生过气。他虽然风流,却不是周幽王那一类的人物,女人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消遣的玩意,哪值得他费心动气。 正想着,就见柏福急匆匆地进了屋子,道尤姑娘来了。 闻言,银姨娘更仔细的去看席慕的表情,见他眉头挑起,脸色看不出喜怒:“叫她过来。” 柏福擦了擦头上的汗:“尤姑娘去了麝云轩,小的见她的意思是打算在那儿等爷……” “你家爷什么时候要去迁就别人了!”席慕踹了柏福一脚。 席慕那么生气是有原因的,昨日尤妙为了离开说来不少好话,句句妥帖,他听起来都觉得神奇,而他又清楚凭尤妙打探不到他的喜好,心中奇异难不成真有人能与他那么契合。 因为上了心,把尤妙说的补偿记得清楚,所以格外期待今日的见面,却没想到尤妙乖了一次,又玩起了吊胃口的把戏。 他相信等会他见到她才碰个几下,她又要说时辰不早了要回家,挑起他的兴致不给他败火,好把她看的更重。 席慕不介意女人拿手段撩拨他,但也要把握好分寸,一味用拙劣的小手段,那就成了耍他。 尤妙这边等到了满头大汗跑来传话的柏福怔了怔。 “你是说席慕很生气?”尤妙的眼神有些怀疑,觉得柏福这是夸张了。 她对席慕的认识跟银姨娘差不多,对女人的事他很少有生气这个表现,上一世她惹怒他也是等到她开始三番两次的往外逃,他觉得权威被挑衅,丢了面子被旁人嘲笑才生了她的气。 “姑奶奶,小的哪敢骗你,”跑了两趟,柏福气都喘不匀,“今天爷早早就等着姑娘你过来,姑娘你迟了那么久,爷可不就生气了,刚刚我过去还踹了我一脚。” 柏福捂着肚子,若不是尤妙是主子的女人,急的都想让她看他腰间的青紫:“尤姑娘你就快去吧,你是不知道我家爷发起怒的样子,他要是生气海龙王发怒都比不上他。” 她怎么会不知道,席慕发怒她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上一世她第三次逃跑的时候,他直接把后院的莺莺燕燕清的只剩下小猫两三只,让她不可能再借由那些女人的排挤有第四次往外逃的机会,还把她关进了一个小院子,给她准备了手铐脚铐,折磨了她一个月才把她从那个院子里放出来。 尤妙凝眉,不晓得席慕因为她迟到这次发怒是好还是坏,往坏的想,因为她不够听话乖巧,所以他生了气,对旁人来说生气连接的情绪就是厌恶,但对席慕来说如果她不服软他就很有可能就会像上一世一样,生出不甘,打算着要把她彻底驯服。 那么一想,尤妙立即站起了身,她委曲求全就是为了席慕能把她当做可以随意抛弃的物件,哪能让他上心了。 “柏小哥,你能不能把这路上的人清一清,”尤妙表情可怜,“我想过去向爷求和,但又怕被人瞧见坏了爷的名声。” 是怕坏了爷的名声,还是怕坏了她的。柏福不反驳:“尤姑娘不必担心这个,要是这一路过去都是从主家过来的下人,不敢嚼舌根,若是今日有一点不好听的话传出府去,我柏福就把头砍了给姑娘你当凳子。” 席慕动了带尤妙去倚云楼的心思,自然早就把人清楚干净,柏福就是清楚这个才那么信誓旦旦。 尤妙舒了一口气,跟在柏福后面去往欹石院走。 在欹石院住过一年,就跟回到尤家一样,隔了许久看到同样的景色,记忆一下子就唤了起来。 走到离小厨房不远的地方,尤妙心尖一动,装作不熟悉地方道:“这院子有厨房吗?我想给席爷做道点心赔罪。” “尤姑娘就别想这些了,府里养的厨子不下几十,擅长做什么的都有,做点心的师傅是专门从京城最有名的酒楼请的,尤姑娘快些到爷面前赔罪,才真的能让爷消气。” “虽然我手艺一般,但我相信我的心意席爷一定能明白。”尤妙嗅了嗅,朝小厨房的方位看去,“那边有炊烟厨房应该就是哪了吧。” 柏福没想到尤妙鼻子那么灵,见她直直的往小厨房走,总不能动手把她架到主子面前,只有硬着头皮先去回话。 “做点心。”席慕玩味的重复一遍,看模样没阻止尤妙的意思,这满屋子的人他也没挥退,等着尤妙过来看她耍什么花招。 尤妙突然说做点心是想起了上一世她对席慕处处不上心,跑了一次后席慕就逼着她给他做膳食,她不做就用一些奇怪的法子折磨她,她没办法就只能乖乖听他的话。 被那么逼着,席慕喜欢吃什么她甚至比伯府里面的厨子还清楚,所以想到席慕生气,她就是过去再怎么服软席慕也少不得折磨她,再者她还赶着回家,只能想个讨巧的法子。 尤妙进了小厨房,刚说了来意,柏福就风风火火的跑来了,小厨房的人见到了柏福,尤妙这点心自然做的十分顺利。 她打算做的是合意饼,厨房有早就和好的面,她想要的馅料也有现成的,包了馅把饼放进了蒸笼,合意饼皮薄容易熟,两刻钟不到尤妙就把饼放进了掐丝珐琅绘花鸟的彩碟里,路上还掐了些薜萝放在一旁摆盘。 柏福在一旁看着不免觉得尤妙心巧,虽然是个村姑,但品味眼界却比不像乡间养大的。这珐琅彩碟配合意饼刚合适,再加上薜萝,就更是清新,不觉杂乱反而相当益彰。 就是不知道主子见到这点心,心中的气能不能平息下来。 想到尤妙又让主子等了两刻钟,柏福觉得悬。 作者有话要说:猜席爷什么时候能消气~ 我查了合意饼是源于清朝,但是我这是架空,所以就不管了。 === 红包截止每章的凌晨之前,昨天的红包送完了哟,今天继续=3= ☆、消气 银姨娘本想看看席慕是与尤妙如何相处,不过因为手上的蔻丹被丫鬟洗花了,斑斑驳驳的黏在指甲上不好看,怕席慕嫌恶就主动寻了个借口回了西厢。 而银姨娘走了,墨娥与绿翘更是使了浑身解数去勾席慕,一个身子被席慕抱着,一个跪在塌下替他锤着脚柔软的身子不住往他腿上贴。 席慕嫌弃两人的为了配舞,嘴上的颜色涂得太重,不想吃一嘴的脂粉,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绿翘身上的软肉。 尤妙没踏进门就听到绿翘娇嗔的笑声,进了门正巧见到绿翘钻在席慕怀里,凑着脸在他耳边亲昵咬耳朵,不由多看了几眼。 她记得没错的话,绿翘是席慕从京城带来的,但回京城的时候他却没把她带上,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自个在越县找个人嫁了。 论相貌绿翘比起席慕身边那些女人也没有差多少,再者绿翘身材丰满,凹凸有致,她记得席慕还颇为喜欢她。 之后席慕打发的几个女人,基本上也都是绿翘这种类型的,喜欢粘着他勾引他,说些肉麻兮兮的话讨好他,他喜欢过一阵冷的也快。 可见她的方向是没错的,顺从加上歪腻,总能让席慕早点放过她。 尤妙端着合意饼放在了席慕面前的小几上:“爷尝尝?” 上翘的桃花眼波光粼粼,有几分委屈可怜,还有一丝的缠绵。 这是醋了?想到她看绿翘的眼神,席慕心中觉得有些好笑,本来还计较她掉他胃口的事,但见到她这番模样,情绪突然下去了不少。 席慕扫了一眼桌上的饼:“合意饼?你倒是会讨巧。” 拿着饼的名头求原谅。 声音冷淡,不复以前,席慕有意冷一冷尤妙,却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他说完她便红了眼,像是他再说一声重的她就要掉眼泪了。 尤妙从来不知道掐手心有那么疼,顿时觉得绿翘厉害,她怎么就能因为席慕没再继续搂着她,她就委屈的红了眼睛,就像是从枝头落在地上的残花,可怜的紧。 看来她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你们退了吧。” 明明是尤妙错了该她哄着他,若是她哭了累的可就是他了,毕竟是个才破瓜没多久的纯丫头,席慕还恋着她的身子骨。 等待产生的气恼竟然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绿翘依依不舍的从榻上起来,看着席慕的眼神楚楚可怜,隐隐带着哀怨心痛,唇瓣咬的都没了血色。 这也太难了,尤妙抿了抿唇,尽量去模仿绿翘的模样,因为没有镜子,她自己隐约觉得学了八层像。 却不知道在席慕的眼中一层像都没有,本来同样的表情两个不同长相的人做出来就会不一样,再加上尤妙心境跟绿翘不一样,怎么可能学的出她做作套路的模样。 尤妙长得清纯精致,一双眼眸稍红就我见犹怜,如今难受忍着心里情绪的模样让席慕心中一动,把人扯进了怀里。 “就那么怕爷恼你?” 席慕怀里还有女人的脂粉味,尤妙下意识憋气,脸有些发白,眼周显得更红了。 看的席慕一口一个妙妙,在她脸上亲:“你要是哭了,爷可真要恼了。” 这话已经没带着了气,反而有一丝戏谑。 “我没哭,你别恼我。”尤妙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衣袖,惊慌失措怕他生气的模样让他眼热。 席慕忍不住把人压在身下狠狠亲了亲,见她喘不过来气才把人给松开了。 尤妙满面绯红,余光扫到了还没派上用场的饼,怕席慕再压上来,连忙拿了一块放在他的唇边:“尝尝看。” “妙妙喂爷。” 席慕张开了嘴,等着尤妙送进来,尤妙倒是想整个塞进他嘴里噎死他,但手上却是小心翼翼的只喂了他一小口。 合意饼从宫廷传出来,早就是各类厨子做烂的点心,席慕对这尤妙做的这东西没多大期待,不过不想她的心意白费才吃了一口。 不过没想到东西入口,席慕就微怔了一下,低头看向饼里的绿馅料:“你换了别的馅?” 合意饼的主料是云南紫米、荞麦、薏米、大麦、蚕豆、黑芝麻等食粮与名贵馅料配伍,讲求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1 但尤妙做的这个明显就换了别的馅,味道完全不一样。 尤妙会做不一样的合意饼,原因说起来就是因为席慕。上一世他逼着她给他做膳食,因为他闲得慌,说常见的吃腻了,每日都拘着她做新鲜没吃过的东西给他吃,还要合乎他心意不能乱做。 再一次次的尝试中,还真让尤妙改良一些席慕特别喜欢的菜色,合意饼便是其中之一。 “我换了紫米蚕豆,加了黄瓜猴桃,还有绿茶汁和蜂蜜。” 席慕口味偏辣,偶尔喜欢甜食,不过喜欢的甜都是清爽的甜味,上一世尤妙组合了几次,才做出了这东西。 “乖乖怎么会想出加这些?”席慕凑近尤妙,又咬了一口她手上的饼,唇瓣在她指尖舔过。 尤妙收了收手:“就是觉得席爷你会喜欢。” 比起合口的食物,尤妙这句话更能挑起席慕的兴趣,了解他的喜好还能说是府中的人无意泄露了,但随便做一样没做过的食物,却恰好和他的口味,难不成眼前这女人是他肚里的蛔虫。 席慕忍不住又亲了亲尤妙,见她不愿意太贴近他,挑了挑眉:“嫌爷身上有胭脂味?” 尤妙无辜地瞪大眼睛,摇头否认。 这委屈的样子跟承认有什么区别:“若是不喜欢就伺候爷沐浴。” 席慕没个尤妙选择的机会,说完就唤了水,带着人去了浴房。 席慕住的地方大,沐浴的地方不在屋里,不过却打了一道方便进出的门,可以直接从屋里过去。 浴房大小有尤妙屋子三四个大,背后一扇朱雀轩窗,看得到山峦青翠,近处山石玲珑一汪碧池水,养的有子午莲,清香扑鼻。 轩窗边上就勾了一幅朱绡绣帐,薄的透光。 房中是池,另一侧摆了容纳四五人的铁箍香柏木桶,尤妙进去见到了池子,脸憋不住红了起来。 这脸红有羞有愤,上一世席慕没少扯着她在这池子里面胡来,她那时候也第一次知道在水里能干那么多的事情。 “妙妙这是在想什么?”席慕从后头抱住她凑到她耳边戏谑地道,本来他带她到这就是抱着鸳鸯戏水的心,来补偿今日去不成倚云楼,见她脸红更有趣味。 席慕伸手替她剥衣,却被尤妙挡住了,尤妙转身道:“我先伺候爷沐浴吧。” 席慕见着春笋般的嫩手替他脱衣,暂时压住了心中的急躁,站着任由她动作。 尤妙今天穿的格外素净,头上就插了一根单花的银簪子,淡粉色衫子,莲子色的撒花裙,一身素淡,让他有些好奇她衣裳下的兜儿是什么色。 “嫌金钗招眼,赶明爷给找几块羊脂玉带身上,女儿家娇贵,爷的妙妙儿有爷宠着,虽然现在还不能用笔砚彩笺,摆琴箫棋枰,但至少要有宝玉温养。” 尤妙不会跟席慕客气,毫不犹豫地点头。 而后就看着席慕身上最后一件遮羞布犯难。按着席慕的性子一定不愿意穿着裤子入浴,但是她又下不手脱掉他最后一层。 席慕见状握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胯上,调笑道:“这东西大的模样你不止见过摸过还咬着不放过,可这东西小的时候也一样爱你,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尤妙脸色绯红:“这些天变得厉害,我想先给爷按按头。” 席慕有偏头痛的毛病,不严重偶尔发作,昨日晚上恰好就疼了一次,闻言捏了捏尤妙的脸,眼神探究:“难不成妙妙真是爷肚中蛔虫变的。” “伺候总的从头到脚来。”尤妙怕席慕怀疑,仰着头一脸无辜迷茫地看着他。 席慕眼睛眯了眯,唇碰唇有滋味,但终究比不过贴近其他地方更能满足,席慕跟旁人除非是她们用嘴巴伺候,通常不会在嘴上浪费太多时间,但这习惯在尤妙这儿就变了一个样。 仿佛亲她就怎么都亲不够似的。 撬开了她带着淡茉莉香的唇齿,席慕长驱直入,邀着她的舌起舞半晌,才带着半抬头的东西进了浴桶。 “爷等着妙妙的从头到尾。” 比起尤妙的按摩,席慕的配合显然是为了别的,比如尤妙从头到尾的时候中不能漏了中间部位,若是她漏下了他也会逼着她记起。 尤妙假装听不懂他的话,选了几瓶席慕喜欢的香汁涂在手上,手指按着他头上的穴位轻柔的按了起来。 没什么其他原因,她这手艺也是因为席慕学会的,而席慕让她学这个自然也是为了让她伺候他。 因为上一世的事尤妙想讨席慕喜欢简直太简单了,不止席慕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都清清楚楚,甚至有些他自己察觉的不到小习惯,她该怎么拿捏态度会让他满意她也明明白白。 有了这个前提,尤妙觉得自己一定能比绿翘更优秀,让席慕早点腻了她。席慕亲口说过她不屈他才跟她耗,最讨厌的就是一味只知道讨好他的女人。 幸好他是这样的贱骨头,她才有一线生机。 席慕本来是期待着尤妙的从头到尾伺候,但在尤妙的按摩下昨夜没睡好产生的倦意涌了上来,竟然靠着桶边凹槽的软枕睡了起来。 尤妙察觉到了没停下,等到了感觉席慕睡安稳了才停下,这个敬职敬业的习惯自然也是席慕培养出来的。 甩了甩酸痛的手,尤妙看着席慕合着眼的模样,真想趁机把他推进水里淹死,但是想到了他死后,她陪葬无所谓,就怕害了她的家人,才忍住了心中的手痒。 上天那么开眼,为什么能把她送到过去,却不能掉一块巨石把席慕砸死,上一世她每次过生辰的愿望和上山烧香礼佛,唯一的愿望就是席慕能快点死。 可惜兴安伯府蒸蒸日上,他也越活越健康,唯一的毛病偏头痛,犯起来她就要手酸帮他按摩。 尤妙恶狠狠地瞪着席慕,眼神透出的凶光恨不得把他给撕碎了,弄不死他就算了,她还要忍着恶心讨好他,若不是为了家人她哪里受得了。 看了一眼沙漏,见还能再呆一会,尤妙拿着热水小心的给席慕加了一些,然后继续支着脑袋恶狠狠地看他。 见到他睫毛颤动,才换了脸上的表情。 席慕听说过雏鸟情结,雏鸟会把出生见到的第一个人当做最亲近的,还听过有人说不止是鸟,连人也有这个毛病,听说这话的时候席慕嗤之以鼻,但他现在却有些怔。 大约是隔着薄雾袅袅眼中带着眷恋的尤妙太好看,所以他才会醒来第一眼看到她,思绪断了一刻。 “你一直在盯着我看?”席慕声音带着一些疑惑,刚醒的嗓音微哑,语气不复平日的油滑戏谑。 尤妙没察觉到他复杂情绪,上一世他定了他醒来必须看到她在看她的规矩,刚刚那句话就是他经常问的,在她看来就跟管事检查下人有没有守规矩做事一个概念。 自然地点了点头:“想让爷睡久点,又怕爷冷着,头枕不舒服,所以就一直盯着看,要是不舒服就唤醒爷。” 尤妙眼神清澈坦诚,一番话说的情深意切。 作者有话要说:理想成为戏精的妙妙儿~ == 1合意饼的主料那段我是百度直接复制的~注明一下~ 还有换馅料纯属胡诌,大概是道黑暗料理=w= ☆、桃花 待伺候席慕穿好衣裳,尤妙看天色不大好想早些回家,有些犹豫地提了出来,本以为席慕又要压着她,磨蹭一会才让她走。 没想到席慕干脆地点头:“爷送你。” 尤妙眼睛亮了亮,席慕叫她来就是为了那事,如今没有做是不是代表她已经成功了一小步。 “就那么高兴爷送你?” 初见尤妙他喜欢的是她的脸,碰了她的身子后他又恋上了她杨柳细腰、柔若无骨,现在有觉得她眼睛生的好,一双眼睛朦朦胧胧、氤氤氲氲,什么情绪摆在其中都带了秋水,让人移不开眼。 “我是高兴爷怜惜我,能让我早些回去。”尤妙摇头道。 她可不喜欢席慕送她,他每次送她,她都提心吊胆怕被别人瞧见了。 这丫头说话嘴巴甜滋滋,就晓得说什么能讨他开心,席慕掐了掐她的脸:“爷的妙妙生了一副玲珑心肝。” 出了欹石院,尤妙想起今日是赶集的日子,席家后院这条道说不定过路的人也不少,就劝席慕回去休息。 “才沐浴了,爷就少吹风,要是头疼了就不好。” 尤妙踮着脚碰了碰他额边按出的微红的印记:“都出风了。” 妥帖的关心,暖的席慕口干舌燥。 平日只是没让他吃饱,今日没喂他却一直撩拨他,若不是还记得她刚刚说的怜惜,席慕真想把人抱回屋里,在他那张大床上狠狠将人折磨一通。 虽然没把人抱回去,但还是把人抱到了假山后亲了亲,见尤妙气喘吁吁也不忘让他别送她,被她吊着胃口,总不能让她太过得意,席慕点了头。 见尤妙垂下了眼,席慕眼里的笑意泛的更甚,盯着她的浓密的如同小扇的眼睫,忍不住低头吻在了她的眼皮上,轻轻吸了吸。 “明日早点过来。” “嗯。” 等尤妙走了一会,席慕突然想起了给她准备的绣具,柏福又不知道跑到了哪儿,突然兴起给她个惊喜,便拿着东西追了出去。 那想走到半道,倒是看到尤妙了,却又不止尤妙,还有她那个准备这举人考试的秀才哥哥。 席慕看着不远处的男女眯了眯眼,尤家算是小富,但在制衣上布料也太省了。 尤妙今日穿的莲子色撒花裙跟尤锦身上的衣裳出自一匹布料,工艺应该也是出自一人手,光看着两件衣裳便觉得两人关系亲密。 两人正在说话,尤锦抬手摸尤妙的头,尤妙仰着头眼睛弯成月牙冲他笑,那笑容甜丝丝的像是灌了蜜。 席慕眉心多了一道清浅的痕迹,他怎么觉得尤妙对着尤锦笑的比对着他笑的要甜。 兄妹俩似乎是说完了,尤妙把绣篮递给了尤锦,手挽着在他的胳膊上,脚步愉悦的像是能飞起来。 他查过尤锦的身世,自然知道他不是尤家的亲生孩子,这事不算是秘密,尤妙应该也心知肚明。既然知道没有血缘还那么的不忌讳,比对着他还亲昵,难不成这就是她不愿意进席家,不想成为他妾的原因。 席慕心中有些恼,这丫头胃口还真的好。 尤妙挽着尤锦心还在砰砰跳个不停,幸好她的脚步快,而苗秀家又在这附近,要不然尤锦这次来接她,她和席慕的事铁定露馅。 “哥哥你要读书,再说你怎么就知道我这会要回家,我要是想跟秀儿多说一会话呢?以后别来接我了,你要是考不上错处就该归在我身上。” “看书看的眼累才出来走走,不是特意为了接你,不过只是恰好妙儿你也打算回家。”尤锦笑着回道。 “真的?”尤妙怀疑地看向尤锦。 “自然是真的。”尤锦屈指敲了敲妹妹的额头,“被虫叮了,眼皮子怎么红了一块?” 尤妙怔了怔,想起了走之前席慕亲的那一下,捂住了眼睛:“怪不得我觉得有些痒,回家涂点紫草膏。” 被那么一打岔也忘了接人这事。 尤家外面是一片成荫的梧桐树,兄妹俩快走到了家门口,看到门前几个模糊的身影停了停步子。 “我说葛妹妹我们进去也无事的,都是一家人哪会计较这些。”尤画站的脚累,不是说尤锦专心在家里看书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前几日尤妙果真就是为了搪塞她跟尤老太太。 尤画旁边站了个瓜子脸的清秀姑娘,穿着水绿绣梅兰褙子,头上插了珠花簪子,手腕上金闪闪的戴了支赤金的镯子。 “咱们再等一会,主人不在家我们要是进去了总归是不好。”声音温温柔柔,一口端正的官话,听着就与乡野姑娘不同。 尤画虽然不愿,但还是听葛葭桐的话:“葛妹妹教养就是好,跟我那个读书的大哥一定能说到一块去。” 才不能说到一块去,尤妙鼓了鼓腮帮子,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尤锦见尤妙气势昂昂,忍俊不禁,他都说过了对葛葭桐没心思,但她一见到人就紧张的像是他马上要被抢走了一样。 “你是尤家妹妹……”葛葭桐先看到了尤妙,眼里闪过一道惊讶,她听说过尤妙长得不错,但尤画一直说尤妙长得小家子,今天看到了人就晓得了尤画那些话纯属妒忌。 尤锦与尤妙兄妹俩虽然没有血缘,但模样都是百里挑一,不像是乡间的孩子。 尤妙脸色不冷不热:“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门前除了葛葭桐和尤画,还有尤画的未婚夫廖云虎。 尤妙扫过几人,见廖云虎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黝黑脸上笑容带着龌龊,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这是什么语气,我是你姐姐,来你家怎么就不行了!” 尤画插着腰,她可记得上一次落败的事情。 “你是来还我簪子的?”尤妙似笑非笑地看着尤画,不复以前退让的模样。 葛葭桐没想到才见面两人就要水火不容起来,扯了扯尤画衣袖,刮下了胳膊上的赤金镯子,上前一步笑盈盈地道:“说起来我算是妙儿的表姐,这个镯子就当做见面礼吧。” 赤金的镯子在阳光下闪着光,尤画嫉妒的瞪着眼,只差把眼珠子瞪出来。 金子在尤妙这种家里算是少见的,葛葭桐这个雕了龙凤祥云的赤金镯子不是空心的,拿在手上就能看得出分量。 尤妙眼神淡淡没流露出什么渴望,退开没有让葛葭桐把镯子戴在她的手上。 “无功不受禄,镯子还是你自己戴吧。” 葛葭桐有些惊讶,当初她得这个镯子也忍不住把玩了一阵子,而尤妙的模样看起来是真不稀奇这个。 廖云虎盯着尤妙绷着的俏脸瞧,既然攀上了席爷那样的富贵人,当然看不起这些小物件。 尤画本来是盯着那镯子看,无意间看到未婚夫盯着尤妙不撒眼,气的狠狠扭了扭他的肉,换来廖云虎一个不耐烦的眼神。 “葛姑娘还是收好了,妙儿不缺这些。”尤锦浅笑地走到了尤妙的身边,却被尤妙瞪了一眼,尤锦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她不让他过来,但他怎么会舍得自己妹妹被几个人围着欺负。 “尤表哥。”见到尤锦,葛葭桐眼睛亮了亮,“今日我来找画表姐,表姐说大舅舅他们上了越县,妙表妹在家无事,所以我们就过来想找她说说话。” 这算是把来意说清楚了。 尤妙闻言捂了捂头:“我身体不大舒服,怕是不能招待你们了。” 葛葭桐一噎,不知道尤妙怎么就那么排斥她,她跟她才是第一次见面,应该没得罪过她才是。 “你以为你是大家小姐不成,那么柔弱还身体不大舒服!”尤画歪了歪嘴,看不惯尤妙那一副装模作样的样子。 “快开了篱笆,我跟葛妹妹在外头站了好久,脚又酸,嘴又渴。” 尤妙怕尤锦听话去开门,还特意拦住他,不许他动。 “那就回家喝水,我跟我哥哥都出门了,家里没人又没烧水,你进了屋也没喝的东西。”说着尤妙目光转向葛葭桐,绷着脸字正腔圆道,“我不大舒服,怕是不能陪你们说话了。” 葛葭桐脸色一红,她不是厚脸皮的人,尤妙那么说了只有道:“那我跟画表姐下次再来找表妹说话。” 尤妙本来想说不用,但怕太明显,便忍住了。反正下次葛葭桐来她也会把人赶出去,不让她见到尤锦。 “怎么就要走?”尤画见状,狠狠剜了尤妙一眼,“你是怎么回事,你就是不舒服,还有大堂哥,我们进去坐坐你是会少块肉是不是!你信不信我去找祖母告状,表妹客客气气的跟你说话,你为难她做什么,一副小家子气,是不是就嫉妒人家看起来比你更像一回事,才是真正的闺阁小姐。” 葛葭桐白着脸拉了拉尤画的手,看起来的确像是受了大委屈。 尤妙又不是没见过真正的闺阁小姐,葛葭桐至多也只是个小家碧玉罢了,再者葛葭桐就是公主郡主也不能亲近她哥哥。 “男女授受不亲,我哥哥一个男人怎么招待你们,姑娘家家坏了名声就全完了,我是为了你们好。再者就要考试了,家中再吵嚷嚷,我哥哥就要去书院住宿里面看书,那里清苦又不准女眷过去,上一次考试有几个没考好的都是在书院里面住病的,你若是不想让我家好,我也不会让你家如意。” 尤妙声音柔软,但绷着脸还是有几分气势,尤画晓得尤老太太那么有多渴望尤锦考上举人,连她自己也想当举人的堂妹,闻言吞了一口口水,话在肚子里转了几圈,见尤锦一副听尤妙意思的模样,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廖云虎跟在后面,回头看了一眼尤妙清丽的背影,舔了舔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 ☆、雨天 把人赶走了,尤妙心情反而更差了,看也不看尤锦,开了篱笆就气呼呼的进了屋子。 步子迈的快快的,衣摆都被风撩出了波浪,尤锦跟在后头,不晓得她怎么就生气了,他可是连葛葭桐都没看几眼。 见尤妙要关门,连忙伸手抵住了:“妙儿怎么就跟哥哥生起气来了?” 眉峰皱起,似乎因为尤妙的生气很受困扰。 尤妙咬了咬唇,心里纠结的要死,又怕葛葭桐缠上尤锦,又怕自己的行为太出格,被家人讨厌。她今天这个样子,尤老太太一定会带着葛葭桐去爹娘那儿告状。 偏偏她急得要死,可是缘由连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 见还没说话,妹妹的眼睛就红了起来,眼睫眨动像是要把眼泪忍回去,却又让尤锦更看清她眼中的水光。 “这是怎么了?哥哥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尤锦看着尤妙长大,她又是个听话的妹妹,从小最粘他,他一直都把她当做宝贝疼,见到她哭整个人心都慌了起来,手忙脚乱的要拿帕子给她拭泪。 看 作品相关 (3) 到帕子,尤妙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梨花带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的尤锦更为紧张,还没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开始认起了错。 “哥哥错了,哥哥给妙儿认错,妙儿别哭……” 尤妙拿过帕子,吸着鼻子:“我觉得委屈,我明明让你别出现的,你却还是出来了。” “我是怕你被欺负。”他又不是辜负了葛葭桐,完全不相干的人,他怎么犯得上躲躲藏藏。 “葛姑娘相貌好家世好,性格也温温柔柔的,我看你是动心了。”她之前还以为葛葭桐是那种妖妖娆娆的女人,没想到竟然是个看起来柔弱可亲的。 而且看样子还读过书,甭管尤锦动不动心,她总觉得爹娘一定会动心思,毕竟葛家的条件太好了。 葛家是越县本地人,除了在越县有个好地段的四进宅子,在葛家村还有大片土地,庄子也有两个。 这样的家境,尤锦就是考上举人都是高攀。 如果不是知道上一世葛葭桐是个什么样的人,尤妙也乐意让她当她的嫂子。 不知道葛葭桐怎么就赖上他哥哥了,按着她家家世找个愿意受窝囊气的赘婿又不是找不到。 “我专心考试哪里会想那么多,”尤锦语气无奈,见到妹妹不哭了稍微安了心,他都不明白自个妹妹怎么那么在乎葛家的姑娘,“再者妙儿不相信哥哥了?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怎么会因为她的家世和相貌动心。” 尤妙觉得还是不保险:“我不信,我还气着,等到我相信了再理你。” 说完就关掉了门,尤锦看着紧闭的房门,敲了几次门,在外面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尤妙也不为所动。 尤锦表情要多无奈有多无奈,这还是尤妙第一次为了旁人跟他闹脾气,而且这个旁人在他看来还是个样貌都记不清,未来也不会有什么瓜葛的陌生人。 尤妙是想不到办法了,她知道尤锦最疼她,所以才想了威胁他的法子,让他不要见葛葭桐。上辈子她哥哥断了腿没了前途,葛葭桐又居心叵测,与人私通嫁给她哥哥为遮丑,进门多久就怀了孩子,那时候尤家已经一团糟,葛家又用势压人,逼着尤家不准和离。 让她哥哥成为这地方最大的笑话。 想着尤妙就想掉眼泪,上一世会有那样的局面都是她的错,她对抗不了席慕,就把气撒在最亲近的人身上,明明只用她一个人受苦就行了,却连累家里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 而她唯一能给席慕的报复,就是她逃得那几次,让席慕心情稍微不如意那么一会,然后加倍的又折腾在她的身上。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尤妙还是没理尤锦的意思,但却板着脸给他夹菜,见他吃完了饭还给端上了早就在灶上煲着的暖汤。 “妙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尤锦的夸赞得不到回应,清俊的脸上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去院里散步消食?” 尤妙不搭理他,见他看着不说话,就往他手上塞了一本书,去厨房收拾碗碟。 目送妹妹的身影走远,尤锦还是不明白尤妙在气什么,但忍不住想发笑,他的妹妹怎么连生气都那么可爱讨喜。 …… 毕竟入了秋,隔天一早醒来,在天边挂了一段时间的金乌不见踪影,天幕阴沉,特属于秋的瑟凉终于崭露头角。 白云的颜色像是换过几次的洗笔水,墨淡的只剩了脏灰;一层叠着一层,低压的在天边蠢蠢欲动。林中的鸟鸣声少了许多,倒是烦人的蛐蛐叫个不停,不知道躲在哪片草丛。 “马上要落雨,今日就别出去了。” 见尤妙换上了出门的衣裳,尤锦劝阻道。 哪能不出去,她要早些出去,才能早些回来,以防葛葭桐又来,她不在让她跟尤锦单独相处。 尤妙本想继续不理尤锦,但怕他又像昨日一样来接她,转过头道:“一时半会下不了,再者就是下了我等到雨停了再回来也行,我跟秀儿说好了在她家吃晌午饭。” “所以你今天没饭吃了。”尤妙瞪着眼睛道,见尤锦愣住,又忍不住心软,“饭菜放在灶上热着,你记得看时辰,别空着肚子看书。不用来接我,要是我发现你来接我,我就更生气,你就甭再想我会理你。” “好好好,”尤锦忍住笑意,免得让以为自己现在很凶很生气的妹妹觉得挫败,“若是落了雨,就等雨停了再回来,若是到了申时末还在下雨我就去接你,不准生气,要不然我就没办法安心读书。” 今天那么早去席慕哪儿,应该能早些走,尤妙点了点头。 “到那时候应该就不下了。” 尤妙带着绣篮和拿了一把伞出门,依然是先去了苗秀那儿,两人做了一会绣活,尤妙借口快下雨了干脆把绣篮留下,去了席慕那儿。 走到半路的时候,雨丝淅沥沥地飘了下来,虽然下的不大却被风吹得歪斜,不落在伞上偏偏她脸上飘。 尤妙到了席家后院的时候,脸被洗了一遍,衣摆也被雨丝沁的微湿。 柏福一大早就被席慕叫到门边候着,心中想着自家爷是疯魔了,尤家姑娘都失约一次了,今天天气又那么不好,还非要他早早等着。 却没想到,还真叫他等到了尤妙,见尤妙撑着伞,发丝上还有没融的雨滴,柏福愣了愣。 “尤姑娘那么早就来了?” 尤妙站进了廊下,抖了抖伞上的雨滴:“席慕不在?” “在的在的,正等着尤姑娘呢。”柏福笑着为尤妙引路,“这条路上的下人都叫爷吩咐妥帖了,麝云轩太旧太窄,冬日取暖是个好去处,爷还是喜欢在自个院子活动。” 尤妙点点头,不置可否,只要不会被发现去哪儿都无碍。 尤妙的运气算好,过了月门才上游廊,大雨便瓢泼下了下来,浓灰色的云落下来的雨珠却是白白净净,啪嗒啪嗒敲击着瓦片,五连珠圆形羊角檐灯被风撩的摇曳不停;栏外的假山在雨幕中包了一层淡淡的光,碧绿的池水涟漪带着叮叮咚咚的脆响。 “尤姑娘靠里头走些,别湿了衣裳。” 尤妙轻轻“嗯”了一声。游廊并不能直通席慕的屋子,走到了边上,柏福去问席慕在哪,尤妙站在廊下等着。 按着上一世的习惯,雨天席慕通常都会去主屋边上的醉月轩;醉月轩飞檐挑的高,像是一轮弯月,开了轩窗雨丝也落不进屋里,边上种了一圈芭蕉,到了雨天席慕就喜欢温一壶酒,躺在红藤摇椅上赏雨打芭蕉落闲庭。 身边陪着的可能是银姨娘,或是绿翘。 柏福回来果真道席慕在醉月轩:“我本该跟爷禀一声,再带姑娘你过去,但爷说让我等到姑娘就带姑娘去他那儿,怕一来一回姑娘等急了,我干脆就带姑娘直接过去,只是等会可能要劳烦姑娘在门口等上片刻。” “没事。” 尤妙又撑开了伞,提着衣摆踏进了雨里,柏福连忙跟了上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尤妙似乎知道醉月轩在哪。 席慕在醉月轩,也如尤妙所想温了一壶小酒,不过身边却没有伺候的人。不是他在守身如玉的等着尤妙,只是他刚唤了绿翘,人还没来,尤妙人就来了。 听到尤妙外头等着,席慕起了心思,亲自出门去接她。雨入不了轩窗却能飘到檐下,尤妙依然撑着伞,玉白色的素油伞低垂,从席慕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了她瓷白近乎透明的下颌。 这会去唤绿翘的下人也把人带来了,绿翘特意穿了一身薄春衫,透薄的淡绿色布料隐隐能看到莹白的肌肤,头上戴了银丝鬏髻,插了一根雕兰花的翡翠玉簪。 跟她相比,尤妙的衣裳素淡粗糙的像是地上湿哒哒的麻布,但是尤妙回头看着绿翘,席慕的视线就看着她背影,一点都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的意思。 “爷,奴来了。”绿翘巧眼横波,瞥了尤妙一眼,上前福了福身。 尤妙皱了皱眉,她上一世跟席慕,他那么风流嗜色的人后院自然没断过女人,听说有时他兴起还会让几个女人一起伺候他,但这种事她从来没碰到过,用席慕的话来说,就是她性子泼辣,对付她一个他都力不从心,那儿还能再多一个添乱。 而这一世她乖巧什么话都听,所以席慕这畜生就要弄新花样了? 尤妙抬头去看席慕,眉尖蹙着,一双眼睛像是染了廊外的水意,湿润透亮,像是秋天的越湖。 ☆、轩内 一座醉月轩,一男两女,男俊女美,就像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不止绿翘紧张着席慕的选择,连一旁的下人也都个个好奇席慕会带哪个进屋,看一下绿翘又看一下尤妙,两个美人各有各的俏丽,舍了哪个他们都要替主子可惜。 想到主子平时荤素不忌,大约这次也是全收了。 尤妙心中千回百转,思虑着要是席慕真有了都要的龌龊心思,她要怎么回绝。虽然打算着千依百顺,但她还真做不到一点底线都没有。 “去拿件……”席慕走朝绿翘说了一半,目光扫过她身上的装扮,话转了一个弯,“去银姨娘那儿取一件没穿过的秋衫过来。” 说完,便迈步踏进了尤妙还没关的伞里,油纸伞尤妙一个人打着看着大,再添上了席慕就显得满满当当。 席慕握住了她拿伞的手,语气带着淡淡的斥责:“手怎么冰成这样还在雨里站着,是不是鞋子也湿透了。” 席慕低头去看她藏在裙摆下的绣鞋,浅色都变成了深色。 尤妙不自在地缩了缩脚:“没湿透。” 绿翘笑容扬到一半就垮了下来,还在一旁消化席慕的话,见两人竟然就打情骂俏了起来,唇都要咬破了。她虽然不是姨娘,但一直在这府里的地位不比银姨娘低多少,竟然要去当尤妙的跑腿丫鬟。 “爷!奴身上的衣服也湿了。”绿翘不甘地跺了跺脚,让席慕看她。 身为她的学生,尤妙对她的举动时刻注意着,闻言,水汪汪的眼睛便看向了她,她来是穿了蓑衣的,身上遮的好好的裙摆都没湿一块。 “哪湿了?” 语气无辜茫然,让绿翘怒上加怒。 席慕笑出了声,戏谑地看向绿翘,还记得这是他的女人不是丫头:“回去休息,让你丫鬟跑一趟。” 绿翘哀求地看向席慕,就见他视若无睹地搂着尤妙进了屋子,门扉扣紧,就像是防着她跟进去。 “爷才恋上尤姑娘,绿翘姑娘就别太气了。”柏福收过绿翘好处,见她模样宽慰道。 绿翘跺脚,斜着眼看他,席慕刚得了她的时候可没向对尤妙那样对她,刚刚那样子就像是把尤妙当做了心肝,让人嫉妒。 轩内的朱窗为赏景而设,做的极大,尤妙进门入目就是笼罩着淡翡色山峦,雨似乎透不进那处雾霭,浓密的云雾缥缈如同一座巨大烟炉,袅袅往苍穹上飘散。 看了几眼,席慕就走上前把朱窗给关了,拿了毯子搁在摇椅上:“先把湿衣裳脱了,别着了凉。” 尤妙握紧了衣领,摇了摇头:“等会衣裳送过来在换。” 席慕不耐烦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难不成想染了风寒过给爷?” 他可还记得昨天她与那个便宜秀才哥哥亲近的事,这会还膈应着,他的女人就是不要了,也落不到别人啃一口。 没继续给尤妙犹豫的时间,席慕直接伸手替她做了决定,解开了她的汗巾,把她身上的衣裳一件件扒了下来。 席慕原本只是怕她着凉,但这脱着脱着呼吸就粗重了起来。 就像是剥开了一颗新鲜的莲子外壳,露出了其中水嫩的莲芯,食欲大开,想扑上去咬一口。 而席慕那么想就那么做了,埋头在她肩头上啃了一口,舌尖探出滑过她细嫩的肌肤,尤妙痒痒的直躲。 “我身上还湿着呢。” 席慕眼眸一挑,说不出的风流恣意:“那不是正好,省了爷的功夫。” 说着,手向下一滑便探入了紧致处,尤妙挡了挡,说来也奇怪,虽然回到了十年前,容貌也变得年轻,但她总觉得自个的身子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对席慕的动作感觉熟悉的很,不是心理而是身体上,已经习惯了席慕,他稍稍撩动,她就能进入状态。 席慕就爱这般与他契合的尤妙,只要他稍微一碰,她就能在他手上绽放,又熟悉又新鲜。 把人放在铺了毯子的藤椅上,席慕跨坐了上去,藤椅咯吱咯吱的叫个不停,就像是下一刻就会散架,尤妙胆颤心惊,就怕下个瞬间就成了席慕垫背的。 席慕看得出她的心思,本来在吻着她的脖子,笑声越渐越大,尤妙听着他的笑声脸色泛红,椅子声响那么大她会怕不是理所当然。 “要不去榻上?” 席慕含笑拒绝:“爷的妙妙儿就是个宝贝。” 抱着尤妙换了彼此的位置,让她坐在身上,席慕眼含戏谑:“这就不怕了吧。” 说着没给她回答的机会,越探越深,要一次把这些天被尤妙饿的东西全都补齐了。尤妙开始还有力气配合他,后面就绷着脚丫子细细的哭,席慕瞧着眼热,舌尖舔去了她眼角的泪。 换了位置,席慕抬头便是一幅莲叶观音像,画中祥云漫天,救苦救难菩萨手持莲花净瓶,玉露倾斜向下露带星光,歇躺碧翠莲叶之上,露出一双赤.裸玉脚。 慈眉善目,洁净无比。 席慕按着尤妙腰肢的手,越来越紧,眼中有几分狂热迷离。恍若画上的观音正坐在他的身上,白腻的皮肉挂着星光般的莹莹玉露,慈悲渡人舍了肉身来满足他的色.欲。 “妙妙,妙妙,乖宝贝……” 席慕声音沙哑急切。 这回结束席慕唤水,尤妙没有如往日般拒绝,认命的陪席慕在桶里面又胡闹了一会,软着腿被餍足的席慕抱上榻,枕着白釉剔花莲叶枕,尤妙自个都没有察觉她看席慕的表情,气的跟个松鼠一样,腮帮子鼓得足足。 席慕替她套衣裳,本来火又撩了起来,见到她的模样,好笑缓了缓。 “爷从来没替哪个女人穿过衣裳,妙妙是爷的头一遭,怎么不开心还苦着一张脸。” 这话一听就是瞎话,按着他穿衣裳那么顺溜的样子,怎么可能从来没提女人穿过,再者拿上一世来说,她衣柜的衣裳都是他挑选置办的,替她穿衣裳是他一直的爱好。 上一世的时候她还怀疑他是不是男儿身女儿心,所以那么喜欢替她打扮。 “妙妙不信?”席慕挑起了眉头,平日都是女人伺候他,他唯一伺候女人的,也就只有偶尔替她们脱衣裳了,穿衣裳的确是他头一遭,这丫头竟然还不领情。 “当然信。”尤妙可记得要顺从席慕,莲藕般的胳膊伸起,搂住了席慕的脖颈,去咬他的耳后。 席慕上一世便喜欢她碰这处,但通常要叫上许久,她才会依他一次。 尤妙一碰,席慕身体便是明显一颤,血液流窜激烈,耳尖都带了一丝薄红,下意识推开了尤妙。 “怎么了?” 尤妙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懵懂,不明白席慕这是怎么一回事。 席慕舔了舔干燥的上颚,才不会跟尤妙说他身体感觉太强烈,所以要缓一缓。 “既然有了干净的衣裳,就陪爷赏会景。” 藤椅上的脏毯子被席慕揭开扔在了地上,席慕坐了就朝尤妙招了招手。 窗外的雨小了许多,又成了缥缈的雨丝,天地之间雾蒙蒙的,泥土花草的清香随着朱窗再次打开涌入了屋内,混合了屋里掐丝珐琅兽耳炉的百合香料,煞是好闻。 藤椅做的很大,尤妙趴在席慕的身边位置都还绰绰有余,让尤妙想到他命匠人做这东西的时候,是不是抱着某种龌龊的心思。 席慕揉着尤妙的头,像是摸着一只温顺的小猫,手感舒服,一下一下舍不得移开。 “再咬咬爷。” 窗外是什么模样,席慕根本没注意,满脑子都想着尤妙刚刚带给他的感觉,他还从未发现自己的耳后那块薄肉被碰触会那么舒服。 尤妙闻言心中无语,刚刚还推开她,现在又来。 跨坐在席慕身上,尤妙埋下了头,没见到席慕期待的喉结滚动。 这次尤妙完整了多,按着他上一世喜欢的方式,虎牙轻咬,就像是猫儿一样咬到了可口的食物,试探一二便轻轻珍贵地舔舐了起来。 席慕眼底发红,喉结颤了又颤,手扶在尤妙的肩上,忍了几次才没有把她推开。身体酥软了大半,受不住身体完全被尤妙掌控的感觉,急切地撕开了她的衣裳,狠狠的又进了水润处。 接二连三,席慕身体好尤妙是知道的,但这也好的太过分了,她记得他上一世一般前头一次比较急切,到了后面就会缓缓的像是品尝美食一样,在嘴中回味之后再吞入腹中。 哪里像现在这样,就像是吞了什么猛药,一次比一次激烈,简直要把她融进肉里。 难不成是她记错了,尤妙被撞的意识模糊,很快就没了思考这些事情的能力,忍不住又哭了出来,连眼眶红肿回家怎么跟尤锦交代都忘得一干二净。 窗外的雨丝越渐越小,天光在苍穹乍亮,远处云雾缭绕的青山仿若其中有光升起,缔结天边,七彩华桥在云雾中美的动人心脾。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到书上明朝屋里面喜欢挂观音画像,我就收集了这方面的资料,说不定这本观音三十三法身名号都能出现一次23333 ☆、帮忙 席慕通体舒畅,早就忘了尤妙跟尤锦那点事,哼着小曲,拿着白绒毯子把尤妙包裹抱在怀里,还有闲情逸致地替她捏肩揉腿。 在伺候人上,席慕若是个下人早就被主子给乱棍打死了,他一通按下来,尤妙没觉得舒服,只觉得原本快拆开的骨头彻底被拆开了,咬着牙忍受着酷刑。 不过为了表示温顺,尤妙半点意见也无,乖乖巧巧不喊疼,倒是席慕看见了他按过的地方红肿了起来,察觉自己手劲太大,皱了皱眉。 见尤妙依然乖乖的在他怀里,心里又是舒服又是心疼她这副冰肌软骨:“不舒服怎么不说?” 这世上她最觉得不舒服的事就是跟席慕做那种事,第二不舒服的就是见到席慕,上一世她反抗的那么激烈,也没见席慕哪次放过她,有这样的记性,她就晓得自己舒不舒服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掌握她生命的人舒不舒服,他心中舒服了,她才能从缝隙中获得自己的安心。 “我不想让爷不高兴。”尤妙抿着唇,明明是席慕错了,她却表现的自责委屈。 论温顺,席慕身边都是温顺的女人,就是有几个装小辣椒,吸引他的注意,在讨好他的事上就没哪个敢真的跟他闹脾气。 尤妙这份可人并不算是多难得,但偏偏席慕却有种难得可贵的感觉,大约是因为他以前有意纳她为妾的时候,她对他没有好脸色,所以才觉得她的这份讨好正中下怀。 给尤妙的独特找到了合适的借口,席慕又恢复了不正经的神态,亲着尤妙的脸儿,心肝宝贝的叫。 “以后疼就说,要不然爷就该心疼了,当然……”席慕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在榻上的时候,乖妙妙的喊疼爷虽然怜惜,却是停不下来的,谁叫爷的妙乖乖生了一副神仙身子,销.魂紧.致。” 尤妙心中翻了一个白眼,骂了句畜生。 “妙妙有什么想要?美玉爷还没寻到好的,上次那盒首饰,爷还给你留着。” 尤妙本来想说这次也要银票,但想到了葛葭桐的事,心思一动。上一世丑事传遍越县,她却是几年后在京城心中稍微释怀打听家乡的事才知道。 那时候便是她求着席慕解决的葛家,这回她再找他不就是了。 见尤妙眼睛发光,席慕咧着嘴:“爷的妙妙儿是想到要什么了?” 尤妙往席慕怀里钻,钻的席慕口干舌燥,以为尤妙开了窍,上道的说想要他再疼她一次,若是这样他不止给她一盒珠宝,库房再拿几盒都无妨。 正想着,就听到尤妙提起了她那个没血缘关系的哥哥。 “我的确有事想求爷,爷应该知道我有个正在考学的哥哥,因为我哥哥读书出息,就不少人盯着想把女儿嫁给他,我祖母不知道收了葛家人什么好处,也盯上了我哥哥,但我觉得那葛姑娘不好……” 尤妙低着头自然没有看到,刚刚还是挂着笑的席慕脸瞬间冷了。 昨日席慕才派人又打听了尤妙家中的事情,因为尤锦很可能会娶葛葭桐,顺道也把葛家打听了。在他看来那个葛姑娘配尤锦绰绰有余。 就是尤锦中举,葛家愿意把嫡姑娘嫁给他,他也该去烧香谢佛。 “那个葛姑娘怎么不好?”席慕把尤妙拉远,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尤妙没察觉他的动作,绞尽脑汁在想葛葭桐怎么不好,她又不可能说觉得葛葭桐很有可能会跟别人私通,说不定现在已经在私通了。 “反正我觉得那个葛姑娘不好,爷能不能帮帮我。” 席慕径自从椅上站起,靠在轩窗的杆上,觉得自个的头顶就跟外头的芭蕉叶一样,青翠欲滴。 “因为你喜欢尤锦,所以就不想让别的女人嫁给他?”席慕眯了眯眼直接问道。 她虽然喜欢大哥,但也不是恶毒小姑子,只要未来嫂子不是葛葭桐,换随便一个她哥哥喜欢的她都会敬爱,再说她相信以后就是尤锦娶了媳妇也还是会对她这个妹妹好。 “爷就当做我想霸占哥哥,不想让他那么早娶媳妇,帮帮我吧。”尤妙觉得自己说的没有问题,末尾还眨了眨眼,“求求爷了。” 给他戴绿帽子带的那么明目张胆的也只有尤妙一个了,他甚至在想她亲他耳后的想法,是不是从尤锦那儿实践出来的。 幸好她跟他的时候还是个雏儿,要不然这会他真想去捏死尤锦。 “在爷看来,那葛葭桐配你哥哥正好不过,你少动些歪脑筋,乖乖待在爷的身边。”席慕眼神微利,这话算是警告了。 偏偏两人鸡同鸭讲,脑子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一直说不通尤妙也有些心烦,她凭什么就要乖乖待在他身边了,那葛葭桐怎么可能配得上她的哥哥。 “不是爷问我想要什么,我就是想要爷帮我这个忙,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席慕咬牙切齿,刚刚那会心情有多好,现在心情就有多糟:“你不进席家,跟我偷偷私会就是为了这个?你就不怕你那个哥哥会嫌弃你?” 跟着他有什么不好,竟然还想着一女侍二夫。 席慕说起这个,尤妙心头就浮现了上一世尤锦坐着轮椅的模样,他的腿会断就是为了救她,上一世他都可以为她这个妹妹做到这个地步,这一世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之后嫌弃她。 尤妙低着头眼睛发酸,她不怕大哥嫌弃她,就怕他自责,影响了心情,又被她毁了前程。 见她竟然都要哭了,席慕脸色发青,觉得自个头上怕是都有了一片森林,还有马儿在上面跑的欢快。 席慕眯了眯眼:“既然是爷开口说的,爷答应帮你办这事。” 尤妙扬起头,腮边还挂着泪珠:“谢谢爷。” 席慕看着眼烦,后悔了刚刚绿翘和她之间,他选了她而不是选绿翘,若是选了绿翘,这会她肯定不是哭哭啼啼的想别的男人,而是含着他的物件,以嘴代帕把他的东西伺候的干干净净,拼命的讨他开心。 哪里像面前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刚刚还一副在他生下欲生欲死,像蔓藤一样缠着他不放,舒爽了以后就跟他提别的男人。 还让他当龟孙,去帮奸夫好偷自个的女人。 “都这个时辰了,我去给爷做吃的?”尤妙情绪来的快,走得也快,一下子脸上就挂上了笑,“做的一定都是爷最喜欢的。” 席慕捏了捏鼻梁,一点都不觉得高兴,更打算要整治尤锦。 …… 若是尤妙存心想讨好席慕,绿翘算是什么,与尤妙这个被席慕调.教了十年的相比,绿翘的妥帖充其量只是浮于表面,但尤妙却能透进席慕的心里,让他欲罢不能。 停了雨,假山边上冒出了斑斑驳驳的苔藓,秋风比往常又凉了两分,夹道上的花墙落了不少花瓣,风一吹又是飘飘舞舞的一片。两人路过的时候席慕发上沾了一片,尤妙牵着他到了隐约听到人声的地方才顿下了步子。 踮起了脚在席慕疑惑的目光下把他头上的那片花瓣取了下来,放在指尖轻轻一吹,趁着席慕目光移开,趁机在他下颌亲了一下。 远处路过的银姨娘恰好看到了这一幕,愣了愣,才走到席慕面前请安。 席慕正准备与尤妙说话,见到她应了一声:“怎么过来了?” 听语气隐隐有几分被打断的不悦。 银姨娘眼波晃了晃,笑盈盈地从杏儿手上取过雕红漆海棠花盒子。 “听说尤姑娘淋了雨,妾侍就吩咐了厨房炖了姜汤,正想送到醉月轩,没想到却碰到了爷和姑娘。” 银姨娘是个妥帖懂事的,这姜汤那么晚才送,就是怕送早了两人正在办事,听说了两人要过水了,这才打算过去。 银姨娘算是老熟人,但想到被她撞见了刚刚那一幕,尤妙脸色微微发红。 她会听到人声亲席慕,原因自然还在席慕身上。上一世他就喜欢时不时这样,逼着她在有人的地方跟他亲近,每次她不情不愿的按着他的意思做了,他就会笑的格外满足得意。 尤妙扫了席慕一眼,大约是人变年轻了,性子也还不是以后的那种性子,席慕脸上虽然挂着笑,但却没有像上一世那般笑的那么让她想咬他。 “这翠色的衣裳穿在尤姑娘的身上正好,这个色衬得尤姑娘肌肤细腻。”像是看出了尤妙尴尬,银姨娘笑盈盈地温声解围。 尤妙却不怎么领情,她上一世虽然跟银姨娘不亲近,但也不讨厌她,觉得她也是个被席慕欺负的可怜人,后来到了京城她害了她几次被她发现,就再也不相信她脸上这温柔的笑了。 “谢谢。”尤妙抿唇道了一声谢,仰头看向席慕,“咱们先去小厨房?” 说着,就拉着席慕走了,看着两人的背影,银姨娘拎着盒子怔了怔,没想到尤妙长相温顺,竟然那么难相处。她这一趟是看时辰快到了,打算三人一起用膳,没想到却被那么简单的撇下。 席慕本来嫌厨房味熏,但看着尤妙发红耳尖,倒是忘了这回事,跟尤妙走了一段才调侃道:“小醋坛子。” “嗯?”尤妙一脸无辜。 明明害羞的身子都是颤的,却在看到银姨娘快来仰头亲了他,不是醋坛子还是什么,席慕戏谑地看着她。 席慕讨厌后院女人争风吃醋,是他玩女人不是女人玩他,怎么可能让她们把他当做物件一样争来抢去,但尤妙刚刚的举动却取悦了他。 席慕心思一动:“喜欢爷,还是喜欢你那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文名改成了蜜里调油,我觉得为了符合文名我应该半点虐都不会写了【可惜脸】 ☆、工具 两人走到了抱夏附近,周围是高高低低的水仙与海棠,下过雨的小塘积了水,顺着翠竹做的搭桥涓涓流淌,浇到边上花篱;头顶成片金黄灿烂的银杏树落了许多叶子,隐约能看到远处倚云楼宝蓝的琉璃瓦飞檐。 尤妙听到席慕的问题愣了愣,不晓得他怎么有那么一问。 似乎上一世他也问过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而她的答案自然是不做比较,她哪里忍心拿自己的哥哥去跟一头畜生比较,因为这个答案让她被席慕折磨的够呛。 后头席慕还专门拿了纸写了一大堆他身上根本没有的优点让她背,等到她背的滚瓜烂熟当着旁人的面夸了他,他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了她。 有了这个教训,尤妙在这个问题上格外的谨慎。 “自然是喜欢爷。”尤妙毫不犹豫道,当年背过的那些东西她还记得,但是内容太羞耻,她真说不出口。 席慕先是扬起了笑,见她憋着话的模样,眼眸眯了眯:“怎么?还有‘可是’不成?” 尤妙握住了席慕的手,表情纠结到眼中都有了水光:“我有些话想说,但是……” 感觉到手上的软暖,席慕拉着人进了檐下干燥的石凳上坐下:“爷的全身你都见过了,对着爷还有什么可害臊,难不成是嫌爷进的不够深,没有彻底了解了妙乖乖。” 这回尤妙的脸彻底的红了,这种畜生,那些话她更说不出口了。 “我自从……遇到了爷才知道什么叫……”尤妙声音越说越小,到了“爷”字,席慕就听不清了,凑近了尤妙的唇边。 “什么?” 那些话她上辈子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尤妙俏脸红的像个柿子,眼里波光潋滟,咬了咬牙。 “才知道了什么叫真男人。” 席慕怔了怔,呆愣地看着羞得不行偏偏还要努力认真看着他的尤妙,嘴巴咧开,笑声震动了树上的鸟雀两只。 鸟儿扑腾着翅膀乱窜,尤妙恨不得也长了一双翅膀跟它们一同飞走了,这一世果真跟上一世不同,上一世席慕是凝着脸让她说这话,她当着别人的面说了一遍,他也只是得意的笑了笑,那儿像现在一样笑的不可抑制,花枝乱颤。 见尤妙快哭了,席慕忍着想停住笑声,但一想到刚刚那话就憋不住笑。 他怎么就得了那么一个可人的宝贝,这样的话若是在床上银姨娘之流说出来,他自然没什么感觉,但这种风尘话放在长相乖巧的尤妙身上,在再这个环境中说出来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笑声不停,尤妙干脆豁出去了,瞪着水汪汪的圆眼:“爷才貌双全,丰神俊逸,妙儿早就瞧上了爷,心中惦记,想着能伺候在爷身边是天大的荣幸,平日说话让爷不如意,不过是吃味爷跟别的女人亲近,想让爷只能看我一人,才故意惹恼爷,让爷注意到我……” “妙儿夜夜想爷想的睡不着,总怕哪儿做的不好惹爷不高兴了。” 上一世的话要比她现在说的要再长上许多,但因为有些话会露出马脚,所以尤妙就省去了。但意思都是大同小异,反正就是夸席慕各种好,然后她各种错,不搭理他骂他都是因为她小心眼;因为嫉妒,因为想与众不同。 随着尤妙越说越多,席慕的笑声渐渐消失,对上了尤妙认真的眼神,像是在辨别她话中的真假。 “你说的是真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进爷的后院?” 世家子弟纳妾反而不如民间商户自由,纳妾的数目都有定例,不过虽然只能纳几个妾,但却能钻空子有不少没名分的通房丫头,在外头养几个外室也不成问题。 银姨娘能当他的妾,除了模样性情不错,还因为她是个小官的女儿,有身份不能将就。 至于尤妙,因为是良家女子,要是尤家人自愿还好,要不然怎么都要给个妾的名分,他平日玩闹席老伯爷不会管他,随随便便就收了个民间女子为妾,那就得交涉一阵了。 他也就是怕麻烦,所以在尤妙提出了不要名分点头同意了,但是他现在知道了尤妙打着去当尤锦女人的想法,他又后悔了。他不介意别的男人捡他不要的破鞋,但尤妙这双鞋他正新鲜着呢,怎么可能任由她给他戴绿帽。 “因为我想当与众不同的那个。”尤妙眨了眨眼,靠着席慕搂着他的腰,“再者我的身份尴尬,也不想让爷为难。” 尤妙仰头看向席慕,白腻的脸像是素净的莲,席慕看着她开合的粉唇,心中一酥,低头便吻了下去。 尤妙搂着他的脖子,因为是在外面有些羞涩,却还是认真地回吻他。 她说的话,席慕本来不怎么相信,但心中又有些迷惑,若是她没那么喜欢他,又怎么可能那么费尽心思的讨好他。 几次在床上他都能感觉到有些姿势,她觉得十分羞耻不愿,但却又极力的配合他,百依百顺,只要他高兴就好。 微风徐徐,吹动了两人的发丝,青丝缠绕,碎发打在脸上有些痒。 席慕沉浸在尤妙身上的柔软味道,双手紧紧把人搂在怀里,狠狠的缠着她的舌,舔舐她口腔里每一寸土地,摄取她嘴中的香甜,就像是要完完整整的把人给吞进肚子里。 尤妙有些喘不过气,恍惚间又见到了几年后席慕,喜欢这种密不透风,让人喘不过气的吻法。 也不知道席慕吻他后院的那些女人是不是也这种吻法,让人透不过气,非要把人的嘴唇亲肿了才撒嘴。 “那尤锦是什么?” 良久松开了尤妙,席慕虽然被她的情话说的有些晕头,但还不忘这个问题。 尤妙黛眉轻蹙,对于席慕一直提起尤锦觉得困惑,尤锦是什么,自然是她最亲最爱的大哥,是她这辈子想要用尽全力好好补偿的人,要不然还能是什么。 “是我大哥。” 思索出一个合适的答案,尤妙水汪汪的眼眸的眼眸无辜地看着席慕。 若是她刚刚说的是真的,不是在戏耍他,那又怎么会还打着要嫁给尤锦的如意算盘,“女人可以娇气,太娇气花招太多,爷就不喜欢了。” 席慕半眯眼的一番提醒尤妙立刻注意到了他的重点:“什么叫做花招多?什么样的花招?” 尤妙一脸好奇,她人生的重大目标之一就是让席慕不喜欢,娇气她倒是做的到,但花招多却不知道是哪种能让席慕讨厌了。 像绿翘那种明明衣裳没湿,却说湿了? “你还想让爷拦着你的哥哥娶妻?” 席慕把话又转回了原点,尤妙不解不知道为什么他三番两次的纠结这个问题,席慕提到尤锦,她就会想起上一世因为他的缘故,把她哥哥害的那么惨,心中便有些烦躁。 “爷不是答应我了吗?” 见问完席慕的脸色又变得琢磨不透,尤妙脑中灵光闪过。 “你是不是不愿帮我这个忙?” 她终于想明白了席慕的意思,难不成因为这一世她太乖巧,没有像上一世一样不听他的,所以他连这种小事也嫌麻烦不愿给她解决。 要是这样那还真是好事一桩,尤妙一下子就不心急葛葭桐的事了,若是席慕愿意放过她,葛家的事他不解决就不解决,她自个想办法也一定能办成。 “那就算了。”见席慕不回,尤妙自顾自地接话道,“爷不愿帮忙就算了。” 语气再三加强,就像他在酒楼吃好喝好,掌柜跪着伺候他,但是他金山银山满屋却舍不得给掌柜一分一毫。 可这关系又怎么是银子能衡量解决的。 虽想尤妙会不会是想用这种办法来加强她在他心中的存在感,但想到昨日看到她与尤锦的相处,她朝他笑的春花灿烂,他便觉得尤妙对尤锦真心不少。 “虽然现在你不用进爷的后院,但爷只要对你有兴趣,你便要一直陪着爷,当爷的妾也是迟早的事,如果你有其他的想头,爷此刻就会把你留下,不管你那些弯弯道道。” 尤妙再怎么忍,听到席慕这番话都忍不住了。她那么拼命讨好他就是为了不进他的后院,让他快点腻味了,谁要当他的妾,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我只是想让爷帮我一个忙罢了,爷不愿就不愿,何必说这种话来吓唬人。” 当他的妾是吓唬人,席慕眯了眯眼,觉得他跟尤妙之间有一些误会,若是她刚刚说的话有五分真,难不成她是贪恋他的容貌,所以想着跟他私会,把他给睡了,然后睡饱了拍拍屁股,去当她那个哥哥的正妻。 这个想法荒谬却能很好解释尤妙现在的状态。 席慕以前不是没有被貌美的寡妇勾过,那些女人见他有权有貌,什么好处都不要抱着的心思就想睡回好的解馋,他偶尔看到合心的,也不是没玩过。 但不管那些女人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他依然觉得是他玩了她们,但是落在尤妙这儿他就觉得自己被玩了,被彻彻底底地当做了工具。 ☆、弟弟 尤妙只记得跟了席慕几年后他才有了阴晴不定的毛病,不知道是她记错还是如何,这一世席慕早早就有了让人琢磨不透的心肝。 在屋中不高兴一回,哄好了,在路上又不高兴了一回。 而且这回不高兴之后,直接说还有事物处理,让她先行回家。尤妙问了明日要不要来,他也没有回话。 狭长的眼眸眸光淡淡,把她扔给柏福就走了。 “最近天气变化厉害,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爷的心情也受了影响,尤姑娘没介啊。”柏福一脸尴尬,也不晓得自个爷是什么脾气,刚刚还宠的眼里发光,这会又冷了。 “我没事。” 尤妙仰头朝柏福笑了笑,笑容里没有半点的尴尬不自在,甚至柏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他竟然还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的喜意。 都是爷的人了,被爷讨厌有什么好高兴的,柏福摇了摇头,一定是他瞧错了。 “要不然尤姑娘追上去说些好话?” 柏福建议完就有些后悔了,要是席慕心烦,一定是把这个气撒在他这个出主意的人身上。幸好尤妙也是懂事的人,摆了摆手,打算去醉月轩换了衣裳就走。 其实尤妙刚刚是有考虑过要不要去添一把柴火,让席慕更讨厌她,直接再也不想见她才好,但是按着席慕的性子,她要是追上去了。他或许会更生气,但为了泄气说不定会把她压在榻上狠狠用力,连家都不让她回了。 以防万一,她决定还是一步一步的来,现在席慕能对她不满,已经算是大进步了。他不满她的原因似乎是因为她求他帮忙,既然如此等以后他再找她,她是不是要多找些细毛蒜皮的小事,来让他厌恶。 “尤姑娘记性真好。”柏福见不用他带路,尤妙就能边发愣边往正确的方向走,“这宅子虽然没有京……没有主家的大,但因为是用来休养生息的,这亭子回廊建了不少,有几处的假山长得一模一样,我刚来这儿的时候还迷过几次路。” 因为迷过路,所以见尤妙走过一次,就能记得,才觉得惊讶。 尤妙怔了怔:“我不过是瞎走,想着走错了你也会指出来罢了。” 说完就放慢了步伐,跟着柏福走,时光倒回这种事奇妙的事情,按理说说出来没人会信,但如果让席慕知道了就不一定了。 记得上一世她没死的前一年,席慕带着她去算命,那大师说她命中有子有女,是旺夫兴家的命格。 在她看来那神棍就是见她是席慕的宠妾,估计说些好听的话来骗钱,偏偏席慕深信不疑,在佛门客房里就开始折腾她,在她死前几日他又弄了几方民间偏方,就是相信了那大师,跟她杠上了,非要让她生出几胎孩子。 一年都没怀孕正常不过,席慕坏事做多,该是断子绝孙的命格,怎么可能有孩子,更何况是她为他生的孩子,就算那神棍对她的命格判断是真的,那她要生也是生别的男人的孩子,兴别的人的家。 换上了原本的衣裳,拿着油纸伞,尤妙想着回家还能赶上与大哥一起吃饭,心情颇好地朝柏福露出了一个笑。 笑若春花,柏福被美人这笑,笑的心神晃了晃,见尤妙已经出了门,才追出去道:“等到爷消气了,我一定在爷面前说尤姑娘的好话。” 说坏话才好呢,尤妙本想拒绝,但突然想到席慕不怎么喜欢别人说她的好话,按着他的道理就是,她在他面前像个祖宗,凭什么对别人好言相待。 反正席慕那个贱皮子,要想他不在意什么东西,就得反着来才好。别人说她坏话,他估计就要觉得她稀奇,都说她的好,反而他就要腻烦了。 “麻烦柏小哥了,你能不能别说是我托你说的。”尤妙忽眨着眼睛,诚恳地朝柏福道。 “不麻烦不麻烦,”柏福连连摆手,“本来就是我想的主意,跟尤姑娘没有什么关系。” 送了尤妙一段路,柏福见她走到人迹稍多的地方,便回转思索着要怎么在席慕面前说尤妙好话,应的时候他应的干脆,但真要去做了他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他家爷对不懂事的女人,向来就是腻了就丢,平日心肝宝贝,没什么兴趣就是破布。 他这头疼没头疼多久,因为他前脚回府,后脚就被叫到了主子的屋里头。 “人送走了?” 席慕所谓的有事就是躺在象牙榻上捏着葡萄吃,慵懒随意,看不出刚刚气过。 “回爷的话,小的把人送到了松树林边上,隔几步就是大路,见尤姑娘安安全全的走了,小的才回转。” 说完见席慕没让他退下,柏福逮着机会把他刚刚应承的话给实现了。 “尤姑娘走时神情低落,似乎因为爷的不喜在烦恼。” “哦,”席慕沉吟一声,眯起眼睛,“她说了什么?” “说不该惹爷生气,尤姑娘岁数不大,又生在乡间,小的觉得她也是太在乎爷的喜欢,才会弄巧成拙惹爷生气。” 席慕“哼”了一声,冷冷道:“她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说这些好话。” “小的是见爷也在乎尤姑娘,想为爷分忧才说这些话,小的没收尤姑娘半点好处。”柏福被主子冰冷的目光一扫,慌慌张张地跪下道。 “爷好端端的怎么就生气了?”轻薄的纱帐被美人一挑,绿翘这回换了身更轻薄的衣裳,簪了两朵赤金芙蓉,上身桃红纱衫,下身白色挑线裙,腰间系了一条销金点翠长汗巾。 看到她的打扮,席慕挑了挑眉。 绿翘因为名字带了个“绿”字,平日里打败都少不了绿色,少穿白色这般素净的颜色,看模样是被刚刚醉月轩门口给刺激到了。 尤妙倒是喜欢这副打扮,只是没那么艳丽。 “过来给爷捶腿。”席慕朝绿翘勾了勾手指,一副大爷模样却让绿翘心花怒放。 见主子叫了绿翘伺候,柏福默默退了出去。心中不由可怜了尤妙几分,爷身边的女人那么多,当初因为尤妙到不了手才有几分兴致,如今到手了,哪里还有什么兴趣。 尤妙也是太蠢,哪有一直往男人跟前送的,既然都能随叫随到,那还有什么偷人的趣味。 被柏福可怜的尤妙,此时已经脚步轻松踏进了家门。 一场秋雨过后,院里的青石板干净透亮的仿佛能把天空中的云彩全部倒映在地上。 尤妙一进门视线就移向了翠竹下的花藤椅;椅子上躺了个人,头发取下了木簪,随意地搁在椅后,在风中飘飘荡荡,脸上搭了薄毯,只露出了额上的美人尖。 尤妙看毯子下的身形就知道是谁,毯子掀开,不管他紧闭的眼,戳了戳他的脑袋。 “到处乱跑个什么劲,读书不成,也没见你在铺子上帮上什么忙,成天就只知道瞎混。” 尤立没睡着,而且还是听到了脚步声才把毯子盖在了脸上,见这样都逃不过尤妙,不由呲了呲牙。 “哪有你这样扰人清梦的。” 尤妙斜睨了他一眼,她还能不知道他,眼里半点迷糊都没有,还扰他清梦。 拿了搁在旁边的木头簪子,尤妙一把抓住了尤立的头发:“又不是个姑娘家,散着头发做什么。” “头上顶个包,躺着不舒服。” 尤妙手劲不大,但尤立却下意识的跟着她的动作头一下一下的外后动,像是小鸡啄米一样,让尤妙抓不牢他的头发。 尤妙按住了他的脑袋:“再动我就把你这一头毛给拔光。” “好狠毒的姐姐……”尤立学着戏里的唱腔,捏着嗓子恶心人。 尤妙手上稍微用些力,头皮发紧,他又老实了。 懒得拿梳子,尤妙便以手代梳,替他把头发理个通顺,尤立的发质比她还要好些,虽然因为他不爱梳头有些地方打结了,但稍微滑过就能分离梳通。 “你长得可跟咱们家里的人一点都不像。”把尤立的头发用木簪盘好,尤妙侧脸看着他的脸打趣道。 尤富跟周氏长相都不难看,生出的几个孩子全都继承了他们的优点,相貌都是往巧处长。尤立虽然经常到处乱跑皮肤微黑,但五官英挺,有一种特属于少年的爽利俊朗。 “我们家就你一个人有美人尖。”尤妙点了点他的额头。 “娘说我是随了舅舅,你这是嫉妒吧?”尤立挤眉弄眼地朝尤妙道,“都说你长得好看,但最美的却是在我这儿。” 尤妙看他的怪模样,翻了一个白眼,她要多想不开才要跟他比。 “说道跟全家人不像的,你才是最不像的那个,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瞧镜子的,竟然非赖着说觉得大哥跟你最像。” 尤立在越县隐约晓得了爹娘的意思,他可不像是尤妙那么傻,大哥不是亲生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不是亲生也没什么关系,反正都是一家人,对于尤妙要成为他嫂子,尤锦要成他姐夫他也乐见其成。 只是他觉得他面前这个傻姐姐,估计什么都不晓得不明白。 “你们俩就算是像也不是兄弟姐妹的像,而是另一种像。”比如说夫妻相。 尤立挤眉弄眼的暗示尤妙,但却见她的眼神往后,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跟着回头就看到了尤锦。 “大哥你不是在看书,怎么出来了?” 不用父母提醒,他也知道尤锦现在读书一点打扰都不能有,不知道自个的话有没有被尤锦听出什么,尤立紧闭了嘴。 尤妙还记得要不理尤锦,扫了他一眼,便拉着尤立的胳膊往她的屋子走。 这家中尤妙偶尔还会给尤爹眼色瞧,却从来没对尤锦撒过气,尤立见状一脸茫然,也不顾着听出什么了,脚步踉跄地被尤妙拖着走。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已经知道了……哎哟,这有槛子,你就不怕摔坏你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弟弟……” 尤锦笑中带着无奈站在原地,本以为经过两人关系已经好了,没想到她还气着。 直到房门狠狠换上,尤锦才背着手往回走,秋风萧萧,尤锦零落了几缕发丝在脸侧,他出来便是看到了尤妙给尤立绑发,眼热才忍不住出来了一趟。 哪晓得妹妹连看都没多看他两眼,尤锦手指拂过额头吹乱的发丝,眼里闪过沉思,想着尤立那句意味深长的“另一种像”,还有最后的那句“知道”。 妙儿知道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而且还因为这件事对他生气了?尤锦清透明亮的眼里掺杂了点点困惑。 作者有话要说:帅气可爱的小弟~最近评论区估计会有点乱,那个人别理,她估计会很长一段时间在我文下怼,别帮我说话,怕你们也被她喷,然后评论就当做没她这个人,你们只要帮我说话就是我的小号,她会一直跟着你们吵,么么~ == 谢谢地雷跟营养液~ 三生三世x3,甜食少女x1,红酥手x1,小鸟游x1,silentx7,每天必须换胖次x1,茶布扔了x11,醒醒不要醒x1 “有名字了”,“042”,“卿歌”,“爱喝奶长个?”,“池子”,“路人丙”,“卿歌”,“小兔子”,灌溉营养液 ☆、汗巾 尤立脑子转的快,刚进屋子,见尤妙的面色恢复正常,就知道她这模样绝对不是因为知道了爹娘的打算。 若是知道了爹娘打算把她嫁给尤锦,她虽然是个野蛮姑娘,也该红一红脸。 “你这是跟大哥闹什么脾气了?你们不是最好了?” 尤立毫不忌讳的往尤妙的床上一躺。尤家男丁都是睡硬床,但尤妙跟尤娴却是睡铺了许多层软垫又香又软的床。 尤立躺下就忍不住在床上滚了滚,整个人陷在柔软里不想爬起来。 “当姑娘真好。” 这话尤妙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若是嫌弃床硬就多找些芦苇杆子垫着不就是了,你这话要是让爹爹听到,估计得打死你。” 一个男人羡慕当姑娘的滋味,说出去多大的笑话。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可不能跟爹爹告状。”尤立鲤鱼打挺端正的坐在了床边上,浓眉抖动,讨好的看着尤妙。 “这几日老爹格外看我不顺眼,天天念叨我不跟大哥学,也不想想尤家的祖坟冒一次青烟就了不起了,还期望着再冒一次。” 理直气壮的语气让尤妙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 尤立的脸瘦,肉却不少,而且还多到有些松软,尤妙本来只是想掐一下,又忍不住把整只手覆盖了上去,像是玩泥团一样捏来捏去。 士可杀不可辱,尤立挥开了她的手,跟尤妙相似的眼睛瞪得滚圆:“男女授受不亲!” “你要是晓得这个道理刚刚还往我床上滚。”尤妙说完又趁机掐了他的脸,“爹爹那么说也是为了你好,大哥考上了举人,就是不能再进一步,也有官府每月发银子,还能去书院教书。你若是不喜欢读书,就学点别的东西,现在你还小用着爹娘的银子没什么,长大你不好开口,又没正经差使,那可比现在爹爹骂你要丢人多了。” 若是上一世,尤妙听到他的抱怨,只会板着脸让他别胡说八道,让他读书习字跟大哥学习,但是经过了一世,她也不是当初的小姑娘。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大哥读书的脑子,尤立只要有谋生的手段,人生是他的自然他想达到怎样的高度,都是由他自己来决定。 尤妙眼睛亮闪闪的,其中的温柔有些让尤立不自在。他跟尤妙虽然不至于水火不容,但也不曾像她跟尤锦那样相处,一直都是吵吵闹闹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不想读书,只是听到夫子的声音就想睡,看到书本神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尤锦叹了一口气,“你看看咱们爹爹,我这不就是随了他,他竟然还嫌弃我。” “那是因为爹想让你随了娘。” 床边被尤立霸占了,尤妙只有搬了墙角的老榆木小墩坐在他的面前。 “你不是想学做生意,那怎么也不在铺子里待着,跟爹爹多学点东西。” “就那么一个小铺子,有爹爹还有一个小伙计,我哪里是不想帮忙,而是一帮忙爹就让我滚蛋。”说着,尤立声音有几分委屈,从小他都被拿着跟尤锦比,虽然表面他不在意,但听多了难免会进到心里。 可他就是没有读书的本事,就是把时间都耗在读书上,一辈子可能也就只是识得多些字,帮人写写书信,根本不可能什么吟诗作对,能看篇有名的文章就引经据典,说出个三四五七。 他自个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想什么,哪能看着别人写的东西,就揣摩出别人想说什么。 “爹爹只是不放心你,你这个年纪,哥哥又正准备着考试,过段时日就好了。”想到这个,尤妙就想到了席慕给她的那些银子,若不是找不到由头,她还真想拿出一些给尤立练手。 尤立知道尤妙这是在安慰他,尤锦如果这次考上举人,那就还要考状元,需要的银子更多,根本不会有银钱均给他让他做生意。 而最重要的原因,他爹根本不想他做生意。 不过也没关系,他本来也没打算靠家里,当年他爹分家后不是什么都没有,也混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是他的儿子,他都能这样,那他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的帕子做好了没有,我们说好了,我拿去出售,然后给我两成利。”尤立转了话题,去找她的绣篮。 “若是能卖到比铺子收的价格两成以上,秀儿不好说,我这边刨除针线钱,咱们五五分,你卖的越贵你就分得越多。” “你说真的?”尤立眼睛发光,爱坑他的姐姐突然变成了亲姐姐,还真让他不适应。 “绣铺能赚那么多银子,开了一家又一家,自然是闷头苦干的女工只有两分利,而他们却有八分,你现在还没到他们的本事,只给旁人两分也有人不断有人给他们送银子,但身为你亲姐姐,为了让你早些发财,我就舍点银子让你多赚点,好适应商人的感觉,而不是单纯的跑腿工。” 席慕虽然是世家公子,所有花销都由伯府公中出,但未免太不自由,所以他还有不少的私产。最初不过是他祖母跟他娘,把名下的产业送给他,充当个零花,但他虽然看着吊儿郎当,脑子却没有被酒色给毁了,那些产业被他经营的有声有色,他的家底可比一些世家公子要丰厚多了。 这些都是她进了伯府之后,慢慢知晓的,算起来席慕赚第一笔钱的时候比尤立还要小些,不过他有伯府公子这层光环,尤立只要保证起初不折本就好了。 “我这几天就做了两张帕子,秀儿那儿虽然手脚快,但是这绣法她是第一次学,估计也只有两张。你去她那儿取帕子的时候,她那儿应该还有要送到铺子收购的,你顺便一起要了。” 原本她是想着攒的多一点再让尤立去兜售,但两个人攒也攒不了多少,还不如用衬托的法子,先卖出一些。 “两种不同的绣法模样,你拿出去买也好有个说头。” 尤立不傻,尤妙稍微一点他就通透了,眼睛亮闪闪的,似乎都开始想说辞了。 “你再跟我说说你这绣法,卖东西连自己卖的东西是个怎么独特都说不出一二三,那怎么可以!”尤立精神抖擞,只要涉及到做生意,连绣工这种女儿家的事情他都有兴趣的知道的一清二楚。 尤妙笑了笑,拿了一方她才做好的玉色璎珞八宝图样的汗巾给他讲解:“这图案看起来好看,是因为我一个串一个,边上又用宝相花补足了,加上我的绣工不错,留白恰恰合适,不多不少,图样也整整齐齐,这汗巾看起来就格外的精致漂亮……” 尤妙夸起自己半点不脸红,她虽然自己也设计过绣样,但这回绣的为了保险,都是上一世那些有名反响不错,经过绣娘们改良过许多次。 尤立认真地听着:“你放心我一定把汗巾都卖出去,给你存点私房,好让你多些嫁妆银子。” “你要是有那个本事,我只有高兴的。”尤妙回想了当初珍阁轩带首饰绢子上伯府的时候说得话,以防万一也都告诉了尤立。 “翠绿欲滴的绫绢配上多彩的绣线,阴阳鱼儿是喜相逢,千里共婵娟是月圆花好,万里挑一的图样系在夫人的身上,风吹绢扬,真真个娇艳如花……” 尤立听得目瞪口呆:“是从那儿听得这些,卖个帕子也得说那么麻烦?” “因为女人家就喜欢听这些话,你夸她漂亮她就能听你一分话,你夸得真诚不让她察觉到虚假客套,你说的话她就能信六分。” “美是要夸出来的,光是眼睛看到可能还会犹豫,你说的天上地下无双,特别点名这份无双只有她配得上,基本就成了□□分。” 当了十年的伯府姨娘,商人对女人的这点套路,她还是明白的。 尤立从来没觉得尤妙说话那么有用过,恨不得找本子记下来,除了绢子,他就是卖胭脂水粉也可以用这套,他口齿不差,只不过一直没有方向罢了。 “若是这次卖的不错,你就带些溶了金箔的金线回来,咱们就能做销金的帕子,东西的价值越贵,利润就高,就是一样的花样,除去了销金的本钱,价钱也能比普通的帕子卖高几倍,因为上面有了最贵重的金。” 尤妙说完就停住了,姐弟俩对视,尤立的圆眼眨了眨:“怎么不说了?” 他从来没想过能从尤妙口中听到这些,特别这些还不是胡说八道,琢磨起来都是有用的东西,他根本就没听够。 “我说的一切前提,都是你能把帕子兜售出去,”尤妙拍了拍他的肩,“等到你完成了第一步,咱们再继续畅想未来,做的好,咱们也开一家店铺,专门卖这些销金的帕子,那可比爹爹那间卖杂货的铺子要贵气多了。” 尤妙的话让尤立热血沸腾了起来,水润的眼里燃烧着两团小火苗:“你放心,看我的!” “嗯,看你的。”尤妙见他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没把碎银子拿出来,倒不是怕尤立感觉有底气乱花钱,却是怕他压力太大,把这第一次尝试看的太重,以免失败之后翻不了身。 姐弟俩说完,尤立刚要出屋子,尤妙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会你刚刚说的‘难不成我知道了’说的是什么事?”尤妙眯着眼打量了尤立一圈,“你瞒着我什么了?” 尤立眨了眨眼,他有瞒着她什么吗? ☆、秘密 姐弟俩大眼瞪小眼,尤立呲了呲牙:“你不是也没说你为什么要假装生大哥的气?” “我是怕大哥被打扰,让他安心念书,才不跟他说话。”尤妙说的理直气壮,说完就要伸手去拧尤立的耳朵,尤立见状就跑,尤妙围着院子逮了他一圈,没逮到又怕吵吵嚷嚷影响了大哥,才停了手。 “吃晌午饭了没,我给你做。” 尤立摸了摸空扁扁的肚子,最近尤妙的厨艺突然有了飞跃般的进步,一样的菜色她就是能做出不同的味道,他这回就是特地空着肚子回来吃饭的。 “我过去你可不能捏我耳朵。” 尤姐姐笑着点点头,温柔可亲,把人领到厨房关上了门,手就捏上了尤立的耳朵。 不过只是轻轻的拧了一下,尤立就惨痛地叫了起来。 “算命先生说我面向天庭额宽,地阁丰圆,特别是这耳轮,就是个积财的,你要是掐歪了,我这未来的命道就全毁了。” 尤立只是嘻嘻哈哈的开着玩笑,不过他这嘴角瞥到尤妙的脸色一下子就收了回来,紧张兮兮地道:“我就是开玩笑的,扭个耳朵怎么可能就坏了面向,你弟弟我以后铁定是能发大财的。” 说着见尤妙脸色未好,眼泪积聚在眼中,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连忙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给她看,还要把他的耳朵往她手里送,一个劲的求饶。 “你可千万别哭,今天你哭了我铁定要被大哥揍一顿,等到回县里又要被爹娘揍一顿,娴姐儿恐怕都要趁机打我两拳。” 尤立一脸无奈,女孩子平时漂漂亮亮 作品相关 (4) ,看起来软软绵绵的,怎么看怎么可爱,但是一旦要哭起来那就是要命了。 每次娴姐儿闹得不高兴嗷嗷叫,他都得趴在地上给她骑大马,但对待尤妙他总不能让她骑大马吧? 尤立说者无意,尤妙却想起了他上一世,他的上一世可不是被她毁的,若不是她,上一世他就算当不了什么大财主,也会是个小富之家,哪里用为了家里娶一个处处把他当做下人的女人。 见怎么做尤妙眼眶都是红的,尤立嘴巴一撇,桃花眼垂下:“你要是哭我也跟着哭了。” 见他的样子,尤妙忍不住笑出了声,仰着头把眼泪逼了回去。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瞒着我?” “就是大哥和你……”尤立捂住了嘴巴,脑子里衡量了这事说出来他被打的严重,还是尤妙哭了他被打的严重。 最后倾向于为了家人好,男女情情爱爱的事他虽然不算清楚,但却是听说过不少,他总觉得爹娘这个意思,大哥一定会接受,但尤妙的想法他却觉得会跟爹娘想的天差地别。 一切还是等到大哥考完举人再说才好,免得家里人坏了心情,他这个传话的受的惩罚更惨。 “不就是你不许大哥娶媳妇,所以爹娘说要不要先把你嫁了,最近点心铺的罗进又时不时在我们家门口转悠。”尤立说瞎眼眼睛连眨都不带多眨一下,“我以为你不理大哥是因为这件事,你不是也不想嫁来着。” 她当然不想嫁,就是等到席慕腻了走了,她这样的也只能嫁给年纪大的丧了妻的,她倒是嫌弃做别人的填房,上一世伺候席慕已经让她厌恶了男人,这一世若是不能在家久待,她还是就找个寺庙做姑子自由。 “爹娘不是说等到大哥考上举人再谈我的婚事?” “兴许爹娘也只是说说,你这个年纪的村里除了残疾嫁不出去的,不都嫁了,虽然城里人喜欢留姑娘到十□□嫁,但是爹娘一直吃喜酒难免着急。” 说完,尤立怕尤妙再问,揉了揉肚子:“肚子都饿空了,快给我做点吃的。” 尤妙拿了案上早就弄好的馄饨皮,包了四十个馄饨,给了尤立三十个,自个留了十个。 “你不是肚子小,平日吃了中饭连喝口茶都没肚子,怎么在秀秀姐家吃了午饭,回来又吃?”本以为四十个都是他的,见状尤立瞅着尤妙的碗问道。 尤立肚子饿她这会肚子也饿的不行,不过想到她被席慕赶出了席家她就是饿也饿的高兴。 “我走了一路,肚子又饿了不行?” “可是就你的胃口,就是又饿了最多也只吃得了两个吧?” 尤妙犹豫地要不要把馄饨分给尤立,她虽然胃口小但一饿就胃疼的直不起腰,等会她要是再开火特定尤立也要说。 “你不会是饿着肚子回来的吧?饭点秀秀姐怎么会不留你吃饭?” “我今天就是想多吃一点,你刚刚跟我说的事漏洞百出,爹娘怎么会因为我为大哥好,生气把我嫁出去。” 尤立面上讪讪:“你说的也不对啊!你要是想让大哥专心学习,怎么可能跟他闹脾气,大哥担心你才不能专心呢!” “出去出去,回你屋子吃!” 两人各有秘密,各自心虚,最后分开两路吃饭。 不过这一分开尤妙是解脱了,尤立吃完饱嗝都没打完整,就见他俊秀温润的大哥带着淡笑进了他的屋子,并且把门紧紧合住。 他蒙尤妙的话可蒙不了尤锦,尤立瞪着一双水亮大眼,慢慢的往窗台移动。 刚走到了窗边就被尤锦抓住了领子,尤立瘪着嘴可怜地看着尤锦:“屋里一股馄饨味我怕熏到大哥,才想把窗打开。” 对待尤妙的撒娇跟对待尤立的,尤锦这儿彻底分出了男女差别,往尤立额头敲了一击,把人扔到了乱糟糟的床上坐着:“男子汉说话就好好说话,挤眉弄眼的你难不成是个蠢儿。” 蠢儿尤立感觉十分委屈,因为他眼睛跟尤妙长得像,所以他还小的时候装可怜这招对尤锦来说还是挺有用的,现在长大就不好使了。 尤立老老实实的坐在床边,虽然不知道尤妙具体的想法,但那个野蛮姐姐能嫁给大哥那么一个无条件宠她的人,怎么看都是天大的好事。 “你刚刚说的‘难不成知道了’,是指知道了什么?”尤锦在房里想了一圈,得不出个结论所以来找了罪魁祸首。 “知道了祖母去找爹娘谈你亲事的事呗!”尤立低头玩着手指,“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姐把你看的有多紧,就怕你被别人抢了,所以我以为她不理你,是因为祖母一直缠着爹娘说你亲事的事。” 尤立说完没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就见他玉树芝兰的哥哥含笑看着他,那眼神有多温和他就有多害怕。 “我又没有骗你!” “你每回说谎都不敢瞧人的眼睛。” 尤立的床是木板床,上面堆得没有整理的棉被,还有些不知道是干净是脏的衣裳,甚至还放了一些小玩意。尤锦嫌弃太乱,拿了窗边的小凳抹了灰坐下。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尤立的脸皱成了苦瓜脸:“真的没什么事,除了葛姑娘还能有什么。” 能有的可不少,尤妙与他赌气为葛家姑娘的事可能是真,但尤立却是真的有事瞒着他。 而且这事还跟他跟尤妙有关,若是只是他的事,不知道便不知了,但关乎妹妹,他怎么可能装作不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尤锦皱眉,声音绷起抬高了调子。 笑着的大哥可怕,发怒的大哥比笑着的要可怕一百倍,尤立心中默默咬帕子,心里的天平摇来摆去,这事迟早都要让尤锦知道,可是现在说,他自个觉得不会影响考试什么的,但就怕到时候真出差错,他要愧疚一辈子。 “你都要考试了,关心这些做什么,就不怕知道了考不好?我刚刚问大姐了,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大哥你也别知道了,反正你考完试爹娘一定会告诉你……”说完尤立就突然冲出房门,拿着尤妙给他的东西溜了,尤锦也没追,只是过了一会儿也出了门。 尤妙在院子里摘菜,见尤锦出门,下意识就忘了两人在吵架,问他要去哪儿。 “有几道题不会,去县里问问先生。” “早点回来。” 尤妙甩了甩手上的水,身上的家常衫子俏如同五月鸢尾,上翘的眼眸水汪汪的动人。 尤锦靠近心口的脉搏突然猛跳了一下:“嗯”。 进了越县,尤锦没去先生家里,而是直直朝县里的家中走去。 尤立不愿说,他也不逼他,不如直接问爹娘来的轻快。 ☆、搬走 秋夜,苍穹漆黑如墨,一条如练光河由西南至西北,划开夜空,繁星闪烁,比月光还要耀眼。 树影绰绰,远处的灯火晦涩不明,偶尔暗处传出几声狗叫,尤妙靠着窗,手指捂着嘴懒懒打了个哈欠,见小道上出现隐约出现青色的身影,皱着的眉才平了。等人走到光亮处,尤妙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哥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尤妙咬唇,看着昏黄灯火中的尤锦,拉着他的袖子不放。 “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出去找你了,你从来都没有过明知道我一人在家,却迟迟不归。” 尤妙眼中因为急切镀上一层水光,因为上一世的事,她的心特别容易悬在空中,一个人待着就止不住胡思乱想。 见尤锦一去就是几个时辰,她从时不时看一眼门口,后头就干脆在门边等着。 看着天色从霞光满天,到渐渐被暮色覆盖,成为不透光的黑,就是有月有星,她的心也越跳越快,见到尤锦拉着他的衣袖都还有种恍惚感。 “别怕,我跟老师讨论题目一不注意天就黑了,下回不会。” 尤锦还是出去的那一身衣裳,略有些褶皱带着草木的清香。触到尤妙的目光,尤锦安抚地笑了笑,因为夜色太黑,尤妙也没看清他的笑容带着些许的不自在。 “讨论题目是对的,是我太容易着急。”尤妙怕自己影响到尤锦学习,连忙道,“现在也算不上太晚,哥哥你用饭了没?” 尤锦点点头:“吃过了。” 装作不经意地拂开了尤妙的手,尤锦拍了拍她的头,有些躲避她的目光:“我先回房看书。” “好。” 尤妙应了一声,见尤锦往院中种满翠竹的方向走了过去,下意识伸出了手:“哥哥你要去哪?是不是走反了?” 青年犹如青松的背影僵了僵,换了一个方向,尤妙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仿佛瞧见了向来沉稳的大哥脸上闪过一道绯红。 人回家了尤妙就安心了,目送尤锦进了屋子,尤妙打算把家中的门窗关好,回头恰见尤锦屋中轩窗推开,正看着她,似乎刚刚是在看着她发愣。 尤妙怔了怔,回望过去,觉得他的目光有些奇怪:“怎么了?” 尤锦摇头放下了窗杆,尤妙见状更觉得莫名,进了屋子想了半晌,就拎着灯笼去了厨房,拿着鸡蛋打算给尤锦蒸一道鸡蛋羹。 就像是尤立说的,她跟大哥赌气,反而会影响他心情,让他不能专心考试,让葛葭桐重要,大哥的前程同样重要,今天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意她的态度才那么反常。 蒸好了蛋,尤妙看尤锦屋的灯还亮着,端着托盘直接走了过去。 抬手敲了敲门:“大哥你还没休息吧?” 尤锦似乎被声音吓到,尤妙清楚的听到了书本落地的声音,隔着门扉皱了皱眉:“我是不是吓到大哥了,好像有东西掉了?” “没事。” “哦。”尤妙鼓了鼓嘴,等着了一会,尤锦才给她开门,衣服整整齐齐的还是刚刚那件,不知道忙什么忙了那么久。 尤妙瞅了一眼略乱的桌子,他的东西向来都是收拾的整整齐齐,乱成这样还说刚刚没掉东西在地上。 男女有别,尤妙十二三岁就不允许进尤锦的屋子了,所以扫了一眼,就回神看向尤锦,抬了抬手上的托盘:“大哥,我给你蒸了鸡蛋羹,你看书别看太晚伤了眼睛。” 尤妙顿了顿,“还有我没跟大哥你生气,我只是……只是最近脾气有些奇怪,我给你道歉,你别在意。” “我没在意。”尤锦接过了托盘,低眸看向妹妹在光影中格外纤长的睫毛。 他怎么会生她的气,从小就把她捧在手心里,什么最好的都想给她,就是她不理他了,他也只会气自己做的不够好。想到今日问出的结果,尤锦白净的脸上薄红涌上。 虽然早清楚自己不是尤父跟周氏的孩子,乍听二老有把妹妹许配给他的意思,尤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心中的心情,所以也会离开了越县的家,早就到了乡间也不敢回院子面对尤妙,在外面静坐了许久才回。 但看到了尤妙,他大约就能判断他心中的莫名情绪,这世上还有谁能如他一样全心全意的照顾她,她嫁给谁他都不会放心,所以听到二老的主意,他心中涌出来的情绪,是惊喜。 是一种豁然开朗,心中隐秘情绪终于被点开的喜悦。 只是……夜色中不知道从哪儿飘来淡淡桂香,尤锦盯着尤妙清丽的脸,只是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 “吃好了再看一会就休息,碗放在房门口放在厨房都可以,我明天起来收拾。” “好。” 尤锦抿着唇笑了笑,笑容很淡,却能让人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喜悦。 尤妙被他感染,忍不住咧唇笑了笑,一双眸子比天上的星子更为灿烂,让人想捧在心口妥帖珍藏。 “大哥好好休息。” “妙儿也是。” 目送尤妙回了屋子,尤锦在门口站了一会,才拿着蛋羹进屋,拾起桌上压在书本地下,他这些年为尤妙画下的小像,看了半宿才沉沉睡去。 …… “又要去找先生?” 没有席慕邀约,尤妙整个人都松散了下来,架着绣架在院子里做女红,见到尤锦又要出门问了声。 “嗯。”尤锦点头应道,见妹妹还是忽眨着眼睛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有些闪躲她的目光。晚上还好看不清彼此,他现在就怕自己隐蔽的情绪被尤妙瞧去了,产生怀疑晓得了是怎么回事,觉得负担。 尤妙是他最疼爱的妹妹,若是她不愿,他那点心思就埋在心底,不会借着兄妹之情来逼迫她。 “哥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不想跟我说话?”尤妙瘪了瘪嘴,“你是不是觉得葛姑娘人很好?” 这扯到哪儿去了。 “我没有生气,也没有不想跟你说话,至于葛姑娘,无事你提她做什么。” 见尤锦还是不看她的脸,尤妙放下手上的东西蹦到了他的面前盯着他打量。 “你在看什么?”尤锦尽量不目光不躲不闪,尤父和周氏打算瞒着他这件事是正确的选择,平时他跟尤妙相处无碍,知道了二老的心思,加上他自己想法,对着她就有些局促。 “看大哥你有没有生我的气。” 见尤妙鼓着腮帮子一副孩子模样,尤锦戳了戳她的脸,见她瞪着眼的模样,暂时恢复了平时对她的态度,笑出了声。 “要不然跟我一同去,我把你送到爹娘哪儿?” 尤妙本来想说不用,但是觉得尤锦去越县要是遇到了葛葭桐,被她缠上就不妙了,就点了点头。 “我跟哥哥一起去。” 兄妹俩上了去县城的马车,车子不挤就兄妹两人,尤锦为了避免尤妙震着,坐在车壁角让尤妙靠着他,淡淡的香气袭来,尤锦转移注意力的掀开了帘子往外望。 尤妙平日就是个能走路绝不坐车的主,上一世坐伯府内造的车还好,这种乡间小车,味道重车轮滚也制的不好,坐着就跟受罪差不多。 靠着尤锦小睡了一觉,到了县里下了地才满血复活。 “妙儿,我估计这几日就要去田先生家住下。”尤锦突然闲话道。 “咦?”尤妙愣了愣,“为什么,我吵到你了?” “没有,你怎么会吵到我,”尤锦否认,“这是原本的打算,快临考试住到先生家会方便许多,而且除了我还有几位同窗,住在一起方便探讨题目。” 这话半真半假,田先生之前跟他提过这个打算,但他觉得家中住的舒服,并不打算过去跟人同住。举人试他一直都是势在必得,但跟尤父跟周氏说好了考试之后再谈其他,反而对考试的自信消减了不少。 因为想给尤妙最好的,所有他就动了离家住半个月的想法,免得两人朝夕相处,他克制不住自己想东想西,昨晚看了尤妙半夜的小像,晚上梦中也都是她,白日更没有看书的兴致。 估计上一世要是没出她的事,尤锦也是要去田先生那儿住的,但尤妙的眉毛还是纠在了一起:“田先生孑然一身,你们住他那儿吃什么喝什么?要不然我跟你一起过去,也好给大哥你做饭,提醒你早睡。” “那怎么成。”这回换尤锦皱眉了,一群男人,尤妙怎么能过去,“田先生那儿有个做饭的老妈妈,你不用担心,乖乖在家等我考试回来。” “嗯……”尤妙抓着尤锦的衣袖,仰着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那不是要很久看不到哥哥了。” 既然心里没把两人再当兄妹,亲昵的动作就该克制才对,但尤锦还是忍不住替她挽了她耳边的碎发:“我会早点回来,妙儿等着我。” “好一个兄妹情深。” 席慕在宅子里闲的无聊,恰好有人下帖子邀他,他就出了门,没想到这一出门就能看到那么让他“高兴”的东西。 今日席慕穿了一身碧玉石色水纬罗锦绣袍,衣裳胸前用金银线绣了麒麟,看着像是世家公子的补子服,但有没到逾越的地步,内衫穿的是玉色缎衣,腰间系了枚虎豹白玉络子。 拿了一把洒金山水扇,五官深邃,挺拔如松,狭长的眼眸微眯高高在上的睥睨,招了不知这路上多少姑娘拿着汗巾遮着脸笑闹。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模样的席慕,让尤妙脑海瞬间冒出了这个词。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好奇耶,古代没有污染,那能肉眼看到银河吗 == ☆、莲花 见到席慕,尤锦便皱着眉把尤妙护在了身后。 尤父因为席慕的外貌气质对他产生过好感,但他对他却一直都是厌恶的,不管外表多迷惑人,他看着尤妙的眼神赤.裸,一看便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尤妙被护在身后,还想着要让席慕腻味的事,便偷偷朝他眨了眨眼。 席慕本来一肚子气,面皮绷紧,觉得自己头顶绿成一片草原,但是见到尤妙偷着给他抛媚眼,虽然中间还隔了一个碍眼的尤锦,他忍不住开扇咧开了嘴觉得逗趣。 说起来尤锦这才是头上绿油油的一片,尤妙再怎么着,也是心中有他,大约是觉得不能跟他长相厮守,所以就打着以后嫁给尤锦,打着让他当老实人的算盘。 按着这个道理,他都上再绿也绿不过尤锦。 这个想法让席慕稍微开怀,但心中热腾腾的怒气并没有消散许多。因为尤妙是小家碧玉,从外貌到他打探来的性子都是乖巧本分那一类,他当初招惹她,是打算让她做个妾,没打算把她当做随便的女人玩一玩就扔。 但她这脑子里面想的东西,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谁能猜到她看的比他更开,贪恋他的身体喜爱他,就跟他上榻,意乱情迷眼里只看的到他的时候,还想着以后嫁个能把她捧在掌心让她当正妻的。 不管她对他的喜欢是个什么回事,想到他有过一瞬间把她当做小菩萨,她却拿着他的银子嫖他,他心中的气就散不去。 “尤大郎你别那么紧张,席爷只不过是看到你们兄妹俩感情好打声招呼,你把人护在后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席爷把你妹妹怎么了!” 席慕身边的狗腿晓得席慕对尤妙有兴趣,在旁边嘻嘻哈哈调侃。 尤锦知道他若是回话,这群人便越接越高兴,吵闹的这街上的人都看过来,肃着脸便拉着尤妙走。 “怎么就走了,尤大郎你想走,你妹子说不定想与我们席爷说说话,你怎么能不问问意思就把人拉走!” 席慕的狗腿子看着兄妹俩的背影热热闹闹的起哄,席慕玩着扇子,不搭腔也不阻止。 “席爷咱们要不要追上去,我看那尤家姑娘对席爷你也没那么抗拒了,刚刚走的时候还瞟了你一眼,那一眼风情万种我看有戏。” 说话的叫博超,是这越县大财主家里的公子,因为自个姑妈嫁给了越县的县令,晓得席慕家中背景,平日里在越县横行霸道,但到了席慕这儿就成了长随之流,一个劲的讨好。 “那是,咱们席爷风流倜傥,又是顶顶的金贵人,杏花楼的那些清倌人见到席爷就像是蜂儿见到了蜜,连梳拢的银两都不要,只想跟席爷宿一宿,更何况是尤大姑娘。” 虽然心里把尤妙想的不堪,但听到这些人拿尤妙跟杏花楼那些女人相比,席慕眉心一蹙,合着扇子敲了那人的脑袋。 “爷与她的事你们少管,不是说今个有个漂亮丫头想荐给爷打量,在这儿耽搁什么功夫。” 被打了脑袋叫尹良志,家里没人做官,不过银子不少,平日里跟着博超厮混,晓得了席慕来头大,也讨好着他。 这回下帖子请人,也是他出的主意。摸了摸头上被敲的地方,尹良志嘿嘿一笑:“是我嘴拙,不懂得说话。今个要去的地方,我与那家的妈妈芸娘相熟,她原来是扬州那处头牌,颜色差了就拿着她往些年积攒的银子,收了几个女儿,在越县这儿开了个院,那几个女儿都被她当做金贵人儿教导。” 尹良志喘了口气继续:“当然那几个姑娘虽好,但也万万配不上席爷,下帖子邀席爷,是因为今个是芸娘小女儿云莲十五岁生辰,要寻贵客摘花。这云莲从小就被掖着藏着,我偶尔见过一次,态浓意远淑且真,荷花羞玉颜,模样顶顶出挑,那妈妈给我下了帖子,我就想到了席爷,想让席爷去打量打量。” 席慕颔首,脸上没多少期待,他虽然好美人,但也不是那种听到个美人就想张开腿的,再者他此刻还想着尤妙朝尤锦撒娇的模样。 尤妙什么事都听他的,看他生气就直接扑到他身上亲,倒是没怎么见她对他撒过娇。 虽然这点能看出他跟尤锦在她心中的地位,但席慕还是有些不爽快。 一群人谈起了风月不再提尤妙,博超找了个机会把尹良志拉到了后面。 “你不是还打着尤家姑娘的主意吧?” 对着自个朋友,尹良志表情就没那么好看了,晦气歪了歪嘴:“漂亮姑娘哪个不喜欢,尤妙我都盯了几年了,他站着茅坑不拉屎,就不许我试探试探。” “你就别想了!”博超瞪他,“你以为邓家怎么突然滚出越县了,当初邓晖多积极的帮席爷把尤妙弄上手,你看看他的下场。” “你是说邓晖一家走是席爷的手笔?” “要不然还会是谁,邓晖那小子脑子算聪明,不会在别的事上不开眼的得罪席爷,若说惹席爷生气也只会是因为尤家那丫头了。你就别想了,就算席爷不闻不问,那尤家丫头也铁定是他的,若是等到他走了,人还在你再想去尝尝也未尝不可。” 尹良志朝地上呸了口水,眼里透着不愿,但也什么都没说,跑到前头继续去讨好席慕。 …… 尹良志说的院子在静安胡同,因为不算是什么贵重地段,宅子建的不小。 三进的宅子,门口挂了大红灯笼,种了几颗槐树,牌匾藏于墙头越出的枝叶之中,隐约能看到“月中仙”。 院子的妈妈早在门口等着,见到走在前头的席慕,眼睛一亮:“一大早我儿就说有喜鹊在窗外叫唤,我偏偏听不到,以为她是在诓我,现在看来该是我老婆子耳背。” 这家院子的确如尹良志所说,算是清雅,妈妈头戴银丝云髻,身上的对襟是荔枝红色,白色内衫为底,下头是六幅裙拖,不同这边妓院的老鸨都是头戴大花,脸上贴钿,花枝招展。 进了院子布置的算将就,路道两旁种了松林、红梅,林木幽深,隐隐能看到远处亭角飞檐。 乐器风风韵韵,姑娘的娇笑声从远处传入耳中,像是躲在林中缝隙偷瞧他们,闻其声不见其人,让来的一行人没那个意思的都不免心痒痒。 “芸娘,席爷可是贵客,我早跟你交代包了场,可别叫席爷遇到什么不好看的事。” “尹少爷你放心,今个月中仙就只有姑娘,没其他客人。” 芸娘引着席慕他们去水亭坐下,院里的姑娘早就等在了那儿,桌上摆着蔬果点心,酒杯都斟满了酒。 姑娘们娇声一片,芸娘见席慕声色不动,表情淡淡,就没让姑娘们坐他身边伺候,而道:“我那小女儿非说今天喜鹊叫有贵客到,天没亮就起来梳妆,这会儿应该是好了,席爷等等,我这就去把她催来。” 席慕抬起一杯酒水,不置可否。 这处水亭不大,周围订了未封口的薄纱,随风飘动,水中荷花的清香若有似无。 芸娘领着个八幅裙的姑娘走过回廊,那个叫云莲的丫头不经意抬了一下头,席慕目光闪动,看神色终于有了些兴趣。 等到人到了亭内,博超目光触到云莲的脸,微微一愣,这丫头的眼睛怎么跟那个尤家姑娘的那么像。 除了眼睛,那股清纯的气质也差不离多少,不过硬要比较还是尤妙身上那股被宠在手心不谐世事的懵懂更胜一筹。 尹良志早有预料,朝博超眨了眨眼,等着被夸。 云莲跳了一曲绿腰软舞才在席慕身边坐下,席慕没拦着,直接把手上的扇子扔给了她,芸娘在旁边看着脸上一喜,晓得这回是成事了。 云莲娇喘吁吁,不忘用水汪汪的眼睛睇着席慕:“谢爷的赏,爷觉得奴家跳的好吗?” 席慕看着她那双与尤妙差不多的上翘桃花眼,意动地把手放在她的腰肢:“跳的一般,但这腰软爷是看出来了。” 云莲娇笑着轻锤席慕胸膛:“爷怎么能拿奴寻开心。” 席慕低头靠近她耳畔,戏谑道:“爷想寻的可不是这点开心。” 云莲脸上有跳舞留下来的薄红,但一双眼睛却看不出羞涩,席慕甚至看出了盈盈期待和渴望,手虽然没收回,但兴致却淡了不少。 怀里这丫头的表现无可厚非,但既然是抱着找个代替的想法,他自然不免拿跟尤妙比较。 论市侩,尤妙比接近过他身边的女人都不会隐藏,但每次一拿尤妙跟这些女人比,他又觉得尤妙的看他的目光,讨他喜欢的恰恰好。 想到昨日叫了绿翘伺候,因为觉得她学尤妙打扮,比较了一番又把人赶了出去,席慕耐着性子去看怀里的云莲,总不能什么女人让他联想到尤妙,他就不办事了吧。 看出席慕有意,博超他们没耽搁他的事,抱着姑娘鸟兽人散,就剩了他跟云莲两人。 云莲羞嗒嗒地牵着席慕的手,走到了另一侧的水榭:“妈妈说女人是水做的,就该依靠着水汽滋养,给奴建了这水榭,平日也只有奴一人在这儿住着。” 水榭夏日住还不错,其他的季节睡在上面,就不怕被水汽弄坏了骨头? 席慕心头转念,知道这是云莲讨他喜欢的伎俩,道了句水中莲花,便去剥她的衣裳。 虽然席慕不如以前那些想讨好她的客人解风情,但耐不住他俊朗有财,云莲半推半就,仰着水汪汪的眼睛:“奴家年岁还小,还请爷怜惜则个,别吓了狠力摘花。” 这话让席慕想起了跟尤妙第一次,她迷迷糊糊地问他她几岁,也不晓得她那时是被药弄昏成了什么样,问他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不过那一次倒也舒爽,想着之前的滋味,席慕舔了舔上颚,动静来的挺快,入了莲花芯,只是没一会就皱着眉退了出来。 席慕不算是孟浪,但物件惊人,云莲疼的难受,不停的叫他小力怜惜,但见他真的退出去了,心中又惊恐了起来,急急忙忙地去抱着他的磨蹭:“可是奴惹恼爷了?” 说是养到十五才供出来让人采摘的清倌儿,但既然注定要当窑姐儿,怎么可能半点人事不懂,云莲伺候的还好,只是席慕既然吃过了精心烹调的佳肴,再尝只放了盐的青菜,自然就觉得不够舒心。 也不知道尤妙是怎么长的,脸蛋身段百里挑一,那桃花源更是万里挑一,用过了她再用别人就没了味。 再者他也没饿到什么都要吃下口的地步,想着席慕便压了云莲的脑袋伺候,清倌儿为了卖个好价钱,身下的那层膜得留到十五六,偏偏客人们又喜欢尝这种不好尝到嘴里的,所以通常口技都过得去。 席慕低眸看着身前一边卖力一边用泛着水光的眸子诱他的莲花儿,想着他的妙宝贝完了一次事,就打算不再浪费时辰,明知道美味佳肴在哪儿,还逼着自己吃粗劣饭菜,可不是他的作风。 ☆、发财 “我要搬回县里住?” 尤妙怔愣地看着父母,大哥刚刚说要搬走她还没想那么多,现在才晓得她还面对一个大难题。 她留在乡下是为了照顾尤锦,如今尤锦去了先生家,那她不是就没有待在乡下的理由了。而不能待在乡下,她如何能让席慕随叫随到,看今天他的样子,她也猜不透他到底是腻了没有。 “大郎都不在乡里,我和你爹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在乡里住,再说天气冷了山间风大,你要是着凉了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周氏见女儿反应那么大,怕她是嫌太吵,柔声劝道。 “阿立那小子说了你跟苗丫头做汗巾的事,你要是担心这个,时不时让阿立跑一趟就是。” 见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尤妙只能勉强地点了点头,以后席慕再找她她出门就难了,只能寄希望他能早点腻味她。 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上一世差不多这个时候他就在外头包了一个粉头,是个清倌人,长得千娇百媚,那时候她刚进了席宅,这消息还是绿翘告诉她的,用来讽刺她没用留不住汉子。 当时她没搭理绿翘,但人一走就哭肿了眼睛,心如死灰觉得自己跟了个脏的不能再脏的男人;那时席慕还以为她是醋了,对她软言细语,后头她跟他闹起来,口口声声说他脏,让他知道了原委,他一气就把那粉头带回了家当她的丫头膈应她。 那清倌人长得跟她相似,院里各个人都拿这事来说笑,她哪里受得了这个,加上父母一直没有救她,她干脆就上了吊,虽然没死成,但席慕也把那人弄出了府,不敢再刺激她。 年纪小的时候受不了气,现在有了上一世的十年记忆,对席慕多恶心多脏这件事她早就看透了,长得相似这点她也早就不在意,他也不一定是为了膈应她,估计就是喜欢她这类长相的姑娘,上一世中,他沾了不少,有带回府的有没带回府她听说或是无意撞见的,要是气她早就气死了。 现在她就希望那清倌人多努力,能绊住席慕的心肝,好让他忘了她这个早就偷过有些腻味的。 …… 尤妙在越县住的屋子稍大,布置摆设跟老家的差不了多少,都是周氏用心置的,桌台上的十样锦如意瓶插了几支盛放的木芙蓉,清雅的香气淡淡。 尤妙上了床,娴姐儿就爬到她身边抱住了她的腰:“又能跟姐姐一起睡了,这几天跟娘睡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爹爹不高兴。” 娴姐儿天真无邪,烦恼地皱了皱鼻子:“前几日我半夜醒来就发现我被抱到了这屋子,屋子黑乎乎的好害怕,敲了爹娘好久的门,爹爹才给我开门。” 说着,娴姐儿委屈地往尤妙怀里钻了钻:“还是姐姐好。” 尤妙的脸色有点奇怪,想笑但是又觉得笑爹娘这种事太不孝了,只能憋着要笑不笑。 拍了拍娴姐儿的头:“放心以后,姐姐一直陪着你睡,” “娴姐儿知道等到姐姐嫁出去了就不能陪娴姐儿睡了。”娴姐儿委屈地嘟了嘟嘴,晓得尤妙是在哄她。 “放心,姐姐不会嫁出去的。” 得了尤妙的承诺,娴姐儿到了第二天都还是眉开眼笑,尤锦临行前见她的模样,想逗逗她,刮了她小脸问她是不是捡到宝贝了。 “娴姐儿不是捡到宝贝,只是姐姐说以后嫁不会嫁出去,会一直在家里头,娴姐儿开心。” 以后晚上永远有人陪床,不会半夜醒来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不用面对爹爹吓人的黑脸,她真的好开心啊! 娴姐儿笑的眼眸眯成了小月牙,尤锦却怔在了原地。 难不成尤妙已经知道了? “哥哥你怎么脸红了?” 尤锦摸了摸自己的脸,滚烫烧手,扑哧笑出了声:“哥哥是高兴。” “娴姐儿也高兴。”尤娴捧着脸跟着道。 吃完了晌午饭,尤锦回乡下收拾东西,去先生借宿半个月,临走前见尤妙眨着眼睛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说,想了想就拉住她道:“先生家安静,这又是快考试的时候,他不会允访客上门,就是葛姑娘过去,也不会见到我。” “嗯?” 尤锦拍了拍她的头:“相信哥哥,哥哥对葛姑娘无意,就是遇见了避免多余的误会,哥哥也会闪开。” “大哥,大哥,大哥!” 尤妙高兴的连叫几声,尤锦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在担心什么。 “大哥好好考试,等到考完了再给我找个好嫂子!”得了尤锦的保证,尤妙还不忘特意补充一句,“只要是大哥喜欢的,什么姑娘都好,除去葛姑娘。” 尤锦点头。 尤立在一旁瞧着大哥笑容里仿佛含着蜜,又看了看跟他笑容相差甚远的尤妙,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大哥平日里不是挺聪明的,也不知道爹娘的想法是不是件好事,怎么看他的傻大姐,到时候都要惊掉下巴。 送走了尤锦,尤立也没出去撒欢的玩,而是带着憋了一夜的情绪,拿着钱袋进了尤妙的屋子。 抬手扬了扬手上的袋子:“你看看这是什么?” 尤立笑的得意洋洋,眉梢眼角都要飞起来,但尤妙看到他那个钱袋皱了皱眉:“能把青色的袋子用成墨色,尤立脏成这样就不怕以后讨不到老婆?!” 本来是打着炫耀的心态来的,没想到尤妙的注意力那么偏,尤立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垮下来了。 “你就不能配合一下我,我拿着个钱袋进门想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吧!亏我还憋了一个晚上,昨天怕你一直想大哥要出门借宿的事兴致不高,等到大哥走了我才跑来跟你说好消息让你高兴。” 尤妙不为所动:“等会我给你做个新袋子,你一个去做女人生意的小贩,邋遢成这样,谁还会跟你做生意。” “有这张脸不就够了,钱袋脏不脏算个什么。” 尤妙瞥了他一眼,拿过了他手上的钱袋,打开倒是略微惊讶,把钱倒了出来:“你这价卖的倒是挺高。” 这里面的钱数比她想的还要高出一小半,看来尤立卖出了比她定价还高的价格。 “那可不是,也不看看是谁出马。” “说说是怎么卖出去的?”尤妙见他一脸欠揍的模样,敲了敲他头道。 “你跟我说了那番兜售的话后,我回家还去胭脂水粉店门口听了听墙角,见里面的丫头夸个脸上都是痘痘的姑娘肤若凝脂,我就大概盘算着怎么说话了。” 尤妙给他倒了杯茶,尤立抿了口继续得意道:“我直接是去越县有钱人家的后门敲门兜售,起先第一家开门的是小厮,当然不顺利,第二家没敲门就遇到了个丫头,虽然没卖出去,但那丫头说等到我再那些精细的帕子,她就带我去她家小姐面前。然后第三家就卖出去了。” 见尤立没继续说的打算,尤妙眨了眨眼:“就这样?” “对啊,就这样,我走到第三家就卖光了,你下回多做一点我也好多去几家。” “五六张汗巾第三家全都要了,她们要那么多做什么?”尤妙趁着尤立不注意,捏着他的脸往两边扯,“不该说的说一长串,该说的一句不说。” 尤立唔唔唔的动了动嘴,打掉了尤妙的手:“我看你神色一点都不激动,还以为你不想听我说呢。第三家是小丫头带着我去见了大丫头,那几个大丫头说汗巾做得精巧,我见她们穿的精致,说话又跟一般丫头不一样,应该是在主子面前得脸的,所以灵机一动喊价比你定的高一些,她们也什么都没说全都买下了。” 其实也不是全部买下,那几个丫头眼光毒,分得清那些汗巾是两个人制的,尤妙做的被她们全部买下了,至于苗秀的她们就没要,苗秀的是他跑了几家,最后听了朋友的建议去了静安胡同那边,走了几家后门给卖出去了。 因为那边都是女人做见不得人生意的,对着他们这些小贩都算客气,他因为相貌清秀还被调戏了两句,这事怕尤妙知道生气,不准他再去卖帕子,他才隐去了没说。 “这些钱分给秀秀姐之后,我就去买点销金线,咱们以后做你说的销金点翠汗巾,你负责绣,我一定全部统统卖掉。”尤立说的热血沸腾,尤妙见状捂着嘴笑的不可抑制。 “好好好,一定让尤老板发财。” 此时替席慕收拾屋子的下人,见到床脚扔了一张粘了湿滑水液依稀能看到芙蓉花瓣的汗巾,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看着帕子上可怜的万子千孙,随手扔到脏被单里打算等会拿出去直接扔了。 席慕得了对相思鸟,在院中遛鸟,见到下人从他屋子取用过的被褥送洗,躺在红藤摇椅上特意交代了句:“床上那条汗巾子洗干净了,记得给爷放回屋里。” 丫头愣了愣,她家这位爷连缂金丝月华锦的衣裳抽条丝,都要整件扔掉,不准修补,那帕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厉害布料,难不成有什么特殊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发红包啵~晚上凌晨之前,登录留言二分评 第22章 威胁 回越县的第二天,尤妙就觉得尤锦去先生家借宿是一件好事。 因为第二天一大早,尤老太太挎着个篮子,里头放了三个鸡蛋,想给她有出息的大孙子补补身子,在乡下没找到人,就气冲冲地到了越县尤家的铺子里,满是皱纹的脸气鼓鼓的,要兴师问罪他们把她的大孙子藏到哪去了。 尤妙在铺子里面帮忙,扫过了尤老太太,看到她后面跟着的尤画跟廖云虎,眉心蹙了蹙。 尤画就算了,她素来就喜欢跟着尤老太太,就是要嫁人了也闲不住,但是廖云虎一个男人家,怎么没点正事,也成了尤老太太的小尾巴。 以前她对廖云虎没什么感觉,但是最近这两次他眼神奇怪,总让她觉得恶心。 就见这回她看向他,他立刻就像是粘人的毒蛇迅速的缠上,眼里透露着赤.裸裸的猥亵,等到有了其他人又恢复了正常。 “葭桐那妮子那儿不好了,家里金山银山,能看的起咱们家是咱们家的福分,尤大郎考不考得上举人老爷还不一定,你们现在把人藏起来,我看到最后就是竹篮子打水两头空。” 尤老太太气鼓鼓的,店里本来还有客人,见到她的样子,也不买东西了,干脆退到一边看热闹。 尤富就怕这个老娘,他不是愚孝的人,早些年也没怎么给这个偏心的娘好脸色,只是现在他不顾及自己,也得顾忌他这些子女,免得传出什么不孝的名声影响到他们。 谁晓得这老太太不记打,他近些年对尤老太太客气了几分,她就忘了当年他怎么对付她,现在开始蹬鼻子上脸起来。 “谁藏着大郎了,马上要考试,你又没事跑去打扰他,我不是没办法才把他送到了书院静修读书,到时候好让他直接去考试。”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他人是不是就被你藏到了后院,我的乖孙呐——” 高亢的嗓音叫的凄凄惨惨,活像尤锦是从小养在她的身下,如今落入了尤富一家的手里,受着非人对待。 “老婆子我大清八早的爬起来,就为了给我家乖孙蒸几个鸡蛋补脑子,好让他好好看书考学,他们却把我乖孙藏了起来,你们看看这是个什么道理!” 尤老太太见隔壁商户的那些人都凑过来看热闹,大腿拍的啪啪作响,开始拉起了支持。可惜尤老太太时不时就来闹一回,谁不知道尤富家里有个难缠吃相难看的老娘,大伙都是凑着看笑话,没人搭理尤老太太。 但就是没人配合,也拦不住尤老太太那颗胡搅蛮缠的心,挎着篮子就要往后院跑,嘴里念叨着要去找她的乖孙,但谁不知道她是想去尤家后院抢东西。 尤富怕自己媳妇被欺负,追了过去,吩咐尤妙看好铺子。 尤画横了尤妙一眼也跟了进去,但是廖云虎却没动,吊着眼睛往尤妙身上打量。 尤妙动了动嘴,晓得这种心怀不轨的二流子,你要是主动说话,就是给他们由头嘻嘻哈哈,为了避免麻烦还是一句话都别说,当做看不见的好。 可尤妙不搭理他,他却等着没人的时候跟尤妙说话,扫了周围一眼便靠近了尤妙,低声道:“最近没见你去席家后院了……” 声音尖细,不用看他的神情光听着就能听出他的恶意。 “胡说八道。” 尤妙没抬头,手中不停的整理着货物,压抑着心中的排山倒海的情绪。 廖云虎咧嘴笑的肆意,目光半点没有从尤妙白皙如玉的侧脸上移开,赤.裸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一件已经属于自己的物品。 冒牌货就是冒牌货,当初他一见尤妙便惊为天人,求亲失败没法才求娶了尤画,想着两人是堂姐妹差不离多少,但事实就是两个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就是给尤画买多好的面脂涂在脸上,也比不过尤妙这出水芙蓉,没有任何瑕疵的嫩脸。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妙儿你还能不清楚。” 尤妙抬头瞪着眼睛看他,嗤笑了一声:“既然你清楚,就该知道若是我把你骚扰我的是告诉他,你会有什么下场,你这会要是闲的话,就可以去打听打听邓晖一家。” 闻言,廖云虎眼眸闪动,但心底那些心慌,在对上了面前人儿清丽绝艳的脸蛋,就化作了飞烟四散。 “席爷是什么样的人,若是把你当做什么好姑娘也不会只是跟你偷偷私会,几日不找你自然是对你腻味了,这几日他在静安胡同包了个清倌人,早就把你抛到了脑后。” 廖云虎最近认识了席家一个小厮,两人吃酒,那小厮跟他说了不少隐秘,想到这些他更是有恃无恐,话里话外还有打压尤妙的意思。 说完,见尤妙脸上没有露出可怜难受的神态微微可惜,不过想到这样的美人儿以后可以当自己的禁.脔,心中又热了起来。 有恃无恐地把手搭在一旁的架子上,像是把尤妙环绕在怀里,廖云虎咧着嘴,面带狞色:“娇娇你以后没了席爷无碍,我定会好好疼爱你,不让你这朵娇花受了冷落,若是不想让你家人知道你偷男人的事,明天去明台巷口等我。” “你在做什么?!” 尤画冲进尤家后院没见到自己的未婚夫,怕尤妙那个小妖精趁着她不在勾引他,心中惴惴,又返回了铺子里,没想到就撞见了这一幕。 冲到了两人的面前,尤画把廖云虎的手拉开:“不要脸的婊.子!” 因为太激动口水喷出,尤妙闪躲即时,才没有让吐沫星子落在自己的脸上。 廖云虎见状,满脸不悦,跟尤妙比起来尤画就像是泼妇似的,一个大姑娘说话竟然还吐沫星子乱喷。 “好好的你骂人做什么,你妹妹就是跟我说说话。” 闻言,尤画看尤妙的眼神更加恶劣,就像是下一刻就要扑到她身上把她狠狠撕碎了。 见两人那么颠倒黑白,尤妙气笑了:“我跟你半点交情没有,能跟你说什么,你要是在胡说八道,你就看看是不是真的‘抛之脑后’。” 尤妙加重了音,不管廖云虎怎么说,她都看的出他是畏惧席慕的,想让他住嘴抬出席慕最有用。 只是现在看来席慕已经包了云莲,若是没有廖云虎这算的上是件天大的好事,有了廖云虎的威胁,她也不知道是去找席慕解决好,还是不找想其他办法好。 不过怎么选择,她又不是傻子,怎么都不会被廖云虎逼乱了阵脚,让他得逞。 “你是什么东西谁不知道,云虎不是那些闲汉任你想招惹就招惹得到,我看你这就是恼羞成怒,勾引不到人就来诋毁我家云虎!” 尤富正好把尤老太太赶了出来,听到尤画的话,气的只差没一巴掌打到尤画的身上。 但就是没打,也拿了尤老太太手上的篮子砸在了她的脸上:“什么下贱货,来老子家胡说八道胡咧咧,你爹赌输了哭的像个畜生一样跪在地上求老子借钱,要不是老子心软,你就是个卖到窑.子里的货色,还敢张着臭嘴放臭屁。” 猛地被砸,尤画害怕的尖叫了一声,听到尤富的话,脸上又红又青,躲在廖云虎身后不敢说话。 廖云虎也愣了,他一直以为尤富是个笑呵呵的和善人,没想到骂起话来比起那些地痞还难听。 这就是他不晓得了,尤富当年在尤家被欺负不成人样,吃不饱穿不暖干活还是干的最多的,常年被亲兄弟欺负他怎么可能不气,后来闯荡多年讨生活,就越发晓得那些兄弟对他是多坏,早就没把他们当做一家人。 当年他刚发达,尤家想沾光,他便是这副态度让尤家人死了心,如今要不是因为尤锦考学的事,他们这些人连他家的大门都别想踏进。 尤老太太见到大儿子的模样,想起了他以前带着打手去尤家老宅找麻烦的样子,吞了吞口水,也不想着占便宜了,篮子也不捡就灰溜溜的逃了。 尤画跟廖云虎也赶紧跟了出去。 见女儿蹲着身子去捡撒在地上的东西,尤富拍了拍胸口,把那口恶气吐了,去拦着她,柔了声音:“爹来收拾,你回屋里休息休息,爹没吓到你吧?” 尤妙摇了摇头,但下一刻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从小性子就不硬,经常被人欺负,但每一次她爹爹遇到这种事,都会丧失理智把欺负她的那些人狠狠教训一顿,就像是今天对尤画这样。 上一世她爹爹怎么可能会放着她不管,可是她被保护习惯了,却只会怨怼,只会埋怨,却从来没想过面对席慕那样的人,她爹爹是多拼才能见她一面,才能告诉她他就是拼了命也要把她救出去。 见女儿哭了起来,尤富心疼的想冲出去把尤老太太那些人狠狠教训一顿。 “妙儿怎么哭了,不哭了不哭了,爹爹出来晚了,让那些恶人欺负了妙儿,以后不会了……” 尤妙一边哭一边摇头:“……以后不会了。” …… 出了尤家的铺子,尤老太太缓了一会儿就把尤画狠狠骂了一顿。 “你个没用的畜生,没事你去招惹尤富的宝贝疙瘩做什么!你骂她做什么,害的我的好东西全没了!” 边说边气不过的伸手去掐尤画腰间的肉,把人骂哭了,也没消气,最后把她头上两根银簪子拔了,当做补偿她那篮子,才气呼呼的甩下尤画走了。 美人流泪都是梨花带雨,让人怜惜,但尤画哭起来,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廖云虎嫌弃地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嘴巴张着能看见她嘴里吐沫的尤画,也想丢下她走了,但是尤画死死粘着他,根本不给他走的机会。 尤画抽搐地喘过了气,瞪着眼睛看着廖云虎:“你跟那婊.子说什么话了,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我早就发现你看她的目光奇奇怪怪的,那时候在玉米地里你一边摸我,你还叫她的名字!” 原本还因为哭口齿不清,但说到后面,尤画咬字就格外的清晰,怨毒的眼睛让人见着都瘆得慌。 廖云虎慌忙地去捂她的嘴巴,打量四周没人注意,才皱着眉道:“这话是大白天能胡说的,那时候就是你听错了,我要是心中有她没你,我怎么会向你求亲,不是向她求亲。” 尤画愤恨地推开了他,扯着袖子抹掉了脸上的眼泪鼻涕:“你打量我不知道你,你不就是向她家提亲,尤富看不上你你才来找的我。” 就是清楚这些,她才越来越讨厌尤妙,两个人都是尤家的姑娘,凭什么她过得就那么好,是尤富的掌上明珠,长得又讨所有男人的喜欢,她却是个差点被亲爹卖到窑子还赌债的。 见她的模样,廖云虎也有些不耐烦,他家家境配尤妙是差了,但配尤画是恰好,再说她人也被他睡了,婚也定了,她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我去闹她还不是为了让你能高兴,你想想按着你大伯的意思她以后指定比你嫁的好,要是我坏了她的清白,她成了破鞋,你说说她还能嫁给什么人。” 尤画本来满脸狰狞,闻言突然笑开了花,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扭曲:“你说的对,等她成了破鞋,看看尤富还有什么可骄傲的,看看他怎么说我是要进窑子的货色。” 见她情绪起伏那么大,廖云虎有点反感,但想到她如今会帮他得到尤妙,他又高兴了。 “你说的对,看看他们家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这对未婚夫妻一拍即合,廖云虎想着以后席慕想起了尤妙找茬,他也能拿尤画顶锅,笑的格外灿烂恶心。 …… …… 到了隔天,尤妙当然没有去明台巷口去找廖云虎,但在家中做针线也做的不安稳,眼皮子一直跳,像是下一刻父母双亲就会冲进屋子对她露出失望的神态。 想了想就寻了借口说要去找苗秀。 周氏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就让尤立陪她一道。 姐弟俩到了地方,尤立陪了一会,见两个姑娘关着屋子做针线觉得无聊,说了哪个时辰来接人就溜了,尤妙再留了一会就说要回家整理下东西等下再过来。 然后这一回家就到了席家的后门。 席家这修养的宅子建的风水方位极好,现在走在路上都觉得万物有了凋零败落之色,落叶纷飞,但是走到了席家的地界,却还是一片郁郁葱葱,绿意盎然。 仿佛只要有钱有权,连老天爷都能操控了似的。 席家的侍卫不少,上了斜坡尤妙也没被拦下来,她就晓得席慕不是完全腻味她,还准她来找他的。 敲了敲朱红的大门,这回开门的不是柏福,而是一个年老穿着半旧柿子纹对襟的婆子。 两人对望,尤妙的表情倒没有多不自在,她记得这个婆子是席慕院子里头的,上一世她刚进宅子的时候跟她打过不少交道。 “你是哪个?敲门有什么事?”老妈妈扫了过尤妙全身,见她只是穿着棉布制的裙子,身上也没什么珠钗,看起来就是个乡间的俏丽姑娘,说话就有些不耐。 “麻烦妈妈,我想找找欹石院的柏福小哥。” “你找他做什么?”老妈妈斜着眼看她,嬉笑道,“你是他在乡下的相好?” 尤妙摇了摇头不接话,站在原地等着。 她不信这个妈妈不晓得她跟席慕的关系,果真那老妈妈见她不说话,把门关上瞬间不忘道:“你在外面等会。” 尤妙点头,扫眼便看起来大门两侧的对联。 “扫净庭阶迎客驾 携来笙管接鸳舆”1 记得上次她来还不是这一幅,不知道是什么什么时候换的,不过这字金钩铁划,尤妙看了两眼便转过了视线,因为她认得席慕的字。 也不知道他是多闲的无聊,竟然写起后门的对联起来。 “尤姑娘你怎么来了?”门扉打开一人大的缝隙,柏福惊讶地钻了出来,不解地看向尤妙。 她来除了找席慕,难不成还能因为觉得席家风景好,想借地方欣赏景物? 尤妙抿着唇礼貌地笑了笑:“劳烦柏福小哥跑一趟,我想见见席爷,不知道方便吗?” 闻言,柏福脸上便浮现出难色,搓了搓手:“尤姑娘跟爷约好了吗?若是没有约过怕是不怎么方便。” “这样……”尤妙垂下眸子,听着周围的翠鸟啼鸣,上一世只有她对席慕避之不及,却从未有见不到他的时候。要是席慕愿意出面解决廖云虎的事情算得上一劳永逸,但是她一直想躲席慕,现在他终于没了心思,她主动黏上去会不会又是个没有尽头的解。 “那我先回去吧。” 见尤妙那么干脆的放弃了,柏福表情呆愣,觉得尤妙这是脸皮薄不懂得行事,怕办砸了主子交代的事,连忙追上去:“尤姑娘是不是有要紧事找爷?” 尤妙没点头没摇头,只是看着柏福。 柏福压低了声音:“爷不是个心硬的,要是姑娘有事找爷,就来几次,爷就心软了。今个爷是真的不在府里,去了静安胡同,要是姑娘有要紧事就去静安胡同八十八号找爷也使得。” 尤妙表情复杂,柏福打量她不知道静安胡同都是干什么的,那种地方她一个姑娘去了,怕是就被龟公随便拉进了院子,都不晓得还能不能再出来。 “谢谢柏福小哥,我记着了。” 话虽然怎么说,尤妙却打定了主意,还是自个想办法解决廖云虎,她那里还有席慕给她的银子半点没用,廖云虎不过是个普通佃户的儿子,找人吓一吓他,就能让他闭上嘴巴。 柏福完成了任务,进了大门,就见绿翘急匆匆的赶出了后门,惊讶地唤了一声,绿翘看都不看他,追着尤妙过去了。 绿翘今日打扮又恢复了平日的作风,穿了水波纹新芽嫩绿长衫,下配鹅黄八幅湘裙,头上插着点翠的钗环,额上点了梅花钿。 又被拦了一次,尤妙看了眼盛气凌人地绿翘,她未开口她都知道她要说什么,也不知道她是哪儿招惹了她,从上一世她便处处看不惯她,这一世她没有进席慕后院,她也不忘来找她麻烦。 见尤妙视她为无物,侧身要走,绿翘咬牙直接挡在了她的正前方。 “我还道是什么金贵的人儿,没想到这才几日,就让爷移了情,还比不过个馆子里的倌儿。” “席慕腻了我,我还有父母家人,若是他腻了你,你可就要被随意赏给下头的人。”尤妙斜眼看她,水汪汪的眼里没什么情绪,只是干干脆脆的在陈述事实。 “与其来关心我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他在这儿碰的女人越多,带你回主家的可能性就越小,哪个人搬家不减轻行囊,谁会把旧东西完完整整的搬来搬去。” 说完不等绿翘的反应,便径自走了,留绿翘在原地跺脚生气。 第23章 圈套 沿着花篱,柏福一路往上,过了散着甜香的银杏,抬头仰视坐在高阁的主子,朝屏风旁的丫头使了个眼色。 “上面没人伺候着吧?” 当下人的就怕撞到不该看的事,偏偏他的主子放荡不羁,办事就不喜欢在四面有墙的地方,而是在有山有水的地方兴致来了就解下裤腰带。 “没呢,刚刚杏儿去送点心,看模样是想多留一会,但没片刻就怏怏的下了楼。”那丫头捂着唇笑了笑,飞上枝头变凤凰是每个丫头的事,但也不妨碍她们笑那些飞不上去的。 听到没人,柏福就松了口气,不多说就上了鹭鸶阁。 有诗云: 雪衣雪发青玉觜,群捕鱼儿溪影中。 惊飞远映碧山去,一树梨花落晚风。 鹭鸶阁建在碧山之中,莺啼禽鸣不绝于耳,阁下有一处小池,上面用白玉石制了座只能供人观赏的拱桥,没有刻意养鱼,却不知道从那儿钻出了几尾鱼苗,在池水里吐着泡泡。 春季梨花盛开鹭鸶阁一等一的赏景去处,只是席慕最近得了一对相思鸟,才在秋季也上了这个地方,幸而能遥望银杏,不算单调。 柏福到了阁中,见席慕靠在杆上,看的闲书放在一侧,望着的方向似乎是后门,忍不住踮着脚朝他看的方向看了看,猜想是不是从这边看到后门的动静。 待席慕望过来,才回神低眉顺眼道:“小的按着爷说的话跟尤姑娘说了,看尤姑娘的神色像是有了计较。” “嗯……” 听着主子拉长的音调,柏福立刻反应过来补充细节。 “小的过去的时候尤姑娘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但表情却没有丝毫不耐,小的一去就问起了爷,说想见爷;小的说爷不方便,尤姑娘便垂下了眼看起来有几分难过,小的建议她多找几次爷等爷心软,她才好了神色,犹犹豫豫地走了。” “嗯。” 席慕这回像是满意了,也不在阁中久坐,拿着金丝鸟笼下了楼。 柏福跟下去之前,凑到他刚刚坐着的方向往远处看了看,想知道这处是不是能见到他与尤妙说话。却见这位置虽然朝着后门的方向,但下头的树木枝繁叶茂,遮蔽了视线,就算瞧也只是隐隐能瞧到个小点,看不清人。 一时间倒是分不清他家爷,刚刚是看着几日不见的尤妙发愣,还是只是随意赏景。 …… 尤妙做完了针线跟尤立回到了家中,见廖云虎也没上门打扰,半点信息也没留下,就晓得他有贼心没贼胆,便打算沉住气拖他一拖,等到他先沉不住气,她再出手收拾他。 “做一方销金松花海水骏马嵌八宝汗巾?” 尤妙听到尤立的要求蹙了蹙眉,这汗巾做起来倒是不难,但听到这个骏马她就能想起些不好的事。 “你不是做女人生意,这汗巾一听就是做给男人的,你打算是拿去卖给谁?” 尤立还因为接了一桩打单子而高兴,手里摆弄着卖两三张汗巾才能赚到的定银,但听尤妙语气不妙,立刻摆正了神色。 “大约是她想买来想送给情郎,你要是做不了咱们就不做了,我当时也没打包票,要是不行回绝了就是。” “没事,只是……”尤妙皱了皱眉,因为席慕属马,她上一世没少做这个生肖的东西,但属马的人在这世上何其多,她要是为了这个拒了也太一惊一乍,“她可有要求用什么布料?” 尤立说了个比普通布料要好上一些的名,听到尤妙便没了疑心,这布料说起来比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用的要好一些,但对席慕来说只配他身边得脸的丫头使。 “没有把上门生意推开的道理,我会绣,她有什么要求?” “没什么要求,说只要按着平时那种水平绣就是了,她交了定钱说好了要是不喜欢,定钱不退,咱们也可以拿去卖给别人。” 尤妙点了点头,当即就在布上画起了样子,因为上一世给席慕做东西的经验,画起马来得心应手,最后定了一副踏云仙马。 接下来的几天,尤妙就没出门,有什么事就交给尤立去,在屋里专心的绣帕子。 她悠闲自在可苦了不少人,除了一直等着的廖云虎,就是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席慕。 他本以为第二天尤妙就要来求他,哪里想到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席家不来静安胡同不去,就像是忘了廖云虎这个祸害,和忘了他这个男人。 “尤姑娘大概是没遇到这种事,吓得慌张了,才想着躲在家中哪儿都不去。”尤妙不出现,柏福这个贴身伺候的长随在席慕身边苦不堪言,不由为尤妙找借口。 一个勾引他十分利索的女人,会慌张?席慕眯了眯眼,她要是慌张就不会这些日子马不停蹄的绣汗巾,让她那个弟弟到处兜售了。 不知道她这是真的不怕廖云虎,还是又想着法子吊他胃口。 “既然她慌,爷就劳心些送上门让她求。” 席慕翘了翘嘴角,但脸上却没多少笑意。 廖云虎听到席家的小厮说席慕越来越爱那静安胡同的倌儿,到了第四天的时候终于绷不住行动了。在尤家铺子守了半天,终于守到了尤富外出,但是进了门又见尤立在里头,不知道怎么往后院去找尤妙,不由得咬牙。 尤画关注着廖云虎的进度,见他找不到机会,暗暗骂了声没用。 “你连骑她的胆子都有,还怕这些边边角角,难不成你还打算写几首情诗暗送给她,等她自愿跟你欢.好?”尤画翻了一个白眼,若是平日她的未婚夫多看尤妙一眼她都要气的吃不下饭,但是现在毁掉尤妙的心思太急切,她这会便什么都不想管了。 “你就直接把她骗出来,把她骑了就是,不过说好要是他家要是豁出面子,把你告到了衙门,我可不替你守活寡。” 廖云虎反感地扫了面目丑恶的尤画一眼,他们这同林鸟的危难还没来,她竟然就想着各自飞了。 不过她这主意倒是不错,有席慕在前尤妙肯定不敢声张出去,一是她声张出去对她没任何好处,她就成了男人都能上的破鞋;二是她要是想着攀龙附凤,这声张了出去席慕铁定不会要个别人碰过的女人。 想到席家那小厮说尤妙上门,席慕连懒都懒得见,廖云虎咧开嘴,搂着尤画:“画儿这主意顶顶的好,但怎么把尤妙弄出来就是个问题。” 说着,低头把尤妙私会席慕的事低声告诉了尤画。 尤画听得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我就知道那贱蹄子不是什么好货,偏偏还有不少人把她当做仙女,我看她比窑子最下贱的姐儿还要脏。” 尤画狠狠骂了一番,眼珠子轱辘着转,廖云虎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道:“你不是打算把这事宣扬的人尽皆知吧?我告诉这事不一定会害到尤妙,说不定还会帮她进了席家的大门,就是她进不去,哪个贵人家不重面子,咱们可就算是得罪了席大爷了,他要是不高兴咱们都得遭殃。” 闻言,尤画撇了撇嘴,她虽然不算聪明,但是廖云虎说的这个浅显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不由有些可惜,不能让这全越县的人知道尤妙的真实面貌。 “我说她私会人的事你怎么那么清楚,你是不是早就打她主意了!” 见尤画又醋了起来,廖云虎耐着性子道:“哪能啊,我这是看到了她私会汉子,才起了主意,想要替你出气给你个惊喜。” 尤画不信哼了一声但想到尤妙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也没继续醋下去。 廖云虎抱着尤画:“你想想等到我弄大了她的肚子,我又不要她,席大爷知道她背着他偷汉子,也不搭理她了,她还能有什么出路。我的好画儿,咱们快合计合计要怎么才能让她成了野婆娘。” 尤画笑的张扬:“那还不容易。” …… …… 廖云虎去尤家艰难,但是尤画就容易多了,等到尤富出门进货,尤画就换了一身整齐的衣裳上了门。 周边的商户都还记得她,没想到尤富当日那么骂她,她还好意思再来,看着她的没少嬉笑说闲话。尤画心里心虚,就是这些商户的嬉笑不是冲她来的,她也觉得是在笑她。 回头瞪了一圈,尤画抚了抚发梢,过几日这些人该笑的就是尤妙了。 踏进了门槛,尤立见到她便是满脸不耐烦,当日她骂尤妙的事他虽然不在家但后面是听说了的。 “尤大花你不去跟你那个未婚夫恩恩爱爱,脸涂得像是个猴屁股似的来我家干什么。” “你怎么说话呢,我可是你正正经经的姐姐。” 尤立反着白眼做了个反胃的表情:“尤大花大白天的你说什么梦话。” 他一不是读书人,而不是什么要面子讲情分的大人,对看不惯的人可没多少客气。 “尤立——” 见尤立说完就拿着扫帚来赶她,外头又有了看笑话的人,尤画一边跳脚躲扫把气的脸红脖子粗,尤富欺负她就算了,尤立比她小的竟然也敢欺负她! 周氏听到外面的喧闹,掀开店铺跟内室隔断的帘子,才解了尤画的围。 “尤立你是做什么,你堂姐一个姑娘家……” 周氏轻瞪了小儿子,她也记着女儿被欺负的仇,只是大庭广众,尤画又是一个姑娘家,也不该这般。 “不知道大姐儿过来有什么事?”周氏虽然温言细语,却没有打算请尤画去屋里坐坐的意思。 尤画见尤妙,打的就是过周氏这关的算盘,听到她问便红了眼眶,拿着汗巾捂着眼睛。 “那日回家我便知道我错了,这几天心里一直难受,想跟三妹妹道歉,还有把以前从三妹妹那儿借的东西全部还给她。” 把挎着的篮子往前递了递,让两人看其中的包袱。说起来尤画今日打扮的的确素净,头上什么钗都没戴,只是裹了一层花样老旧青布,不像她平日什么都要挂在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村姑的显摆的作风。 “你会那么好心?”尤立听着歪了歪嘴,被尤大花吃进去的东西怎么可能吐的出来。 “立儿!” 周氏警告地扫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没请尤画进屋,只是道:“妙儿今天有些不舒服,我去问问她方不方便见客。” 尤画露出了她揉红的眼睛,可怜地看着周氏:“麻烦大伯母了,我是真的知错了,三妹妹对我那么好我却不珍惜,想到三妹妹会跟我越来越生疏,我就害怕,我以前脾气太差,一直让妹妹让着我。” 尤立太清楚尤画的本性,一边听一边翻白眼,但周氏却心软去了后间找尤妙。 “我说尤大花,你哭起来怎么就那么丑呢!”没了周氏,尤立不忘刺激尤画。 尤画愤恨地剜了他一眼,旋即又翘着嘴得意道:“你看看你不许我见,我不是见到了,我不止这会能见到尤妙,我还会让尤妙奉我为上宾。” 脸上有泪又笑的欠揍,活像是个疯婆子。 尤立瘪着嘴“噗——”了一串气:“傻子。” 两人吵闹,此时周氏已经找到了尤妙,把尤画的来意说了,问女儿的意思。见尤画就是麻烦,尤妙当然不想见,但是见周氏期望她们姐妹和善的意思,还有想到尤画这回来估计是因为她那未婚夫,事情拖着也不是一回事,就点了点头。 “我去见见大堂姐,好好跟她聊聊。” 想让女儿好好跟尤画谈谈,但见女儿答应了,周氏又怕女儿被欺负了,纠着眉梢:“要是她说不好听的话了,你记得叫我们进屋,别受气啊。” 尤妙扑哧一笑:“娘放心,我省的。” 尤妙出去把尤画请进她的屋里说话,尤画走之前还不忘得意地看尤立,让尤立觉得最近估计想到她那疯婆子的脸,他都要胃口不好吃不下饭了。 …… 进了屋子,尤画先是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撇着嘴像是嫌弃尤妙房里的摆设,但眼里却是发着光。 尤妙连倒茶给她的兴趣都无,径自坐下:“不是说要送还我东西,把东西放桌上吧。” 尤画随意的把篮子扔到了桌上,幸好桌上的物件早就被尤妙移到了别处,要不然她这动作一定要碎东西。 “我已经知道了!”尤画神气十足,插着腰轻蔑地看着尤妙。 “哦,你知道什么了?” “当然是知道你是个不要脸的小蹄子不要脸的偷汉子!”尤画往地下呸了呸,像是提起这件事都脏了她的嘴。 “你怎么不去我偷得那个面前说去。” 尤妙不急不缓地打开了篮子里的包袱,就见青花的旧布里面包了一块更旧的布,除了布就剩了个玩烂的只剩下一边边鼓的拨浪鼓。 早就预料到了尤画不可能把她的东西还她,但没想到她不要脸的到这个地步。 见尤妙一点都不害怕,不觉得羞耻,尤画真想撕烂她那张假脸:“你就不怕我告诉所有人,让人知道你是什么样的贱人!” “你要是有那个胆子,又怎么会现在偷偷摸摸的找我。”尤妙淡淡道,“廖云虎打什么主意你应该知道吧,他可是你的未婚夫,你就不觉得恶心?” 廖云虎家里不算有钱,尤画嫁给他便不用担心他会纳妾,没想到她竟然还主动的要替他招惹女人。 尤画表情扭曲:“再恶心也没有你装模作样恶心!我今天来就是来通知你的,若不是后日你不去你不独自去明台胡同,我远的不说我一定会告诉你娘你是个什么人,你娘身体不好你自个掂量掂量她知道这事的场景吧!” 提到家人,尤妙眼眸瞬间瞬间眼眸锐利,气势变得不像她,慑人的让尤画有些心虚害怕。 “你要是敢说邓晖就是你们的下场。” “你吓谁!”尤画硬着气道,“谁不知道你去求人帮忙连人都见不到,你个破鞋,你要是明日不来你就完了!” 说完就把坏掉的拨浪鼓扔在地上,带着篮子跑了,尤立见那个疯婆子溜了,跑到尤妙屋里看了她一圈,见她头发丝都是好的。 “那疯婆子找你说了什么?” 尤妙睇了他眼:“明日陪我去秀秀家。” “好啊,顺便汗巾也该卖了,话说我们要不要多找几个绣娘,光你们两个我觉得离我成为大财主距离太遥远了。” 话题就那么轻松的带歪了。 第24章 解决 到了隔日,尤妙跟尤立一同出门,只是没在苗秀家待多久,便掩饰着偷偷去了尤富结拜兄弟,李大虎的家。 尤老太太会那么怕尤富这个儿,就是因为他有个李大虎在道上混的结拜兄弟。 李大虎生活处境跟尤富差不多,都有偏心的爹娘,惺惺相惜成为了好友,跟尤富相比,他是个干脆的人,知道家里靠不住早早舍了家出门闯荡,运气不错的遇到了一个不错的主顾。 跟了那主顾二十多年,那人去了别的地方,李大虎不想远离故土,加上年纪也不小了,就得了一笔钱在越县过日子。 因为就算成了自由人,李大虎也不可能脱离当初的环境,怕寻仇的那些人不敢找他麻烦,去找尤富一家开刀,平日两家没怎么走动,但年节却少不了彼此送礼。 “找李大伯做什么?难不成你想教训尤画?” 尤立眼眸一亮,满脸的兴奋:“要真是这样,我得去多买几瓶酒,光是拿一瓶怎么好托李大伯办事。” “再啰嗦就别跟我一起去了。”尤妙看了周围一眼,虽然从苗秀家走的隐蔽也扮了男装,但就怕廖云虎无时无刻的偷偷跟着她,被他发现了。 见她的模样,尤立早就察觉到不对,但怎么问她就是不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那个席家的大爷缠着你了?应该也不会,这几天都没见你出门,也没见到他,那是尤画说什么了?那疯婆子什么时候那么厉害,让你躲成这样。” “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尤妙拍了怕小弟的脑袋,哄道。 李大虎住在一个不偏不远的胡同里头,周围的环境算是安静,但推开半掩着的门,便能感觉到跟外头完全不同的热闹。 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坐满了人在抹骨牌、骰子,站在外头都能听到骂骂咧咧的各种脏话,另一边竟然还有汉子脱了上衣在角抵戏,赤身肉搏撞来撞去,旁边就有几个人懒洋洋的看着,偶尔叫声好。 两人推门进去也没人管,尤立垫着脚四处望了望,在站在牌桌旁边那儿看到个眼熟的,拉着尤妙走了过去。 “吴四,我李大伯在哪?” “哟,尤小白脸。”吴四嬉笑地看了一眼尤立,打量地去看他后头低着头只能看到侧脸耳梢的尤妙。 “你从哪找来个这个又白又胆小的小子,不会是你的相好吧?” 尤立经常在外面跑,跟李大虎的关系好,连着李大虎手下这些人他也熟悉。闻言怕尤妙生气告状,瞪着眼踹了他一脚,:“大伯人呢?” 见他生了气,吴四点了点侧面的厢房:“在屋头呢。” 尤立谢过带着尤妙走了几步,又倒回来有些窘迫地问道:“没什么客人吧?” “噗,你放心有什么好看的便宜不了你这小子。” 有了吴四的话,尤立还是怕遇到自个大伯在跟相好的盖被子聊天,敲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李大伯我跟我哥哥来看你了!” 中气十足,本来在午歇的李大虎一下子被吓醒了,捏着拳头要好好教训尤立这臭小子一顿。 “你这臭小子,你大哥不是去江南考举人去了吗?!”李大虎的声音比尤立更震天,打开了门见到了尤立旁边的尤妙,凶神恶煞的浓眉瞬间就垮了下来。 拉着两人进了屋子,才惊讶地朝尤妙道:“妙姐儿怎么过来了?” 声音跟刚刚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就像是捏着嗓子说话似的。尤立见状翻了一个白眼,干脆去拿了桌上的茶壶倒茶,不打扰两人说话。 宠爱这种事是会传染的,尤妙是尤富与周氏的第一个孩子,两人把所有宠爱都给她,李大虎没孩子,也喜欢尤妙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婴儿,为了以后当好爹,也用力宠着她。 只不过李大虎长得五大三粗,因为做的事情身上带着一股江湖气,尤妙小时候还好,会软软的叫他大伯,等到长大了知道他干的事不算正经,便有些躲着他,李大虎虽然觉得可惜,但到她生辰节日都不忘给她送一份礼物。 因为这些,尤妙来找李大虎颇为不好意思,别人是真的对她好,但她现在的样子却像是平日不搭理,到了有事的时候又想起了人。 尤妙叫了人问候了李大虎的身体,就有点不知道怎么说话,李大虎看了一眼尤立倒的那几杯半温的水,从柜子里拿了好茶,便催着尤立去烧茶端给尤妙喝。 “不用那么麻烦。”尤妙连连摆手,李大虎越热情她就觉得不好意思。 “我个粗人也喝什么茶都是一个味,这些都是别人送的,你们要是不来就得放坏了。”李大虎踹了尤立去泡茶,坐到尤妙对面笑道,“你前些日子让阿立送来的汗巾,我挺喜欢的,没想到妙姐儿你现在手艺那么好。” 尤妙进门就看到了李大虎系在腰上的汗巾,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大伯你喜欢就好。” “妙姐儿亲手做的怎么能不喜欢,听说你跟阿立最近在做生意?” 像是看出看出了她的紧张,李大虎跟她说了不少闲话,过了片刻才进入正题:“妙姐儿你来找大伯,是不是有什么事想托大伯去办?” 打扮成这样上门,李大虎不蠢早就猜到了她是有事。 尤妙点了点头:“平日不上门,一上门就是托大伯办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叫我大伯我们就是一家人,哪还用那么客气。”见尤妙往门外看,“阿立一时半会回不来,那小子有分寸不会乱闯,你放心说吧。” 尤妙“嗯”了一声,把廖云虎纠缠她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席慕的部分。 “若是平常言语上的骚扰我避着他就是了,但我大堂姐也帮着他,时不时上我家门,威胁我要是不单独出门就去我娘那儿说瞎话,大伯你也知道我娘身体不好……” 李大虎越听脸色越差,重重敲了桌子:“简直畜生,那两个狗娘……” 意识到尤妙在才忍住了脾气,把脏话憋了回去。 尤妙当做没听见,继续道:“我爹的脾气加上我娘的身体,我又怕闹起来影响到我哥哥读书,没了法子才来找大伯帮忙。” “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带着人去教训那小子一顿,让他不敢打歪主意。”虽然是柔着声,但是李大虎面目狰狞,看着能把人活吞了。 尤妙摇了摇头:“若是大伯你现在去了,他们就知道是我叫大伯去的,我祖母少不得又要闹天闹地。我是想到了明日我单独出门,等到廖云虎出现了大伯你抓个现行,好好教训他一顿,他和尤画口口声声说我与人私通,那大伯你们就别多透露身份,让他们误以为得罪了大人物,他们欺软怕硬知道有人为我出头,便不敢再想其他。” 说着,尤妙从兜里拿出了一张五十两的小额银票。 “我知道给大伯钱,大伯一定会觉得我见外,但大伯找人也废人情,之后也少不得请他们吃酒,再者也不知道明日捉不捉的到那人,少不得要多蹲守几日,侄女没有多的,大伯不要嫌弃才是。” 尤家这样的小富之家,又宠着尤妙让她存出个百八十两也不是难事。 李大虎看着银子也不怀疑其他,见尤妙一脸坚定,为了让她放心就收下了银子,他又没有子女,以后等到她嫁人也是拿来给她添妆。 见李大虎应下这事,尤妙大松了一口气,之后把看别人打牌的尤立叫回了屋子,三人聊了一些琐事,李大虎这边都是男人不好久留尤妙,没到饭点就亲自送了姐弟出了胡同。 …… 不用席慕就能解决这事,再加上席慕已经好多日没有找她,尤妙整个人都要飘起来。 上一辈子梦寐以求的日子,这一世就那么轻易的要得到了,尤妙脸上都要笑出花,拉着尤立吃了几碗桂花酿,打包了给家人的,才回了家。 一直盯着尤妙的侍卫回席家报信,把今日的事完完整整的禀报给了主子。 见主子越听脸色越差,柏福顿时觉得倒霉,他今天起床便觉得头有些疼,他那时候就该聪明的告假把班换给柏庆,不该强撑着上值伺候。 “要不然咱们派人使计,让李大虎他们插不上手?” 柏福小心翼翼地建议道,那个想到尤妙性子那么温软乖巧的姑娘,竟然有个当打手的大伯,让一连串的计划突然坏了那么一截。 席慕挑高的凤眼眯起,眼里敛了嬉笑,是剩下了高高在上的冷漠矜贵。 “尤妙又不是傻子,再者……”席慕冷哼了一声,“是爷想多了,什么英雄救美,爷想让她进爷的院子,她就得进爷的院子,费这些功夫简直是浪费时辰。” 闻言,柏福心想自家爷也是破罐子破摔,若是英雄救美尤姑娘自然满心感激,等到被救了之后爷再出现,那尤姑娘的心情怎么可能一样。 不过想到尤妙除了起头来了一次席家找人,之后就再也没来过,晾了席慕那么久,柏福默默感叹,自家爷也是能忍了,到现在才想着直接强取豪夺。 …… …… 尤妙本以为要蹲守个几次廖云虎才会露出尾巴,哪想到昨日尤妙去了苗秀家,廖云虎打探消息的席家小厮告诉他,尤妙又去了席家后门候着席慕,等了几个时辰都没等到人,席慕已经彻底对尤妙这个送上门的没了兴趣。 闻言,他还有什么可担忧,到了隔日见尤妙独身出门买菜,走得方向就是明台胡同,心中痒痒没到地方就要想去把人拉住亲上两口。 到了地方,见周围没人他刚要冲出来,眼前一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棍棒便落了下来。 尤妙见廖云虎被套了麻袋,跟李大虎对视了一眼,没忙着走而是躲到远处的拐角,打算偷看到结束。 没揍几棍子,李大虎便闻到了骚味,见地上冒出了一滩水迹,呸了一口痰:“□□的脏东西!才没打两下这狗崽子就尿了。” “娘.的!还说要废了他的那短玩意,那么恶心老子可下不了手。” “老子看不用下手,这杂碎都能吓得再也不敢用那玩意。” 先是被套麻袋挨了一顿拳打脚踢,又被这样的笑话恐吓,廖云虎连麻袋都不敢打开,整个人瑟瑟发抖,拼命的想往远处缩。 “你们认错人了……你们认错人了……” 他爬的方位不对,正好撞到了一人的脚上,那人脾气暴,拿着棒子就给了他肚子一抽,听着廖云虎又咳又呛,不知道是不是被揍出了血。 李大虎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把麻袋给抽了。 乍见光明,廖云虎满脸是血,连头都不敢抬。 “隔着麻袋教训这杂.种能有没感觉,总不能辜负了爷的重托,拿着酒钱不办事——” 说话的人哈哈一笑,一脚踩在廖云虎的脸上,拿着棒子往他胸上抽。 别看廖云虎对着尤妙胆大,对待这些人高马壮的男人根本不敢反抗,只会一味的闪躲求饶,这种人是他们打手最不爱打的,一点趣味没有就跟打一团烂肉似的。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缠着席爷的女人……求你……我的钱都给你们给你们……” 廖云虎被打掉了几颗牙,鼻子也被打歪了,说话含糊不清,听到他们是“爷”派来的人,自然想到了席慕,连连求饶。 那人没理他,看向了李大虎:“要不要动刀子?” 打的再厉害也是外伤没伤到内部多少,修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见这人是个胆小没用的,就是弄死到了这巷子里也没什么关系。 李大虎不想背人命,皱了皱眉:“弄断一只手,给腰上一刀让他长个教训就行了。” 廖云虎直接被这云淡风轻的话吓得晕死了过去。 可惜,廖云虎的这些惨烈,尤妙都没欣赏到,因为到了转角没多久,她就被捂住了嘴巴,移到了别的地方。 把人拉远了,席慕松开了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有几日没见的妙人儿。 昨日还想彻底摆脱了席慕,尤妙眨了眨眼睛,愣了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怎么会在这,他不该在静安胡同陪着他那新包的云莲? “怎么?不想见到爷?” 席慕眯了眯眼,舌尖滑过上颚,审视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她时刻记着要让他腻让他腻,摇了摇头:“怎么会可能。” “这几日我一直想着爷……” 尤妙没说完,席慕就克制不住地凑上了她张合的唇上,重重的嗦着的她的柔软唇瓣,舌尖狠狠的闯如她的口腔,扫荡了一边,扯着她的小舌吮吸,见她疼得皱了眉,才松了嘴。 放尤妙喘息片刻,席慕又亲了上去,这次比上次更狠,尤妙有种唇瓣都要被他咬烂的错觉,呜咽地推了推他,才把人给推开了。 席慕搂着她,粗喘着靠在她的脖颈,咬着她凸起的锁骨解馋缓和。 濡湿的气息,让尤妙觉得痒,跟席慕带来的疼混合在一起,就变成了酥麻。 尤妙还记得这是在外面,红着脸推了推他的肩:“你要是想,我们去席家。” 席慕抬起头,上挑的凤眼染上情.欲,黑眸透着暧昧的绯色:“为什么不找爷?被威胁冒着风险去找你那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大伯,也不来找爷。” 虽然想解决身体的冲动,但这事却不能马虎过去。 被质问的尤妙愣了愣,无辜道:“我去找你了,你不在府里……” “为什么不多找几次,你把爷当做了什么。”席慕眯着眼,唇因为刚刚亲吻充血殷红,但脸色却冷得很。 “我以为你腻了……” “你他.娘的一直吊着老子胃口,就没让老子吃饱过,老子倒是想腻,你花招那么多,老子能腻吗!” 大大约是受了那些句句脏话的打手影响,看着满脸无辜茫然的尤妙。席慕忍不住爆了市井粗话发了脾气,这些天他连上个女人脑海里都要浮现个她,这种状况她竟然还能委委屈屈指责他,说他腻了。 他能腻? 她要是想让他腻,那么使力招惹他做什么! 面对席慕的怒意,尤妙怔忪片刻,突然捧住了他的脸,轻轻的吻上了他的唇,一下又一下。 蜻蜓点水,痒痒的像是羽毛挠着,亲上去的时刻解了痒,但下一刻痒意更甚,想要多一点在多一点,让她一直停留在他的唇上,紧紧的碰着他。 席慕怔了怔,看着尤妙闭眼认真近乎虔诚的神情,扶着她的后脑勺又吻上了她的唇,这次虽然动作还带着急切,却温柔许多,和风细雨地扫过她的唇瓣,引着她的舌尖陪他起舞…… 站在隔壁拐角听完全程的李大虎神色复杂,两人分明是一对,妙姐儿也十分乐意,这种情况下他到底要不要出现棒打鸳鸯,阻止妙姐儿继续犯傻? 第25章 发现 尤妙与席慕站着的位置应该是某户人家的后门,墙角被青苔染的斑驳,院内青竹长弯了腰,零星的枝叶垂下探出了墙头,枝干上缠绕娇艳月季盛开在尤妙身后。 开的再娇也不如他怀里的女人更娇滴滴,席慕贪婪地吸取怀中女人的味道,放在墙上的手收回放在她的身上,渐渐往下,尤妙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咬了他的唇瓣,止住了他的动作。 稍稍分开,濡湿的呼吸打在一起,两人唇瓣上粘着根未断的银丝。 席慕盯着尤妙,眼底烧红,若不是地方不对现在就想就地把她办了,好让她知道他有没有对她腻味。 曲折蜿蜒的巷道深不见底,院户密集,听到了李大虎他们寻仇,家家户户紧闭门窗,营造出了这地方是僻静地方的错觉。 两人一分开,恰好婴儿的啼哭从远处传来,清晰如在耳畔。 尤妙吓得连退了几步,咬了咬唇,她这算是被席慕训练的奴性了,上一世她跟着他的十年,到了后面几年他要是一生气就会想各种法子折腾她,所以刚刚见他发脾气,又加上担心他那么大声招来李大虎,她便下意识按着上一世的经验哄人。 虽然后悔太过冲动,但抬头见席慕脸色已经缓和许多,尤妙还是松了口气,这浑球每次发脾气,就没有过什么好事。 “我明日去席家后院……” 说完,尤妙怕李大虎来寻她,就赶忙擦了嘴准备离开,却没想到席慕却没有放她走的打算。 抓住了女人的手腕,席慕已经从刚刚的情绪中抽离,玩味地对上了她水汽未散的星眸:“刚刚爷还在说你吊爷的胃口,你这亲够了,又要把爷撇到一边了?” 尤妙愣了愣:“我没有。” 吊胃口这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席慕的口里说出来了,她都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他会一直觉得她在吊他胃口让他吃不饱,她明明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上回从席家出来,她双膝的淤肿过了两天才消,就是上一世她都没有那么配合过他玩那些花样。 “我哪回做的不好?”尤妙认真地跟席慕探讨这个问题,“爷说的那些让爷不悦的伎俩我从来没使过,如果我真是那样的人,又怎么一直按着爷的想法来,没有一点自己的念头,遇到了事怕爷生气都不敢劳烦爷。” “爷为什么就不相信,我是同绿翘她们一样,一样喜欢着爷,想让爷开心。” 女人的声音清脆真诚,悦耳的很。 回想她刚刚吻他虔诚的模样,席慕心中痒痒,若不是地方不对真想跟她细细探讨,如何让他开心这个问题。 “是吗?”席慕余光扫到了拐角不经意露出来衣角,眯着眼松开了尤妙的手腕,“那是爷误会你了。” 看着被松开的手腕,尤妙怔了怔,刚刚还摆出一副不死不休,她不给个他满意的答案,他要把她手腕捏碎的架势,怎么那么快又好了? “回罢,爷明日等着你。” 见娇滴滴的人儿转身,席慕靠在墙上,眼皮子掀高:“妙宝贝是爷的心肝,是爷要接到院里千疼万宠的宝贝儿,怎么可能跟绿翘那般用来取乐的丫头一样。” 这是还惦记着她刚刚说她同绿翘那些人一般喜欢他。 尤妙的背影顿了顿,回头:“爷?” 席慕上前吻了她额头一口,低声缠绵道:“快走,要不然爷这回是缓不好了。” 说着引尤妙去看他身下轮廓格外明显的某处,尤妙眼眸一缩,暗骂了声畜生,这回是飞快的跑了。 …… 走在回铺子的路上,尤妙忐忑不安,比起席慕又纠缠了上来,她现在更担心的李大虎有没有发现她跟席慕。 他们在的那个地方离他们打廖云虎的地方那么近,她走得是时候不敢特意去看,怕被李大虎看见她突然肿了的嘴巴,但她竖耳仔细听了动静,那个方向早就没了打闹的声响。 要是教训好了廖云虎,李大虎是会直接走,还是来寻她? 尤妙蹙着眉,怎么想都会是后面一种。如果他寻她了,那不是很容易就能看到她跟席慕。 越担心的事情越容易出问题,尤妙到了铺子见到看着似乎是坐了一会的李大虎,惊讶地有些心虚,“大伯,你来了?” 李大虎点了点头:“今日没事来找你爹爹说说话。” “你跟你大伯就是前后脚进门的功夫。”尤富在旁笑道,他跟李大虎的关系好,见着他来了都要把门关上一半,少做些生意好陪李大虎说话。 李大虎连忙拦住了:“我就是路过看看你们,哪能打扰你做买卖,妙姐儿你说是吧?” 被点到名字的尤妙,身体就像是受到惊吓一样打了个激灵,但幸好尤富在跟李大虎说话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心中有鬼,总觉得李大虎的语气格外的意味深长。 “大伯你难得来一次,就让我爹爹偷偷懒。” “你这孩子,”李大虎笑着看向好友,“先让妙姐儿领我去后头喝杯茶,你先在前头收拾。” 听到李大虎应的那么干脆,尤妙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真刚走出了铺子,李大虎笑容收起板起了脸。 “你跟那个姓席的是怎么回事!” 压抑了音量,尤妙还是能清楚听出他话中的恼怒跟气愤。 刚刚在巷子里李大虎怕尤妙尴尬就一直没有出现,看着她与席慕非同一般的亲近,听到他们话中的意思,尤妙没有珍惜自己什么都给了席慕,到现在情绪都没有平复下来。 他出门闯荡的早,又是混道上的,傻女人见得太多,女人就是情绪一上头,哪怕喜欢的男人让她卖身子赚钱,她也乐滋滋的觉得是为了情郎付出。 他一直都觉得尤妙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什么该做什么能做,谁晓得她却是被宠坏了,脑子不灵光,竟然被席慕骗成这番模样。 想到尤立说过,尤富又把尤妙许配给尤锦的念头,李大虎恨其不争:“你怎么那么糊涂!” 尤妙一颗心沉沉落入了看不到光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处。 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怎么向他解释:“大伯……” “这事要是你爹娘知道了,你知不知道会怎么样!是不是他逼你的?!” 看尤妙对待席慕的样子,李大虎觉得是席慕逼得可能性不大,她分明就是已经掉入情罐子了。 “这事你爹娘必须知道不能拖,怎么解决得商议好了,你是个黄花大闺女,不是尤立那样的小子,怎么能想与别人怎么样就怎么样!” 虽然心中生气,但李大虎还是关心这个从小看大的小姑娘,特意来这趟也是为了这个。 “纸永远保不住火,你别打着能瞒一辈子的念头,到时候你爹娘无意间知道,比现在你主动与他们说跟接受不住。我话放在这儿了,你就是嫌我多管闲事也好,如果你这几日你不跟你爹娘坦白,处理这件事,我就亲自跟他们说!” “大伯,我……” 见尤富追了上来,尤妙呐呐闭了嘴,李大虎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提醒她不能忘记坦白的事。 接下来尤妙回了屋子,两人说了一会话,李大虎想起来还有事没办便走了,尤妙出屋见到自个爹还是笑的喜气洋洋,知道他这是还不知道事情的始末,松了一口气,但是旋即又烦恼了起来,到底要怎么坦白? 其实席慕一直说她吊他胃口的时候,她想着他上一世说的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脑海中有闪过干脆去他后院当他的妾,让他早些吃腻,但是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想到父母会有的反应她就立刻打消了。 别说是去当席慕在官府有备籍的妾侍,她就是去当席慕的妾,心中想的也是不能上妾籍,这样以后席慕腻了回了京城,她就还是自由身,可以拿着钱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又不可能拿上一世的事来说,不论爹娘他们是信还是不信都不是好事,信了难不成他们就放心她跟席慕纠缠了?当然不可能,估计还是如前世一般跟席慕拼个鱼死网破。 只是鱼死的是他们尤家,网破的也是他们尤家。 尤妙深深地叹了口气,脸色难看,再不能劝爹娘她也得劝,李大虎说到做到,绝对不可能放任她跟席慕偷情不管。 而且他说的也是,席慕还有快一年才会回京,她这样频繁跟他见面,席家那些下人就是被他管教的好,不敢在外头嚼舌根,她也又被别人看到的风险。 一次两次她能蒙混过去,但总有廖云虎尤画这一类人再出现。 再差也不会比上一世更差了,尤妙心中不断安慰自己,鼓足勇气,踏进了周氏的屋子。 第26章 坦白 周氏在屋里头折家人的衣裳,娴姐儿在旁拿着衣裳笑闹地跟她学,尤妙进了门,帮着把衣裳收拾好,等到娴姐儿坐不住跑到院子里头玩,才纠结地睇着周氏。 “这是怎么了?有话想跟娘说?”周氏被她瞧的怔了怔,“难不成想做新衣裳了?” 对于女儿有话不敢开口,周氏思索了片刻也想出了这个,尤妙什么都不缺,平日里也没见她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女孩爱俏,所以周氏勉强就想出了新衣裳。 尤妙摇了摇头,完全不晓得怎么开口,对她娘来说她会为难的就只有做衣裳这种小事,要是她把席慕的事情说出来,她根本就不敢去想她娘的反应。 “那是什么事?” 周氏看着女儿拧着的眉,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把褶皱抚平:“跟娘还有什么犹豫说不出口的事?难不成是关于大郎的?” “大哥怎么了?”听到尤锦,尤妙立刻就想到了葛葭桐,“那个葛姑娘不会又去缠着大哥了吧?” 周氏捂着唇轻笑,若是平日自个的女儿那么恶意的提起个姑娘,她一定要皱眉教训,但想到了大郎有意,女儿也看的紧,她觉得这对小儿女有趣好笑。 “你啊!”周氏抬指点了点她的脑门,“你以为你哥哥是个宝贝吗?葛姑娘也只是稍微有意,怎么可能做得出缠人的事。” “那可不一定。”上一世葛葭桐不就是带着别的男人的孩子缠上了她的大哥了。 “娘……”见话题跑歪了,尤妙赶紧拉回来,眨巴眼睛看着娘亲,“当初你是怎么喜欢上爹爹,又愿意为他生下哥哥和我们。” 周氏微微一愣,不知道女儿是不是在拿她寻开心,尤锦哪儿是她生的。 要是尤锦是她生的,她又怎么会想把她跟尤锦凑成堆。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周氏虽然已经不在年轻,但却从来不是那些三四十生了孩子就不爱穿兜衣,能在街上插着腰骂骂咧咧、不修边幅的妇人。 听到女儿的问题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白皙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红晕:“你爹爹那么好,我喜欢他不是正常不过的事?” 总得把话题打开了,她才能睁眼说瞎话,说她对席慕是用了十二分真心,要用这份喜欢来换爹娘的谅解。 拿席慕那样的人来跟她爹相比,尤妙想着就觉得怄气,心里拿了把刀把他切成了无数块。 尤妙搂着周氏的胳膊摇了摇:“娘你就说说吧,当初你是官家小姐,跟爹爹的身份差那么多,他等于是挟恩图报,娘怎么会就想通喜欢爹爹了?” “怎么能那么说你爹爹!”周氏嗔了女儿一眼,“你是不是在外头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了,我当年也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受嫡母教养命不由人,你从小有我跟你爹宠着,不知道那些大户人家庶女过得日子,你娘没有外头传的那么高的身份,遇到你爹爹之前过得也没多好。” “再者你爹爹是个好人,什么挟恩图报的!”周氏笑着回忆往昔,“当初他救了我,也没说当即娶我,什么事都不让我做,是我自己觉得吃白饭丢人,开始帮忙内务,到了后面也是我说想嫁给你爹爹。” 按着她当时的身份,她其实连说嫁都没说,就说等到尤富娶了妻子,她为奴为婢的伺候两人,尤富听了生气,说她糟蹋他的心意,闹了别扭,她那时候懵懵懂懂,尤富是她遇到过最真心待她的人,怕他生气就稀里糊涂成了亲。 “没想到爹爹那么好,怪不得娘亲会愿意为他生儿育女了。” 尤妙凑到周氏的怀里:“要是女儿以后能遇到那么好的人就好了。” “怎么遇不得。”想着养子的人品,周氏笑着抚摸女儿的脑袋,“妙儿以后以后一定会遇到个把你捧在手心,舍不得你吃苦生气的良人。” 尤妙从周氏的怀里立起,忐忑地道:“女儿好像已经遇到了。” 周氏怔了怔,有些没反应过来女儿的话:“什么?” “我……”尤妙咬牙,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这世一定一定不会比上一世差,“女儿有了喜欢的人,他像是爹爹救了娘一样救了我,我很喜欢他。” 听这意思,尤妙说的一定不可能是尤锦,周氏整个人都愣住了。 “当然他救我不是像爹爹救娘那种救,但对女儿来说也是不能不铭记的大恩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关女儿的大事,周氏脸上的温柔一扫而空,神色严肃地看着女儿。 “娘还记得尤画的未婚夫廖云虎以前来我们家求过亲吗?” “他?难不成……”周氏一惊,差点没被想到的可能吓晕过去。 尤妙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女儿跟他没有关系,是他之前求亲不成,跟尤画定亲了之后,一直纠缠我,然后尤画不制止,还帮着他威胁我。我怕爹娘你们担心就一直没说,后面廖云虎有恃无恐起了歹心,幸好席慕出现救了我。” “席慕就是前段时间出现的席公子。”怕周氏不知道席慕本名,尤妙还特意解释道。 周氏这口气还没松下去,又提到了嗓子口。 廖云虎不行,但那个席慕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不是一直讨厌那个席公子,以前你还跟我说他恶心,讨厌他一直纠缠。”周氏抚着心口,觉得自己女儿是被鬼迷了心窍,“他可是有妻室的!” “他没有,他以前娶过妻,但是妻子病逝了。” “就是没有妻,他有妾的事难道是假的,他这样的人他就是娶你做妻,我跟你爹都不会同意,更何况他还看不上咱们家。” 周氏头一次对尤妙那么激动,说着就站了起来,皱着眉重重的叹气:“他救了你,咱们全家都会感激他,再贵重的谢礼我跟你爹都会想办法送到席家,但是喜欢他这事你就别想了。” 对待当人妾侍的事,周氏身为官家庶女再清楚不过了,虽然说明律规定正室不能把上了户的良妾当做下人对待,但是低人一等就是低人一等,就如她的姨娘,小时候没伴着她多久就郁郁寡欢去了。 若不是她家被抄,她遇到了尤富,很有可能也是过着那样永远看不到光的日子,明知道那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她怎么可能自己的女儿走上去。 尤妙被自个娘的反应吓到了,她选择先来跟她说,就是觉得她性子温和,一定比她爹好接受这事,没想到她的反应会那么大,根本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可是我喜欢他……”尤妙不放弃地弱声道。 闻言,周氏表情心疼无奈,尤妙一向都是个省心的孩子,怎么就在这事上犯了轴。 “娘是为你好,你从来没怎么见过坏人,被那廖云虎吓到了,格外感激席慕,你想报答他,所以误会了,你不是喜欢他,你只是感激他!” 最后一句周氏斩钉截铁,坚定地不容反驳。 尤妙脑子里乱成了一团线,都怪席慕,要是他今日不突然出现,他们也不会被李大虎看到,她也不在这儿绞尽脑汁的说瞎话,骗自己的母亲。 “可是女儿……” 见尤妙急的都要哭出来,周氏心里是有些相信她喜欢上了席慕。不管席慕的人品如何,气质相貌都是越县见不到的,尤妙一个没见过多少人的小姑娘会动心也正常。 只是如果她是对了席慕动了心,那对尤锦就是彻底的兄妹之情,这到底是什么一笔糊涂账。 周氏抚了抚头,有气无力地摆手:“若是不想气娘,这件事就别在说了,娘怎么都不可能让你去做妾。当初你被廖云虎纠缠就该早些告诉我与你爹,要不是你瞒着不说,唉!” 越想周氏越气的慌,那廖云虎看起来还像是个人样,没想到竟然是个畜生东西,跟尤画订了亲竟然还想着对她女儿做坏事,现在竟然害的她女儿想去做别人的妾。 见周氏脸色苍白,尤妙不敢再说,连忙扶着她去床上休息。 她万万没想到坦白以后会是这样的结果,也是因为上一世去做席慕的妾做的太容易了,她就料高了亲人的接受程度。 尤妙看周氏的脸色,心中想着只能再去找李大虎好好谈谈,把这件事瞒下来,她娘那么好脾气的人都那么生气,她爹知道了还了得。 见女儿担忧的模样,周氏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娘虽然生气,但没到会气出毛病的地步,但若是你再提这事,那可就不一定了。” “妙儿你是好姑娘,是娘的宝贝儿,娘不是不想让你如愿,但那样的人家咱们家招惹不起,你现在就是一时脑热会好的。” 尤妙默默点了点头,陪了周氏一会,便怏怏的去做饭。 到了晚间,尤富发现了女儿精神不好,还以为她操心尤锦要去江南考试的事,还宽慰了几句。 “先生也是觉得与其在越县苦读,还不如早点过去早点熟悉考场,免得到时候突然去了对环境不熟悉水土不服影响考试。妙儿是不是还在气你哥哥走时,你没在家没有送他。” 尤妙摇了摇头,想到等会爹就要从娘的口中知道她跟席慕的事情,心里就紧张的什么都不想说。 但尤富还禁不住的想打趣女儿:“越县离江南就一天的路程,要是妙儿你担心,咱们等到考试的时候,一起去考场附近的客栈候着,等你哥哥出考场也使得。” 女儿精神不振是为了什么周氏再清楚不过,心疼的不得了,但是想到她想干的事情,再心疼也得忍着。 扯了扯自家相公的衣袖,周氏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他的碗里:“有什么话吃完了再说。” 尤富没注意到媳妇和女儿之间奇怪的气氛,吃了菜还赞叹道:“妙儿手艺越来越好。” 尤妙抿着嘴勉强地笑了笑。 …… 等到了该歇息的时候,尤富脱了外裳挂在架子上,还在含笑跟周氏说尤妙跟尤锦的事。 “之前还担忧大郎没心思,你还记得大郎走时候的样子?那模样怎么可能是没心。” 尤富眉开眼笑,但回头瞅到媳妇愁眉苦脸的模样,怔了怔。 “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周氏摇头,不知道怎么跟尤富说,他的脾气她最清楚,平日看着还好但一旦关系到他们这些家人,就变成了十足的暴脾气,加上他有那么期望尤锦和尤妙成一对,她就更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这事又不能不说,至少廖云虎和尤画那儿就要好好解决了。 “妙姐儿对大郎应该是没心的。” “怎么会?要是没心又怎么会那么拼命的拦着葛家姑娘亲近大郎。”尤富反驳一句,见媳妇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坐在了她的身旁,柔声道,“是妙姐儿跟你说的?” “嗯,”周氏叹了口气,“我说了你可别气,现在大晚上的,什么事也得留到明天再说。” 见尤富应承了,周氏才把今天尤妙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尤富越听脸色越难看,到最后根本坐不住,身体紧绷的在屋中烦躁的走来走去。 “妙儿怎么那么糊涂!那席慕能是什么好归宿!” 尤富粗声粗气说了这句,接下来便是压抑着怒气咒骂廖云虎跟尤画:“那两个畜生,老子现在就想带着刀把他们给砍了。不要脸的杂.碎,打主意竟然打到妙儿的身上……” 见他越骂声音越大,还要往外冲,周氏连忙去拦。 “你就穿了中衣要往哪里去,妙儿他们都休息了,你不是答应我什么事明天再处理。” 他也得能憋到明天,当初他就不该心软帮尤家那些人一把,就该看着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看看他们现在还能猖狂成这样。 “尤画那个不要脸的娼.妇,明日我就揪着她,把她扔到窑子里,咱们帮了她,她不知道感激就算了,竟然还想害妙儿!” “行了,她是要教训,但你是她大伯,你要是真的那么做了,别人要怎么说你。再说那样妙儿被廖云虎骚扰的事不就传出去了,三人成虎事多有,传来传去妙儿的名声就毁了。” 尤富气呼呼的坐在了凳上,没有片刻又忍不住起身在屋里心烦渡步。 “你劝了妙儿,妙儿怎么说了,她放下心思了没有?” 周氏无奈:“你看她今个晚上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知道她心中怎么想的了。” “那席慕也是个……,怎么能乘人之危!”好歹席慕救了自个的女儿,尤富犹豫了一下没把“畜生”两个字骂出口。 “当初你都觉得席慕是个好的,妙儿是你的女儿,会看错也是正常。”到这个时候周氏反而变成劝人的那个。 “我当初就是觉得咱们女儿得配最好的,才会鬼迷心窍觉得他那样贵公子能收心,把咱们女儿捧在手心。打听过他的人品德性,我就恨不得打以前的自己两巴掌。” 按着席慕的身份玩女人是正常不过的事情,连将将能填饱肚子的闲汉,有了两个铜板都会想着去花街上逍遥,食色性也,男人风流在不少人看来不是坏事还是值得羡慕的事。 但这羡慕的前提,是这风流的男人没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所有现在在尤富的眼中看来,席慕就是个道德败坏的畜生东西。 第27章 上门 事关女儿,而且还是那么一件大事,尤富怎么睡得着,在床上熬到了早晨鸡鸣就迫不及待地睁开了眼睛。 转脸见到媳妇同他一起醒了,两人对视,齐齐叹了一口气。 “你说大郎那儿该怎么办?当初不该嘴快告诉他。”尤富满脸懊悔,那时候尤锦来找他,他被他逼得紧,然后想着探他的意思,就把想法说了出来。 本以为郎有情妾有意,没想到竟然是个大乌龙。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愿妙儿只是一时糊涂。” 尤妙当然不是一时糊涂,两口子没起来多久就听到大门有动静,尤富开了院门,就见李大虎站在门口,眼下青黑,也是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这大清早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知道自己兄弟仇家多,尤富左右望了一眼,连忙把人拉进了院子里。 他还能为了什么,昨日他回家后越想尤妙的事情越不安,又怕他逼紧了她个小姑娘害怕想不开了,胡思乱想了一夜,实在受不住干脆就来了尤家,看看事情进展到了什么地步。 “没出什么事,我就是睡不着,出来锻炼逛到了你们家。”李大虎随口蒙道,“你呢?我见你也是没睡好的样子。” 见尤富疲惫的样子,李大虎猜到尤妙已经跟父母坦白了,但是却不知道尤妙是怎么跟尤富他们说的,只能先开口试探。 听老友问起,尤富叹了一口气,李大虎也不是外人,把人领到了厅堂,就把昨日听到的话给说了。 “若是你想找廖云虎麻烦,那就不必了。” 尤富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他昨日先是被人打断了手,然后被人发现送回了家,祸从天降被一伙人闯入家中给阉了。”李大虎一直注意着廖云虎的动向,所以这事第一时间他就知道了。 敢那么嚣张的闯入别人家中,李大虎都不用打听,就知道是席慕的手笔。 既然尤妙说是因为席慕救了她,她才喜欢上的席慕,李大虎也就没说廖云虎的手是他让人打断的。只是心中那个模糊的想法,因为听到尤富的话变得肯定了,席慕既然能那么轻易的解决廖云虎,为什么要放着尤妙来找他,就单单是昨日他对尤妙说的那般,只是想逼她去求他? 昨日席慕是不是就是知道他在那儿,才故意说那样的话,既然这样他就是早盯着尤妙,想让妙姐儿去做他的妾。 李大虎眉头皱成一团:“还有尤画,那些人阉了廖云虎之后,闯进了尤家把打肿了尤画的脸,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身上的衣裳扒下来了才走。” 听到两人的下场,尤富自然明白了他说的“不必了”是什么意思。 这两人的惨状,就是他亲自下手也做不到这种地步。 “你觉得这些都是席慕做的?”尤富问道。 李大虎无奈地看着尤富:“要不然你觉得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谁还会要那么狠的教训那两人。遇到了这种事你可见衙门有一点动静,不知道席慕派的人说了什么,廖家跟尤家竟然没一个敢去报官,都在家中龟缩着。” 县令公子都敬席慕几分,想来也只有他能无视王法做到这个地步了。 “不管怎么样,反正妙姐儿不能去做他的妾。” “怕是没那么容易。”李大虎不忍心打击老友,但也不得不说,“昨日妙姐儿会跟你们坦白,是因为我无意撞见了她与席慕,现在想来我会撞见他们应该就是席慕刻意让我看见的。” “怪不得你大清早就过来了。”刚刚李大虎的借口,尤富半点不信,只是相信他的人品才没有拆穿。 “他刻意让你知道又如何,反正我女儿不能进席家的门,不会去当他的妾。” 说完,尤富听到院里有动静,往外头一看就见尤妙立在外头,不知道听了多少。 明明做错的是尤妙,当尤富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皱着眉就让她回屋子里继续休息。 尤妙看了一眼跟出来的李大虎,咬了咬唇:“爹,我有话想跟你说。” “这个时辰有什么话好说的,”尤富捂着耳朵不听,拉着尤妙的胳膊要把她弄回屋里去。 尤妙看着关掉的门,默默的站了一会,才脸色难看的扑到了床上。 李大虎的猜测让尤妙也有了种席慕是故意的感觉,昨日他本来拉着她在说她吊他胃口的事,但是突然就松手不说了,他是不是那时候就发现了李大虎。 若他真是故意的,她除了心中恨他,但明面上却还是得让他如意了。 席慕想要成的事就没有不成的,她上世花了太多代价知道这个道理,这世一点都不想重蹈覆辙。 但到底要怎么说服她爹? 把尤妙赶回了房里,尤富回头看着表情不怎么好看的李大虎:“你说说你是撞见他们在做什么了?是不是妙姐儿已经跟他……” “唉,你别瞎想,我就是撞见他们说话,神态有些亲密罢了。” 李大虎不敢说实话,在他看来当时的情景,尤妙就是没把身子给席慕,那也差不离多少了。 若只是神态亲密,他又怎么会催着尤妙坦白,又怎么会睡不好觉天没亮就来他家门前守着。 尤富心乱的不行,一直坐在厅堂中,到了铺子开门的时辰也没去开门。 “干坐着也不是一回事,既然你不愿妙姐儿去席家,要不然咱们去找席慕谈谈?” 这一谈恐怕就要谈出他不想听到的事,尤富不愿但又如李大虎所说干坐着没什么用处,去换了身衣裳就打算往席家走。 不过他这还没出门,曹操便到了,十多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抬着礼物,浩浩荡荡地堵在了尤富家的家门口。 李大虎看了这排场,又看了老友难看的脸色,唉了一声,妙姐儿怎么就那么糊涂,招惹了那么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公子哥。 除了派了家丁,席慕本人也来了。 因为气温降下,他今个没有拿洒金扇,双手随意地背在身后,凤眼微眯面上带笑地看着尤父。 …… 进尤家宅子的巷子不算小,能供五六个人并排过,但席慕带的人各个人高体壮,再加上数十个箱笼,把巷子挤得满满当当。 相邻的人家听到动静都凑到了外面看是怎么一回事,但却没人敢开口问尤富,因为尤富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黑的能挤出墨汁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席慕走到前面:“来拜访伯父,总不能空着手。” “谁许你拜访,带着你的东西滚回你家去。” 席慕面色淡淡,没有被尤富激怒,也没完全无视他的恶意。 “伯父这话就不对了,我挑了那么一个时候前来,就是怕伯父心中焦急,找不到人可以倾诉,才特意上门来给伯父解惑。” 说完,席慕的目光跳过尤富,望向了站在院内的尤妙,还悠闲地朝她挑唇笑了笑。 尤妙拧着眉,为什么老天就不能降下一道雷把席慕给劈死了。 察觉到席慕的目光,尤富回头看到尤妙又出了屋子,暴跳如雷:“出来做什么,回屋去!” “伯父的脾气也太过暴躁。”见自个的女人被吼,席慕眼中闪过道不悦。 就是他以前正儿八经的岳父他都没什么好态度,这回因为知道尤妙一家和乐,尤妙重视双亲,他才特意上门,见尤富这态度也没有拂袖而去。 “我教训我的女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带着你的东西快滚,要不然我就报官了!” “若是我想以势压人,今日就不会大清早特意来这趟,伯父难不成就没话想与我说?” 报了官也是给他增加帮手,如今在这越县能阻止到他的只有他祖父,而他祖父要是知道了尤妙早就是他的人,也不会胡乱插手,只会交代他不要做得太过。 可以说席慕现在就是这越县的小霸王,任谁也管不到他。 见老友目光闪动,似乎软化了。李大虎叹气道:“就让他进门吧,省的我们多走一趟。” 尤富咬着牙让人进了门,只是席慕的属下跟礼物都留在了外头,尤富宁愿让街坊们都知道了席慕带了礼物来他家,也不愿意让礼物进了门,以后说不清楚干系。 “我女儿不会去当你的妾!” 刚关上门,尤富便斩钉截铁地说道。 席慕看向还没有进屋的尤妙,朝她眨了一下眼,也没有退步的意思:“伯父放心,我会好好待妙儿。” 尤妙开口想劝尤富,但这会尤富是生了大气,冲到她的面前就把人拎回了屋子,看着门扉还干脆落了锁。 尤娴早就醒了在床边坐着,见状有些害怕的抱住了尤妙:“姐姐,爹爹怎么会那么生气?” “因为姐姐做了很大的错事。”尤妙咬了咬唇,心里第一次开始动摇起来,这一世真的会比上一世更好? 第28章 动摇 不知道席慕会跟她爹说什么,尤妙根本在屋子里坐不住,片刻就想撞门出去。 席慕听到了声响,眉头微拧,没想到尤妙还有那么猛烈的一面,想到她在用她那身嫩肉往门上撞,微微心疼。 “伯父还是将门打开,别撞坏了妙妙。” “用不着你来管我家的事!”尤富气冲冲地说道,对尤妙的动静又气又心疼,她就那么喜欢这个席慕?! 门被撞到澎澎作响,周氏在门口愁着眉劝说,尤妙只是一味的说要见尤富,有话要与他说。 毕竟是疼惯了的女儿,尤富听声响比席慕更是心疼,咬了咬牙去给她开门。 “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等着——” 尤妙满脸的泪水,见到尤富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怕他不听她说话,又把她关起来。 “我有话想跟爹娘说,我想把所有始末都告诉爹娘,爹爹你先别听席慕的话,听听妙儿的话好不好……”尤妙说着便泣不成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被尤富锁进屋子,心里刹那出现的念头就是一切都随意随便,反正她就算再进了席慕的后院,她的亲人这一世也不会像上一世那样凄惨,既然这般就算是她这一世没白活。 但下一刻想到席慕那张嘴会为了达成目的吐出什么脏话,她就忍不住心焦,那些龌龊与其由席慕的嘴里说出来,还不如她亲自跟父母交代清楚。 她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是她最亲近的人,这样重要的话轮不到席慕来不怀好意。 见女儿哭的话都说不出来,尤富愣了愣,娴姐儿被这情形吓到,在旁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大小女儿一哭,周氏也忍不住眼酸,抱着两个女儿不放。 席慕眉头拧紧,他原本是想宽慰尤妙,这一家人凄惨的情形让他忍住了嚣张惹怒尤家人的举动,收回了眼不打扰他们叙话。 “席大爷,我们就只是平头老百姓,你能不能发发善心放过妙姐儿。”此刻李大虎无比的后悔,逼着尤妙跟周氏和尤富坦白,要不是他被席慕当做了筏子使,现在的局面也不会成这样。 “现在谈放过,是不是晚了点。” 席慕心烦,语气不善,尤妙都已经是了他的人,他凭什么放手。再者他的后院难不成是龙潭虎穴,他们一家人至于这般表现。 尤立在一旁听到恨不得上前撕了席慕,被李大虎狠狠拦着才没有动手。 “你跟他动手有什么好处,他外头那么多人,别吓到了娴姐儿。” 尤立咬牙切齿,目光扫到了席慕腰间系的汗巾,又躁动了起来,李大虎差点没压住他。 “那些汗巾都是你买的,你这个畜生是不是就早盯上了我姐姐!” 席慕犯不着跟个小孩计较,并不发一语,转过了眼。 尤富把尤娴领到了尤立的身边,厉声道:“别闹,看着你妹妹,先等你姐姐说清楚了。” 话间目光半点都没有往席慕方向瞟,怕他忍不住就不管不顾的拿起刀把他给砍了。 李大虎拍拍尤富的肩,也不晓得该怎么宽慰。尤立看着尤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滴,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怕吓坏了她,面上的暴戾略微敛起,抱着她坐在厅堂的另一旁狠狠瞪着席慕。 …… “你有什么话想说,若是想让我同意你去给席慕当妾,你就别白费口舌了,你就是说上了天,我也不会同意。” 尤妙擦着泪用力地摇头:“我是想把一切都告诉爹娘……” 见女儿哭的眼眶发红,周氏不忍心,便替她擦了泪:“慢慢说,吸一口气别哽住了。” 尤富坐在椅子上背着脸,怕看了女儿的模样心软。 尤妙深吸了一口气,从她刚重生回来开始说起,她被邓晖盯上,他使了下三滥的手段让她被席慕糟蹋了,她怕父母担心所以与席慕虚与委蛇。 本以为是女儿年纪小识人不清,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番曲折,尤富当即坐不住的又要往外冲,尤妙连忙拦住。 “爹你听我说完,席慕不是什么江南富商家的公子,他是伯府的小少爷,咱们家怎么斗也斗不过他,这事就是告到了京城,那也是邓晖的错,根本治不住他。” “所以就要放你被那个畜生糟蹋不成!”尤富四十多岁的汉子眼眶红的像是沾了血。 “可是……咱们不能跟他硬碰。”尤妙哭着抱住父亲,如果反抗了那就跟上一世一样了,席慕那人的个性,他虽然不屑小人手段,不会暗中折磨她的父母,但她的家人撞上了伯府这颗大树,除了头破血流还有什么之后。 “女儿已经想好了,我不当他的妾,等到他回京了爹娘你们不嫌弃我,我就回家,到时候咱们又能一家人在一起了。” 尤妙的语气像是有了出路的喜悦,但藏在话下的黯然,任谁听到都觉得心酸。 回想那日女儿晚归的神态,周氏只气自己没有早早的发现她的不对,哭的有些喘不过气,尤妙察觉到了连忙跟尤富抱着周氏去躺下休息。 怕周氏的心绪再受影响,父女俩都沉默了下来,只是这沉默是爆发前的积蓄,席慕的事不可能就那么完了。 …… “若是你嫁了,夫家对你有丁点不好,爹都会上门把你接回家照顾。但席慕这事不一样,邓晖那畜生有错,但促使邓晖犯错的难不成不是席慕的态度,在爹看来他比他恶上千百倍。” 平复下了心情,尤富好声好气地朝女儿道。 邓晖的确害了尤妙,但算起来所有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席慕,这不是邓晖一家遭到报应,被赶出越县就可以不算的。 “女儿知道,但是……”尤妙目光闪动,若是她表露了对席慕的真实态度,恐怕她爹怎么都可能放她去席家,“不论我有没有喜欢席慕,是都已经成了定局了,就是现在不让他如愿,按着他的性子一定会一直跟我们家纠缠。” 尤妙蹙着眉:“还不如他现在愿意好好说话的时候,能把一切谈的更好。” 女儿的想法尤富明白,他出门讨生活那么多年,权压压死人的事情屡见不鲜,就是个财主打死了贱民,强抢了民女,去衙门告状都讨不回公道,如果席慕真如同女儿所说是伯府公子,他们一家除了被捏的死死的,根本没有别的出路。 但是难不成因为知道这些道理,就要放女儿进狼坑,让女儿被席慕糟蹋?! 尤富捏紧了拳头:“不,爹爹虽然没本事但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住你。” “爹,”尤妙哭着抱住了父亲,“可是家里不止有我啊,还有娘还有娴姐儿,还有大哥还有立儿,爹爹怎么能只保护我呢。再者去当妾是我自愿的,等到他觉得没趣了,我就能回来了,到时候就是爹爹你嫌弃我丢人,让我另嫁女儿也都全部听爹的。” “当爹怎么可能会嫌弃自己的女儿。” 父女俩说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基本上一直都是尤妙在劝,尤富在反对,等到周氏小睡一觉醒来,两人才停止了说话。 周氏睡了片刻脸色缓过来许多,醒来就握住了尤妙的手:“妙儿,答应娘千万别为了家人,委屈了自己。” “女儿不觉得委屈。”她上一世都跟席慕熬了十年了,说喜欢席慕当然是不可能,但上一世她都能熬,这一世亲人都安安稳稳的,她又有什么熬不过去的。 “虽然开头不好,但女儿却是真的喜欢上了席慕,娘放心,女儿想的明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周氏看向强忍情绪的尤富,叹了口气:“让席慕先回去,咱们再商量商量吧。” 尤富应声,推门去找席慕。 一家三口一去就是半个时辰,席慕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有那么好的耐心,在一间还不如他净室大的厅堂干巴巴的坐那么久。 也算不上干巴巴,尤立时不时就出言讽刺几句,连还小的尤娴也视他为大坏蛋,帮着她哥哥想把他赶走。 还是他家妙宝贝讨喜,见着两人跟尤妙相似的眉目,席慕真觉得可惜。 虽说应了周氏的话,但尤富走到了席慕面前,还是忍着怒气道:“我们换一个地方谈一谈。” 席慕点了点头,他虽然不会什么拳脚,但也不至于怕一个中年男人,当即就起身跟他换了个地方。 “伯父……” “我担不起你的这声伯父,”尤富摆了摆手,话就像是从牙齿缝隙中挤出来的,“你有没有妻子?” “前几年娶过一门,半年前丧了。” “发妻还未逝去还未一年,你竟然就要纳妾!”尤富早知道席慕人品低劣,闻言更是生气。 席慕摇头,也不介意把他头上的那点绿说出来。 “她偷人怀了孽种,已经从我家家谱中除名,算不得我的发妻。” 是个男人都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尤富愣了愣,暂且相信了他的话。停了片刻,尤富皱着眉道:“既然你无妻,为什么非得让我女儿做妾!” 虽然听到尤妙说席慕身份,他就觉得席慕娶尤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这个可能。虽然席慕不堪,但事到如今当正妻总比当妾好。 席慕微怔,眉梢一翘。 从前几代开始,怕外戚专权,□□便定了皇室嫡系必娶平民出身妃嫔规矩。这规矩京城也有几个世家效仿,但是他们席家绝对不在此列。 联姻是世家之间稳固地位的方式,他虽是伯府小儿子,爵位与他无缘,但怎么也不可能娶个平民身份出身的正妻。 “不是我不乐意,对于我来说娶谁都是无关紧要的事,相反发妻的娘家无势,对我来说才是好事一件。但是我上有爹娘高祖,我也不瞒伯父,我家是个大家族,就算是我逼着我祖父让我同意娶了妙妙,对妙妙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没有足够的背景,她在我家不止立不稳脚跟,外头的人也会想着让她早些死了腾位置。” 这些话全都是席慕的肺腑之言,只要不是尚公主,娶什么样的妻子也不会妨碍到他欣赏漂亮女人,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妨碍。 只是对他没什么妨碍,对其他人却是大大的妨碍。 尤富虽然是市井小民,但大世家的阴私也听过不少,席慕那样的人家,就是尤锦考上了举人考上了状元,也护不住尤妙。 想着,尤富眉头拧成一团,语气有了恳求近乎哀求的意味:“你就不能放过我的女儿?!” “我喜欢妙妙,妙妙也喜欢我,该是我求伯父不要棒打鸳鸯拆散了我们。”席慕这话无耻至极,简直欠打。 “虽是当妾,我能跟伯父保证,一定好好护着妙妙,以后就是我爹娘给我安排了要娶的女人,也欺负不了她去。” 都是男人,尤富还能被他这话蒙过去,但听到他这话,不由想起了尤妙的意思。 不上妾籍,等到席慕回了家,就能把她放回尤家。 席慕见尤富依然脸色难看,没怎么犹豫就把自己的身份全盘托出:“我拢共只能纳妾四人,贵妾更是只能有一个,兴安伯府的贵妾,伯父放心我定不会亏待妙妙。” “你什么时候回京城?”尤富突然问道。 席慕还以为尤富是担心尤妙不能早日享福:“至多一年。” 可就是一年,尤富也不愿意把女儿送给他糟蹋,咬了咬牙:“你先回去吧,这事我考虑考虑,过些时日跟你回话。” 席慕眼眸半眯,尤家就是逃也逃不到哪里去,他并不担心,他只是有些可惜要再过些日子才能尝他家妙妙的滋味。 人走了,那几箱子礼物席慕却留下了。 兵荒马乱的一个早晨,终于暂时落下了帷幕。就那十几个箱笼提醒这条巷子的所有人,尤家惹上甩不掉的“□□烦”。 第29章 夜会 “尤妙那个小蹄子,命还真好,竟然被那样的大人物看上了。我往常还说她蠢,但毕竟是那个周氏的女人,懂得怎么勾人。” 从大孙女被打的事情缓过来,尤老太太听说了席慕带礼物上尤富家的家门,嘴上啧啧,浑然把大孙女今日身子都被所有人看到的事抛到了脑后。 尤画怎么都没想到,尤老太太逼着她把一切说出来会是这个反应,停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因为脸上被打的破皮,一流泪就就辣的哎呦哎呦的痛叫,尤老太太听着心烦,踩了她一脚。 这一脚尤画下意识的一跳,两人坐着的长凳一歪,两人全都摔在了地上。 尤老二看见了,连忙把自己的老娘扶了起来,看着地上脸肿的像是猪头的女儿,挥手给了她一巴掌。 “你这个畜生,当初就该直接把你送到窑子里,正事不会做,净会给家里惹麻烦,幸好那席大爷是明白事理的人,要不然咱们一家都要被你祸害死。” 尤老二气的呼吸都喘不平,席慕派的那些人过来他正好就在家中,尤画见势不对一直往他身后躲,他见那些人拿着大刀,还以为是他偷窥寡妇洗澡被发现,或是赌坊的人生气他赖掉的赌债要弄死他,当即吓得尿撒了一地,跪在地上一直求饶。 后头才发现这些人找到是尤画,他这是无妄之灾,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尤画被打的耳朵又渗出了血,躺在地上起不来。 看着一直疼爱的孙女这副模样,尤老太太微微心软,但想到她祸害家里人,心又硬起来了。要是那个席大爷还是气不平,来把他们家都报复了怎么办。 “祖母,那廖家人又过来了!”尤老太太的小孙子不高兴道,看到地上的姐姐也没有扶的意思,瞪了一眼,“都是你这个祸害精。” “不能放他们进来,席大爷人好只是剁了那廖云虎的子孙根,咱们是尤家人是要跟着你三姐姐享福的,可不能跟那家人扯上关系。” “你去跟他们说,咱们家跟他们家不一样,我们都是尤妙亲人,要是他们再来烦我们,我们就去搞席大爷去!” 说着看了一眼尤画:“你也别想着嫁给那个阉货了,等到过个一两年,我在给你找户人家。” “再过一两年就成老姑娘了,还不如……”尤老二不乐意让她在家中白吃饭,他儿女多,根本不稀罕尤画这个祸害,但想着至少是自己的种,犹豫了下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好了好了,收拾一下咱们等会上越县,去老大那儿。” “去尤富那儿做什么!”尤老二一惊,瞪圆了眼睛,他现在怕死尤富一家了,又怕尤妙有什么不如意,就让席慕派人把他们收拾一顿。 席慕可是县太爷都要尊敬的人物,这乡里的人连走都不敢从他家门前走过,就怕冲撞了挨上一顿好打。 “自然是去享福啊!”尤老太太看不惯儿子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当初席大贵人看上尤妙,是一桩天大的好事,我去找老大,他死活不愿意还威胁我,现在尤妙那个小蹄子自个勾搭了席大贵人,咱们不去享福什么时候去。” “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现在不沾光你还想什么时候沾光,我尤妙的祖母,你是她的嫡亲叔叔,如今她发达了远的咱们不说,至少越县三进的宅子得要一套吧!” 尤老太太双眼放光:“越是富人家越讲面子,你没看老大为了尤锦考学,还特意给我送银子讨好我,大姐儿跟廖云虎那阉货是不开眼,想抢了席大贵人的女人才那么一个下场,咱们这些嫡亲的亲戚一定会被奉为上宾。” 尤老二被老娘说的美好前景打动,听说那个姓席的给尤富家送了几十个大箱笼,若不是怕被席慕迁怒,他早就跑到越县去要好处了。 “娘你不会诓我吧?”尤老二有些不确认地道。 尤老太太斜眼:“爱去不去,好处得了别想着跟我一起享福就行了,老娘我早就想去跟老大他们一家住了,你这个没出息的除了拖累我还有什么用处。” 被尤老太太一激,尤老二想着未来的好处,拍着大腿跟尤老太太上了越县。 小孙子听着有好处也要去,尤画爬不起来干脆自暴自弃地躺在了地上,就像是全家人遗忘了一眼,就那么躺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这世上是不是就是有人命那么好,长得漂亮有父母宠爱,连别人费尽心思下的套,她也能半根头发无损的逃脱。 尤画猛地抽泣了起来,明明都是尤家的孩子,为什么她就跟尤妙天差地别,怎么都不能比她过得好。 …… 尤老太太几人赶到越县天已经快黑了,十几个大箱笼摆在巷子里,在暮色中漆红的箱子简直就像宝物闪着光。 尤老二快步冲上去,手在箱子上珍惜的滑过:“怎么那么不讲究,那么好的东西竟然也摆在外面,这不是让别人眼馋嘛!” 尤老太太看向一旁路过的妇人:“你们有没有偷偷拿东西,要是拿了快交出来,要不然我可要去找席大爷说道说道。” 那妇人是尤富家的邻居,还能不知道尤老太太这人,翻了一个白眼:“还是你们小心吧,你们碰了以后缺少什么东西,小心被抓到衙门。” “说什么狗屁话,这是送给我孙女的东西,我碰跟你碰怎么可能一样。” 妇人“哼”了声,懒得搭理她。 虽然对旁人凶神恶煞,但尤老太太还是有些忌讳,但她的小孙子就没那么多怕的东西。 箱子没上锁,尤杰直接掀开了一个,见到里面都是些药材,人参鹿茸,燕窝鱼翅之类的,没趣地哼了一声。 “不是说都是宝贝,这些东西哪里是宝贝了。” 说着又去掀开另外一个箱子,见到其中有个小匣子,打开匣子眼睛发光:“这才算是宝贝。” 尤老二凑过去,眼睛瞪得要脱眶:“我的娘,这珍珠也太大了。” 满满一匣子的圆润的珍珠,一颗颗跟黄豆大小,白亮白亮的看着就闪眼睛。 “先别拿,尤老二先去敲门,见了老大再说。” 话虽然那么说,尤老太太见小孙子抓了一把珍珠塞在怀里也没阻止,自个也往怀里塞了根白胖的人参。 尤老二见状,到门前的时候随便开了一个箱子,见其中放的竟然是黄金,口水都要滴下来了,连忙塞了几根在怀里。 一番动作下来,三人都露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不过这笑容没有保持太久。 尤富开门见这三个人在外头站着,想到尤画跟廖云虎做的事,立刻就抄起了门边的棒子,不过不等他开始赶人,就见巷口突然涌入了五六个大汉,直冲冲的朝三人冲出去,三两下就把人塞着嘴巴绑住了。 抓到了人,几人又迅速退回,就剩下了一人朝尤富弯腰笑道:“尤老爷放心,以后那些人再也不回来叨唠贵府。” 说着,见尤富没有什么话要说,也退走了。 一场闹剧结束的那么迅速,尤富站在上门怔了怔,这手笔不用想就知道出于席慕的手,他是怎么知道尤家的那些人今天就会上门沾光? 尤富唉了一声,关了门返回了家中。 还没进屋,尤富就听到了尤妙在哄尤立的声音。 “你别不理姐姐,姐姐跟你道歉好不好?”尤妙语气焦急,她最怕的就是她这世百依百顺了,家人依然像是上世的一样,所以尤立生气,她就忍不住害怕。 “你跟我道什么歉!错的又不是你,错的是那个姓席的!你就不能别当他的妾吗!?” 在尤妙的交代下,尤立不知道邓晖的事,所以还是以为尤妙瞧上了席慕,非要去他的后院当他的妾侍。 “你这样大哥知道了……” “尤立!别胡说八道!”猜到了儿子要说什么,尤富连忙阻止道。 “我……” 尤妙看着又要哭出来,尤立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气呼呼的跑出了门。 尤富见状,安慰道:“他就是小孩子脾气,就是气也不会气你多久,别担心了。” “爹,我除了跟席慕,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想到席慕大张旗鼓的在他家门口抓人,尤富唉了一声:“你让爹再想想,再想想。” 尤妙点了点头。 今日娴姐儿受到了惊吓,跟周氏一起睡,尤妙躺在空荡的房间里,辗转反侧,上世的一切走马观花的在脑海里过了遍,导致席慕掀开帘帐,尤妙见到他都没反应过来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漆黑的屋里,尤妙的眼睛格外的明亮,就像是被水洗过的星子,席慕早就猜到因为白天的事她没那么容易睡着,见到她醒着也没吓着。 “早知道那小鬼今日不跟你睡一间房,爷就不该那么晚过来。” 想到她今日哭的凄惨的模样,他在家看什么都觉得少些什么,便想着来见见她。 脱了锦鞋,帘子一放,席慕便钻进了尤妙的床上。 “这床小了点。” 架子床躺尤妙一个还绰绰有余,但席慕一个男人再上来,就显得狭小,但席慕也不介意,反而笑眯眯地抱起了尤妙。 “不是爷想跟妙妙一见面就肉贴肉,实在是这地方太小,只能让爷把妙妙搂在怀里不撒手。” 深夜中任何声响都格外的明显,隔壁邻居放养在院子的鸡,翅膀扑腾鸣了一声,清脆响亮。 尤妙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去推身上席慕:“你怎么来了,要是我爹娘发现怎么办!” “妙妙你声音小点,自然就不会叫爹娘发现。”席慕紧紧地靠着尤妙,抬着她的下巴去看她的眼睛。 屋里没有点灯,他刚刚只是看了一个大概轮廓,听到了她软糯的声音变得沙哑,才反应过了她哭的厉害。 “你没睡是在哭?你爹娘给你委屈受了?” 席慕的声音带了些气,完全没有想过尤妙会哭会是因为自己,把尤富和周氏视为了拆散崔莺莺和张生的恶人。 第30章 定局 脖子被席慕强硬的抬起,尤妙喉咙不舒服微咳了两声:“我爹娘疼我,能给我什么气受。” 怕叫席慕看出自己眼中的恨意,尤妙侧过了脸。 “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你做什么的我愿意,为什么还要来我家。”尤妙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话,但席慕还是听出了她的不高兴。 “那日你在巷口亲爷,爷看到了你那个便宜大伯。”席慕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浑然不像是这一切都是他刻意安排的。“因为知道李大虎会找你麻烦,爷怕你为难,才想着上门给你解围,没想到宝贝儿却一点都不领爷的心意。” 席慕拍了拍胸口,像是被伤的不轻。 他说的话尤妙半点不信,她太清楚席慕这个人了,他就是个大浑球,凡事都只管自己快活,根本不会去管别人死活。 “早些回去休息,我会劝服我爹爹的。”事到如今,尤妙深知跟他闹也没意思,干脆地想把人轰走。 席慕爱她软糯的模样,但见她低着眸,浑身头透着一股死气沉沉,不由得地皱起眉。 “就那么不高兴进爷的院子?”难不成还想着当那个穷酸秀才尤锦的正妻。 “没有,”尤妙抬头努力挤出个笑容,“爷有什么觉得生气的地方,都是我的错,别气着身子。” 笑的比哭还难看,要是尤妙跟他闹腾他觉得还正常,她那么一副样子他反而觉得膈应了。这会儿他也不计较她吊他胃口的事了,把人抱入怀中,轻声哄道:“是爷错了,爷想要跟妙妙长长久久,怕妙妙因为爹娘迟早弃了爷,才巴巴的上门。” 这话对席慕来说已经算的上难得一见的软话,席慕以为说了这番话,尤妙该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谁晓得尤妙上一世听过他这种软话不下百遍,根本惊不起半点波浪。 “爷再等等,我迟早要去爷的院子里。” 尤妙仰头轻轻碰了碰席慕的下巴:“若是爷真的疼惜我,就快些回去罢,让我爹娘知道了又得难受,我娘身体不大好……” “爷这些日子已经派下头的人去寻好的大夫,过几日就能为你娘调养身体。”席慕抚摸着尤妙的头,趁着她愣神,一下子就噙住她的唇。 虽说不能叫人发现了,但就只是亲了亲下巴就让他回去,不就是存心让他回去睡不着觉。 缠着尤妙吻了片刻,席慕身体发热,搂着她妙妙、妙妙叫个不停。 压低的声音磁性微哑,要是不知道的人听到了动静,还以为是发.春的野猫在叫唤。 尤妙推了推他:“爷若是想长久,就别贪这一时的欢愉。” “爷什么都不做,爷疼惜妙妙,怎么可能舍得妙妙为难。”话虽然这样说,但席慕却握住了尤妙的手,凑在她耳边吐着热气道,“妙妙就碰一碰爷的鸟儿,就是碰一碰就行。” 语气难耐,活像吃了百八十斤的春日散。 别说碰了,尤妙简直想握住那东西给直接捏断了,听说他把廖云虎阉了,她多希望廖云虎有点血性,能冲到席宅报复了席慕,把他也给阉了有多好。 没有了这作孽的物件,一切都天下太平了。 尤妙恶心的慌,任席慕怎么拉都不肯去碰,她还能不清楚席慕的德性,现在是碰一碰,等会就是握着等他抒发出来,他才会心满意足。 “屋子隔音不好,爷就当怜惜妙妙了。” 晚上尤立气的一直都没跟她说话,爹娘也一直都是不愿意她当妾的状态,如果她真跟席慕这会做什么了,被发现估计她跟这个家就彻底没关系了。 尤妙仰着头,黑暗中眼中闪动的波光也能清楚的让席慕看见。 身体虽然还热着,但触到她眼中的泪,席慕不由得顿住了。在花丛中打滚了许多年,女人的眼泪席慕见过不少,但偏偏尤妙哭起来他最受不住。 也不知道她是给他下了什么药。 席慕搂着尤妙缓了半晌:“爷等你睡着了再回去,等着过几日爷来接你。” 尤妙点了点头,还惦记着她娘的病,上一世席慕也说过找大夫给周氏调养,但是她那时候正气着家人,又觉得席慕没安好心,所以干脆的拒了。 “若是看好了娘的病,我以后一定努力的伺候好爷。” “不用努力,只要少打小算盘,眼中心中只存着爷一个就行了。” 席慕调笑地说道,他还气着她找尤锦接盘的事情,虽然等到纳了尤妙,接盘的事就没影了,但他还是有把尤锦远远打发走的心思。 想起尤家二老的态度,席慕探究地看着尤妙:“你是不是想当正妻?” 尤妙愣了愣,上一世这个问题席慕也问过她,不过是她逃跑几次之后,他突发奇想,觉得她不愿意做妾,所以才频繁逃走,她还记得她当时的回答。 “光是当妾就叫我恶心的够呛,要是当了正妻死了跟你这个畜生埋在一处,牌位挨在一起受你们席家的子孙供奉,那还不如把我扔在乱葬岗被野狗啃了身子。” 这个回答自然让她受了不轻的折磨。 她现在的想法跟上一世没有什么不同,但却不知道话要怎么说了。尤妙面上不禁有些纠结,上一世她只管表达她的真实情绪就好了,这一世为了让席慕早早腻味她,她都在往他说的不喜欢方向努力。 但这个方向对她来说却只有“百依百顺”这个重点,细节要怎么来却是模糊的。 要是绿翘面对席慕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席慕会问她这个问题吗?尤妙脑海突然乱成了一片,后悔上一世她闷在自己的小世界,从来都不怎么费心去观察别人。 席慕院子的那些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惹恼了席慕,让他一个个的都清除干净了。 见尤妙突然安静了,席慕眯了眯眼,明白了她的答案:“你想当爷的正妻?” 听出了席慕语气中的危险,尤妙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没那么想过。” 没想过当他的正妻,却想当尤锦的?席慕不止没有因为她这个答案而感到放松高兴,反而有些恼怒。 “为什么没想过?看不上爷?” “自然不是了。”发觉席慕更生气了,尤妙双手压在床边,无辜地靠近席慕,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就像是在黑暗中也要拼命的看清他。 “妙妙就是太喜欢爷,才不敢东想西想怕失去了爷。” 波光粼粼的眼眸真诚的让席慕口干舌燥,手指发紧,席慕抱着尤妙的脸,与她额头靠着额头。 “爷的傻妙妙,嘴里就像是含了蜜。” 明明是个乖巧的小家碧玉,每次说的情话都能妥帖入到他的心里。 席慕忍不住尝了尤妙嘴里是不是真的含了蜜,捧着她的脸忘情的吸取了她嘴中的水0液,不嫌脏的往自个嘴里吞咽,交换了片刻,才放开了怀中气喘吁吁的女人。 “睡罢,等到明日一切都会好了,爷不会让妙宝贝再掉眼泪。” 尤妙点了点头,晓得她要是不睡席慕一定不会走,躺在枕头上打了一个哈欠,本以为席慕在她只能装睡,没想到迷迷糊糊地倒真的睡过去了。 席慕见尤妙躺好没多久呼吸便平稳了起来,不由得觉得好笑。 还道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不好入眠,没想到他来见她一趟,她倒是能好眠了。席慕摸了摸下颌,难不成他是尤妙的治病良药不成? …… 第二日睡醒,身边早就没有了席慕的踪影,昨晚就像是一场梦。 要是真的没来过就好了,尤妙没在床上坐太久,就穿了家常衣裳打算去厨房做饭。 刚推开门就见平日里还在睡觉的尤立,在院子里坐着,也不知道他昨晚是怎么睡的,额头的发丝全部都翘了起来,一撮撮的像是马的鬃毛。 听到尤妙的门扉有动静,尤立眼神闪躲了一下,但下一刻又对上了尤妙的视线。 她的眼睛略肿,像是昨晚哭过,抿了抿唇:“我有话想跟你说。” “想说什么?”尤妙怕席慕昨夜来的事情被尤立发现,心纠成一团,等到跟尤立到了院子的角落,她心跳的跟敲鼓似的。 “有一件事爹娘都不想让你知道,但是我觉得我得告诉你。” 尤立白嫩的脸庞紧绷,眉宇间有些犹豫,但下一刻还是下定了决心。 “若不是席慕这件事,爹娘打算把你许配给大哥。” 尤妙怔愣地看着尤立,有点消化不了尤立扔下的这个□□。 “你在说什么笑,怎么可能?大哥是我们的大哥,爹娘怎么可能把我许配给他?”尤妙黛眉蹙起,“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是怎么能大哥的事开玩笑。” 尤立之前就隐隐猜想到了尤妙的反应,叹了一口气:“你不会真的以为大哥是咱们娘亲生的吧?你要是一直那么认为,做什么不然大哥跟葛姑娘谈亲事。” “自然是因为葛姑娘不好……” 看出了尤立面上的认真,尤妙呆滞地道:“大哥怎么会不是咱们娘亲生的?” 怎么可能!? 尤立说尤锦跟爹娘长得都不像,但是她看来他们一家人都长得相似,尤锦那儿不像是尤家的人了。 “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我骗你这个做什么,别说乡里就是连镇里都有不少人知道大哥不是咱们家的孩子,你怎么就一根筋!” “我是觉得他们都是嫉妒说难听话。” 尤妙呢喃道,比起这个问题,尤妙猛地抓住了尤立的双肩,牢牢地盯着他。 “你刚刚说爹娘打算把我许配给大哥,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爹娘怎么可能会有这个念头,就算如你所说大哥不是咱们家的孩子,那也当了咱们十多年的大哥了,爹娘怎么会……怎么会动心思把我许配给大哥。” 尤妙这话说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尤立听着却皱了皱眉,觉得尤妙就像是在贬低自己一样。 “动这个心思有什么奇怪的,你们不是自来关系就好,爹娘就想让大哥照顾你一辈子。”尤立吞了一口气,“就是知道了这事你还要进席家的门吗?大哥走之前叫你等他,就是他知道了爹娘的意思,打算考完了试就来娶你。” 尤妙头疼的厉害,尤立告诉她这个消息无疑于平地惊雷,大哥怎么可能不是尤家的孩子,爹娘怎么可能要把她许配给大哥,大哥又怎么可能同意了。 虽然思绪混乱,但尤妙唯一肯定的事就是她肯定要去席家,而且比之前还要肯定,她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祸害大哥,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嫁给大哥的。 “幸好明日大哥就要考试了,这边的消息不会那么快传到江南,要不然大哥怎么可能安心考试。”尤立叹气道。 “别想着当席慕小妾了,你也不忍心大哥伤心的对不对,要是你去当了席慕的小妾,那大哥说不定就要跟葛姑娘议亲了——” “你在跟你姐姐胡说八道个什么!” 尤富大清早就听到屋外有叽叽喳喳的声响,推开门恰好就听到了小儿子的最后一句。 快步的走到了尤妙身边,抬起了尤妙的脸,就见她已经泪流满面,不由狠狠地瞪了尤立一眼。 尤立没听到尤妙哭,以为她只是平常的低着头,见状心中也有些不安:“我……” “别说了,别说了。” 尤富扶着尤妙回房休息,走到半路尤妙就扯住了自个爹的衣袖,定定地道:“我要去席家,爹你别拦着我了,我会过得好好的,连带你们也过得好好的,若是不能跟席慕在一起,我还不如死了干脆。” 尤立满脸震惊,他哪里想到他说了一大堆反而让尤妙更下定了决心,打算以死相逼了。 …… 半夜做贼的席慕躺在补了一会眠,便百无聊赖地玩着笼中的鸟儿。 尤妙的一番话传到他的耳中,席慕半眯着眼,嘴角翘起:“她真那么说?” 他派人去尤家看着,是怕有人骚扰尤家,帮他们看好门户,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番意外的收获。 “千真万确,尤姑娘的确哭着对她爹爹说,不能跟爷在一块,她还不如死了。” 席慕笑着却踹了柏安一脚:“爷的宝贝,谁给你的胆子乱叫。” 不叫尤姑娘还能叫什么,又还没进门当姨娘,柏安无辜地揉了揉屁股:“尤姨娘?” 席慕听着还是有些不顺耳:“还没进门,叫什么姨娘。” 是啊,还没进门不叫姑娘,又不准叫姨娘,柏安真想去替席慕找个大夫看看,但他哪有那个胆子,绞尽脑汁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尤夫人?” 见主子眉头皱起,柏安以为自己屁股又要遭殃,就听到席慕道:“既然没进门,那就先这般叫着。” 柏安连连点头,松了一口气,暗暗叹还没进门的尤妙手段好,竟然能让主子那么重视。 “尤家的那几个老实了没有。”话锋一转,柏安立刻反应过了主子说的是关在牢里的尤老太太他们。 “还没抓到衙门,那尤二就吓尿了,到了牢里听说他一直埋怨尤老太太,然后两人在牢里打了一架。尤二对外人胆子小,对家人却横的不行,听说还把他娘打掉了两颗牙。”柏安说的幸灾乐祸,席家的钱他们都敢拿,会有这番下场也是他们活该。 席慕懒洋洋地应了声,不是尤妙的事,他都不怎么提的起精神,不过尤老太太那家也不能放着不管。 他还想早点解决了好去尤妙那儿讨赏。 “派个管事过去,让他们彻底老实了。” “小的这就去办。” 柏安领命,没走出欹石院就遇到了银姨娘,见杏儿在旁端着汤盅,行了礼便笑着道:“这府里论心疼爷,姨娘是顶顶排第一。” “你这嘴说话越来越好听了。”银姨娘笑着塞给他个荷包,“爷今个心情如何?” 柏安回想刚刚主子笑不见眼的模样,连连点头道:“主子今个心情好的不行。” 见银姨娘面露好奇,柏安摸了摸手里分量不轻的荷包,看了左右便低声道:“尤夫……尤姑娘说了不跟爷在一块,不如去死了,以死胁迫父母,爷就是早上听了这事高兴的。” 闻言,银姨娘笑盈盈的脸上微僵,幸好今日胭脂涂得不薄,才没有让她脸上的难看直直的显露出来。 “柏安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爷怎么可能为这种小事高兴。”杏儿捏着嗓说道。 柏安也察觉了银姨娘似乎不想听到这个消息,笑着打哈哈:“自然还有其他原因了,我就是随口一说,姨娘别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银姨娘抿唇笑了笑:“院里添妹妹是好事,尤妹妹又那么为爷着想,这是天大的好事,不止爷高兴,连我也跟着高兴。” “姨娘就是顶顶的好人,怪不得爷那么在意姨娘。” 待柏安走了,杏儿看着脸色倏然难看的主子,小心道:“姨娘别担心,那小蹄子高兴不了多久,等到老太爷知道了,一定不会任爷胡来。” 银姨娘扭头狠狠剜了杏儿一眼:“闭嘴!” 说完理了理头发,摆着杨柳细腰,款款往席慕的屋子走去。 第31章 处置 尤立本以为说出了父母的打算,尤妙为了大哥也不会执迷不悟,却没想到尤妙反而被刺激的非进席府不成。 说是以死相逼也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要动刀子,动绳子。 尤富没法,这一切就像是女儿所说,已经到了没法挽回的地步,跟周氏商量以后便下了决心。 不过叫席慕进府之前,尤富跟尤妙确定了一遍:“你确定只是无名无分的跟着席慕,不当他的妾?” 见父亲松口,尤妙心中大石落地,点头道:“他女人那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喜欢我了,当了他的妾就是一辈子,还要跟着他回京城,女儿喜欢他,但是却不想在他不喜欢女儿的时候还在席家。” 既然知道没结果,那一开始就不该开始。 这话尤富不知道劝过多少次了,知道说了也无益,叹气道:“巷子的那些东西我会让席慕全部带走,咱们家不要他一点东西。” 尤妙愣了愣:“为什么不要?” 她还想着跟了席慕以后,多捞些东西回家。 “你的想法爹明白,但咱们家不缺这些钱,爹不是卖女求荣的,这些东西咱们家一点都不能要。” 尤妙蹙了蹙眉,见尤富表情坚决才勉强地点了点头,反正时间还长,她也可以慢慢谋划,席慕虽然品行不行,但是出手大方,等到他回京之前,她至少能从他手上弄到几张地契。 与女儿商量完,尤富也没耽搁,直接去找了席家的下人,要见席慕。 …… 此时的席慕正在应付博超一伙狐朋狗友,尹良志受了芸娘的托,怕席慕忘了他在月中仙包的云莲,要领着席慕再去月中仙。 说起来,席慕的确是忘了有那个这么一个人。 这几日他跟尤妙蜜里调油,连银姨娘见他都吃了闭门羹,更何况不过是个眼睛有十分漂亮的粉头。 回想起来,席慕摸了摸下颌,那莲花儿吹箫的功夫倒是有几分不错,特别是含泪抬头看他的模样,从上往下望的角度,她的眼睛跟尤妙相似极了。 再怎么相似也不是本人,不知道他的妙妙会不会有一日趴着伺候他,席慕想的体热,倒是真有几分去月中仙泻火的意思。 见席慕意动,尹良志笑道:“美妾虽好,但云莲娇俏可人,席爷可不能厚此薄彼了。” 听到尹良志拿尤妙跟那个粉头相比,席慕皱了皱眉:“娇俏可人倒不至于,不过是个消遣的玩意,若是你喜欢送你便是。” 尹良志玩着茶盅,闻言手上一顿,不知道席慕说的这是真是假。云莲叫价不低,也就席慕随便一眼就能把人包下,他们这些人虽然不穷,但消遣多自然不会在个粉头身上花太多银子。 这时候席家的下人正好来禀报尤富求见,席慕一听便知尤富这是想通了,嘴角上翘,更没了应付尹良志众人的心思。 “爷与你说的是真的,不过是个玩意,想要便拿去。” 尹良志听着眼睛一亮:“尤家娘子好大的福气,既然席爷不喜欢那云莲,小弟定帮席爷解决了。” 席慕斜眼看他,早就瞧出了他跟云莲的眉眼官司。 “尹兄好生怜惜。” 席慕满脑子都是尤妙,随意说了两句便去接亲自去接尤富。 “尤家人好大的福气。”博超看着席慕的背影,不由砸了砸嘴,攀上了席慕这根高枝,恐怕尤家人能比他这个县太爷之子都过得好。 尹良志脸上却没多少羡慕:“早知道我就该早些下手。” 他看云莲不差,但席慕不过碰了云莲一次就可以当做抹布甩掉,如此看来尤妙该有多好,尹良志越想便越觉得胸闷。 博超闻言,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左右望了一眼:“住嘴吧!你这种话怎么能随便乱说。” “怎么就不能说了,得不到还不能由我多说几句!”尹良志白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去了月中仙。 这厢狐朋狗友走了,尤富进了席家大门,见到府中景色,心里默默叹了气。 之前尤妙说席慕是世家公子他还心中存疑,但个乡下宅子,他们家都能置办的如此让人移不开眼,景色屋子都说不出的高雅幽静,还有什么可值得怀疑的。 席慕把尤富请到了欹石院,虽然心急如焚,但开口却没有先提尤妙的事。 “伯父来的巧,刚刚县令家的小公子才来了我这儿一趟,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 见尤富望过来,席慕笑道:“我来了越县便听了尤老太太借由孝道欺压伯父一家的事,如今他们一家偷盗抓了个现形,再加上以前的罪名,能判他们个永远不能离开乡里,不得进入越县。” “这事我听说了。”能判下这个罪名,尤富不傻自然知道这是席慕卖给他家的好。 “除此之外,博县令说能将伯父一家的户籍从尤家迁出,落户于越县,这是一件大事,我不好回复,伯父来了正好咱们可以商议商议。” 闻言,尤富目光复杂,他一直都想着与尤家脱离关系,但这迁户的事始终办不成,没想到席慕就是一句话的功夫,这就要成了,还能把他一家人的户口都定在越县。 虽然是一直想做的事,但尤富却不打算点头,就如同他跟女儿所说,他不是卖女求荣,席慕的半点好处他们家都不会要。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席慕咧嘴一笑,手指在梨花木的桌上弹了弹:“伯父若是想着不能欠我人情,那就没意思了。” “就如同我所说,谁当我正妻我都无碍,只分我宠爱谁罢了,我与妙妙情投意合,不想让她为难,想让她好才废了功夫替伯父你们解决麻烦,这麻烦解决了妙妙宽了心,我也高兴。” “这事好事一件,伯父不领我的好意,我也没有任何损失,损失的是你们家。” 尤富抿了抿唇:“这事我自己也可以解决。” “若是解决的不好,恐怕要影响到伯父大儿子的前程吧。” 席慕懒洋洋地笑道:“伯父不用想着跟我拉开关系,因为妙妙,伯父怎么想跟我撇清关系都是不可能。或是从另外一个方向说,伯父你们好了,妙妙的身份才能更高,在席家也能越立得住脚。” 这话倒是说动了尤富,如果席慕的身份那么高,他们家的确太势弱了,就像是大象与蚂蚁的区别。 “劳烦你了。”沉默片刻,尤富硬生生地道。 席慕也没为了他低头而高兴,虽然是个纨绔,但席慕也是懂得如何掌握度的。 “一家人谈何麻烦,不知道伯父今日过来是否……?”席慕掀开了茶盅,说到这个话题嗓音总算兴奋了几分。 “我是来谈我女儿的事的。”尤富咬着舌尖,只恨自己没有生在王侯家,得让女儿受这种委屈。 既然到了地方也没变卦的可能了,尤富没停顿多久,就把他跟尤妙商量的意思说了出来。 听着尤富的话,席慕脸上的笑容渐僵硬,狭长的眼眸眯起,探究地打量面前这个看起来忠厚的中年男人。 “你宁愿妙妙没名没分的跟着我,也不愿意她当我的妾?” 这想法席慕当然不会以为是尤妙想出来的注意。 尤富点了点头:“我还需要你立下字据,你不能把她当做家婢般随意处置,若是你有了新人对我女儿不好,便放她归家。” 席慕笑出了声:“伯父,你想的还真远。” 虽然面上笑着,但席慕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让尤妙归家如何?难不成还打着让她另嫁的要求,难不成还打算让她嫁给她那个酸秀才大哥。 “我就这几个要求,你若是同意这事便这般了,你要是觉得不行,那就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不会让我女儿进席家。” “伯父不用那么着急。” 见尤富激动站起,席慕就知道他现在还是不愿意的,就是想找个机会跟他拼命。 “我只是觉得伯父想的太多,我既然打算纳了妙妙自然是打算一辈子好好待她,既然伯父不放心,那就按着伯父的意思来,对外说她是我贵妾,实际不要去官府上籍对吧?”席慕轻轻拧着眉,反正现在先诓好了尤富,等到尤妙进门一切可以再说。 尤富点头,身体倏然无力坐在了椅子上:“希望你说到做到好好对待我的女儿。” “那是自然,刚刚我便把之前养在外头的女人处置了,既然有了妙妙,以后伯父在越县哪儿听说我置办了外室,只管来找我放了妙妙回家就是。” 反正这越县的女人也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得了尤妙他自然能消停不少时间。 闻言,尤富心思一动,想要席慕把这席家女人也都遣散了,但是想想觉得不能,再说席慕身边女人多些,也能早些放他女儿回家,就没再多说。 字据立下,席慕想这两天就让尤妙进门,尤富跟他讨价还价才将日子订到了半个月后。 席慕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只是没想到到了下午,尤妙就亲自找了他,说要把日子改到了两天后。 见尤妙急切,席慕心中暖洋洋的舒坦,以为她是想他,浑然不知她是怕面对考完试回家的尤锦,才急匆匆的想进席家。 第32章 做戏 落叶萧萧,美人倚着栏,一双小脚缩在绯色的湘裙之中,蹙着眉门扉处遥望,手里拧着汗巾,白玉的脸儿没一丝笑意,让人望而生怜。 尹良志刚到月中仙就看到这幕,嘴里啧啧:“这是在望哪个情郎,水灵灵的眸子竟然都痴了。” “还能是望谁!”芸娘见女儿的模样,气的轻拍了拍尹良志,“都是尹爷你的错,带着席爷来撩拨了我家女儿,这才宠了一夜,就没见着再来。” 芸娘叹着气,本以为能傍上大腿,哪里想到席慕倒是把人包了,可就在云莲的屋子里停留了半个时辰不到就走了。 这接连几日也没有再来的意思,听外头的动静反而是纳了妾。 “没有席爷不是还有我,我去抚慰抚慰美人,保证让美人忘了忧愁。” 尹良志合了手上的扇子,一脸兴味,芸娘连忙拦了拦:“尹爷这不是在跟奴家说笑,就是席爷不来,云莲也是被他包了,哪能让尹爷你亲近。” “妈妈怕还不知道,你口中的席爷忙着纳妾,早就把你女儿忘到了十万八千里,才说把人送给了我。” 本来在呆望远方的云莲蓦然回神,双眸泪光闪闪地看向尹良志, “尹爷说的是真的?”嘴角颤动,像是不相信这个消息。 “我拿这事诓你们作甚,本来席爷对你有几分喜爱,就是因为你的眼睛与那尤娘子有两三分相似,如今正主都要进府了,谁还有空管你。” 说着,手搭上了云莲柔若无骨的肩膀,搂着她亲了一口:“席爷那样的金贵人你就不要想了,若是能把我伺候的好,梳拢了你也不是不行。” 席慕一掷千金,也没有赎了云莲的身,只是包了云莲一年,一年时间过了,她照样还要如同寻常粉头般接客。 云莲推阻着尹良志,若是没见过席慕那样的人物,跟了尹良志她也觉得是好事一桩,让见过了席慕,她又是个心气高的,又怎么可能会甘心。 想着,便可怜地看着妈妈。 尹良志见状冷哼了声:“这是瞧不起本少爷,妈妈你要是不相信,便派人去席家问问,是不是我诓了你们,胆大刚动席爷的女人。” 席慕芸娘惹不起,尹良志她同样惹不起,见他生了气,芸娘连忙打圆场,狠狠瞪了云莲一眼。 “好好伺候尹爷,别辜负了尹爷的喜爱。” 闻言,云莲眼里含着眼泪不敢落,只能软了身子,娇怯怯地望着尹良志,小声说着讨好的话。 虽然得了美人,尹良志却觉得不得味,没与云莲说太多的话,便领着她进了屋子,把人压在了床上。 “听说当日席慕在你这儿待了半个时辰不到就走了,难不成你不止名字跟你妈妈相似,连身子也同她那般,上了年纪,松松垮垮。”尹良志恶意地调笑,这身子指的是云莲的哪个部位不言而喻。 云莲双眸含泪,受不了这屈辱,要推开尹良志。 “尹少爷要是嫌弃奴家,就别碰奴家了。” “送到嘴边怎么可能不尝。”尹良志扯开了裤腰带,也没说怜惜佳人,便直愣愣地闯了进去。 云莲连连痛呼,尹良志觉得格外舒坦,本以为以为有多差,怎么都是精心照顾出来的,比起他以前碰的那些女人已经算是翘楚。 不过越是这样,尹良志越忍不住惦念尤妙,盯着云莲那双眼睛,忍不住就叫了尤妙的名字。 云莲愣住,瞪大了眼睛,怎么都没想到尹良志竟然惦记席慕的妾侍,而且还看着她叫那个女人的名。 叫出了口,尹良志便觉得整个人连着毛孔都舒展开来,骑着云莲换了几个姿势,嘴里叫着都是尤妙。 推不走尹良志,云莲只能嘤嘤的哭,泪像是断了线,哭的眼睛红肿,她自来都是被捧着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等着尹良志消停了,就要去柜子里摸剪刀,打算死了干脆。 尹良志也不拦她,在床上躺着盯着她的背影看,云莲的滋味越是好,他就越想着尤妙,想的心被架在火上烤,只有尤妙能解了他的火。 “若是不甘心,那就是问问席爷为什么把你抛弃了,就去见见尤娘子,看看她是比你好在那里。” 尹良志翻身穿衣,像是随口提醒了她一句。 云莲背影怔了怔,看了看剪子,又看看自己白若凝脂的手腕,狠心划了上去。若是要跟着不懂怜惜人的尹良志,她还不如忍了疼去席慕那儿搏一搏。 …… 女儿急乎乎的去席家提前了日子,尤富气的上火,但也只能暗中生气。 他看出女儿最近精神不怎么好,根本不敢多说什么,生怕逼着她,又让她偷偷落泪。 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能跟自个娘子吐吐苦水。 “本以为妙儿是被逼无奈,但我现在看她就是爱那个席慕,好好的她怎么去爱那么一个人。” 原先周氏是那个怎么说都不愿意的人,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反而看开了。 “我见席慕也不是对妙儿无心,要不然也不会想办法为咱们家解决事情,儿孙自有儿孙福,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不高兴也是让妙儿难受。” “话是如此……”尤富还是转不过来,觉得席慕配不上女儿。 “比起这些,你怎么就随着妙儿胡闹,没名没分的算是什么,若是之后席慕走了不放人,难不成就让咱们女儿没名没分的跟他一辈子,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怎么办。” “妙儿说席慕娶妻纳妾之后,一直都没有子嗣,应该不会有孩子……”说到底尤富还是觉得女儿跟席慕是权宜之计,没考虑到那么以后。 见媳妇皱着眉一脸不同意,才呐呐道:“等到明日我再去席家,在定的字据上让他再添上几条。” “生不出来自然是一件好事,就怕以后有变故,你也不跟我多商量就去席家!” “我不是怕你气病了。”尤富对上媳妇就成了病猫。 周氏嗔了他一眼:“女儿的事我怎么可能借病躲懒。我再跟你合计合计,不能让女儿吃了亏。” 周氏以前是官家小姐,对官宦之家的事门清,当即就跟尤富又理出了许多条条框框。 什么孩子不用抱给正室教养,正室不能打骂责罚……全部理出来,周氏才舒了一口气,有了这些约束,自己的女儿就是但妾也不比正室委屈。 “趁着他正在情浓就让他签了吧,还要盖上他的私章,他们这些世家公子别的不行,对诺言算是信守,他要是做不到咱们就把女儿领回家。” “还有席慕有句话说的对,娘家是依靠,那些东西你就别想退回给席家了,咱们什么都没有,不就是让别人看轻妙儿!” 见媳妇说的头头是道,尤富不敢反驳,连连点头。 夫妻俩在谋划女儿的未来,而尤妙在屋子里正看着大红的嫁袍,脸上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凤冠霞帔在烛火中闪着莹莹的光,这套衣裳是今日席家的下人送过来的。她本来还以为又是什么礼物,打开红木雕花大箱笼,第一眼便看到了层层叠叠翠鸟羽毛镶嵌,珍珠为帘的凤冠。 金灿灿的凤冠下头是大红嫁衣,金线绣纹的正红色喜衣也用了不少的珍珠点缀,连喜鞋与盖头也准备了。 玉珠、钿璎,样样都在灯火中闪着光。 席慕还真是个随性不过的人,不过是纳没名没分的小,竟然还准备了这些东西。 上一世可没有这些,难不成这世她足够乖巧,让他如了意,他才搞出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又不是能做八抬大轿,拜祖宗牌位的正妻,这正红的颜色,看着便刺眼。 把东西扔回箱笼,尤妙捂着眼躺倒在了床上,她现在最苦的就是,明知道席慕是个疯子,还得陪他做戏。 …… 再不愿意,席家的轿子到了日子,还是停到了尤家的门口。 在轿子上席慕总算收敛了不少,虽然轿子的规格依然不小,但却不是与嫁衣配套的正红色八抬大轿,也没有找了唢呐班子,敲锣打鼓的恨不得让尤妙钻入地里。 到了这天,尤立就是再不高兴,也忍着脾气提出要背尤妙。 “我还是不喜欢那席慕,但你受了委屈记得回家。” 拜别父母,尤妙眼泪就没停过,听到了尤立的话眼泪又夺眶而出:“我知道,立儿最疼我了。” “才没有。” 嘴里否认,尤立却抓着尤妙的腿不想把她送到轿子中,尤富催了才恋恋不舍的把尤妙放下。 见尤家的事那么多,席家的下人都是老老实实的,一句话不敢多说。今日来的除了管事,还有席慕的贴身长随柏福,两人一直不停的在安慰的尤家人,亲家老爷亲家夫人的叫个不停。 周氏擦着眼泪,拿了个红包给了两人:“我女儿性子不好,你们能提醒便提醒几句,我们家定然感激不尽。” “不敢不敢,亲家夫人太客气了,小的一定努力伺候好夫人。”听了席慕的意思,柏福这夫人叫的无比顺口。 上了轿子,尤妙怕自己见了父母忍不住眼泪,就没有掀帘子再看,而尤富周氏怕后悔也不敢耽搁,席家的下人就那么匆匆的抬着轿子,往席府走了。 …… …… “你是什么人,一直跟着我们家的轿子作甚!”柏福早就注意到了后方蒙着面的白衣女人,从尤家巷口出来她就一直跟着,现在都已经出了越县她还是跟着,加上那一身衣裳,要是胆小的还以为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我……”女人咬着唇,心虚地推了半步,娇娇软软地道,“我只是顺路。” “你这路也太顺了!都从胡同口顺到了这里,等会我们进了府你是不是也要跟着进门!” 柏福跟着席慕的日子长了,根本不吃女人撒娇那一套,闻言嗤了一声,手掌摆动像是赶苍蝇一样让她快走。 “怎么回事?” 轿内一路无声的尤妙突然开口,柏福连忙靠近了轿窗,隔着锦缎帘帐,弓着腰道:“夫人不必担心,就是一个疯婆子跟上我们了而已,小的这就把人轰走。” 见那小厮对待尤妙跟对待她相差那么大,云莲忍不住眼眶含泪,这刻是十分想知道尤妙到底长了个神仙样貌,又跟她相像在哪儿,能把席慕迷得让小厮叫她夫人。 “我真的与你们是顺路!” 尤妙越听这声音越熟悉,皱着眉掀开了盖头,撩开了窗帘去打量外头的女人。 “别赶她,让她过来。”见柏福赶人,尤妙拦了一句,碰撞中云莲戴着的面巾掉落,见到曾经的熟人,尤妙怔了怔,云莲的名字差点脱口而出。 “你是?” 有了尤妙开口,云莲顺利无阻地到了她的轿前,故意露出了她包着白布的手腕,面上含泪凄苦地看着尤妙,开始了她的表演。 第33章 入门 席慕旁的女人,其他的尤妙印象可能没多深,但是对着云莲,尤妙是想忘都忘不掉。 当初就是席慕把她带进席家,她才第一次有了不想活的念头,而后席慕要把她送走,云莲也像是这般割破了手腕来找她,求她,想让她替她求情。 她那时候万念俱灰自己的不想活了,哪有空理会云莲。后面到了京城经历的事情多了,才晓得云莲心计不少,要不是她没接她的茬,估计那时候都要被她毁掉。 如今再见云莲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眸,尤妙早就没了感觉,沉默地听完了云莲如何钟情席慕,又怎么与他难分难舍,尤妙笑着抿了抿唇。 “奴家只想伺候爷一人,如今爷要把奴家送给别人,奴家就是想问问爷,当日榻上的海誓山盟是不是都不做数了,夫人你现在什么都有了,奴家什么都没有,求求夫人圆了奴家这个念想,让我见一见爷。” 云莲忐忑地拭泪,看着尤妙的神情还以为没戏了,就见她点了点头:“你跟着我一起去。” “夫人,这怎么行!”柏福在旁边拦道,这云莲明显就没安好心,怎么能让她去闹场。 “爷说不定也想见她。”尤妙淡淡地道。 论起容貌,她自认不比云莲好到那儿,云莲那种刻意培养的勾人的气质她更是差得远了,在她看来当年席慕选择了她不是选择云莲,就是因为她闹腾席慕得不到,而云莲又太百依百顺。 既然席慕喜欢是她这类的女人,她也不会闹腾了,让席慕多收几个早点腻味也好。 “夫人,你真是天大的好人!” 云莲一喜,心想尤妙果真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姑,随便忽悠两句就上当了。 在场几人各有各的心思,但是谁都没有料到,席慕本人见到云莲的反应。 今天尤妙走得不是后门,而是走得席府正门,席慕在二门等着,见到轿子出现,嘴角忍不住上翘。 “爷……” 看看席慕,云莲拢了拢头发,迈着小碎步上前,可是脸上我见犹怜才摆好,席慕就与她擦肩而过。 风撩起了云莲衣摆,云莲整个人都忍住了。 席慕忍着没有掀帘子:“妙妙。” 这一声叫的喜气洋洋,像是看到鱼的猫。 尤妙应了一声,声音隔了盖头和车帘,听着有些闷闷的。但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席慕的好心情,说起来他之前也不是没纳过妾,当年就是娶妻都没有如今那么心情愉悦。 大约是期待的太久,席慕这会就迫不及待的想吃尤妙这条“鱼”了。 “爷,奴家……”云莲见自己就那么被无视了,本来忐忑的心跳的更加厉害,她怎么就听了尹良志的话过来,席慕现在的模样哪里像是还能把旁的女人看入眼。 席慕这会终于注意到了在旁穿着全身素的女人,眉头蹙起,他的记忆不算太差,立刻就回想到了这女人是谁。 “谁带你来的!” 跟对着尤妙的语气不同,席慕的眼眸眯起,眼尾飞高,冷意透骨。 云莲被吓住,立刻道:“是夫人带奴家来的。” 席慕看向柏福:“怎么回事?” 他怎么可能相信尤妙的性子会把这女人往他跟前带。 见主子发怒,柏福连忙跪下:“是这女人一直跟着轿子,然后又跟夫人乱说了一通,夫人心软就让她跟着我们进了府。” 外面又静了下来,尤妙低头看着手指,猜想着席慕的反应,这一世他是不是还要让云莲当她的丫鬟,若是这样她这一次一定不拦。 “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人轰出去!” 席慕甩下一句,便掀开了帘子,弯腰把尤妙抱入怀中,看着她除了身上的盖头是他给的,其他衣裳都不对,拧着的眉没松。 “这衣裳又是怎么回事?”见尤妙缩成一团,像是被吓到,席慕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算了,回了院子再说。” 尤妙的确是被吓到了,但大部分不是席慕所想的那样因为云莲,而是因为他亲自把她抱出了轿子。 这周边就是没声音,她都猜得到有多少人,这里又是席家二门,离欹石院有大段的距离,难不成他想把她抱到欹石院不成? 盖头遮蔽了视线,尤妙只能看到席慕的胸前一部分,他今天穿了大红的袍子,胸前是猛禽的补子,绣娘的工艺好,图案绣的惟妙惟肖,看着便觉得那头老虎生猛非凡。 “我可以自己走。”没听到云莲的声音,尤妙猜想她该是被捂住了嘴,不由觉得头疼,这一世的席慕怎么怪怪的。 “新娘子脚不能沾地。” 席慕似乎已经从刚刚的气氛中抽身,调笑道。 “我哪是什么新娘子。” “所以才把爷给你准备的衣裳都换了?”席慕给尤妙准备那身喜服,没想那么多,反正这世道若是置一房疼爱的外室,也是八抬大轿、金秤挑盖头,不过是一些俗礼,他给她准备不过是想让她高兴。 谁晓得他这个宝贝,竟然换了一身浅粉色的衣裳,非要守着那些虚礼。 若是旁人不按着他的想法来,他怕是只会觉得恼怒,但见她缩成一团的样子,他不由觉得有些心疼。 除了撩拨他的时候胆子大,其他时候就是个丁点动静都要被吓到小白兔。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席慕健步如飞,海棠花的香味扑面而来,片刻席慕就推开了房门。 被放在床上,没个尤妙一个缓冲的时刻,席慕便掀开了她的盖头。 习惯了满目的红色,倏然见光,尤妙不由抬手遮了遮眼睛。 席慕拉着她的手往下:“别遮着,让爷好生瞧瞧。” 席慕没有给尤妙安排梳妆的妈妈,尤妙也没兴致好好打扮,脸上就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让脸色没那么难看。 而口脂抿的淡,现在也没多少颜色了。 但席慕见到她这个样子,反而眼睛弯起:“这样才好,爷就喜欢素素净净,亲上去不是亲到滑嫩的脸蛋,而是吃一嘴的脂粉,那有什么滋味。” 席慕没给尤妙安排梳妆的,就是因为当初他娶妻的时候被所谓的新娘妆吓到了,脸上刷了几层粉,腮帮子涂得跟个猴屁股,他本来听说了她容貌不出挑就没多少兴致,见到她那样子当即就摔门走了。 “跟爷说说,你怎么就把那女人带进了席家。” 如今人坐在了床榻上,席慕反而不着急了,耐着性子审问她。 刚刚尤妙一直在打量周围的环境,上一世她进门了就是住在欹石院的东厢房,但这间屋子似乎不是。 但也不是席慕的住的主房,不知道是哪儿。 “我以为爷会想见她。”尤妙仰着头,“我见她手都割破了,我不是小气的人,不想爷不高兴。” 尤妙觉得云莲身上有种勾人的气质,却不知道那是欢场女子刻意培养的,席慕见得多了,对席慕来说尤妙的气质才吸引人。 就像是只能攀附在他身上柔弱的菟丝花,但眼中却藏着点点的倔强,矛盾的让席慕现一直探究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有时候觉得她爱他爱得不得了,但有时又觉得她的心似乎不在他的身上。 席慕旋即就抛开了这个念头,若是尤妙不喜欢他,又怎么可能费劲功夫要让他如意,又怎么可能屡屡露出可怜的模样勾他。 “爷的妙宝贝,有时候觉得你聪明,有时候又觉得你蠢得慌。” 席慕搂着她亲了亲:“除了妙妙,爷还能想见谁,以后那样的女人你避远些,免得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银子。” “爷就一点都不把云莲放在心上,她说你在榻上跟她许下了海誓山盟。” 尤妙皱着鼻子,这种事光是说出口她都觉得恶心。 “这就醋上了。”席慕调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爷怎么可能跟她许下设什么海誓山盟,就是许也得给妙妙许才对。” 尤妙咬了咬唇,还是别了吧。 上辈子席慕没许,她都过得不安生,这一世他要是许了,她怕是要更倒霉。 “所以爷与她什么都没有?” 尤妙说这话只是打算转移话题,但是她没想到席慕竟然能不要脸到可以睁眼说瞎话的地步。 席慕抬手举起了三根手指,薄唇翘起:“爷跟那个云莲什么都没有,这样妙妙能放心了吧?” 尤妙愣了愣,席慕把她当做傻子不成,要是什么都没有他能包她,那云莲还能划破了手来找他? 没给尤妙多想的功夫,席慕收回了手指就抱住尤妙滚上了榻:“良宵苦短,爷心里眼里只有妙妙,妙妙的心里也别想着其他女人。” 席慕的气息打在了尤妙的脸上,这一夜就如同他衣裳上绣的老虎,格外的生猛精神,势要把前些时日缺的补回来,尤妙就如同被搁了一叶小舟,手边没有桨,每次以为到岸了,又被波浪刮到了远方。 第34章 席面 纳妾总不可能大摆宴席,席慕倒是有意给尤家面子,让他们请上亲朋好友,但尤妙不愿意张扬,尤富也觉得没什么好庆贺的,所以也就是欹石院摆了两桌席面,热闹热闹算是告诉了府中的人,席慕多了个心肝宝贝。 置了席,但两个主角都不在。 绿翘看着桌上的东西,连筷子都不想动,歪着眼去看银姨娘:“姨娘不去把爷唤出来,咱们可怎么开席?” “绿翘姑娘这不是在说笑,爷在做什么,姑娘能不知道,何必要为难我们家姨娘。”银姨娘笑盈盈没开口,旁边的杏儿护主说道。 绿翘抬头看了青天白日,心中骂了句狐狸精,但依然不罢休:“这青天白日的,杏儿你说的话我可就不明白了,什么就叫做我能不知道。” 虽然银姨娘是个姨娘,绿翘只是个家生的奴婢,但这后院的事,自来谁得爷们的宠,谁为大,前些日子银姨娘吃了闭门羹的事,到现在都还有丫头提起来觉得笑话。 “若是绿翘姑娘不明白,大可以唤人去敲敲爷的门,自然就能知道了。”银姨娘抿了口酒水,笑盈盈地道。 她哪有那个胆子,绿翘哼了一声,也不装疯卖傻了。 “姨娘就不劝劝爷,那有爷这样行事的,连了脸都不露就进屋。” 说的大义凛然,但若是这事落在她身上,估计得夸耀上个把月也不停歇。 这回银姨娘干脆当做没听见,根本不搭理绿翘。绿翘想什么她还不能不明白,分明是嫉妒尤妙嫉妒的心中火烧,但又不愿意出头,所以就想让她去当那个出头鸟。 她又不是蠢的,就算觉得心中不平,但那刚刚被赶走的云莲就是下场,如今席慕心头正热,根本不可能为她们这些旧人惹得他的心肝不高兴。 到了散席的时候,席慕和尤妙还是丝毫没有从屋里出来的意思,连水都没唤,也不知道席慕是一直没停过,还是干脆是死在了尤妙的肚皮上了。 绿翘的面容扭曲,盯着后罩房。因为后罩房连着主房,向来都是主子子女还小的时候住的地方,方便主子照顾,也不知道席慕怎么想的竟然直接把尤妙住的地方定在了后罩房。 银姨娘临回厢房的时候,靠近绿翘拍了拍她捏紧的手。 “我劝你还是别气这些了,以后好好讨好尤妙才是真,你没见柏福他们都是管她叫夫人,若是惹怒了她,云莲就是你的下场。” 尤妙说的席慕不会把她带回京城在脑海浮现,绿翘咬牙:“爷才不会这样对我!” 本来想把银姨娘当枪使,没想到倒是绿翘自己气的不可抑制,想要立刻抓住尤妙的把柄。 …… 有时候尤妙不得不佩服席慕,一天一夜,她都晕了几次,等到天光微亮,她照了镜子,发现眼下都有了青色,活像是被吸干进补了,但是明明应该脸色更黯淡的席慕,红光满面,合着眼躺在床上,嘴角上翘透着笑意。 其实席慕是狐狸精变得吧。女狐狸精吸阳气,他是只男狐狸吸阴气。 所以那么多女人,也没见他像是那些纨绔子弟,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一副肾虚的模样。 席慕睁眼便见尤妙坐在妆台上望他,刚醒来的视线朦胧,席慕眨了眨眼,抬手朝尤妙招了招。 “爷有什么吩咐?” 尤妙刚过去就被席慕抱了个满怀,席慕压在她的脖颈上蹭了蹭,下颌冒出的小胡渣蹭的尤妙直躲。她越是躲席慕就越想作弄她,就像是个大狗似的,一直往她身上蹭,爪子像是抱着肉骨头一样,抱着她不撒手。 临到末了,还在她脖颈上吮了个新鲜的红痕。 “怎么那么早就醒了,难不成是爷不够努力?”低哑的声音懒洋洋的,濡湿的热气喷洒,就像是半打盹的猫,尾音拖长隐约有个“嗯”音节的喟叹。 虽然对席慕无意,但听着这声,尤妙忍不住肩膀酥了一半,连锁骨下意识的绷紧都没察觉。 说来也奇怪,尤妙是个看上去瘦,但是摸在手上有肉的,胸是胸,屁股是屁股,席慕当初说她比那些熟透的生的好不是虚话。 按理说既然这两处有肉的话,她脖颈的肉也应该不会太少,偏生她胳膊没肉,后背削瘦的能摸到明显的蝴蝶谷,连着锁骨都能放下他的下巴。 “真是个宝贝。” 席慕抱着尤妙不撒手,尤妙推了推他:“爷不是说今天有事,昨天还交代我早点醒来。” “唔……” 席慕闭着眼本来打算抱着尤妙补眠,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的确是有事。” 虽然怎么说,但席慕还是蹭在尤妙的怀里不想起:“以后爷每次一睁眼妙妙就要出现在爷的眼前。” 席慕抬眸去看尤妙那双波光潋滟,比漫天星子还要好看的眸子,上次在浴池也是这般,好像醒来看到尤妙在看他,他的心情就会格外的好。 平日要亲亲摸摸才能解馋,这会儿光是两人亲昵,他就觉得舒坦。 这事上一世席慕也交代过,虽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癖好,但尤妙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爷的妙妙怎么就那么乖。”席慕揉了揉她的头,感觉到青丝滑手,席慕忍不住撩起了一缕在手上把玩,看着墙角沙漏的刻度快到了时辰,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尤妙。 屋中的铃铛一拉,在外面等着的婢女鱼贯而入。 席慕本来还以为尤妙会不习惯旁人伺候,怕她局促,特意看她,却见她神情自若,正由侍女服侍着漱口。 挑了挑眉,席慕突然想到了什么,待两人洗漱好了,没急着穿衣,而是带着尤妙到了隔壁打通的小屋。 屋子建的十分宽敞,两边是红木雕花的大柜子,席慕打开柜子,露出里面花花绿绿的衣裳。 “这些都是爷吩咐人置办的,就这些才填满了屋子的两三分,你有什么喜欢的衣裳,尽管吩咐下人去置办。” 席慕早就对尤妙的衣裳有怨言了,虽然美人穿粗衣麻布也别有一番滋味,但他席慕的女人怎么能日日穿着那些东西,一身冰肌如玉怎么也该由锦缎华裳包裹。 “谢谢爷。” 尤妙扫了一眼兴致不大,但席慕却兴致足足,牵着尤妙的手翻找衣裳,最后取了一套淡藕色的衣裙。 上次尤妙冒雨来席家穿的就是这个色,烟雨蒙蒙,他还记得尤妙化身成了小菩萨,救他于“苦难”之中。 一样的颜色但是布料完全不同,百银一匹的绸缎,纺织的线都是熏过香的,不用刻意打整,衣裳上就带着一股淡淡的荷香。 上着折枝刺绣圆领对襟褂子,下着藕色素面综裙。 席慕给她选了副镶水琉石镂空的头面,取了双镶嵌珍珠的软缎碎花鞋,一切做好,满意地香了尤妙一口。 “妙妙喜不喜欢这身打扮?” 尤妙对着镜子看了眼,她肤白穿藕色,露出的肌肤有种透明的质感,只不过因为这个眼下的青黑也更明显了。 “喜欢。” 得到了尤妙的肯定,席慕终于在婢女的伺候下开始穿衣裳,而尤妙便坐在了妆台上,拿着脂粉去盖眼下的青黑。 席慕见状,笑了笑:“盖那些作甚,祖父看你辛苦才会好好的赏赐你。” 尤妙不解地看向他,不懂他的意思。 席慕也没有多说,穿好了衣裳,也不说吃早膳,就让尤妙跟他出院子。 出了屋子,尤妙看了看周围的摆置,回想了一下才知道自己这是住在那儿。 席慕不像前世一样把她安排在了东厢房,而是把她安置在了后罩房。 这对其他女人来说估计是好上天的待遇,但尤妙的脸上却浮上了会绯红,比起害羞更像是恼怒,因为后罩房通常都是小主子住的地方,屋子的木头都薄,方便下人听声伺候。 昨天晚上她被折腾的厉害,叫的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脸红,不知道是不是被别人听去了。 席慕这个浑球,到底是怎么想的,因为她百依百顺,就想什么都不顾及的折腾她了? 席慕正在跟尤妙说院子的方位,没听到尤妙的声,低头见她脸颊发红,怔了怔,旋即眼眸眯起:“不过就说了爷的住的屋子在这,妙妙脸就红成这样,这是在想些什么?” 搂着女人的肩膀,席慕大方地道:“若是妙妙想夜袭爷,可得提前给爷说好了,爷好日日敞开大门等着妙妙光临。”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尤妙翘起的眼尾,染上了绯色。 “我没那么想。” 声音软软糯糯,带着一丝委屈。 “好好好,妙妙没想,是爷胡思乱想,妙妙可别气着,反正爷以后不关门睡觉就是。” 席慕翘唇笑出了声,见尤妙被逼的只能咬唇不答,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入了桃花汁,若不是怕耽误工夫,真想把人又弄回屋子里去。 听说古时男女结亲,为了早日生下孩子,新人前三天都不能出屋,吃饭都要端到床上吃。 席慕对古时遗留下来的那些繁琐规矩没什么兴趣,但却觉得这规矩他们这些今人却该好好继承。 上了抄手游廊,尤妙一直觉得旁边的男人目光灼灼的落在她的身上,让她走路都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忍不住,尤妙不禁看向他:“爷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女人的后面是三角梅花墙,嫣红的花朵埋在郁郁葱葱的绿叶中,红的纯粹可人。 但比起眼前的女人,却只配当背景。 席慕歪着嘴发笑,屈指在尤妙头上敲了一记:“自然是因为妙妙好看。” 嘴里没一句正经,尤妙低眸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要讨好他,不能耍脾气,又抬起了头,眼眸眨了眨:“谢谢爷。” 语气真诚恳切。 “唔……”席慕憋住了笑,歪了歪脸,示意尤妙不能光口头谢谢,还得做些实事。 尤妙垫脚,嘴唇蜻蜓点水的在他脸颊上擦过。 “爷也好看。” 尤妙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含笑看着席慕。 “小妖精……”席慕刚抱住尤妙,想做些什么感谢她的夸奖,就见府中的下人路过,他倒是没什么,但尤妙却不自在地钻出了他的怀抱。 “回去了再补给你。” 席慕勾了勾尤妙的鼻子,朝她眨了下眼。 她才不需要,尤妙心中默默腹诽。 第35章 吃醋 “这是要去哪?” 出了院子尤妙没什么感觉,但察觉到席慕走的方向,尤妙就有些惴惴不安起来。上一世在这儿住了一年,她这宅子还算熟悉。 席慕住的欹石院花团锦簇,是宅子顶顶的热闹地方,宅子里的下人都还往他这处钻,隐隐有正院之势。但这宅子真正的大主子,却是住在正东方的一片翠竹林的老伯爷。 比起欹石院,竹园要僻静的多,尤妙的身份上一世从来没踏入过竹园,但却站在阁楼上往那处望过。 茂密的竹林中隐隐有茅屋,没看到什么华丽高耸的建筑,让她疑惑了一阵。 按理说席慕的那么奢华铺张的性子,老伯爷是他祖父俭朴的简直像是假祖父。 “去了就知道了。”席慕卖了关子。 见尤妙却步,席慕笑了声胆小,抓住了她的手:“有爷握着就不慌了吧?” 就是有你在身边才慌,尤妙心中反驳,面上却娇羞地低下了头。 “再夸夸爷?” 他的身份拍他马屁的人自然少不了,说的话有真的,有假的,但都没有尤妙说的那么有意思。 第一次夸他真男人,刚刚又说他长得好,不知道再夸能夸些什么出来。 看着眼睛发光的席慕,尤妙犹豫了下,最后坦诚地道:“我不知道怎么说,爷教教我?” 尤妙眼眸清澈干净,一脸的求知欲。 席慕忍不住笑出了声,见已经到了竹园的范围就没有再逗她,小声嘱咐道:“爷的祖父是和蔼人,你既然进了门就去给他奉杯茶,虽然讨爷的喜欢一等一的重要,但祖父要是喜欢你,更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到这次是要见老伯爷,尤妙愣了愣,上一世没有这出,后头她住到了伯府见到老伯爷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每次都是家宴之类远远的看着,根本不可能有近身奉茶的事。 “我只是一个妾……”尤妙有些不想往前走,不是她多看重老伯爷,只是觉得她跟席慕的关系,犯不着给他的长辈奉茶。 察觉尤妙想挣脱他的手,席慕皱了皱眉捏紧了。 “什么妾不妾的,你还是爷的心肝。” “噗——”来接两人的女人,闻言捂着嘴扑哧一笑,“三爷这话真体贴人。” 来的人穿了声桃红色的褙子,虽然有了些年纪,但打扮的一点儿都不显老。尤妙记得她,见席慕叫了声吴姨娘,就跟着屈膝也叫了声。 吴姨娘是伯府老人,十多年前便一直在老伯爷身边伺候,颇得老伯爷的喜欢,所以这次来越县就带上了她。 见尤妙向她行礼,吴姨娘连忙回了个。 “姑娘长了一副仙人之姿,怪不得三爷那么体贴、贴心了。” 席慕也毫不避讳地搂着尤妙笑了笑,手臂搂的紧紧的,让旁人都看看他对尤妙有多心满意足,吴姨娘看的啧啧称奇。 席慕对尤妙上心她听说过,今日亲眼见到,不由得好奇地多看了尤妙两眼,长得漂亮是漂亮,但这世上哪缺漂亮的女人,在她看来尤妙美则美,看起来却木了点。 不像是那些鲜活的姑娘,就像是个木头美人,特别是席慕碰她的时候,这种感觉格外的清楚。席慕笑的不加掩饰,但尤妙就显得暗淡许多。 “祖父呢?” “伯……太老爷今个一大早就醒来了,在池边垂钓呢,刚刚抓住了两只大鲤鱼送了厨房,让我来接三爷你们,说是今早吃鱼。” “大早上的吃鱼。”席慕笑了声没说话。 走入竹园里面,尤妙就发现这地没她想的那么简朴。 茅屋稻畦的确有,田上还有种植的小菜,不过一看就是种来打发时间的,不是为了吃。 竹园里面建筑不华丽,但处处藏着贵重,尤妙随意一扫就能看到比金子还贵重的器物。 察觉到尤妙的紧张,席慕低下了头靠近她耳边轻声道:“爷的祖父不吃人,就是个寻常长辈,你平常心对待就是了。” 怎么可能用平常心,看到精神矍铄的老伯爷坐在高堂,尤妙的精神就绷紧了,递茶的时候手还抖了一下。 席慕见状,没等老伯爷喝茶,就抓住了尤妙的手,见她手被茶水烫的微红,有些心疼道:“茶水倒那么满作甚。” 老伯爷觑了一眼风流种孙子,抿了一口茶水:“水是温的。” 尤妙趁机甩开了席慕的手,低着头在原地站着。 还算是懂规矩的人,对孙子的女人,老伯爷没什么高要求,既然席慕想给这个姑娘做个面子,他配合片刻也无碍。 递了一个红包,到了声“早日开枝散叶”,便跟席慕说起话来。 在旁边闲站着的尤妙被吴姨娘拉到了屏风后头,等会早膳上了桌,老伯爷跟席慕在里面吃,尤妙和吴姨娘在外面吃。 吃着饭见孙子一直频繁往外望,老伯爷使着筷子敲了敲他的碗:“少看一眼又不是会化成蝴蝶飞走了。” “谁晓得,要是真变了祖父你又不能赔我。” “臭小子!你外头的事我听说了,为了个女人惹出那么多麻烦,我可告诉你我不阻碍你纳妾,但切记不要玩物丧志。” 若是前几年席慕为了一个女人大费周章,还让那女人来他面前敬茶,他估计得好好骂席慕一顿。 可是这几年席慕后院的女人都没什么动静,又经过了有个红杏出墙的孙媳,老伯爷就有些急了,巴不得席慕多纳几个良家女子,不再去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搅合到一起,免得坏了身子生不出孩子。 “你爹给我来信,说你娘又给你寻了几户人家,这次找的出生都不高,不会有上一个的刁蛮脾气。” 席慕蹙了蹙眉:“既然出生不高,为什么还特地要娶?” 要是家里没有特殊要求,他无缘无故给自己填个不称心的女人做什么。 “你这臭小子,还不是为了我能早些抱上曾孙。” “大哥不是早就让你抱上了。”席慕撇了撇嘴,没放在心 吃完了早膳,席慕迫不及待地去寻尤妙,就见尤妙她们早就用好了饭,在竹林里头消食说话。 席慕到的时候正好听到尤妙托吴姨娘,寻合适的闺秀给她大哥说亲,闻言挑了挑眉,他还记得要收拾尤锦呢,没想到尤妙这厢竟然已经干脆放下了。 还托人为尤锦说起亲来了。 “来了越县一段时间,这边的闺秀我算是熟悉,姑娘的大哥一表人才,姑娘一定不会缺好嫂子。” 因为听说了席慕没把尤妙纳为妾,又差使身边的下人叫尤妙夫人,吴姨娘总不能跟那些下人一般叫她,只能姑娘姑娘的叫。 “那就麻烦姨娘了,本该是长兄先成亲,如今我有了归宿,见大哥还孤家寡人总觉得有些着急。” “爷看那个葛姑娘就不错,对妙妙你大哥也一往情深,要不然让她做你的嫂子如何?” 尤妙扭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席慕,抿了抿唇:“葛姑娘我大哥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你大哥找嫂子你要喜欢做什么,谁晓得你大哥是不是嘴上说不喜欢,心里想着偷偷喜欢。” “我哥哥不是口是心非的人。” 听到尤妙维护尤锦,席慕哼了一声:“你怎么就那么清楚他,你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 “虽然不是肚里的蛔虫,但我是他的亲妹妹,一母同……我这几日才晓得大哥跟我不是同胞兄妹,但在我看来我们一直都是嫡亲兄妹。” 说道这个尤妙表情有些黯淡,怪不得她觉得大哥走前表现的奇奇怪怪的,他那时候应该就知道父母的心思了,所以才刻意的回避她。 她对尤锦只有亲情,其他感情是万万没有的,尤锦应该也是这般,父母的意思不好推拒,才勉勉强强的同意继续照顾她。 反正怎么想,尤妙都不敢想她大哥对她有心,若真是那样,她以后该怎么面对他。知道席慕的事他估计会气的想跟她断绝兄妹关系。 “这几日才晓得?”席慕眯了眯眼,抓住了这句重点,“那么说你一直都不知道尤锦不是你的亲大哥?” 尤妙点头:“我和大哥一起长大,怎么可能想到他不是我的亲大哥。” 席慕抬起了尤妙的下颌去看她的眼睛,见她眼中有伤心,但剩下的就是干干净净的坦然,不由得噗哧一笑。 “你这个蠢丫头。” 若是旁人说不知席慕估计要怀疑许久,全县都知道的事,怎么可能她就不知道。但是这事落在尤妙的身上,他就不得不信了,这丫头有时候看着精明,有时候又呆蠢呆蠢。 从她昨天能把云莲领进宅子就能看出来了,这丫头被父母护的太好了,不谐世事的很。没什么小心眼又固执,就相信自己想的事。 想到这个,席慕便想着这些日子得教她些道理,免得以后到了伯府,面对那些爱玩心计的女人,被骗的渣都不剩。 “三爷和姑娘所说的葛姑娘是不是城北那家的?”吴姨娘在旁听了半晌,突然开口道。 葛葭桐他家的确是住在城北,尤妙跟吴姨娘对了对,吴姨娘突然眉开眼笑道:“是葛大姑娘啊,葛老爷有不少藏书,老太爷收了几本,他家又是做花草生意的,前段日子葛姑娘和葛夫人经常来咱们宅子上走动,送些杂物。” “三爷你忘了?你那日碰到葛姑娘,还替她捡了帕子。” 闻言,尤妙眼睛闪了闪,直直地盯着席慕,说起来席慕就一直在劝她喜欢葛葭桐,让葛葭桐当她的嫂子,上一世搞大葛葭桐肚子的男人,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 难不成席慕这个畜生,不止祸害了她,还让她大哥打了绿帽,吃了哑巴亏!? 席慕听着吴姨娘的话琢磨了下,实在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那个葛大姑娘,估计是长得太普通所以他没记在眼里。 有尤妙在吴姨娘也不好多说,见席慕的模样就笑了句健忘。 “也是,有尤姑娘那么好的姑娘,爷还能将谁看进眼就是怪了。” 这可不一定,畜生发起情来,怎么可能顾忌着谁是谁,尤妙侧脸探究地看着席慕,如果是他做错了事,让她大哥当了绿王八,就是再伤筋动骨,她也要好好的整治他! 第36章 生气 席慕领尤妙到竹园,让她给老伯爷敬茶,一是想安定她的心,二就是想让这宅子里面的人知道,如今他看重她,要是长了眼睛就知道她招惹不得。 既然茶敬好了,他也不耽搁,就带着她回返欹石院,好继续今天早晨他想做又没做完的事。 席慕眉眼含春,看什么都格外顺眼,原本尤妙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个看得上眼的女人,得知尤家不愿意让她当妾,他的心思就淡了不少。 谁想到邓晖多事,让她撞到了他的怀里,歪缠了那么久,本来只想尝尝味道,现在却成了怎么吃都吃不够。 怎么会有人就跟他那么契合,仿佛就是老天爷专门为他而造的。 “爷不喜欢吃鱼,刚刚没怎么吃饱,妙妙这会再去给爷做上次的饼如何?” 尤妙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垂着眸还在想是不是席慕弄大了葛葭桐的肚子。 她越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不提席慕在葛家婚事这个热情上,葛葭桐怎么说都是个大家小姐,家世跟伯府比起来自然是小蚂蚁,但在越县这个小地方还是说得上话的。 能让她私相授受的男人自然不可能是普通人,席慕身份这越县的人知道的少,但也不是没人知道,怎么看都像是他。 当然也有可能葛葭桐不是自愿,而是席慕兽性大发把人给欺负了,但事后又嫌弃葛葭桐长相不够出挑,没让她进席宅,所有她才迫不及待的找下家。 然后一找就找上了她的大哥。 见尤妙对他的话心不在焉,反而挑着眼眸时不时探究地打量他,席慕被她看的起了兴致,眼眸半眯:“这是在想什么?” 尤妙摇头不答。 “吴姨娘跟你说什么了?”见她低眸缩进壳的模样,席慕皱了皱眉,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又变了一个人。 “吴姨娘跟我就是讨论针线,没说什么。” 见席慕不问出一个答案不罢休的模样,尤妙干脆开口试探道:“我只是没想到爷之前就见过葛姑娘,爷是不是之前见过葛姑娘觉得她特别好,所以我每次说不喜欢她,爷你都要反驳我,说她配我哥哥正好。” “这是吃哪门子醋。” 席慕调笑了声,看着尤妙认真的小脸,他道她这一路都在想什么,没想到竟然是在想那个他连模样都记不清的葛葭桐。 “爷就当做我是吃醋吧,若是那葛小姐那么好,你怎么不让她进府。” 美人为自个吃醋是好事,但尤妙这个飞醋吃的也太不应该,席慕眼波闪了闪,也不急着带她回屋,而是把人带到了倚云楼上。 因为天气变凉,倚云楼上窗全都合的严严实实,把阁楼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天地。 席慕觉得有些闷,开了一扇小轩窗。做回凳子,给尤妙斟了一杯茶,才缓缓开始了之前的问题。 “你就只吃葛家小姐的醋,不吃云莲的醋?” 刚刚尤妙的反应让席慕想到了她把云莲带回家的事,要是她醋劲那么大的话,又怎么可能让云莲跟着回席宅。 她这个女人到底是没心眼,还是心眼藏得太深骗过了他。还有尤锦那件事她是真的前几天才知道,还是故意那么说来蒙蔽他。 尤妙没想到席慕把她带到上头竟然是为了这个问题,眨了眨眼,不明所以道:“我刚刚只是说爷就当做我吃醋,可没说我就是真的吃醋。” 席慕一愣:“所以?” “我只是疑问而已,既然爷觉得葛姑娘那么好为什么自己不要,非要让我哥哥娶了,明明我都跟爷说过我和我哥哥都不喜欢她。”尤妙顿了顿,“至于云莲姑娘,她的手腕为了爷手腕都划破了,又说爷跟她许下了海誓山盟,她说她想问问爷是不是把她忘了,我见她可怜,就带上了她。” 关于这两个人的问题,尤妙都有理有据,本来也就是这样。席慕既然决定葛葭桐好为什么不自己娶,云莲是他的女人,为什么不能带进席家。 “所以说还是爷误会妙妙了,妙妙是天底下第一大方人,根本不吃爷的醋,只要有姑娘喜欢爷,妙妙就毫不犹疑的把爷推出去?” 席慕的眸子危险的眯起,敢情还是他自作多情了。 “这样不行吗?”尤妙还是没琢磨出要怎么跟席慕相处,见他话里似乎带了恼怒,小心翼翼地问道。 女人眼睛无辜地瞪大,侧着脸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等着大人告诉她这世间的道理。 席慕本来还是怒着,见她这个模样,喉咙一噎。 男人当然希望自己后院的女人都能和睦相处,不要互相的争风吃醋平添麻烦,但只要不是傻的,都晓得一群女人聚在一起不可能没有争风吃醋的事情,至多那些女人都是聪明人不表现出来罢了。 见尤妙的样子,席慕也辨不出来她到底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假的不在意。 “爷有时候真想把你的脑袋刨开,看看你是怎么想的。” “脑袋刨开就人死了,怎么能看到我是怎么想的。”尤妙辩驳道,“爷要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直接问我不就好了,我从未隐瞒过爷什么事。” 上一世十年的记忆虽然没让尤妙变得聪明伶俐能,但糊弄人的本事还是长了一点,比如对着席慕说瞎话也能脸不红气不喘。 席慕眯了眯眼,手指在桌沿轻敲,既然尤妙一个女人都那么大大方方,他藏着话不说,自己在心里琢磨不是就落了下成。 他此刻最在乎的是吃醋这件事,但尤妙刚刚的答案太坦荡,让他此时不知道从何问起,只能从别的问题先入手。 “你怎么就那么讨厌葛家小姐?是因为怕她抢了你哥哥对你的疼爱?” “爷是男人所以不懂,姑娘讨厌另外一个姑娘很多时候都是没有缘由的,就像是我的堂姐对我,我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但她却一心想要害我。对于葛家小姐,我虽然没有讨厌的那么厉害,但就是不想让她成为的我亲人。” 对葛葭桐的情绪推到了就是看不顺眼上,剩下的另一个问题就更好回答了。 “我要是怕旁人抢走我哥哥对我的疼爱,就不会托吴姨娘帮我相看了,再说我现在都跟了爷,住在席家,我哥哥就是疼爱也疼爱不到我头上了。” “所以你是真的最近才晓得尤锦不是你亲生大哥?”其实这个问题他基本上确定了,上次尤立跟尤妙的对话透过护卫的嘴传到了他的耳边,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他前段日子的猜想都是错的,才一直跟尤妙反复确认。 尤妙照实说了自己的想法,虽然所有人都说尤锦说他不是她的亲大哥,但她一直都觉得他们是在骗她。 闻言,席慕绷着的脸终于忍不住挂上了笑,不知道是该说尤妙蠢,还是说她天真单纯。 “所以爷呢?爷为什么一直想让我哥哥娶葛姑娘?” 既然尤妙对尤锦没有兴趣,尤锦娶谁跟他有什么干系,席慕虽然闲,但也没有闲到管陌生人的事。 不过见尤妙的水眸充满了迷茫,握着她的手指把玩。席慕突然生起逗一逗她的心思:“自然是因为爷喜欢她,但祖父只许我纳一人进府,我就选了你。” 居然真的是这样,尤妙瞪大了眼睛,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早知道席慕是个畜生,却不知道他畜生到这个地步,这么说她家上一世的凄惨,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见美人倏然站起了身,波光潋滟的眸子满是复杂的情绪,隐约还藏着恨意,席慕愣了愣,这反应也太大了一点。 “云莲你都不气,葛家小姐你就气成这样?”席慕笑道,女人莫名的讨厌另外一个女人还真让人难以理解,“爷跟你开玩笑的,那葛家小姐长什么样子爷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怎么可能谈得上喜欢。” “爷来了越县之后,神魂都被你给勾去了,眼里怎么容得了第二个人。” 在尤妙看来席慕这话无疑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信爷。” 话那么说,尤妙的脑子里却开始思考如何把席慕给弄死了。因为怕连累家人,重生之后她从来没想过弄死席慕的事情,但她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平衡。 凭什么席慕做了那么多坏事却能好好的活着,她却得虚与委蛇,她的家人也会因为她伤心,被越县的人当做话题。 若是能弄到慢性毒.药最好,无声无息最后应该查不到她的头上,但毒.药怎么悄无声息的弄上手却是个问题。上一世到了京城几年,席慕的大哥就死了,按理说爵位应该就由席慕这个嫡出继承,但席慕的父亲更中意庶出的二儿子。 爵位是快大肥肉,争夺了几年,没个结果。若是她现在努力取得席慕的信任,到时候倒可以跟他的二哥合作,只是她还想着能让席慕早些腻了,把她留在越县。 这么一想又是个矛盾。 在尤妙凝眉静思的时候,席慕抱着人,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回想刚碰她的时候,他还想着有朝一日要把人带上楼,看着碧如宝石的越湖水来上一次,没想到这会人就到了怀里。 凑脸噙住尤妙的嘴,席慕抱着她坐在了围栏边上,只是打开的轩窗冷风阵阵,席慕搂着她的腰吻了片刻,衣裳没解,见尤妙被吹得耳朵冰凉,舍不得人在这上头吹风,还是把人带回了欹石院。 …… 倚云楼下来,两人的问题像是解决了,但两人自个都晓得,问题反而变大了。 尤妙不消说,要提的是席慕。 他一直觉得尤妙爱他,经过了刚刚的话,他仿佛开了窍,就觉得自己自作多情的可能性更多。 尤妙更像是因为知道他有权有势逃不开他,所以才处处讨好他,要不然她那么单纯性子,要是在乎他,怎么可能一点醋都不吃。 席慕越想心中就越不舒服,这女人骗他动了心,难不成想躲在在一旁看戏不成。 “说起来你还没有贴身伺候的丫鬟,你觉得那云莲如何,如果你看她顺眼,我替她赎身,让她当你的丫鬟伺候你。” 什么伺候她,怕是伺候他吧。 尤妙毫无意见地点头:“我听爷的。” 席慕喜欢尤妙的乖巧,但却不想她乖巧用在这个地方,刚刚在阁楼上热起的血慢慢平淡,席慕眯了眯眼:“ 她可不是什么清白的女子。” “难道不是爷坏了她的清白?”尤妙这话带了些许的恶意,怕席慕听出来,说完就低头拿帕子掩着嘴笑了笑,“云莲姑娘昨日跟我说过了,若是爷喜欢她,也别让她当我的丫鬟伺候我,让她跟我一起住在后罩房也可行。” 反正屋子一大排,几十个人才填的满。 尤妙越大方,席慕就越觉得之前的自己蠢,刚纳了她的兴奋一扫而空,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耍了一遭。 袖子一拂,便甩开了尤妙,大步流星的先走了。 看着席慕的背影,尤妙怔了怔,不晓得他怎么就生气了,不过他生气先走也好,才知道他是害了她哥哥的凶手,她现在也没兴趣跟他做亲密事。 想了想,尤妙干脆去了小厨房,她还记得席慕说他没吃饱,她干脆做几道菜平复了心情,再去讨好他。 而席慕半天没等到人来哄,气上加气,觉得输了一次就够了,忍着没有回头去把尤妙逮回来,让她看看惹怒他的下场。 小厨房的人认识尤妙,听说她是给席慕做膳食,一路畅通无阻,厨子站在旁边像是要给她当下手,让她大展身手。 见状,尤妙扑哧一笑:“你们本来在做什么做什么就好,给我让出块小地方就行,别因为我耽搁了你们的事。” 尤妙得宠,本以为她会是个难缠的性子,见她表情不似作伪,小厨房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管事特地领尤妙到小厨房最干净,烟雾熏染不到的地方:“若是夫人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小的。” 听到她的称呼,尤妙蹙了蹙眉,之前她忘了计较,本以为只有柏福他们口误叫了几声,没想到这院子里的人都跟着叫她夫人。 “我不过是个侍妾,若是不想叫我姨娘,叫我姑娘便是,夫人这个名头太大,我可承受不起。” 管事讪笑,柏福那么叫一定是主子授意,那他们这些小人物哪里敢拧着来。 见她的模样,尤妙也不为难她,看见盆里正好有洗好的口菇,选了一盘,现在还没到晌午,不宜吃的味太重,打算先做碟口菇焖豆腐。 先用热水泡菇,取了其中部分汤汁备用。 口菇、笋子、胡萝卜切好,先下糖、姜、黄酒下锅,然后把准备好的东西倒入,温火焖煮。 片刻的功夫,香味飘散,食物就能起锅。 一边做着汤,尤妙一边在包玫瑰馒头,两个指头大小,小巧精致,花瓣做的惟妙惟肖。 厨房的人时时都注意着尤妙的动作,厨娘见状朝旁边的丫头轻声道:“一看就是下过功夫的,做的口味跟爷的喜好差不多。” 席慕的喜好是他们这些厨子根据他每日点的菜,又剩了什么菜琢磨出来的,尤妙上来就能拿捏好调料分寸,不得不让人多瞧几眼。 “要是没一点本事,又怎么可能会让爷那么喜欢。” “这是在说什么呢?”杏儿走到门边,隐约听到“爷”、“喜欢”,刚踏进门槛便毫不犹豫地问道。 说话的两人看到杏儿,手指放在唇上嘘了嘘,比了比在厨房里的尤妙。 尤妙围了围裙,头发也用一块青布裹着,着打扮就跟寻常的厨娘没什么不同,但杏儿光是看着她的背影就认出了她。 有哪个厨娘能有她那头乌黑明亮的青丝,能有她后颈白腻近乎透明的肌肤。 杏儿歪嘴,走到她面前福了福身:“见过尤姨娘,奴婢来取我家姨娘的炖品。” 尤妙扫了她一眼,没搭理。 倒是负责做炖品的厨娘,脑门子渗出了冷汗,她本来就有些忘了这件事,又因为尤妙的突然来了,一直在跟旁人在旁跟大伙一起观察尤妙的动作,就忘了补品的事情。 “杏儿姑娘,我这就炖上,你等上片刻马上就好。” “补品哪里有片刻就好的,片刻好的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菜。” 见尤妙看了她一眼就开始风风火火的做起了食物,被无视的不痛快让杏儿忍不住想找她麻烦。 “好好的主子不做非要在厨房抢别人的活,害的我家姨娘的补品都没了,我家姨娘心善不会罚我,但我这心里却不住心疼姨娘。” 别说杏儿这番话是在她身边说的,就是她站在门边说,尤妙也听得出她是在针对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府里的主子只有爷跟老太爷,不知道杏儿你指的主子是谁。” 杏儿呵呵笑了笑:“我不过是对着空气胡言乱语,尤姨娘怎么就听进耳朵里了。” “因为你站在我旁边,而我又不是聋子,若是癔症犯了想要胡言乱语,就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到时候随你怎么说就怎么说。” 一阵挤兑,杏儿脸上的笑都扭曲了,见旁边的人都忍着笑不敢笑,杏儿跺了跺脚。 走到门边,却忍不住想找回场子,拿着一大一小的白萝卜自言自语道:“都是一样的萝卜,但还是分大小,资历长的久而久之就有了身份,资历短的不说谦卑,被多看一眼,就找不到北以为自己变成了人参。” 说完,见尤妙连头都没回一下,杏儿哼了一声便得意洋洋的走了。 她把尤妙这个乡下姑娘想的聪明,这样拐着弯的话,凭她的脑子怎么可能明白。 这就是她想错了,就是因为是乡下姑娘,所以杏儿这半土不洋的暗喻,尤妙听得格外明白。 可萝卜就是萝卜,不管大小,不管有没有被多看一眼,不都是要被人吃下肚。 尤妙搅着锅里的菜肴,忍不住沉思到底要在哪儿才能弄到慢性毒.药。 第37章 大方 做好了膳食,尤妙吩咐厨房的下人把东西送到席慕那儿,而自己就去了后罩房,要了热水打算把身上油烟味洗掉。 欹石院别的地方厢房与抱夏之流置的与主房都不近,但是后罩房却是跟席慕住的主房紧紧相连,不止主房特意有一条直通后罩房的路,连另外去后罩房的路也绕不开主房。 所以尤妙回屋唤水洗澡,下一刻柏福就喜洋洋地告诉了席慕。 柏福本意是主子跟尤妙此时爱的正浓,主子听到她回来一定高兴,但是没想到刚说完,不止没有得赏,席慕还脸色阴沉地踹了他一脚。 “爷给你发月钱,是让你没事就来吵爷?”霸道十足,分明就是把对尤妙的气出到了柏福身上。 柏福不敢揉屁股,哪里想到主子的脾气会变得那么快,嘻嘻笑两声,就退到了一边。 偷偷瞄了一眼主子,柏福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刚刚出门的时候还恨不得跟尤妙粘成一个人,现在提到她又开始生气了。 正想着外头的丫头轻手轻脚的进门朝他耳边说了一句,柏福闻言五官皱了皱,犹豫再三还是上前朝主子道:“夫人她……” “她又如何!”柏福没有说完,席慕就出言打断,狭长的丹凤眼微睁,其中的黑眼仁格外的有神漆黑。 柏福吓了一跳,弓着身子迅速道:“夫人担忧爷早膳没吃好,所以亲自在小厨房做了几道小菜……爷要不要传进来?” 闻言,席慕眯了眯眼,轻哼了声,既然要回来为什么不把东西一起带回,是欲擒故纵,想着他能以为她这举动产生什么感动的心绪,还是根本没心,因为他说他饿了就去了小厨房,当做任务办完了,连邀功都懒得。 没遇到尤妙前,席慕还不知道他琢磨一个女人的心思,琢磨到自己气急不高兴。 见席慕的脸色,柏福本以为尤妙的心意要付诸流水了,没想到下一刻就听到席慕不耐烦道:“愣着做什么,把东西端进来。” “还有,爷什么时候娶夫人了,夫人夫人叫个不停,你是席家的下人,还是尤家的。” 这态度浑然像是之前说让他叫尤妙夫人的不是他,反正主子碰上了尤妙之后就经常说一出,一会又另一出,柏福也习惯了,连连认错,说以后一定把称呼改了。 进门的丫头一人拿着个红漆描金海棠花的食盒,为了避免窜味道,每道菜都分了盒装。 食物一道道的拿出摆上,席慕扫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怪:“把厨房管事叫来。” 把人传来,管事还以为是尤妙做的早膳出了什么问题,有些后悔没有先尝过就送到席慕的桌上,但到了席慕面前,却发现他已经动了筷子。 席慕捏了个玫瑰馒头一片片的咬进嘴里,他略微吃甜,但十分讨厌甜腻的味道,但尤妙做的食物却都能甜到恰当好处,就像是他跟她生活过很长一阵子,她根据着他的胃口一点点调试出来的。 但尤妙又怎么可能跟他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想到上次味道合适的合意饼。 席慕才忍不住叫了厨房管事询问。 “爷的口味嗜好是你告诉尤妙的?” 管事愣了愣,桌上的几道小菜,除了玫瑰馒头,其他都是席慕常吃的菜色,他们厨房的人见尤妙能那么精确的做出这些菜,还以为是席慕特意与她说过。 管事连连摇头:“回爷的话,夫人进厨房只是借了个小灶,并没有问过小的们什么。” “咳,花管事注意称呼。”怕席慕不高兴,柏福在旁小声提醒了句。 却不想他这提醒,席慕目光冷冷地扫过他,让他冷的缩成了鹌鹑。当个贴身小厮怎么就那么难,根本跟不上主子的脑子。 “你是说她随意一做,恰好都合了爷的口味。”席慕淡淡道。 “小的们也觉得奇怪,夫人……尤姨娘似乎特别清楚爷的口味,调料拿捏比京城跟来的几个厨娘更清楚。” 席慕嘴角似笑非笑地挑起,看向了柏福。 见火烧到了他的身上,柏福急的跳脚:“爷,小的也没跟夫人说过爷喜欢吃什么,爷要是不相信,小的可以发誓。” 说完,柏福屁股又受了一脚。 “说了便说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发个鬼誓,弄得爷像是被你骗了感情的娘们似的。” “小的错了小的错了,小的该罚。” 这边正热闹着,守在外头的大丫头进门:“爷,银姨娘来了,说要代杏儿在厨房的无理给夫人赔礼道歉。” 听到又有人叫尤妙夫人,柏福觑着席慕脸色,见他垂下眸不知道看不出喜怒,不知道要不要再次出言提醒。 “厨房怎么了?”席慕看向管事,但没等她开口,又摆了摆手,“算了,等银姨娘进来自个说。” 这种事情谁说都会偏向谁,他现在正想考验尤妙,所以不需要中立的答案先存在心里。 银姨娘进门前看到了厨房管事,扬唇笑了笑,希望自己没有来晚了。 “妾听说了杏儿冒犯了尤妹妹,就急急忙忙来了,希望没有扰到爷用膳。” 杏儿进门就跪在了地上,眼睛红肿应该是来之前哭过。 “这丫头不是素来乖巧,怎么会冒犯到尤姨娘。”席慕懒洋洋地道,语气不轻不重,让银姨娘跟地上的杏儿都愣了愣。 杏儿本以为被银姨娘抓到席慕这儿,她定然就是完了,但是见到席慕的态度,心中喜悦冒出,她就说爷不会那么在乎那个乡下丫头。 再说她本来在厨房就没说什么,根本没什么错。 见杏儿眼中涌出喜悦,银姨娘反而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按理说席慕心头正热不该是这样,摸不透席慕的心思,她当然不会因为现在的情形而高兴。 “杏儿跟了妾几年,的确是乖乖巧巧,但今日不知道是怎么,本来是去厨房给妾去炖品,然后炖品没取回来,反而气鼓鼓的,妾细问之下才知道她犯了错,冒犯了尤妹妹。” “她去做她的差使,又气鼓鼓的回你那儿,怎么就冒犯尤姨娘了,”席慕挑着嘴角好笑道,看向一旁守着的柏福,“去把尤姨娘叫来,既然是她的事儿,她怎么能躲着不见。” “爷,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说话大大咧咧,可能不经意间就惹了尤姨娘生气。”杏儿见状,抓紧时机愁眉诉苦,可怜兮兮地看着席慕,想要他几分怜惜。 “起来吧。” 席慕淡淡道,他虽然想折腾尤妙,但尤妙的性子他还能不清楚,她没事怎么可能去欺负一个丫头,就算是真的欺负了,一个丫头而已,自然是随她高兴。 柏福往后罩房走,脸皱成了一团,主子是不是忘了尤妙才回来沐浴,他这去叫人该怎么叫好。 幸好尤妙这沐浴为了去味道,柏福到的时候她已经好了,但只是头发揉过了之后,放在杆子上仰着头躺在竹椅上等着晾干。 “让我现在就过去?” 尤妙皱了皱眉,她的心情虽然平复了些,但暂时还是不想看到席慕。 柏福对尤妙的印象不错,干脆就在把银姨娘带杏儿的事说了:“爷那儿还等着姨娘你过去的对质。” 有什么可对质的,她都没记清杏儿说了什么话。 上一世席慕哪里会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烦她,但想到越是不同越好,尤妙匆匆换了衣裳,赶了过去。 过腰的长发虽然没滴水了,但却还是湿着的,尤妙不可能梳髻,只能拿了一条十样锦色的汗巾潦潦把头发捆着,让头发不散开看着太乱。 席慕叫尤妙过来,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样子,熏过热气的瓷白脸蛋百里透着红,打湿水的往后拂的发丝,调皮的落到了额上几缕。 眼眸水灵灵的蕴着朦胧秋水,出水芙蓉莫过于此。 席慕不禁想起两人共浴的模样,小腹一热,不由抬起脚翘起了二郎腿,遮住了不听使唤的地方。 尤妙福了福身,没理会银姨娘对她的笑意,直接看向席慕:“爷觉得饭菜合口吗?” 尤妙看了一眼桌上:“口菇是不是酱油放多了些,爷似乎没怎么动。” 说完,尤妙愁着了眉,似乎因为没为席慕做好合适的饭菜,而感到心情不畅。 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但银姨娘对着尤妙的表现算是目瞪口呆,就是她跟了席慕一两年,若是被席慕急匆匆的招来,怎么也不可能像尤妙这般镇定自若地关心席慕。 席慕眼眸半眯:“怎么不亲自把东西送来?” “一身的油烟怕熏到爷,头发我都里三层外三层的洗了一遍,本来打算晾干了再过来……” 头发散着的时候不滴水,但合在一起湿意就变大了,席慕见她说着话,肩膀不自在的缩了一下,下意识站起,把人拉到面前看到了看到她后背的衣裳洇湿了一块,嘴角的笑容敛了。 “手冰成这样。” 幸好席慕还记得这周围有观众,虽然怕尤妙着凉伤风,但也没有立刻帮她剥光了衣裳,拿了榻上放着的薄毯把她后背裹住,头发散开放在了薄毯之外。 “爷……” 见到两人的互动,杏儿刚刚产生的喜悦烟消云散,脸色反而苍白了起来,期期艾艾地看着席慕,提醒她的存在。 白白看了一场席慕疼爱女人,银姨娘彻底丧了说话的兴趣,含淡笑站在一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经过这会,其实席慕要折腾尤妙的心思也淡了,但既然戏已经开场,自然得唱下去。 挑眼看向杏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奴婢两刻钟之前去取姨娘的炖品,因为尤姨娘占用了小厨房,耽搁了厨娘做事,奴婢完不成差使,就是有些着急,没有针对尤姨娘的意思,但似乎惹尤姨娘不高兴了。” 尤妙干脆地摇了摇头:“我没有觉得不高兴。” 杏儿说了什么她都忘了,还能不高兴什么。 尤妙眼神坦荡,就像是银姨娘和杏儿来没事找事了。 “是妾太着急了,听说杏儿说了什么大萝卜小萝卜,让人听着像是暗示妾比尤妹妹大,所以要压她一头,怕尤妹妹误会,才特意带杏儿过来了。” “我在煮粥,没听见。”尤妙眨了眨眼,一脸坦然,无辜地看着银姨娘。 “尤妹妹是一等一的大方人。”银姨娘笑了笑,“你不愿与杏儿计较是她的福分。” 尤妙看向席慕,像是在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席慕挑唇笑了笑:“杏儿吓成那样,你没说什么吓她?你无缘无故去了小厨房,耽误了厨房里面的人做事,误了杏儿的差使,也没话说?” 席慕连连发问,银姨娘好奇地看向尤妙,想看她怎么应对,就见她眨了眨眼,无辜委屈地看着席慕:“不是爷说早膳没吃好,让我去做吃的吗?” 美人委屈就算眼里无泪,也比杏儿刚刚凄苦的模样更惹人怜爱。 不反驳席慕的话,却委屈的把一切都嗔到了他的身上。 若是席慕存心想教训尤妙,她这番说法反而让他更不豫,但银姨娘扫了一眼席慕,笑的眉眼春风盎然的样子,觉得这事到这里该告一段落了。 “那么说来这还是爷的错了。” 尤妙摇了摇头:“爷想要我怎么做?” 语气诚恳,就像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面人,席慕还惦记着她背后的湿的那一块:“算了,不过一件小事。” 闻言,杏儿知道自己逃过一劫,却丝毫不觉得高兴。 她真想狠狠的撕烂尤妙那张得意的脸。 把多余的人叫走,席慕毫不迟疑地开始剥尤妙的湿衣裳,探究道:“你似乎不喜欢银姨娘?” “我要喜欢她吗?”这就话问的就跟刚刚跟面对席慕恼怒,说“这样不行?”一个态度。 席慕哂笑:“真不知道你究竟是一张白纸,还是成了精的狐狸,九条尾巴都偷偷的在往爷身上缠。” 说完不等尤妙回话,看着她白腻的锁骨,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看样子便知道他是就算全身都被尾巴缠紧了,也愿意暂时耽于色.欲。 尤妙推了推他,推不动就随着他去了,只是别开了眼不去看他,察觉到她的不专心,席慕不再往下,而是抬头噙住了她的嘴,让她只能专心看他。 舌尖相抵,席慕轻笑地扶住了她还湿的头发让她坐在了他的身上。 今日的秋风格外的大,外头的银杏树一直被风吹得震动,发黄的叶子不停的往下落下,啪啪落入了池面,水面涟漪不停,水珠时不时喷溅润入了旁边的土里。 第38章 气音 除了第一天尤妙控制不了脾气,惹怒了席慕片刻,后面几天她又成了面捏的人儿。 完全没有了脾气不说,对起席慕比以往还好上了几分。 毒死席慕当然还是她心中的愿望,但席慕频繁用探究的眼神审视她,又光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蓦然让她警醒了。 虽然重生了一回,但她并不觉得自己脑子就变得多灵活聪明,心中把席慕当做纨绔脓包,可他要真是纨绔脓包,不会明明身上没什么官职差事,却在京城有不少厉害的好友,可用的关系。也不会变成爵位继承人, 想到了这点,尤妙报复的心思淡了一些,但报复的心一旦萌发,又怎么可能那么好消下去,于是她又琢磨了起来。 比起像是上一世那般寻死觅活,每天想逃,让席慕觉得特别丢不开手,把她带回京城她再寻机会跟席家二房合作,她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想法。 记得上一世席家二爷便拿过她的存在,道席慕奸.淫民女,宠妾无度,可惜的是那时候席慕还没有娶正妻,要不然他基本上没什么可能继承爵位。 说来奇怪,大明律法对商人、平民成亲纳妾的规矩没不怎么严,但对于官员、侯爵却是另外一套。席慕现在过得那么随意,是因为他只是伯府公子,等到分家后他就只是伯府分支,至多捐个闲散不着调的官职挂着。 上一世她的事,当初席慕抹平的办法,就是把邓晖提了出来,而邓晖已经遭到了应有的报应,这事在越县闹得那么大,越县的人都能作证,所以奸.淫民女这一条就没了。 而剩下一条,因为没妻,席慕的后院也不是没其他女人,虽然席慕对她在意了一点,她又不是独宠,所以到最后席慕也就只遭受了丁点损害。 所以她此刻想的就是,在这件事上下功夫。 越县山高皇帝远,所以席慕做事没个忌讳,她此时引他多犯错,等到之后这些旧事翻出来,就够他喝上一壶。 席慕有点好的就是不是斤斤计较的小人,事后他就算后悔此时对她这般,也不会回头寻她家人的麻烦。 有了这个念头,第二天尤妙伺候席慕用了早膳,见席慕心情颇好便委屈道:“爷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席慕不明所以,一问之下,尤妙便拿了称呼说事。 “爷之前吩咐院子中的人叫我夫人,我听着虽然觉得不合适,但心中明白爷是在乎我,想让我高兴,但如今又变了称呼,我脑子笨想了一天,觉得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惹爷生气了。” 尤妙顿了顿,眼波脉脉:“我从小就不讨堂姐妹的喜欢,爷也知道,我是个蠢笨人,要不然我的大堂姐也不会那么讨厌我,爷刚开始觉得我好,现在是不是也开始嫌弃我笨,觉得我的性子讨厌?” 见她把错都推到自己身上,可怜的模样让席慕皱了皱眉。 把人抱到了腿上坐下:“你的那些堂姐妹纯粹是妒忌你,在爷看来妙妙是顶顶的好,性子也可爱的紧。” 晚上舒爽了,席慕就会格外的好说话。 昨天的那点矛盾被他抛到了脑后,不管尤妙是白纸还是花花肠子,他如今正心紧着她,且当一张白纸就好。 她现在这般就足讨他喜欢,等到他一点点把白纸涂上色,把人调.教好,那场景他想想就觉得心热。 “爷真的那么觉得?”水波氤氲的眸子亮了亮,尤妙定定地看着席慕,仿佛只要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她都深信不疑。 席慕看的眼热,他以前从来没担心过肾虚的问题,但跟尤妙这个小狐狸精待久了,小腹时不时就热一热,迟早要死在她的肚子上。 看出席慕眼中的情绪,尤妙凑近在他脸上亲了亲,唇瓣靠近了席慕的耳畔,轻声道:“我说好听话给爷听吧?” 跟席慕的相处模式都是来自上一世的经验,有段时间席慕特别喜欢听她靠在他的耳边说话,不管是夸奖他的外貌,还是琐碎的小事,他能耳尖冒红,听得格外享受。 软糯的声音被压成了气音,濡湿的温度吹进了他的耳中,如同一根羽毛瘙着他的耳膜,席慕心猛地跳了跳,又痒又有种急切的感觉,像是被人揪在了手里玩乐戏弄。 偏偏这种玩弄他也享受其中。 “又要说爷是真男人?” 席慕眯了眯眼,不甘示弱地咬住了尤妙瓷白的耳垂。 尤妙“嘶”地痛呼了一声,眼波如丝缠着了席慕:“爷难道不是?” 他当然是真的再真不过的男人,席慕压着尤妙的腰让她感受了热度与硬度,抱着她连架子床都懒得回,在榻上便开始了他的证明。 这样的深度,这样的粗度。 席慕凤眼斜飞,眉眼恣意放纵,直言尤妙捡到宝了。 想到尤妙这辈子也不可能有别的男人能拿来跟他比较,席慕关于他是宝这事说的特别认真。 在他嘴中其他的男人都成了软蛋,他们的媳妇都成了可怜虫。尤妙是足够幸运才能遇到他这个能把她完完整整填满,顶到她顶端的男人。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席慕一次比一次冲撞的厉害,尤妙双眸波光闪闪,四肢抱着他,仿佛全身依赖,但心里却想着他要是真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一个子嗣都没有。 比起其他男人,他才真的是个只懂用猛劲的软蛋脓包。 换了一个姿势,尤妙语不成句,干脆靠近席慕的耳边,压抑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 破碎的气音不断冲击着席慕的耳膜,到了退潮,席慕耳廓迟迟没有退红。 心满意足的早上过后,席慕为了哄好爱多想的美人,觉得自己出尔反尔不好,柏福屁股又挨了一脚。 柏福这也是习惯了席慕现在的逻辑,看着他春风得意,连问都没问,就交代起了欹石院的下人。 等到中午,席宅的下人又开始叫起了尤妙夫人。 而到了第三天,尤妙便缠着席慕陪她回门看望父母,就像是她真是嫁给席慕的新妇,而不是他纳的妾。 第39章 回门 三朝回门是新妇的规矩,入门为妾等于没有了娘家可依,自然不可能在入门三天后还能回娘家见父母,告诉父母自己过得如何,以系连两家的感情。 这条上妾侍不管家世如何全都是一视同仁,但偏偏尤妙破了这个规矩。 论身份银姨娘这个小官之女还比尤妙的出生好多了,可是她当初也就是一顶小轿入了伯府,后面怕席慕觉得她多事,连家中也只是年节偶尔通信,可此时席慕却为尤妙开了先例。 席慕吩咐府中管事准备回门的东西,欹石院有一半是银姨娘在管,府中众人都在暗暗的盯着银姨娘,想看看她有什么动静。 这事他们这些下人想着都觉得难忍,认为银姨娘会去找老伯爷告状说道理,但银姨娘表现的就像是尤妙回门是理所当然的事,尽心尽力的为她准备东西,没有丝毫怨怼,勤勤恳恳的准备东西,礼单还专门送到了尤妙那儿,让她看看缺了什么东西。 关于这个银姨娘还特意跟席慕说了:“妹妹对我似乎有什么误会,所以这礼单妾先给妹妹看了,然后在打算给爷看,爷不会觉得妾忽视爷,生妾的气吧?” 这温柔大方跟尤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席慕不在意这个,淡淡赞了她句细心。 对银姨娘是没把事放在心上,但到了晚上他却拿这事来调侃尤妙,说她小心眼,看银姨娘脾气好就欺负她。 听的尤妙心中连翻白眼,要不是她上辈子吃过银姨娘的大亏,可能就真的要觉得她是个大好人了。席慕大概是上几辈子造的孽太多,所以虽然是伯府少爷,但没有子嗣,连后院的女人也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席慕见尤妙抿着唇不说话,伸手去刮她的脸蛋:“这就跟爷置气了?” 尤妙眼泪汪汪:“如果爷想让我跟银姨娘一样,我慢慢跟她学就是了,我没有欺负她……” 委屈至极,听着席慕心疼,身为世家公子,席慕还能不清楚后院的阴私,后院的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所以什么欺负也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尤妙对银姨娘何种态度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随妙妙高兴,爷不过逗你两句,你想如何就如何,压抑了性子心疼的也是爷。” 承诺了以后,尤妙立刻又眉开眼笑起来,比起那些装哭惹父母心疼的孩子还要收放自如,简直是成精了。 看的席慕好笑,又气不起来。 回门的礼倒是按着正妻的规格备下了,但老伯爷听说了这事,虽然不想管孙儿疼爱谁,但太过了他也不可能视若无睹,便传了话让席慕收敛。 有了老伯爷发话,礼物收敛了规格,连去尤家的日子也延迟到了一天后,以示区别。 尤妙觉得可惜,但觉得这样也不错,有些两家结亲离得远的,一个月之内新人上门都算是回门,就没有胡搅蛮缠,抱着席慕说知道他心疼她,就格外高兴了。 如今尤妙就像是开了窍,席慕本以为床榻上契合已经是难得,但某日睡得似醒非醒的时候被尤妙偷吻了一口,心跳突然急促,却是真正明白了心花怒放的这个词的含义。 因为这个席宅的柴都有些不够用,供不上每天欹石院用水的程度。 所以在有些事上席慕还是觉得她的想法稀奇,但大部分都是被她哄得心花怒放。席慕又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子,也懒得继续探究尤妙那让人难琢磨的脑袋瓜子。 至于本来想拿来给尤妙添堵的云莲,早就不知道被席慕忘到了哪里去,有日尤妙提起,席慕还道她是吃醋故意闹脾气,送了她一套难得的点翠头面,让她消气。 看出席慕是丁点都对云莲无意了,尤妙也就没有再提,反正席家现在给她分得两个伺候丫头,也格外的漂亮出挑,不怕席慕这个色中饿鬼瞧不上。 …… 去尤家的带礼物的规格不算夸张,但比起席慕“下聘”时也少不到多少,席家的下人依然是大张旗鼓的挑着大红箱笼,往越县尤家而去。 尤妙跟席慕同乘一辆马车,听到城中格外熙熙攘攘的声音,想着又不是赶集的日子,忍不住将车帘掀开了一块小角。 这掀开,尤妙就愣了愣,直到有人发现她,盯着她直瞧,才快速的放下了帘子。 “这是怎么了?”席慕眸子懒洋洋的眯起,靠着车上的软枕,脚时不时去撩尤妙身上的湘裙。 若是以前单独跟尤妙在车上,估计席慕就想着刺激,直接伸手摸她大腿了,但最近这段日子被喂得太饱,没日没夜做,席慕虽然对尤妙还有馋意,但至少没那么急切,可以慢慢品尝。 说起来也奇怪,虽然每次尤妙都哭了厉害,像是被他折腾的只剩半条命,但是到了第二天有精神奕奕的能继续承受他。 以前他听着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还觉得嗤之以鼻。 他这样天赋异禀的男人,自然跟那些软蛋不同,但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还需要控制欲.望起来,虽然每次他依然生龙活虎,但这些日子他也在思考要不要把以前丢开许久强身健体的武术捡起来。 “外面的人好多,好像都是在看我们的马车,好奇怪。”尤妙眉头轻蹙地说道。 刚刚掀开帘子,她见人都站在马车一两人的距离,见到她露出了脸,还有人兴奋的指着她,引着别人一起看,就像是她是什么大人物一般,她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所以忍不了惊讶。 手臂从身后抱住了尤妙,席慕下颌放在了她的肩窝:“人们都喜欢看热闹。” “有那么热闹吗?”尤妙不解的问道,他们的样子都像是在看什么稀奇宝贝了。 “平日你出门,我见也只是有几个姑娘偷瞄你罢了。” “妙妙连这个都注意到了,”席慕戏谑一笑,“那妙妙宝贝是不是也随着她们一般,跟着偷偷瞄爷?” “当然不可能,”尤妙侧脸在席慕唇边亲了下,“我都是正大光明的看爷。” “是瞪爷吧。” 席慕拿脸懒洋洋地蹭她,当初他透出对她有兴趣的意思,她便一直躲着他,要是躲不过了就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狠狠的看着他,企图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来把他吓退。 却不知道她越那样看他,他越是心痒,越是想把她狠狠的压在身下,让她对他露出除了厌恶之外的其他表情。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事,她推拒不正眼看他模样,让他心痒,现在让他如了愿的模样,让他心更痒。 “你是什么时候瞧上爷的?” 听到这个问题,尤妙怔了怔,这谎话要从哪个地方编才好。 幸好老天还算帮她,席慕问完的下一刻,外头的下人就传尤家到了,席慕可惜地亲了亲尤妙的唇,先下了马车,才牵着尤妙下车。 尤家住的巷子面前能通过马车,但是大门窄小,却进不了屋。 席家的下人艰难的把马车倒回巷口,停到外面,席慕扫过旁边住宅凑头凑脑偷看的人,又看看尤家格外狭窄的大门:“该换个地方住。” 说完,见尤妙眼睛发光地看着他,席慕眼眸眯起,这丫头永远都不晓得伪装一下,就是绿翘对着他,偶尔都会装一下清高,嘴上说着什么都不要。 手指拂过她的碎发:“爷就吩咐下去,给妙妙的爹娘换个新住处。” “谁要换新地方住了,我们一家都觉得这里挺好!”外头那么大的动静,尤立早就有所察觉,只是推迟着不想开门,被周氏连问了几声,才慢悠悠的取下了门销。 但不想一打开就看到那么一幅郎情妾意的画面。 怎么看怎么觉得席慕的手刺眼,尤立双眸眼也不不眨的狠狠瞪着席慕的手,若是眼睛能化成刀,恐怕他已经把席慕的手剁掉了。 席慕还能不懂他的心思,笑着放下了手,却抓住了尤妙垂下的手,双手紧握。表现的比刚刚还亲密刺眼。 “这不是爷的小舅子,几日不见看起来又俊秀了许多啊。”席慕挑眉道。 尤立咬牙切齿,才不想听席慕的夸奖。 “小爷自然俊秀,比你这个纨绔脓包强多了。” 尤妙闻言蹙了蹙眉:“立儿!” “我又没有说错,”尤立撇了撇嘴,“不过是有两个臭钱,我以后有的钱也不会比他少。” 尤妙见他说话没个忌讳,怕席慕生气,皱着眉又要开口阻止,席慕却拉住了她的手,笑道:“小舅子志气远大,这是好事,爷不气。” 说着,见到听到动静从屋内出来的周氏,笑着叫了声“伯母”。 尤妙与席慕来并没有通知尤家人,见到两人周氏略微惊讶,旋即便笑着小跑地抱住了大女儿:“这些天我一直念着你,你爹还说想办法让我去席家见见你,没想到你竟然回来了。” 惊喜地说完,周氏不忘看向旁边的席慕:“这还得谢谢席爷。” 席慕眸子微微眯起,笑出了声:“我唤伯母为伯母,伯母却唤我‘爷’,听着怪让人觉得好笑。” “这……”周氏有些为难。 “若是不介意就与我家长辈般唤我鸿之,这是我的表字。” 尤立在旁边歪了歪嘴:“文绉绉的听着跟你没有丝毫关系,怕是现编的吧。” 周氏给了尤立一掌:“席……鸿之,我家立儿没规矩惯了,你别与他计较。” “自然不会。”比起尤立,席慕笑的风轻云淡,表情矜贵,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装模作样。”尤立心中不平,却不知道怎么发泄,说完就跑进了自己房里,把门重重的关了。 “立儿……”尤妙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天,尤立还是那么难以接受她当了席慕的妾,怕尤立想不通,想去找他解释。 席慕拉住了她:“他那儿我去看看,你好好与你娘叙叙话吧。” 说着,点了点她拧起的眉心:“放心,爷还不至于连小孩都哄不了。” 尤妙跟周氏对视了一眼,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时,在前头看店的尤富,关了店面回了后院,见着席慕阴沉的脸更加阴沉,半句话都不想与他说。 尤妙早就跟他说好了,等着席慕回京城,她就回家,所以尤富自然不会觉得今天的大张旗鼓是她要求的,只是觉得席慕存心告诉这全县,他们尤家跟他的关系。 难得见到亲人,尤妙没注意到那么多,拉着父母就回屋子里说话。 院子里就剩下了席慕一个人,见着尤妙兴高采烈头也不回的背影,虽然他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插.入他们亲人之间的对话,但见尤妙的样子,他又不禁眯了眼。 估计是这几日两人天天形影不离,所以有些不习惯。 进了屋子,尤妙便抱着周氏不撒手,娴姐儿见姐姐回来了,也跟着抱着,母女三人抱成一团,尤富在旁边见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娟子说姐姐你以后都不回家了,说的就像是真的一样,我当时都气哭了,怕姐姐真的不回家了。”娴姐儿嘟起嘴巴,一双大眼看着尤妙,“姐姐以后别走了,咱们一家人在家多好。” “别说胡话,你姐姐都嫁人了,怎么能常在家中。” “可是他们说姐姐不是嫁人……”娴姐儿愁着脸道,她这些天都不喜欢跑出去玩了,每次都能听到些奇奇怪怪的话。 “不是嫁人又怎么会回门。”尤妙蹲下,跟娴姐儿的视线持平,认真的道,“那些人是嫉妒说酸话,以后娴姐儿听到别搭理就是了,你要是越生气他们就越得意,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而娴姐儿会渐渐什么都拥有。” 娴姐儿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听着女儿的话,尤富在旁皱眉,就算这话是拿来诓娴姐儿的,尤妙也说的太认真了一些。 “今天是怎么回事,你求着席慕让他陪你回来了?” “爹你放心,我以后会常常回家的,席家又不远,以后不用席慕陪,我也可以经常来县里看你们。” 尤富想说的不是这个,但看女儿眉眼带笑的模样,就没坏她的兴致。 “既然回来了,就留下了吃晌午饭。” 尤妙点头:“自然要的,席慕定了一桌席面,等会就会送过来。” “妙儿,你现在跟席慕?”听着尤妙的语气,尤富有些庆幸当时听了媳妇的话,去席家找了席慕增加的约定,他看女儿的样子,像是越陷越深,当初所说的席慕离开京城,她就回家就像是托词。 “我跟他?”尤妙眨了眨眼,不懂自家爹的意思,“对了爹,如果席慕提出要给你们换房子你们不要拒绝,还有你以前不是说过,你跟李大伯很想开一家酒楼,我想法子让席慕送你们地契,到时候一定要把酒楼给开起来。” 尤妙越说越兴奋,如今让她高兴的也就寥寥几件事了,一是家人平安无事,二是从席慕那儿捞钱让家人过得更好。 上一世她什么都不要实在太傻,所有好处都要席慕占了,他也没有因为她分文不取,不稀奇他的银子,少折腾她一分一毫,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不多要点钱。 人人都说钱是俗物,但谁不是靠着银子越过越好。 看着女儿笑逐颜开,尤富与周氏都愣了愣。 周氏先开了口:“这样会不会不好?你这样要东西,要是他生气厌恶你了,那怎么办?” “他厌恶了不是正好,那我就能回家了。”尤妙从来就没怕过席慕的厌恶,“再说这些钱对他来说连汗毛都说不上,伯府不说,他外祖家生意做得大,又偏疼他,再加上他娘心疼她是小儿子不能继承爵位,嫁妆铺子直接划了一大半给他,他每日什么事都不做,就有大笔大笔的银子流入他的钱袋。” “这些都是他跟你说的?” 为了劝服父母,尤妙一不注意就把前世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闻言,犹豫了一下:“有些是他说的,再者我既然进了席宅那么多天,有些事情自然而然的也就知道了。” 但其实席慕也没告诉她,他是伯府的公子。 不知道他是觉得这事不值一提,还是觉得她只是一个暂时的玩意,所以没有告诉她的必要。 不过倒是绿翘不甘寂寞,暗示过几次尤妙,席慕的身份,说席慕就是天上高不可攀的仙人,她就是地上的泥土,她对席慕来说就是不小心踩到的泥,迟早一日要把她刮掉。 这话尤妙就当做笑话听了,光是席慕是仙人,就能让她笑的前俯后仰,再说她是不是泥她不知道,但如果她是泥,席慕就一定是呕吐物,恶心的一直沾着她。 “妙儿,你想为家中好的想法爹明白,但是咱们不能收席慕的东西,上次那些礼物,你娘劝我收下,我也半点没动,都在你屋子里放着,等到你回家了再处理。” 尤妙晓得自己爹是个骄傲又自尊的人,闻言只是高兴他心疼她。 但是该劝的还是该劝:“刚刚娴姐儿说的话,爹应该也听见了,就像是娴姐儿说的那样,我们家就是不收席慕的任何东西,旁人一定少不了说闲话。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过的更好,还是爹嫌弃我这个女儿,觉得我丢人,所以才不想跟席慕扯上关系,以后也好渐渐不认我这个丢人的女儿。” 第40章 归来 尤富还能看不出女儿是想用激将法:“这事我在想想,你别急。” 现在席慕新鲜,过段时间可能就没那么好骗东西了,尤妙的想法就是趁现在能多拿就多拿,不要等到以后什么都没有。 “爹你怎么也得为哥哥想想,考上了举人,哥哥还要去京城赶考考进士,咱们家银钱多些,大哥也多些底气。” 这次省考还好,尤家能供尤锦住上单间,等到去京城考试,恐怕就是去住那种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也不一定能租到单间。 闻言,尤家老二心中默默:席慕的钱怕是不能让尤锦多什么底气。 尤富跟周氏对视了一眼,他们俩现在最操心的就是尤锦,昨天考试已经结束,今天晚上尤锦应该就会到家,他们到底要怎么跟自己的大儿子解释,尤妙去当了席慕的妾。 见父母的神情,尤妙咬了咬唇,想起了尤立之前说的话。 “若是大哥回来之后不想见到我,我就少回家。” “说什么胡话,一家人哪有谁避着谁的。”嘴上那么说,尤富脸色却没变好,当初他要是谨慎一些,弄清楚了再与尤锦说,如今也不会让一家人那么难堪。 可现在追悔也没用,只能想想该怎么补救。 院中嘭的一声,打断了屋内几人的谈话,尤妙听到了尤立呼疼的声音,急急忙忙的跑出屋子。 就见原本在屋里的尤立此时躺在地上,像是小狼崽一样恶狠狠的瞪着席慕,而站着的席慕脸上带着淡笑,眉眼隐约还有些挑衅。 见尤妙出来,席慕含笑看着她,手刻意的抬起整了整衣裳:“吵到你们了?” 尤妙根本没搭理他,皱着眉去扶尤立,却被尤立躲开了,他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再来,你刚刚不过是侥幸。”他就不相信一个富家公子能有多厉害,每次都是一个照面就能把他打趴在地。 尤妙注意到尤立的唇角青了一块,眼睛也肿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眼球出血,气的喘不过气:“席慕,你怎么不去死!” 声音因为恼怒变得尖锐,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连着恶狠狠不服输的尤立也呆呆的看着突然暴怒的尤妙。 他才从来没见过那么尖锐的尤妙,她不是特别喜欢席慕,怎么会现在整个人怒的就像是要把他撕碎一样。 比起尤立,席慕更是惊讶,要不是能确定尤妙没有双胞胎姐妹,他都要怀疑眼前这个人是被别人冒充的。 “妙儿?”周氏担忧地唤了一声,“你弟弟没事,他该是在跟鸿之闹着玩。” 听到周氏温和的声音,尤妙一下子就回了神,面上的表情没那么尖锐,但那双水汪汪眼眸还是怒的泛红。 “爷没打杀你弟弟,他说他想跟爷比划比划,爷奉陪了而已。” 尤妙他们进屋,尤立没多久就从屋里出来,说要跟他打一场,不管谁胜谁负都不能告状求饶。尤立想着席慕是富家公子,他又经常跟李大虎学习拳脚,一定能好好教训席慕一顿,没想到却是被他教训了。 虽然不喜席慕,但尤立也不至于撒谎冤枉他。 闻言,点了点头:“我跟他只是较量。” 尤立看了一眼席慕手上被石头磨破还在流血的伤口,嘟囔道:“我也没有输的那么惨。” 可惜,尤妙现在眼中只能看见弟弟脸上伤,根本注意不到席慕是怎么样。对她来说重生的意义就是保护家人,尤立他们就是她的底线。 席慕怎么对她,她都无所谓,但是只要他伤害了她的家人,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他。 “好端端的较量个什么,被打了也不亏。”尤富气呼呼地看着儿子,虽然不喜席慕,但毕竟女儿还要依仗他,皱了皱眉,“先到屋里上药,我去请大夫过来。” 席慕摇头:“小伤罢了。” 跟尤立较量,他本可以毫发无损,不过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才被小牛犊子一样的尤立撞到了地上,磨破了手皮。 他这灵光一闪当然是为了想看看尤妙见他受伤紧张的模样,会怎样心疼的替他上药,只是没想到她就只注意到尤立的脸上的伤,对他简直算的上是憎恶,完全没有关注他有没有受伤这件事。 尤妙的态度仿佛一盆清水泼到了席慕的身上,从头到尾,让他这些掉到蜜缸的脑子得了些清明。 “别一直盯着我看了,他怎么可能伤的了我!”尤立还记得跟尤妙闹着脾气,见她一直关心的盯着他,呲牙咧嘴不自在的赶人,“去给席鸿之擦药去!” 见尤妙终于想起了他,席慕抿唇避开:“爷冲冲水就是。” 说着径自去了井边打水洗手,然后拿了怀中帕子的捂住了伤口。 尤妙虽跟他到了井边,但目光却时不时担忧的往尤立那儿瞟,席慕目光冷凝,觉得手上的帕子刺眼,干脆也不捂着手了,直接扔在了地上。 “怎么了?”尤妙见状,把帕子捡了起来。 触到上面的花纹愣了愣,要是没看错这应该是之前她做给尤锦,让他去兜售的帕子。 “太糙了扎手。”席慕眉宇不耐地道。 尤妙做的那些汗巾都叫他买了,他女人做的东西那配别人用,而且买回来他也不是压箱底,而是把自己平时用的汗巾都给替换了。 只是他不嫌弃这些粗糙的布料,日日使用着,但尤妙却到如今看着帕子才满脸疑问。 这就是他觉得全心全意扑在他身上的女人,席慕怒极反笑,嘴角戏谑地勾起:“爷的妙妙真是乖巧可人。” “爷不气了?”听到席慕的夸奖,疑惑茫然地看着他。 一拳恍若打到了棉花上,席慕闭了闭眼:“爷有什么好气的。” 虽那么说,之后在尤家席慕就没什么话,吃完了酒楼送到的晌午饭,尤妙不想走还想配父母说说话,但尤富与周氏觉得席慕的情绪不对劲,便劝着他们早些回去。 席慕在闹脾气这事,有上一世的经验,尤妙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因为看的出来,也觉得哄好不难,所以她才放着没关,但见父母一直劝着他们早些回去,尤妙只能不舍辞别。 等到上了马车,尤妙掀开帘子直到看不见父母的身影,才放下了帘子。 席慕坐在马车的另一头,比起来时候的跟尤妙的粘腻,现在两人就像是划了明确的界限,仿佛只是同程一辆马车的陌生人。 要是真是陌生人就好了,按着席慕的脾气若是真厌恶了,估计就直接把她扔在尤家不管。 尤妙心中可惜地叹了口气,调整好脸上的表情,移了移位置,去握席慕搁在毯子上的手。 席慕的手就像是长眼睛了一样,尤妙还未靠近,他的手就侧到了另一旁。 “爷明明说不气。”尤妙有些委屈道。 席慕凤眼斜挑,瞟了她一眼:“爷气什么了?” 尤妙看着席慕手上浅浅的伤口,这样的伤口怎么跟尤立的比,他比尤立大上差不多一轮,却能对他下那么狠的手,鬼知道他在气什么。 “总归一定是我做的不好。”尤妙上前钻进了席慕的怀里,像是想讨好主人的宠物,可怜兮兮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席慕看着尤妙的发顶,推了推她,用的力气不大,尤妙又抱得太紧,所以根本没把人推开。 “松手。” “不要,松开爷估计就再也不想看理我了。”尤妙扬起头,眼波纯粹清澈,“我真的知道错了。” 两人对视半晌,席慕率先移开了视线:“松开。” 落音有力,眼眸淡漠,像是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 要是旁人见状估计就要默默哭着离开了,但是尤妙是谁,她是跟席慕相处了十年的女人,席慕这个样子就是跟快哄好没有多大距离。 抱着他更是不撒手,纤细的手臂紧紧的搂着他,像是怕他突然挣开她跑了:“不要,我不要松开。” 语气任性的就像是个不懂看眼色的孩子。 她不松,席慕自然不会就随着她,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比得过席慕,席慕用了八分力,尤妙片刻都招架不住,嘴里溢出一声痛呼。 席慕皱了皱眉:“爷又没打你。” 他不过抓住了她的手臂让她放开,连推都没有推她。 尤妙眼泪汪汪,掀开了衣袖,只见白皙的手臂上多了一道浅浅的红痕,连平时他吻她留下的痕迹都比这个大。 “爷,好疼……” 席慕愣神的功夫,尤妙有扑进了他的怀抱,紧紧的搂着。 席慕第一次体会到了无奈的感觉,这女人怎么就像是只癞皮狗一样,平时也没见她那么能缠人。 “你不是要爷去死?”既然都让他去死了,还抓着不放做什么。 “我没说过。”尤妙一张脸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闷气地道。 “难不成是爷耳朵上附了鬼,对着爷耳朵说的来冤枉你?”席慕抬高了调子,哼哼地道。 这会尤妙干脆不回话了,整个人窝在席慕的怀里不动弹。 席慕推了推她,用力的时候想到她刚刚眼泪汪汪的样子,手上的力气缓和许多。 力气小了自然甩不开癞皮狗,只是把尤妙的脸翻了出来。 只见她的小脸闷得发红,双眸亮闪闪的闪着光:“爷刚刚说的太吓人了,我怕。” 女人就是娇气的,但是席慕见过那么多女人,就没见过尤妙这种,就是个瞎子也看的出她是在胡说八道,但是又让人觉得娇滴滴的舍不得责骂她。 席慕挑了挑眉,轻佻地道:“鬼就在爷的怀里,你怕还是往爷的怀里钻,难不成想要用爷的阳气来治病?” 说着就抓着尤妙的手去碰他腰下三寸,尤妙心里不愿但也没挣扎,只是马车突然一停,止住了席慕的动作。 席慕格外关注尤妙的神情,见她松了一口气,眼眸不禁眯了眯。 “爷,尤大公子来了。”柏福在车外语气奇怪地道。 闻言,尤妙愣了愣:“我大哥?” 第41章 眼泪 尤妙早早离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遇到尤锦,按路程他应该要天色快抹黑才到越县,怎么可能现在就回来了,尤妙脑子一片慌乱,对待这个席慕这个仇人,她倒是游刃有余,摸得清他的脉门。 但是对于感情亲近的大哥,她反而找不到适合的表情面对。 特别是听过了尤立说了那番话之后,平时她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尤锦真正出现了她就慌乱了,大哥要是真对她有那样的心思,她就是个大罪人。 席慕看着刚刚还赖在他身上怎么都甩不掉的女人,表情先是纠结,然后又失魂落魄的下了车,全然像是忘了他这个人。 因为有尤立在前,席慕也不会怀疑尤妙对尤锦有什么私情了。 这个女人就是把家人看的无比重要,平日像是把他当做天,但一跟她的家人对比,他就连泥巴星子都不如。 席慕嘴角虽然玩味的勾着,但却看不出丝毫的好心情。 任何人更爱家人都理所当然,可从来也没人敢把他当做泥巴星子,想到自己刚刚竟然被尤妙的撒娇,心软了几分打算不计较在尤家的事。 席慕简直都要为自己的大方鼓鼓掌了,被一个女人当做玩意耍弄,竟然还甘之如饴。 “给爷回来,谁许你下车了。” 席慕眉宇间全是煞气,狭长的眸子眯起,狠戾地看着撩开帘子准备下车的尤妙。 柏福在车下刚放了车墩方便尤妙下车,听着主子发怒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把车墩撤了。 “夫人快回去。”柏福不敢发出声音,嘴巴张动的提醒尤妙。 若问这席家谁的脾气最大,新到席家的下人可能以为是每日板着脸,一脸严肃的老伯爷,但是他们这些老人都知道,席家脾气最大的要数看起来最好说话的席慕。 席慕不用继承爵位,不怕被人攻讦品德,又是府中的老幺,受长辈疼爱,虽然他平日脸上三分笑,但却是席家最为所欲为,性子最大的主子。 因为世家子的自傲,若非大事,席慕一般都不会与女人动气,但如今声音,柏福听着都为尤妙担忧,这可是动了真怒的。 尤妙自然也听得出席慕动了怒,但是目光触到尤锦落魄的样子,哪里还顾得了那些,拉起裙子便跳下了车。 席慕见状,脸黑的能滴出墨汁来。 “大哥你怎么会这副模样?” 在尤妙心中,尤锦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遇事不乱,从来没见过他像是这样穿着皱巴巴的衣裳,下颌的青色胡须冒出来也没刮。 他这副模样还能是因为什么,尤锦看着尤妙梳起的妇人髻,手忍不住的压在了心口。 江南虽然离越县有一段距离,但总有考生的父母特意去江南接考生的,尤妙成了席慕妾侍的消息自然带了过去,尤锦刚出了考场便知道了这件事。 任他们怎么说都不信,急匆匆的赶回了越县,没到家门听说两人从尤家刚走,又急匆匆的骑马追了上来。 “是不是那个畜生逼你……” 虽然这一路上他听到的都是尤妙寻死觅活要成席慕的妾侍,但他怎么可能相信,他怎么愿意相信。 他的妙儿本应该在越县等着他,等着他考完他就会向她诉明心意,若是她愿意,等到他金榜题名时就会向她提亲。 尤锦的手紧紧的压在尤妙的肩上,眼中复杂的情绪,让尤妙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他没逼我,我是真是的喜……” 感觉到尤锦的手掌发紧,抓的她胳膊生疼,尤妙突然说不下去了。 “对不起,大哥对不起。”跟对着席慕眼眶泛泪,做作的讨他喜欢不同,对着尤锦,尤妙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晶莹的泪珠滑过脸颊,源源不断的从眼中冒了出来。 “喜欢爷有什么可与他对不起的,让别人听了还以为爷是横刀夺爱,棒打鸳鸯。” 面如锅底的席慕下了车,掰开了尤锦制住尤妙双肩的手,大手随意地搭在了尤妙的肩上,勾了勾嘴角:“大舅子,你倒是说说爷的妙妙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看着尤妙流泪,尤锦心揪成了一团,尤妙的确没什么好对不起他的,她本来就只是把他当做大哥,喜欢其他人也正常。 他们两人本来就没什么。 但是她喜欢谁他都会祝福,唯独席慕,那么一个人渣败类,尤妙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尤锦不是冲动的性格,但是看着席慕挑衅的表情,抬手便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旁边站在尤妙,席慕倒是感觉到了尤锦要打人,但是一时间不好闪躲,脸便挨个正着。 尤锦虽然是个书生,但从小在乡间长大,那一拳有带着难以化解的恨意,席慕鼻子一歪,柏福在旁边吓得发抖:“爷,你鼻子流血了——” 挥退了家丁,席慕扯了扯嘴角,闪身上前,与尤锦打在了一起。 刚刚是席慕不好出手尤锦才占了便宜,要不然他这些天考试疲惫再加上赶回越县的心力交瘁,怎么可能伤的到席慕。 尤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两人打了起来,泪眼朦胧中间席慕打中了尤锦,连忙去拦。 见她不惧拳头,席慕一脚把尤锦踹在了地上,勾了勾唇朝她道:“你是不是又要爷去死?” 戏谑的话因为席慕微哑的声音听着有几分阴森。 尤妙见席慕停下就连忙挡在了尤锦的前面,根本没去琢磨他说的话。 席慕摸了摸鼻下的液体,哼笑了一声:“郎有情妾有意,你既然那么在乎他,来招惹爷做什么。” 她什么时候招惹他了,尤妙真的受够了他的颠倒黑白,她听他的话时候,他说她吊他胃口,步步紧逼,如今又说是她主动招惹他。 感情是她主动让邓晖迷晕了她,是她让他强迫了她。 明明他才是害人的那个罪魁祸首,她的弟弟被打肿了眼睛,她的哥哥在地上躺着,他却像是他们尤家人欺负了他一样。 她知道他无耻,却不知道他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护着哥哥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席慕你觉得我该怎样,我该让你把我哥哥打死吗!” 尤妙眼泪一下子又流了出来,倔强地从下瞪着席慕:“我有哪儿对不起你了,我什么都顺着你的心意,你生气了我就哄着你,你说我那儿不好我也从来不反驳,听你的话你想让我怎么改我就怎么改,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我又做错了什么会遇见你。” 重生以后尤妙一直都是压抑着的,刚开始她觉得重生是幸运,把家人一切的不幸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想要补偿家人,后面跟家人相处久了,也没那么恨自己,慢慢把过错也分给了席慕一半,好让自己没那么压抑。 说什么进席家让席慕腻了,她就能回到家人身边,但回家的可能性有多少,她又不是傻子,只是知道除此之外没什么办法,才一直骗着自己。 看到她的家人,没有因为她的改变变得更好,她有时候真想不管不顾跟席慕同归于尽了。 脑中的那根弦绷得太紧,总有一天她会自己逼疯自己。 女人近乎绝望频死的目光让席慕怔了怔,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慌意,从心口直涌脑门。 仿佛尤妙这个模样他在梦中也见过似的,会失去她的感觉太强烈,席慕俯身把她抱了起来,收敛了脾气:“是爷错了,别哭了,哭的爷心慌。” 尤妙依在席慕的怀里,越哭越觉得委屈,眼泪越停不住的往外冒。 席慕给她擦拭着眼泪,小心翼翼的模样跟刚刚他凶狠的样子简直是两个极端:“爷刚刚是开玩笑的,爷知道妙心里只有爷一个,爷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胡话了。” 男人的鼻边还沾着猩红的血迹,怜爱是表情挂在此时他的身上格外的卑微,整个人仿佛脱掉了世家公子的那层外套,除了哄好怀里女人其他什么都不在意。 而女人虽然在痛哭,却没有丝毫挣开男人怀抱的意思。 这幅让人无法插足的情景让尤锦的表情黯淡,他刚刚还在想尤妙是被逼迫,根本不可能喜欢上席慕,但现在的样子看来,她可能真像是那些人所说十分爱慕席慕。 心仿佛被捏成了一团,尤锦疼得有些难以呼吸,手紧紧抓着坚硬的土地,靠外部的疼痛来刺激自己发麻无力的身体。 见尤锦艰难的站起,尤妙也不哭了,连忙去扶他。 尤锦看她泪光闪闪,歉意地看着他,像是又要开口道歉,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僵硬不过的笑容。 “席慕说的对,你对我有什么好道歉的,倒是我急匆匆的过来,不分青红皂白的乱说才要道歉。”话说出来,尤锦僵硬的表情渐渐缓和,说话也越来越顺畅了。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不想你做人妾侍,对你选择的男人,身为哥哥我也不满意,但我不会逼着你改变想法。”尤锦扬唇一笑,仿佛又成了以前暖如和煦春风的儒雅公子,“妙儿,只要是你想要的,哥哥都不会跟你唱对台,你知道的。” 尤妙多想告诉尤锦,她一点都不喜欢席慕,她跟他一样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但是她不能说,不能说。 只有默默认下,让尤锦别在为了她想东想西。 “你们走吧,我先回家。” 尤妙拉住了尤锦,虽然他表面看起来没受什么损害,但毕竟被席慕推倒在地,尤妙看向席慕:“我想送我哥哥回去。” 席慕怎么可能让兄妹两人上路,最后自然是所有人又都折返了越县。 尤锦没有骑马,而是坐在了之前装载礼物,现在空下的车里。 见尤妙跟他上了马车,还一副焦躁明显在担心尤锦的样子。席慕看着她红肿的眼睛,记着她刚刚的可怜相,才强忍着没有发脾气。 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席慕半靠在车壁,闭目养神,每次遇到尤妙,他的暴脾气既容易被她激出来,又容易被她给抹平了。 今日那么值得生气的事情,就那么完了? 感受着隐隐作疼的鼻子,席慕唇瓣抿成了一条线。 第42章 墨娥 当然不是那么完了。 到了尤家,尤锦便因为不眠不休的赶路体力不支晕倒了过去,叫了大夫看过之后,尤妙不放心亲自守着炉火熬药。 见尤家人忙成一团,席慕显得格外外人,连个站着的地方像是碍眼。周氏倒是关心了他的鼻子,但是比起尤锦,她更是眼泪连连。 席慕看着这一家人,干脆就把尤妙留在了尤家自己走了。 对此尤妙求之不得,把席慕送到了门口,还不忘道:“云莲姑娘还在等着爷。” 尤妙心中巴不得席慕找了云莲填补空缺,但席慕偏不接招:“就是爷找其他女人,你也是爷的,别想些不可能的事,爷不可能放着你伺候你家那大哥一辈子。” “要是让爷知道你在这几天在尤家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你该知道爷的脾气,爷不喜欢戴帽子,特别是绿色的。” 说完,席慕转身就走,背影透着怒气,也不给尤妙辩解的机会。 一来一回,竟然是他一人坐着空荡的马车回府,席慕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嫌弃鼻子上的药膏刺鼻,干脆拿着帕子抹掉了,掀开帘子通风。 “爷,你说要不要想法子整治整治那尤锦。” 见席慕露出了脸,看到他鼻子上未消失的红痕,柏福心疼地说道。 就是伯爷也没有打过主子,那尤锦算是哪根葱,竟然敢出手伤人,还让主子出了血。 “算了。”男人打架这回事就跟尤立说的,不管胜负也不能事后告状计较,他挨了一拳就暗中找尤锦麻烦算是什么。 “可是爷之前不是一直想给他一个教训。” “爷说算了就算了,你废话那么多作甚。” 当初想整治尤锦,是不高兴他跟尤妙亲密,既然两人没什么事,是尤锦一厢情愿犯傻,再加上尤妙那让人琢磨不透的想法,他现在哪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害人。 在路上遇到尤锦发生的一系列事,席慕没有下令封口,又有席家的那么多小厮看见,等到回了宅子,全席宅的人都知道了。 听说了这事,绿翘急急忙忙的往席慕那儿赶,去看他受伤的鼻子。 “爷,你这疼不疼,怎么没上药,大夫呢大夫呢,有没有请大夫。” 绿翘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席慕脸上的伤痕,靠近了巡视一遍,又发现了他手上的红痕,捧着心疼的直念叨。 “他们怎么能那么狠心,爷是什么身份,平时别人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敢碰,他们却把爷给打伤了。” 说着,绿翘侧眼看到一旁的银姨娘眼睛略红,似乎是哭过,也挤出了几滴泪,恨不得以身代之,替席慕受了身上的伤。 这般才是对的。 席慕刚回家就是屋里伺候的丫头,也少不了问候心疼,银姨娘一来虽然没有绿翘表现的那么吵闹,但也是把心疼担忧挂在了脸上。 偏偏就尤妙,不止没关心他的意思,他反而还因为她落泪心疼。 那股莫名害怕的情绪如同海水退去,席慕心中不甘又冒了出来,想把尤妙从尤家逮回来,但是又做不出那般出尔反尔的事情。 银姨娘和绿翘去找伤药给席慕涂抹,绿翘见席慕跑神,心想他不会还在想那个乡下丫头,不禁道:“爷受伤了,要是老伯爷知道该多难过,尤姨娘也太不知事了。爷心疼她,她却不心疼爷,到了后头也就是我们这些旧人围着爷打转心疼。” 绿翘嘟着嘴,虽然是上眼药,也不忘拌巧装乖,讨席慕喜欢。 但她不晓得她这眼药没上到准确位置,席慕就气着他心疼尤妙,尤妙不心疼他,对他有可能都是虚情假意,觉得自己被个小姑娘迷得没有理智,一点都不想让绿翘重复的告诉他一遍,他究竟是多蠢。 银姨娘比绿翘聪明多了,看出了席慕的不高兴,什么都没提,厨房端来的补汤,就在旁边劝着席慕用些。 比起吵吵闹闹的绿翘,银姨娘的确好了不少,但见她安静没多久,就开始温温柔柔地道:“爷虽然生气但也不该把尤妹妹留在娘家,要是让外人看到了怕要说尤妹妹闲话了。” 银姨娘这是觉得席慕一定还舍不得尤妙,才刻意的为尤妙说话,没想到席慕现在不想听尤妙好话也不想听尤妙坏话,没让两人在屋里留多久,就让两人都退了。 听到席慕传了墨娥那个傻兮兮的闷葫芦伺候茶水,绿翘撇了撇嘴:“姨娘这是怎么回事,爷受了伤你不帮着爷,还替那个乡下丫头说好话,你看看惹怒了爷生气,连带我也遭殃。” 墨娥和绿翘两人都是舞姬,但绿翘性子活泼要格外受宠一点,墨娥对着银姨娘会自称奴婢,但绿翘却直接把自己当做了跟姨娘同等身份的人。 “若是是我惹怒的爷,爷也不会让我们两人都走了。我算明白了尤妹妹在我们这些人的口中都是提不得的。”银姨娘淡淡地开腔,说完就去小厨房看他们给席慕炖的补药。 绿翘左思右想,也不明白尤妙到底那儿与众不同,再者她那哥哥还不是她的亲哥哥,闹出这样的事情,席慕竟然还把她当做宝贝。 “爷就是被小妖精给迷惑了。”绿翘跺了跺脚。 把墨娥叫到跟前,只是席慕不想一个人待着,让她弹了一段琵琶,又觉得听着乐曲烦闷,干脆把她叫到跟前说话。 “爷记得当初你也不想跟着爷,怎么又变了心思?” 没想到席慕会提起这事,墨娥脸上划过错愕,急忙摇头道:“奴婢从来没想过不跟着爷,当初是还小,闹些小脾气罢了。” 墨娥算起来比绿翘长得还好些,从小学舞,也是被捧着的人儿,晓得只能当个奴婢伺候在席慕身边,所以就朝他闹了闹脾气。 “是觉得逃不过爷所以认命了?”席慕眯了眯眼。 回转的路上他一直都在思虑着尤妙的想法,记得初见她的时候,她一直排斥他不给他好脸色,后面她被邓晖迷晕送到了他床上,她醒来也是个极不情愿。 但她转变的又极快,知道逃不过了马上放松了身体迎合他,后面下了榻,她也没用一点怨怼,说要跟他暗度陈仓。 若是别的女人被强迫了,虚与委蛇也不可能像她转变的那么快,也就是她这个态度,才让他一直觉得她是早早对他有意,故意玩欲擒故纵那一套。 “奴婢没那样的想法。”虽然不知道席慕为什么问这个,墨娥隐隐觉得跟那个新纳的尤姨娘有关,实话实话道,“奴婢开始是有些不适应,后面觉得闹腾一点能引起爷的注意,所以才不情不愿的一阵子,但其实奴婢是十分愿意伺候爷的。” 席慕身份高,又是玉面郎君般的英俊相貌,对待女人大方从不小气,她们这些靠美色侍人的,自然愿意伺候他。 墨娥当初的确是想闹腾的引起席慕的注意,哪里想到席慕嫌麻烦,直接不搭理她,冷了她十分长的一段日子,后来她看明白了,收敛了脾气,成为了老实本分的那一类人,反而得了不少席慕的宠爱。 欢场上教的那些把戏,也都要男人愿意配合才是,对于席慕这样的男人,你与他耍脾气,他的脾气比你还横,怎么可能耐烦哄你。 反正女人多的是,他有钱有势,多的是绝色愿意投入他的怀抱。 “爷是不是跟尤姨娘有些误会,奴婢见姨娘十分爱重爷,每日去小厨房烹制菜肴不提,上一次奴婢无意间遇见尤姨娘挖了薄荷晒干,说要制成香囊给爷治头疼。” 席慕扫了一眼放在贵妃榻角落的针线,这几天尤妙的确说要给他做个香囊。 这就是他觉得尤妙奇怪的地方了,若说用心她比谁都对他用心,没有比较的话,他估计觉得尤妙爱他爱进了骨子里,但是有了尤家人的比较,他就觉得差别太大了。 对他的关心,更像是任务,不像是真心。 席慕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在尤妙身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低眸去看面容温顺乖巧的墨娥,这女人不管是开始什么想法,只要她不闹腾,没惹事让他不高兴,她是什么心思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席慕揉了揉太阳穴,不管他怎么否认,都无法把尤妙当做一般的女人看待。 他在她身上体会了太多之前没有过的感觉,如今她就是像墨娥当初一样闹脾气,每天对他冷面以对,他也不可能把她扔在一旁,把她给冷温顺了。 就拿现在来说,嗅到墨娥身上陌生的脂粉香,他就想起了尤妙身上那股的茉莉花香,想到脑门芯涨疼。 “爷是怎么了?” 知道席慕有偏头疼的毛病,墨娥抬手要帮他按,席慕挡了挡:“帮爷捶腿就是。” 席慕躺在榻上,手臂压在额头,他这会儿不舒服,但他的娇妾却在乐不思蜀的照顾她那个大哥。 …… 此时的尤妙的确在照顾尤锦,但却不是乐不思蜀,而是在厨房看着火,连尤锦的屋子都不敢踏入。 尤锦晕倒没多久,在床上便说起了梦话,呼唤着她的名字,尤妙听得脸色发白,觉得自己无法骗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尤锦,就干脆躲了。 此时尤锦醒了,她更不敢上前。 “是爹对不起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害的你跟妙儿……” 尤富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养子,那么多年他早就把尤锦当做了亲儿子,见他因为尤妙落寞成这样,不复平日的模样,自责的想把当初的自己拉出来打一顿嘴巴。 “爹有什么错,若不是我有心,又怎么可能像现在这般。”尤锦笑了笑,丝毫不掩饰对尤妙的心思,坦荡直接。 “大郎,妙儿现在是席慕的妾了。”尤富心疼养子,怕他放不下。 “嗯,她的选择,我虽然觉得席慕配不上她,但既然她觉得好,我也不会再做些什么。”失落都被尤锦压在了心底,脸上笑意不减,“爹不必自责,也不必心存芥蒂,我看着妙儿似乎心中压了许多东西,咱们都别逼她。” 要是没有听到尤锦梦中痛苦的声音,他这话尤家二老就信了,见他强颜欢笑的来劝慰他们,尤富在心中咒骂了邓晖与席慕千万遍,大郎那么好的人就叫女儿生生的错过了。 第43章 接人 接连几天,尤妙虽然住在尤家,却刻意的躲着尤锦,免得两人见了面难堪。 尤锦对此有所察觉,想改变这样的状况,但有没有自信装作浑然不在意,若是尤富不提,他恐怕永远都不会明白他对尤妙的感情,而这样的感情一旦明白了,怎么装也不可能再装回当初兄妹的坦荡样子。 虽然对尤锦避而不见,但尤妙却也没有回席家的打算,而尤家人也不会去提醒她,巴不得她以后都不用回去。 而席慕那边也像是忘记了有她那么一个人存在,没提过要把她接回席家,反而日日召墨娥到身边伺候。 对于这种情况,席家的下人不敢在主子面前多嘴,私下都众说纷纭,各有猜测。 前些日子两人粘的像是一个人,席慕还吩咐所有人都叫尤妙夫人,怎么才几天,就成了这状况。 此时一种猜测跳了出来,道尤妙跟她哥哥尤锦早有私情,被席慕撞个正着,席慕生气便把她扔到了尤家,不要了尤妙了。 尤锦那日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少人看见,所以这种说法最有谱,也最让人相信。 除此之外,更甚传言尤妙早不是黄花闺女,肚子里有了尤锦的孩子,当初的廖云虎就是发现了这个威胁尤妙,尤妙却把这一切赖在了席慕的身上,让席慕做了乌龟王八。 传的有声有色,不止席家的下人议论纷纷,话直接传到了外面,让人听着都同情了席慕几分。 “姨娘,你说绿翘这法子有没有用?奴婢看她就是在犯傻,爷最讨厌就是别人拿他说三道四,他就是现在不喜欢尤妙了,更应该讨厌别人拿他跟尤妙扯到一块去。” 杏儿替银姨娘说着头发,幸灾乐祸地说道。 她讨厌尤妙,也讨厌绿翘,巴不得她们一起被席慕厌弃。 银姨娘警告地扫了她一眼:“前些日子吃的亏那么快就忘了,你这幅得意洋洋的模样让爷看到,他厌弃谁我不知道,但你倒是可以离开府中了。” 杏儿连忙敛了神色,小心地道:“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想着这儿没人,所以在说话没个忌惮。” 要不是这个丫头是她从家中带来的,身契什么都握在手里,她还真想直接换掉,银姨娘收回了目光,看着桌台上的簪子,一只只的在鬓上试着。 “这府里喜欢绿翘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半晌,银姨娘幽幽地说道。 绿翘想传尤妙跟尤锦有私情,让席慕生气厌弃尤妙,绿翘不是个傻子,自然知道这消息该怎么传合适,但如今消息传的越来越难听,估计她自个也在着急上火。 杏儿小心翼翼的觑着银姨娘,论不喜欢绿翘,她家姨娘也算的上一个。 “墨娥从爷那儿出来了吗?”银姨娘选中了一支点翠簪子插在头上,“本以为她是个闷葫芦,没想这个时候竟然讨了爷的喜。” 除了尤妙,还没哪个女人能被席慕连着叫去伺候。 “虽是这样,奴婢听老妈妈们说,说爷似乎没有让墨娥贴身伺候过。” “哪又如何,总比我这个被爷忘之脑后的好。”银姨娘淡淡道,当初她还开心席慕来越县,就只带上了她这一个姨娘,那里想到旧人就是旧人,跟着来了也没好到哪儿去。 银姨娘往常对人就是三分笑,除了尤妙对她没什么好脸,这府中的人少有让她难堪的。 她有意跟墨娥交好,墨娥自然是受宠若惊,两人平日有空就会在一起说话。 “爷似乎想把尤姨娘接回来了。”墨娥抿着唇道,“前两日他就起了念头,但听说了外面的谣言,便忍了没去接人,依着我看,爷大概是想让尤姨娘来求他。” 闻言,银姨娘早有猜测,也不觉得奇怪:“爷对尤姨娘是动了真心。” 墨娥捏着帕子,蹙着眉轻轻点了点头:“姨娘何必急着让绿翘犯错,她虽然有时候蠢了些,但她在府中总归有些用处。” 比起银姨娘,墨娥跟绿翘的龌龊更甚,两人同为舞姬,绿翘仗着受宠没少欺负墨娥。 闻言,银姨娘笑着握住了墨娥的手:“她自个犯蠢做傻事,位置都摆不正还能有什么用处,再说抛出了她,看看爷到底是什么想法,咱们姐妹俩才能过的更快活。” 在这件事上,席慕对绿翘处罚的越严,便是越看重尤妙,这对她们没什么好处,但说不定能激的尤妙得意忘形,一步步的去踩席慕的底线。 不过银姨娘推波助澜,主要还是想给墨娥卖个好,反正绿翘那个没脑子的她也受够了。 墨娥展颜一笑:“还是姐姐想的周到,妹妹以后可都靠姐姐了。” 说完这事,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银姨娘朝墨娥提点了几句席慕的喜好,两人才分开。 守在门口的杏儿见墨娥出来,送了她一段,不止得了她道谢还得了赏钱,回到主子身边不禁笑道:“比起绿翘,墨娥姑娘知事多了。” “聪明人总是让人高兴。”银姨娘抿了一口茶水,突然想到尤妙。 也不知道她到底算的上是聪明人,还是蠢笨人。说蠢她讨好席慕又有一套,若是聪明她惹怒席慕更是厉害,她伺候了席慕那么久,都少见他像最近这般那么容易动气。 而且席慕每次对尤妙动气,她都不觉得高兴,总觉得席慕越气,尤妙在他的心中的重量就越重。如今看来除了尤妙主动作死,她还真没什么对付她的方法。 “尤家如何?尤妙还是在家中伺候着她那个没血缘的大哥?” 杏儿点点头:“最近尤姨娘根本不出门,奴婢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但是看着尤家人买药,那尤锦应该还病着。” “也真是痴情人了。”银姨娘笑笑道。 同样的对话发生也发生在席慕的屋子里,只是气氛要冷凝的多。 柏福战战兢兢地看着在榻上躺着的主子,尤家又没有请下人,他们一家人关着门过日子,他又没有长透视眼,就是怎么打探也不可能打探的到,尤妙有没有去尤锦的屋子里待着。 看着主子的黑脸,柏福背上的冷汗直流:“要不然小的再安排几个尤锦的同窗,让他们去探病,看看尤家的情形?” 为了知道自己女人的消息还要费那么多的周折,席慕舌尖顶了顶上颚,习惯了尤妙做的食物,最近又吃起府里厨娘准备的菜色,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那些谣言难不成没有传到她的耳里?” 席慕就像是垂死挣扎的鱼,心里一边想着尤妙对他是虚情假意,又一边觉得不可能这般,还想着谣言传出去,尤妙急急忙忙的返回席家跟他解释。 现实就是他想多了,尤妙稳稳的在尤家坐着,半点移窝的意思都没有,狠狠的又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爷是不知道现在的人有多恶毒,夫人长得美又有了爷你那么好的归宿,那些恶毒人平日都是说好话,如今传出爷厌弃了夫人,嫉妒夫人的人没了顾忌,说的话都难听至极,有些二流子还说他们与夫人早有私情,绘声绘色的到处乱传,还有些女人跟夫人也没什么交情,也说她从小就喜欢跟男人勾勾搭搭,说的像是真的一样。” 柏福算是见识到这些人的恶毒了,这话不是落在他身上,他光是打听消息都气的不行:“那些二流子去尤家外面敲门说痞话,说要抓夫人去浸猪笼,虽然人都被李大虎赶走,但夫人是一定知晓谣言了的。” 柏福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本以为席慕会嫌他啰嗦,就见席慕眉头紧皱,脸色变得更难看,黑的恍若能挤出墨汁:“他们怎么敢那么对她!” 他不过把人甩开几天,那些人都敢这样传尤妙坏话,尤富当初还想着让尤妙不当他妾,等着他厌弃了让她回尤家,这事也算是给尤家人的异想天开提了个醒。 “夫人长得太美,性子又好,难免就遭人妒忌,她好的时候没人敢欺负,现在她不好了人人都想踩一脚,爷要不然还是派人把夫人接回来吧。”柏福看的出主子还是十分在意尤妙的,要不然也不会每天让他去打探消息,也不会想逼着尤妙回府。 席慕气那些人欺负他的心头肉,但更气的还是,他的心头肉都被欺负成这样了,却还不想着找他求救。 眉梢挂上了冰霜,席慕把榻上的莲花瓷枕狠狠砸在了地上,破碎声清脆,席慕看着四分五裂的瓷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接,怎么不接,爷亲自去接她!” 席慕恶狠狠地说道,语气不像是要去接心头肉,更像是要找人干架拼命。 与此同时,尤妙没想到她在尤家会给家人带来那么多麻烦,到店里买东西的人都要在尤富面前酸几句,曾经那些看到她成了席慕妾侍,巴结说好话的邻居,如今都一副“果真如此”看笑话的状态。 尤妙倒是不介意别人的眼光,但却担心家人受委屈,就起了主动回席宅的想法。 对此,尤富当然不同意:“以前爹最难的时候比现在难多了,这些算是什么,爹能护着你,别想那么多。席家他让你去,是天大的好事,你主动回去算是什么。” 嘴上那么说,尤富心里却想了不少,这些天他算是彻底看清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之前尤妙让他开酒楼,让他在越县站住脚,他都没放在心上,现在却从来没有那么急切过,想要在越县有一份不小的产业。 如果今天他尤富不是个小商贩,而是略有薄产的,他们那里敢那么放肆。 “哥哥生病我才多留了几天,如今哥哥快好了,我也该回去了,再说我也想他了。” 最后一句尤妙说的格外违心,但是却让跟着尤锦进门的席慕挑了挑眉。 第44章 歪理 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席慕来时,还没敲门,尤锦正好在院内,听到动静就开了门,所以没惊动屋内的尤妙他们。 门外门内的两个男人个头差不多,眼睛对上,一人面色沉黑,看着万事不如意,一人久病初愈,脸色苍白。 都是难看的神色,但偏偏对彼此来说,都觉得对方整个人如同春风拂过,得了天大的便宜,互相瞧了对方的脸就厌恶。 “你来做什么?” “爷还能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来看望你?”席慕扯着嘴角道,迈过了门槛,尤锦想到了尤妙趴在他怀里哭的模样,忍着没把他轰出去。 就是再讨厌席慕,尤妙喜欢他,他都不能横插一脚叫妹妹为难。 想到这个事,尤锦脸色又黯淡了一些,若是他没动那样的心思,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阻止尤妙当妾,严肃的尤妙说席慕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但因为他心中别样的心思,说什么都会让尤妙为难,为了不逼着她,他也只有忍了席慕。 两个男人黑着脸一起进门,尤妙的话传入耳中,尤锦不止是脸,连嘴唇都跟着发白,而席慕虽然压抑着笑容,没让人直接看出他突如其来的好心情,但任谁都看的出他脸色瞬间亮了许多,就像是光独独打在了他的身上。 尤妙说违心话不过是想让父母放心,让她回到席家去,她算是看明白了,跟席慕牵扯上了关系,逃开哪里有那么容易,她想的好,但现在看到影响到家人,她就忍不住心慌。 却没想到席慕会悄无声息的出现,还听到了她的话。 “大哥你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比起席慕听到她的话,尤妙扫到了哥哥的脸色,吓了一跳。这两天她虽然躲着尤锦,但毕竟是一个屋檐下,能感觉到他已经好上许多了,现在见他脸色煞白,原因不做多想,便直直看向了不速之客。 见尤妙问完,便瞪着眼看他,似乎把尤锦的身体状态不佳,怪罪到了他的身上。 这样莫须有的追责,应该让席慕生气恼怒才对,但席慕却更压抑不住心中那股得意的心情。 睨了尤锦一眼,席慕滑动手上的玉扳指,赢得太容易反而没有滋味了。 见尤妙要扶尤锦,席慕眉头动了动,抢先一步搂住了尤锦的肩膀:“大舅子刚刚在外头还好好,怎么就突然脸色差了起来。” 语气中挑衅的笑意,尤富听着都想揍席慕一顿。 不过见他来了,尤富倒是放下了心,总归不是让自己的女儿主动回席家,而是正主亲自来接。 尤锦挥开了席慕的胳膊,没搭理他的意思,淡笑地朝妹妹道:“猛地头有些晕,不是什么大事,我回去休息一会。” 见尤锦说完就走,尤妙有些想跟上去,但是犹犹豫豫的不敢动,担心尤锦的身体,又怕他觉得难堪,毕竟他最近应该都不怎么想见到她。 席慕帮尤妙做了决定,被挥开的胳膊降矮了,搭在尤妙的肩上,拦住了她想走的步伐。 这次碰触的不是男人硬邦邦的身体,而是柔软的香肩,席慕鼻尖不漏痕迹的动了动,吸了一口萦绕鼻尖的茉莉花香。 不过几天,到此刻他才清楚的感觉到他有多想怀中的这个女人。 “伯父伯母,我听说大舅哥身体好的差不多,特意来接妙妙回家。” 周氏跟尤富对视了一眼,周氏轻声道:“既然来了吃了饭再回罢。” 席慕此时就想带着尤妙走,但周氏的面子他还是给的,低眸看了一眼怀中的尤妙,笑着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伯母了。” …… 席慕跟尤妙到了她住的屋子,席慕之前的夜探香闺是摸黑,如今是大白天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子,不免巡视了一眼。 这屋子对尤家的家境来说布置的算是精巧,但在席慕看来却还不如丫头住的屋子。 席慕大步流星的直接坐在了尤妙的床榻上,手放在脑后往后一躺,虽然床铺硬的让人肉疼,但这床尤妙积年累月的睡,全都是她的味道,倒让他眉头舒展了几分。 “想爷了?” 不复刚刚在尤家二老面前的正经,席慕挑着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尤妙,满脸的痞气。 刚刚在外面席慕就一直憋着想调笑尤妙,如今只有他与尤妙单独两人,他见尤妙低着头兴致不高,皱着眉把她到了面前。 “爷不在的时候说想着爷,如今爷在了你倒是去想你那个大哥,你这是不是叫做吃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席慕眉梢斜飞,看着尤妙的眼神有几分的不善。 “我没有,那种心思我从来都没有过。”尤妙太清楚自个对尤锦只是兄妹之情,所以席慕说完她就反驳了过去,她又不是跟他一样的人。 再说她的大哥也不可能跟他放在一同比较,这简直是对她大哥的侮辱。 席慕目光一直落在尤妙的身上,探究的打量着她,见她激烈的反驳后,嘴唇不高兴的微嘟,眼眸眯了眯:“你不会是觉得爷不配跟你哥哥放在一起比较吧?” 戏谑的嗓音压低,虽然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但那笑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威胁。 被猜中了心思,尤妙心中一惊,抬眼看着席慕,虽然压抑着表情,但还是流露出了一丝让席慕察觉。 “怎么会?我只是觉得爷跟大哥是不一样的,大哥是照顾了我十多年的亲人,而爷是我以后的依靠。” 声音柔柔软软,如同以往能妥帖到他心里去,但席慕却不像是一样全然相信了。 席慕不傻,相反的他还很聪明,他只是觉得女人是消遣的一种,从来不在后院女人的身上费心,要不然光靠他是伯府的嫡次子,怎么可能足以让他成为最讨老伯爷喜欢的那一个。 以前对于尤妙他没想那么多,而且陷入她的甜蜜陷阱又太早,甜的他神智不想清醒,这些天他冷静了不少,虽然说不是舍下了尤妙这块心头肉,但总不会像之前一样尤妙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只要被伺候的舒坦,就懒得动脑子。 “既然是这样是得好好担心大舅子,最好早点给他找个好姑娘,有佳人在旁照顾,他怕是能更快好起来。” 这话倒是说到了尤妙现在最操心的事,她知道了尤锦对她心意,就一直觉得他是一时想错,要不然上一世什么会没有这样的事。 都怪她当时反对葛葭桐太激烈让父母产生了误会,大哥只是太想照顾她了,等到大哥找到喜欢的姑娘,自然就不会对她再产生错误的感情。 这几日她就一直跟父母商量着要给大哥找个好姑娘,但听席慕那么一提,她就却没多高兴。 “爷不会还是想让我大哥娶葛姑娘吧?” 关于席慕跟葛葭桐的事,她时候想了想,就觉得不大可能。原因很简单,席慕是注定要断子绝孙的,怎么可能会让葛葭桐怀孕,若是葛葭桐真的不幸怀了他的孩子,他也不可能让他的血脉流落在外。 所以不管席慕有没有碰葛葭桐,葛葭桐都另有奸夫,尤妙算了算日子,这次也不再拿之前的那套不喜欢来说事,而是道:“葛姑娘跟外男亲近,我之前看到过。” 说完,尤妙坦诚地盯着席慕的双眸:“我觉得这事说出来不好,所以才跟爷说不喜欢她,让爷别乱点鸳鸯谱。” 两人对视,席慕脑海中突然闪过,当初他带她去竹园给老伯爷敬茶时的事情,她与吴姨娘对话,他插了一句,觉得葛葭桐配尤锦正好,她的神态表情。 他那时就觉得她的模样奇怪,只是没有深思,之后又被她给哄忘了。情景一幕幕回溯,席慕眉宇间萦绕了一股怒气:“你觉得爷跟那个葛家姑娘也有关联?” 自己上过的女人硬要塞给她哥哥,她到底是把他想的有多恶心。 既然是这般她还能动不动亲他,撩他招惹他,她的包容心又是有多大。 尤妙愣了愣,不懂他的意思,分明是在说葛葭桐跟外男有染,席慕为什么要往自己的身上揽。加上尤妙本来的怀疑,尤妙试探地道:“爷跟葛家姑娘有关系?” 问句抛过去又被尤妙抛了回来,席慕没心情为尤妙的“聪明才智”鼓掌,心口倒是气的鼓胀,吸了一口气才道:“老子连她长得什么鬼样子都记不清,老子他妈的能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公狗见到女人就上,谁他妈记得那个什么姓葛的是谁。 “你之前不是那么说的……”见席慕生气,尤妙呐呐地道。 席慕一天一个变,她哪里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再加上她对他的感官和人品的判断,不管真假自然是信最不好的那个。 连猜对了尤妙心中所想的两件事,席慕的脑子瞬间灵光了许多,总算是能弄明白尤妙的思考条理了。 “你是不是觉得当初邓晖把你送到爷的床上,爷笑纳了你,就是个什么女人都能碰的畜生了?!” 难不成不是吗?尤妙抿了抿嘴,摇头道:“我没那么想爷。” 这话说的心不甘情不愿,席慕气的扯开了外裳,觉得整个人都气热了。 把尤妙往床上一拉,席慕面对面对她道:“给你下药的是邓晖,不是爷!爷以前对你是有心思,但从来没想过用龌龊手段,他给你下了药,爷不碰你难不成你想走在路上被随随便便的男人给碰了?再者你难道觉得不舒服不高兴,你后头双腿缠着爷,简直恨不得爷融到你身体里头去。” 席慕说的这个话,跟尤妙的记忆简直十万八千里,明明席慕是强迫她的畜生,在他的嘴中,他却变成了救了她的大好人了。 这倒不是席慕颠倒是非,而是所谓的记忆偏差,每个人的记忆少不了美化功能,所记忆的重点也不可能一样。 对席慕来说,那天他记忆最深的就是尤妙给他的体验,她稍稍反抗就任他摆弄,而且到后头极为配合他,双脚就像是蔓藤一样绕着他,不许他离开。 她在他身下婉转吟叫,声声都媚到他的骨子里,她含着水珠泪汪汪的眼睛,就倒映了他一个人模样。 所以在席慕的心中,就算开始有些强迫的意思在,但后面怎么也算的上是两厢情愿,再说尤妙事后也没说要寻死觅活,只是想找邓晖麻烦。 这是在席慕心中的记忆,而在尤妙心中的记忆当然就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尤妙深深记得上一世她无力哭闹,还是被席慕碰了的事实,就算邓晖给她下药了,但邓晖又没给席慕下药,席慕只要是个人,不是个畜生就知道不该乘人之危。 再者那药虽然让她全身无力,有了些许的反应,但也不是她强力之下忍不住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他,邓晖又怎么可能处心积虑的给她下药,把她送到他床上讨好他。 绕了一圈,怎么看席慕都是个那个害了她一生,害了她一家的混蛋,对于尤妙来说之后的配合不过是权宜之计,因为太过羞耻委屈她根本没去记,也不是她记忆中的重点。 她记得最清楚的是她重生回来,有了新的一生,睁开眼就是在席慕的床上,又活生生的被他糟蹋了一次。 两人沉默半晌,神色各异,但都没有服气对方的意思。 “你要是没那么想爷,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爷的?爷自问没有对不起你地方,明明心头还气恼着,听到外头说你不好听的话,便急匆匆的赶过来接你,你还想爷怎样。” 尤妙看着席慕不满意的神色,她就算原先是脾气好的人,上一辈子被席慕磨了十年,也早就是个藏不住脾气的。 只是重生了以后她一直强忍,怕重蹈覆辙没跟席慕硬碰硬罢了。 两人说到了这个地步,尤妙忍不住,尽量用心平气和地态度道:“爷觉得如果不是爷,邓晖会给我下药吗?” “就算他是为了讨好爷,又跟爷有什么关系。”席慕理直气壮,丝毫没有被尤妙问倒的意思,“他用你来讨好爷,一不是爷下的令,二不是爷身边人透出的意思,他想攀附富贵,所有对你用了手段,怎么能怪到爷的头上。” 尤妙气圆了眼睛:“如果不是你的态度,他又怎么可能把手段用到我的身上。” “可爷就是看你喜欢,觉得你漂亮。”席慕舌尖碰了碰干燥的唇瓣,眉宇间的痞气又流了出来,“你连这都要怪在爷的头上,那爷还要怪你生的那么漂亮,让爷一看再看。” 一肚子的歪理邪说,尤妙知道根本就不可能说得过席慕,咬了咬舌尖,低眸忍着没继续反驳。 第45章 效率 见她忍着委屈的样子,席慕觉得胸闷。 她这个样子就是还心存芥蒂,等到之后又有什么事了,她就扑出来咬他一口,往他心尖上咬。 别人求着他多几分怜惜,他也就是动动嘴巴敷衍两句,到尤妙这儿,他被她诓出了真心,她又躲躲藏藏的糟蹋他。 席慕嘴上无赖,但知道尤妙想法也没有不对的地方,她就是觉得比起邓晖他才是真正的大恶人,觉得她一家人不高兴都是他的错,可他要是真认下了这份错,按着尤妙的思维,以后有任何一点不如意不是都要往他身上推。 他们两个只能他的逻辑说服了她,不能被她说服了。 说到底席慕还是想掌握主动权,想要尤妙真心诚意的待他,但又不愿意费工夫太麻烦。 “难不成爷碰你的时候,你觉得不舒服?”席慕突然侧头舌尖伸出舔了舔尤妙瓷白透明的耳垂,湿滑的触感让尤妙整个人都颤了颤。 席慕伸手去碰她的裙摆下头,嘴凑到了尤妙耳根边上:“这还没怎么碰着呢,就已经等着爷了。” 指尖刮蹭,尤妙面色绯红的按住了席慕的手:“我爹娘都在外头。” 席慕顺势收回了手,指腹放在眼前轻搓,就像是他手上粘了什么粘腻的东西。 “爷不过是碰一碰你,你就想要了,你就承认了非爷不可又如何。”席慕玩味地靠近她,“别想那些多余的事情,不管你是如何到爷身边的,爷不是都让你欲生欲死……” 席慕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因为刚刚还一脸羞红的女人,突然伸手抓住了他腹下三寸,席慕眯了眯眼,盯着她的动作。 只见尤妙虽然眼角绯红,但一双水眸却藏着挑衅,手钻进了他的裤子,摸到了东西便上下动了起来。 席慕的话儿也是个不争气的,原本刚刚就有些意动,如今佳人的手一碰上就精神抖擞,晃动两下就渗出了些滑手的东西。 感觉到手下的动静,尤妙收回了手:“爷要承认非我不可吗?拿这种事来评断是不是太卑劣了!” 上一世席慕便喜欢用她的反应来说事,有段时间她还真觉得自己就是个不要脸荡.妇,一边说恨席慕恨得要死,另一边又克制不了自己反应。 后面她遇到一个知事的老妈妈,才解开了这个心结。 身体不一定能受脑子的控制,她刚开始跟席慕的时候,他也是要一直用药才能承受他,而等到身体已经累计成了习惯,就是不用药,她身体也会自动的为了少受罪自我调节。 她的反应就跟席慕的反应没什么两样,不是什么非谁不可,不过是身体的习惯罢了。 尤妙正正经经的想跟席慕表达想法,但是席慕此时却不大在乎这事。 尤妙手刚退,他就迫不及待地把她的手又放回到了他精神抖擞的地方:“爷的好妙妙,手怎么软成这样,在给爷碰碰。” “你有听我说话吗?”看到席慕享受的眯着眼,尤妙脸色青黑。 “妙妙说的都是对的,爷自然是非妙妙不可,揉下这儿,这东西最近想妙妙想的紧……” 席慕狭长的眼眸眯着,脸上的期待跟急切,让尤妙的脸色彻底的黑了,好了好了,跟这个男人有什么道理可讲,她刚刚也是脑子坏了,竟然浪费功夫,跟他争个长短。 反正席慕这个样子也不可能收回去,尤妙没怎么迟疑就板着脸帮他解决,早弄完早干净。 “你小声点。” 听到席慕嘴角不停溢出低吟,虽然压低了,但尤妙还是觉得个格外响亮,就像是吃了什么药似的。 压低了席慕的头,尤妙凑脸亲了上去,舌尖描绘他的唇瓣,叼出了他藏在齿贝间的舌头吮吸,啧啧咂嘴的声音屋里响了一段时间,感觉到手上湿滑,尤妙才停下了。 尤妙没想到席慕会那么快,不过幸好她手挡住了大部分,她的衣服脏了一些,但幸好他衣裳没怎么弄脏,要不然等会真不知道他该怎么出去。 愣了一下尤妙就去给他找汗巾擦拭,席慕往后一倒,在床上打滚,扯了尤妙床脚折好的被子搭在了身上,尤妙扭头就见他钻进了被子里,皱了皱眉。 “爷你这是做什么?” 席慕露了个头出来,笑眯眯地看着尤妙:“妙妙的手好软。” 席慕低哑的声音透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黑眸渡了一层光,任谁都能看到他现在的高兴。 尤妙怔了怔,不大理解席慕现在的表现,是她记岔了,把上一世的事记到了现在还是什么,要不然她明明记得她这一世也替他用过手。 他的样子怎么的高兴成这样,就像是她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席慕整个人都有些兴奋,但周氏已经在外面叫人了,所以席慕也没让尤妙伺候擦拭,而是自己上手,怕等会太窘出不了屋子。 从开荤以来,都是席慕掌控着别人,就算有些姿势动作看似被别人掌握了主动权,但他实际上还是那个掌控的人,但刚刚那会席慕整个人都像是被尤妙操控了。 被她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兴奋点,舒服的直打颤,整个人没缓过了又被尤妙吻住了嘴巴,溢出的声音被压制回了肚里,却让他的兴奋更抑制不住。 怎么会那么舒服,席慕觉得自己刚刚哪会就像是准备开荤的毛头小子,被尤妙这个老手伺候的尝了第一次味道。 软绵绵的手,席慕想着就觉得腹下发热。 尤妙这几天在尤家,他虽然经常叫墨娥,但不过是纯粹的让她伺候茶水,偶尔给他弹个琵琶解闷,因为想着尤妙半点都没碰她。 憋了几天,以这种特殊的方式纾解了,席慕整个人仿佛小了几岁,粘着尤妙,动都不想动。 席慕抱着她不放,尤妙自然就不敢开门:“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尤妙是不会明白席慕感觉的,在她看来他就是又有那根筋不对了。 对她来说就算是重生了小了十岁,现在的席慕跟以后的席慕就是同一个人,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性子,一样的难缠。但是对于席慕来说他没经过往后的十年,既没有阅尽千帆,心性也没有打磨,尤妙给他的所有一切都是新鲜的,新鲜的让他着迷。 又磨蹭了一会,席慕才跟尤妙出了屋子。 席慕笑的春光灿烂,自己的女儿换了一件衣裳,尤富咬了咬牙,心情糟的一塌糊涂。 “妙儿只是把大郎当做大哥,外头那些谣言都是胡说八道,你若是明理就别拿这件事为难妙儿。”虽然心情奇差,但尤富还不忘在席慕面前解释。 只是这个解释咬牙切齿,怎么听怎么不甘愿。 席慕心情愉悦,完全不在意他的语气。含笑道:“伯父放心,我与妙妙十分的好,那些胡言乱语我半点都不会往耳朵里去。” “除此之外,我会细查谣言是从那儿传出,严惩不贷。” 闻言,尤妙怔了怔,触到了席慕含笑的眼睛,他大约是真的那根筋不对了。 吃完了饭,尤妙就跟席慕打道回席家,要到出尤家了,尤妙也没见到尤锦,不禁往他的窗台看了看。 估计他们以后再也回不到曾经好兄妹的模样,但至少他这一世四肢完好,没受她所累。 “要不要去打声招呼?”席慕这刻大方的不得了,见到尤妙的眼神,还特意建议道。 尤妙摇了摇头:“不打扰大哥养病。” 上了马车,席慕立刻又跟尤妙黏在了一块,这回不是他搂着尤妙,而是让尤妙搂着他。 席慕的头不大,但毕竟是个男人,那么一个头抱在怀里,尤妙有些想用手指戳他黑的闪亮的眸子。 “想睡了?” 不能动手戳,尤妙只有开口问道。 席慕摇了摇头,头往尤妙怀里蹭了蹭:“妙妙你有时候就像是个老寡妇。” 席慕发誓,就是他跟尤妙第一次的时候,尤妙的脸色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难看过。嫩俏的脸一下子乌云密布,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瞪着他,能把眼珠子瞪出来。 “爷不是那个意思。”没想到会引起尤妙那么大的反应,席慕一边否认,一边在她的怀里笑的不可抑制。 男人在车厢内笑的前俯后仰,眼角似乎有晶莹光点闪耀,连车外都隐隐约约听得见笑声。 柏福跟柏安对视了一眼,他们爷的心思是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来的时候咬牙切齿,现在笑的简直要把这几天没露的笑容一口气补齐了。 尤妙冷着看着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忍着没用纤细的手腕把他的脑袋给弄断。 “爷真不是那个意思……爷就是想说你好。”见尤妙脸色越来越难看,席慕慢慢收敛了笑容,只是眼睛依然眯成半月牙,说话的时候依然有笑声溢出。 席慕小时候除了奶妈妈,他娘还给他找了个老妈妈伺候,对他小时候来说,那个老妈妈就像是半仙似的,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不说她都知道,他上一刻生气下一刻就能被她哄好了,照顾他比起他娘照顾他还要妥帖。 而那个老妈妈就是个老寡妇,席慕觉得尤妙跟她有些相似,所以刚刚话才脱口而出。 “那时候爷问那妈妈她怎么那么神,她就说因为老寡妇都是那样,有过男人之后又没了男人,所以琢磨的就多,男人想什么都能知道。” 席慕说完,尤妙依然冷着一张脸,半点没有被他劝好的意思。 席慕也知道这番话有些牵强,但他那时候还小,自然就会觉得有些道理。 “你有时候暮气沉沉,像是经历千帆,明明是个小姑娘却眉宇间的倦意却像是个老人,再者又比谁都懂怎么伺候爷,说不定你身体里真藏了一个老寡妇。” “爷说的没错,爷都不介意,不管是年轻的还是老的,寡妇这个名头不差。” 席慕都咒着自己死了,她还能有什么不高兴的,心里虽然是那么想,但尤妙脸上依旧难看,她就算是上一世的岁数也不算是“老”,会伺候人也不就是他训练了几年训练出来的。 席慕摸了摸鼻子:“爷错了还不成,今天太舒坦了,爷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妙妙鲜嫩的跟一朵花似的,是要陪爷一辈子的,怎么可能是什么老寡妇。” 捏了捏尤妙的手,席慕眼中依然带着笑:“爷的妙妙手怎么那么巧。” 他以前试过那些从小教养专门伺候男人的都不如她懂他。 尤妙没撤回手,也没搭理他。 两人回席宅的状态很奇怪,尤妙脸色不佳,像是被狠狠起了一场,而席慕的脸上发着光,是难得的好心情。 “这尤姨娘也太厉害了。”墨娥这几天都在席慕跟前伺候,他最近是什么心情她在清楚不过,闻言不禁跟银姨娘感叹。 “尤姨娘就是爷的灵丹妙药,人比人真得气死人,我现在倒有些明白尤姨娘那堂姐为什么要设计害她。” 若说外貌尤妙出众也不算是席慕女人中最出挑的,论家世背景比她好的也不少,但偏偏她们费劲功夫,却没有像她那么讨席慕的喜欢,这世上还真是不公平。 “等回了京城就热闹了。”银姨娘淡淡笑了笑,越县人事简单,尤妙在这儿过得越安逸,到了那边就越没招架之力。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本来要分开,但是听到下人传话说,席慕一到欹石院吩咐彻查是谁乱传闲话,两人愣了愣。 “这也太着急了。”板凳都没坐稳就急匆匆的要找人麻烦,“爷这不会是想讨尤姨娘开心吧?” 墨娥没说完一两个时辰,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绿翘被拉到了主屋,这办事的效率,这针对的人,除了是想讨尤妙的开心还能是为了什么。 墨娥咂舌,心里冒出的那些想头也没了,今日过后这宅子里谁还敢再惹那尤妙。 第46章 都给 上一世绿翘被打发席慕打发走,是席慕快回京城的那阵子。虽然把人打发出了席家,但席慕却还是给了她银子,没扣留她在席家得的任何东西,还给她找了一户还不错的人家。 那家人父母双全,只是前面有任死了的老婆,有两个前头留下的孩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还至少是良民百姓,吃得饱穿的暖。 席慕这个前主子于情于理做的都算是不错,不过绿翘心比天高,嫁过去就不乐意,听说没男人进房,隔天就拿着银子重新租了一个房子自己过日子。 她后面偶尔听到她的消息,她似乎是干起了迎来送往的生意。 绿翘被妈妈押进了屋子,眼泪糊了一脸,嘴里不住叫着自己是冤枉的。 “爷,奴婢真的没有乱传,奴婢怎么可能说爷是绿王八……”绿翘慌乱无措,席慕先是吩咐人彻查,然后又派人风风火火的拿了她,这跟直接定她罪没什么区别。 听到席慕亲自把尤妙接回席宅她就担忧了,但心里还是想着席慕再重视尤妙,尤妙也只是个跟她一样的玩意,根本不可能费工夫计较什么。 谁想到席慕会那么来势汹汹,一定要查出个青红皂白来给尤妙出气。 席慕坐在榻上翘着腿,端了一盅庐山云雾轻抿,半点没有被绿翘可怜的模样给影响,仿佛曾经在绿翘耳边说着情话的男人不是他。 “可这院子里的人,都说话是从你嘴里传出去的。”席慕也不跟她啰嗦,直接叫了那几个指证绿翘的下人,“一个个的说,都说清楚说明白了,要是有半句假话,爷饶不了你们。” “老奴绝对不敢说假话欺瞒爷,前几日就是绿翘姑娘塞了银子给老奴,让老奴传夫人与尤大公子有苟且,老奴听着就觉得不能那么冤枉夫人,但是绿翘姑娘就威胁老奴,说老奴不听她的,她就要把老奴一家赶出府……” 老妈妈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碎花的布袋:“绿翘姑娘的银子,老奴虽然收了但是都没动,都在袋子里装着呢。” “你说谎,我没有!爷你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做这样的事,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鼓吹别人去乱传闲话。” “不是姑娘你让传的,老奴传这些话难不成还有什么好处。” “绿翘姑娘不止威胁了文妈妈,小的这儿她也是这般说的,让小的去传闲话,要不然她就让爷把小的一家赶出府邸。小的一家在府里世代为奴,离开了爷实在不知道去哪,所以才鬼迷了心窍……” 说话的这人应该是把绿翘给的银子都花光了,不能像文妈妈一样拿出钱袋证明清白,所以表演起来格外卖力,一边说一边打自己巴掌,后头哗啦哗啦的落泪,哭的凄惨不比绿翘好多少。 绿翘气的又哭又跳,她是吩咐了他们做这些事情,但他们根本不像是他们说的那么无辜,更甚之他们还有主动讨好她,提出想要帮她的。 到了现在却都是她的错了。 见下人们一个个的指证,绿翘晓得这事没有了回转的余地,跪着抱住席慕的大腿痛哭流涕道:“爷,奴婢是一时想歪了,见爷宠爱尤妙,心里嫉妒就忍不住让人传了不好听的话,但是奴婢只是让他们说尤妙与她哥哥不干净,其他的奴婢从来都没有吩咐过……爷看在奴婢一心仰慕你份上就绕过奴婢这一次吧。” “若不是真心爱着爷,奴婢也不会被猪油蒙了心,做出这大错的事情……” 绿翘嗓子都哭哑了也没见席慕开口,扫到旁边尤妙,就是再不甘愿,在生死存亡的时候,也忍不住爬到了尤妙的身边,跪在地上求她。 “夫人,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夫人大人有大量饶过奴婢这一次,奴婢以后做牛做马报答夫人的大恩……” 席慕审问绿翘,尤妙一直在旁冷眼看着,见屋里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抽神俯视的看着绿翘。 绿翘精心梳理的头发,发钗不知道掉到了哪里,乱糟糟的一片,脸上的妆容更是被眼泪糊的惨不忍睹,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整个人看起来不复平时的精致,就像是一个惊吓过度的疯婆子。 席慕见绿翘去抱住了尤妙的腿,摇的尤妙几乎要跌倒,皱了皱眉:“还不把人拉开。” “若是喜欢爷就该知道爷讨厌不省心的女人,说什么是因为爱慕爷,只不过是为了私欲。爷从来不是后院任何一个女人的,你如今现在坏了规矩,爷要是不罚你,别人有样学样,爷的后院恐怕再也得不到安宁。” 此刻的绷着脸的席慕让尤妙觉得有些陌生,在她的印象中他对女人态度都不错,特别是长得漂亮的女人,她从来还没见过他像现在这般面无表情,眼眸比冰雪还冷上几分。 之前是云莲,现在是绿翘,席慕对女人原来也能那么狠。 “席府容不下你,爷也不是不念情分的人,爷不把你再卖了,领了板子,这些年你在席家得的赏赐你就一起带着走。” 绿翘被席慕的话吓得嘴巴都闭不拢,呆滞的落着泪,比起板子来说,绿翘最受不了的是要离开席家,她一个弱女子离开了席家能做什么,还不如把她再卖了。 “爷你不能那么对奴婢,奴婢对爷是真心的……夫人,求求你,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席慕挥了挥手,让人把她拉了下去。 待人走了个干净,屋外也听不到绿翘惨烈的叫声,席慕见尤妙还是低眸看着地上的毯子,挑了挑眉。 “这是怎么了?被吓到了?” 她虽然没见过席慕处置女人,但在伯府看到主子处置丫头的事不少,连着她都整治过身边的丫头,倒不至于被这个场景吓到。 她只是想起了一件往事。 在伯府的时候她曾跟席慕后院的某个女人谈的来过,她对那人说席慕就是色中饿鬼,就是个没脑子的畜生,仿佛什么事他都能想到那种事的头上,那人反驳她,说只是因为她的待遇特殊,所以才这般认为席慕。 席慕不是对待每个女人都一样,特别是她,是特例中的特例,所以才觉得席慕是个好糊弄,只想床榻之事。 连席慕的发怒对待她都是不同。 那时候她嗤之以鼻,她因为才逃了一次挨了板子,席慕发怒就是发怒,怎么可能分一样或不一样。 而现在看来那人说的是对的,真的不一样,席慕对她再生气的时候,也没有让她像是绿翘这般没尊严,仿佛对待一张用烂的破布,丢开的时候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见尤妙没回话,席慕从后头把人搂进了怀里:“就吓得那么厉害?话都不会说了?” 席慕让她在旁边旁观是想告诉她,她跟旁的女人有多不一样,他有多疼爱她,但是看到她吓得那么厉害又后悔了。 “早晓得爷的妙妙胆子那么小,爷就让妙妙避开了。” 席慕含笑的声音压得有些沙哑,冲着尤妙的耳边,细碎的暖风就像是羽毛瘙着耳朵。 便是没有回头,尤妙也猜到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温柔宠溺的,才处置了另外一个女人,现在又可以对她含情脉脉,尤妙抿了抿唇,心中冒出了一股奇怪的情绪。 “你会给绿翘找人家安顿,会给她银子吗?”按着上一世的步骤,绿翘该是得到这样的对待才对。 席慕觉得她的话莫名其妙,绿翘做错了事他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好,他又不是傻子,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席慕干脆转过了她的脸。 “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乱传你闲话,你就一点都不生气?”见尤妙兴致不高,席慕挑起了她的下颌打量她的表情,“心怎么就那么软。” 席慕叹息了一声:“爷此时的态度不强硬,以后还会有人觉得你是软柿子欺负,爷舍不得妙妙被欺负。” “是吗?”尤妙抿唇笑了笑,只是嘴里的那声道谢怎么都吐不出来,“绿翘爷以前也喜欢过吧,因为现在喜欢我了,为了让我开心就可以把她当做破布甩到一边。” 席慕愣了愣,没想到就那么一件小事,尤妙都能兔死狐悲。 “她做错了事。” “如果今天做错事的换成银姨娘呢?爷还没对她腻味,一定不会那么狠狠罚她。” 跟席慕想的不一样,尤妙算不上是兔死狐悲,她也一点都不同情绿翘,对于她的下场她觉得理所当然,她现在的反应只是觉得没看懂过席慕而已。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相处了十年,怎么就瞬间陌生了起来。 她被他逼的应该是仅次他亲人了解他的人。 “换成银姨娘,爷自然不会那么罚她,因为她是妾侍不是丫头,再者她的性子也不会犯这种错。”说着,席慕突然笑了起来,手指蹭了蹭尤妙的脸颊。 “妙妙是担心爷有一天不疼你了,你落到绿翘的下场?” “世事无常,今天跪着的是她,说不定明天跪着的就是我了。”尤妙淡淡道,“反正都是喜欢爷的人,未来如何也只能由爷决定。” “别说爷答应了你爹娘,爷对你的特别难不成你一点都没感觉到,你那自己跟不该比较的人比较个什么。” 她跟绿翘的不同,大概就是席慕对绿翘的顺从已经腻了,而对她的顺从正新鲜。 “爷说过后院都是百依百顺的女人,所以容易被爱折腾的吸引,但我天生就隐藏不了自己的真心,不能做不一样的那个吸引爷,希望有朝一日爷对我腻了,能好聚好散的放我离开,别像折腾绿翘一样折腾我。” 席慕被尤妙的想法逗笑,傻丫头傻丫头的叫个不停,把人抱进怀里:“爷怎么可能舍得折腾妙妙的真心。” 尤妙闭着眼睛在席慕温暖的怀里蹭了蹭:“爷送我几张地契吧,我想让我爹在越县开几家酒楼。” 就算是小地方,地契也不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见尤妙用那么平静的态度理所当然的要东西,席慕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 “在妙妙眼中,爷就是个冤大头?” 他虽然有些私产,但也不是这样拿来补贴妾侍娘家的,要是让伯府的那些人知道,又是一阵麻烦。 “爷会给我的对不对?” 尤妙搂住了席慕的后腰,仰着头看他,波光潋滟的眸子雾蒙蒙的像是藏了万种风情。 给给给,要他的命他都给! 席慕急匆匆的解开了裤腰带,没等把人抱到榻上就啃上了尤妙的雪白的脖颈,被人抱到桌上坐着,桌上摆放的茶盅瓷瓶震个不停。 两人的衣裳都没脱,但偏偏听着这声响就能听出无尽绯色。 尤妙仰着头,雾气氤氲的眼眸有些空洞,知道她是不一样的这件事并没有让她多开心,反而让她产生了疑惑的感觉。 比如她上世那般不顺从是特别的,这世她顺从的也是特别的。 那不就代表着,这一世她就是不逃,还是跟上一世同样的待遇? 第47章 解元 想着尤妙是看到了绿翘兔死狐悲,所以想要地契傍身,席慕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地契的事情。 当然这个没怎么犹豫,是建立在尤妙双膝有些发青的情况下。 乍看到了尤妙双腿发青,席慕当着她的面骂了自己一顿,说以后不会让他的乖妙妙受伤,但是等到下一刻,姿势换来换去,还是得劳尤妙的腿跪在床榻上,方便他动作。 那么来回的折腾,尤妙也不觉得自己对席慕有什么不一样了,就想快点把地契弄到手。 两人放纵又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过了几天。 比起上一世绿翘被提前赶出了席家,而上一次是选好了人家,给她雇了个小轿子,这次却是打了她二十个板子,在外头给她付了三天的客栈的银子,马不停蹄的把人送出去了。 见到绿翘那么悲惨,连老伯爷那边的吴姨娘都送了一些东西安抚尤妙,算是示好。 而墨娥因为前些日子都是伺候在席慕身边,听说审问绿翘的时候,尤妙就在旁边看着,逼着席慕处罚绿翘。 因为怕招惹了尤妙不高兴,被尤妙盯上,干脆远远的躲了。 不止席宅无比的安静,连外头席慕派人抓了几个生事的地痞,杀鸡儆猴的送到了衙门治罪,那些一个个说过难听话的街坊,纷纷怕下一个就轮到了他们倒霉,跑到尤家大门送礼求饶。 尤家人懒得理会他们,干脆闭门不见。 他们倒好学着席慕当初那般,直接把送的礼物放在尤家的门口。 “这些人见风使舵的本事还真厉害。”尤立呲了呲牙,最近这段时间他算是彻底体会人情冷暖了,人能一直穷着,却不能乍富了又穷,就算这富贵不是自个主动索取的,反正在别人看起来你就是从天上掉下来,不踩一脚就觉得可惜了。 因为这个尤立本来觉得被席慕算计不想再做小生意,如今又想把事情捡起来,他就不相信他们尤家所受的待遇只能跟席慕连在一块。 就是没有他,他们一家人也能腰杆子挺直了。 “这世上总是好人多,坏人少。”周氏见小儿子鼓着腮帮子,整个人像是蓄了气的小牛犊,怕他想的极端,在一旁劝道。 “要是坏人少,那大姐怎么会遇到席慕……”扫到了大哥的身影,尤立住了嘴,立刻声音高扬起的开口,“娘说的对,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在家中闲了几天,反正县试的结果还没出来,尤锦干脆去私塾帮忙。 尤立接过了尤锦背后的竹篮:“怎么带了那么书回来?对了,我今日上街说都说你这次考试答题答的好,先生们都说你此次一定能中举。” “还没结果就别说这些胡话。”尤富怕给大儿子太多压力,打了尤立一巴掌。 尤锦笑了笑:“爹放心,要是没什么意外,解元孩儿不一定拿得到,但举人应该无碍。” “那就好那就好。”尤富满足的笑了笑,要是情场失意,连考试也落榜,他还真担心尤锦会一时想不明白。 但尤锦却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开心,他今日才从先生的口中知道,席慕那个混人竟然有举人的功名,而且是十六岁的时候便考中了。 官宦子弟弄到一个举人的功名不是难事,但席慕竟然是那一届京城的解元,尤锦虽然对席慕憎恶,但也无法说出他的第一是靠家中关系拿的。 他先生知道这事,是从县太爷的口中得知,听说席慕中了解元之后,道了声没白读书就没有继续往后考试,不屑进入官场,辞退了家中的先生,潇洒的又继续当起了纨绔子弟。 刚知道这事,尤锦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放弃考试的念头,踏上席慕不屑的路,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心,但下一刻便觉得意气用事放宽了心。 席慕就算有读书的天分又如何,他的天赋不一定比他差,再者他一定会走得比他远。 几日之后,官府放榜的人敲敲打打的到了尤家门外。 尤锦不出预料的中了举,而且江南省的第一。 “恭喜尤解元了,当初尤解元考秀才得了第一的案首也是我来报的喜,没想到我福气那么足,还能再报一次,只是可惜之后得到京城考试,状元我就不能上门沾福气了。” 报喜的人笑的喜气洋洋,尤富给他塞了几个红包,同样是眉开眼笑:“承你吉言,我家大郎一定还能当上个状元。” 虽然没料到成绩会那么好,尤锦的表情却平和许多,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却不张狂。让人看了直叹是当大官的料,有风骨气质。 尤锦中了解元的消息传到席家,尤妙高兴的双眼放光,忍不住在屋子里蹦起来,席慕在一旁冷眼看着,幸好这是在屋里限制了尤妙的动作,这会要是在院里,尤妙估计要飞到天上去。 “就那么高兴,不就只是个解元。” 听出席慕的语气有几分不屑,尤妙瞪圆了眼珠:“什么叫只是个解元,秀才难考,而秀才到举人更难考,我的大哥可是举人的第一,这得多少人才能出他一个。” “能有多难出,爷也不是个解元。”席慕轻蔑地道。 本来席慕不喜欢拿这种事炫耀,他的存在就是一种最大的炫耀,何须那些细枝末节。但是见尤妙崇拜别的男人的模样,肚里的话便脱口而出。 席慕说完没迎来尤妙崇拜敬仰的目光,反而是被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 “你那是什么眼神,爷怎么可能用这种小事骗你。” 怎么不可能骗,哪个男人不好面子。 尤妙没搭理席慕,整个人还沉浸在尤锦中举的兴奋中,这一世真的跟上一世不一样了,她的哥哥成了举人,以后还会成进士,会成为官身,过上跟上世截然不同的日子。 “爷说你到底听到爷说的话没有,爷真的是解元,还是京城的解元,你知道京城的解元又多难考吗?比这个破浪地方的值钱多了。” “我相信,我怎么会不相信爷呢。”尤妙心情好,席慕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最最厉害的爷能不能让我回家一趟,我想去亲自恭喜我哥哥。” 席慕斜眼看她,要是没听出她的敷衍,他就是个傻子了。 “这会你不觉得尴尬了,你要是现在高高兴兴的过去,别愁眉苦脸的回来就成。” 闻言,不等回尤家,尤妙的眉头就愁了起来。 见状,席慕“呵”了一声:“送点礼物回去就是,你大哥难得好心情,你也不想破坏了不是。” 尤妙觉得他这话说的难听,放在他手臂上的手下意识掐了掐,但还没等席慕皱眉就下意识放下了。 “刚刚觉得爷的衣裳有些皱,没掐爷的意思。” 她也是习惯了上一世动不动就使些小阴招让席慕不舒服,如今心情好就忘了状况,想狠狠的掐他一把,让他晓得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 席慕歪了歪嘴,笑的张狂:“妙妙就是个宝贝。” 说着还把爪子放在尤妙的头上揉,像是揉面团似的。 “谢爷的夸奖了。”尤妙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咬牙切齿地道。 尤妙犹豫到了晚上,最后还是决定像是席慕说的送些东西回家,附上了封亲笔的信函,恭喜了尤锦。 现在她回家怎么都还是会尴尬,还是再过段日子她跟尤锦心情都完全平静,能互相面对的时候再回家更好。 但尤妙没想到的是,她这回犹豫,等到再见到尤锦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 …… “你要上京城?”尤家人都因为尤锦的话愣了愣,尤富先开了口,“好端端的那么早去京城做什么,会试开春了再往京城赶都来的及。” 尤锦摇了摇头:“早去早熟悉环境,一南一北水土都不一样。再者越县如何都比不上京城,先生为我荐了位老师,早些过去也好多学。” 尤富跟周氏对视了一眼,都明白除了尤锦说的理由,他更多的是想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你现在过去了,势必就要在那边过年,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周氏眉头蹙起,握着大儿子的手舍不得放人。 “跟书院的同窗们在一起又怎么会冷清,再者考完了试,我就回来不会离开家太久。”尤锦安抚地说道,声音犹如春风,“爹娘放心,锦儿已经长大了,懂得如何照顾自己,提前去京城也是我深思熟虑。” “那也不该那么急啊!”周氏担忧的眼泪都要掉下来,“要不然娘陪你去,在你身边照顾你。” “就娘你的身体,如今有大夫调养才好了一些些,就别长途奔波了,还是我跟哥哥一起去!”尤立双眼放光,十分的期待,“我早在越县这个小地方待得头疼了,大哥你带我去作伴,我保证乖乖的不吵你。” 尤锦抬手弹了尤立的脑门:“我是去念书不是去玩的,你乖乖在家孝敬爹娘,别光想着到处跑。” “我已经想好了,我一个人上京,爹娘你们别担忧我,我不是没分寸的人。” 尤富犹豫了片刻,面色看起来差不多是同意了。 他在尤锦这个年纪早就开始四处闯荡挣家业了,再者尤锦这是去准备考试,也没什么可阻止的。 “你也不急着这一时就走,东西都要准备,让我跟你娘再想想,你也好好再想想,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得把一切考虑好了。” 见事差不多成了,尤锦整个人松弛了下来,笑着点头。 不管他这番算不算是逃跑,但终归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第48章 口脂 南方的秋天过得很快,仿佛一瞬间席宅金灿灿的银杏叶便落光了,就见光秃秃的枝丫在风中战栗。 席慕是个懂得享受的人,生生的把倚云楼改成了暖阁,周围搭了卷帘的遮棚,围绕着池子铺了地暖,让池边种的花朵依然盛开,连着池中的锦鲤都没有躲起来,而是在池中游来游去。 楼里角落都放了插花的大角瓶,颜色各异的花朵鲜如夏季,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毛毯子,席慕干脆赤了脚踩上了毯子,整个人懒洋洋的坐在矮榻上跟尤妙品茗。 青山般翠绿的湄潭翠芽在水中化开,片片小巧状似雀舌,香味浓郁甘醇,盛在玉脂白的茶盅中,宛如美景。 可惜席慕对面的佳人却不为所动,席慕抬起茶杯尝了一口,才幽幽道:“还在想你大哥不辞而别的事情?” 尤妙看着茶碗不说话,精致的鼻头皱起,尤锦启程几日后她才知道消息,家人明显就是瞒着她,连送程都没让她赶上,她怎么能不生气。 “不过就是去了京城,又不是人死了,至于那么一副样子。”席慕不爽道,刚听到尤锦无声无息的走了他是高兴的,但是见尤妙就像是失了魂的样子又不高兴了。 尤锦的存在就是让他不断怀疑尤妙到底有没有红杏出墙,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每次他觉得尤妙对尤锦没什么,下一刻她都能摆出让他误会的态度。 “我从小就跟我哥哥一起长大,突然听到他远走了,我不是没心的人,自然会觉得难过。”说着,尤妙心中叹了一口气,尤锦走得那么匆匆就是不想见到她,给她留了一封信,也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两人的关系好像就那么生疏,怎么都回不去了。 “有爷就够了,若是你想的话,今个晚上在榻上,爷让你叫爷哥哥如何?”席慕眯了眯眼,说的一脸期待。 闻言,尤妙没有展颜,白皙的脸色浮现出莫名难懂的情绪,连着看席慕眼神也有些奇怪。 席慕被她瞧得舔唇:“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让我把你当做我大哥……”光是说出来,尤妙的脸都皱成了一团,觉得恶心。 席慕怎么会连这种嗜好都有。 席慕嘴里含着的茶水差点喷出来,能把他的意思误会成把他当做尤锦上榻,这种事情也只有尤妙想的出来。 “爷是说你可以叫爷哥哥,什么狗屁大哥,你要是敢把爷当做尤锦,看爷怎么收拾你!” 尤妙满脸无辜:“不是爷自个说的,我的哥哥就一个,爷说的不清不楚谁能明白。” 啼笑皆非的误会以后,尤妙的情绪倒是开朗了许多,席慕见她脸颊的梨涡又展露了出来,懒得跟她计较她刚刚说的胡话。 “明日跟爷去个宴会。”席慕想起前几日收到的帖子,提醒了尤妙一声。 闻言尤妙怔了怔,上世因为她处处不配合,就是的到京城也只是了了参加了几个宴会,后头席慕看出来她不喜欢那样的环境,也懒得在让她陪着,就是在伯府开宴,她也是在屋里头休息。 饶是这样,外头也传的像是席慕有多宠爱怜惜她,藏在屋头不叫人瞧。 “什么宴会?”尤妙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去合适吗?” 见她一下子从张牙舞爪的猫,变成了缩头缩脑的小老鼠,席慕恶意地笑了笑:“当然不合适,你去了少不得被其他女人排挤,但爷就是想看你出丑的模样,所以特地想带你过去。” 尤妙眨了眨眼,没立刻接话。 重生回来那么久,尤妙终于发现了一件事,虽然席慕比她大上几岁,但他的二十多岁和三十多岁是有差别的,而不是她固定思维所想的,他一直成熟稳重,折磨人起来有说不尽的法子。 这个年纪的他,不止面容要稚嫩一些,连着性子也幼稚。 三十多岁的他一定不会说这样的话来吓她,因为知道也吓不住她。 “被吓到了?”席慕凑近了尤妙,明亮的眼眸戏谑得意。 尤妙低头沉吟,在席慕更凑近的时候猛然抬头,下颌微抬,在席慕的唇上啄了一下:“嗯,吓到了。” 比起表情刻意无辜的尤妙,席慕的表情才称得上是被吓到了。 上挑的眸子依然得意,眼波却闪闪:“每次都突然吻爷,是不是看爷的嘴巴长得好看。” 席慕退回了位置,手指碰着自己的嘴唇,只恨这里没有搁镜子,好让他打量自己漂亮的嘴巴。 没有镜子,尤妙却能帮他打量。席慕生了一张薄唇,这样的唇形笑起来的时候不正经,不笑抿起的时候严肃吓人,再者都说薄唇的男人负心薄幸,都是情感淡薄的人,也就席慕自己觉得自己哪儿那儿都好了。 “不过比起爷的唇,妙妙的才是生的好。” 席慕见尤妙直勾勾地看他,搁置了欣赏自己容貌的心,盯着尤妙的唇瓣不撒眼,没怎么犹豫就吻了上去。 噙着软软的唇瓣吮吸,虽然感觉不错,但席慕还是更喜欢尤妙吻他感觉。 所以干脆捧着脸看着尤妙,把主动权让给她。尤妙却也停下了,一样的捧着脸,氤氲的水眸盯着席慕瞧。 “爷还没说是什么宴会?” 妈的,谁还关心是什么宴会。 席慕拧了拧眉,下颌微扬,让尤妙更方便看出现在的重点在什么地方。 可偏偏尤妙视而不见,拿起了桌上的茶盅抿了一口:“要是正像是爷说的那么吓人,我能不能不去?” 席慕咬了咬牙,直接跨过桌子,压在尤妙的身上,扶着她的后脑勺彻彻底底的吻了一通。 灼热的舌尖急切地探入尤妙的嘴里,吸取她嘴里带着茶香的汁液,搅动她的口腔,深吻仿佛如喉,要把尤妙完整的吞入腹中。 连分开时尤妙唇边的水液都被席慕用舌尖一点点卷入了嘴里。 嫣红的舌尖在眼前滑动,占据了整个视野,尤妙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视线。 这辈子跟席慕发生关系她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有时候身体反应的速度她自己都觉得震惊。 席慕没察觉到尤妙的反应,自己倒是抱着尤妙平复了一下才道:“你前些日子不是想要地契,爷虽然不差银子,但这边终究不是爷的底盘,想要好东西还是得托人去寻。” “明日带你去的宴会是尹良志办的席,爷带你过去认认人。” “爷不是说我会被排挤?” “你是爷的女人,哪个女人不羡慕嫉妒,被排挤也是理所应当,到时候昂着脖子就是了,爷不会让你吃亏,也没人敢让你吃亏。” 她又不是鸭子,没事昂着脖子做什么。 就这样的说话水平还说自己是京城的解元,尤妙心里默默不屑,在她心中的读书人应该是她大哥那种的,席慕这样的在斗鸟耍牌上的得个“解元”还比较靠谱。 尤妙会这样想,也是因为上一世她太不关心席慕,除了他刻意让她记住的,其他一切她根本就没想过要记。 她隐约听过席慕是有功名的,但想到他是伯府少爷,就猜测应该是花钱买的,所以没什么感觉。 “明天穿的普通一点。”席慕突然想道。 虽然说不会让尤妙吃亏,但想到要把尤妙带出门给别的男人看,席慕没有跟别人炫耀他得了一个美人的意思,就想要尤妙包得紧紧的,别让旁人多看了。 “嗯……” 尤妙不明白这奇怪的要求,迟疑地应了一声。 …… 到了隔日,席慕看着尤妙的打扮就蹙了蹙眉。 “不是让你打扮的普通。” 尤妙上着素色领兰花刺绣长袄,下着月蓝藻纹绣裙,拿了一件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外披。 闻言,尤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这已经是衣柜里最素净的衣裳了。” 颜色都不鲜艳,花纹也不繁复,而且她头上也只带了对点翠垂珠的发簪。 手更是简简单单的只带了一个羊脂玉的镯子,藏在衣袖里。 见尤妙委屈的样,席慕不用打开她的衣柜就晓得她说的是真的,她的以上大部分都是他置办的,所以大概也都清楚有那些衣裳。 尤妙身上这套的确是素净,布料花纹华贵却不招眼,也适合尤妙的气质。但平日尤妙打扮给他看,他看习惯了觉得她穿红穿绿都不觉得艳,但是现在要出门了,她就是穿淡蓝色,他都觉得妖妖娆娆的招人眼。 再换也换不到别的,席慕勉强地给尤妙系上了披风:“到地方了想说话就说话,不想说话就别说,光是这些人还不至于需要费工夫应付。” 若是在京城,他定要让人教尤妙一些规矩,再把她带出门,省的那些眼高的官太太们找茬。但既然是在越县这个小地方,她就是什么规矩都不懂,当众给别人脸色他也应付的来。 “爷是大人物,但我爹娘还要在县里做买卖,我可不能像爷一样无所顾忌。”尤妙抿了抿唇上略粘的口脂,规矩上一辈子她学过,不至于太紧张。 只要宴会上没有人刻意为难她,她自然也不会出什么篓子。 见尤妙绷着一张俏脸,像是要面对什么大事,席慕弯着眼笑了笑,等到尤妙从马车上下来,让她觉得粘腻的口脂已经一扫而空。 她的红唇又变回了她原本粉嫩的唇色,但白皙的脸上却带着淡淡的潮红,娇艳如花。 而席慕走在她后面,拿着汗巾抹着嘴角的红痕,女人的口脂,在女人嘴上的时候容易落,但粘在男人嘴上却偏偏怎么擦都不好擦掉。 第49章 做客 尹良志家中直系没有为官,但是有个亲近的表亲是一州知府,所以尹良志他爹花钱捐的员外,他在越县也算得上有头有脸。 不过这点有头有脸怎么也比不过席慕去。 今天得知他要过来,尹良志亲自在家门口等人,若不是席慕提前说过要随意一点,尹员外恐怕也要带着妻妾在家门口迎接。 虽然存着讨好席慕的心,但是见亲爹对着席慕都那么战战兢兢,尹良志隐约觉得不舒服。 大明那么大,席慕去哪儿不好,非要来这小小的越县,抢了他的看中的女人,还顺道让他知道了自己是井底之蛙,自己那点身份有多不够看。 见尤妙与席慕下车,站在府门口石狮子旁的尹良志连忙迎了上去:“席爷驾到,蓬荜生辉,哈哈。” 尹良志拱手笑盈盈地道,看到一旁的尤妙,笑称了一声小嫂子。 对于尹良志,尤妙有些印象,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货,席慕蛇鼠一窝当朋友最为合适。 侧身福了福,尤妙便安稳地站在席慕的身边,闭嘴不言。 席慕喜欢她这副依赖他的模样,侧着脸也不顾及在外头,戏谑地朝她挑了挑眉。 尤妙机抿着唇要笑不笑,一双大眼格外水灵。 “席爷与小嫂子的鹣鲽情深,简直让小弟羡慕。” 尹良志言辞恳切地道,他是真的羡慕,两人一人妆容完整独独少了口脂,一人刚刚还拿着汗巾擦着嘴巴,他还能看不出两人在车上干了什么勾当。 光是想想他得不到尤妙任着席慕折腾,他只能抱着个次等货解馋,他怎么可能不羡慕。 让柏福送上了礼物,席慕扯了扯嘴角:“在前面带路吧,难得过来总不能一直在门口晃悠。” 尹良志连连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尹家占地面积不小,建府的时候应该请过不少风水师傅看过,乍看之下颇有条理,不过看过席家的布局,就会觉得尹家的条理不过是浮于皮毛,越看越便觉得摆设建筑像是暴发户。雕梁绣柱放在这地方都成了小家子气。 尤妙扫了几眼便无趣地没有再看,紧紧的跟在席慕的身后。 席慕侧脸见不到她,干脆牵住了她,让她跟自己并排走路。 “席爷托小弟打听的店面已经有眉目了,掌柜听说是席爷想要那处的铺子,银子也只是要的比市价高一成,以地段来说算是合适。” 闻言,尤妙拧了拧眉,手指在席慕掌心挠了挠。 掌心发痒,席慕挑着眉看向尤妙,他刚刚牵她的手她还不乐意,现在就那么快适应了,还挑逗起他来。 “要是买不到就算了,我爹娘不会想要强买强卖的铺子。” 见席慕只是玩味地看着她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尤妙干脆大方地道。 “小嫂子放心,这中央地段的铺子也就越县那么几个人的,要是小嫂子担心,到时候亲自去看看问问掌柜就是。” 虽然尤妙声音不大,只是单单对席慕说,但尹良志也是凑耳听着,听完就笑着回道。 席慕瞟了尹良志一眼,刮了刮尤妙的手背:“在妙妙心中,爷就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嗯?” 尾音上翘,席慕学着尤妙刚刚的样子,也挠了挠她的手心。尤妙皮子薄比他不受痒多了,手摔又摔不开,笑的眼角发红。 尹良志偷偷瞟了两眼,怕席慕察觉才收回了眼神。 这次席面尹良志请了不少人,几乎个个身边都带着伴,晓得尤妙现在是席慕的心尖尖,都不敢拿她开玩笑,规规整整的朝她问了好。 尤妙也落落大方,视线不避不闪,站在席慕身边不像是个出生平民的丫头。 “进了富贵家就是不一样,我之前见过这个尤妙,也不过是小有姿色,现在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像是变了一个人。” 因为场合特别,在场男人带的伴差不多都是家中的正妻或者宠妾,这些女人见到她们家的霸王,面对尤妙还有讨好的意思,围在一起便小声叙起话来。 “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当凤凰。你们难不成没听说为了她,那位席爷把从京城带到越县的宠姬都赶走了。” “越县那么小谁不知道这件事,听说那宠姬无路可去,在席家大门求了好久,哭的那是一个可怜悲惨,反而更惹怒了席爷,如今连席宅附近都不能靠近了。” 说起绿翘她们恐怕见都没见过,不知道她具体的品性,但这个时候她们个个表现的都像是与绿翘有多熟悉的关系,同情她为她可惜。 “这尤妙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但却是个十足的狠角色。不过要是不狠的话,席爷那样的大人物又怎么可能被她勾住魂,听是还要给她送地契送铺子,咱们这些正室都不敢那么狮子大开口。” “看过来了,快别说了。”几人挤眉弄眼说的高兴,见尤妙侧着头朝她们露出温婉的笑容,几人纷纷回笑,闭了嘴不再多说。 再看不惯尤妙也只有等到她从天上落下来才能往上踩,如今她们只能笑呵呵的像是她们男人一样,去讨好一个家世背景不如她们的女人。 “去那边坐会?”席慕想把尤妙带在身边,但周围都是些男人,虽然这些男人怕他,目光不敢在尤妙身上停留太久,但席慕还是不乐意。 点了点一旁的女眷,尤妙刚要过去,就见游廊浩浩荡荡的出现了一群人。 为首的男人身圆肚胖,穿着锦缎绫罗,带了一顶花色的员外帽,虽然五官臃肿肥胖,但依稀能看出跟尹良志有几分相似,来人应该就是尹良志的亲爹尹员外了。 尹良志见亲爹来了,脸色变了变,他早跟他说过这次宴请席慕是同辈之间说话,让他不用过来,没想到他还是来凑热闹。 尹员外见到席慕虽然没夸张的跪下,但却弯腰大大行了一个礼,讨好谄媚的意思任谁都看的出。 尹良志抿了抿唇,今日过后他在朋友面前的面子估计就丢的差不了。 “今天一大早我就看天边金光闪闪,本以为是要有个艳阳天,没想到却是席爷大驾光临。” 把席慕比作天上的太阳,尤妙在一旁听得腹诽,这些人为了讨好席慕倒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员外客气了。”席慕淡笑道,这世上本来就是以地位论资排辈,而不是以所谓的年纪,席慕就是对待尤家二老上拿出了小辈的态度,对待其他人他就懒得了。 再者尹良志并不算他什么投机的朋友。 席慕这样的态度,尹员外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脸上的笑意更甚:“这位就是尤姨娘吧?” 尹员外目光移向了旁边的尤妙:“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也只有那么精致的人儿能配得上风流倜傥的席爷。” 尤妙略略低眸抿唇笑了笑:“尹员外谬赞。” “怎么可能是谬赞,我说的是天大的实话,什么姑娘都不会如尤姨娘站在席爷旁边更合适,两位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相得益彰,叫我们这些俗人看到了都移不开眼。” 尹员外见尤妙愿意搭腔,说的喜气洋洋,只差说尤妙跟席慕是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了。 见尹良志的爹搞了那么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愣,尹员外别说是越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怎么说也是比他们这些人岁数大一倍的长辈,讨好席慕便是,对席慕的妾侍也要谄媚的捧到天上,嘴脸让人都不好意思看。 博超扫到了尹良志的脸色,扯了扯他的袖子,让他别把不高兴摆在脸上。 “听说尤姨娘最近在找铺子,鄙人不才在越县大的产业没什么,铺子还是有几个,今日尤姨娘愿意赏脸来寒舍,鄙人怎么也得给一份见面礼,还请尤姨娘不要嫌弃。” 站在尹员外旁边的侍女打开了手上的匣子,就见其中放了一方地契。 “这是在东城靠天香楼的铺子,地方不大原先是拿来做胭脂买卖,胜在位置还过得去,还请尤姨娘收下。” 位置何止是过得去,简直算是旺铺。 尹员外一说,尤妙就想到了是哪间铺子,那本来就是人流量最大的一条街,他那胭脂铺位置好,称得上日赚斗金了。 这院子里的人反应过来尹员外说的是哪里,眼神都有些奇怪,多少都有些羡慕嫉妒。特别是尹员外的亲儿子尹良志,那个胭脂铺他一直想要,求了他爹许久他都没给他,如今却能大大方方的送出去。 “不是什么大东西,就是给姨娘填个脂粉钱。”见周围人的眼色,尹员外的表情隐隐得意。 尤妙就是个小家碧玉,家里还是乡里面出身的,眼皮子薄要不然也不会一进席慕后院就问他要东要西,尹员外根本就不担心自己的铺子送不出去。 “员外有心了,这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 总是要象模象样的推拒一番,尹员外笑着“哎”了一声:“这点东西怎么算得上是贵重,我还怕拿不出手,尤姨娘就收下吧。” “就是,小嫂子就别客气了,不过是个铺子。”博超在一边帮腔道。 在这院子里的人眼中,尤妙就是个贪财爱钱的,都觉得她的不要是装模作样,也就席慕探究地看着尤妙,在思虑她到底是真不想要还是假不想要。 “一个铺子对我来说已经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了,若是今日员外给我一盒胭脂做见面礼,我一定二话不说的收下,但是铺子的话,我怕我以后都不敢再出门做客了。” 尤妙软软柔柔地道:“员外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快快把匣子收好,要不然我说不定就要被吓跑了。” 说到最后一句,尤妙轻轻地笑了起来,眼眸弯弯,模样清丽动人,说的话不是威胁而是一句温柔的说笑。 见尤妙真的不想要,院里的人都有些惊讶,尹员外见席慕的神色淡淡,犹豫了一下就把盒子收起了。 “等到鄙人以后寻到更好的东西,再送与尤姨娘。” “只要不是太过贵重的,平日我并不是那么客气。”尤妙这句算是给他解了尴尬。 耳后尹员外又说了几句便走了,尤妙也离了席慕去跟那些女眷说话。 等到席慕有空便戏谑地朝尤妙道:“爷不给你追着要,别人送上门你怎么倒拒之门外了?” “爷跟别人怎么相同,爷的东西我能要,别人的东西再好也不该是我的。” 尤妙说的理所当然,席慕听到心花怒放,等到送尤妙地契的时候,匣子下面还放了几间地段不比尹员外送的差的铺子。 当然这些好事都是后话了,如今尤妙正拧着眉,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面前的这些女眷。 第50章 装醉 不知道怎么应对,倒不是说这些人给她脸色看,相反的这些人极为客气。 尤妙到了她们之中,便被众星拱月捧了起来,这些人都是会说话的,不是夸她漂亮,就是说她品节高尚,面对财帛不动心。 尤妙本就不是多贪财的人,问席慕要东西,对她来说那些都是她应得的,要拿来补偿给她的父母,她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别人的东西,怎么也轮不到她拿。 夸奖过后,这些女眷就开始邀请尤妙去她们家做客,每个都真诚客气,尤妙就是在头疼这些邀约。 晓得他们都是冲着席慕才请她,但因为她们的态度,她本来就不擅长拒绝人,所以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总是闷在家中也不是个事,我们邀妹妹也只是谈天说说话,妹妹若是觉得不方便我们也不会勉强。”说话的人是博超的夫人,县太爷的儿媳妇曹氏。 曹氏脸颊削瘦,眉眼细长,看起来是极为精明的长相,说话却是一口温柔的吴侬软语。 听着她的话,尤妙有些犹豫,为了她父母她也不想跟这些人交恶。但也不好立刻答应下来,推说要先问了席慕。 “我可算知道席爷为什么那么疼妹妹了,这乖巧可人的模样,叫我看着也想捧到手心里疼。”曹氏笑盈盈地说道,“席爷疼爱妹妹,怕会藏着妹妹不想让人见,看来咱们不一定能邀到妹妹出来玩耍。” 虽然还是含笑,说到后面曹氏有些可惜道。 “曹姐姐这就说的不对了,席爷疼爱尤姨娘,又怎么会让她一直闷在府中,咱们妇人就是要经常聚在一起说话才会开怀。” “杨姐姐说的对,尤姨娘你可一定要多出来跟我们说话,我一见你就觉得投缘,想与你多说说话。” 面对众人殷切的目光,尤妙只是淡笑不搭话。 “别叫尤妹妹为难,别说这个了。”曹氏抬手示意她们停了停,说起了别的闲话。 “从刚刚我就想问了,不知道尤姨娘这汗巾是从哪里买的?怎么花样看着那么独特。”虽然不说出门的事,但这些女人有意的让话题在尤妙的身上打转。 “对啊,真漂亮,看着应该不是越县铺子有卖的,是在江南买的吗?”尹雪搭腔道,“尤姐姐说了是哪个铺子,我也好让我哥哥什么时候去了帮我带上几条。” 虽然想让家里人开酒楼,尤妙却还没放弃开汗巾铺子的事,闻言便说了这是自己想的花样,还道之后想铺子的事情。 “尤姨娘不止人长得巧,手也巧的让人嫉妒,等到尤姨娘开了铺子,我们一定去照顾生意。” 席慕闲暇望了尤妙一眼,见她跟那些女眷说的笑靥如花,倒是有些好奇她们在说些什么。 尤妙正好抬头跟他对视了一眼,两人互看了一眼,尤妙不觉得什么的,席慕倒是不耐烦应付这样的场合,想快把宝贝抱回家,只让她朝着他笑。 因为有女眷,这些男人们也不好叫粉头做乐,尹良志只是安排了几个伶人,让席面吃的没那么单调。 虽然不是专门伺候男人的娼妓,但这些伶人一个个身姿妖娆,眼波盈盈,晓得这些坐着的男人都是大人物,唱歌曲都费劲功夫的勾人。 “都是些不要脸的骚蹄子。”其中一位夫人看不过眼,低声地骂了句。 “食色性也,男人要是不爱看漂亮的女人才奇怪,常夫人就别太往心里去了。” “男人也就只是爱看看,而这些女人却是用尽浑身的手段,想让爷们把她们领回家。”见自家爷盯着某个舞女不撒眼,其中一位翘着腿,语气不善地道。 就算在坐的有妾侍,对待家中后院添新人的态度跟正头娘子差不多,谁不愿意被分薄了宠爱。 “就是,这些没脸没皮的女人,看的我这想上前教训她们一顿。” 相比她们,尤妙就要平静许多,席慕那样的人要是不喜欢漂亮女人她才觉得奇怪,当年伯府后院就数他的妾侍最多。 “还是尤妹妹有福气。” 突然被点到,尤妙怔了怔,看向席慕那儿,那些伶人看出他是桌上最值得讨好的,不少都往他身边凑。 就见席慕坐怀不乱,目不斜视,尤妙抬眸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他拧眉不豫地扫了靠近他身边的女人。 这场景看的女眷们纷纷眼露羡慕:“尤姨娘真是好福气,席爷不止家世出众,相貌生的风流倜傥,连这品行都叫我们眼红。” 比起再坐的其他男人,席慕就像是个柳下惠似的。 不管他这是真性情,还是做样子,就是做样子,凭他愿意给尤妙做面子,都让她们觉得羡慕。 尤妙扫了那些女人的五官,笑道:“今天恰好没我家爷喜欢模样的。” 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她究竟是真的那么大方,还是在炫耀席慕就喜欢她这样的。 要是这些人问了尤妙,席慕是不是就喜欢她这样的,尤妙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席慕自然是喜欢她这个长相是的,要不然上一世后院也不会大多都是她这种类型。 生的小巧,骨架不大,五官精致,看着便是软糯温柔好相处的。 酒到醺酣处,喝的脸色绯红的尹良志突然吩咐下人唤妾侍伺候,而那妾侍正好就是云莲。 “怎么是她。”见到云莲,尹雪不高兴地道,“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纳回家就算了,如今的场合竟然还叫出来。” “小弟不胜酒力,所以唤了娇妾服侍,各位不介意吧?” 桌上的人纷纷道不介意,但博超却晓得尹良志这是喝高了,刚刚被尹员外那出弄得心情郁闷,这会有要撒酒疯的倾向。 扫过席慕的神色,见他没有特别去看云莲,但是云莲那个小蹄子却是个不甘寂寞的,双眸盈盈地瞧着席慕,眼中似嗔似怨。 大约是也喝了不少,席慕视线撞到云莲那双跟尤妙差不多的眸子,盯着看了一会。 “尤姨娘别介意啊,我听说这云莲跟席爷以前有些牵扯。”尤妙才炫耀完,这就被打了脸,靠边坐着的女人安慰道,说是安慰眼里却藏着幸灾乐祸。 尤妙扫眼望过去,脸色依然淡淡,席慕这人对旁人起心思起的快,没心思也没得快,他甩掉的女人,从来就没吃过回头草。 “说起来我与云莲的缘分,还是席爷当初连起来的,若不是席爷不喜云莲,包了不要,也不会便宜到小弟我……” 席慕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侧脸去女眷那儿找尤妙的身影。 触到席慕几分朦胧的目光,尤妙直接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我家爷酒量不行,喝多了头疼,怕是不能再喝了。” 尤妙说完,席慕就配合的往她身上一倒,尤妙扶住了他的肩,让他靠在了她腹上。 眼眸微红眯起,看起来就是喝茫了。 见着两人亲密无间,院里的人都忍不住讶异,所以席慕刚刚看云莲不过是神志不清醒? “真是天大的好运。”尹雪这个未嫁的姑娘都忍不住酸了一句。 既然席慕喝醉了,尹良志他们也不敢多留他,尤妙说了告辞,便让柏福把席慕背上了马车。 到了马车,见席慕一直往她身上蹭,尤妙搂着他的脖子给他顺胃:“别动了,马车颠簸一会动吐了。” 闻言,席慕这才乖巧地让尤妙搂着不动弹。 “妙妙怎么看出来爷是要走的意思?”那点酒还灌不倒他,不过是见尹良志醉了没意思,所以去看尤妙,却没想到她竟然看懂了他的意思。 “看爷的眼神就知道了。”尤妙随意道,拿着是湿帕子给他擦脸,“虽然没醉,但是爷回府了还是得喝一盅醒酒汤,免得头疼又犯。” 说着,尤妙担心他的头疼,给他擦好了脸,就替他按压额角。 席慕舒服的喟叹了一声,醺红的双眸懒洋洋地闭着:“妙妙的手艺比那些大夫的还好。” “唔……” 她这也是靠一点点累积出来的经验:“刚刚跟博夫人她们说话的时候,她们邀我去她们家做客。” “不想去?” “一直往外跑就没空伺候爷了。” 席慕闭着眼勾了勾嘴角,还能不明白她撒娇是不想树敌,打算让他来当她的挡箭牌。 “那爷帮你拒。” “爷最好了。” 两人都没提刚刚遇到了云莲,仿佛她是再陌生不过的人。 …… 尹良志酒醒就后悔了,扯着云莲教训了一顿,就吩咐府里下人去席宅送地契的消息。 席慕不是贪图便宜的人,让府里的管事接了尹家的消息,又去查了一遍,确定这些地方都没被尹家以势逼人,才把地方位置都送到了尤家,让尤富自己看看哪儿合适,想要哪里的。 “不是爷小气,只是两家热门地段的酒楼,爷可以送,就怕你爹管不过来。让爷看还是盘下一家城东的那间酒楼,掌柜和小二都留下,让你爹和你那个便宜大伯练练手再说其他。” 席慕怕尤妙觉得他说话不算数,特意道:“当然除了盘下一间酒楼,爷也会在送你家一张好地段地契,让你家人有租可收。” 尤妙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想想席慕说的也是,在她心中她爹无所不能,但毕竟没接触过大买卖,两三个的确有可能会管不开手。 …… 尤富接受了席慕的馈赠,不能理解的除了小儿子尤立,就该是李大虎了。 “咱们一起开酒楼?”李大虎不解地看着好兄弟,“妙姐儿的事虽然没办法,但是你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啊!拿了席家的东西咱们成什么人了。” “连你也那么说。”尤富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会想拿席家的东西,前些日子妙儿留在家中的情形你也看见了,因为那个我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平日里不管怎么安分守己的过日子,没点家底就没办法让人闭住嘴巴。” “我不拿席家东西,他们也觉得我们家得了天大的便宜,我还不如真的把东西拿到手,多积蓄些家底,以后才能护住家人。” 周氏因为身子天生弱,生尤妙的时候又没有养好,这些年看了许多大夫,吃了不少药都是病艾艾的。周氏嘴上不说,尤富却看得出她一直害怕自己拖累了他,以前还无意跟他商量过续弦要找什么样的。 而如今席慕不过稍微废了些功夫,让下人去请了一位名医过来,周氏才将养了一段时日,整个人都康健了许多,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像是以前病弱的样子。 这些场景叠加在一起,尤富的那颗心怎么能不动摇,这世上想要平安安稳,首先得有钱有势,守着一个普通的小铺子,就是被人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 尤富的意思李大虎怎么能不懂,闯荡了那么多年有钱就是大爷这个道理他最为明白。 人情冷暖抵不过几两白银。 想了想,李大虎便道:“当初我便想着开酒楼,只是身边的人出了些事手边的银子花了大半,我的仇家又太多,才没了心思,如今你想用我,我自然帮你。” “别说帮我,妙儿说这酒楼是送给咱们俩的,我们一人一半。”尤富拍了拍李大虎的肩膀,“咱们都不是蠢人,废个几年劲,把本钱赚了还给席慕就是。” 李大虎点了点头,小钱生大钱难如登天,但是大钱生大钱却是轻而易举,越县这个地方,酒楼的位置对了,他们又肯费心,怎么也赔不了。 “立儿那小子我去帮你说说,你们两父子一直像是仇家也不行,前些日子他还要上京城去找大郎,我那些手下看出他不对抓了回来,要不然他还真出城了。” 闻言,尤富瞪着眼睛:“也不知那臭小子的犟脾气是跟谁学的!” “除了跟你还有谁,那小子的脾气不就跟你之前的一样。”李大虎笑了声,“这事就别让妙姐儿知道了,免得让她觉得糟心,有一日我听到立儿说梦话,梦里面都是把妙姐儿从席宅偷出来,抢回家里面。” “这蠢小子。”尤富听着也忍不住发笑。 第51章 家产 蠢小子尤立打了个喷嚏,看着打扮贵气的姐姐,面色不善。 “把我叫到席家做什么,难不成你终于想通了,让我帮你弄死了席慕,当上寡妇好逃离他的魔掌。” 说起不着边的话,尤立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双眼闪闪发亮,靠近尤妙像是要跟她一起大干一场。 尤妙没好气的敲了敲他的头:“你在想什么!别说他死了我们怎么逃出去,再者我就是一个妾侍,他就是死了,我也不是寡妇。” 尤立捂住头,砸了砸嘴:“你是不是真有了想杀他的念头?要不然这种事怎么都考虑的那么清楚。” 尤妙瞪着他,又要伸手,尤立看到了连忙躲开。 “好了好了,你叫我过来总不会是为了打我吧?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是为爹说好话可就免了,我最近都不想搭理他。” 话说的正义凛然,就像是从刚刚一进门就在胡说八道的是尤妙,不是他一样。 “为爹说什么好话,你跟爹又怎么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没事干嘛光惹爹爹生气。” 尤妙发气怒起来,连头发都能气的往两边飘。尤立见她的样子,呲了呲牙:“应该让那个席鸿之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他要是知道你那么泼妇,当初一定看不上你。” “我现在是问你为什么要跟爹爹生气!”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管我做什么,我就是惹爹爹生气!”尤立吐着舌头,得意的表情没挂多久,耳垂就被尤妙捏了起来。 她算是明白了,尤立就是不教训就不成样子。 前段时间她因为愧疚,对着尤立温柔许多,他现在竟然敢张嘴就不把他当做了姐姐了。 听着后罩姐弟俩嬉笑的声音,席慕有些闷的躺在榻上,这些日子都是跟尤妙在一块儿,她随叫随到,这会她有事了他倒是闲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要不然爷看会闲书,等到夫人忙完了……” 看出主子无聊,柏福建议地说道。 席慕拿着书直接扔到了柏福的身上,眼眸眯起:“爷难不成是围着女人打转的。” 尤妙有事他就要在一旁打发时间等她,那么看来他跟个蹲在尤妙身边的哈巴狗有什么不同。 “那要不去银姨娘那儿?”柏福瞅着主子的眼色继续苦着眉建议。 “混账!爷就只能在女人身上打发时间?!” 说起来还是这越县太小了,根本没什么去处。席慕踹了柏福一脚:“给爷准备衣裳,爷要出门。” 换上了宝蓝底菖菖蒲纹杭绸袍子,席慕对着镜子打量了自己的眉眼,确认了英俊不凡才踏出了门槛。 “不知道爷是要吩咐备马车还是备轿子?” 今天席慕没收到帖子,所以他说要出门,柏福一时琢磨不透他是要往哪里走。 席慕扫了他一眼没说话,等出了欹石院脚步一转没出府,而是往竹园去了。 老伯爷归园田居,每日过得极为简单,席慕过去的时候他正穿了一身宽袖长袍坐在湖边垂钓,席慕到了也没出声打搅他,取了一根鱼竿,跟他一起老神在在的坐着钓鱼。 席慕就是个坐不住的,见鱼儿久久没有上钩,席慕单手背在头后,懒洋洋地伸着脚,朝旁边伺候的下人道:“去厨房弄几只鱼扔进湖里,里头都没有鱼还钓个屁,你们是想把爷的祖父给气死?!” 眼看着好不容易有了浮动的钓竿有了动静,又被席慕的声音给吓没了,老伯爷狠狠瞪了孙子一眼:“你不是跟你那个新纳的妾侍如胶似漆,没事来烦我做什么。” 席慕嘻嘻地笑了笑:“美人重要,祖父也重要。” 说着扔掉了鱼竿,去摸老伯爷的松弛的下巴:“这软软的皮肉,哪里是美人能有的。” 老伯爷瞪的眼睛都要冒火花,见席慕真的把他的下巴当做什么玩意在摸,老伯爷怒极反笑,全伯府也就他有那么大的胆子了。 打掉了孙子的手,老伯爷干脆也不钓鱼了,正色朝他道:“终于晓得最近玩过火了?” 面对老伯爷的问句,席慕眨了眨眼,不明所以:“什么过火?” “还不是你那个妾侍,我不想管你后院的事,最近你又是赶人又是给那家人送产业,幸好这儿是越县,要是在京城,你自个想想你会被传成什么样。” “我的银子想给谁就给谁,就是在京城也没人管的了这小事。”见老伯爷是以为他对尤妙腻味了,才来找他玩耍,席慕故意气他道,“孙儿的宝贝正见着她的家人,孙儿无聊才来找祖父一起垂钓。” 说完,老伯爷果真气的脸红脖子粗:“滚滚滚!以后谁敢放你进竹园,看我怎么收拾他!” 席慕被推得一个趔趄,扶着桌子坐下。 朝老伯爷飞了个媚眼:“祖父也别太气了,你还是有你的好。” 老伯爷被他气的不想说话:“当初就不该带着你过来!” “祖父你现在放我回去也还来的及。”越县无趣,虽然得了一个尤妙,但就是玩乐他还是想把尤妙带回京城玩乐。 总觉得尤妙与他一样,比起这个小地方更适合京城。 再者把人带走了,她也不用再操心她那一大家子,完完全全的都只能围着他打转。 “你这混账,就那么想回京城,想跟你老子打架!” 跟尤立的情况差不多,席慕跟他亲老子也是两看两相厌的情况,但不一样的是尤立跟尤富只是暂时关系不嘉,而席慕跟他老子却是真正仇人。 当年席慕出生后,他老子运道差了一阵,然后就一直看不爽他,只要有点什么不顺就把错往他身上想,把他当做灾星。 长此以往父子俩的关系差的一塌糊涂。 就拿席慕前面那位夫人红杏出墙,明明是那女人耐不住寂寞,但是席慕老子也能觉得是席慕的错,席慕简直不像是他亲生的。 “好端端的他不来惹我,谁耐烦理他。”席慕眼眸带着淡淡的不屑。 “安安心心的在这儿陪着我,等到我觉得该回去了,你在同我一起回去。”见说完孙子还是一副不怎么情愿的模样,老伯爷白了他一眼,“要是你真想回京,就把那妾侍留下,我怎么可能让你带个祸根过去。” 回了京城没他护着,就疼爱妾侍的样子,不知道该被骂成什么样。 “人好好的怎么在祖父的嘴里就成祸根了。”席慕也晓得他对尤妙太宠了一些,但他本来就是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人生就一次一直被束缚着,不就枉费了他投的好胎。 “送产业这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你少帮扶那家人,又不是正经的亲家,以后你回京城还要娶妻,越县虽远但有心打听什么都能打听的到。” 席慕幽幽应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屈服了,下一秒又笑着朝老伯爷道:“回京就算了,祖父能不能放我去江南住一段时间,我娘给我的那些嫁妆铺子在江南也有不少,孙儿总要去视察一番。” 是去视察铺子,还是去带着他的妾侍游玩,老伯爷盯着席慕,他还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你可以去,妾侍也能带,但就不能带你新纳的那个。” 席慕懒懒地敲了敲桌子,那还有什么意思。 …… “你想都不要想!你让爹拿席慕给的酒楼就算了,你现在竟然还想让我也拿席慕的东西。”他就是生气亲爹接受了酒楼才生气不搭理亲爹,想着尤妙竟然把主意又打到了他的身上。 见尤立瞪大了眼睛拍桌而起,表情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尤妙再多说一句他就要跳河自尽。 尤妙见状一脸无奈,要是不知道的看尤立的反应,还以为她是劝他跟她一起入府伺候席慕。 “你这是什么脾气,没事拍桌子做什么。”尤妙擦掉了茶盅漏出在桌上的茶水。 “尤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前那些小姑娘看我俊俏,要送我糖吃,你还说不食嗟来之食,现在却拉家带口的吃的香甜。” 尤立说的这话有些重了,说完就见尤妙低眸看不出眼中的情绪,整个人都像是黯淡了下来。 见她的样子,尤立嘴角动了动立刻就后悔了,小心翼翼地凑脸去打量她的表情。 “不至于这样就生气吧?”气弱地道。 然后就见他以为心情不好的尤妙抬起了头,皱着眉:“你确定是我说的,先别说怎么会小姑娘给你糖吃,我怎么会说那么不对的话,嗟来之食哪里是那么用的。” “……” 尤立沉默了半晌,他会担心不她心情不好真是担心的多余了,她还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损他这件事。 重重叹了一口气:“反正我不要,你别劝我,我就是一辈子穿粗布麻衣,也不要靠席慕穿绫罗绸缎。” 尤妙觉得她这弟弟的骨气格外的好,笑了笑道:“你以前偷我铜板花的时候要是也有这样的骨气就好了。” 见尤立腮帮子鼓了气,眼睛圆圆的像是个河豚一样,尤妙戳了戳他的脑门。 “你怎么就那么呆,怎么就是席慕给你的,难不成你想让我在席府伺候他几年什么都没有?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九牛一毛都不算是,却是我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 尤妙自个都没想到因为她拒绝了尹员外的礼物,席慕一高兴竟然送了她三间铺子,有一间铺子位置格外好,不管是收租还是自己做买卖都极为赚钱。 因为这个尤妙又想起了放不下的汗巾,所以才把尤立叫来了。 “你就只是帮我看店子,我把花样给你,把银子给你,你去替我物色绣娘,让她们照着绣了拿来贩卖,赚的钱咱们一人一半,铺子也还是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虽然铺子不算是你的,但这比你大街小巷的去兜售物件赚钱多了,再说你哪里是帮席慕做事了,你这是帮我做事。” 尤立被尤妙说的一愣一愣的:“但是那铺子不是席慕送你的……” “对啊,是他送我的,那不就是我的了。难不成你还觉得我得的银子是脏钱?” 说到后头尤妙语调有些激动,水眸里聚集了雾气,像是发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表情悲戚,泫然欲泣。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尤立连连摆手,他只是不想让尤妙为了家人欠席慕太多,哪里有嫌弃她的意思。 “我不相信,怪不得这段时间你不想搭理我,原来你与外头的人一样,都觉得我……觉得我……” “我真没那个意思!”尤立粗声打断了尤妙,清俊的脸嗓全是无奈,额上的美人尖都要急歪了。 “要是没那个意思,你就不会是这样的态度了。”尤妙眉头蹙起,捏着帕子微微遮住眼睛,就像是怕自己忍不住情绪失控哭出来,被尤立瞧到眼里。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成!你千万别哭好吧!”尤立认输的大吼道,他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家中女人的眼泪了。 他比尤妙小上几岁还要被她的眼泪胁迫,想想他便觉得自己可怜,果真就是家中地位最低的一个。 尤妙破涕而笑:“就知道立儿不会像是那些人一般看不上姐姐。” 从席宅出去,快走回家门,尤立都不明白他本来是去唆使尤妙快点离开席慕的,怎么就变成了给尤妙帮忙的,要在席慕给的铺子里大展拳脚。 “要是大哥知道这事估计得气死了。”尤立喃喃自语道。 不过旋即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大哥最怕尤妙的眼泪,要是今天对上尤妙的是尤锦,估计尤锦连考试都不考了,甘心去给尤妙当个账房先生。 尤立悠悠叹了一声,比起大哥,遇上那么缠人的尤妙也不知道是席慕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特别是他算是看出来,比起喜欢席慕,尤妙更喜欢挖空席慕的家产。 第52章 观音 眼瞧着马上要入冬,席慕有心趁天气还不错的时候带尤妙出去玩玩,特意去跟老伯爷说了一声,却没想到他废了功夫,尤妙却不领情。 刚听说老伯爷对这事不同意,尤妙就说了一大段道理让席慕放弃了去江南的想法,然后又急急忙忙的去桌边,拿着细毛笔勾花样。 席慕早就注意到了桌上的那堆纸,跟在她身后,拿着桌上的纸张看了眼:“都是些什么东西?” 尤妙放在边上的都是没干的纸张,见席慕随随便便拿起来,尤妙眉头拧了拧,把纸张小心翼翼的从他手里抽出。 “我不是之前跟爷说过,想要拿爷给我的铺子来卖帕子,爷不许我当绣娘绣花样,我只有画下来拿去跟绣娘讲解了。” 尤妙说的眉飞色舞,剪秋水的眸子像是被阳光照着,闪闪发着波光。 席慕见她那么兴奋,眉梢挑了挑:“银子不够用,爷给你就是了,干嘛浪费时辰做这些累人的事。” 对席慕来说尤妙只要伺候他高兴就行了,只要他高兴了,她想要什么他不会给她。 “那怎么一样。” “那怎么不一样。”席慕戏谑地勾了勾唇,“爷可记得你在马车上还说,不收尹员外的礼物是因为爷跟他不一样,爷的东西你能大大方方的要,别人你就不能收,如今爷怎么又跟别人不一样了。” 席慕边说,见尤妙又低头画起了东西,为了方便她换了身深色的家常袄子,手上什么首饰都没戴,把衣袖定在了小臂上,露出了一截皓白的手腕却比什么首饰都要耀眼,握着竹笔的十指如同剥春葱,整个人都嫩的掐出水来。 “不搭理爷?”席慕舔了舔上唇,握住了尤妙的手。 “爷跟尹员外不一样,而爷的银子跟我自己赚的银子也不一样,爷的银子能给我一部分,又不是能全部给我。” “你是说就靠你画的这些东西,就能赚到跟爷一样多的银子?” “我没想那么多,但就是高兴能自食其力。”尤妙不耐地推了推席慕的胸膛,“算日子我小日子大约就是这两天来,爷还是先宿在银姨娘她们那边吧。” 从来只有女人留他,没有女人敢把他往外赶的。 “爷什么时候说今天晚上要留在你这儿了,头不大脑子里的心思倒不少。” “是是是,爷不打算留下……”尤妙说着心神又沉浸到了画里,声音渐渐小到没声,光听就知道她十足的敷衍。 被无视的席慕小霸王脾气上来,干脆拿过了尤妙手上的笔:“你这些花样都太过庸俗,让爷来教教你如何画花。” 说着就着尤妙刚刚画出的枝叶,开始描绘莲花。 粉白的莲花层层叠叠,没画湖水只是添了几笔淡墨痕,荷花便宛如开在水中,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尤妙愣了愣地看着,见席慕没怎么费工夫就能弄出一朵那么逼真的花来,倒是有些相信他之前说的他读书不错的话。 但至于解元什么的,她还是觉得他是吹牛。 画完了花也没见席慕停下来,就见他在花上着笔,开始画起了肢体,片刻画上便多了个双手合十,眉间有一红痣卧莲观音。 只是这观音的衣裳与模样都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坦胸露乳,衣摆遢落到了沾了水。 尤妙看着观音的五官,正想着为什么觉得又怪又熟悉,就见席慕又继续落笔,在观音前面添加起了东西。 肢体渐渐画出,尤妙的脸色也越来越红,看的咬牙切齿。 席慕在观音面前添了一个仰着头,脖颈颀长的女人身体,不同画观音模糊五官,前面那个女人的模样席慕画的格外的仔细。 那女人闭着眼睛,睫毛纤长,小巧的鼻尖翘起,齿贝咬着唇瓣,脸上还有几滴欲落的汗滴,整个人都呈现一种难受又舒爽的纠结神情。 这神情被席慕画的惟妙惟肖,光是让人看着就觉得能感觉到画中人沉入了难以自拔的欲海。 体会到席慕这女人画的是谁,尤妙自然能看出那观音为什么会给她熟悉的感觉了。 尤妙气的脸色发青,真是好笑,把她画成一副欲.女的模样,倒是把自己画的慈眉善目,双手合十就像是一心只管修行的大师,缠在他身上她就像是个无关紧要的挂件。 见席慕没有给画上女人添上衣服的打算,而是开始描绘花瓣处两人相连的部位,尤妙忍不住的要去抢。 席慕难得画了一幅不错的画,还打算以后裱起来欣赏,见尤妙要抢,立刻扔了画笔,把尤妙一把抱住。 疾行了几步把人抱到了八仙桌上坐着:“乖乖的坐着别动。” 尤妙瞪着眼,触不到地的脚动个不停:“放我下来。” 席慕戏谑地歪着唇,双手搭在她身体的两边,她的所有挣扎都化解到了他的怀里,感觉到胸膛上一直有柔软的触感袭来,席慕埋头在尤妙的唇上舔了一下。 “妙妙画画就可以,爷画画就不成了?” 他画画当然可以,但是画的东西是人能看的吗?! 五官画的那么明确,要是让旁人看到一眼就能看出画的是她,她还要不要脸了。 “那东西不正经!”尤妙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怎么就不正经了?卧莲观音,观音中的小王身。” “那哪是什么卧莲观音,我从来没见过观音法相有长那样的。” 席慕:“因为妙妙你见识少。” 尤妙双颊艳若桃李,席慕本来因为画画起的欲.望蠢蠢欲动,双手合住了尤妙的纤纤玉手,凑到她耳边道:“要不要爷让妙宝贝多开阔开阔眼界?” 不等尤妙回答,席慕就带着她摆好了画上的姿势,坐在榻上双腿盘实,让尤妙结结实实的坐在了他的身上。 肌肤相贴,跟尤妙白如冬雪的干净肌肤相比,席慕这个观音的皮肉衬的无比浑浊。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观音。 尤妙正气着就不怎么想配合她,席慕也不急,握着她的腰肢慢慢的磨蹭,等到玉露落了床榻一片,白嫩的粉肉磨红,见尤妙眼波粼粼,嘴里嗯嗯唧唧,才使了力气。 “施主觉得力道可行?”情到深处,席慕还不忘调侃尤妙。 尤妙气的埋头去咬席慕的肩头,被席慕掰起了脸:“施主得看着我,我才能好好的度化施主。” 旁人是九浅一深,到了席慕这儿就是九深一浅,仿佛越用力气,入得越深就能把尤妙净化的越加干净。 尤妙摇晃的只能扶住他的肩膀,仰着头根本没工夫想其他。 不过到了快结束的时候,尤妙注意了一眼席慕沉浸的表情,心中哼哼唧唧,就他这下流胚的样子还装什么无欲无感的大师。 被那么一打岔,那张画席慕没有再画,但也不知道被他藏到了哪里去,尤妙找了几次都没有找到,看着席慕得意的脸,气恼的想撕了他,但也只能不了了之。 …… 接手了酒楼后,酒楼除了有名的大厨,小二和餐具器物都留了下来,要是请个厨子就能立马的开张赚钱,但尤富他们却不打算用原班人马马上开张。 比起马上赚钱,他们打算换一番装潢,李大虎那边在找路子熟悉了各种进货渠道再择日开门。对于这个选择,尤妙觉得挺好,反正李大虎手上不缺人,一切都不用着急。 她上一世在京城跟席慕去过的大酒楼不少,还算是有些见识,所以在装潢迎客上也给了尤富他们不少的建议。 但比起酒楼,尤妙的重心还是放在了和尤立开的店上。 尤立虽然有几分的小聪明,但还是个孩子,尤妙托席慕找了一个不错的掌柜先让尤立跟着学东西,便开始物色绣娘。 找的绣娘得是有功底的,又因为尤妙的这些花样放在这个时间还算的上是独创,就是以后会传的满大街都是,但现在也得守好了。 所以找的绣娘还得签契约,地方小人的见识就不足,不认识字就怕签契约,谁晓得让她们签的都是什么东西。 有本事的绣娘都不耐烦那么麻烦的束缚,所以就得加钱,这样一来成本费就上去了,尤妙跟尤立因为这个纠结了一番,但仔细思考都还是愿意增加成本。 既然绣娘上愿意多花钱,在店铺的装潢上尤妙就不想省钱,本来她想做的就是高端店铺,如果装潢不行又怎么能显示与众不同,引那些贵妇人花银子。 这样一来,尤妙手头的资金就有些紧,她现在的钱都是席慕之前给她的,她屋里倒是还有席慕送给她的首饰,但是她要是敢当那些东西,席慕估计会气死。 尤富他们开酒楼需要的银子更多,尤妙不好问他们要,席慕那儿因为她最近忙着铺子的事已经不高兴了,尤妙也不好意思朝他卖巧撒娇。 如此一来,尤妙就想直接去江南那边去拿布料和其他的绣线材料,省去的中间费用,这样银子紧紧的也够用。 想到这个,尤妙又想到席慕之前说想要去江南,就表达了说想跟他一起去江南的意愿。 席慕又不是傻子,见她眨巴眨巴眼睛,觉着她只有想用他的时候才想他,生气便说不想去。 这些天尤妙不常在席慕身边,席宅后院的女人逮到了机会又都往席慕的身边凑,她某次回府还见到有个丫头趴在席慕的脚上替他捏腿。 所以席慕的态度就被尤妙认为他是被其他的女人吸引了注意力,所以不想搭理她,也没有再央求。最后干脆让李大虎派人陪尤立带着懂行的绣娘一起去了江南看货。 见状,席慕心中又不舒爽了,尤妙想用他,他觉得不好,尤妙不用他了,他又觉得尤妙不在乎他,不晓得多求求他,讨他开心。 第53章 上香 席慕别扭的情绪说起来真是被尤妙硬逼出来的。 这些日子算是让席慕见识了一个不一样的尤妙,嘴上说她是瞎忙活,与其去费劲赚小钱,还不如用力讨好他,但却一直观察着她认真开店的模样。 观察的可算是津津有味了。 身为新手,她现在虽然做事还不算是太成熟圆滑,但是见识和胆量都比普通的内宅妇人要强上许多。 拿银姨娘来说,她虽然是小官之女,让她在管事的帮助下管理些内宅的琐事还行,若是让她凌驾于掌柜之上,去拍板一些大事,她未必能有尤妙那么干脆利落。 也不知道尤妙这是不知者无畏,还是她天生才能就不少。 店铺里的装潢设计,帕子的图样,都让他觉得意外,明明是个出生小地方的姑娘,眼光却不必那些精心培养的大家闺秀的差。 从她开始忙活开始,席慕就觉得时时有惊喜,一直被她惊艳。如若不是这样,席慕要是真不高兴,勒令她不准出府就是了,根本不会让她每天晚归。 所以席慕不乐意的情绪,其实不是针对于觉得尤妙做的事不对,只是提醒她“你快忘记了你的宝贝了”。 没想到尤妙不接招,反而更忙的起劲,所以席慕就不爽了。 特别是尤立去了江南,尤妙闲下来还是没想到他,席慕出去玩了一二日,也没见挑起尤妙的警惕心,觉得没意思,只能把一切怪罪的于尤妙的年纪小。 因为年纪小,所以什么都不懂,性子不定就像是琢磨不透的风。 这时尤妙恰好收到了张帖子,博超的夫人曹氏请尤妙一起去庙里上香。 得了帖子,尤妙自己拿不定主意,便去找了席慕。 捏着帖子了了打量了几眼,席慕道:“不想去?” 尤妙摇了摇头,曹氏是值得相交的人,再者只是去寺庙上香,没什么可推拒的。她来找席慕只是怕曹氏是县令的儿媳,她应约会不会不好。 “我想去。” 尤妙睇着眼睛瞧着席慕,席慕还道她是终于开窍想起他了,歪了歪嘴:“一群女人爷陪着你去算是个什么。” “那我一人可以去吗?”尤妙小心道。 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席慕摆了摆手:“爷好久没去看没头发的光脑袋了,便陪你去上一趟。” 尤妙愣了愣,不懂席慕这是哪一出。 …… 反正不管是哪一出,隔日席慕都陪她换上了素净的衣裳,打算与她一起出门上香。 比起神采奕奕的席慕,尤妙眼下青黑,穿着一件高领的素面撒花小袄,走到外面还不自在的把领子理高了一些。 “再往上扯,衣领都要扯破了。”席慕瞄向她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红痕,笑的格外餍足。 尤妙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爷明知道今天要出门,还不收敛一点。” 昨天晚上席慕就像是吃了猛药似的,她小日子加上忙外面的事,好几天没跟席慕**,状态虽然进入的快,但下面却有些紧致,席慕开始耐心的帮她扩张。 见他温柔,尤妙本来看他还顺眼了一点,没想到物件能进入了,他就越来猛,说着荤话把她身上啃得没有一块好肉。 特别是脖颈和胸前的青紫,她早上穿衣裳的时候,自己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 别人都是要去上香所以要禁.欲,以表对佛祖的诚心,席慕倒好,简直只差在脸上贴张纸,告诉所有人他昨天晚上过得再舒爽不过。 上了马车,等到见马车行了起来,尤妙突然想起了什么,掀开帘子往后看了一眼。 “看什么?”席慕见她不消停的模样,把人逮进了怀里,“外头都是灰尘,把头伸出去也不嫌脏。” “银姨娘呢?”尤妙眨了眨眼睛,曹氏那么周全的人,下帖子自然不可能只给她下了,自然也给了银姨娘,银姨娘找她说了一声,还说要一起去。 席慕眯了眯眼:“平日里说不喜欢她,如今现在又念着她。” “我只是觉得奇怪罢了。”银姨娘收到帖子很想去的样子,如今没看到她,所以觉得好奇而已。 “爷要陪着你去,她自然就不能去了。”见尤妙琢磨不透的样子,席慕戳了戳她的脑袋,直言道。 尤妙不解:“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他独疼她,想带她出去散心,不想带多余的人。 席慕见着呆呆蠢蠢的尤妙有些无语,为她他算是废了不少心了,有时候觉得她心里明白,但她有时候表现的又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你站在爷旁边的时候,难不成想要银姨娘搂着爷的胳膊,不带她自然是为了让你高兴。”席慕也不跟她开玩笑了,不转弯直冲冲地道。 说完,席慕就见尤妙呆住了,双眼瞪得滚圆,一副震住的模样。 呆呆的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本怕她恃宠生娇,有些话他才不爱明晃晃的说出来,而且有些话他就是不说出来觉得尤妙也能明白,谁晓得她根本就是懵懵懂懂。 现在见尤妙一副傻样,席慕咧唇一笑,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这傻丫头,爷多宠你,你难不成还不知道。” “我知道。”尤妙点了点头,她还记得要让席慕在越县多犯错,才好让他的庶兄逮住他的小辫子,到现在欹石院的下人还都是叫着她夫人。 可是席慕的宠爱,不应该是见色起意,心头正热所以一切都变成了随便,怎么会那种独独对她不一样的宠。 尤妙回想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心里突然敲起了警钟。 “爷你答应过我,你腻了我的话就放我回家的对不对?” “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席慕皱了皱眉,“爷没事为什么会腻了你。” “我乖乖巧巧的,又不给爷惹事,爷说什么我都说好,一点脾气都没有,也没勾起爷的好胜心,爷当然会腻了我,绿翘爷不就是腻了。” 席慕半点都不明白尤妙为什么就那么喜欢把自己跟绿翘比较。 腻了这件事她也说了好多次,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对自己没自信,两人情意正浓,她脑子里还是全装着这些。 “乖乖巧巧的爷才会喜欢,谁告诉你爷喜欢有脾气的。爷的院子有几个女人觉得百依百顺也爷就会少看她们,一个个不停闹腾,想让爷觉得她们与众不同,但爷哪有功夫陪他们玩那些花招,扔到一处不搭理,她们自然就会学乖。” 席慕勾了勾尤妙的鼻子:“爷就喜欢妙妙的听话乖巧,别东想西想。” “要是她们要跑呢,她们不是为了引起爷的注意,就是单纯的不喜欢爷,不想成为爷的妾侍,想离开爷的身边。” “强扭的瓜不甜,那便放她们走,也好给府里省口粮。”席慕无所谓地说道。 闻言,尤妙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上一世他说的言之凿凿,这一世他倒是又换了新的说法。 “真的?那我不喜欢爷,想离开爷可不可以?” 这真诚的问句刚说完,席慕脸上的表情就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一双丹凤眼定定的盯着尤妙:“你再说一遍?” “强扭的瓜不甜,爷能不能放我离开?”对上席慕的眼睛,尤妙一字一顿地说道,眼中清晰的倒影着席慕的模样。 “你做梦!” 曾经有过的莫名情绪又涌了上来,席慕一时间竟觉得尤妙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想离开他,就像是曾经有过这样的情形,心被尤妙划了无数刀。 席慕狠狠的把尤妙抱进了怀里,尤妙猛地撞上席慕硬邦邦的身体,吃疼的轻呼了一声。 “我只是跟爷说笑,想看爷是不是像是说的那么洒脱,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爷。” 趴在席慕的怀里,尤妙温温柔柔地说道。 嘴上虽然那么说,尤妙的眼里却全是阴云,跟甜蜜的话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感觉着席慕抱着她的力度,曾经的她刻意遗忘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她终于不能否认,她在席慕心中的不一样,与她逃不逃跑根本没有关系。 上一世席慕骗了她。 …… 两人心中都有事,下了马车情绪都不高。 曹氏跟博超互看了一眼,曹氏轻声道:“他们是不是路上吵架了?” “总归怎么吵,这尤妙都是席爷的宝贝,你小心应付就对了。”最近尤家的事,博超知道的清清楚楚,席慕能为尤妙坐到这份上,估计只要不是尤妙红杏出墙,怎么吵架都是小事。 曹氏点了点头,打起来了笑脸,就当做没看到尤妙的兴致不高,去挽住了她的手。 “尤妹妹就是穿素色的衣裳都那么明艳动人,让姐姐好生嫉妒。”曹氏仔细地打量了尤妙一边,皱了皱鼻子娇俏地道。 尤妙脸上挂起淡笑:“劳博少爷跟姐姐多等了。” “我们也才刚到。”博超笑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本来今天是一群女人上香,因为席慕要来他才本硬拉来作陪,如今脑子都还是混沌的想打瞌睡。 “都怪我非拖着他来,看他这哈欠打的。”曹氏笑盈盈地打趣。 “爷陪你去醒醒瞌睡。”席慕还没从情绪中脱离出来,手搭在了博超的肩上,把人领着走了。 两个男人走了,尤妙她们更为自在,没一会人到齐了,就去了大雄宝殿。 第54章 孟素 大雄宝殿,香烟缭绕,佛祖慈眉善目端坐正中。 到了殿内,几位夫人都情不自禁地肃静了下来,尤妙是重生的人,对鬼神之事存在敬畏,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认真参拜片刻才起了身。 “哎呀——” 没料到了尤妙会突然起身,走到尤妙边上的姑娘不留神撞到了她身上,两人都被撞退了半步。 “夫人你没事吧?有没有撞到那儿,撞伤了没有!?”伺候尤妙的喜鹊连忙上前扶住了她,上下打量,见没什么才看向那撞人的姑娘,恶狠狠道,“你怎么走路的,那么宽的道也能往我家夫人身上撞。” “我没事。”尤妙瞟了喜鹊一眼,有没跌倒不过是被个身形跟她差不多的姑娘撞到,她又不是纸糊的能有什么大碍。 “真是对不起,我刚刚走路太急了,一不留神就撞到了夫人,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撞人的姑娘一口吴侬软语,慌张道歉的声音都是温温柔柔。 “没关系……”见那姑娘抬头,尤妙的话突然顿住,触到她的脸怔了怔。 虽然穿着粗衣,头上也没带什么首饰,打扮与她记忆中的完全不同,但尤妙怎么可能忘得了这张脸。 柳叶眉,瓜子脸,唇小而巧,生的便是一副温婉可人长相。 “夫人?”见她说了没关系,又一直盯着她瞧,孟素有些局促地站着,不明所以地叫了声。 “你长得很漂亮。”尤妙突然弯了眼睛,笑盈盈地看着她,“所以叫我看呆了。” “夫人长得才是漂亮呢。”孟素的目光滑过尤妙的衣裳,还有头上的雨过天晴色的成套头面,就是低头都看得到尤妙鞋上镶嵌的闪耀珍珠。 尤妙整个人就像是个散发着温润光芒的珍宝,吸引这大殿所有人的目光。 她刚刚就是瞧着她的衣裳漂亮,不知道为什么藕色的衣裳为什么能在日光下微微发着光,才情不自禁的走近了一些,没想到就撞到了她。 孟素说完听到有人叫她,向尤妙行了礼便匆匆的走了。 尤妙回头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收回目光。 没想到来一趟寺庙还有这样的缘分,记得孟素以前跟她说过她家是住在寺庙下的农民,靠着给寺庙送蔬菜的为生,所以两人才会提前那么早遇见了。 见尤妙一直看着,一旁喜鹊忍不住道:“不过是个乡下丫头,连夫人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夫人怎么就觉得她漂亮了?” 听着喜鹊发问,尤妙想起上一世席慕对孟素的夸赞。 “盈盈一握若无骨,风吹袂裙戏蝶舞。” 连阅人无数的席慕都说孟素有难得一见的细腰,珍爱的很,把她当做心肝疼爱,孟素怎么又可能没什么好的。 “我也是个乡下丫头。”尤妙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扫向喜鹊,“以后说话小声些,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一朝乍富就忘了本分,身边跟着的丫头都是张牙舞爪。” 尤妙声音不大不小,语气不算是严厉,但这话的意思却不像是她平时的作风。 喜鹊听到脸上通红,呐呐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夫人受伤。” “这次就算了,以后别那么咋咋呼呼,我虽然脾气好,但却不是事事都可以将就勉强。” 警告完了,尤妙就没怎么分心神在喜鹊的身上。 上一世她进了席府,因为家境的原因,对专门伺候她的丫鬟态度都不错,觉得大家都是一样的苦命人,有些事还会不好意思麻烦屋里的丫鬟,而是自己去做。 她以为她跟她们可以当朋友,但她们却把她当做傻子,被坑了几次后,她就彻底明白了主仆有别的意思,她脾气不好,她们反而忠心耿耿不敢耍什么花招。 这喜鹊刚来她身边的时候还好,这才几天便有些得意忘形,尤妙看出了提醒她一声,若是不改她也不会费多少功夫,直接跟管事说了把人换掉就行。 喜鹊见尤妙说完,就神色淡淡的不在看她,心反而慌了起来。想要跟尤妙求饶道歉,都不敢开口,尤妙虽然还是那么一副软和的模样,却跟她生了很远的距离感。 恍惚是突然就成了与席慕那般高高在上的主子,让人不敢再动什么心思。 “怎么了?”见尤妙先出了宝殿,曹氏也不忙着解签,追上来问道。“刚刚就听到了妹妹丫鬟的声音,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听到曹氏发问,喜鹊脸色更红。 “是奴婢咋呼,见到夫人被撞到,便大喊了起来,没什么事……” “撞到了?”曹氏仔细地打量着尤妙,“身上没伤到哪儿吧?” 尤妙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个跟我身形差不多的姑娘碰到了我,没什么大碍。” 说着看到曹氏手上拿着的签:“曹姐姐解签了没有?” “还没呢,等到李夫人她们一起。妹妹不抽一签?这寺的香火盛,求得签也灵。” “我拜了佛求了平安就够了,其他还是下次再说。”尤妙笑笑道。 虽然说敬鬼神,但对于求签这一类的靠人来解读的东西,她就没什么兴趣了。她们这群女人穿的非富即贵,又都是梳着妇人髻,特别是她打扮的就像是新妇,不用想也知道求了签,解签人会说什么。 一群女人在一起,说的无非是些吃吃喝喝,内宅里面的琐碎小事。 刚刚曹氏解签,大师说了曹氏命中有子有女,而且鸿运当头,近期就会有好事发生。一群女人便拿着这事说话,恭喜曹氏马上就能为博家添丁。 曹氏嘴上说着没影的事,但眼里的笑意怎么都遮不住。 “妹妹虽然年纪还小,但生孩子这事,还是越早越好,早生了就立稳了脚跟,说话也觉得有底气。”李夫人见说起孕事,尤妙面色淡淡,便把话题带到了她的身上。 尤妙正跑神想着孟素,闻言眨了眨眼:“我不大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我见你脸虽然小巧,但身段却是丰满,特别是这后臀,一看就是好生养。”李夫人笑嘻嘻的打趣。 “对啊,虽然妹妹刚进门不急,但孩子这事也要放在心上,要是有了就是件大喜事。” 尤妙不好说什么,也就跟着一起笑。 “席爷还没正室吧,又不是小门小户的人家,没有嫡子嫡女,怎么会让妾侍先生下孩子,我看尤姨娘刚刚说的不大可能,指的就是这个。” 所有人都捧着个姨娘,早就有人看不惯了,听她们设想的那么美好,忍不住冷冷的说酸话。 见场面静了下来,那人轻拍了拍嘴:“瞧我这张嘴,尤姨娘不会个跟我置气吧?” “你说的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为什么要置气。”尤妙笑回道,别说她就是妾侍,就是正室她也不要给席慕生孩子。 尤妙本人不在意,但场面上的其他人听到这话都觉得尴尬,一时间没人怎么想说话,曹氏想到了席慕今日特别跟着来了,过了片刻就道:“妹妹要不要去看看席爷,与他逛逛这寺庙也好,席爷特别陪你出门,怕就是为了跟妹妹一起散心,别让我们打扰了你们。” 尤妙说了好,曹氏也打算去看看博超,就打算与她一同去,只是到了中途僧人来问她斋菜的事情,她是请客的东道主,总不能不管事情,尤妙便独自去厢房寻人。 白马寺建在青山之中,云雾缭绕,就像是仙家府邸。 香火好,自然供人休歇的屋子也不少,尤妙看着一排排相似的厢房,靠着指路才终于看到了柏福。 “爷在哪个院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寺庙,地方大但什么东西都建的朴素,而且都还折腾的一模一样,院门口都没有什么标志,僧人只晓得曹氏包的地方是哪一片,却不知道具体哪个人在哪个院落。 “夫人回来了,爷在左边这院子。”柏福回头看了一眼,“爷一个人在屋头呢,见夫人回来了一定高兴。” 尤妙点了点头,见他手上拿着茶托,微微疑惑:“屋里头没热水可用?怎么还要特地到外头泡茶。” “爷说这庙里的茶不好,水也喝着没味,幸好每次出门下头的人都会备上茶叶,小的刚刚去拿了茶叶,听僧人说这庙里有一处活泉,泉水清冽甘甜,小的打算去看看能不能拿来泡茶。” 口干解渴又是挑茶叶又是挑水,那么麻烦也只有席慕。 这种人就该好好渴上几天,这样以后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同情地看了柏福一眼:“你去吧。” 进了院子尤妙便见到了几个席家的下人,扫了一眼主屋,走了过去。 “爷,轻些,别咬疼了奴家……” 尤妙站在门前,刚要敲门便听到了女人娇笑的声音,娇滴滴的能挤出水来。 隔着门声音有些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尤妙敏感,总觉得那声音熟悉,就像是听过的一样。 难不成是孟素? 孟素跟席慕是怎么相遇的来着?她既然都能有缘分跟孟素提前相遇,那席慕跟孟素就更该有缘分了。 见尤妙的手僵着不动,喜鹊听着屋内悉悉索索的声音,暗骂了柏福一顿,犹犹豫豫地道:“夫人……” “爷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待一会。”尤妙收回了手,淡笑地道。 第55章 年轻 “杵在这干什么?” 声音从后方传来,喜鹊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了门,又看了看后头的席慕:“爷怎么在这里?” “爷不在这里该在哪里?” 扫过喜鹊惊吓过度的脸,席慕挑起眉看尤妙,这时也恰好听到了屋里博超的动静,玩味地朝尤妙道:“爷还道你这副表情是做什么,难不成以为里面的是爷,要哭了吧?” 其实席慕没发出声音之前,尤妙就已经隐约听到了博超的声音,屋里的人是席慕她都没什么感觉,不是也没什么惊喜。 微微侧眸,尤妙看向跟在席慕旁边穿了豆绿袄子的孟素。 她就说缘分这种事情,合着应该是孟素跟席慕更该妙不可言。 “怎么,惊得都傻掉了?”席慕伸手搂住了尤妙的肩膀,把人带下来台阶,“要不是爷恰好出来,估摸着要跑到那儿偷偷躲着哭。” “我那儿有那么容易哭。” “不知道昨个是谁哭的眼睛都肿了。”席慕意有所指,尤妙耳根发红,有些怒的抬头嗔他。 这时博超听到了动静,开门出来见门前一堆人愣了愣:“这是怎么了?” 博超的衣裳整齐,可腮边的脂粉印明晃晃的挂在上面,越发显得他刻意装作正经的神态做作。 尤妙门内看了一眼,里头那个姑娘是路上伺候曹氏的丫鬟,这也怪不得她觉得声音熟悉了。 “没事,你继续忙你的。”席慕调侃扫了一眼他的脸,“怪不得我刚刚与你说话的时候,你一副内急的模样,原来是为了这个。” 博超摸了摸脸,滑腻腻,拿下来一看,手上染了胭脂。 尴尬地笑了两声:“那会是真的内急。” 席慕走后他本来想补眠,谁想到刚上床就摸到个软和的身体,就闹腾了起来,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在门口听墙角。 “席爷怎么又倒转回来了?” “有东西落在了你这儿。” 曹氏就定了两个院子,总不能博超跟一群夫人共用一间,席慕独自跟尤妙共用一间。 再者席慕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不是嫌方位不好,就是嫌弃地方小不干净,让僧人重新给他打扫了旁边稍大的院子,在博超这儿坐一会就换了过去。 这院子里有尤家的下人,是席慕一直在挑挑拣拣,所以这些粗使在到处借东西找东西,而柏福那儿就纯粹是跑来跑去看岔了。 拿了落下的玉佩,席慕朝尤妙笑了声:“幸好爷嫌着无趣亲自出来找东西,要不然爷的妙妙可得要心疼死。” “是我不修,让小嫂子看笑话了。”博超拱手不好意思道,“小嫂子放心,席爷眼中就小嫂子一个,看不上其他的庸脂俗粉。” “是该我不好意思才对,弄错了院子。” 说完目光对上站在一旁略显局促的孟素,尤妙微微颔首朝她笑了笑。 孟素没想到尤妙能注意到她,还会特意的跟她打招呼,有些受宠若惊,抿唇也朝她笑了笑 察觉到尤妙的视线,席慕眯了眯眼,刚刚他过来,尤妙第一眼就看的就是孟素,还明显楞了一下。 “妙妙觉得这姑娘是爷的什么人?”席慕挑唇说道。 被人误会自己跟女人有所暧昧,对席慕来说从来都就不是个事,他本来就好美色,而且也不是装模作样的伪君子,风流就是风流又什么可遮遮掩掩。 但是他什么都没做,而误会他的又是尤妙他就气恼了。 特别是在马车里她还说了那种不着调的话,说她不喜欢他,求他放了她。 放她个鬼,在他身上什么都骗到手了,没想着要好好伺候他,报答他对她的好,竟然想吃饱喝足拍拍屁股走人。 做梦吧她,放了谁他都不放她。 突然被席慕点到,孟素愣了愣:“我……” 席慕抬手止住了她的话,侧脸看向尤妙,盯着她的双眸,再次问道:“妙妙说说,觉得爷跟着姑娘是什么关系?” 自然是不干不净的关系,尤妙心中腹诽。 “夫人刚刚在寺庙里遇到这个姑娘了,应该是觉得眼熟才多看的。”喜鹊替尤妙说话道,她紧张了一路终于有机会表忠心了,话说的又急又忙。 “这姑娘投了夫人的眼缘,夫人在庙里还夸了这姑娘漂亮。” 因为喜鹊的话,在场人的目光都齐聚在了孟素的身上,打量她值不值得让一个大美人另眼相看。 被男人盯着看,孟素脸色绯红,拼命低着头。 席慕首先收回了目光,看向尤妙:“就是因为这个你一直盯着她看?” 知道席慕现在不适合激怒,尤妙点了点头:“我不至于见到个姑娘,就觉得她跟爷有什么。” 席慕的眼神有几分怀疑,但也不想再在这儿让别人看笑话,他跟尤妙的事怎么都只能关着门在屋里说清楚。 “这是寺庙里做菜的厨子,来问我要想吃什么。”席慕没什么精神的解释道,“正好爷落了东西,拿东西顺道问问你想吃什么。” 最后一句,席慕是对博超说的。 解释完也没多留,把孟素留下,便带着尤妙走了。 博超看着孟素,觉得如尤妙所说,这姑娘的确有几分姿色,虽然比起尤妙淡了一些,但也算的上是个小美人。 想着这个,博超的声音便软了许多:“吓到姑娘了吧?没想到寺庙的厨房还有女厨子,姑娘进来说话。” 见到博超面带微笑的模样,孟素警惕的往后退了半步,他的脸上现在都还有浅浅的脂粉痕迹没擦掉,眼下也因为没睡饱发黑一圈,青天白日的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裤腰带不紧的浪荡子。 “我不是寺庙里的厨子,只是有时候来帮帮忙,刚刚博夫人见没使唤的人,便随口叫了我过来。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但现在看怕是不大方便,我还是唤小师傅过来问了,爷跟他说想吃什么,再传到厨房去。” 出家人四大皆空,吃东西都是随便一煮,他们无所谓但来上香的贵妇们,可不愿意吃那么难吃的斋菜。 所以有手好厨艺的孟素,偶尔就会被叫到寺庙里帮忙做些可口的斋菜。而她之所以过来自然是因为曹氏的吩咐,本来抱着过来一趟能得个赏钱的想法,但是经过了刚刚一遭,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见小美女说完就行礼跑了,急匆匆的模样就像是后面有豺狼在追,博超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下颌。 这一摸又摸到了还没干净的胭脂,不由得瞪向旁边的丫头:“佛门清净地,你倒是快活了,等到夫人回来你自己去请罪去!” 丫头瑟瑟发抖,本想飞上枝头,没想到却是半脚踩进了洞里。 跑出了博超的院子,孟素忍不住回头望旁边的院子看了看。 先出来一步的尤妙跟席慕还没有进屋,她移了移步子,恰好看到席慕侧脸朝尤妙呲了呲牙,深邃的五官挤到了一块,不让人觉得丑,反而让人觉得心头发甜。 便是幼稚也幼稚的与其他男人不同。 刚刚撞到她之后,孟素就去打听了尤妙,听说她就是越县那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姑娘,连连咂舌,她听说那故事的时候,还以为他们夸张了席慕的长相,如今一看席慕分明要比他们描述的还要英俊倜傥。 想到尤妙说她好看,孟素回想了席慕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情形,心中叹了一口气,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她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 把门一关,席慕直接往竹榻上一躺,神情张扬:“过来给爷捏腿。” 尤妙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又坐了好久的马车,忙来忙去身上酸疼,闻言便道:“我去叫喜鹊进来。” “你要不干脆去叫那个厨子过来给爷捏好了。” 厨子指的自然是孟素,尤妙闻言毫无意见,甚至打算帮忙:“我去唤人把那位姑娘叫过来。” “尤妙,你是不惹怒爷不高兴是不是!消停消停,爷又没有趁着你不在睡丫头,你给爷什么眼色瞧。” “就是睡了也是爷的自由……” 说着见席慕的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睁大,眼里全是怒气,尤妙呐呐地闭了嘴。 她现在心里面复杂的很,知道了怎么做席慕都会把她留在身边,她就不怎么想给他好态度,但是又想到了自己的家人还要仰仗席慕,她又不想跟他闹僵。 姗姗走到席慕的身边坐下,尤妙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我错了还不成吗?没睡好所以今天就光想跟爷唱反调。” 席慕把她的手推开:“何止是唱反调。” 她的套路就是先拿甜豆子给他吃,然后不等他吃饱,吃的正香的时候又不冷不热的晾着他,让他心像是被猫爪子抓挠一样,酸痒酸痒的,还时不时疼一下。 他眼光怎么那么差,本来是想找个小娇花打发时间,最后招惹到个手段高明的冤家。 “我身上太疼了,在殿里面又跪了半晌,所以才想躲懒,爷别跟我置气。” 尤妙边说就边跪在了席慕脚边的团上,给席慕按腿。 听着她委屈的话,席慕下意识就把她拉回椅子上,绷着脸道:“疼得那么厉害?” 尤妙点了点头,眉间泄露了一丝疲惫。 见状,席慕有些心虚,他昨晚的确是放纵,带着惩罚意味的让尤妙摆出许多他只在书里面看过的姿势,然后见尤妙配合的也好,抱着征服的态度,就越干越猛了。 把尤妙的腿搬到了自个的身上,席慕手放在上面轻轻的捏来捏去:“不舒服不早说,为什么还要出门,还有没事跪那么久做什么,佛祖又不是你祖先。” 席慕就不是个能伺候人的,就是下手轻,尤妙也忍不住躲:“爷别捏了,我靠着你躺会就好。” 被嫌弃了,席慕歪了歪嘴,按着尤妙的后脑勺把人压在了怀里。 尤妙在他怀里蹭了蹭:“爷的怀抱真暖。” 席慕勾了勾嘴角,下颌压在她的头上:“要是什么时候都像是现在这样乖乖的该多好。” 听着席慕不满意的抱怨,尤妙没搭话,因为对她来说,她不就是一直那么乖乖的。是席慕要求高,不管她怎么做他都能鸡蛋里挑骨头。 “等到回去了,让喜鹊帮你按按。” “不用了,身上不好看。” “那儿不好看了,爷看漂漂亮亮的。”席慕老实了就没有片刻,低头看到了尤妙领口里的痕迹,挑着眉就去开尤妙的小袄。 本来只是逗着她玩,但目光触到他昨晚留下的痕迹,火热的记忆涌上心头,席慕的眼眸都染上了红。 察觉到他的目光,尤妙还能不明白他起的念头,急忙想去捂住衣裳:“这里是佛门圣地。” “妙妙还是爷的小观音呢。”席慕不正经地道,说着也不解系带,手就往衣摆里伸了进去,温暖的大手一下子就揉上了白白嫩嫩的大馒头。 “按腿爷不会,但按其他地方,谁也不会有爷做的更好。” 小白兔上还有席慕留下的咬痕,手指碰到,又疼又有奇怪的感觉,尤妙没绷住,轻哼了一声。 听到音,席慕得意地挑了挑眉:“爷说的没错吧。” “这儿隔音差,让人听见了不好。”尤妙拉住了席慕的手,不留余力的劝他。“等会斋菜就要送过来了。” 对于这事席慕要是那么容易被劝就好了,他就是个别人越不想让他做什么他越想做什么的。另一只手也握住了小兔子,指腹揉了揉顶端,席慕笑的邪魅:“这样才有意思不是。” 说着俯身堵住了尤妙的嘴,不让她再说。 等到把人挑拨的差不多了,席慕听着尤妙的声音不大对,终于想到了尤妙说身上疼的事情,见她眼泪汪汪的,泪珠子顺着腮边落在了锁骨的凹陷,眉头皱了皱。 扫了一眼汁液丰郁的某处,大腿上都还有掐痕未消,声音有点心虚:“还疼得厉害啊?” 闻言,尤妙哭的本来不是多厉害,此时都有些哽咽了。 果真女人就是问不得的,越问人就越觉得委屈,想使脾气。 按理说,尤妙这个样子席慕的火气该是消失了才对,但扫了一眼越加立直的活儿,席慕的手在尤妙的背上留恋不舍。 “那现在怎么办?” 席慕的神态,尤妙咬了咬唇。上一世就是这样,若是不想用正常的地方,那就换嘴伺候他。 尤妙不想,所以就闭着嘴不说话。 本以为要僵持一会,但席慕又心急,又心虚,俯身唇舌在尤妙小腹轻咬,听到她的哽咽慢慢换成了喘息,往下含住水汪汪的地方。 感觉到湿滑的东西堵住了某处,尤妙身体僵了僵,看着席慕的头难以理解。 年轻的席慕跟以后的席慕真的不一样,上世他不是没干过这事,但却从来不是为了让她伺候他,只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今他却能先忍住自己的欲.望,满足她的。 握着椅子的后把,尤妙神情恍惚半晌,席慕见她表情呆愣愣的一直没回神,像是还没从极乐中回来,席慕第一次做这事,对取得的成就十分满意,被喷了一脸也没气,而是含着水珠子往尤妙的嘴里送。 尤妙下意识接住了他的唇,只是东西进嘴就瞪大了眼睛,手脚动着想反抗。 席慕用力的压着她,唇舌纠缠,非要尤妙把她自己的东西都舔干净。而手也迫不及待的拉着尤妙往下,把他那快胀爆了的物件释放。 胡闹了一会,席慕抱着尤妙在椅子上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尤妙看着他胸膛凌乱的衣裳,眼神有些复杂。 年轻的席慕大概还算是个人,竟然只让她用了手。要记得曾经她小日子,他都没说对她客气两分。为了惩罚她,害的她断断续续小日子一个月没停。 而惩罚她的起因就是因为孟素。 如果是席慕对她是见色起意,想把她弄上手玩玩,对孟素就该是真正的疼惜吧。 带到京城的新人,除了她就是孟素,刚开始还不觉得他有多喜欢孟素,到了后头不知道是突然发现了自己心意还是如何,简直把孟素当做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疼。 去哪都带着她不说,还吩咐人叫她管理内务,想让她帮忙去管伯府的中馈,被他爹娘训斥了,也没见他收敛几分。 而她被惩罚,就是孟素掉进了冰湖里,有人说看到是她推的,把一切栽赃到了她的头上,席慕就发了狠的对她。 那么一个宝贝,他现在却只叫她是厨子。 席慕半阖着眼,把尤妙整个人都放在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身上,摇椅因为两人的体重轻晃,若是不去看尤妙情绪复杂的眼眸,两人此番的模样,看起来颇有几分岁月静好。 第56章 恶霸 被狠狠折腾了一遭,小观音就是还有余力去应酬,席慕大爷也不愿意。 “你刚刚说不行是不是骗爷?” “其实你就是不想好好对爷,所以到处找借口?” “对着爷说话不愿意,对着那些女人说话就有力气了?” …… 面对一系列类似于怨妇的发问,尤妙无力抵抗,干脆也破罐子破摔的躺在榻上补眠,一觉醒来就发现那儿都不用去了,直接睡过了时辰,直接可以回席宅。 尤妙脸色难看,她一回院子就再也每出去过,明摆着告诉曹氏他们,她跟席慕关着门再做什么,早知道会那么丢人她还不如在席宅不要出门。 “腿脚舒服点了没有,要不要爷陪你再在这山上逛逛。” 见尤妙一醒来脸色就是暗的,席慕自知理亏,便主动提起道。 “按着约定好的时辰,这会该回去了。”尤妙没好气。 “咱们非得跟她们一起走?爷带着你回去难不成会迷路不成?” 尤妙闻言觉得不大好,但是想到孟素在这山上,便点了点头:“那我与爷单独回去吧。” 把话传达给了曹氏她们,尤妙不好意思:“我家爷说难得来这钟灵毓秀之地,所以想留一夜再回去,大家一起来的,没想到要分开走,等到下次我单独出来就不会出这般事了。” “妹妹跟席爷关系好是好事,”曹氏看着尤妙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红痕,打趣道,“佛祖保佑,要是能有个粘了这佛山仙气的宝宝那就更好了。” 尤妙心中连忙念了几遍阿弥陀佛,希望佛祖不要把这话听去。 山间风凉,天还没黑,但是人却少了许多,连慈眉善目的佛祖伴着呼啸的大风,都变得面目威严起来,尤妙仰头看向佛庙的尖檐,突然道:“爷相信鬼怪吗?” 席慕比尤妙聪明多了,出来还记得披了一件厚披风,抓着女人的肩膀把她也塞进了披风里,席慕懒洋洋道:“不信。” “没钱没势,什么都得不到的人才会信这个,因为自己得不到就渴望烧几炷香,就会有无所不能的神赏赐他点东西。”席慕淡笑地道,“神佛这种东西只能用来锦上添花,就比如爷出生的时候,有僧人批爷一生顺遂,就是有小灾小难,也能轻松化解,以爷的出身这不都是明摆着的事。” “爷说的有道理。” 席慕得意:“爷说的什么没道理。” 话虽然怎么说,席慕却带着尤妙到了算卦摊子,因为时辰不早,来参拜的善男信女纷纷下山,这些做小生意的算卦摊也打算收摊,看到过路的人都懒得用“送你一句话”这种方式来招揽客人。 “这位爷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啊!”见眼前一黑,面前平白多了两位衣着华丽的男女,模样道风仙骨的大师眼睛只发光,哪里还记得收摊的事。 抚了抚胡子:“这位爷天庭饱满,鼻如悬胆,龙凤之眼……” 一大堆的好词不要钱的往外送,席慕抬手止住了他:“爷命好爷知道,你帮爷看看,爷与爷的夫人配不配。” 先生看向一旁娇小靠着席慕的尤妙,伸长脖子眯着眼打量,竟然看了有一会。 就算这算命先生是个老头子,席慕也皱了皱眉:“爷跟夫人相配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看个半天是看什么。” “回这位爷,夫人与爷自然是相配,是老夫瞧着夫人的面向有些奇异,像是短命又像是寿命绵延,子孙满堂,一时有些看不懂就多看了一会。” 闻言,尤妙微怔了下,本来没怎么仔细在听,现在却觉得这人是不是真有几分本事。 尤妙觉得这人可能有本事,看出她是重生之人,但席慕却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拧着的眉头没松,他本来是想带着尤妙来“锦上添花”,哪晓得这老头子蠢得很,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见席慕脸色不好,算命先生连忙补救:“刚刚应该是老夫一时眼花看岔了,这位夫人的面向旺夫旺家,与爷的面向隐隐相合,这相合不是天生而是后天,便是所谓的夫妻相。爷与夫人这般命格缠绕的那么紧夫妻相百里挑一,你们两人的命格互相影响,既然爷是长寿,子孙满堂的命格,那夫人自然能与爷恩爱白头,不会有什么祸事。” 这话算是有点中听了,席慕给了赏钱,拉着尤妙回转:“怪不得爷最近越看你越漂亮,原来是因为你长得越来越像爷了。” 听到夫妻相,尤妙就觉得那人是在鬼扯了,收回了觉得他有本事的想法,听到席慕那么说,淡淡道:“爷忘了,夫妻相指的是夫妻,爷与我怎么算得上夫妻。” “你上了爷的榻,碰了爷的身子,怎么算不得夫妻。” “那跟爷有夫妻相的女人怕都要从这儿排到山下了。”尤妙斜眼道,“爷快别说这些了,免得以后夫人晓得了伤心。” “你这醋吃的厉害,都操心起爷以后的正室了。”席慕说完,见尤妙脸色僵了僵,心满意足的用披风裹着她,偷偷在她脸上偷亲了一口。 “无论如何,你都是爷最爱的宝贝。” 尤妙没搭话。 在这种话本来就是听听过耳就算了。 两人在山上转了一圈,连柏福说的那活泉也都去看了,听说那泉水还能助孕,有些难以有孕的妇人,上山喝了这受佛祖庇佑的水,便怀上了孩子。 闻言,喜鹊连忙替尤妙打了一壶,但席慕皱了皱眉,没让尤妙喝。 “这泉里面不知道掉了多少炉灰,喝坏了肚子怎么办。” 柏福闻言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告诉席慕今天给他泡茶的水就是从这里打的。 “要是想有身孕,求爷比喝这水有用多了。”席慕朝尤妙眨了眨眼。 尤妙撇过了眼,见绕了一大圈都没见到孟素觉得有些可惜,便挽着席慕的手回了住的厢房。 第二天,天一亮,虽然尤妙他们住离佛堂不算近,但是诵经声就不知道是从哪儿传来的,就跟是念咒语似的,还有撞钟的声音,别说席慕听得脸黑,尤妙也有些受不住。 不好睡,两人就打算下山。 尤妙本来还有些可惜,没再遇到了孟素,但在下山的路上,尤妙不禁感叹缘分的奇妙。 就见她一直想巧遇的孟素,坐在台阶上,看样子是崴了脚。 “姑娘你没事吧?” 孟素比尤妙先见到他们,因为现在的模样落魄,还往旁边移动一下,想让他们假装没看到她过去,但没想到尤妙竟然来跟她搭话。 孟素摇了摇头:“劳夫人关心,我没事。” 尤妙扫了一眼她的捂着的脚踝,蹲下了身,柔声道:“是不是崴到脚了?” “去差人叫个大夫过来。”见尤妙那么热心,席慕朝柏福吩咐道。 “不用,不用,”孟素不想费那个银子,连连摆手,“我缓缓就好了,夫人老爷你们走你们的,不用忧心我,我一会儿就没事。” “脚扭住了可大可小,怎么能不管。”尤妙起身看向席慕,“请大夫过来一来一回的耽误时辰,要不然爷先背这位姑娘下去吧。” “我?”见尤妙指定了自己,席慕愣了愣,十分的莫名其妙,他没事去背个陌生的女人做什么,又不是她伤到了腿。 “不用不用……”孟素脸色羞红,但声音却软了许多。 “爷不会连这点力气都没有吧?” “爷有没有力气,你还不知道?”席慕戏谑地挑起了眉,点了两个身壮的婆子,“你们两个把人轮换着把人背下去。” 见孟素到了别人的背上,尤妙脸色不豫,记得席慕跟孟素的相遇,就是孟素扭到了脚,然后席慕抱了她。 这一世怎么就不一样了?因为遇到孟素的时候多了个她? 尤妙正想着,就发现自己的视野突然高了许多,瞪圆了眼珠看向把她横抱起来的席慕:“爷你这是做什么?” “不就是跟妙妙证明,爷有一把力气。” 她的激将法可不是拿来那么用的,见到处都是人,还纷纷朝她抛来目光,尤妙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挣扎的让步席慕放她下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爷的力气我知道了,爷快放我下来——” 席慕突然掂了掂她,尤妙整个人腾空一瞬,视线变高,短促的惊叫了一声,僵硬着身子不敢动了。 见她吓到,席慕笑出了声,眼眸半眯:“要是不想摔下去,就别动弹。” “可是……” 见席慕作势又要把她往高处抛,尤妙抿了抿唇抱住了他的颈子,侧脸整个人都钻进了他的怀里,算是怕了他了。 孟素趴在粗使婆子的背上,扭头见到两人情形,不由感叹道:“你们老爷跟夫人的感情真好。” “我们爷就是把夫人当做宝贝疼了,两人好的像是一个人一样,特别是我们爷脾气不好,但我们夫人一哄,马上就眉开眼笑。” 听到气势矜贵的席慕在这婆子口中就像是个二傻子,孟素有些想反驳,但又忍不住道:“真好。” 此时孟素羡慕着尤妙,而尤妙正在为她争取权益。 “爷,我看那位姑娘投缘,我这个人姑娘缘不好,难得看到一个投缘的,能不能让她去席宅陪我?” 尤妙从席慕怀里露出半张脸,水盈盈的眼眸眨巴眨巴地看着席慕。 对上她的目光,席慕表情有些微妙怪异。 尤妙对女人的喜恶真是让人难以理解,不喜欢的人看一眼就能不客气的给别人脸色看,觉得投缘的人,哪怕没见过几面,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要弄回家。 “爷,可不可以……” 尤妙撒娇的话没说完就被席慕打断。 “尤妙,你现在跟强抢民女的恶霸没有区别。”席慕严肃认真地让她正视这个问题。 “……” 第57章 落水 看着席慕略带指责的神情,尤妙有点愣。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强抢民女的恶霸挂上勾,特别这勾还是由席慕挂上的。 如果她是强抢民女的恶霸,那席慕是什么,猪狗不如的畜生都不足以形容他了吧。 “爷开什么玩笑。” “这有什么可开玩笑的,爷是跟你说认真的,喜欢一个姑娘就把她弄回家,这不就是那些流氓恶霸做的事。” 见他的样子,尤妙真想问问那他当初对她做的算是什么,但不用问她也能猜到,他会把一切都推给邓晖。反正他就是最无辜最善良的小可怜。 一个妾侍跟她伺候的爷们说,她觉得一个美人投缘,想把她带回家,怎么想都是为他在牵红线,但席慕怎么就能理解成,她是受益的那一个。 尤妙上翘的桃花眼因为席慕神奇的理解能力,染上了淡红的怒气,越发显得她的眼眸水汪汪的让人想欺负。 “爷不愿意就算了。”尤妙没好气的说道。 错过了他的心肝,心疼的又不是她。 见她还气上了,席慕表情无谓道:“你难得见个投缘的,要是她愿意签卖身契就带回去当个丫鬟,不愿意你就时常让你进府陪你说话。” 不过一个乡村丫头,席慕猜想尤妙也就是随便说说,她能跟那个孟素投缘到那里去。 而尤妙听这个意思,还以为席慕是在找借口想见孟素,现在在跟她假正经。 “我不缺丫头,签卖身契做什么,让那姑娘时常进府里跟我说说话就好了。” 席慕随便应了声,到了山下,席慕以为尤妙的好心就要结束了,把一切交给下人处理,没想到孟素的家人来了以后,她也还是忙前忙后,把人送到了家里。 要是孟素是什么富家千金,还能让人理解,席慕看着孟家的破屋子,这种房子他踏进门槛都怕房子承受不住他的贵气垮下来。 偏偏尤妙像是捡到宝了一样,凑上去跟人做朋友,希望孟素不嫌弃她,再三跟她说好,希望她能经常去席宅陪她。 孟家的人还以为孟素被贵人看上了,但见席慕连看都不看孟素一眼,面色也不怎么好,完全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还能招女人的喜欢,虽然有些奇怪但也算的上是一件好事。 “爷你看这样,小的还要去透意思给孟家人,多给点银子让孟素去府里当丫头?”柏福不明白现在的状态,小心翼翼地看着脸黑的主子。 孟素家境不好,家里兄弟姐妹不少,他们要是愿意出银子,就是签不了卖身契,也能签个长契。 柏福都想好说辞了,没想到自家夫人就来这一招,把一个该当她丫鬟的姑娘当做她的姐妹。 “随她。”话虽那么说,但席慕的口气可不怎么好。 等到尤妙忙完,终于想到要回府,席慕见她掀帘子上马车,扫了她一眼:“还以为你要陪那个斗鸡眼睡觉,怕她晚上起夜没人照顾,没想到还记得要跟爷回家。” 尤妙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席慕说的斗鸡眼指的是孟素,动着唇都不知道怎么回他。 上一世的事是她做梦不成,到底是谁把孟素捧在手心。尤妙真是难以理解了,既然席慕这一世对她那么热情,怎么对孟素相差那么大。 “爷就不觉得孟素好看?眼睛大,樱桃唇,说话的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好听,还有她腰特别细。” 席慕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头宽脸窄,长得一副没福气的刻薄相,小里小气气虚说话声音不大,你也也能说是温柔,还有腰爷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桶。” 席慕等的不耐烦,说话就带气,非把一个小美人说成了一无是处的丑丫头。 “……” “你这是怎么?不过是个投缘的女人,爷说几句你就置气了?” 见尤妙沉默不语的靠在车壁上,席慕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瞧上她给你大哥做媳妇?那倒是好,他们二人算是相配。” 那席慕的女人给他大哥? 尤妙连连摆手:“就只是投缘,再者我大哥在京城,爷想的太远了。” “说投缘又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席慕挑眼看她,看着看着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揉了一通:“男的女的都别喜欢,喜欢爷就够了,那孟素哪里比得上爷的百分之一。” 尤妙脸被席慕蹂躏的不能看,嘴巴挤在席慕的两手之间,眼睛也变了形,狠狠的瞪着席慕。 她今天什么就嫌懒没有涂脂粉,就该让席慕沾一手的脂粉,腻死他。 …… …… 回到了府中,尤妙便听到了乱糟糟的声音,掀开帘子一看,柏福焦急的凑近:“听说平妈妈说银姨娘落水了,如今昏迷不醒,大夫正赶过去。” “落水?” 本来靠在尤妙肩上的席慕立直了身体,皱了皱眉:“好端端怎么会落水?” “小的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好像是踩到了什么脚滑不小心。” 马车行驶到了二门,正好碰到了正往银姨娘那儿赶的大夫,跟在大夫身边的丫鬟见到席慕喜极而泣:“爷你总算回来了,姨娘她……姨娘她……” 见丫头满脸是泪,一副银姨娘快不行的架势,席慕拧起了眉,跟上了他们,“还不快走。” 几人一走,喜鹊见尤妙没动,犹豫道:“夫人,我们不去吗?” 尤妙记得上世没这一出,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因为孟素,尤妙现在觉得上一世的记忆也不靠谱,从她重生开始改变家人的未来之后,这世的轨迹就一直在改变。 银姨娘住的西厢房哭声一片,尤妙赶得巧,去的时候银姨娘正好醒了,握住了席慕的手,痴痴的叫着“爷”,眼神惶恐迷茫,像是还没有从落水的惊吓中清醒过来。 “姨娘,姨娘……”杏儿哭的满脸泪痕,眼睛肿成了杏仁,“刚刚奴婢跟墨娥姑娘怎么叫都叫不醒姨娘,爷一来姨娘就醒了,爷要是再晚来一点,奴婢真的怕……” “胡说八道个什么。”席慕皱眉斥道。 银姨娘身上的衣裳虽然换了,但是发梢还有些湿润,席慕俯身把她额头的发丝拂到了后头,声音柔和:“还有哪儿不舒服?” 银姨娘蹙着黛眉,摇了摇头。 而手依然紧紧的抓席慕,就像是他是她救命稻草,有了他在一切的恐惧都不再是恐惧。 这副全心全意依赖的模样,让杏儿止住泪又往下落:“姨娘就是昏迷的时候叫的都是爷的名字。” 银姨娘手上的衣裳因为握着席慕的手不断向下,站在边上的尤妙看到她上臂的香疤,眼神有些微妙。 她上一世便听说过银姨娘为表对席慕情深,在手臂上留了香疤印,以求席慕平安顺遂。 不管这行为有没有让人平安的作用,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银姨娘这行为不能让人不动容。 “幸好救起来及时,姨娘没什么大事,只是惊吓过度,得要好好将养一阵子才行。” 大夫说完,墨娥便双手合十,声音激动,诚心诚意地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相比这一屋子焦急的人,尤妙觉得自己在这里站着太多余,因为晓得银姨娘是什么性子的人,这落水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她自己弄出来的,让她上前假惺惺的安慰银姨娘她做不到。 再者就算是不小心,这儿有席慕就够了,银姨娘大约也没有多需要她的安抚。 想了想便安安静静地出了屋子,回住的地方。 沐浴换了家常的衣裳,尤妙躺在榻上晾头发,见喜鹊脸色怪异的进门,欲言又止明显有话要说,懒洋洋地开口道:“有什么话想说就说,是不是银姨娘那儿又有了什么事?” 喜鹊点了点头,脸皱成了一团:“他们说银姨娘会落水都是夫人的原因。” “我?” 尤妙眨了眨眼,她人都不在席宅难不成还能把银姨娘推到水里面去? “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们说姨娘是踩到了夫人移花时弄撒的泥土,滑了脚才会落进水里。” “那么巧?” 尤妙昨日的确是见倚云楼的花开的不错,亲手移了花,没想到银姨娘就能那么巧踩到,还滑进了水里。 “说是银姨娘听到丫头说夫人你喜欢那花,银姨娘就凑近看了几眼,没想到就那么不巧。”喜鹊说完,连忙补充道,“虽然宅子里面的人说的难听,但是爷只是处罚了打扫的下人,根本就没往夫人身上想,奴婢只是听到那些人颠倒是非,非把这件事往夫人身上套,所以忍不住心疼夫人,怕夫人多想。” 知道喜鹊这是来卖巧,尤妙应了一声,没多大的情绪。 若只是泥土的事情实在是太牵强,除非是席慕特意想找她不自在,要不然跟她就不会有什么干系。 再说银姨娘也不是那么傻的人,不能想借那么牵强的事来找她的茬。 果真过了一会,就有小丫头报喜,说是席慕严惩了几个嚼舌根的。 连着银姨娘在床上躺着养病都不忘送一份礼物过来,算是示好别叫她生气。这举动把尤妙不去关怀银姨娘的行为,衬托的格外小家子气,好在尤妙并不在意这个,随便别人怎么想都无所谓。 事情那么解决了算是好事一桩,但是喜鹊看着尤妙的表情还是纠结:“夫人别太介意了,今天是因为银姨娘落了水爷才留在了西厢房,过几天就会回来陪夫人了。” 闻言,尤妙愣了愣:“爷留在哪儿是他的自由,就是银姨娘没落水,他去银姨娘的房里也是理所当然,我有什么可介意的。” “因为夫人进门之后,爷一直都是留宿在夫人的房里……” 这府里都说尤妙独宠,连带着喜鹊也觉得席慕应该一直留在尤妙的屋子才对,见尤妙不介意,喜鹊也只觉得她是没把她当自家人,所以隐藏了真实的情绪。 毕竟这种事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意。 但尤妙就是一点都不在意,她巴不得席慕快被别人勾住心神,恢复上一世的样子最好,他现在这般样子,总让她觉得提心吊胆。 第58章 赶人 如果把席慕的坏看成魅力的话,那他最大的魅力应该就是让人提心吊胆了。 他总是能在尤妙觉得一切都回归正途的时候,又做出些出乎意料的事让尤妙摸不着头脑。 睡得迷迷糊糊,尤妙一个转身就碰到了暖呼呼的东西,迷瞪瞪地戳了戳,听到那东西发出低沉的笑声,尤妙警醒得睁大了眼。 尤妙还以为床上进了什么古怪的东西,吓出了一身冷汗,就听到了席慕的声音。 “也不等爷,那么早就睡了。” 听到席慕的声音,也没让尤妙觉得好到哪里去,对她而言,席慕跟床上进了一个古怪东西没什么差别。 “银姨娘那儿好了,怎么过来了?”尤妙抚了抚还在急速跳动的心口。 “爷既不是大夫,也不是下人能伺候她,见她情绪稳定爷就回了。”席慕理所当然地道,说着凑到尤妙的脖颈边,嬉笑地道,“洗的真香,让爷舔舔爷家白白嫩嫩的妙宝贝。” 还没等席慕伸手,尤妙就立刻挡住了胸前的衣裳:“可银姨娘不是梦中都叫着爷的名字,爷就那么过来,银姨娘怕是要伤怀吧。” 其实本来席慕是打算留宿银姨娘那儿,她那副可怜的模样,又是自己的女人,席慕自然会怜香惜玉。 但是又想到了尤妙,她离开银姨娘屋子的时候,他是看到了的,光想着她走得时候神色不大好,然后又想到银姨娘不小心的脚滑都能往她身上套,她又素来不喜欢银姨娘,想着想着人就过了来,只不过脑里幻想的是她应该是躲在被窝里哭,没想到她却是睡得香甜。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所以妙妙想让爷倒回去陪穗儿?”席慕挑着眉道。 “我说了爷就会听我的?那我不喜欢银姨娘,你能不能把她赶走。”尤妙坐正了身子,既然软的不行,男人最忌讳后宅女人拈酸吃醋,她换了招数也使得。 “她是爷上了籍的妾。” “把籍消了不就是了,我不喜欢银姨娘,也不喜欢爷叫她穗儿,爷把她赶走吧。” 尤妙说的理所当然,风范比正室还要正室。 不晓得还以为席慕是尚了公主,得做个软蛋男人,连后宅的妾侍都要保不住。 席慕好奇尤妙此时的表情,但又看不清,干脆下床点了烛火。 然后扭头一看,就见尤妙在床上坐直了身体,嫩白的小脸绷着,眼中的睡意因为聚精会神等着答案都快散光了。 “你说认真的?”席慕眯了眯眼。 “我又不像是爷那么爱开玩笑,爷既然心疼我,那就别只是嘴上说说,这会来陪我让我高兴了,过一会又去拂银姨娘的头发。” 席慕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小动作都被尤妙盯着记到了眼里,心中有种莫名的滋味。 生气倒是说不上,但为了不纵容尤妙,脸色却得摆足了。 “如果爷今日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你就不怕有一日爷对你没了兴趣,你也被新人赶出席家大门?”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尤妙心中腹诽。 “会有那样的新人?”尤妙脸上一点恐惧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不屑一顾,“爷不是说过我跟绿翘她们是不一样的,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害怕,我现在就是讨厌银姨娘,你把她赶走!” 说到后头,尤妙直接下了床,摇晃着席慕的手臂。 触碰到原则问题,席慕唇瓣抿着,神色疏离,与他以往戏谑的模样南辕北辙。 虽然是这副神情,余光扫到尤妙不紧的领口,小白兔左右晃动,席慕的喉咙下意识的动了动。 “你和绿翘她们不一样,但银姨娘跟她们也不一样。” “哦,”尤妙应了一声,像是被劝服了,但抬起头又道,“那就把墨娥赶走吧,还有伺候你起居的两个大丫头,她们也给爷暖过床吧。” 余光看到的美景太丰富,口水吞咽太快,席慕忍不住呛了两声。 “咳咳,墨娥什么时候招你了,还有那两个丫头,你把她们赶走了,谁伺候爷穿衣洗脸。” “我就想爷的身边就我一个,她们不管有没有招我,我晓得这院子里面有她们我就心烦。” 尤妙恶狠狠地说道,目光都带了一丝的煞气:“爷,今天不答应我,我明天还会说,明天不答应我,我后天还会说,一直到大后天,大大后天,直到爷答应我把她们都赶出去为止。” 见席慕脸色不好看,尤妙咬了咬唇,牵着他坐在了床边上,捧着他的脸与他对视道:“如果今天是我落水了,爷一定不会半夜又往别的地方跑,而且就算是府里下人没打扫干净害我滑倒了,爷也不会就那么轻拿轻放了。” 尤妙水汪汪的眼睛在烛光下波光粼粼,宛若迷人的秋水。 声音柔软的如同夏夜的微风,带着微微的蛊惑。 “我是不一样的,在爷的心中我跟她们,甚至是银姨娘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把她们都赶走好不好,我只有爷,爷以后也只有我……” 两人默默对视半晌,在尤妙凑近要亲到席慕唇的时候,席慕突然一个侧身,把她推到了床上。 “你要的太多了。”席慕声音低哑,带着淡淡的怒气。 尤妙的头埋在被褥里,脸上突然泛起了笑,不管平时有多宠,说的有多好听,后宅的女人真跟其他女人吃起醋来,弄得你死我活,第一个不高兴的又是男人了。 见尤妙可怜兮兮的趴着,席慕忍着没把她翻过来。 本以为她是懂规矩的,没想到她却有这种心思,别说他的身份如此,就单单凭他是个男人,他就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尤富愿意守着周氏过日子,不代表每个男人都愿意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 “就算你是不一样的,也不代表你无可取代,别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乖乖的才会讨爷的喜欢。”说完席慕也没打算久留,想要尤妙独自在屋头冷静冷静。 平日里吃点小醋可爱,动不动让他把后院的女人都赶走就没意思了。 听到了关门的声响,尤妙翻了一个身,连烛火都懒得熄,就钻进了被褥里睡觉。 神色恬静,甚至眉眼还藏着一丝喜悦,高兴自个又能一个人睡了。 …… 从后罩出来,席慕也没返回银姨娘那儿,干脆在自个屋子歇下了。 见席慕回屋睡觉,最高兴的自然是他的两个大丫头。 两个人争着给席慕铺床暖被,都杵在床边不想走。 席慕有些心烦尤妙那副他非她不可的口气,挺想跟她证明证明,对她做的事对其他女人,他依然做的轻车熟路。 想着就点了春儿上床,但迎上了春儿讨巧卖乖的脸又觉得腻味的慌,那么喜不自胜的表情就像是老寡妇久旱逢甘露似的。 “叫两声。” 听到席慕的吩咐,春儿脸色红了红。 “爷真坏……” “叫大声点,得让人听到了。” 春儿愣了愣,见席慕没有脱她衣裳的打算,又让她大声叫,她就是傻子也猜到了意思。 “爷太过分了,尤姨娘是爷的心肝,奴婢也不是野草,奴婢都伺候爷几年了,从京城千里迢迢的跟着爷过来,爷怎么能那么糟践奴婢。” “千里迢迢过来不就是为了讨爷开心,如今爷没兴致,让你叫叫这就委屈上了?”席慕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愿意就叫喜儿来。” 春儿就想撒个娇,没想到还弄巧成拙了,赖在床边不走。 “爷别气,奴婢叫还不是。” 说完就嘤嘤嗯嗯的叫了起来,跟野猫叫.春似的,在外头守着伺候的柏福,柏安都脸色通红的跑远了,他们家爷不止长得人中龙凤,折腾起人来这动静大的也要翻天。 “不是去夫人那儿了吗?怎么春儿倒叫起来了。” “估计是有跟夫人口角了。”柏福有经验地道,“早知道这样爷还不如留在银姨娘那儿,如今夫人听到了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爷把夫人安排在后罩住,以后这种动静一定少不了听到,爷说不定就是想让夫人听到,好能更好的伺候他。”柏安嘿嘿笑了两声。 柏福没搭理他,而且去看了一眼后罩没熄的烛火。 爷现在高兴,但总觉要是他晓得了夫人一晚上听着他的声响没入睡,又该是怎么一幅景象。 席慕选了春儿留下来就是因为她声音稍尖,穿透力足够,能保证让尤妙听见。 等到春儿叫了半个时辰,喉咙沙哑了,含着泪看着席慕,席慕才叫了停。 赏了她几锭银子,席慕躺在架子床上,总算能心满意足的睡觉了。 第59章 开心 隔日,尤妙起了一个大早,出门去店铺清点料子。 江南离越县不远,尤立去了就先挑了一批材料雇了船运回来,先顶个急,他们现在银子紧张,总不能让雇回来的绣娘都没事做。 尤妙收了货,想了想就去了酒楼一趟,她给的建议尤富他们采纳了不少,她去的时候李大虎正在亲自清点碗筷,见尤妙过来,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妙姐儿快来看看,这是按照你画的花样烧的碗碟,图样画在纸上的时候还不觉得多独特,这弄出来倒是贵气十足。” 瓷碗上的花纹看着像是云,像是叶,其中有牡丹、菊花又有莲花。加上烧碗的时候溶了一些贝壳碎粉,花纹闪闪发光。 与尤妙说了几句,李大虎看了看时辰,不禁道:“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出门了,铺子的事情不用操心,我吩咐人去看着就行了,你光往外头跑,就怕席家的人不高兴。” “大伯不用担心,爷不在意这个。”尤妙不在意地道。 按着昨晚席慕摔门而出的反应,估计最近她越不在他周围出现他越高兴。 席慕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悠悠醒过来,身边没有软香玉,下意识张口就是尤妙。 “夫人出门了。” 今天在跟前伺候的是柏福,见说完席慕瞪向他,心中叫苦,本以为主子在生气他才简略的说,没想到又做错了。 立刻毫不犹豫地补充道:“昨晚夫人房里的烛火亮了一夜没熄,今天天亮没多久就出门去了外头,说是布料到了,去铺子里收货。” “一夜没睡?”席慕拧了拧眉,“忘了熄烛火你也能说出一朵花来让爷误会。” 话虽然那么说,但席慕皱着的眉头却没松,该是听进了耳朵里。 “小的错了,小的妄自揣摩,还请爷不要怪罪。” 席慕踹了他一脚:“爷是让你以后别叫她夫人,她睡不睡觉跟爷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能是爷害的。” 晓得尤妙现在做的一切很有可能都是苦肉计,席慕忍住了继续探究,怕太过关心尤妙又给她形成他非她不可的错觉。 夫人这个称呼怕就是给她错觉的第一步,趁早改了也好让她认清现实。 得了席慕的话,柏福又去传话,让院子中的人把称呼改了。 嗓子叫的沙哑的春儿斜眼看向柏福:“爷这样折腾就不累,改来改去,昨夜还让我叫了一夜,不喜欢尤姨娘就不能直接的罚尤姨娘,做这些虚的假的能有什么用。” “爷要是真不喜欢尤姨娘怎么会是这番反应,主子们的情趣你个丫头懂个什么,你少管这些,有机会伺候了爷还这一肚子牢骚,小心让爷知道了,你以后进不了爷的房。”柏福警告地道。 春儿满肚子的委屈,什么伺候了爷,她昨晚连爷们的手都没摸到,哑了嗓子都没得席慕一声怜惜,但晓得要是让别人知道她昨晚跟席慕什么都没做,席慕定饶不了她,咬牙都忍着了。 “尤姨娘还真是让人心疼。” 后头临着柏福要走的时候,春儿阴阳怪气地说了声。 可不是让人心疼,遇上席慕那么一个脾气古怪的霸王,被牢牢的霸占就算了,席慕还总会想出些馊主意祸害人。 下来的一段时间,席慕与尤妙就像是住在同一个地方的陌生人。 明明住的相近,但在尤妙的刻意躲避下,两人也只是匆匆在院中见过几面。 而这几次席慕见到尤妙的状态都不怎么好,风尘仆仆,身上也没带什么首饰,皙白的脸色没多少血色,一副劳累过度,这些日子都没睡好的模样。 见她的模样,席慕先是让柏福打探铺子的事,听说铺子有李大虎帮忙照看,她每次出去只是教教绣娘,并没什么事情。 既然不是铺子,那她的黯淡自然就是因为他的冷落了,虽然很可能是逼他退步的苦肉计,但席慕也忍不住心软了片刻。 毕竟是自个的女人,年纪还小不懂事他慢慢教就是。 但两人一对视,尤妙眼睛里的那团小火团,不说话他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如果他此刻退步了,这次可能赶走一两个丫头,两人就能和好如初,但尤妙要的不止这些,胃口只会越来越大,他纵了她这会,她测出了他的底线,下次估计就是寻死觅活,让他把府里的女人都赶走了。 如此这般席慕也憋着早出晚归,两人成日都不着家,这行为让席家的人都觉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搞什么鬼。 席慕是憋着不心软,而尤妙是憋着不喜形于色。 尤立已经在江南找到了合作的材料供应,而且了解了江南的市场,尤立越看好他们这家铺子的前景,整个人斗志昂扬,尤妙被他影响,整个人也被带动的整个人扑在了铺子上。 若是她跟席慕还好,她这般早出晚归一定会被席慕不许,但现在席慕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根本不管她,所以尤妙虽然劳累,心却是前所未有的活力,最多是回府要装作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有些累人。 现在的她实在是太开心了,不止是因为铺子,还有她终于明白了如何能让席慕抛下她,这种打从心底的开心,还是尤锦中了解元之后的头一遭。 …… 两人闹得欢腾,但墨娥一众,听说了席慕和尤妙冷战的原因,都有些不安。 为了逼席慕不能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尤妙无意中跟身边的下人,说了她跟席慕吵架的原因。 那么一个大秘密,不到一天就把席宅传透了,若不是席慕及时发现,吩咐下了禁口,又有绿翘的事在前,怕是还能把越县给传遍。 “姐姐,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墨娥一脸难色,听说绿翘因为银子花光,直接去了院子里做了迎来送往的姑娘,她心里还快意来着,没想到她有朝一日也可能会被赶出席宅。 银姨娘还在养病,扶着头在榻上躺着:“尤姨娘这一次太狠了,离了爷咱们还能去哪。” 闹闹脾气就算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尤妙竟然敢开口,让席慕把后宅的女人全都赶走。 若是以前的席慕,她听说尤妙敢开这样的口,只会当笑话听,但银姨娘乍听到这消息,就是清楚知道自个是上了籍的妾,也忍不住心慌。 席慕在尤妙的身上破了太多没破过的例,谁知道他这次是不是还会哄尤妙,失去了理智什么都做的出来。 “姐姐你还好,爷怎么都不可能把姐姐赶走,但是我话除了爷便是无枝可依了,让我走跟让我死有什么区别。”墨娥来之前就哭过一场,如今又拿起了帕子拭泪,“说不准离开了爷还不如死了,想到这些我都想长跪在尤姨娘的门前,求求她给我一条生路。” “妹妹……”银姨娘深深叹了一口气,黛眉紧蹙,“若是你信得过姐姐,姐姐这儿有个主意。” 银姨娘苍白的唇靠近了墨娥的耳畔,小声说了一番,说完见她眼神犹豫,又补充道:“就算咱们不承认也没用,在爷的心里尤姨娘的地位跟咱们是不一样的,我从未见过爷那么宠一个人。” “爷现在跟尤姨娘冷战,不过是因为可怜咱们,所以才没有依了尤姨娘,但那么放着不管,就怕爷就记得冷战的尤姨娘,忘了可怜的我们。” 银姨娘握住了墨娥的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咱们得让爷想起我们。” 闻言,墨娥没再犹豫,点了点头。 她们住的就没有尤妙离席慕近,席慕天天看到尤妙,没有看到她们,自然就会渐渐忘记她们。 “我听姐姐的,怎么也不可能比现在再差了。” 墨娥说完,没再西厢房停留太久,在屋里哭了一会,等着听到席慕归了府,就擦干了眼泪,顶着红肿的眼睛求见。 “不……算了,让她进来。” 墨娥过来为了什么席慕还能不明白,本来不想见,但想了想他也该安安后院这些女人的心。 墨娥进门便跪下了:“爷,为了让尤姨娘开怀,奴婢愿意离开爷……” 说着,便忍不住泣不成声。 席慕见她哭的绝望,微微一怔:“什么乱七八糟,好端端的说什么离开。” “爷别瞒着奴婢了,奴婢都知道了,如今尤姨娘跟爷置气都是因为奴婢们……比起被爷赶走,奴婢宁愿自个请离,好让自个没那么丢丑……” 墨娥梨花带雨,抬头痴痴看着席慕:“爷……一定要跟尤姨娘好好的。” 席慕眉头蹙起:“都在旁边愣着当木头做什么,还不快点把姑娘扶起来。” “爷放心,离开爷之后,奴婢不会想不开,也不会给爷抹黑,只求爷偶尔能想起奴婢一会就足够了。”说是不会想不开,但这话说的跟后话又有什么区别。 第60章 演技 立了冬,气温便迅速的降了下来。 铅灰色的浓云笼罩在青山之上,低压压的一片恍惚给树木都染上了冰霜,看着便觉得冻骨。 席宅二门就挂上了厚厚的毡布,里面烧了炭火,虽不能说温暖如夏,但至少可以稍微穿的轻薄没那么臃肿。 尤妙从外头归来,刚离开了有暖炉的马车,便立刻有丫头迎上前,给尤妙披上了件猩猩红绣银线牡丹花的薄绒披风。 “姨娘,墨娥姑娘今日一直在欹石院守着爷回府,如今在爷的房里呢,这都待了半个时辰了,还没出来。”丫头给尤妙披衣裳的同时,凑近了尤妙的耳畔小声地道。 闻言,尤妙侧脸扫了她一眼,吩咐喜鹊赏了她一块碎银,夸道:“是个知事的。” 小丫头喜不自胜,又道:“墨娥姑娘去了爷房里没多久,院子就叫了热水,墨娥姑娘应该是哭了。” “去打听打听,墨娥姑娘是不是要在爷那儿留宿。”尤妙朝喜鹊吩咐道。 喜鹊微微犹豫,看了那小丫头一眼,这丫头也不知道是旁人安排的,还真是向尤妙投诚。 “姨娘,奴婢去打听这个会不会惹怒爷?现在爷正气着姨娘,奴婢怕姨娘这般,爷更气了怎么办?” “还是没长记性。”尤妙淡淡道,她现在就想惹怒席慕,谁拦着她,谁就是她的仇人,“看我现在落魄了,便觉得我的话不算是话。” 尤妙也不用她去打听,直接去了欹石院席慕屋子的大门口。 “我要见爷。”尤妙大大方方地朝守门的丫头道。 两个丫头互看了一眼,没胆子拒绝尤妙,迟疑了一下便请尤妙稍等,她们进去通报。 此时屋中墨娥已经止住了泪,在一旁的方凳上坐着,听到丫头的通报,眼中不止有惊讶还有害怕,半抬着眼去打量席慕的脸色,怯怯地叫道:“爷……” 席慕的脸色有些黑,前段日子他用春儿来气尤妙,发现她失魂落魄,自个又觉得自己幼稚没意思,加上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也就没碰女人。 估计这是给尤妙什么错觉了,所以墨娥一来,她也不管是不是继续跟他冷战,互不搭理,就那么直冲冲的来找他。 这些天的冷落都没让她清醒,她来真的要管上他睡哪个女人了。 而且还是那么光明正大的,当年他的正妻都不没这个胆子。 “不见。”席慕厉声道,说完看向墨娥,“爷的后院轮不到一个女人做主,只要你没犯爷的忌讳,爷不会因为任何人让你离开席家。” 墨娥含着泪点了点头:“奴婢信爷。” “今晚留下。”席慕顿了一会,虽然兴致不高还是说了让墨娥破涕而笑的话。 “可是尤姨娘会不会生气?”墨娥开心了片刻,就不禁怯怯地道。 “爷做事难不成还要看她的脸色。”席慕冷哼了一声,今个他一定要让尤妙长了记性,晓得本分,什么是她该要的,能要的,什么是她不该妄想的。 “爷,奴婢们跟尤姨娘说了爷不见她,但她还是在门口站着。”守门的丫头愁着眉朝席慕道。 “她爱站便让她站着,她说什么都别往屋里传话,爷不想听到关于她的事。” 他若是能因为她站在门口就会心软,那也把她自己的地位想的太高了。 接下来席慕就像是完全忘记了尤妙,把人抱在怀里说话打趣。 墨娥起先有些拘谨,后头就放松了心神被席慕逗得笑的打颤,感觉到墨娥一直在往他怀里钻,席慕勾起了她的下颌。 “唇咬的水光潋滟,是不是想引爷去亲?” “奴婢才没有……”墨娥俏脸绯红,目光亮闪闪地,想看又不敢看席慕。 “心口不一,可是要被爷罚的。”席慕扯了扯唇,眸子半眯懒洋洋地看着她,让墨娥的脸越发越羞红。 “爷真坏,晓得奴婢脸皮薄,还一直拿奴婢来打趣。”墨娥咬着唇,抬着眸有些期待地看着席慕,慢慢凑近了席慕。 席慕神态慵懒,没什么期待的意思,但手却鼓励性质地放在了她的颈后,缓慢带着意味的滑动。 就在两人唇瓣快相接的时候,屋外青光一闪,旋即惊雷乍响,墨娥被吓得一抖,回神就见席慕的手已经从她的脖子上放下。 见席慕皱着眉,墨娥有种不好的预感,余光瞄了屋外一眼,尤妙不可能还在外头吧。 这都快过了半个时辰了。 “爷是不是也被雷吓到了。” 席慕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目光却还是望着屋外,就见又是青光闪过,雷声一次比一次响耳。 “今个会有暴雨?” 席慕朝一旁伺候的丫头问道。 丫头被点到一脸茫然,见主子神色严肃,不是随口一问而是要知道确切的答案,小心翼翼地道:“回爷的话,雷声那么响,大约是有的?要不然奴婢去外头看看?” 说完见席慕没意见,丫头就急急忙忙开了门出去,席慕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 因为屋外还挂了厚帘子,他这个位置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形。 只是能隐约听到呼呼的风声。 席慕绷住了什么都没问,墨娥看着席慕的模样,咬牙站起从后头抱住了席慕:“求爷疼惜疼惜奴婢,爷是参天大树,奴婢是攀在树上的杂草,若是离开了爷,哪还能活。” “奴婢知道奴婢与尤姨娘不能比,但只求爷能稍微怜惜怜惜奴婢……” 感觉到背后微湿,席慕皱眉转身:“爷说过她做不了爷的主便做不了爷的主。” 说完,席慕也不再迟疑,一个横抱把墨娥抱到了床上,开始解她的衣衫。 匆忙急切,但眼中却不带丝毫的情.欲,就像是只是借此想拿来掩饰心中想否定的慌乱。 墨娥怕再生变故,主动的去解席慕的衣裳,仰着头去吻她的下颌。 只是越不想着出意外,意外便越容易出现。 刚刚出去的丫头满脸轻松的折返:“回爷的话,外头落雨了,看模样应该会有暴雨。” 席慕本来已经半个身子压在了墨娥的身上,闻言下意识站起道:“尤妙呢?” “尤姨娘……”丫头微微迟疑,“尤姨娘还在外头,刚刚奴婢劝她避雨,她还道让奴婢别告诉爷她在外头,以免打扰了爷。” 因为刚刚席慕厉声说过,尤妙的所有消息他都不要听到,所以她也没想过传话。 听到丫头的话,席慕脑子还没反应,人已经站在了外头。 雨珠子落得还小,地上的青石板也只是微微打湿。 但站在院中的尤妙却像是被泼了水似的,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脸上,身上的披风也变成了陈旧的朱红色,狂风也无法把衣摆再次掀起。 尤妙眼睛通红,顶顶地看着出现的席慕,没说话,但眼泪珠子却一直从眼眶滑落。 真是奇怪,明明落着雨,席慕离尤妙也不近,但是却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她每颗从眼中滑落的泪滴。 席慕眉头不自觉地皱成了一团:“还不来人把她架回去。” 还没等下人上前,尤妙突然蹲下,不再是默默流泪,而是发出声的嚎啕大哭。 柔软的音线就像是是小猫叫唤,被风吹的颤抖,让人听着格外的心疼。 去拉人的下人都愣了愣,去觑席慕的脸色,现在席慕的表情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神色。 狭长的眸子冷似寒冰,眸色黑的发红。 “还不把人架回去!” 席慕的眼角都带上了戾气。 几个婆子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扶蹲着的尤妙,算是硬扯着把她扯起来了。 见状,席慕强忍着没开口,但是触到尤妙近乎绝望的目光,心口却是一揪。 这个女人总是有法子知道如何对付他,此时雨水变大,水珠一颗接一颗的砸在地上,尤妙的哭声在雨中模糊了,但席慕的那颗心却越揪越紧了。 大步踩进了雨里,席慕挥开了扯着她的下人,手掌紧紧的钳住了尤妙的胳膊。 “尤妙!” 恶狠狠的语气就像是要这两个字拆分嚼碎吞进肚子里。 尤妙仰着头看着他,湿漉漉的脸苍白脆弱,就像是稍微一戳就能让她支离破碎。 席慕抹掉了她脸上的雨水,横抱把人给抱了起来,咬着牙道:“你赢了!” 尤妙愣愣地搂住席慕的脖子,脸仰着头守着雨水的冲刷,脑子进了水,自然反应就不会太过灵敏,哑着声:“嗯?” 席慕深吸了一口气,恼怒从心底涌出,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这恼怒不是针对尤妙,而是针对他自己,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没出息,不过是见到人在雨中,就没了理智。 现在该让尤妙得意了。 被狠狠瞪了一眼,尤妙茫然无辜,抱着席慕脖子的手却打算松下。 “给爷抱紧了!”席慕吼道。 尤妙吓得又搂紧了他的脖子,但通红的眼眶也因为惊吓,把存在里面的泪水,又挤得滑落了一丝。 席慕看的心烦意乱:“都赢了还哭什么哭!” 虽然带了怒气,但席慕这话却放低了音量,透着一股宠溺温柔。 墨娥依靠在门扉上,怔怔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这回不是做戏,哭的比尤妙刚刚绝望多了,但席慕却一丝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不是他心中重要的那个,她就是哭干了眼泪,也无法得到席慕的转身。 见到墨娥的样子,周围的丫头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这情形任谁都看得出,以后尤妙就是这后院的霸主,她想赶走席慕后院的所有女人,是迟早的事情。 他们爷是彻底的栽在了尤妙的身上。 …… 到了屋子,席慕的表情还是不见好,恶狠狠的扒掉了尤妙被雨水淋得湿透的衣裳,近乎粗暴的把她扔进了水里。 见尤妙惊叫,也没搭理,拿着帕子把她湿漉漉的头发都擦了一遭,才扯了自己的衣裳也入了水。 扶着尤妙的腰肢,狠狠的让她晓得了他的怒气。 第61章 克星 被席慕从水里捞起来,尤妙还是云里雾里,怔怔地看着怒气冲天的席慕。 “你不是说你最讨厌女人蛮不讲理,别的男人是傻子女人掉几滴猫泪就会欲所欲求,但你却讨厌女人自以为是,若是女人没有道理,越哭你就越不高兴。” 她这几天太累,淋着雨情绪上来就忍不住掉了眼泪,后头看着席慕出门脸色难看,想着再接再厉就哭的更厉害,没想到席慕却把她抱回了屋子。 小女人被热水氤氲的眸子笼罩了一层雾气,茫然无辜地看着席慕,软软的声音变得沙哑,听得就让席慕觉得不舒服。 这个傻子,得了便宜还不忘卖乖。 席慕恶狠狠地捏住了她的鼻子:“是啊,那你还给爷哭的那么厉害,不惹爷生气不高兴不开心是不是!” 鼻子出不来气,席慕又下了狠力气,尤妙疼得忍不住红了眼。 见还没怎么教训,人就要哭了,就像是水做的似的,席慕咬牙松了手:“真想狠狠揍你一顿,你怎么就那么出息,非要弄得轰轰烈烈,让全府的人都知道,若是爷今个没有出门,你打算如何收场?” 就是他出门了也不好收场,想到要去给老伯爷解释,席慕就拧了拧眉。 平日小打小闹老伯爷不会管他,但是尤妙这次的动静那么大,他又心软跟着尤妙走了,这事传到老伯爷的耳朵里,之前尤家就已经让老伯爷不满了,如今估计又是罪上加罪。 他的祖父不会为难他,但一定少不得为难尤妙。 想着席慕又忍不住把尤妙翻过了身,在她屁.股拍了一记。 “你怎么那么会给爷找麻烦!” 两人从水里刚胡闹了出来,身上只是随便披了薄毯子,席慕这一手打下去,听到尤妙的痛呼似乎带了其他的味道,喉咙发紧,下意识的把她身上的毯子给扔到了地上。 白腻的肉上还有他留下的指痕,提醒他刚刚是多么的“愤怒”。 席慕舔了舔上唇,手又拍了几下,听着尤妙羞耻的拒绝,心中的怒火非常自然的又向欲.火过渡,听从了尤妙的不要打,而是把她放在了榻上上嘴亲。 舌尖舔过红痕,唇瓣吮吸,又留下了几道红痕。 尤妙面朝着被褥,看不到后面的情形,但越是看不到感触就越是清晰,脸色羞得通红连着头都在冒烟,几次反抗都被席慕无情的镇压了。 “爷,墨娥还在屋里等着爷呢。” 尤妙带着哭腔地道。 谁现在还管什么墨娥,墨汁,他现在就想,要不要趁着愤怒,试试尤妙另外一处仙境。 其实尤妙浑身上下,他早就起了念头要都用一遍,但是尤妙的胆子小,虽然在榻上很配合他,但他只要露出其他念头,她就摆出一副宁死不从的姿态。 就像是不走正道就是把她当做粉头羞辱。 席慕是真没那个意思,情.爱的事在他看来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他玩的再狠的时候也没碰过小倌,若不是喜欢尤妙,想占有她所有地方,其他女人他还嫌那处脏。 就是因为喜欢尤妙,觉得她处处都好,就是那个地方,他都想……席慕眯着眼睛,手还没什么动作,尤妙就像是背后长眼睛了一样,拼命的挣扎。 “爷要把后院的所有女人都赶走吗?!”尤妙蹬着腿翻开被子躲了进去。 “银姨娘,墨娥还有春儿她们,明天是不是就会离开席家。” “想都别想!”席慕虽然人过来了,但是可没打算全部都随了她,比起舍不得那些女人,主要还是怕老伯爷那关难过。 今个他要是听了尤妙的话把人全都赶走了,明个老伯爷就能偷偷的把尤妙送走。若是送走总还能找的回来,若是心再狠一些,对老伯爷来说死一个尤妙能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想着席慕就皱了眉:“后院的女人,爷一个都不会放出去,你就别想了,你就是每日在爷的耳边念,爷也会当做听不见。” 尤妙咬了咬唇,她就说他怎么可能就妥协了,原来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又要睡她,又不办事。 “那爷就别碰我了,春儿爷不是爷特别的喜欢,去找春儿好了。” “爷去哪儿你管不着,爷就是要在这儿。” “那就把春儿赶出席家。”尤妙瞪着眼睛,不肯罢休的模样,哪里还能看出她刚刚狠狠的哭过。 “别想。” 尤妙气的咬牙:“那爷就当做听不见吧,反正我会无时无刻的念叨。” 说着就扑到了席慕的怀里,轻吻着他的锁骨,席慕刚享受了片刻,尤妙便一边亲一边念:“把春儿赶走……” 就像是蚊子一样惹人嫌的嗡嗡叫个不停。 席慕本来有了点反应,怕她登顶的时候,嘴里叫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叫着银姨娘,春儿之流,怕到时候被吓出毛病,干脆就把人推开了。 “惹怒了爷,就不怕爷把送你家的铺子收回来?” “爷没那么小气。”跟席慕相处了十年,这点气量尤妙知道席慕还是有的。 外物这种东西,他送出去就不可能收回来,也不可能使什么阴招,做小人丢面子。 见尤妙那么笃定他的人品,席慕还是有几分开心,但想到没什么可以威胁她的事,眉头又拧了拧。 “爷的家世你在府中那么久了,应该也知晓了,妾侍爷不止银姨娘一个,银姨娘身份也不算最高,其中一个还是爷的表妹,跟爷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爷现在不赶人是为了你好,爷要是对你太好,你就是后院的一个靶子。” 见尤妙愣住像是听进去了,席慕松了一口气。 “若是爷现在赶了人,不需要明日爷的祖父就要找你麻烦,爷今个抱你回来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你……” 不待席慕说完,尤妙就猛烈的摇了摇头。 “爷别说了,要么赶人,要么我就念叨,爷说的那些我都不怕,我相信爷一定能护的住我。” 若是没有十年的记忆,尤妙说不定会被席慕吓到,但有了记忆,尤妙自然清楚席慕的家人根本不管他后院女人的事情,至多是他的庶兄到了后期拿这事攻讦他。 再者她又不是真的想让席慕独宠她一个,只是为了让席慕觉得心烦,能赶走她而已,反正能每日烦她,让他心中没好感就是了。 她不像是上一世表现的抗拒,席慕说什么就是什么,在加上吃醋嫉妒,席慕要不是疯子,这会总该讨厌她了。 尤妙都觉得这次哭的太晚了,以后就该席慕去哪儿人的房里,她就去门口站着哭,跟哪个姨娘说话,她就冲上去赶人,席慕出门也怕他去玩女人的进京跟着,由此而来总能气死席慕。 春儿那次她就是太想睡觉,要不然她就该趁热打铁冲到席慕的门前,让他做不成事。 尤妙想的美好,却没想到此时席慕也下了一个决定。 …… 两人在屋中待了一会,外头雨停了,老伯爷那边就派了人过来。 不说传席慕过去,而是要叫尤妙过去。 尤妙微怔了怔,脸色也没什么变化,便去换衣服。 席慕见状也不知道她是不知者无畏,按了按太阳穴也下了床换衣:“爷,陪你一块去。” “爷还是快去把春儿赶走吧。” 见她瞪着眼珠子,像是个发飙的小母猫,席慕觉得又气又好笑:“那时候你不说赶,如今她肚子里说不定已经有爷的骨肉了,怎么可能赶出去。” 尤妙咬了咬唇:“她怎么可能会有爷的骨肉。” “怎么就不可能,妙妙难不成没听到她叫了一夜,爷那么厉害,让女人怀孩子有什么难处。” “那爷更该把人赶走了,若是让我知道她怀了孕,我一定把人往水里推,往台阶推,若是推不倒,我就给她下药,在她走路的地方抹油,她保不住爷的孩子。” 尤妙恶狠狠地说完,见席慕似乎被她狠毒的模样吓得有点愣,勾起唇角温柔的笑了笑:“只要我在席家,没有女人能保住爷的孩子,也就别白费力气了,快把人都赶走吧。” 席慕眯了眯眼,没有搭话,说是被尤妙的狠毒吓到了,其实单纯只是觉得她像是母猫挥舞着爪子护食的样子可爱罢了。 怕笑出了声让尤妙误会,更觉得他偏向她,肆无忌惮让老伯爷看了心烦,才没有说话。 “若是真有那日,爷一定要让你一命赔一命。” 席慕眼角冰冷,寒声说道。 说完见尤妙面色如常,丝毫被吓到的意思都没有,心中涌出一丝无奈,怎么就有尤妙这种人,本以为她事事跟他契合,是上天为他造的宝贝,现在看来就是他的克星。 第62章 药汁 修养一段时日银姨娘的病已经大好,但因为长时间的喝药,西厢房还是弥漫了一股淡淡的中药气味。 杏儿觉得就是这味道才让席慕不往这边来,寻了熏香把屋里好好熏了一遍,听到尤妙站在雨里面让席慕心软了,香炉差点烫坏了手指。 “姨娘,咱们这会又帮了尤妙。”杏儿脸色难看,不敢去觑主子的脸色,她们做什么都像是白做工一样,若是尤妙心计厉害,也没怎么见她怎么使厉害的招数,但偏偏能把席慕拴的牢牢的。 “不过是淋个雨,以前府中的女人为讨爷喜欢,也不是用过,爷当时还觉得好笑,怎么偏偏到了尤妙这儿就不一样了。”杏儿忿忿不平地道。 杏儿说的这件事,银姨娘再记得不过了。 当时席慕就在她的屋里,那时候她刚被席慕纳进了府,听说在她之前那淋雨的女人颇受宠爱,一时间忘了形,就想向全府的人证明席慕对她的宠爱。 那时候席慕开窗一脸玩味,道了声“蠢”,也没说让下人把那女人带走给她个台阶下,等到人淋晕了,直接打发出了府外,连再见都没去再见一回。 那时候就叫她晓得,男人所谓的宠爱,太过淡薄,特别是席慕这样的男人,表现的越风流,见识的东西越多人也就越冷情。 也就是有之前的事,所以她才笃定墨娥这次不会无功而返,席慕只要还有理智,就该知道如何定她们这群后院女人的心。 也让旁人晓得她尤妙再受宠也无法站在所有人头上撒野。 没想到不过是一场雨,几滴眼泪就让席慕失了理智,在尤妙面前认了输。 “她就是不一样的。”到如今,银姨娘都不由叹了一口气,眉间满是愁绪与疲惫。 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对待不爱她们的男人来说是最让人不耐烦的招数,但对于爱她们的男人来说是最致命的招数。 因为席慕喜欢尤妙,所以他的所有例外都可以为她破。 那怕尤妙用的是最烂的招数,是席慕最看不上的,但在他的眼中只要是她,他就舍不得让她难过,舍不得让她的希望落空。 想着银姨娘眼中都有了些泪意,她未嫁之前爷想过自己能做席慕后院最独特的那一个,后面醒过了神,因为席慕对待所有女人都是一样态度,从来不会失去理智的独宠哪个女人,所以她也没觉得过像现在这般的难受。 “姨娘也别太忧心了,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老伯爷不可能不管,就是老伯爷不管,等到了京城,夫人也不可能放着不管。” “爷若是把她放在心尖尖上,总有法子能护住她。” 银姨娘倒不怕自个被赶走,她是正经妾侍,席慕若是要赶走她也要有个说法。她只是嫉妒尤妙的好运气,一个乡下丫头怎么就被席慕那么深深的喜欢上了。 “尤家的生意做的如何?”银姨娘话音一转,问起了其他。 “酒楼和汗巾店铺都开张了,酒楼厨子有了爷的帮忙,是从江南请回来的大厨,加上楼里的装潢新颖,客人每日络绎不绝,至于汗巾店,奴婢本来以为那些夫人是冲着爷的面子光顾,但听说款式新颖,如今都有江南的掌柜到店里批货,才开张生意就是那条街最红火的。” 杏儿越说就越觉得胸闷,尤妙的好运道实在让人太嫉妒了。 内宅妇人有几个铺子不是稀罕事,但像是尤妙这般能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实在太难得了。这小小的越县有席慕保驾护航,根本就不可能有谁会去找茬子,尤妙简直能什么都不担心的日赚斗金。 她还有一个考了解元的哥哥,若是这会去京城能成了进士,尤妙就再也不是那个乡下丫头。 “运气好就是运气好,让人羡慕不得。”这次过后银姨娘也什么都不想做了,龟缩一地,席慕就是让她先回京城,她也不哭不闹的认了。 …… 到了竹园,席慕就被拦在了大门口。 吴姨娘笑的一脸歉意:“三爷在这里等会,老伯爷就让尤姨娘一个人过去。” 席慕挑了挑眉:“祖父不可能为难一个妇人,见爷的姨娘,自然是觉得爷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这种情况爷怎么可以不在场。” “这……” 吴姨娘看向尤妙,想让她劝劝,就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一切凭席慕做主的模样。 现在倒是变成鹌鹑了,刚刚不是还让席慕从别的女人肚皮上爬下来。 吴姨娘抿了抿唇,打起笑脸:“老伯爷自然不会为难爷的心肝,但老伯爷的吩咐我也不能不听,他确确实实让我领尤姨娘一个人过去,爷也不想惹怒老伯爷,要不然还是让尤姨娘一人进去吧。” “你怎么想的,要不要自个进去。”席慕低头扫了尤妙,有心给她一个教训,看她是不是不知者无畏。 就见尤妙抬起了头,手握住了席慕的手掌,意思不言而喻。 席慕扯了扯嘴角,说什么不怕,这丫头倒是聪明知道还是要靠他。 “劳烦姨娘通传一声,要么我与妙妙一起过去,要么就不去了。” “爷就不怕老伯爷生气?”吴姨娘见席慕神色坚决,微微着急,“老伯爷忍到了雨停才传人,已经是给了爷的面子,若是爷还扣着人,那让老伯爷怎么想。” “爷的祖父爷明白,你传话就是。” 吴姨娘闻言,嗔怪地看了尤妙一眼,才捏着帕子走了。 感觉到尤妙握着他的手有些紧,席慕挑唇笑了笑:“这会晓得害怕了?” “我知道爷不会丢下我不管。”尤妙轻摇了摇头道。 只要想到老伯爷的心胸不至于去祸及她的家人,她害怕的情绪就没多大,至于她的命,席慕表现出来的态度,她也知道自己丢不了。 “等会进去了少说话,老实乖巧点,张牙舞爪的模样在爷一人面前展露就够了。”席慕提点道,抬手替她挽了挽耳边的碎发,“要教训也该是爷狠狠的教训你,其他人就算是爷的祖父也动不了你一根指头。” 听着席慕的保证,尤妙眼波一动:“那春儿……” 席慕手指一转,捏住了尤妙的腮帮子,扯得她眼眸通红才松了手。 “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爷就把你扔在这儿。” 尤妙动了动嘴,见到吴姨娘已经折返了就没说其他。 “老伯爷让爷与尤姨娘都进去。”吴姨娘说完,眉头轻蹙地提醒席慕,“老伯爷心情不佳,爷能退步的便退步,别惹老伯爷生气,最近气候不好,老伯爷还在喝着药呢。” 吴姨娘年纪虽然不算大,但跟了老伯爷也有十几年,席慕不怀疑她对老伯爷的关怀作伪,点头道:“你放心。” 这保证落音没多久,席慕刚牵着尤妙踏进房门,就被老伯爷迎面砸的茶盅,逼的连退了几步。 “祖父……”席慕无奈地叫了一声,“砸坏了孙儿,心疼的不还是你。” “死了最好,谁有功夫心疼你。”老伯爷吹胡子瞪眼,“把人留下,你给我回去。” 说着,盯着两人牵着的手,生生把尤妙不自在放了手。 “当初就不该随了你,又是敬茶,又是送铺子,把人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老伯爷手掌拍了拍梨花木桌面,紧皱的眉头能夹死苍蝇。 “你后院的事我不想插手,你也说你会管,你就是这样管的!今天的事传出去就是件大笑话,你不娶亲我不管,你纳谁为妾我不管,但闹过了丢了伯府的脸面,你别指望我继续装聋作哑。” 老伯爷气的说了一长串不停歇,含威的目光扫向尤妙,不像是看人,而像是看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本来打算让她来了给她灌药,既然你过来了,我也不要她的命了,毒哑了送回家去。” 尤妙低着的眼眸闪过一丝果然如此,这就是她上一世想拼命逃,却从来没想过跟席家的那些贵人求助。 她没成席慕的妾的时候,只是一个无关轻重的小人物,席慕怎么高兴怎么来,等到她成了席慕的妾,想要走就是丢伯府颜面,她甚至不用问,都知道比起可怜她放她走,他们更愿意用一杯□□来以绝后患。 “既然孙儿都亲自来了,祖父就该知道孙儿还舍不得她。” 见尤妙低着头似乎是在发抖,席慕把人打发了出去,关了门独自劝服老伯爷。 尤妙在竹园的小屋等了一会,就见丫头端了一碗药汁进门。 “这是老伯爷吩咐端过来的。”小丫头细声细气地说道,把褐色的药汁放在了尤妙的面前。 药汁还散发着白气,尤妙盯着看,突然想到了上一世总结了她命的那碗药。 “姨娘趁热喝吧?” 尤妙神色有些恍惚,端起了药碗,还没喝上,就被冲进来的席慕夺过了。 席慕皱着眉看她:“知道这是什么,你就往嘴里倒。” 见尤妙仰着头,眼泪汪汪的,席慕没好气地把药碗又放回了她的面前。 “喝吧,这是驱寒的药,又不是铁打的身子,淋了一场雨,爷怕你得了风寒过给爷,特意嘱咐厨房煮的。” 说完,见尤妙还是呆愣愣地看着他不说话,黑色的眼眸空洞洞的,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席慕皱了皱眉:“被吓到了?” 手在尤妙面前挥了挥:“回神。” 却见尤妙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席慕拧起了眉,眼中露出了一丝焦躁,摇了摇她的身子:“到底怎么了?要再糊弄爷,这回爷可不会简单轻拿轻放了。” 第63章 回忆 见尤妙就像是突然得了失魂症,旁边的丫头也吓到了。 药汁端进来,尤妙半点都没入口,这难不成闻个气味还能出什么问题,重要的这又没有下毒,闻到气味也不该会有什么事。 “这药端进来,尤姨娘半口都没有碰,奴婢什么都不晓得。”丫头紧张的在旁解释。 “在这杵着做什么,还不去传大夫。” 席慕见她现在还有功夫推卸责任,怒声吼完,半蹲着揉着尤妙的脸和手搓揉:“爷还没吓就惊着了,明明是个兔子胆,又什么狠话都敢放。” 看尤妙还是呆愣愣地看着他,席慕凑到她唇上亲了亲:“乖妙妙别怕了,爷带你去江南住一阵,就爷跟你。” 说完,不知道是席慕嘴唇的温度灼热,还是因为席慕的话诱人,尤妙的眼珠子动了动。 见状,席慕干脆捧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舌尖撬开了她的唇齿,挑逗她的舌尖与他一起起舞。 唇舌交缠,尤妙没反应,席慕也没放弃。 尤妙舌尖被席慕吸得发麻,忍不住推了推他。 “回神了?”席慕挑了挑眉,语气不复刚刚的温柔,戏谑地用指腹擦了擦粘了水迹的唇边,“没想到爷的吻还有这用处,以后你那儿不舒爽爷亲亲就是了。” 尤妙眼神复杂,有些不敢看席慕的神色。 “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情。” 说完她也不多解释而是低下了头,席慕眯了眯眼,听她的语气奇怪,挑起了她的下颌。 “到底怎么一回事?想起了什么?”想起什么能让她失魂落魄到整个人都没神了。 被迫对上了席慕的眼睛,尤妙下意识咬唇, 她刚刚不是故作姿态想惹席慕怜惜,而是她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些画面。 这些画面特别奇怪,不是她上一世她的回忆,而是她上一世死后的事。 她见到席慕哭了,抱着她的身体,而且还像是刚刚那样亲了她的唇,她已经死了,不说亲吻死尸要多大的勇气,重要的是她嘴里应该还有残留的含有毒液的药水。 席慕难不成就不怕也中毒身亡。 所有人都想把席慕从她身上掰开,但席慕就像是紧紧的黏在了她的身上,怎么都拉不开。 她明明已经死了,可是记忆中去能清楚感觉到他紧紧搂着她,身体传递给她的温热体温,还有他极力挑逗她慢慢僵硬舌尖的触感。 觉得毛骨悚然的同时,心里又升起了一种奇怪莫名的感觉。 回忆涌现真实就像是正在发生的一样,她一时分不清现实和回忆,才会就那么呆住了。 想着,尤妙目光移向了桌上的药水,端起一口气全都灌到了肚子里,微热的药水进入胃里,整个人都暖了起来,尤妙用力的闭了闭眼,感觉人也清醒了许多。 “到底是怎么了?”席慕眯了眯眼,“别吊爷的胃口,到底想起了什么?” “想到我死了,爷失声痛哭。”尤妙说着就笑了起来,觉得刚刚闪过的画面一定是她的幻想,哪怕是老伯爷去世的时候她都没见过席慕掉泪,只是难受很长一阵日子。 亲人离世他都没落泪,又怎么可能因为她落泪。 估计是因为老伯爷说的话,又因为这突然送来的药,让她脑子乱了,自己胡编乱造了一段记忆吓自己。 “敷衍爷?” 席慕见她笑的坦然,并不是十分相信。 尤妙伸出三根手指,对着天道:“我给爷发誓好不好,我刚刚真因为这个呆住了,像个笑话似的,爷怎么会为我哭。” “怎么就不会。”席慕搂着人,懒洋洋地靠在她的身上。 “爷对妙妙感情那么深,刚刚都为了妙妙与亲祖父为敌了,别说是掉泪,连血都愿意为妙妙流干。” 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话,尤妙还没从刚刚的画面中完全抽离,所以才也没有趁机让席慕赶人,席慕也松了一口气。 低头看尤妙乖乖巧巧的窝在他的怀里:“不好奇爷是怎么跟祖父说的?” “爷说了什么?” “这几天乖乖的别提春儿她们,爷就告诉你。” 尤妙在他怀中蹭了蹭:“那爷还是别告诉我了,反正大约也都是老伯爷舍不得爷不高兴,所以同意把我留下。” 见她还揪着不放,被吓着的情绪那么快就过去了,席慕皱眉道:“爷为了你答应了祖父不少事,你就不能让爷顺心一次?” “有我就够让爷顺心了。” 席慕气堵,他最近表现的到底是多在乎她,才让她在他身上那么自信。 刚刚还说她见着他哭了,从他记事以来他就没掉过泪,男人掉眼泪,还是为女人说出去都叫人笑话。 他没反驳她,她就更得寸进尺了。 “当初说什么为了爷不要做妾,要没名没分的跟着爷,你是不是那时候就打着当爷正妻的盘算。” 按着大明律妾不能扶正,尤妙若成了他的妾,那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进一步。他就说她那时候那么极力要求,原来是方便现在露出爪子。 “我从没那么想过,”尤妙又伸出了三根手指,“若是想当爷的正室,我——” 尤妙没说完,席慕就拧着眉捂住了她的嘴:“发誓还发上瘾了,也不想想你拿这种事情发誓,爷心中爽不爽快。” 闻言,尤妙有些愣,旋即笑道:“爷想让我做你的正室?若是爷极力要求,那我也是无碍的。” 席慕脸黑,光是这样,尤妙表现的就够他喝一壶,若是她真成了他的正室,他估计就要被吃死了。 “胡思乱想个什么,你的家世如何做的了爷的正室。” 说完,席慕也没打算把尤妙继续留在府里,让人给她收拾了东西,就把人送到了尤家。 “等爷处理好了事情,过几天咱们就去江南,在此之前你在家闭门思过。” 交代完了,席慕回了府又怕尤妙的兔子胆害怕,吩咐柏福去找了孟素,把人送了过去。 “爷说怕夫人在家中无聊,所以吩咐小的带孟姑娘过来给夫人作伴。” 说完,柏福笑着小声跟尤妙道:“爷是怕老伯爷还气,夫人在府中不好过,才把夫人送了出来。夫人不必担忧,爷都是为夫人考虑,要不然也不会只带夫人去江南了。” “还有爷已经寻好宅子了,若是夫人你们想搬,小的们都在府外守着呢,知会我们一声,我们就出来帮忙。” 尤妙点了点头:“劳烦你们了。” “能为夫人做事,是小的们的荣幸,若是这次还有人像是上次一般乱嚼舌根,夫人只管说,爷吩咐先让小的们砍了他们的舌头再做其他处置。” 有了上次的教训,如今尤家有酒楼有铺子,尤锦又前途似锦,谁还敢乱嚼舌根。 但住在这人多口杂的地方始终是不好,去江南不知道一去要去多久,尤妙想了想便道:“我去跟我爹娘说一声,确定了便与你说。” “是是是,小的等着夫人吩咐。” “孟姑娘……”跟柏福说完话,尤妙侧脸看向孟素,有些头疼,前段时间她又试探过了席慕的意思,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上一世那么宠爱的女人,他这一世就是没什么反应。 反而因为她频繁提起孟素生气,不停的在床上折腾她,说要让她没空想其他女人。 这话听着怎么听怎么笑话,但她又不可能对席慕直言说,你以后会多爱多爱孟素,为了她跟所有人为敌。 所以就那么僵持了,如今看到孟素,她也不晓得是要继续接触,还是要干脆断了联系。 毕竟从上一世发生的事情来说,她对她着实没什么好感。 “夫人若是有什么吩咐都可以使唤我去做,我手脚勤快,洗衣做饭都擅长。” “我把你当做朋友看待,怎么会让你做那些事。”尤妙淡笑地道,人既然来了也不可能立即赶人,怎么也得混完这段时间。 孟素感动地握住了尤妙的手:“夫人你就是我的大贵人,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做牛做马回报。” 柏福在旁边听得有些皱眉,他把孟素找来自然是许诺了孟家许多的好处,意思自然是让孟素当尤妙的丫头伺候她,若是孟素真打算当牛做马,就该自称奴婢。 不过这些都算了,只要尤妙高兴就行,这孟素能讨尤妙喜欢,也是运道的一种。 …… 回了家,尤妙就把搬家的事说了。 对于席慕给的东西,尤立还是不高兴的意思,但是铺子都拿了,之前的话他也无法再说的斩钉截铁。 “铺子已经算是开始盈利了,等到再过些时日,我们就能把银子连本带利的还给席慕。” 虽然知道已经还不清了,但尤立却不能真当做什么都没有,把一切坦然接受。 “搬了也好,屋子大些能容的人也多些。”周氏轻柔地开口,尤妙闻言愣了愣,总觉得她话中的意思有些奇怪。 看向尤富,见他似乎因为周氏的话,脸色似乎变得古怪,尤妙眉头就更皱紧。 “迟些搬也行,等我腾开功夫,咱们自己找宅子也使得。”见女儿看向自己,尤富斟酌地说道。 “咱们自己找,别人也会看席慕的情面,既然是这样又何必兜圈子。” 尤妙笑着说完:“爹和立儿最近都要忙店的事情,我又恰好回来了,我跟娘一起慢慢搬东西就是,几天总能收拾好。” “这样也成。”尤富干脆回道。 一家人吃了晚饭,酒店是小二有事来找尤富,尤富干脆去了店里,尤立见状,虽然汗巾铺已经关门了,但也可以去理一理库存,便也出门。 见人都走了,尤妙腾开了功夫,就去搂着周氏说话。 “今晚妙儿想跟娘一起睡。” 娴姐儿本来在一旁剥桔子吃,闻言也搂住了周氏:“娴姐儿也要。” “好好好,咱们娘仨一起睡。”虽然是笑着,周氏的眉间还是藏着一丝忧愁。 尤妙见着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丝毫都不会怀疑爹娘两人的感情,在尤富眼中他们这些儿女重要,但周氏更为重要。 听说当初生了她的时候,因为周氏难产,尤富便说了再也不要孩子。 但是听着没什么,因为她还觉得尤锦是她的亲大哥,现在想起来便觉得感动了。 这世上的男人哪个愿意没亲生儿子,对他们来说没有亲生儿子,就是死了以后得去地狱受苦,没有供奉,对不起列祖列宗。 再说上一世,尤富也一直是守着周氏过日子,没有起过外心,如今日子好过了又怎么会出什么问题。 “娘,最近你跟爹是不是吵架了?” “你听说什么了?”周氏蹙着眉,“我跟你爹能吵什么架,别听别人瞎说。” “我没听别人说什么,我是看出来的。”尤妙握着周氏的手道,如今周氏的病症已经调理好了,手也不同往年都是冷冰冰的,摸着暖和舒服。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刚刚说屋子大容人又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跟爹爹产生了什么误会。” 嫁了人的女儿就是不一样了,周氏本来想瞒着儿女,但见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抿了抿唇,犹豫着该说还是不该说。 “不是什么大事,我自个能想办法解决,不用你操心。倒是我听说你在逼着鸿之把以前纳的妾侍都赶出门席家,看来你也是想通要好好过日子了,若是有什么难处就跟娘商量,娘想法子帮你。” 尤妙笑了笑:“娘说起我的事就那么干脆利落,自己的事却犹犹豫豫的不开口,若是娘你再不说,我就出门直接去问爹去。” “别去问你爹。”周氏叹了一声:“我想给你爹纳个妾。” 上一刻还支持着她把席慕后院的女人都赶走,这会竟然就要给自己的相公纳妾了。 尤妙皱了皱眉:“娘,你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咱们一家六口不好?做什么要添闲杂人,这才只是有一点银子,娘何苦要去伤爹的心。” 第64章 心结 尤妙说完见周氏久久不接话,忍不住道:“难不成娘是想用这种法子来婉转提醒女儿不能霸着席慕,不能拦着他亲近别的姨娘,今日来陪我的孟素娘觉得如何,要不然我把她荐给席慕。” “可不能这样,既然他现在愿意宠着你,你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周氏急急忙忙的反驳。 说完就见女儿用“你也知道这个道理”的眼神看着她,周氏呐呐:“娘跟你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爹对娘你一往情深,你们相互扶持了那么多年,我只是仗着席慕的宠爱,偶尔无法无天,娘却是有爹的敬爱,怎么可能一样。” 尤妙说着都有些生气了,想摇醒亲娘:“难不成是爹提出来的?” “跟你爹没有关系。”周氏摆了摆手,“是我觉得我对不起你爹,拖累了你爹那么多年,现在也帮不上他的忙。” “有人在娘面前嚼舌根了是不是?”尤妙眯了眯眼,无缘无故的周氏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定然是有人起了头。 “没什么人,就是我觉得我以前生病着拖累你爹,如今病好了也帮不上忙觉得对不起你爹罢了。” 尤妙才不相信这个,搂着周氏道:“爹娶娘难不成是因为一定要娘帮上什么忙?娘病的时候爹尚且疼爱娘,如今娘病好了他更不可能变心。” 说道这个也算是给尤妙提了一个醒,如今他们家越过越好了,自然少不得妖魔鬼怪,她娘性子软又一直觉得对不起她爹,少不得要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娘啊,我做女儿的都那么嚣张,你就别太软绵了,纳妾是什么好事,咱们一家人什么都可以不计算,要是多出个什么人,看着就觉得碍眼。” 劝解了周氏,尤妙就去找了柏福,让他帮她查查最近周氏与谁走的近,周氏虽然极力否认,但是她这个样子明显就是被人误导了。 晚上柏福回席宅向席慕回话的时候,不禁道:“若是夫人跟亲家夫人一个性子,爷也不用那么烦恼了。” 席慕睨了他一眼,想象了尤妙软绵绵被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吭声,一心只觉得自己做的不好的模样。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心疼,他的宝贝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现在的性子虽然麻烦了一些,但至少她快活了。而她快活了,他心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爷对尤妙是不是太宠了?”席慕摸了摸下颌,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要命啊。 “爷想让小的说实话?” 见柏福小鼻子小眼的,席慕懒洋洋地踹了他一脚:“让你说就说,卖什么关子。” “小的从来没见过爷那么宠人,仿佛夫人要天上的星星,爷都要会想办法把星星摘下来。” “那是爷大方,后院的女人哪个要星星,爷不给她们摘。”席慕漫不经心地回道,女人娇嫩就是拿来宠的,进了他的后院,只要不犯他的忌讳,他哪个不是高床软枕,金银珠宝。 “可是后院的其他的主子,爷宠她们是因为她们让爷高兴了,而夫人就算是惹爷生气了,爷也会宠她,宠到她高兴为止。”柏福也说的不大清楚,反正尤妙做的那些事搁在别的女人身上,席慕早就把人轰走了,但对于尤妙却一直把底线一降再降。 “混账,这话是你能说的,滚到尤家守着去。” 柏福走到门口,见主子低头沉思,怕自己的话说的不对,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夫人也宠着爷,自从夫人来了爷就没挑过厨房饭菜的口味,连头疼都犯得少了。” “过来。” 见主子勾手让他过去,柏福觉得自己说对了,喜滋滋的走过去。 席慕等到人一来就踹了他一脚。 他一个爷们,尤妙宠他?怎么都该说是尤妙爱他。 “你回来的时候,爷的宝贝有没有什么话要转达?”席慕想起道。 柏福瞅着主子的脸色,害怕地摇了摇头。 没话转达也好,若是要转达,怕也要他清空后院,但是席慕就是不高兴。 不高兴到现在就想去尤家,惩罚尤妙一顿。 …… 有了柏福帮忙打听,尤妙隔天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酒楼开张少不了要招人手,拖着李大虎的关系,找到了一个管内务的寡妇。 那寡妇没嫁人之前家里就是做酒楼生意的,后面嫁人夫家也有几家酒楼,她帮着管事。后面因为她相公意外死了,她无所出就被婆家赶出了门,而她的娘家嫂子不喜欢她,也不愿意让她回娘家,所以她东街租了间小宅子,做些小买卖。 李大虎知道她管理内务,跟采买都算可以,就把她请到了店里。 说起来这人尤妙还见过,是个利落人,但容貌比起周氏要差多了。 如果是个年轻漂亮的,周氏有危机感就算了,那么一个不年轻的寡妇,估计生育也有些问题,不知道自家娘在害怕个什么。 “亲家夫人担忧应该是因为那寡妇差使了人说话,恰好让亲家夫人听到了。这样的市井粗人,手段防不胜防,亲家夫人又是个温柔和善的性子,难免就被蒙蔽了。” 这种事柏福见多了,也就是周氏不自信,往年又过得太自在,所以那么一点小波折就萎了。 “夫人放心,有小的在,那寡妇小的这就派人去教训一顿。” “今个弄走了吴寡妇,明天再来个李寡妇怎么办!”尤妙皱眉摆了摆手,“这事还是得我爹娘自己解决,要是我娘没想通,我家后院迟早要不得安宁。” 加上她马上就要跟席慕去江南了,大哥也不在家,尤立又不知事,难免会出现问题。 “夫人打算怎么做?” “先去趟酒楼。”尤妙抿了抿唇,得先问清楚她爹的意思了。 换了一身大红缎妆花襟褙子,披上了同色滚金边的披风,尤妙风风火火的就出了门。 尤妙本来不怎么喜欢穿红色,这颜色是正室才能穿的颜色,她上一世受宠,就是穿了也没什么,最多有人背地里说些闲话,但她那十年半点红色都不碰。 如今,她却爱上了红色,不喜欢再穿那些素净的衣裳,反正她越嚣张,席慕以后就被他庶兄找茬的越厉害,也无所谓了。 过了饭点,酒楼依然客似云来,尤妙进去就恰好碰到了吴氏。 “还不带大东家上楼去莲春厅休息,一个个都只知道杵着。” 这酒楼尤妙说送给了尤富跟李大虎,但是到最后两人还是让她占了最大的股,成了大东家,尤妙推辞不过,也就收了。 小二请尤妙上楼,尤妙摆了摆手:“我爹呢?” “二东家跟三东家就在楼上见货商,咱们酒楼的酒要是换一个地方进货,能便宜不少。” 尤妙探究地看着吴氏,对她爹觊觎,还能那么落落大方的面对她,这样的角色,她娘自然对付不了。 “大东家要是急着见二东家,我唤人把他先叫出来也使得。” “不用,你跟我上来一趟,我有话要问你。” “这现在……”吴氏环顾了正忙的店子,“如今没个人坐镇,怕下头乱套。” “若是差个你店就要乱套,那现在我付给你的银子就太少了,你这样的人才合着该高薪留下,要不然你被人挖角了怎么办。” 尤妙的声音不大,但是说完周围的嘈杂都顿了顿。 突然安静了那么一下,有些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客人,纷纷往尤妙这边张望。 吴氏僵硬地笑了笑,明白尤妙这是来找茬的了:“我这就跟大东家上去。” “算了,想了想我与你也没什么好说,看着店子就是,给我烧壶茶水端上来,我等我爹。” 说完,尤妙就提着裙摆上了楼。 孟素还以为尤妙是个和善性子,没想到她还有那么骄纵找人麻烦的时候,上了楼就一直沉默不语,不敢跟她搭话。 她不说话,见尤妙也不说,想到了席慕给的那些银子,怕尤妙生气,不喜欢她了,孟素轻声道:“夫人刚刚好凶,都不像是平日的夫人了。” “那就叫凶的话,是你把我想的太温柔了。” 想到尤妙轰席慕的院子女人的架势,孟素咽了一口口水,尤妙的确不可能是她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温温柔柔。 尤妙之前表现的那么喜欢她,还一直在席慕面前提她漂亮,若是她没存过念想是不可能的,但现在看来尤妙根本没那意思,她要是敢做什么,估计尤妙就要把她给弄死了。 …… 等到尤富有空,尤妙也不磨叽,直接把她从周氏那儿听到的话,和柏福查到的事情告诉了自个爹。 尤富乍听女儿说他跟周氏的事,脸上莫名的不自在,但听说了吴氏安排人去周氏面前乱嚼舌根,眉头就皱了起来。 吴氏的手段简单粗暴,就是周氏来酒楼的时候,她表现格外忙碌有用,跟尤富说说笑笑,讨论的都是酒楼的事情叫人插不上嘴。 然后又差使了几个人说她与尤富相配,周氏什么忙都帮不上之类的话,故意让周氏听见。 来回那么几次,周氏感觉到所有人都那么说,就起了要给尤富纳个又有妾侍的想法。 “确定真是她做的?我见她老老实实的,没想到她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坏心,你娘没吓到吧?” 见尤富那么紧张,尤妙的心就放了一半。 “若是没有吓到,也不会提要给爹你纳妾了。”尤妙说着顿了顿,“爹你是怎么想的?” “你娘病着的时候,我都没起过什么心思,何况现在。”尤富叹了一口气,“最近事忙有些累,然后你娘又一直说纳妾的事,我问她什么,她就说我该有个妾,以前也有过这种事,她刚嫁给我的时候,一直劝我娶正妻,我用没银子回绝了,后面家里有点小钱,她又想让我领个妾进门……所以这次她再提我有些气,不晓得怎么跟她说,就先僵持了。” 尤富有时候也会怀疑周氏到底喜不喜欢他,若是喜欢他怎么会一直把他往外推,有时候气急还真想弄个妾进门来气她。 但又怕她身体弱气出毛病,最怕的又是她根本不气,那他估计就得气死了。 父母的矛盾,尤妙虽然是他们的女儿,却不好插手。 “不管怎么样,吴氏得先解决了,然后爹你跟娘也要解开心结,娘总觉得自己身子骨弱,只给爹生了立儿一个儿子,各种觉得自己不好才会想给爹纳妾。” “你娘……” 有些话又不方便跟女儿讲,尤富沉闷地叹了一声:“你放心,我会让你娘安心的。” “吴氏就交给女儿吧,杀鸡儆猴好让那些有歪心思的都消了念头。” 尤妙定定道。 第65章 真心 尤妙解决的办法也十分的简单粗暴,直接辞退了吴氏,辞退的时候虽然没说什么,但却让人放出了消息: 给席慕送女人的她没本事弄死,但是谁要敢打她爹的主意,她下手一定不会留情。 尤妙知道自己的威力不够,直接把席慕抬了出来。 跟她为敌,就是跟席慕为敌,席慕有一千种方法让惹她心烦的人在越县混不下去。 这话说的就像是席慕是道上的大哥,而尤妙是他怀里的小娇妻,背靠着他这颗大树想怎么张牙舞爪,就怎么张牙舞爪。 嚣张的让席慕听到眯了眯眼:“谁给她的胆子。” 察觉主子的目光扫过他,柏福默默退后:“自然是爷给的。” 尤妙这话放出去,别人自然也就知道了吴氏被辞退的原因了,怕惹怒了尤妙,吴氏离开酒楼想再去找事做,就算把薪资条件放的极为低,找的极为艰难。 后头有一家不信邪,招了吴氏,然后没过一天,柏福就领着人教那家掌柜做人。 被轰来赶去,吴氏觉得尤妙这是要逼死她,但找尤妙求情她是千万都不敢的,想了一圈就想去找周氏。 “要不要拦着她不让她见亲家夫人?”柏福向尤妙问道。 “别拦着,我这些天跟我娘说了那么多次,我倒想看看我说的话有没有一点用处。” “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估计那女人落几滴泪,娘就心软了。”尤立在旁不高兴地道,“关于我们,娘就会仔细思考,什么都狠得下心,但关于她自个,她就犯糊涂。” 尤立这几天精神不佳,明明他才是一直在家的那个人,他却没看出来爹娘的不对,尤妙一回家就发现不对了。 “这不只是关于娘,也关于爹,我跟娘说了,她再这般爹就要心灰意冷了,她不会在像往常。” 说着,尤妙突然正过了尤立的脸,目光一寸一寸地打量着他。 尤立被她看的毛骨悚然,抖着身子想逃过她的魔爪:“你不去看你家席鸿之,看着我做什么!” 说完,脑袋就被尤妙打了一记。 “让我仔细看看。” “到底是在看什么?” 去了趟江南,这些天又忙里忙外的,尤立稍微黑了一些,但是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的精神,身上的稚气少了不少,如今看着就是个蓬勃向上的俊秀的少年。 她爹都会被盯上,尤立这样的更少不得被人盯上。 虽然尤立现在年纪还小,但乡下十三四五结亲的少年也不少见。 “当然是看你好看。”尤妙扶着尤立的脸,左看右看,“什么时候眼角长了一颗蝇子屎?” 尤立愤然地打掉了尤妙的手:“我那是泪痣,好多姑娘都说长得好看,你说的是什么鬼话。” 听到姑娘,尤妙就敏感起来了:“爹的样子你也看到了,现在接近你的姑娘都指不定抱着什么心思,你要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做爹,或是娶个包藏祸心把你当奴隶使唤的老婆,你就收敛一点。” “这还用你说,从那个葛姑娘我就看出来,送上门的姑娘不能要。” 尤妙说了葛葭桐跟人偷情之后,席慕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干脆派人去查了这件事,就查出了她与她已婚的表哥有染,因为她那表哥娶得是个官家小姐,不准他纳妾。 葛家也不想葛葭桐当妾侍,葛家父母本意两人只是摸摸小手之类的,就想把葛葭桐嫁出去算了。 席慕查到的时候,葛葭桐肚子已经有了身孕,知道尤锦没着落了,干脆找了另外一家,打算先将就的进门把事情掩盖过去。 可是那家的女主人是精明的,就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跟葛葭桐见面没多久试探了一番,就发现了葛葭桐怀有身孕。 就是葛葭桐条件好,也没人愿意当活王八,因为葛家非说葛葭桐是单独见了那家男丁就有了身孕,这事闹了许久才平息,最后葛葭桐被灌了药,送到了她表哥家为妾才算个终结。 闹出了这事,越县的人纷纷说尤锦运气好,没有被葛葭桐缠上,要不然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要是那姑娘美若天仙呢?”尤妙斜眼看向尤立。 “美若天仙也不能让我去当别的孩子的爹。”尤立不耐烦地说道,“我脑子没问题,知道越漂亮越好的就越可能是陷阱,再说要是真美若天仙的让我忘了脑子,你以为你现在这样交代有什么用。” 尤妙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是。 “有爹跟大伯看着我也不怕你闹出什么,反正你注意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就让爹帮你看看,给我去信也使得,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你不就是去江南小住一阵,哪有那么多可担心的事。” 小住一阵再回来,没多久就该是上一世席慕他们回京城的时候了。 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她还想着在席慕走之前让他厌恶她,现在看来可能性不大,虽然她没放弃但一切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而家人她却是不想带到京城去,到了那边她自己都护不住自己,更怕家人受到她的连累,当年尤立染上坏瘾,她就觉得是席慕后院的女人因为不喜欢她,故意安排的人引诱了尤立。 尤妙敲了敲他的头:“记得我的话就是了。” …… 吴氏找周氏说话说了很久,最后吴氏泪光涟涟的出门,周氏倒是神情自然。 见到儿女期待地看着她,周氏挨个摸了摸头:“我没与她说什么,只是她说的话我都拒了,你们为我费心费力,我总不能拖你们的后腿。” 跟尤妙谈了以后,尤富又找周氏谈了一次,尤富直言若是她心中有他,就会像是女儿霸着席慕一样霸着他,他需要的是个全心全意爱他的女人,而不是个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把他一而再再而三推开的女人。 晓得了丈夫这些年一直藏在心中的心结,虽然周氏还是有些自卑的心理,但她既然心中有尤富,自然就会做让他高兴的事。 最后这场家庭危机,以吴氏远走他乡作为顿点,而知道这事的时候尤妙已经跟席慕在船上了。 越县到江南只要一天,但难得出门游玩,席慕定了船,打算跟尤妙先在水上漂个几天,把周遭的风景逛上一圈。 “该早些出门,再过几日,这水结冰就没了意思。”席慕搂着尤妙悠悠地道。 尤妙敷衍地应了一声,享受了几天自由,猛然又回到了席慕的怀里,不适应的感觉让她现在就想挣开他的怀抱。 “怎么?爷带你出去玩你还不高兴。”席慕在她脖颈边蹭了蹭,温热的呼吸打在了她的如玉的脖上,声音低沉微哑,“你知不知道爷为了出这趟门,折腾了多少的事情。” “我帮爷按按?”尤妙依然神游天外,语气至多比刚刚好了一些。 装可怜都没用,席慕不高兴地抬头地瞪着尤妙:“这几天没见爷,就半点都没想爷?” “想了……”尤妙侧头敷衍地亲了他一口,席慕觉得不爽,直接把人压在榻上,狠狠吻了上去。 船快靠了岸,镂空的朱红的窗扉敞开,河提两旁的梅香合着冷风混入室内。 因为室内放了不少火盆,所以奇异的让人不觉得冷,但两人的头发却略微的扬起。 把尤妙的唇蹂躏的通红,席慕微微抬起头,压在她身上审视地看着她。 “怎么还拉条丝,是不是舍不得爷。” 尤妙抿了抿唇,两人唇缝相连的银丝一断,落在了她的下颌。 “真脏。”席慕啧啧,见尤妙脸色通红,又笑抱着了她,“不过爷不嫌弃你。” 说着,伸出了舌头去舔她的下颌,手指慢慢去剥她的衣裳…… “啊——” 席慕皱眉看向窗外,就见拿着托盘的孟素的满脸通红的站在窗外,也不晓得尤妙就怎么喜欢了这个不懂眼色的丫头,连去江南也要带上她。 “爷,夫人,我是来送参汤的。” 孟素细声细气地说道,背着身子不敢看两人。 “劳烦你了。”尤妙从榻上起来,整了整衣裳,打算起身去接。 见状,席慕把她压回位置,几步便走到了窗口,把托盘接了过来。 东西拿到了手,席慕见孟素还没走,皱了皱眉:“杵在这当门神?” 孟素一脸纠结,看了看远处的尤妙,又看了看席慕,最后稍微凑近席慕,低声地道:“夫人正是小日子,爷别伤了夫人的身体。” 见她脸色绯红,手放在唇边压低了声音,一副娇俏调皮地模样,席慕挑了挑唇角,学着她的模样低头压低了声音:“可是爷想要怎么办?” 孟素猛然瞪大了眼睛,目光盈盈地看着席慕,像是被他的话给吓到了。 “素儿应该没来小日子吧?爷等会去找你如何?”席慕戏谑地道。 这回他没压低声音,孟素见尤妙抬头看向他们的方向,虽然面无表情,也让她想起了吴氏的事,下意识脚底抹油的飞快跑了。 见人没了影,席慕轻哼了一声,早看这个小鼻子小眼的女人不顺眼了。 他一人讨尤妙喜欢就够了,那女人算是什么东西。 “等会靠岸就把人放下去吧。”席慕睇着尤妙道。 尤妙已经走到了桌边,拿着汤匙慢条斯理的搅着参汤,闻言疑惑地道:“把谁放岸?” “自然是刚刚那个丫头,你来着小日子爷不能碰你,如今这船上也就她爷看的上眼,难不成你想让爷憋出病来。” 闻言,尤妙抬头疑惑地打量席慕。 席慕等着她发怒闹脾气,要把孟素轰走,就见她唇瓣微启,不确定地道:“爷要特地去岸上宠幸她?” 难不成因为是孟素,所以席慕还要挑地方了,她记得他不是在哪儿都可以发.情来着。 …… 室内因为尤妙的话倏然安静了下来,静的可以听到船划开水面的声音,偶尔伴随着噗噜噜的水泡声,就像是有鱼钻出来透气。 席慕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青黑,咬牙切齿地道“尤妙,你是不是在耍爷!” 昨天都还再说,回越县之后要把春儿她们赶走,想到她们她心里就难受,如今他调戏一个女人,她又变得那么大方了。 “你实话告诉爷,你是不是有个孪生妹妹,你们轮着法的耍爷。” 席慕上前夺过了尤妙的汤匙:“没说清楚不准吃。” 尤妙看了一眼乌黑的参汤,其实她本来就不怎么想吃这东西,还不是席慕吩咐下人煮的。 看出尤妙眼神的意味,席慕把汤匙又塞回了她的手里:“没说清楚就给我多吃几盅。” “如果你真的跟孟素上岸了,我就会从这船上往水里跳。”尤妙本以为席慕终于要像上一世一样跟孟素天长地久了,见他现在发怒的模样,只能又把话圆回来。 伸手摸了摸席慕的脸:“我的爷这不是好好的,为什么就舍不得春儿她们。” 席慕侧过了脸,眼中还有些怀疑,因为尤妙的神色太平静了,席慕讨厌这种探究来探究去,却又拿尤妙没办法。 想着,席慕就想起了前几日他做的那个梦。 不知道是不是受尤妙那次失魂说的话影响,送尤妙去尤家之后,他就连着做了几天的梦。 先是零碎的,不确切的片段,大约都是他拼命把心捧到尤妙面前,被她一次次的摔得稀巴烂,每次他醒来都觉得啼笑皆非,他怎么可能先是梦中那么怂,但心却会下意识的发紧。 而后一日他便梦到了尤妙说的那幕,尤妙死了,他抱着不放,还掉了猫尿。 做了那个梦,他便懂了尤妙吓到失魂的感觉,太真实了。 醒来之后他还久久回不过神,想着尤妙中毒身亡,神情却是一脸释然解脱的模样;想着他又愤恨又不舍,就是死尸他还是想深深占有的悲哀念头。 当晚他就翻墙进了尤家抱着尤妙捂着她的嘴狠狠做了一场,到了隔日直接提早了行程,带着尤妙上了船。 “尤妙,如果让爷发现你不喜欢爷,一切都是耍着爷玩,爷不会放过你的家人。”见尤妙震惊地看着他,席慕眉梢微冷,“爷知道你最在乎的就是你的家人,威胁你无用,他们的话却能把刀子摆在你的心口上。” “爷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 不是否认不喜欢他,不是否认她耍他,而是想用激将法不牵扯她的家人。 席慕轻笑了一声,抱着尤妙亲了亲她的额头:“谁让妙妙是爷的宝贝儿,若是旁人自然不牵扯家人,若是妙妙,别说家人就是街坊邻居,好友亲朋,才能消掉爷的怒气。” 声音宠溺,却让尤妙听得毛骨悚然。 吓得尤妙立刻抱住了席慕的腰,在他怀中蹭了蹭,明明是个色中饿鬼,但警惕心却吓人的很,她稍有懈怠,他都能挑出毛病。 第66章 纨绔 河湖交错,依河成街,重脊高檐,如诗如画。 上一世加这一世,尤妙还是第一次到江南,见已经是冬日,处处还是青翠,连着飘着的绵绵细雨仿佛都带着翠色,深吸了一口气。 湿润的空气沁人心脾,尤妙舒展了神色。 席慕扯着她的袖子,把人往伞下拉进了些:“瞧你乡巴佬进城的模样,这儿跟越县没什么差别,等以后等爷带你到了京城,你才晓得什么叫做繁华。” 南方的繁华跟北方的繁华是完全不同的,若是京城这个时节,路上就该没什么行人,有也是裹得严严实实的,哪里像江南,如今还有穿着花红柳绿的姑娘走在街上。 江南盛产丝绸,又以苏绣出名,不缺华丽的布匹,气候温和适宜,又加上南方女子柔媚爱美。 以尤妙在京城居住十年的眼光看来,都还是觉得江南的女子敢穿,打扮的十分有新意。 “席爷说的对,江南虽好但比起京城,自然要差上一截。”尹松源在一旁笑接道。 尹良志晓得席慕他们要到江南小住,不放弃讨好席慕的想法,便把他在江南的堂哥荐给了他们,有个本地会玩的人当向导算是好事一桩,席慕自然没有拒绝。 “我看不一定,如今在江南穿着袄子不算冷,但在京城估计披起厚披风,都还觉得冻得刺骨。” “妙妙没去过京城,倒是清楚京城的气候。”席慕眯了眯眼,“京城哪里能冷的那么厉害,爷家中那儿布的没火,哪用妙妙披上臃肿的披风。” 像兴安伯府这样的富贵人家,夏日用冰无数,冬日又养活了许多炭工,席慕这样重享受的纨绔子弟,自然觉得哪个季节的气候都差不离多少。 席慕说完见尤妙没说话,垂着眸像是因为他反驳她而生气。 搂着她哄了哄:“爷是胡说八道的,京城这会儿估摸着已经落了半腿高的雪,妙妙虽然没去过京城,但脑子聪明,什么都晓得。” 尤妙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抿唇轻轻笑了笑。 这一幕让尹松源看的咂舌,席慕宠妾侍的事他在江南也略有耳闻,亲眼见到两人的相处模式,才晓得那些传言中的意思。 “席爷与小嫂子就像是掉进了蜜罐,甜的羡煞旁人。” 尹松源笑着打趣了一句,等到见两人没什么悄悄话要说了,才开口介绍起周围的景物。 “江南气候温和,许多难伺候的珍稀花草,这地方都能养活,赏花赏景消遣的地方倒是不少,不知道席爷和小嫂子是打算在外头用晌午饭,还是先回住处休息片刻,晚上赏花灯夜景用饭。” 尹松源问完,尤妙看向席慕,发现席慕也看向她,这意思是让她来做决定,尤妙眨了眨眼:“劳烦尹公子带路,我与爷打算用了饭再回住处。” 她今天跟席慕就是睡到快下船才醒,比起回住处,两人更需要在外头多呼吸呼吸清新空气。 既然决定好了,几人便坐上了轿子,轿子越前行就越热闹,这一带的院落都是依水而建,轿夫走在青石板上,脚步都湿哒哒的带着水汽。 水边上还有孩童不怕冷的在摸鱼,嬉笑打闹,活力十足。 尤妙掀开帘子津津有味看了片刻,抬眸无意间便见到了一男人站在二层楼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皱了皱眉,避免麻烦尤妙干脆放下了轿帘。 可这还不算完,尤妙一放下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的声音,抬轿的轿夫受到惊吓还轻呼了声。 “哪个倒霉催的往轿边上砸杯子。” 尤妙掀开了帘子,就见刚刚那位置的男人笑盈盈地看着她。 “夫人别怕,小的唤人去理论了,无缘无故的乱砸东西,一定得讨个说法。” 尤妙垂眸看了眼破碎的青花瓷杯,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是什么运气刚到江南就能惹上纨绔。 “咱们先走,等会再说。” 尤妙话刚落音,就见尹家的小厮从楼中折返,后面还跟了几个高大的陌生小厮。 “这位姑娘,我家爷想请你……” 帘子被尤妙掀的更大,领头的小厮看到了尤妙的妇人髻,话顿了顿,本以为是个姑娘,没想到竟然是个已经嫁人的。 “胡咧咧个什么,谁敢请我家夫人。”柏福已经从呆愣中回神,挡住了领头的小厮,手放在他肩头一推。 那小厮估计主子也是个胡天胡地的魔王,养了一副不受气的性子,被柏福那么一推,便用了十分力推了回去,就那么推搡之间,两伙人便动起了手。 尹家人在旁劝架,动手的都是从席家带出来的吓人。 见尹家小厮的模样,尤妙就知道楼上的那人估计在江南有些势力,抬头一看那人已经不在楼上站着了,片刻就从了大门出来。 同时,走在前头的轿子察觉到了后面的动静,席慕一掀帘子,边大步流星的倒回。 见一个穿着洒金大红柿纹衣裳的男人靠近尤妙的轿子,席慕皱了皱眉,尹松源准备的是小轿子,挤一挤能是能坐两个人,偏偏尤妙不愿意挤。 他顺了她,没想到那么一会她就能招蜂引蝶了。 “姑……” 柳宇齐拱手嘴里才发出一个音节,面前便多出一条腿挡在了眼前。 还未等反应过来,席慕的腿脚一弯,便迎面踹到了柳宇齐的脸上。 “哎呦——” 柳宇齐没反应过来被打了个正着,捂着眼睛痛呼,小厮立马来救,还是让席慕又在他脸上踹了几脚。 席慕光盯着他的眼睛踹,恨不得把他那对招子给踹碎了。 “住手!你知道我家爷是谁!今个我家爷要是有什么损伤,你们就是十条命也赔不起!” “你知道我家爷是谁吗!今天你说的这狗屁话,就够你赔上十条命!” 论耍横,柏福在京城尚且不怕,何况这不过是在江南。 两家小厮叫嚷了起来,柏福见主子还跃跃欲试的想要打人,合着其他小厮想办法开道,而那边的小厮就是一边护着自个爷,一边挡着。 轿上的尤妙本来有些恼怒,见到这场景动了动嘴角,仔细看就知道她是憋着笑。 现在这场景真是太搞笑了,两旁的小厮叫阵,都在夸彼此的爷身份多么多么的高,多么多么的厉害,其中还夹杂了几句市井粗话。 然后两个主子,都自称着爷,一个捂着眼睛,嘴里骂咧咧的让小厮们给他找场子,席慕看着倒好,只是衣袖弯起,动着手指打算大干一场。 惦记着挖人眼睛,席慕还不忘身后的尤妙,回头拍了拍她露出来的头:“别怕,有爷在今天定把他的眼睛给挖了。” 说完,就怕帘子给放下:“这人太丑,别看了,免得做噩梦。” “你是什么东西,敢那么侮辱爷,左右你们要是今天不把这人的腿打残了,也不用再回府了!” 柳宇齐狠狠地威胁身边的小厮道。 “这是怎么了,柳少爷!” 见人竟然就那么打上了,尹松源急匆匆的从前头赶过来劝架,见到柳宇齐脸上红肿,还有一个湿哒哒的脚印,看的愣了愣。 席慕应该也是娇生惯养的少爷,没想到脚还有那么大的威力。 柳宇齐听着尹松源的声音耳熟,眯着眼瞧了他一眼:“你是尹家的?这人是你们家亲戚?” “可不敢当,可不敢当,席爷……”尹松源连连摆手,不晓得该不该把席慕的身份说出来。 不等尹松源纠结出个结果,就听到席慕略带疑惑地嗓音响起:“柳宇齐?” “你知道小爷的名字?”柳宇齐看向席慕,隐隐也觉得他的五官面熟。 “你姓席?”柳宇齐红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席慕?!” 见两位主子互相晓得名字,两拨小厮面面相觑,打量着彼此,是敌是友暂时还分辨不出来。 “没想到两位爷认识,这真是再好不过了,误会一场,彼此别伤了和气。” 没人理会尹松源,柳宇齐晓得了面前的人是席慕,也不叫嚣着找场子了,放下了捂着脸的手,表情轻蔑地扫着席慕:“你是为了白氏来的?早听说你们儿时关系不菲,定远侯府正经亲人不来,倒派了你个表哥。” 听柳宇齐阴阳怪气的声音,席慕拧了拧眉:“白家的事跟爷有什么关系。” “不是为了白氏你来江南做什么?” 席慕跟老伯爷来这边修养的事情算是秘密,若是在京城跟伯府家走的亲近的,自然就晓得,像是柳宇齐这种生活在江南的,老伯爷不主动联络,就是他们是在离江南只有一天路程的越县,他也不会晓得。 席慕挑起了眉,细长的丹凤眼做轻蔑的表情比柳宇齐要俊朗潇洒的多。 “你算是什么东西,爷想去哪去哪,关你鸟事。” 第67章 无辜 本来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因为发现彼此认识戛然而止。 柳宇齐虽然没说再席慕脸上也踩一脚,但满肚子气愤,席慕说了与他无关,他就干脆走了,完全没有跟席慕约时间地点叙旧的意思。 跟柳宇齐分道扬镳,席慕也不管尤妙说轿子太小不适合两人共乘,直接跟她坐在了一块,只是脸色一直淡淡,心情不是很好的模样。 尤妙见着觉得应该跟柳宇齐说的白氏有关,但是怎么想也想不起什么白氏。 虽然她不能是席慕的女人她都知道,但是席慕要是跟有夫之妇搅合在了一起,这有夫之妇还是他的青梅竹马,这种大事她不可能不晓得才对。 两人静默无言,各自想各自的事情,到了吃饭的地方尹松源就识趣的退下了。 厅内就只剩碗筷碰撞的声音,尤妙填饱了肚子,眼睛一亮终于想起了的确有那一个白氏。 定远侯府的姑奶奶,席慕的青梅竹马。 信息那么明确,她还想了那么久才想起来,是因为她也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过这白氏。 大约还有几年,这白氏就病逝了,那段时间席慕的心情不好,她就听到了有人提起这白氏,说是席慕在为了她伤怀。 而且她记得没错的话,他们说白氏是被夫家给欺负死的。 尤妙想了想刚刚柳宇齐的态度,皱了皱眉,白氏怎么说也是定远侯府的姑娘,当初听说她是被柳宇齐打死的,她还说是那些下人以讹传讹,现在看来对象要是柳宇齐的话,的确有可能。 “被吓着了?”席慕回神见尤妙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抽了根筷子点了点她的额。 “以后还敢不敢把爷推开,爷都不嫌轿挤,你倒是嫌弃起来了。” 尤妙蹙着眉抬头:“我在想白氏。” 尤妙说出口,席慕刚展开的眉头又缩成了一团,薄唇抿起。 两人对视,尤妙晓得席慕这是怪她不懂眼色了,明明看出他刚刚为此沉默,他一展颜她就提这件事膈应他。 “我只是好奇,不是吃爷的醋。”想到了白氏的死,尤妙才说了这件事,“刚刚那位柳公子说的白氏,是定远侯府的小姐,那柳公子?” 闻言,席慕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好奇他的身份?他若是有多厉害,那能爷踩了他脸一脚,他还简简单单的走了,一个怂蛋,你好奇他如何!” 看着席慕怒气上头,尤妙咬了咬唇:“定远侯府的姑娘我不能问,柳公子我不能好奇,爷一边说珍爱我,一边把我拒之门外,关于爷的事什么都不让我晓得。” “什么胡话,爷什么的事你不知道,爷最重要的宝贝每夜不都是妥善的放在你身上。” “什么东西?”尤妙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席慕什么宝贝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见席慕戏谑地勾起嘴角,立刻就反应过来面前是个多恶心的混账。 “爷怎么不干脆切下来让我帮你放好。”反正不可能有子孙了,还要子孙根做什么。 见尤妙气的俏脸绯红,席慕笑出了声:“那可不行,妙妙夜里缺了那宝贝,怎么可能安睡。” 席慕那么不正经的打岔,话题就岔开了,尤妙本以为白氏是席慕的禁忌,估计从他嘴里什么都听不到了,没想到到了晚上,他倒是主动提及了。 “爷是兴安伯府的三少爷,柳宇齐他爹是江南承宣布政使,定远侯府的侯夫人算起来爷的表姑,白氏是爷小时候一起玩耍的玩伴。” 洗漱好了上了床,席慕突然开口道。 说完见尤妙愣愣地看着他,席慕挑眉:“你不是早就晓得爷的身份了,还做这副模样做什么?” 尤妙摇了摇头:“柳少夫人应该很漂亮吧?” 席慕蹙眉:“什么意思?” “男孩子小时候都不愿意跟小姑娘玩,除非那小姑娘漂亮的不行。” 席慕眯了眯眼:“哪个臭小子这般对你了?!” 落音恶狠狠的,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尤妙小时候的男性玩伴揪出来教训一顿。 “我记事不行,哪能像是爷一样,还能记得住小时候的玩伴是谁。” 尤妙斜眼道,说完就被席慕压着挠痒痒,被迫眉开眼笑一通,席慕停手的时候,尤妙连喘气都费力,懒洋洋地趴在席慕的怀里。 “爷就不好奇柳公子说的事是什么事?我听着总觉得有些不好,能发生什么事得柳少夫人的娘家人亲自到江南来。” 席慕皱了皱眉,柳宇齐的阴阳怪气他自然听出来了,只是白家的事他不想插手,特别是白辰君的事他更不想理会。 “爷之前差点娶了那白氏,就这样你还想爷去好奇?”席慕挑眉。 “柳少夫人都嫁人了,再说就是没嫁,爷你又不会娶我,我连个春儿都还赶不走,哪里管得住爷的好奇心。” 尤妙最近说话越来越冲了,之前席慕还有些不适应,现在适应了听着就觉得她的醋味酸的可口。 仿佛她就是有点呛人,才够味。 “再说爷是柳少夫人的表哥吧,既然是亲戚,买卖不成仁义在,虽然爷没娶到柳少夫人,如今出了事咱们既然来了还是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按着尤妙上一世听到的,白氏似乎是因为不讨柳宇齐喜欢,被陷害了偷人,然后就一直被婆家厌弃,因为定远侯府不愿意有个被夫家休弃的姑娘,跟柳家人达成了什么协议,白氏之后在白家过得格外艰辛。 听说死的时候身上全都是伤痕。 “买卖不成仁义在?”席慕歪脸重复了一遍,不止是该气还是该笑,“不是爷送上门侯府他们不要,是爷不屑!” “是我说错话了。”尤妙敷衍道,旋即又道,“柳公子说柳少夫人的亲人会来江南,来的会是柳少夫人的哥哥吗?” 听出尤妙话中的小心翼翼,席慕心中升起怪异的感觉,对上了尤妙熠熠生辉的眼眸。 “你怎么好奇起了这个?” “就是随口一问啊。”尤妙眨了眨眼,满脸无辜。 第68章 柳府 当然不可能是随口一问。 因为心里有鬼,尤妙一直提了口气,等到席慕呼吸均匀了,看着头顶的帐幔,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轻悄悄的翻身,尤妙拿开了席慕的胳膊,从他怀里的钻了出来,身子背着朝他。 她也不知道刚刚怎么就问出口了,就好像提起了定远侯府,如果不想起白子越就像是差了些什么。 如果说席慕是畜生流氓的话,白子越就是山间明月,人仰视久了都怕亵渎了他。 上一世白子越无意间救过她几次,她也不是说对他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只是若是除了家人之外,白子越应该是她第一个有好感的男人。 对白子越的心思跟她对尤锦的差不多,但又有些细微的差别,就像是哥哥虽然崇拜但是可以亲近,但对白子越的崇拜,却只能把他画像挂在墙上。 若是能见到面就好了,但仔细想想白子越应该不会来江南,若是他来了,上一世白氏怎么可能还在柳家,按着他的性子一定会把妹妹接回家才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柳家人欺辱。 既然他没办法来,那她更该帮忙报答恩情才是。 想着,尤妙转过了身子,看着睡得正熟的席慕。 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让他改变主意。 席慕似乎很讨厌定远侯府,上一世在席慕后院就不准人提,当初她还以为席慕是嫉妒白子越,觉得自己事事比不上他才不准下人提及,现在看来难不成是因为白氏? 黑暗中,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席慕的五官,尤妙抿了抿唇,如同大动静的往席慕怀里钻。 趁机还挥着手往他脸上打了两下:“爷快醒醒快醒醒,我害怕……” 周围寂静一片,小动静都能放大数倍,何况尤妙是有心大吵大闹,对着席慕耳朵喊叫。 席慕有起床气,猛地被吵醒,下意识地扬起了手,落下了的时候只是轻轻的捏在尤妙的脖子上。 音调沙哑发懒:“怎么了……” “我做噩梦了。”尤妙不好意思地道,刚刚看席慕倏然锐利发亮的眼眸,她还以为她铁定要被打了,没想到就是那么一下,席慕又没精神的埋在了软枕里。 “什么梦?” 把人捞到身下压着,席慕困的连眼睛都没睁开,手放在她头上随意的拍了拍:“拍拍毛吓不着……” “……” 席慕的声音虽然很敷衍,但尤妙却有种奇怪的感觉,沉默了片刻,感觉席慕又要睡着了,才立刻道。 “我做梦柳少夫人被打的满身是血,柳公子说她偷人,所以往死里打她,她想逃也不知道往哪儿逃。”尤妙见席慕睁开了眼,看来白氏对他还是有意义的,再接再厉地道,“那个梦太真实了,不像是梦就像是真实发生一样,我一时被魔住,才吵醒了爷。” “像是上次你看到你死了那样?”席慕眯了眯眼,一想到那个梦,喘不过气被扼住喉咙管的感觉又涌上来,睡意一扫而空。 尤妙点了点头:“就跟那时的感觉一样。” 席慕眉头蹙了蹙,尤妙以为他要做些什么,就见他又闭上了眼睛。 “爷就不担心吗?” “一个梦有什么好担心的,难不成你让爷大晚上跑到柳家,说爷的宠妾做梦是白氏被打了。” 说的也有道理,尤妙嗯了一声,想从席慕的身下移开,却被他紧紧的按住了。 尤妙挣扎了几下,席慕都纹丝不动,算是她吵醒他的报复,到了第二天她浑身上下都是疼的。 对此,尤妙瞪圆了眼睛看向罪魁祸首,席慕品着茶耸了耸肩:“有爷密不透风的护着,你后半夜不是就没做过噩梦。” 一肚子歪理。 尤妙轻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又忍不住靠近了席慕:“爷说咱们要不要去柳家看看?” 席慕斜睨:“不晓得还以为你是半仙,做个梦都能当正经事对待。” “我总觉得昨日柳公子提起柳少夫人的态度不对,既然爷是柳少夫人的亲戚关心下也没错。” “都不晓得是哪门子的远亲。” “事情都严重到需要娘家人来江南处理,爷就算是远亲既然来了,咱们还是去柳府一趟。” “爷又不是闲人,既然她有娘家人管,那爷还去多此一举做什么。”尤妙说一句,席慕就反驳一句。 席慕今日穿了身苍蓝色毛绒滚边的家常袍子,慵懒地端了杯茶靠在贵妃椅上,眉眼挑起似笑非笑,若是旁人看了恐怕要觉得他俊朗矜贵,但尤妙只觉得他坏的不成样。 “爷不去,我自个去。” 席慕忍俊不禁:“你去做什么?” “借着爷的名头上门送礼,然后顺道见见柳少夫人。”尤妙说这个本来是威胁席慕,但说出口觉得也是一个办法,既然打算帮白氏,至少得见到人,看有没有她能帮上忙的。 就是没有席慕,她不相信她就做不成事了。 “你这究竟是因为那个梦,还是想知道跟爷差点定亲的女人长什么模样?”席慕戏谑地道。 既然能跟席慕差点定亲,又能把席慕拒之门外,把他给甩掉,不管白氏是什么模样,在尤妙心中都是个极其厉害,让人羡慕的女人。 至少白氏做了她做不到的事情。 “好了,好了,你连柳家大门都不知道在哪,要怎么去送礼。”席慕见尤妙一言不发就要出门,朝她招了招手。 “爷本来就打算去柳家,你那么想去,爷带你去就是。” 闻言,尤妙气的呲牙咧嘴,合着她又被席慕骗了。 …… 劝席慕的时候,尤妙劝的厉害,临到要出门的时候她反而纠结了。 衣裳选了颜色最淡最朴素的对襟,头上的珠钗也没带两支,席慕见状眯了眯眼:“你这去奔丧?” 尤妙嗔了他一眼,担忧道:“我是妾侍,柳少夫人会不会不想见我?” “若是不想见,你直接闯到她屋子头,或者下着雨在她门口站着就是了,你不是最擅长这个。”席慕嘴角咧开。 自从尤妙那次靠淋雨把席慕抢回身边之后,席慕就经常拿这件事取笑她,每次都让她想撕烂席慕的脸。 “我倒不是怕淋雨,就怕爷心疼。”尤妙满脸涨红地道。 席慕似模似样地点了点头,拉着尤妙上了马车:“那倒也是,淋在妙妙身,疼在爷的心。” “爷就不能正正经经的说话,非要满口胡言乱语,让人听了笑话。” “这是爷对妙妙的爱语,哪个敢笑话。”席慕搂着尤妙,脸贴在她的脸上,“若不是喜欢妙妙,爷才懒得说这些话,妙妙倒是嫌弃起爷来了。” 尤妙抿了抿唇,那席慕估计没什么不喜欢的人了,她见他从来都是这般说话,虽然是个世家公子但嘴上就没个正经,跟白子越就是两个极端。 白子越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言之有物,不会说无用的废话惹人烦闷。 柳家是江南的世家大族,虽然是分了府的,但是却都没有搬远,在中心地段环绕了一圈,看着几乎一条街的柳府,尤妙忍不住发愣。 怪不得柳宇齐的爹是个承宣布政使,定远侯府也愿意把千金下嫁,这排场她在京城都少见。 府门牌写的都是柳府,幸好席慕已经拍柏福下了帖子,所有尤妙他们才没有迷路,直接到了地方。 这个时辰柳大人要上值不在府中,柳夫人倒是在,可也没迎接客人的意思,而柳宇齐更不可能来接人,所以门前就两个老妈妈等着。 女眷带到柳夫人那儿,席慕直接去柳宇齐那儿,让他招待。 闻言,席慕皱了皱眉,虽然不记得柳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这些大世家的夫人,想也知道看不起妾侍,把人叫过去估计也是安排个空屋子晾着。 “不必,她同爷一起去你们少爷那。” 老妈妈互看了一眼,见席慕肃着脸,看起来冷清不好说话,便没有拦着,只是让个人去柳夫人跟那边等着的人说一声。 柳府的布局十分精妙,细节处见奢华贵气,但贵气也不会太重,能看出此地主人清高雅致的品味。 柳府府中种的大多都是常绿树,洒金柏郁郁葱葱,假山怪石嶙峋,亭台楼阁依山依林,便是冬日也有翠鸟啼鸣。 到了柳宇齐住的院子,周围的景象就变了变。 他院门口种了几株罗汉松,旁边还有些精心护养的冬花,值得一提的是旁人家外头遮挡用的屏风多是山水画,而柳宇齐这边过了月门,便是幅洒金美人图。 一群仕女在画中嬉笑扑蝶。 小丫头守在外头,见到尤妙他们匆匆进去传了信,没一会又急匆匆的出来:“少爷说几位贵客是为了少夫人而来,让奴婢直接领客人们去见少夫人。” 席慕也懒得与柳宇齐打交道,闻言挑了挑眉:“你们少爷小气有爱记仇。” 小丫头不解地看向席慕:“这位贵客怎么能随意这般说我家少爷。” “爷说的是事实又不是编造谣言,你就是把这话传到柳宇齐的面前,他也会认同爷的话。” 柳宇齐会认同就怪了,听到下人的传话,柳宇齐气的砸了杯盏。 当时他不过不想闹得太难看,才没跟席慕计较那一脚,他还真把他当做软柿子了。 柳宇齐咬了咬牙,若是今日席慕拿白氏的事责问他一句,他便让他晓得什么人惹不得,不过是伯府的闲散公子哥,半点官职也无,还惹亲爹厌烦,还真把当做什么人物了。 第69章 白氏 见小丫头越带越偏,席慕皱了皱眉:“柳家就穷成这样,连正室夫人都要扔到这种偏僻角落。” “夫人生病了,所以才在万和苑养病,之前夫人都是跟少爷住一个院子。”小丫头小声答道,就怕哪里说得不对,席慕一个不如意,又说出什么吓人的话来。 “难不成是什么染人的恶疾,要移的那么远。” 席慕说完就见那小丫头缩了缩脖子,眼睛眯了眯。 难不成还真叫他说中了。 想了下,白辰君身患恶疾,被所有人厌弃,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这画面本该让他高兴,但却笑不出来。 万和苑掩于一片稀林之中,远看还好细看便能看出周围树木疏于打扫,长得歪歪斜斜,幸好如今是冬季不是春季,要不然估计地上还能有一片杂草野花,衬的这地更加荒凉。 “柳夫人只是生病,难不成连伺候的人都没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来见人都是这副模样,我们没来时你们是不是更糟践人!” 尤妙皱眉,朝小丫头训斥道,表情凝重,气势汹汹。 见状,席慕侧目,玩味地打量着尤妙。 他听说过尤妙对着下人的时候不是一味的软和,身边的丫头也换了几个,但听说不比亲眼见到,没想到尤妙还有这种内宅夫人的架势。 “都是下人躲懒,奴婢这就报上去,让人过来打扫。” 尤妙皱着的眉头没松:“既然是你报上去就能做好的事,为什么要拖到今日我们来才整理,说来说去你们不就是看不上柳夫人,看不上柳夫人的娘家,和我爷这般的亲戚。” 小丫头没想到只是领个路,先是被席慕为难,临到末了又要被尤妙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人为难。 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尤妙虽然看见却半点没有算了的意思,她今天怎么都要为白氏立个威,席慕懒懒散散的样子不一定会帮白氏出头,所以她得帮他把立场立出来。 “你们是?”内门的门扉咯吱一声,露出了一个绑着双髻的丫头,目光狐疑的扫过众人,特别着重看向尤妙。 想来是在里头听到了尤妙的声音。 见到有人来打断,小丫头松了一口气:“樱桃姐姐,这是兴安伯府的三爷,他们来看望夫人。” 他们来了柳家竟然没有提前知会白氏,要到了门前才说,见状尤妙皱了皱眉,白氏看来过得极为不妙,她到底是落了什么把柄在柳家人的手上,让他们刚这般对她。 “兴安伯府?”樱桃回头似乎在跟里头的人说话,片刻才道:“夫人请你们进来。” 席慕踏进门槛便捂住了口鼻:“把窗户打开,别熏臭了爷的衣裳。” 尤妙扯了扯席慕的衣摆,屋里的药味的确大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让席慕那么夸张。 “我们夫人在病中不能吹风。”樱桃本来以为来了个帮主子的人,见席慕那么趾高气昂的,当即没好气地道。 “打开吧。”气若的女声从帐幔后传来,吩咐樱桃道。 “可是夫人,大夫说你不能吹风。” “我是什么状况我自个清楚,打开吧。” 帐幔中的女声刚落音,尤妙就觉得侧面一阵风刮过,定睛一看就见旁边席慕已经大步走到了帐幔前,伸手打开了帐幔,尤妙去拦已经来不及了。 “爷,你怎么能……” 尤妙话没说完,看到席慕神情突然顿下了。 席慕脸上的不正经全都敛去了,眸光淡淡,薄唇轻抿,沉默的直视着在床上躺着的白氏。 两人对视了半晌,白氏眼波动了动,从上往下把席慕仔细打量了一遍,扯了扯嘴角:“慕哥哥,你来看我,我觉得很高兴。” 尤妙在旁怔了怔,她还没听过谁叫席慕“慕哥哥”,本以为是席慕胡说八道,但是听到白氏亲切的略显激动的声音,看来两人的确是有那么一段。 席慕把帐幔挂在一旁的五爪勾,没了遮挡,尤妙也看清了白氏的模样。 看到白氏的第一眼,尤妙第一个感觉是“瘦弱”,白氏实在太瘦了,比起注意她的五官模样,任何人都会先注意到她凸起的颧骨。 因为瘦,白氏眼眸看起来很大,不过仅仅是大,眼神却很空洞,没有任何内容,看不到丝毫神采。 白氏也注意到了尤妙,抿唇朝她笑了笑:“我身体不适,就不起来招待你了。” 尤妙摇了摇头:“柳夫人不用忧心,你有没有那儿不舒服,我跟爷过来就是为了帮你。” 听着尤妙话,白氏愣了愣:“帮我?” 仰头看向席慕:“慕哥哥?” “想让我帮你?”席慕似笑非笑地挑起了唇角,“让我帮你应该比让你死了还难受?我席慕不是打落水狗的人,来看看你笑话就够了,不打算再继续让你伤自尊。” 闻言,白氏的表情有些黯淡:“慕哥哥你还在计较当初的事情,我……” 白氏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解释,错了就是错了哪有那么多的借口理由,说出来她倒真像是个纠缠不休的落水狗了。 尤妙皱了皱眉,扯着席慕不让他走。 虽然不知道席慕跟白氏有什么纠葛,但是席慕绝对是对白氏不一样的,要不然也不会不用“爷”的自称,他对别的女人可没这样过。 “松手。” 尤妙抿唇摇了摇头:“爷现在走出去一定会后悔的,放着柳夫人不管,爷怎么可能过得了心中的那一关,我是不想让爷后悔。” 席慕定定地看着尤妙,嘴角翘起,笑意却不达眼底。 “妙妙果真是爷肚里的蛔虫,爷想什么妙妙比爷还清楚。” 语气低沉阴森,尤妙硬着头皮没有松手。 “之前的误会解释清楚就是了,爷也看到了刚刚那些下人的态度,柳夫人过得着实不好。” “那爷留你下来英雄救美如何?”席慕挥开了手。 见两人因为她吵起来了,白氏能感觉到尤妙的善意,有些急切地道:“这位姑娘,我对不住慕哥哥,他什么态度都是正常,我落得如此的下场,是我无用,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你别为了我与慕哥哥置气。” “慕哥哥?”席慕玩味地重复了这三个从他进门白氏一直叫的称呼,眼眸半眯,“谁许你这般叫爷,难不成快死了就能肆无忌惮了。” “你才快死了!你们走,我家夫人不能伤怀!”樱桃受不了席慕一直咄咄逼人,开了门送客。 “这破地方求爷待,爷还不待。” 席慕浑然忘了说要把尤妙留下来的话,直接把尤妙一起扯出了房门。 被扯出了房门,尤妙还是忍不住一直往后张望,见门扉合上,才收回了视线,看向旁边面色铁青的席慕。 “柳夫人好像是哭了。” “她嫁给那么一个人,过这样的日子,哭是理所当然,关爷什么事。” “可是……”尤妙还想说,席慕便直直地瞪向她。 “尤妙,爷不喜欢擅做主张跟啰里啰嗦的女人,爷的亲娘都晓得不犯爷的忌讳,你若是一而再再而三挑战爷的底线,爷收拾起女人起来也有一套。” 尤妙呐呐住了嘴。 沉闷了一路,席慕觉得自己就像是牵着一根木头似的,不耐烦地侧脸:“晓得错了就认错,闭着嘴不说话是在跟爷耍脾气?” “竟然还有人敢跟席三爷耍脾气?”柳宇齐歪着嘴,不知道打那个旮旯钻了出来,扫了一眼尤妙,看向席慕道,“若是席三爷嫌这丫头不懂事,柳府的规矩森严,我替你调.教了这丫头规矩再给你送过去如何?” “正好你不是道柳府招待不周,这也就当做我对你赔礼了。”柳宇齐笑着似模似样地拱了拱手。 尤妙皱眉退后半步,半个身子躲在了席慕的身后。 她不是怕席慕把她送人,只是有点恶心柳宇齐的目光。 恶意的目光就像是肮脏池塘里全是疙瘩的癞蛤.蟆。 “柳公子果真小气好记仇,你这提议说是赔礼也不嫌丢人。”席慕眯着眼,说完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也有可能是爷高估了柳公子的脑子,你可能真觉得这就是赔礼道歉了。” “席三爷才华横溢,也怪不得白子越要躲着你绕道走,我这一句话,你就能像是个内宅妇人一样,变着法的歪曲啰嗦。” “论起内宅妇人,爷比不上你现在这副活像是独守空闺二十年的狰狞样。” 柳宇齐咬了咬牙,比起已经没落的定远侯府,兴安伯府的老伯爷如今在陛下跟前都还说的上话,他现在想把席慕撕了都要顾及一些。 “白氏有席三爷这样的维护她的表兄真是让人欣慰,异母的毕竟是异母的,同为嫡出没想到白子越就那么狠,半个月前说要来江南到如今都没有到。” 尤妙皱了皱眉,忍住了出声反驳。 纨绔子弟果真就是蛇鼠一窝,明明柳宇齐跟席慕是敌对的状态,都能拉出无辜的白子越来损,简直不要脸至极。 “你记错了,爷是白子越的表兄不是白氏的。”席慕淡淡地道。 “对对对,我怎么就忘了,白氏是前头侯夫人所出,白子越是现在的侯夫人,席三爷你的表姨所出,因为两人年纪相差不大,我就光记混这事。” 柳宇齐一拍脑门:“不过席三爷不是正经表哥却胜正经表哥,听说在京城时你对白氏便多有照顾,甚至不惜为她跟白子越闹翻。跟白子越闹翻便是跟你表姨母闹翻,连家族都不在意了,这感情实在叫人羡慕。” “你是怕你头上没片绿油油的草原?就那么期望爷跟白氏有些什么?”席慕挑起唇,嘲弄地道。 柳宇齐脸色一黑,虽然不喜欢白氏,但毕竟是自己的女人,谁会高兴她跟别人睡过。 说完,席慕没有多留,当做嗡嗡叫的柳宇齐不存在,带着尤妙就上了马车。 一直到了下马,尤妙还是一副震惊至极回不了神的模样,就像是身上被挖了一块肉,又震惊眼里又有痛色,席慕本不想管她,但见时辰越久她就呆的越严重,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 不耐烦地道:“白氏的模样你也看到了,爷又没瞎怎么可能爱她爱的要死要活,爷的话你不听,柳宇齐几句话你就能胡思乱想,爷与她是别的事情。” 尤妙侧脸,水汪汪的眸子盯着席慕发怔,席慕说的对,她怎么能听了柳宇齐的话就怀疑白公子,白公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白氏是异母妹妹就放着不管,一定还有别的误会。 第70章 魔王 柳宇齐的话给尤妙带了巨大的冲击,她满肚子疑问,想找个人给她解答。 可是席慕似乎猜到她所想,不想提柳家和白家的事,下午就不见了踪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厮混。 尤妙琢磨了半晌,碰巧遇到了今日没当值留在府中的柏福。 柏福是席慕的长随,从小跟着他,有些事情怕他知道的比席慕还清楚。 “这般会不会不大好,要是让爷知道了,说不准会生气。” 席慕那日调戏了孟素之后,她消失了一两天,再出现就主动担起来了尤妙大丫头的职责,不知道是想用这种办法来给尤妙证明她对她的忠心,还是想找更方便接近席慕的机会。 反正两种可能都没什么大碍,尤妙便随她了。 闻言,尤妙抬头看她:“你觉得这事不该问清楚。” “我觉得夫人不需要因为别人家的事跟爷闹脾气,夫人的善心我明白,但是柳少夫人说不定只是看着不好,但过得还不错也不一定,我怕夫人越插手反而会让柳少夫人觉得麻烦。” 孟素情真意切的道:“说句自私的,柳少夫人是侯门千金,如今又是名门的少夫人,她就是过得差还能差到哪里去。” 这最后一句就是孟素的真实想法,尤妙同情她来帮助她,她只会觉得自己好运,遇到了贵人。 但是有一日她觉得尤妙可怜,想要帮助她,在别人看来就是脑子有病了吧。 白氏那样的身份再惨能惨到哪里去,要是白氏跟席慕是亲近的亲近关系,尤妙为了讨好席慕去关怀白氏还有些道理。 如今吃力不讨好的,真是让人不明白。 孟素说的道理尤妙明白,若是不是白氏是白子越的妹妹,尤妙也不会在这事上那么积极。毕竟白氏都已经嫁人了,她又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不可能为了让席慕转移注意力,唆使白氏红杏出墙,让席慕毁了别人一生。 “把柏福叫进来,既然都已经介入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就当给我积个善缘。” “夫人你心地真善良。” 说起来她也是尤妙心地善良的受益者,若不是她对她瞧上了眼,如今她估计还是种着地,偶尔去寺庙给贵妇人们做几道斋菜,跟家境差不多的男人议亲。 虽是这样,但孟素还是看不惯尤妙这般的乱发善心,她丢人无谓,就怕那些外人连着席慕一起笑话。 尤妙为什么就不能给席慕省点心,每日都是仗着他的宠爱,做些让人看不过眼的事。 尤妙一个姨娘,总不好在屋中见小厮。 让孟素把柏福请到了宅中的暖阁等着,尤妙换了件苋红缕金提花缎面交领长袄,片刻就赶到了过去。 席慕不喜欢租宅子住,当初到越县的时候,想着越县离江南近,以后少不得到江南游玩,打那时候就让人在江南物色宅子,如今他们住的便是席慕早就买下的宅子。 地方比起席宅自然是小上许多,是个小三进有江南特色的园林宅子,曲径通幽,建筑错落,首尾相连,巧妙精致。 虽比不上席家老宅,但也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暖阁依水而建,原本是个亭子,后头席慕看了图纸,让人安上了彩绘的琉璃窗,周围设了一个个鎏银镂空小火炉,就成了供人歇息的暖阁。 尤妙进去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上了青花边的碟子,上面放了桂圆,冻梨……柏福没敢坐在椅子上等尤妙,而是站在门边,见人进来还伸手帮忙开了帘子,弯腰叫了“夫人”。 “倚翠,给柏福办张凳子。”尤妙笑了笑,“今日你不当值本该休息,我特意把你叫过来,你没肯过来就是给我面子,怎么能站着回话。” “夫人太客气了,小的就是个奴才,任主子们使唤,哪有什么该休息不休息,夫人叫小的,就是刀山火海,小的也要去。” 尤妙扑哧一笑,指了指包了锦缎软垫的圆凳:“倚翠都搬过来你还不坐,等会倚翠该恼了。” 柏福挠着头笑了笑,坐了一半的凳子:“夫人是最最心善的主子。” “这话要是让你们爷知道,估计就该是他恼了。” “爷才不会恼,他就高兴大伙都说夫人好。”柏福说的真心实意,若是拍席慕马屁,指不定要被他嫌弃,脚往他屁股上招呼,但是夸尤妙,席慕嘴上不说什么,但好心情显而易见。 搞得像像是尤妙是他教养出来的女儿似的,夸了她他也与有荣焉。 跟席慕不同,尤妙平日跟席慕相处便觉得累,根本不想在他不在的时候,还从别人口中听着关于他的事。 脸色不变,但尤妙却转移了话题,直接切入了正题:“我今日叫你过来,想问什么你大约也猜到了,我本想问爷,但是一提及定远侯府,爷的心情便不好。我不想惹他生气,又想关心他,没有办法才叫了你过来。” “不知道夫人是想问侯府的什么事情?”柏福神色谨慎,怎么都是从伯府□□出来的小厮,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中都有把尺子。 “多的我也不必问,我听柳少爷的意思,柳少夫人跟现在的侯府公子不是一母所出?” 这就是让尤妙不明白了,白子越是白氏的哥哥,而两人都是嫡出,那怎么可能不是一母所出。 说不问多的,尤妙这一问就是个所有人得往心里藏得秘密。 柏福眼神为难地闪了闪,片刻才道:“这事让夫人知道了也好,说起来这事是秘密,但京城中鲜少有不知道这事的,夫人知道了以后回了京城也好不犯忌讳。” “如今的定远侯府是咱们家的姨奶奶,虽然不是直系,但跟咱们伯府家关系十分的好,侯夫人还小的时候便住了一阵的伯府,由老夫人亲自教养。” 说起来就是很长一段往事了,在柏福暗示的意思下,大约是现在的侯夫人陈氏与侯爷情投意合,但之前的侯夫人使计嫁给了侯爷,陈氏伤怀迟迟没有议亲。 因为这不议亲,之前的侯夫人就觉得她是还盯着侯府夫人的这个位置,给她使了许多绊子,招了侯爷的不喜。 本来印象就不好,后来前侯夫人出了一些意外,再加上入门几年无所出,所以就被定远侯休弃了。 前侯夫人的家人觉得受不了女儿被休弃的丑,干脆对外说他们女儿病逝了。 反正那家人怎么说,定远侯都没有理会的意思,没过多久就把陈氏迎回了侯府,而前侯夫人去了佛堂静修没多久,就发现怀了身孕。 定远侯那时候已经娶了陈氏,根本不可能回头,前侯夫人大闹了一场,生下了孩子就送到了侯府,之后真因为心情阴郁病逝了。 “既然是这样也不该白公子比柳少夫人年纪大?” 柏福尴尬地笑了笑:“侯府大公子是早产儿,虽然是哥哥,但也没比柳少夫人大多少。” 休弃要时间,再次准备婚礼要时间,那么一叠加得要多早产,才能让白子越当哥哥。 虽然有些惊讶,但尤妙也不觉得有多稀奇,世家豪门最少不了的就是这类**,反正这些都是上一代的事,跟白子越没有关系,她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认为白子越是坏人了。 “关于柳少夫人跟爷的事……”柏福总觉得尤妙之前铺垫了那么多,最想问的还是这件事,压低了声音主动提及。 尤妙眨了眨眼,看向柏福:“这事爷应该不想提吧?” “但夫人知道了也好哄好爷,让爷别再气恼。”柏福继续小声道,他也怕叫席慕知道了他在背后提往事,给他屁股几大脚,“小的是冒着被爷罚的危险跟夫人说,夫人可别告诉了爷是小的说的。” 尤妙正想说要是那么危险干脆别说了,就见柏福已经压低了声音开口。 “咱们伯府跟定远侯府因为姨奶奶的原因走得很近,但是爷却不怎么喜欢白大公子,跟柳少夫人玩的要好些。夫人千万别误会这玩得好,那时候爷和柳少夫人都还小,爷就是把柳少夫人当妹妹看,以前爷还想过给柳少夫人找夫婿的事。” 这还真是让尤妙惊讶了,席慕竟然还有见到肉自己叼着,反而打算拱手让人的时候。 不由让人想柏福这是不是为了自家主子在胡说八道。 “后来也不知道柳少夫人哪根筋不对,坑了爷一把,再一次聚会里把爷跟之前的夫人凑成了一对……” 柏福打量尤妙的脸色,见她没有气恼的意思,才继续说道:“爷的性子夫人你该最清楚不过,他最讨厌旁人骗他,特别是他当做自己人的,若是骗他耍他就是犯了大忌讳。” “别说是爷了,就是咱们这些不同人也受不了付出了真心,别人虚情假意,把人当做傻子一样玩弄。” 闻言,尤妙莫名的有些心虚,不过一会儿又调整了过来。 她又没有把席慕当做傻子耍,她是把他当做大魔王来着。 第71章 梦呓 “那件事后,爷跟柳少夫人就没有再见面,连跟着定远侯府都远了联系。”柏福顿了下,“小的打听到过些日子白大公子就该到江南了,爷既然还介意着当年的事,夫人也别对这事太热心,这谁是谁非,谁对谁错,咱们都是局外人,哪能那么清楚。” “白公子要来江南?”尤妙就注意到了这句话,眉头蹙了蹙。 柏福不知道尤妙怎么格外注意这个消息,照实道:“按着小的打听的消息,白大公子至多了还有三天就会到江南。” 按着她上一世听说,白氏会嫁到柳家,是因为上一辈许下的婚事,而柳家人并不满意白氏这个儿媳妇,理由尤妙上一世不明白,白氏怎么都是侯府千金,就是不满意好生供养着就是了,做什么要弄那些下作手段。 而现在听到柏福说的一番话,柳府人不满意的原因就显而易见了,白氏虽然是侯府千金,可不受外祖家喜欢,至于在侯府本身也是个尴尬的存在。 对于世家名门,有什么比给嫡长子娶个无用的媳妇更让人心烦了。 但就是这样,尤妙爷不觉得白子越会放着白氏不管,就算不是一母所生,但怎么也是他的妹妹。 她只是席慕的一个妾侍,他都能几次伸出援手,还记得她有次逃离席府,因为准备不周遇上了地痞流氓,她对于白子越只是一个陌生人,他都不惜受伤救了她。 这样的好人……尤妙皱了皱眉,难不成是上一世的谣言有误,白氏是罪有应得? 但什么罪都不该让个柔弱的闺中妇人被毒打致死,除非这事也是谣言。尤妙越想越迷糊了,或许一切要等到白子越到了江南,看到他的所作所为才能解开谜底。 “柳少夫人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你查到了没有?” 柏福摇了摇头:“这事柳府口风太严,小的没打听到,再加上爷不想管这事,所以也探不到深处。” 发走了柏福,尤妙一个人靠在榻上沉思,本想等到席慕回来再试探试探他的意思,到了上灯都没见他归来。 “要不然派人打听打听爷在哪儿,夫人去跟爷道个歉,别让爷气恼不归家。”被孟素谴责的目光看着,尤妙有些明白当年席慕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了。 这都没成席慕的人呢,都晓得站在他那边一致对外了。 “爷应该是有事,冒冒失失的去打扰他才反而让他气恼。” 有时候孟素真觉得尤妙对席慕不上心,若是上心见席慕气恼不归家,那还会有那么多的理由借口,不该担忧地不顾一切的去找人。 “怕打扰了爷所以才先让下人探探爷在什么地方,若是爷有事送件披风也好,就怕爷心中存着气在外头独自喝闷酒。” 席慕会独自喝闷酒,那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对于席慕来说,喝酒身边要有不下二十个美人伺候才对。 几个吹拉弹唱,几个捏腿揉肩,怀里搂个两个,还有为他喂酒,给他剥水果吃的。 他从来都不会委屈到自己。 再说有什么可气的,柳宇齐的话叫他怼回去了,白氏跟他当初的事情,他自己不是也耀武扬威的在白氏的病榻边找回场子了。 至于她,他若是嫌她让他生气,最好快点把她赶走了。 隐约见到尤妙面上的嘲讽,孟素咬了咬唇,难不成席慕就爱尤妙这副对他虚情假意的模样,也不再劝解,而是直接去派了人借着尤妙的名义去寻席慕。 尤妙早早睡下,并不知道这件事。 “晓得找爷了?”席慕喝的脸颊泛红,狭长的眼眸挑起,流光溢彩。 邻水的窗户打开,寒风吹得他鼻间吐出的气都是浓郁的白。 还叫孟素猜对了,席慕就是一个人在喝闷酒,本来之前是叫了几个伶人作陪,后面嫌她们吵,又嫌她们脂粉味浓,就把人都轰了出去。 听着远处画舫传来的隐隐筝声,自斟自饮。 柏安看着主子的样子,猜测着他如今到底是为了白氏而烦恼,还是为了尤妙而烦恼。 见传来尤妙在寻他消息,他的神态就变了,也就有了答案。 白氏算是什么,尤妙才是心头宝。 只是把消息传回去,柏安见来的是孟素,而不是尤妙,略微疑惑地往她身后瞅了瞅:“夫人呢?在后头?” 孟素摇了摇头:“夫人派我过来,有话让我告诉爷。” 柏安打量地瞧了她一眼:“咱们都是当下人的,有些话我就明着说了,爷说了谁都不见,今个来的是夫人,当然不算是‘谁’里面,我把人放进去也没事,但要是放了无关的人进去,爷追究起来我就得屁股开花,你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孟素咬牙:“的确是夫人叫我过来的。” “你等等,我先去传话。” 听到脚步声,趴在桌上的席慕,懒洋洋地掀起了眼皮,见来的是个男人,眼睛又半阖了回去。 “夫人叫了孟素姑娘过来,爷要见见她吗?” 听到尤妙没来,席慕眉头蹙了蹙,反应了片刻才想起了孟素是谁。 “她来做什么?” “若是爷不想见她,小的这就让她回去。” “不,”席慕懒洋洋地拦道,“爷要看看尤妙叫个她喜欢的女人过来是想做什么。” 席慕对孟素的印象就是她是尤妙喜欢的丑女人。 见席慕的模样像是喝的有点多了,柏安有些犹豫,孟素明显对主子是有意思的,这满席家的人也就尤妙看不出来了。 “还不去。”席慕抬起头拧着眉看向柏安。 “小的这就去。” 出了房门,柏安走到了孟素的面前,特意提点道:“你还记得夫人对你的好,就该知道进去了别起什么怀心思,免得惹得夫人厌烦。” 孟素轻咬唇瓣:“柏安哥还记得自个是谁的小人,是谁给你发月钱吗?夫人对我的好我自然不会忘记,我也不可能做出惹怒夫人的事,但是柏安哥你是爷的长随,该为爷着想,怎么能口口声声都偏向夫人。” 越说,孟素就越觉得席慕可怜,他真心实意的对尤妙,尤妙不领情,连着他身边的下人也都全部偏向尤妙,没一个人站在他那一边。 柏安闻言斜眼看向孟素,她懂个屁,尤妙高兴了他们爷才能高兴,若是尤妙不高兴了,他们爷就能翻天覆地去。 “你晓得该怎么做就对了,说完了话就别耽搁快点出来。” 说完,柏安按着孟素的背影,总有种不安的感觉,眼皮子也跳了起来,今日不会要出什么事吧。 孟素进屋就嗅到了满屋子的酒味,看在趴在桌上的席慕,心中心疼的直抽搐,见到旁边的八宝架上挂的披风,便拿下搭在了席慕的身上。 刚搭上,就见没什么动静的席慕突然伸出了手,抓住了孟素的手腕。 一番挣扎,披风也落在了地上。 酒意上涌,席慕眯了眯眼才看清面前是谁。 只是制住她手腕的力度没有减轻。 孟素觉得自己手腕都要被捏碎了,忍着疼意:“我以为爷睡着了,怕爷着凉才取了披风想给爷披上。” 席慕甩开了她的手:“尤妙要你来说什么。” 说到这个,孟素没怎么犹豫地就跪在了地上:“是我借着夫人的名义找爷,奴婢觉得爷一定是在等着夫人寻爷,不愿意看到爷等不到人,才擅做主张。” 席慕眯眼看向地上的女人,带着醉意慵懒的声音,倏然发冷。 “想死?” 孟素害怕地抖了抖:“我……就是再来一次,我也会擅自做主,我感激夫人同样也感激爷,我不能任由爷独自难受,夫人根本就不关心爷,连柳少夫人她都问了几次,但是却一句都没有问起过爷。她是个善心人,却没有把心放在爷的身上,听到白大公子都比听到爷的消息要高兴。” 一口气说完,孟素僵硬着脖子根本不敢抬头,感觉着周围的静谧无声,恨不得把头都往地上埋。 “我与她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丫头置喙了。”席慕一把扯起了她的头发,逼着她与他对视,又猛地把她扔远了。 说完觉得没意思,他本来就是见尤妙好奇他之前的事,想着找个机会把事情告诉她,顺便用醉意讨些卖可怜讨些安慰。 情人之间的乐趣,跟孟素这些外人有什么关系。 干脆站起,席慕没有再看孟素,离开了屋子。 孟素忍不住捂住脸哭了起来,席慕怎么就不明白,尤妙对他没有半点的真情实意,她只是利用他,想让自个家发达,拦着别人不准亲近席慕也是自私,什么因为太爱容不得别人,不过是怕被分薄了宠爱,恃宠生娇,不顾及席慕的感受想法。 …… 一路到了宅子,席慕吹着冷风,酒也醒的差不多了,正思量着回去要怎么惩罚尤妙。 自个不来就算了,竟然弄了一个丑女人来恶心他。 走在石头粒铺的小道上,席慕遥遥看到尤妙住的地方已经熄了烛火,咬牙切齿骂了句没良心的女人。 不过也习惯了尤妙大大咧咧,在大事上精巧,在小细节上没脑子。 踏进了房门,席慕把在耳房守夜的丫头赶走了,不打算点烛火,也不打算脱下外衣,打算用满身的冷意跟酒气去惩罚惩罚帐幔里头没良心的女人。 脚步轻巧地迈了进了内室,席慕低头看着尤妙安稳的睡颜,刚伸手打算摸上去,就见尤妙嘴嘟囔地动了动。 手倏然一僵,席慕脸色猛然黑了下来,摊开的手捏成了拳头。 以防是自己听错了,便蹲下了身子,耳朵靠近了尤妙的嘴边。 可惜除了那一声,尤妙便抿唇翻过了身,席慕没有动作,只是安静的等着。 说起来不知道算不算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天爷铁了心要让席慕今夜无眠,片刻他又听见了尤妙再次吐出那个称呼。 清晰简洁,完全做不了假,不可能存在听错的误会。 ——白公子。 第72章 上山 有什么比睡得正沉,猛地被吓醒更害怕的,特别是醒来还看到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尤妙觉得席慕要是再这样多吓她几次,她也不用想着逃跑了,直接被他吓死算了。 借着月光看清了床前人的轮廓,尤妙拍了拍胸口,揉了揉眼:“爷回来怎么不出个声,拿冰手往我心口捂,现在我心还凉着。” 尤妙不知道这样都已经是好的了。 席慕本来是想水把尤妙泼醒,但在桌上没找到水,幸好今日他是冒着寒风走回小院,没有乘轿子,所以双手冰凉,干脆以手代水了。 没听到席慕出声,光线晦暗尤妙也看不清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但从他低头的幅度,尤妙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爷满身的酒气是在外头吃酒了?大冷天喝那么多酒,席上吃菜垫底了吗?要不要我起来给爷煮碗粥去,先解解酒,我再给爷按按头。” 说着尤妙就要起身,席慕伸手压住了她的肩膀。 弯腰,抬着尤妙的下颌两人一同落在月光照耀的地方,让尤妙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眼中的愤怒与冷意。 “白公子是谁?” 听到尤妙梦呓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她说的是白子越,他还记得提起白子越她略显怪异的表情,但怎么想两人都不会有交集的可能,所以席慕便倾向了这白公子是其他姓白的。 尤妙怔了怔:“爷说的是侯府的白大公子?” “爷问你的是,你梦里面叫的白、公、子、是、谁!?”席慕额头的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回尤妙是彻底愣住了,因为一直想着白子越的事入眠,她的确做了关于上世的梦,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说了梦话,竟然还被席慕听见了。 见尤妙瞪大了眼睛,呆愣愣地看着他,连辩解都忘记了。 席慕越发越气氛,觉得自个不止头,全身都变成了绿色。 他以为只有一个尤锦,谁想到现在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白公子……抓着尤妙肩膀的手不断收紧,青筋在手背上浮现,就像是紧绷的弦。 “是谁?” 尤妙抿了抿唇不知道要怎么混过去,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说梦话,而且一发现就是那么严重的事。 “别想着骗爷。”席慕声音在这夜色中阴沉的像是从地狱来的鬼差。 “白公子就是侯府的大公子。”尤妙垂眸,她也不知道从那儿再弄出个姓白的公子,只有据实以告道。 席慕眯了眯眼:“你们见过?” 尤妙摇了摇头,小心地抬起头看向席慕:“我做了一个关于他的梦……” 说完感觉到席慕抓着她的肩膀收紧了,尤妙连忙补充道:“就像是之前很真实的那种梦,可能是因为这样我才忍不住说了梦话,叫了他的名字道谢。” 席慕的神色依然阴沉,看样子似乎没有被尤妙的话说服。 尤妙也不管他,径自开始说起自己的梦境。 “我梦到爷喜欢了别人,因为那人落水的时候我在场,下人都说是我推得人,爷狠狠的罚了我,我在病床上连绵病了许多天,爷也没有来瞧过我半眼,我心灰意冷便逃出了府,遇到了不好的人,便是白公子救了我。不过他救了我就通知了爷,让爷把我接回了府。” 席慕眉头蹙了蹙,尤妙说的这个故事他就没丁点喜欢的地方,但心却下意识的不舒服了一下。 说起梦境,这些日子他依然是断断续续的在做一些梦,不一定都是关于尤妙,都是些细碎的片段,有些是之前发生过的事,有些就是完全没有发生过,他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梦到的事。 而其中一个碎片,恰好就是昨夜梦到,便是尤妙跟白子越站在一起,尤妙巧笑嫣兮,白子越抬起折扇为她遮光。 醒来他那股怒气都还迟迟不散,忍了半晌才没把梦境跟现实混作一谈,把怒气发泄在尤妙的身上。 最近到底是撞了哪门子邪,他与尤妙不是这个做梦,便是那个做梦,梦到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个落水的人是谁,爷是怎么罚你的?”席慕抓着尤妙的细节不放。 “那个人我没见过,但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樱桃唇,美人尖,就是爷顶顶喜欢的那种。”到了下个问题,尤妙顿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席慕这会正警惕,她要是说了谎话,他要是提出疑问,圆谎的时候万一露出心虚不对的神态被席慕逮住,今晚就难以善了了。 尤妙纠结的咬了片刻的唇,席慕也耐心地等了她半晌。 “爷在我小日子的时候,让我伺候爷……”就是寂静的深夜,尤妙的声音也如蚊蝇般细小,若不是席慕专心在听,恐怕就要听不清。 这伺候的意思,看尤妙的神态,席慕也知道是代表着什么。 “爷怎么可能那么对你。”席慕皱着眉道。 女人的事,他初开荤的时,就有家中的嬷嬷提点过,女人来那玩意的时候,怎么也不能碰女人,男人晦气会是小事,主要是女人那个时候,体弱容易生病。 前行碰了,女人有可能会流血不止,终身不孕,反正各种麻烦事都会有。 他又不缺女人,若是想见血,找处子就是,没必要去折腾女人。 对于其他女人他都没那般做过,对待尤妙又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提起往事,那时候绝望的情绪又浮了上来,当时席慕粗暴的时候她倒没有多少害怕,只是觉得羞耻难堪,后面身体不对劲,在床上修养了许久,她每日唯一的念头就是想死。 最后她没死,逃到了外面,又落回了席慕的手上,她才晓得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那个时候席慕估计是看出她求生意志不强,也没再折腾她,但那时候不管席慕什么态度,对她来说都是度日如年,于是就有了之后的几次出逃。 时间过得久,浓烈的恨意被慢慢磨平,不再那么尖锐她都快忘了她当初有多憎恨席慕。 对上尤妙那双感情浓郁的眼眸,席慕眉心的褶皱更深:“你不相信爷,而是相信虚无缥缈的梦,还要因为这梦来恨爷,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尤妙侧过了头:“我没有。” 席慕强行掰回了她的脸。 “看着爷的眼睛,说你没有。” “我是只是刚醒还有些迷糊,梦是梦,现实是现实,我分得清。”尤妙眨了眨眼,果真此时眼中没了恨意,只剩下了疲惫。 “你梦的场景在哪?在你梦中白子越长什么样?” 连发两问,在尤妙要回答的时候,席慕又叫“算了”,此刻问的越清楚,尤妙就会对梦的情形越加清楚,这种噩梦记得那么清楚作甚。 若是他没做过这类似的梦,尤妙说的话对他来说都是瞎扯,因为他也有从梦中惊醒的时刻,所以这次梦呓就那么过去了。 说是过去了也不怎么对,因为当夜席慕并没有留宿,而是去了自个的屋子休息。 那屋子席慕来了江南就没睡过,所以大晚上有吵醒了下人去添置炉火。 一夜过后,席慕清早穿了身素色的绸袍出现在餐桌,尤妙看没见过席慕穿那么素净的衣裳,犹豫道:“也要出去?” 席慕扫了一眼餐桌,让下人把唯一一碟荤菜酱肉包子端了下去:“等会爷与你去庙里一趟。” 尤妙不解:“好端端的……” 没说完,尤妙见席慕的神态就明白了,他还在介意昨晚的事,这会估计是觉得她做梦是邪灵作祟,要把她带到山上驱魔。 为此她是不是还要感谢席慕,幸好他没有没通知她,就请一群道士围着她跳大神。 席慕向来说一不二,用完了早饭催着尤妙去换了素净的衣裳,便带着她上了马车。 在他看来他与尤妙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梦,都是因为在越县那次,他们在庙里肆无忌惮,冲撞了神明,所以他昨夜特地素了一夜,今日带着尤妙去山上捐了香油钱。 见尤妙要跪,席慕还拦了拦:“天寒地冻,想跪还是留点力气去榻上跪。” “爷既然不信,又何必要上山。” 这就是一种复杂心理了,又不相信鬼神能左右他的命运,让他遇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但心底却有那么丁点的敬畏,让他亲自上山捐了香油钱。 “爷相信,爷捐的钱能让这寺庙的佛陀镀层金,你下跪除了腿疼还能有什么用处。” 尤妙懒得与席慕辩,他不愿让她跪,她不跪便是。 …… 香油钱带的心安只是持续到了晚上,第二天天还没亮,尤妙与席慕便皱着眉转醒。 席慕看着尤妙额头上的冷汗,本来难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你做梦了?” 尤妙点了点头,煞白着脸:“做了一个噩梦。” “又梦到爷对你不好,死命的折腾你,然后白子越又救你了?”席慕黑着脸道,那个男人会愿意在自己女人的梦里面当恶人,特别是还是那么恶的人。 如今他虽然不能说把尤妙当做此生挚爱,把整颗心掏给她,但至少把她当做心尖尖,她的无理取闹他都忍着了,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如此他怎么能在她梦中当个坏人。 尤妙摇了摇头:“跟爷和白公子都没有关系,那次只是意外,爷就别气恼了。” “若是爷说梦到你跟其他女人一起伺候爷,还叫了那女人的名字,你能高兴?” 那怎么可能一样,她梦到的是确切发生的事情,而席慕这就是侮辱了。 尤妙抿了抿唇:“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别气坏了身子就是。” “爷怎么可能为你气坏身子,爷在你心中可是个半点不顾及是身子的畜生,为你个没良心的女人气坏身子不值当。” 尤妙忍住没开口,心想你也晓得你是个畜生。 两人静默了片刻,虽然都闭了眼,但呼吸都不算平稳。 “你梦到白氏了?”半晌,席慕突然开口沉声说道。 尤妙惊讶地睁开了眼:“难不成爷也梦到了?” 梦到上一世发生过的事尤妙不觉得奇怪,但是两次梦到她上一世没见过的场景,而且场景还真实的像是她亲眼所见,她就觉得不解了。 最特别的事席慕竟然也会梦到。 莫议鬼神,那不成真是因为不够诚心,受了神祗什么惩罚。 席慕脸色阴晴不定:“说说你做的梦。” 第73章 梦境 尤妙的梦特别简单,就是把之前她听过关于白氏的谣言具体化了,恰好就是白氏死前的一幕,她被喝醉的柳宇齐拳打脚踢,活生生被打死。 回想起那个画面,尤妙还觉得触目惊心,如果她梦到的是真的,原先她不过是因为想报答白子越,才打算插手白氏的事,现在倒是有些真心诚意的想帮忙了。 不是为了恶心席慕,而是觉得白氏的死状太可怜。 那么想来她上一世被毒死已经算是运气好了,至少一碗汤药下去,人直接没魂了。 “爷的梦呢?爷梦到了白氏如何?” 尤妙侧眸看向席慕,就见听她说完,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差,清亮的双眸阴沉沉的,看起来便让尤妙心中敲起了警钟。 接着便见席慕板着脸,下榻披着披风出了门,尤妙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问道:“爷是要去哪?” 席慕侧头瞟了她一眼,手上的门都半开了,还以为直到他走出去,她都不打算问大晚上的他是要去哪。 “你想爷去哪?” 光线晦暗不明,尤妙看着席慕的神情,心中咬牙切齿,现在的席慕脾气都快跟他七八年后差不多了,难琢磨的要死,一会一个样,根本摸不透他的套路。 连生气什么都不告诉她。 “爷让我把我的梦境说出来了,却不告诉我爷做了什么噩梦,我问了爷也不回答,现在又说我想让爷去哪,我一头雾水的,都不晓得该说什么了。”尤妙顿了顿,踩了鞋下榻。 屋里虽然烧的有火炉,但从被子中出来,尤妙还是冻得哆嗦了一下。 席慕见状合了面前的门扇,闭了闭眼,再睁开里面怒气倒是不在掩藏,直冲冲的显露出来了。 “尤妙,爷跟你是不是上辈子就认识。”这句话就像是从席慕牙缝中挤出来的,他是在发泄心中的不高兴,却没想到尤妙的眼眸因为他的话紧张地缩了缩。 席慕眯了眯眼:“折磨了爷一辈子不够,现在还来折腾爷。” “爷说什么,我半点都听不懂。” 尤妙上前挽住了席慕的胳膊,若是席慕真的像她一样记起了上一世的事情,估计得翻天覆地,现在这个怒气的态度算是太平静了。 所以她慌张了一瞬,反应过来便平复了紧张的情绪。 “爷是不是觉得我想多管闲事,所以才故意编造了这样的梦境来骗你?”想来想去,她也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了。 席慕倒想尤妙是编的谎话,他宁愿她先是喜欢了孟素,又觉得白氏面善“一见钟情”,要化身小菩萨救她,也不愿意在做这种恍若现实的梦境。 他做的梦跟尤妙的梦相互关联,没听之间他还能想只是恰好,因为这几日探出的消息,所以才做了那么一个奇怪不切实际的梦。 但尤妙一把她的梦境描述,他就无法把梦只是当做梦。 他们两人做的不是同一个梦,尤妙是梦到白氏被打死,而他梦到的是尤妙在伯府里头听府中的丫头说这件事。 梦境每一个细节都惟妙惟肖,在梦中尤妙穿了一件蓝底蝶恋花的春衫,头上简简单单带了嵌了珍珠的珠钗,模样比起现在长开了一些,但在他看来却没有现在漂亮,一双大眼乌沉沉的没有半点亮色,脸上的愁容简直能把眉心蹙成川字。 “姨娘,你别担忧,爷那么疼你,就算你脾气不好,爷也不可能动手打你。” 说话的是个脸生的丫头,这种不懂尊卑,刻意挑衅的话,席慕本以为尤妙会发火,却见她面色依然是如故,半点斥责那丫头的意思都没有。 仿佛那丫头的态度再正常不过。 “姨娘听说这事被吓到了,是见识的太少,在我们乡下那个女人敢懒敢不听汉子的,都是拿着藤条往死里抽……是我多嘴了,说起来姨娘也是乡下出生,应该也不少见那些蠢婆娘被抽的样子,不是任何人都能像咱们爷一样的。” 见尤妙安静的坐着,席慕本以为她会一直的沉默以对,就见她抬头张嘴道:“柳家的少夫人是不是被席慕那畜生毁了清白。” 丫头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笑道:“爷跟当初的白姑娘的确走得近,关系亲密无间,爷当初差点就娶了她,至于清白不清白的,现在应该也只有爷清楚了。” 丫头说完,席慕从来没见过尤妙那么憎恨的眼神,她的齿贝染上了点点的猩红,大约是咬破了内嘴皮。 这个梦到这儿并没有完,后续便是他去找尤妙伺候的时候,伺候一个劲的骂他畜生,把白氏的死都拖到了他的身上,说来也奇怪,若是现在的他一定会绑住她的四肢,塞了她的嘴巴,就算她成了疯婆子也要跟她讲得清楚明白。 拿出证据来,让她晓得她是胡说八道,蠢得被个丫头都能挑拨。 但是梦中的他格外的不耐烦,或许是这种事遇多了,直接懒得解释,的确是绑住了她的四肢,塞了她的嘴巴,但却没有给她讲道理,连她挣扎的动静都没管,就解开了裤腰带,直冲冲的埋入了她的身体。 进入的那刻他仿佛就跟梦中的自己合二为一了,刚推开缝隙,眉头就皱了起来,尤妙整个人干的像是枯井,水估计都从她眼眶中冒出去了。 这种情况他自然是会停下,可惜他虽然能感知到东西,却不能操控梦中的自己。 就见梦中的他根本没停下来的意思,是见干的进不去才勉强拿了香膏润滑,顺利进去了便没有再管尤妙如何,看到尤妙撕裂出了血,反而笑着说荤话,说把她又艹的破处了。 见尤妙眼中的恨意渐渐变成了心如死灰,席慕心仿佛被揪起,慢慢意识到是个梦,但却还是渡过了全程才流着冷汗黑着脸醒来。 席慕眼神复杂,从刚刚他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会不会像是梦中那般的对尤妙。 如果发现她对他没有半点真心,只有恨意,觉得他毁了她一生,是个十足的恶人……席慕皱了皱眉,怎么会有这种可能。 若是这样尤妙的演技也太好了一点。 “睡觉。” 把披风扔在地上,席慕抱着尤妙吹熄烛火上了榻。 风波就这样简单的平息了,黑暗中尤妙瞪着眼看着席慕,这种神经病天上怎么不掉块石头把他砸死算了。 “妙妙。” 席慕突然叫了一声,尤妙怕是她瞪着他被他发现了,连忙伸手搂住他,软软地应了一声。 “爷?” “妙妙,妙妙……” 见席慕重复的一直叫唤,尤妙垮下了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等到她都快伴着他的声音再次入睡了,席慕突然脆声连名带姓的来了一次:“尤妙。” 尤妙打了个激灵,猛然清醒了。 “怎么了爷?是不是那儿不舒服?” 女人的声音软绵绵的,因为睡意略带了点拖长的尾音,柔的像是糖的外头又裹了一层蜜。 席慕扭过头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就是不爱爷,也得装□□爷,若是有一天装的不像了,爷发起疯来自己可控制不了自己。” 尤妙怔了怔:“爷这是什么意思,我当然欢喜爷。若是不喜欢我又怎么可能就是父母难过也非得当爷的妾。” 那是因为晓得就是不愿意也没有法子,席慕心中下意识冒出这个念头。 顿了片刻,尤妙都以为席慕自顾自的睡着了,又听到他暗哑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记住别让爷知道了。”席慕的手滑过了尤妙脸颊,“如果知道了爷控制不了自己。” 他对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他亲爹不喜欢他,他不在意,他的官职被设计没了,他乐的逍遥。 但经过了连续的这几个梦境,他十分确定尤妙是他现在在意的人,若是她没有回报真心,而是像是旁人一样等着渴望着他落魄,狠狠的踩他几脚。 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像是梦中那般,宁愿毁了她,让她彻底没有对他产生好感的可能,也要自己爽快。 用激烈侮辱的对待,换取心中的满足。 尤妙脸皮连着脖颈都因为席慕的碰触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无端的觉得现在的席慕跟上一世后面几年阴森的席慕格外相似。 脑袋空白了一瞬,旋即埋入了他的怀里,素手剥开了他的内衫,唇扬起吻上了席慕下颌,一寸寸地轻吮。 席慕没有任何回应,但也没有阻止,僵着身子任由尤妙动作。 尤妙指尖划过他的肌肉的轮廓,渐渐向下% 席慕的喘息渐渐急促,尤妙主导着他的身体,等到合二为一的时候,仰头凑近他的耳畔轻咬了一口。 “爷,放心。除了爱爷我还能爱谁。” 柔软的声线带着急促的喘,她的四肢都攀在他的身上,像是真心诚意的说着最美妙的情话。 因为这话席慕抢过了主动权,把尤妙狠狠压在身下。 死死盯着她沉浸的表情,才把梦境中她的心如死灰扔到了脑后。 第74章 怀疑 第二天席慕跟尤妙就没踏出房门,连饭食都是送到屋中用的。 席慕开了靠近池边窗扉透气,清冽的冷空气涌入,尤妙本来还不觉得屋中有什么味道,有了干净的空气对比,屋中淫.靡气味就格外明显。 尤妙皱眉埋在了被子里,怪不得她觉得刚刚送饭的丫头脸蛋红的格外奇怪,还以为是被炭火熏红的,现在估计看来是羞红的。 尤妙就穿了一件白绸桃红滚边中衣,透白的绸布贴在她曲线凹凸的肌肤上,在光线下隐隐看得见其中莹白的皮肉。 “不吃东西?” 席慕握住了她的腰肢:“还是比起饭菜,更想爷喂你吃点别的东西。” 他话里的深意,尤妙怎么会听不明白,扑腾地挣开了他的手,爬进了被子里,就露出了一双眼睛。 见状,席慕挑眉:“看来你说没力气是骗爷的,现在胳膊腿有力的扔到结冰的池子里,我看你都能扑腾上来。” 作势就要把尤妙抱起。 尤妙抓着被子不让:“爷歇歇吧,别累坏了身子。” “妙妙儿放心,就你胸前三两薄田,不至于累坏爷的身子。”席慕嘴角翘起,笑的欠揍。 说完席慕也没继续跟她胡闹,端了食物放在旁边喂她,见状,尤妙拢了拢头发,心中暗舒了一口气。 虽然浑身酸痛,五官却放松舒展了。 对于席慕,尤妙的经验便是哄不了说不通就在床榻上解决,虽然酣畅淋漓之后矛盾不会消失,但至少能维持一段时间的和平。 不过这次却不同,尤妙才咬住了席慕递过来的勺子,席慕便漫不经心地道:“爷做了一个梦,梦到孟素是爷的女人。” 说完,席慕见尤妙抬起眼,表情不是气恼,有些震惊,又有一丝慌乱,席慕眯了眯眼。 有了那么几个梦境,他再联系尤妙对孟素的态度,他就隐约有了个猜想。 只是没想到竟然猜得那么准。 “不是你会做真的像是现实的梦境,爷也会做。昨天晚上我便是梦到了孟素和你……”席慕突然一顿,目光一利,审视地看着尤妙。 尤妙神色变了变:“爷最近怎么神神叨叨的,让我别相信梦境,却拿你的梦来审问我。爷倒是说说梦到孟素跟我怎么了。” 尤妙大概不晓得她惊慌掩饰的时候,神态有多不自在。 席慕搅了搅手上的粥碗,笑道:“自然是在爷面前争宠打斗,扯头发抓脸皮。” 她才没干过那种傻事,尤妙蹙了蹙眉:“爷不用说这种话试探我,我见孟素投缘才把她留下,却不是留给爷的,若是爷起什么坏心思,我一定会气恼。” 越不让偷越想偷,这话也是席慕说的。 会气恼还放任着孟素来找他,席慕挑了挑眉。 对梦境的好奇越来越深了,原本以为只是些乱七八糟,心情不畅弄出来的东西,但现在他却有种奇异的感觉。 尤妙到底做过多少类似的梦,她又相不相信这些梦境。 想起她不惜惹怒他也要见白氏,也要对她伸出援手,席慕垂眸沉思,若是细究尤妙不对劲的地方。 实在有太多太多,比如她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比如她出生平民,却能烹制尤家绝对吃不起的食材。 以前他不想去探究尤妙这些不对劲的地方,但现在答案机会递到了他的面前,他自然不可能再装聋作哑。 到了下午时分,席慕精神饱满地给尤妙掖好了被角,穿上了外出的袍子,看打扮就知道是去寻人吃酒。 尤妙睡眼朦胧地眯着眼看着席慕的花里花哨的背影,心里暗骂了句骚包,他倒真不怕累死,她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他却像是吸了阴气,这会儿像是没吸够,又要出去找旁人。 配了熏了苏合香的香囊,席慕走之前还凑到尤妙的脸上亲了口。 “乖乖等着爷回来,养足了精神明个好继续伺候爷。” 听这话今晚还不回来了,尤妙暗骂了声脏,因为闭着眼睛,正好装睡不用应酬他。 见尤妙不回应,席慕不爽地撬开了她的唇,噙着她的舌尖重重的吸了两口,听到她吃痛的喘息,才大笑着出了门。 席慕出门的确是去吃酒去的,约了几家在江南上的了台面的公子哥,找了一处好地方寻欢作乐。 丝竹乐器,莺歌燕语。 席慕弹开了摸到了他的大腿内侧的手,斜眼看了那不老实的女人一眼,欢场中人眼色还是明白的,那姑娘虽然觉得可惜,但后面就尽量规矩,只是偶尔给席慕倒酒的时候,领口朝着他,引他看她胸前美妙风景。 看着软塌塌的一团,肌质粗糙,蠢大蠢大的看着便知道没有尤妙胸前的三两薄田好。 席慕瞟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席慕虽然自傲,但交际能力却不差,只看他是想与别人交好,还是不与。 再者加上他的身份,他只要流露出丝毫的善意,自然身边的人就会像蜜蜂闻到花香般扑来。 所以,这场酒喝的宾主尽欢,席慕只需要起个话头,其他人就会开始想法子把这话延续下去。 席慕有问必答,和善的就不像是平日只会对母的有好脸色的他。 到了后半夜便有人开始提起了柳宇齐。 “听是席爷跟柳少爷是亲戚关系?” “他夫人是我的表妹。”席慕淡淡地道。 席慕说完,便有几人脸色略微怪异,互相看了看,也没有跟席慕解释这怪异的意思,静了片刻就又端起了酒杯,谈起了风月。 席慕见差不多了,朝柏福使了个眼色,到了后头散场,席慕坐在雅亭稍等了片刻,柏福便肃着脸归来。 “小的打听出来了,柳宇齐有打女人的习惯,有一次在外头,柳少夫人也被他气急打过,只是爷怎么会知道?” 第75章 故人 柏福能打听到这些事情,自然是拖席慕跟那些世家子弟吃酒应酬的福。 席慕表现的平易近人,自然有人愿意卖他个好,虽然怕开罪柳府不会摆到台面说出来,但却可以透过下人,把这些关于柳家的秘密透露给席慕知道。 再加上柳家的这些事,对席慕这般的外乡人说是隐蔽,但对于江南有权势的人家,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天的消遣,算不上什么大隐秘。、 之前席慕让柏福去打听关于白氏有没有被柳宇齐打的消息,他还一头雾水,柳宇齐就是再不喜欢白氏,白氏也是侯府千金,他怎么可能敢动手。 还以为是自家爷想太多,没想到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柳宇齐怕传出不好的名声,对待外头这些欢场女子倒是克制,但却传言过他包的外室被打死过几个,至于柳少夫人那次也是被无意间看见,虽然柳少夫人否认是柳宇齐打了她,但是脸上的巴掌印还是叫人看见了。” 在外头都能扇巴掌,更何况是自个家里面了,听说白氏刚嫁入了柳家的前几年,还经常见客去外头交际,到了现在就成了体弱,常年闭门不见客人。而柳家下人没少在外头采买药品,估计就是白氏被柳宇齐打的下不了床。 柏福说着顿了顿:“除了爷让小的打听的这件事,还有一桩隐秘关于柳少夫人,不知道爷要不要听?” 或许是深究尤妙知道他喜好这件事,席慕就猜得□□不离十,所以算是证实了白氏被虐待,席慕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连原来如此的豁然感都没有。 只是眼皮压得极地,面色也淡的看不出情绪。 “说。” “城里有一个谣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说柳少夫人偷人被柳宇齐抓到,但是柳家人惧于定远侯府,没有宣扬出去,但却不打算吃下这个闷亏,所以通知了定远侯府的人,让他们把柳少夫人接回家。” 要是偷情的事是真的,就算白氏说了柳宇齐打她,那柳宇齐的没道理也变成有道理了。 哪个男人能忍得了自个头上发绿的。 特别是在欢场打混的世家子弟,松于律己严于律人,自个在外头玩的越厉害,越希望屋里头的女人老老老实实,一点花头都没有。 不过偷情的事是真是假都没用,柳家咬定的话白氏做了,那她这一生都完了。 定远侯府哪会有给她做主的人,侯夫人对她的存在深恶痛疾,白子越也不可能喜欢白氏这个妹妹,而侯爷也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女儿,让自个家庭不和。 虽然觉得白氏这是自作自受,若是她当初没有脑袋进水,得罪了自家爷,也不会现在一个靠山都没有,但柏福还不免对她有些怜悯。 侯府小姐惨成这样的她也是唯一一个了吧。 柏福说完,见主子迟迟没有接话,小心翼翼地道:“夜深了,柏安说夫人那边在府中还等着爷呢,爷要不要早些回去。” 说完,柏福就见主子挑着眉看他。 柏福嘿嘿笑了两声:“爷别这样表情,夫人是真的等着爷呢,院子的灯火柏安来的时候都还灯火通明。” 说起这个柏福有些得意,尤妙总算是脑子灵敏了,没困了就想睡,忘了身边少了个重要的人。 尤妙懂事了,柏福觉得这总能让主子如意高兴,只见席慕冷声道:“爷的妾侍等着爷是天经地义的事,值得你用这种语气说出来,这些年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被主子冷睨着,柏福一抖:“小的错了,以后一定不会。” 做了保证,人还是被席慕踹了一脚。 说了不回府,席慕就是提前做完了事情,不回就是不会。 不止这样,席慕吩咐下人包了个精致的小宅子,接下来的几日,席慕白天跟新认识的狐朋狗友寻欢作乐,就是有空闲也不见回尤妙那儿一趟。 尤妙催了几次,还出门找过他,全都扑了个空。 席慕从前便不爱着家,京城的时候外头不知道有多少宅子,也不是特别为了见哪个女人,就好像就是觉得外头睡起来比家里头舒服。 可有了尤妙之后,席慕虽然还是爱玩,却记住了家门在哪。 “你说爷又是怎么了,他这般到时候就不怕哄夫人的时候难哄。”柏福感叹道。 按理说席慕恢复了平常的习惯,下头的人都该笑暗暗讨论尤妙终于没戏唱了,但席家的下人以前是怎么对尤妙的,现在还是怎么对她,甚至还捧得更高,怕这几日她有什么不如意。 反正他们都习惯了面对尤妙,自个主子心情变来变去,他们要是见风使舵太快,等到他们主子恢复正常,倒霉的又是他们。 席慕察觉了这情形,有点生气又觉得有些好笑。 尤妙的地位都张扬到了这个地步,她到底怎么会做那种狗屁不通的梦,想到她的对他的态度几次反复,估计那种跟现实沾边的梦她常做,而且还把梦境当做了一种预知能力。 想着,席慕皱了皱眉,跟尤妙对过几次梦境,既然她的是预知梦,那他的几次梦境应该也算是。 虽然证实了柳宇齐有打女人的习惯,白氏经常被揍,席慕对这种预知梦还是存疑。 他会因为其他女人气恼到在尤妙小日子的时候碰她?还会刻意折磨她?特别是关于她的死的梦,别提在他的保护下她怎么可能会被下毒,他又怎么可能爱一个女人爱到亲吻尸体。 而且那个梦他是梦到过后续的,他竟然进入了已经冰冷的尤妙身体。 那时候天气虽然不算热,但尤妙是中毒身亡,身体僵硬的很快,尸斑浮了出来,毁坏了她晶莹细腻的肌肤。 斑驳的斑点,还有发青的肌肤。 带着一丝丝的怪味,是平常他看着就会转眼的恶心场景。 但他双手捧着她却像是捧着珍宝,目光癫狂的透出猩红,一下又一下入到她身体的深处。死尸的身体已经不会分泌润滑的汁液,皮肉摩擦的发疼,但半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死死的盯着尤妙,就像是下一秒她就会醒来,厌恶地皱着眉,看着他,说就是连死他都不放过她。 对,就是死他也不会放过她…… 想着,那种莫名的情绪又涌上了心头,席慕薄唇抿起,他就是疯了也不可能到那个地步。 现在只需要让尤妙知道梦是假的就够了。 说起来奇怪,猜到尤妙会做类似预知梦的东西,席慕不是找她麻烦,气她从梦中提前知道了他的喜好,用那些东西来骗他,让他以为两人无比契合。 只是想着怎么才能让尤妙不再做那些梦,就算梦中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那里面的席慕跟他也没关系,最多是上一世的事情。 现在尤妙的心里有没有他,他不能确定,但是他能确定要是她继续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那她的心里铁定不可能会有他,甚至还会恨他。 “白子越那小子到江南了?”席慕眯着眼问道。 尤妙说在梦中白子越救过她,白子越这人他还不明白,明知道尤妙是他的女人的情况下,他没有敬而远之,不用想就是想着法子给他找不自在恶心他。 想证明尤妙的梦是假的,首先让她得看清楚白子越是个什么样的伪君子。 “回爷的话,白公子的船支今个晌午就会到江南。” “到时候提醒爷去接人。” 说完,席慕想到了尤妙:“派人把这消息透到府里去,记住这消息让尤妙知道的时候,盯住了她的神情,回头把她的神情细细禀告给爷知道。” 柏福听的一头雾水,尤妙怎么都不可能认识白子越,一个土生土长的越县人,一个京城人士,自家爷这醋是不是吃的太奇怪了一些。 “小的晓得了。” …… “爷,小的打听到兴安伯府的三少爷也在江南,就住在离柳家几条街的地方。” “席慕?” 坐在凳上低头看书的男人抬起了头,男人头上简简单单的带了羊脂玉的玉冠,面目英秀,此时眉心轻皱,五官透着儒雅的忧郁。 常年读书的人都有种特殊的气质,比如尤锦的温文尔雅,如沐春风;而白子越的书生气却是另一种,他的气质清冷,却不是不近人情的冷,而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与俗人格格不入的冷。 连着他的愁绪,也让他们这些凡人难以探究。 “对,就是席慕公子。”梅新低头答道。 “他来江南做什么?为了白辰君?”白子越手指在纸张上点了点,“那么多年过去,他还是那么闲。” 听着主子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梅新是伺候白子越伺候惯的,自然听出来他这会是带着点怒意了。 “小的打听到,席三少爷是带着侍妾到江南游玩,不过来的第一天就与柳宇齐在街上闹了矛盾,席三少爷打了柳宇齐一顿。” “哦,白辰君那儿呢?他没过去?” “席三少爷去了一次白家,但去了没多久就折返了,这些日子也没见他再跟柳家打交道,倒是跟江南的公子哥们玩乐了起来。” 白子越站起走到了船舱外头,看着快靠岸的风景。 江南不愧是江南,与京城就是不同,已经到了深冬岸边还有绿色,连风都不似京城般刺骨,温柔的如江南水乡的女子。 “席三少爷也不一定是为了姑奶奶来的。”梅新清楚主子这次的来意,低声道。 “是与不是,江南逢故人,都是好事一桩。”虽然是笑说着,但笑意却不达白子越的眼底。 这世上的两位他最厌恶的故人都在江南,让他怎么高兴得起来这相逢。 第76章 配人 来江南之后,尤妙就没停止过被吓,但之前的惊吓加起来都没今天来的让她瞠目结舌。 先是府中的下人传白氏的哥哥,席慕的表兄弟白子越到了江南,她半信半疑,然后又听到了席慕在岸上迎接白子越,打算招待他同住府中。 尤妙看着面前赶回府,让她吩咐下人收拾厢房待客的柏安,心里的话压抑了片刻,才道:“白公子不该去柳府做客,他该是为了他妹妹而来吧。” 柏安摇了摇头:“白大少爷是听闻恩师重病,特意来江南拜访,虽然也要看望柳少夫人,但不一定要住在柳府。” “所以爷就邀请白公子来这边了?白公子同意了?” 尤妙不明白席慕玩的是哪一招,他不是厌恶白子越厌恶到死,两人水火不容,光是听到白子越的名字他就觉得不高兴,怎么还要跟他共处一府。 就是她上一世的记忆除了差错,前几天席慕提起白子越不还是一脸厌恶,这总不可能出错吧。 不等柏安回答,就有下人通传,白家人过来送行李,看来白子越来同住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尤妙皱眉有些慌乱,倒不是担心自个面对白子越有什么不恰当的举动,她分得清楚分寸,虽然觉得白子越是好人,对他有好感,但她跟席慕不一样,见到看上眼的就发.情,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她担心的事出有异必有妖,席慕态度那么大个转变,是不是有了什么坏主意,白子越会不会吃亏。 而此时尤妙正想着的两人,相处融洽的不得了。 眼见快到了柳府,席慕主动告辞:“你来是处理家务事,爷就不参合了,记得早些来爷府里吃酒。” 见席慕要走,白子越略微惊讶地抬起了眉:“表哥不与我去看看辰君,算起来咱们有许多年没聚过了。” “前些日子去看过,再说当初爷与她闹成那样,早就没有了情意,还有什么好见。”席慕笑道,“爷瞧柳家的态度大约是什么内宅的事情,若是事大,等到你来爷府里告诉我就是。” 白子越不喜欢强人所难,闻言颔首:“表哥放心。” 送走了白子越,席慕回到马车,脸便垮了下来。 “你说尤妙是什么神情来着?!”席慕朝着一脸难色的柏福道。 “爷……小的刚刚不是说过了。”柏福的声音都有颤音了。 让他看来尤妙的态度半点问题都没有,偏偏不知道触动了面前这位爷那根神经,能让他气成这样。 席慕斜睨他一眼:“再说一遍,完完整整的说清楚。” “最近这几日孟素又回了夫人身边伺候,小的就让人把消息透给了她,让她递到夫人那儿。夫人听说了,先是表情惊讶了,然后问了孟素消息是不是确实。” 那么个态度的确没问题,但是席慕想东想西,所以尤妙只要对白子越到江南流露出一点特别的态度他就不高兴。 “孟素?”席慕听柏福提起这个名字,某个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是不是嘴巴小,额头上有一撮毛。” 柏福:“……” 席慕没等到柏福的回答,眉头皱起:“哑巴了,还是聋了?” 当初席慕看不惯尤妙那么喜欢一个姑娘,所以她说孟素好看,他只是随意扫了一眼,觉得她五官一般也没有可以去留心她身上的特征,那么多天对他来说,孟素就跟宅子里不同的丫头没什么不同。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樱桃唇,美人尖。 “爷那么问,小的不知道怎么答,孟素又不是猴子,怎么会额头上有撮毛,但她的嘴巴的确不大。” “美人尖?” 柏福点头:“回爷,孟素的确有美人尖。” 闻言,席慕眯了眯眼,上次尤妙说梦中害她被罚的女人,便是美人尖、樱桃唇。 这世上这种长相的女人多的去了,他没多做其他的联想,但现在人都聚齐了,尤妙又有孟素以后会是他女人的意思。 他就不得不联想,孟素就是尤妙梦中的那个女人,尤妙留个有仇的女人在身边,难不成是为了方便白子越以后英雄救美? 回了府席慕便是给柏安指了媳妇,把孟素传到书房把她指给了柏安。 他对孟素半点无意,再者他就是再不计较也不可能碰小厮的女人,要是把她遣返了,指不定按着尤妙的脑子,还要以为他把孟素偷偷藏起来,瞒着她偷情。 这番安排,他就不信她还能如往常铁定相信她的梦境。 孟素对席慕有意,就算跟他没可能,她也没想过要嫁席慕的下人,闻言当然是哭着不愿。 席慕要做的事哪有办不成的,再者孟素的卖身契虽然没签,但是孟家收了那么多银子,孟素也表示过如今就是席家的奴婢了。 一个府里丫头,他指给身边得力的小厮,他还觉得他的人吃亏了,哪容孟素反驳。 “虽没让你签卖身契,但你的身份你自个该明白,爷不是好说话的人,你不顺爷的意,爷就能把你得到一切全部拿回来。” 孟素跪在地上哭的发抖,席慕不耐烦听她的哭声,径自出了房门,把事情交给府中的管事妈妈处置,要么死要么嫁,孟素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该怎么选择。 出了屋子,席慕也没往尤妙哪儿去,因为过了片刻她便自动来寻了他。 听到席慕要把孟素配给柏安,尤妙唯一的念头就是荒唐。 按着上一世喜欢席慕喜欢孟素的程度,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心尖尖给别的男人。之前席慕对孟素不屑一顾,她还以为是暂时的,毕竟如今的时间还没到当初孟素跟席慕相遇的时候。 可能到了那时候,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她万万没想到,明明席慕对她就如上一世,为什么偏偏对孟素就不一样了。 “听说爷要把孟素配个柏安?这是真的没有开玩笑?”进了屋,尤妙便急冲冲的走到了席慕的面前,不可思议地说道。 见她这态度,席慕黑眸闪动,眉梢挑高:“柏安对孟素有意,一个丫头罢了,爷难不成还不能牵红线?” “不……只是……”尤妙只是怕席慕以后后悔,干出什么夺□□的举动。 “怎么慌成这样,难不成因为那个梦,你就打算把那丫头安排给爷了?” 尤妙下意识摇头:“孟素是越县土生土长的姑娘,她跟我说过想找个本地夫婿,柏安以后是要跟咱们回京城的,因为这个我才觉得有些不好。” “那正好,柏安爷本来就打算把他留在老宅管事,他不用回京城。” “那……”尤妙还是接受不了那么大的转变,席慕现在都这个态度,之后又怎么可能突然对孟素着迷。 “你知不知道爷这几日为什么不回府?”席慕捂住了尤妙的唇,挡住了她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因为鼻头与嘴唇被遮住,显得尤妙的眼睛格外的大,她微怔的看着席慕,他不回府不就是去吃喝玩乐,难不成还能有别的隐情。 “因为爷在生气。”席慕往后头一靠,人躺在柔软的缎棉上,眉眼透着懒意,但眼中的意思却是生人勿近。 “爷在生什么气?”尤妙不解道。 “看吧,连爷生什么气,那么多天你都没反省出来,爷真是白疼你了。” 闻言,尤妙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前几天出门吃酒前,还笑嘻嘻地吻了她。因为席慕的态度,她现在都没有提白氏的事情了,他在外面流连不回府,她每日都去寻他,见不到人也从来没有气恼。 每晚确定再三他不回府才会入睡,都这样了她还有哪儿错了。 见尤妙瞪着眼睛,傻站着不说话,席慕啧啧两声:“孟素借着你的名义勾引爷,爷没吃她那一套,她在屋头躲了几天丑,再出来你还是用她,你说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说你不知道她勾引爷,还有船上那次,你小日子她自荐枕席,尤妙啊尤妙,爷的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你却想往外头推。” 听着席慕无奈的语气,尤妙脑子略混乱。 “爷要是一个心在我身上,能拒绝孟素,怎么就不能散了府中的女人。” “爷回去就把人散了。”席慕毫不在意的接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境,他想抓住尤妙的心越来越强烈,遣散几个女人就不成问题了。 至于没了其他女人,他祖父跟他娘那儿,他堂堂伯府公子总不可能连个女人都护不住,能最后沦落到奸.尸的地步。 本只是应急扯出来的话,见席慕答应的那么干脆利落,尤妙又愣了。 见状,席慕眼眸笑的半眯:“当爷骗你不是,银姨娘是姨娘有些麻烦,其他人爷现在就安排人把她们散了可行?” “爷说的话当真?” 席慕点头:“爷向来一诺千金。” “……” 见尤妙又不说话了,席慕抬脚蹭了下她的小腿:“爷都为你做到这地步了,你倒是说说你是个什么意思,怎么就不愿意孟素指婚给柏安了。” 尤妙现在的脑子一片空白,都怀疑面前的席慕是别的人冒充的。 但不正经的神色,轻佻的动作,除了席慕本人谁还能这样。 尤妙现在的状态都想不起白子越是谁了,满心都是席慕不正常,不正常,现在跟上一世不一样,不一样。 席慕怎么可能因为她的话把他的女人遣散了,而且还逼着她同意把孟素配个他的小厮。 抬头见席慕还等着她答话,尤妙抿唇:“……我没有意见,只是不知道孟素愿不愿意,我之前便说与她投缘当她是朋友,她若是不同意爷能不能不逼她。” “当然,爷从来不强人所难。” 说完,席慕点了在外头候着的下人:“去问问孟素同意了没有。” 片刻下人归来,道:“回爷跟夫人,孟素姑娘同意了,说谢谢爷的恩典。” 席慕挑眉看向震惊的仿佛神魂离体的尤妙,得意勾唇。 在揭开白子越伪君子面纱前,先打好了不错的基础,他倒要看看白子越那没用的东西,到了府里晓得尤妙对他那么重要,要弄出什么勾当。 第77章 捏碎 自那次见过席慕他们,白氏不知道是想起了往事还是如何,心头郁结见到故人病情没有好转,反而病的更严重了。 缠绵病榻,根本无法起身见客。 所以白子越见过了柳家二老,奉上礼物说了些场面话,便提出了去见白氏,柳老爷倒是想跟白子越多聊。 跟席慕不同,白子越科举过后便被定为了庶吉士,在翰林院待了几年后,就去了都察院,虽不算平步青云,但在他这个年纪能做成这样,之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定远侯府正好三代,到了白子越这代就要收回爵位,幸好出了一个白子越,要不然这几年白家没有能人,白家本来就是京城的外围势力圈,爵位一除去,估计再过几年京城就没人记得还有姓白的人家。 “白氏在后院又不会跑了,何必急着见她,子越你千里迢迢过来,还是先用了膳,小歇片刻再去见人。” 柳夫人听白子越说要先见白氏,眉头微蹙地说道。 白家的势力她分得清楚,她对白氏这个儿媳不屑一顾,对可能要为白氏做主的席慕也可以装出样子,但对于白子越就是十足的客气,把他当做亲近的后生晚辈。 “伯母的心意子越心领了,听闻舍妹还在病中,子越还是先行看望了她,再与伯父伯母叙话。” 见白子越一意孤行,柳夫人也不是一味的贴上去,面色平淡地点了点头,让儿子把人领到白氏那儿去。 “有些消息没传到外头去,是因为我们柳家顾念着跟侯府的情意,但我们柳家也不是软柿子,白氏嫁入柳家,我们柳家上下都没有亏待过她,如今她敢作出这等龌龊下作的事情,我们柳家不会善罢甘休,忍下这口恶气。”柳夫人顿了顿,挑眉对上了白子越的眼,“子越该明白伯母的意思吧。” 白子越只是点头没有应下什么。 人一走,她便侧脸不乐意地朝柳老爷道:“你说白子越是什么意思,白氏成这样还不是他家那边的意思,他不会见着席家那个魔王在这,就要装什么好人吧。” 耳畔声音乍响,柳老爷皱眉不耐道:“后院的事问我作甚。” 柳夫人就见不惯她相公这副假正经的样子,白家的事谁不明白,白子越他娘快恨死白氏了,白氏跟白子越的年纪差距,就是提醒所有人,她在没嫁定远侯爷之前那些龌龊勾当。 所以他们柳家越不喜欢白辰君,远在京城的陈氏就越高兴,要不然之前她儿子打人的事,也从没见有人来给白辰君做主,如今他们寻了理由让白辰君不再碍眼,陈氏就派她亲儿子来了。 “都是你,当初孩子都没生出来定什么亲事,定了个那么没用的,放在府里看着都碍眼。” “既然事你们都做了,给了白家交代这事就完了,还说些话做什么,吵得耳朵疼。”见柳夫人喋喋不休,柳老爷没好气地道,说完不愿再与这个啰嗦妇人共处一室,干脆迈腿走了。 柳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原本她还没多讨厌白氏,就是因为柳老爷在柳宇齐为难白氏的时候,帮过几次白氏,让她看的不顺眼了。 如今柳老爷不管了,但他的态度也没让她高兴起来,仿佛她就是又老又坏的恶毒女人。 …… 来的是白子越,柳家人也没有把白氏从哪个小院子移出来。 走在明显长时间无人打理的小道上,白子越眉心越蹙越紧,柳宇齐在旁看到了,笑道:“此地雅静,看着虽然破旧了些,但适合养病。” 从来没听过破烂地方能适合养病,但白子越这边的人没一个人反驳。 还未踏入屋子浓郁的药味便透了出来,就像是药气都钻入进建筑的木材,就是屋里没摆着药,也无法驱逐这股味道。 柳宇齐走到门口就拿汗巾掩住了口鼻:“要不然还是把人移出来,子越你再见人。” “重病不适频繁移动。”白子越说完便踏入了门槛。 见状,柳宇齐在后头道:“我就不进去了,我与她没什么话好说,等到你们兄妹二人叙了旧,你出来了咱们再商量如今该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 说完,柳宇齐转身就走,没有半点留恋。 守在屋子外头的樱桃见柳宇齐绝情的样子,差点没忍住落泪,她家姑娘刚嫁到柳家时,跟柳宇齐也有过一段和乐的日子,后面柳宇齐兴致过了,被外头的女人迷住了心窍,慢慢就冷了他家姑娘。 她家姑娘不哭不闹,没做半点不合适的事,但到了现在却变成了柳宇齐想要弄死的存在。 樱桃死死盯着白子越,在他靠近帐幔的时候伸手拦住了他。 “大公子就不能放过我家姑娘,在侯府时,我家姑娘又没得罪过你们,她现在都这样了,你们不帮她也不能落井下石啊。” “你这蠢丫头在胡说八道个什么,舌头不想要了!”跟在白子越后面的下人,不等主子发话,便捂住了樱桃的嘴巴,把人拖到了一旁。 白氏这儿忠心的也就只剩下个樱桃了,屋里零星的几个下人见状都避了出去。 片刻的风波没有影响白子越的情绪,伸手掀开了帘子,看到形容枯槁的白辰君,比起席慕的态度,他的态度算是平和多了。 眼眸波澜不动,就像是看到了平常不过的东西,目光淡淡扫过白辰君的全身:“你看起来不大好。” 白氏在床上躺久了,全身无力艰难的拿着靠枕坐起。 “你来不就是为了看我不大好,若是我太好你恐怕就会忧心了。” 白子越没有辩驳,垂眸从袖中拿出了一方汗巾擦拭刚刚拨开帘子的手指:“听说席慕来见你了,你没求他帮你?” 比起上次尤妙他们见过的白氏,此时的白氏眼下青黑更甚,但神情却锐利许多,看着白子越的眼眸燃着不容忽视的火光。 “慕哥哥的性子你能不知道,当初你们设局让我误会,骗我让我把他跟吴氏凑成对,他便再也不可能搭理我,又怎么可能还愿跟我扯上关系,愿意救我。”落到这个地步,席慕还愿意见她一面,对她来说都是一件难得事。 她又怎么可能妄想席慕会出手救她。 “你的选择,跟任何人都无关。”白子越的嘴角轻轻翘起,露出来了见白氏的第一个笑,就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白氏对上白子越冷漠的眼眸,突然也咧嘴,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渗人的笑:“那么多年过去你还是那么在乎慕哥哥,人人都说你比他出息,你是天之骄子,或许连京城的人都忘了当初你是怎么被慕哥哥踩在脚下,但是你忘不了对不对,忘不了你被慕哥哥狠狠踩在脚底的日子……咳咳咳咳……” 好久没有说那么多话,白氏声音沙哑地说完,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让听到的人都仿佛听到了喉咙撕裂的血腥味。 白氏稍微平静一些,触到白子越依然淡然的神情,突然又笑出了声。 边笑边咳,活像是个疯子。 她太清楚白子越了,提起席慕他表现的越是毫不在意,心中就越是怒气。 要不然他握着汗巾的手也不会手背青筋如此的明显。 第78章 陌生 白子越跟席慕的恩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外人看来两人相比白子越一定是处处领先的那个,许多人连会拿两人相比都不会,一个是纨绔霸王,一个前途无量,谁会把两人联想到一块去。 但因为陈氏的原因,白子越小时候一半的日子都是在伯府渡过的。 跟到了白子越这一代就没有爵位的侯府不同,兴安伯府欣欣向荣,深得圣宠,爵位对他们席家只是锦上添花,就是没有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地位。 因为白子越跟席慕的年纪相仿,长辈一直都想让他们成为好友玩伴,可惜席慕一直瞧不上白子越,反而跟喜欢白子越同父异母的妹妹。 而比起席慕这个儿子,席慕他爹又比较喜欢白子越。 这就让席慕不高兴了,他那时候还小哪里懂什么道理,本以为他老子就是讨厌小子,没想到他爹对待旁人的种都比对他好。 所以就时常欺负白子越,因为这个他还被他爹吊在树上打过。 席慕被打了之后就换了一种方法,也不是渴望他爹能夸他疼他,就是想给他爹证明他对白子越的那些夸奖都是眼瞎。 至此白子越学什么,席慕就学什么,每日吊儿郎当,只是偶尔去听片刻的课,伯爷见到这样的他就没说过好听话,但最后校考的时候席慕永远都能压白子越一头。 每位先生的夸奖大都是白大公子资质出众,而席三公子聪慧仿佛天赐,天赋极佳,明具慧根。 只是琴棋书画这些消遣玩意也就算了,最后席慕跟白子越一起参加科考,席慕多不喜欢读书,死记硬背是席府所有人都晓得的,人人都要以为他要落下一头了。 但他偏偏拿了京城的第一,白子越不过是个第三。 虽然这样伯爷也没改变对席慕的态度,依然把白子越当做宝贝,横竖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白子越意志却逐渐消沉。 谁会愿意被一个认为是废物的公子哥处处都压制,而且那公子哥只是为了压制他而压制,因为不高兴所以抽空跟他做了一样的事,向所有人证明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废物。 不得不说席慕十分清楚要怎么弄垮人的意志,白子越用了几年才从那种沮丧的情绪中走出来。 当然是不是完全走出来,就只有白子越自己清楚了。 “太脏了。”白子越目光扫过,白氏喷出来的吐沫,厌恶蹙了蹙眉。 都到了这个地步,白氏哪里还会顾忌什么仪态,闻言没什么反应,只是靠靠枕扶着胸口顺气。 “爹嘱咐我,你与柳宇齐不能和离。” 屋中恢复了安静,白子越淡淡地道:“不能让你败坏侯府门风。” 白氏想笑但却笑不出来,笑容僵硬在了脸上,眼角便溢出了泪。 早就猜到了她至亲的人会如何对她,但在听到的那一刻,她还是止不住的怨恨,既然她爹觉得她的存在可有可无,当初为什么不干脆掐死她,让陈氏更高兴算了。 “这事本不该我过来,”白子越脚步动了动又停下了,“我想看看如今的你又多惨,便向父亲提了,让他同意我来江南一趟。” 白氏晓得白子越清俊是外表下藏了一颗多么恶毒的心,却从未见过他直冲冲的把恶意展露出来。 白氏抬头目光复杂地对上了他的眼。 白子越轻扯了下嘴角:“又蠢又无用,终于可以消失了。” 恶毒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云淡风轻的就像是在诵读什么诗句。 “白子越,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母子!”红血丝布满了白氏的眼眸,她瞪大的眼睛看起来渗人的很。 白子越连话都不屑与她多说,什么做鬼也不愿意放过他,不过是失败者匍匐地上爬不起的濒死挣扎。 从白氏这儿出去,白子越便把定远侯的意思说了。 不能和离不能休妻,柳家早就想到了是这种结果。 他们无意跟定远侯府闹僵,如今也只是要他们一个承诺,确定他们不会因为白氏这件事两家关系破碎。 现在定远侯府意思舍弃了白辰君这个女儿,那休妻与否都不是大事,反正如今白氏是生是死,都是由他们柳家做主了。 席府的下人早在外头等着白子越,所以白子越把意思带到,就没有在柳府多留,而是去了席慕那儿。 …… 可能是没有从席慕给她丢下的惊天大雷中清醒出来,相隔一世见到白子越,尤妙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 老老实实的站在席慕的旁边,垂眸屈膝,抬眼的时候尤妙目光却忍不住从白子越的脸上滑过。 冷冷清清,犹如寒冬腊梅,孤傲清高,高不可攀,也不敢折攀。 尤妙觉得她可能记错了对白子越的感觉,可能是他跟她哥哥一样都有种书生气,而认识白子越的时候她的哥哥已经被毁了,所以她对他有了很多好感。 甚至有种把他当做亲人的感觉,但这世她哥哥好好的,所以再见到他,她还是有感激的感情,但对上他陌生的眼睛却没有丝毫伤怀。 而是一种“哦,就该如此”的感觉。 席慕对尤妙的神情算是半满意,若是尤妙的目光在白子越的脸上再停留的久点,他恐怕就要控制不住,伸手把白子越的头巴到地上。 不过尤妙一开口,席慕就呲牙了。 “妾身见白大人。” 白子越有官职在身,席慕可以不介意的乱叫,但尤妙却不可能跟他一般,只能称呼白子越为大人。 白子越微微颔首,本来没看尤妙,见席慕一直低头看着尤妙,才打量地看向她。 不是他眼熟的任何一个,长相精致小巧,一双上挑的桃花眼波光潋滟,是个漂亮的美人儿。 察觉到席慕一直看着她,尤妙不自在地偷偷扯了下他的衣摆。 席慕嘴角挑起,像是被她的小动作逗乐了。 这番小动作发生的悄无声息,但会让该看的人看到。 “去了柳家如何?那柳宇齐欠揍吧,爷便是看着他那副模样难看,所以一见面就揍了他一顿,怕你也被恶心到,早早让下人去柳府大门等着,免得柳家人缠着你不准你走。” 白子越摇头:“表兄看谁都觉得欠揍。” 其中他觉得最欠揍的就是他了,白子越到现在都不解,席慕让他来他住的地方,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你这是怪爷,当初对你不客气?爷又不是针对你,爷是看不惯爷老子把你当做亲儿子,现在想想的确没意思,为了些无谓的事,去学琴学字,爷现在的指头都歪了一根。” 说着怕白子越不信,还伸出了手让白子越看了看。 中指的位置的确有一块笔杆压进去小小窝陷。 白子越从来只听过席慕如何如何聪慧,什么东西都不学都可以水到渠成,还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下功夫练字过,心头涌出了丝丝怪异。 特别是看到他手臂前伸,手腕上的新鲜牙印露出,白子越的眼神带了些复杂。 尤妙也瞧见了,连忙把席慕手拉回,把他的袖子盖好。 做完了这一切见两人都盯着她瞧,尤妙脸红了红:“我是怕爷着凉了。” 席慕伸手搂住尤妙,笑着朝白子越道:“让你见笑了,这是爷新纳的妾,平日宠了些,便养成了她大胆没顾忌的性子。” “表哥宠人的时候,是能把人宠的大胆没顾忌。”白子越脑海中浮现白辰君枯槁的模样,当初为了让白辰君高兴,席慕不知道用了多少手段让他难堪。 虽然事后席慕他爹都会让席慕受到教训,但不是每一件事一报还一报,便能让难堪的情绪烟消云散。 他恨席慕,比恨白辰君更甚。 “柳家逮住了二妹与人私通,我这次过来是处理这件事情。”走近厅内,白子越突然开口道,“父亲不愿意让二妹被休弃,柳家却不愿意原谅二妹。” 说着该苦恼的问题,但白子越面上却没有丝毫苦恼的意思,只是目光定定的看着席慕,等着他的回答。 只见席慕挑眉一笑:“你如今前途似锦,定远侯府就是破船也有三千钉,柳家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惹恼你们。” “他们无意与我们家闹翻,所以虽然不原谅,但却不会休弃二妹。” 白子越轻笑着道:“原来表哥是真的不在意了,我原本以为你特意请我来府做客,就是为了二妹。” 在旁边站着不做声的尤妙,听完白子越的话心中波浪起伏。 白子越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远侯府开出了条件,只要柳府不休弃白氏,其他一切由柳家处置。 而柳家会怎么对白氏可想而知。 放任同父异母的妹妹去死,若是旁人尤妙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人本自私,她不知道对方彼此有什么恩怨,自然不会站在高处俯身看人。 但这个人是白子越,尤妙就有些疑惑了。 她心中的白子越,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虽然面冷心却是热的,就是不擅长也会努力的说出安抚她的话。 对待一个陌生人他尚能那么温柔,白氏难不成是一个坏的不值得他救的人?而且不止不值得他救,还能把她当做个物件用来试探席慕。 看着白子越脸上的淡笑,尤妙觉得如今的他格外的陌生。 第79章 触动 随着席慕跟白子越越聊越多,白子越的神态越来越丰富,尤妙也觉得呼吸越来越不畅通,过了一会便寻了个借口出了屋子。 呼吸着外头带着泥土腥味的冷冽空气,尤妙越发不想返回屋中。 里面的白子越颠覆了她的认知,席慕也透着一股奇怪的意味,不像是平时的他,多了副她说不出的气势神态。 继续待下去她怕她的脑子会混乱的露出什么马脚。 虽说要离开,不管两人的事,但尤妙到处瞎走,却还是忍不住脑子再想两人在屋中的对话。 上一世席慕隐约知道她把白子越视为天大的好人,曾经说过她脑子有问题,若不是他,白子越连瞧都不会瞧她一眼。 那时候她只觉得席慕没事找事,胡说八道,若是两人有什么渊源,也该是席慕单方面嫉妒白子越的优秀。 但屋内的情形浮现脑海,尤妙想起了席慕略微凹陷的手侧,还有白子越复杂的目光,尤妙想了半天,还是叫人把柏福叫到了跟前。 “爷跟我说,他以前考过举。”尤妙连席慕考过试都觉得不可能,所以问起来根本不敢说席慕曾经说过的他考中过解元。 听到尤妙的问题,柏福愣了愣,他家爷的丰功伟绩,难不成尤妙竟然不知道。 他家爷什么时候那么内敛了,平日连特意买了个首饰送尤妙,都要他们在尤妙面前说他是多辛苦挑选的,本身才华横溢的大事却忘了跟尤妙说清楚。 “怎么了?我只是突然一问,想着爷的身份小时候应该也是要被压着念书考学的。” 见柏福愣住尤妙还以为她是彻头彻尾被席慕骗了,神色有些不自在,怕这事传到席慕的耳中,让他知道了嘲笑她把他的谎话当真了。 “爷的性子随性,任谁都压不了他做不想做的事情,就算是老伯爷也只能劝,不能强逼爷。”柏福说着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但爷天资聪慧,平日讨厌念书,也不屑跟先生们学学问,但是随便一考就考中了解元,连陛下也问起过爷,若不是爷性子随性,没有继续考试几年前就该是状元了。” 柏福说的欢欢喜喜,尤妙听到眉头轻蹙。 解元这事席慕说过,现在柏福也说了,尤妙反而觉得更奇怪了,席慕怎么可能跟她哥哥一样厉害。 但是硬说是假的也不大对。 “你说的是真的?” 见尤妙的神态,柏福张大了嘴巴:“夫人,你竟然真不知道这些。” 他家爷的光辉战绩全京城的人谁不晓得,柏福平日想炫耀自己跟了那么好的一个主子,发现谁都晓得,找不到炫耀的人。 今个没想到竟然送上门来了一个。 “小的说的当然千真万确,爷中过解元的事情全京城的人都晓得,当年算是轰动了。”说着,柏福压低了声音,“如今屋里的白大人,前几年所有人都在说若是爷考试了,就没白大人什么事了。” 尤妙愣了愣,解元就已经让人难以置信了,柏福的意思是席慕比起白子越更擅长读书做学问,这怎么可能。 “他们是同一届考的举?” “自然是一起的,”柏福想了想:“小的也不瞒夫人了,因为些事情,爷跟白大人的关系不算是和睦,所以爷去考试也是为了压白大人一头。” 这还真像是席慕的作风,连考科举这样的大事,也能因为是跟人赌气,为了压别人一头,让人不高兴。 “对了,夫人既然不知道爷考试的事,应该也不知道爷君子六艺样样精通,白大人从小把时间耗在学习这些东西上,但却比不过爷随便学学,就无一不精,所有先生夸奖爷文曲星下凡。”柏福喘了一口气,“小的还记得一桩趣事,有次教琴的先生跟教棋的先生差点打起来,原因是因为想抢夺爷,觉得爷天生神童,争着爷跟他们专门学习技艺。” 柏福说完,等着尤妙问“那爷去学了哪一样”,他好把自家爷嚣张至极的回答说出来,但只见尤妙眉头轻蹙,眼神半信半疑。 “夫人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不信小的说的话。” 她当然不信了,席慕是个什么样的人,尤妙自认再清楚不过了,他就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当然脑子他还是有些的,上一世后几年他争夺伯位整个人就叫人看不透起来,但本性难移,至多他也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变成了性格难测的老纨绔。 柏福说的这些就完全是个尤妙从来没见过的席慕,对她来说甚至都无法把这一切往席慕头上套,谁能把趁她中药,急色叫她心肝宝贝做恶心事的男人,认为是文曲星下凡,还有先生为了争夺他差点打架。 “夫人难不成不觉得爷聪明,小的说的都是真的,这些事从京城跟来的下人都晓得,或者夫人到时候去了京城,随便拉一个路人,他们定然也听过这事。” “爷为什么讨厌白大人,因为柳少夫人?”就是柏福那么真诚,尤妙还是觉得他说的一切跟席慕都联系不起来,所以干脆转移了话题。 听到尤妙的问题,柏福沉默了下,尤妙看着奇怪,眨了眨眼:“不方便与我说?” “倒不是不能跟夫人说,只是怕说了叫夫人担忧,但这事夫人知道了心里有数也好。” 柏福看了左右:“伯爷不是很喜欢爷,但却觉得白大人处处合心。” 尤妙没想到柏福说的是这个,神情略微惊讶,席慕跟他爹关系不和睦,她在伯府生活了不少年自然知道,但是因为不关心周围的事情,她以为这个不好只是轻微父子矛盾。 没想到这关系却是一个下人,都能对着她皱眉直白说出的。 “爷是个忍不了气的,觉得伯爷不公平,所以才开始学六艺,为了证明给伯爷看……” 这种证明自然是没有用的,尤妙想起上一世后期伯爷跟席慕的父子关系,席慕的大哥死后,伯爷一直想让他的庶出子继承伯位,也就是因为伯爷的意志,所以席慕是嫡出次子到了她死的时候还没成为伯爷。 一下子接收了那么多她觉得匪夷所思的信息,尤妙挥退了柏福之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半晌。 等到席慕找到尤妙的时候,就看到一双空洞的大眼。 空荡荡的,神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了。 席慕抱着人渡了口气过去:“看看爷渡了口仙气,就叫你有了活气。” 尤妙抬手拭了嘴角的水泽:“爷什么时候变成女娲了。” “若爷是女娲,定要捏无数个妙妙来伺候爷,你一个着实太少了。”说完,见尤妙瞪大了眼睛,神情难看便笑出了声,“爷与妙妙说笑,一个都那么难缠磨人,爷又没有三头六臂怎么应付了更多。” “爷的心情不错?” 见席慕嘴角翘得高,尤妙抿了抿唇:“以后我还是别在白大人的面前出现了,爷大方不跟我计较梦境的事,但我见到白大人总觉得有些奇怪。” 听到她想躲,席慕眯了眯眼,手指滑过她的脸颊:“有什么奇怪?” “爷又为什么要叫白大人来府呢?我听闻爷跟他的关系不算和睦,我怕爷因为我做梦的事,刻意为难自己。” 不说为难她,不说为难白子越,而是说为难席慕自己,这说话也算是有些进步了。 “爷没你想的那么小气,虽然跟他关系不算好,但毕竟是爷的表弟,他千里迢迢而来,爷怎么也得招待他一二。” 对上尤妙怀疑的眼神,席慕皱眉:“你别管,不想看到他你只管躲开就是了。” 尤妙默默点了下头,想到柏福说的那些,有些话想问席慕,但是犹豫了片刻,还是没问出口。 席慕就像是柏福说的那样又如何,他是个坏人,暗示邓晖绑她,趁她被下药对她下手的事都是真实发生的。 而白子越,尤妙心头心思千回百转,他若是跟她想象的不一样,那他还是出手救了她,这份恩情不可能因为他不管白氏就给抹杀。 …… 话虽然那么说,但尤妙听到柏福的话心中还是有所触动,猛然发现自己一直认定的事实与她想象的不同,怎么可能说理智对待就理智对待。 所以没过几天,席慕就晓得尤妙偷偷在跟府里有资历的下人打听他的曾经。 对于这个,席慕没觉得高兴,只是表情越发越难看。 他跟尤妙说过的事不少,原来她就没一件信过的,现在居然一件件拼凑的跟下人求证。 更让他生气的是,若不是他把孟素配给了柏安,把白子越弄到了府里,她竟然就算是心中怀疑,也不打算去求证,她把他说的话当做什么,当做屁话吗? 第80章 宠爱 不管尤妙不愿意相信还是不想相信,在席慕的催促下,孟素在几天内火速的嫁给了柏安,隔日盘上了妇人髻。 席慕是个和善大方的主子,遂了心愿就大方的放了柏安几天假。 他们夫妻俩就打算去越县一趟,怎么说都要去见见孟家人。 尤妙眼神复杂地盯着面容没有丝毫勉强之意的孟素,按着上一世的日子算,再过一段时间孟素就该进席慕的后院了,没想到她这一世竟然嫁做了他人妇。 而且还是席慕的小厮。 “你可有一丝一毫的勉强?”尤妙忍不住道问道。 孟素强撑的露出笑脸,若是没有见过席慕,对于她的身家背景,能嫁给柏安这般稍有积蓄,大世家的得脸小厮,已经算是幸运了。 可见过了席慕对尤妙的好,她心里怎么会不勉强。 偏偏勉强不能露出让尤妙晓得,免得席慕生气找她麻烦。想着,孟素就觉得自己像是一场笑话似的,就像是这几天断断续续做的梦一样。 梦中她倒是当上了席慕的宠妾了,代替了尤妙的地位,甚至更甚,连尤妙见到她都得绕着走,席慕还会因为她不如意来惩罚尤妙。 人人都羡慕她,在那个梦里面,没人会觉得席慕爱尤妙爱的无法自拔,只觉得席慕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不管在现实还是梦中,席慕心中除了尤妙就容不下任何人,她的存在不过是席慕怕尤妙被人暗害,所以把她推在了前面,让她去给尤妙挡风遮雨。 多侮辱的人的事情,可笑的是梦中的她却甘之如饴,享受这种虚假的宠爱,看到尤妙什么都不知道,把席慕恨到骨子里她就觉得爽快。 可惜一切都结束的太快了,她才动心思跟别人联合起来弄死尤妙,便被席慕发现没了命。 脑海里浮现梦中她的下场,孟素清醒了不少,比起赔上性命也抓不到的东西,如今被迫的选择已经算是好。 孟素摇了摇头:“夫人放心,我没有丝毫的勉强,” “当着?” 对上尤妙怀疑的眼神,孟素笑了笑,因为昨晚的梦,她似乎能看透尤妙现在的心思了。 之前是不确定,但她现在却能十足的确定了。 尤妙还真是一丝一毫的都不喜欢席慕。 只是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觉得席慕能为她动心。 “不瞒夫人我曾经对爷动过不该有的心思,爷应该也是察觉到了才把我配给了柏安。” 说完,见尤妙没因为她的话露出任何气恼的神情,就如孟素所料一样。 “你是说爷逼你嫁给了柏安?” “当然不是这般,夫人如此对我,送了我首饰衣裳,让我一个乡野丫头过上了不同的日子,我动那样的歪心思简直猪狗不如,爷是让我清醒了。我很满意也很高兴能配给柏安哥。” 孟素脸上浮出一丝羞红:“夫人和爷都是好人。” 看到尤妙脸上的不赞同,孟素虽然不想当个好人,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我这样妄想飞向枝头的丫头,爷不知道每天要见到多少,一开始爷就知道了我的歪心思,也讨厌我这种丫头,却因为夫人爱重我,从来没想到处置我。” “一个人是不是好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但爷对夫人的心,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真的不能再真。” 说完,孟素瞧见尤妙眉头轻蹙,觉得自己多事。 尤妙不是傻的,她怎么可能看不出席慕的真心,不过是因为心怀芥蒂,所以不愿意接受,也不愿意相信罢了。 尤妙她半点都不想给席慕机会。 …… 送走了孟素,尤妙在屋中沉思了半晌。 干脆拿了纸笔,细数了这两世的不同,最后在席慕不同上顿了顿笔。 干脆点了烛火把写过的纸烧成灰扔进了水里,席慕的不同都是因为她转换了态度,因为她没有像是上一世那般把对他的憎恶都表现在脸上,所以他整个人也不像是上一世。 身边没有多女人,云莲给了尹良志,孟素给了柏安,甚至还减少了女人,老宅的女人除了银姨娘都会遣散。 一切都只是因为她的态度? 尤妙越想越心烦,她才不可能对席慕那么重要,他现在不过是抽风,等遇到模样合他意的,他又会恢复原状了。 人没事一个人待着就爱想些有的没的,尤妙干脆推了门,打算去小厨房打发时间。 这些日子尤妙有心避着白子越,却没想到还是恰好遇到了。 席慕在江南也有些产业,今日恰好跟掌柜去周边看田庄,因为路途崎岖就没有带尤妙,而白子越本来也出了门,去见他的恩师,不知道怎么折返了。 气温一降再降,打开门扉便是萧瑟的寒风。 尤妙住的地方离小厨房有一段距离,她裹着厚重的披风,刚出内院回廊,转角便见到了白子越。 白子越站在回廊边上,披了纯白的大氅,扬脖的时候隐约可见内里的青色衣领。 这个气候,院中已经没见几株花朵,长青的树木枝叶看着也蒙上了一层纯白的冷雾。 尤妙屈膝行了一个礼,侧身走了几步,回头见白子越还站在原地看着廊檐上坠着的冰凌,犹豫了片刻又倒了回去。 “外面天寒地冻,白大人还是回屋记得用碗姜汤。” 白子越的目光从冰凌上撤回,转身看向尤妙,清清淡淡地道:“谢表嫂关心。” 尤妙愣了愣,脸色涨红:“下人们没规矩乱叫罢了,我一个姨娘,担不起白大人的称呼。” “表哥很疼你,他做事自在随性,并不是没有可能。”白子越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听说表嫂很关心舍妹,还求过表哥帮忙?” 尤妙停住步伐就是为了白氏的事,见白子越主动提起,心中松了一口气。 “外头的谣言我隐约听说,越听就越觉得奇怪,柳少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敢说什么大话,但若是这事没有查清,便冒冒失失的给人扣上了名头,我觉得不合适。” 尤妙说完这话,有些忐忑地看着白子越。 她知道她是多管闲事,恐怕还要被白子越的给厌恶,但关于白氏的事,她要是不问了白子越,她的脑子就始终是乱的。 席慕可以不一样,但白子越为什么不一样。 这些天她脑海中一直在重复席慕骂她蠢,说白子越另有所图的画面,席慕说的话该是一句她都不信的,但是脑海一遍遍重复上一世的画面,她却忍不住动摇了。 白子越目光直白坦然的落在了尤妙的身上,打量了片刻她忐忑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 “表哥果真很宠你。” 那么不谐世事,有疑问就张嘴询问,一看就是叫席慕给宠坏了。 “辰君的事我已经查过,现在就是最好的结果。”白子越淡淡道,明显不愿多说。 “可是柳少爷会打人的事,白大人也知道吗?” “表嫂也只是听了谣言,谣言之所以被称之为谣言,便是因为它与事实不符,并且夸大扭曲了事实。”白子越顿了顿,“不过谢谢表嫂提醒,我会细查此事,表嫂都能如此关怀她,身为她的哥哥,若是谣言属实,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听了白子越的保证,尤妙应该松口气才对,但反而心中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情绪。 白子越只是在敷衍应付她。 目送尤妙离开,白子越的长随从侧面走出,弓腰道:“少爷猜测的没错,小的打听到尤姨娘留在席三少爷身边,是席三少爷上门逼了尤家人把尤姨娘送上门。” 只是他不晓得,他家主子怎么能猜到这事。 尤妙说是被逼迫也不对,因为当初她中了药之后,被席慕强迫也没有把事情闹大,而是一切顺从着席慕,从后面席慕要纳尤妙,还有尤锦找上门,尤妙的表现才能看出她的不愿。 因为查这个他还废了一番功夫。 “席慕为了她遣散府中伺候的女人?” 叶喜点头:“席三少爷对尤姨娘的喜欢查起来倒不费功夫,几乎席家的下人都晓得席三少爷对尤姨娘百依百顺,就是尤姨娘犯了他的忌讳,席三少爷都能不在乎,甚至还能为了她违抗老伯爷的意思。” 听完白子越笑道:“他越喜欢越在乎的东西,便越不把他放在眼里。” 想到尤妙几次看到他带有柔软情绪的眼神,白子越脸上的笑意越放越大,他甚至有些可怜席慕了,一辈子都想压他一头,他做倒是做到了,可偏偏做到的事情都是他最不在意的那些。 只是……那些都是他在意的,白子越眸光狠厉,凭什么席慕就能随意的办到他费劲功夫想学的东西,席慕那样的人凭什么成为他羡慕的对象。 叶喜瞧见主子的神色,小心翼翼道:“是否要去查柳少爷有没有打人?” “查。”白子越淡淡扫过院中在寒冬中凋零败落的花草,“心情不好,听些好消息也不错。” 叶喜自然明白主子所说的好消息是什么,领命就出了门。 第81章 是夜 是夜。 经过了一番争吵加体力劳动,尤妙疲惫的趴在枕榻上,眼眸垂着,连余光都不想瞄到旁边站着的席慕。 “爷说的哪般不对,又有那儿对不起你,你宁愿相信他个小人,也不愿意相信爷。” 尤妙抿了抿唇,不愿让席慕这样的人侮辱白子越,但知道说了也是白说。 “嘟嘟嚷嚷的说些什么,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席慕的中衣敞开,上面还有未干的水珠,眉眼带着丝丝的慵懒痞气,坐在床沿上挑起了尤妙的下颌,逼着她对上他的眼睛。 “说,有什么不满爷的地方。” “就算白子越是个伪君子,我也愿意相信他是真君子,而你席慕无论怎么样都是个真小人。”尤妙咬牙切齿地说道,大眼瞪得滚圆,神态认真,就像是席慕是残虐的暴君她是宁死不屈的忠臣。 这就是在梦中,席慕也感觉到了心中澎湃的怒气。 在尤妙心中他竟然那么比不过白子越! 那个处处不如他的东西,凭什么在尤妙心中摆的那么高,白子越是个坏的她也愿意相信他是个好的,而他席慕怎么做都只会是个小人。 既然她都那么认为了,他又何必做那些她看来是做作的举动。 席慕凤眼低压,怒极反笑,嘴角扯出的弧度简直要如弯月,怪异骇人。 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尤妙下意识地往墙角退了退,但席慕大手一伸便捏住了她的脖子,就像是捏着一只蚂蚁一样,轻松简单,把尤妙的性命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尤妙缩脖子挣扎,却躲不开席慕的手。 下一刻,席慕制住了她的四肢,便毫不犹豫的骑了上去。 沾着刚才的湿滑,直接一捅到底。 尤妙疼得发抖。席慕反而抓的更紧,上面疼下面疼,有那么一瞬间,尤妙觉得死神就站在她的面前。 可惜落在席慕的手上,连死都不是那么容易。 一只手抓着尤妙的脖子,迫使她扬起头,另外一只手流连她曲线优美的背部,席慕身下耸.动一下比一下更深,脸上的表情又爽又怒,眼珠子琥珀色的眼沿都染成了血腥的红色。 等到一切停止的时候,尤妙埋在被子里猛烈的咳嗽,脖子上有着红的泛紫色的手掌印。 “你干脆杀了我算了!”尤妙咳得声音沙哑,感觉到身体中属于席慕的东西在慢慢滑出,心中羞恼,脸上却是一片惨白。 她宁愿死在席慕这个小人的手里,也不愿意活在他的身边,让他这般□□。 席慕跨过了尤妙,拿了汗巾擦拭他的物件:“那么好的妙宝贝,爷怎么舍得你死。” 侧眸见尤妙心如死灰的模样,席慕歪了嘴角:“你最好别动什么歪脑筋,你的家人可都还活着。” “你咳咳咳咳——”尤妙气的又咳了起来,她的眼神就是不说话,席慕也懂得她的意思,她估计是在骂,他怎么不去死。 这就是个傻问题了,妙宝贝自然要由他这等人享用,他要是死了不就便宜了白子越。 席慕径自去了书桌前面,拿了纸笔动手写了片刻,便把还未干的纸就急匆匆的放在了尤妙的眼前。 看到眼前纸上的内容,尤妙恨不得自己从小没学过字,读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才好。 之前席慕拿他跟她哥哥对比,她实话实说,说席慕是畜生不配跟她哥哥相比,席慕便逼着她背过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次更甚,直接写了他是“真男人”,纸摆在她的面前,席慕的意思不言而喻。 尤妙连嘴都张不开,让她念这些狗屁东西,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弟弟这些日子……”见状,席慕眯了眯眼,话没说完,尤妙就有了反应。 夺过了他手上的纸张,眼中含着泪,仰着的脖子手指痕触目惊心。 “……爷是妾的天,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席慕嫌弃她声音小,坐在了床沿上,弯腰搂住了她的脖子轻揉,看她却是痛的闪躲,越是不松手。 反正就是不折磨死她不罢休。 “声音太小,大点声。” 席慕凑上了耳朵,尤妙无法只能对着他的耳朵,又重复地开始念。 “……每一夜若不是爷,妾都无法入睡……” 羞愤的声音带着沙哑,但听在席慕的耳中却□□的很,软绵绵的让他想把尤妙整个人咬进嘴里,把她吃个干净,也就不担心她在说出什么难听话气他。 “舔舔爷的耳朵。” 柔软的唇瓣带着淡淡的茉莉响起袭近,席慕的眼眸眯起,肩膀微颤。 “爷的乖妙妙。” 低哑的声音含了丝丝温柔。 …… 马车压过凸起的石头,颠簸让睡梦中的席慕一抖,睁开了眼,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席慕便深吸了一口气。 低头看向他把他衣摆顶起的某处,席慕搓了搓脸,打开了车窗。 冷空气涌入,将他在睡梦中充血殷红的唇吹得越发红润,唇红齿白,睡眼惺忪,不晓得乍眼一看还以为是那家俊秀懵懂的翩翩少年郎。 冷不能让他变得清醒,而是让他更怀念梦中他血烧起来的那般热。 “还有多久到府。” 席慕敲了敲车壁,声音中有丝丝的迫不及待。 “回爷,还有半个时辰。” “白子越不会比爷先回去吧。”席慕特意挑了白子越出门的时候同时出门去办事,但想起刚刚的梦境,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才有此一问。 柏福沉默了片刻,才胆颤心惊地道:“回爷,白公子出门没片刻,不知道为什么就回转了。” “这事怎么不早说!”席慕想到尤妙与白子越单独在府中,怒冲冲地吼道。 柏福惊讶地看着利落上马的主子,白子越又不是吃人的豺狼,他家主子听闻他在府中,竟然要冒着寒风骑马回府。 受着萧瑟的寒风,柏福抖了抖身子,要了马只能急忙跟上。 而此时尤妙也要了马车要跟白子越一起出府,她出府的原因简单,因为柳家传来消息,说白氏去了。 第82章 同乘 从她重生开始后,这一世看似什么都没变,但其实一切都在偏离轨道。 刚重生时的偏离是尤妙渴望高兴的偏离,而家中安顿了之后,之后的偏离都是让她目瞪口呆,完全没预想得到的。 从打发了孟素之后,席慕的态度就让尤妙做好了以后发生的事情,大约都会跟她的记忆脱节的准备,但也没想到会传来那么大一个噩耗。 按着上一世的进程,白氏应该再过几年才会去世,没想到就那么去了。 这一世的改变只是她跟席慕来了江南。 白氏的去世跟他们怎么都脱不开关系。 若不是她记得上一世的事,也不会逼着席慕去看白氏,如果没有她在旁边相逼,以席慕跟白氏的仇怨,席慕小心眼的程度,根本不可能去柳家见白氏。 所以间接的说,白氏是她害死的? 从柳府传来这个消息,尤妙就心乱的不知道如何自处。 白氏怎么会死了,就那么死了。 她不知道没有救了白氏改变她的命运,她竟然害的她提早过世了。 怎么可能,又怎么会这样! 看着尤妙着急脸色煞白的在屋中走来走去,伺候她的小丫头有些被吓到。 没想到自个主子会那么善良,不过听到个旁人家的妇人死了,没有过几次焦急,竟然都能难受成这个样子,仿佛天塌了一般。 “夫人就别太忧心了,人的生死都是老天爷定下的命数,你的这份心意柳少夫人一定会收到。”念夏轻声的安抚道。 尤妙因为念夏的安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到了阎王殿,白氏是不是就会知道,她是因为她做的多余的事才会死了。 念夏见说完,尤妙反而眼眶发红,泪珠子蓄在眼中,吓得连忙扶着她坐下。 “夫人这是怎么了?说说话,别吓奴婢。” “我要去柳府,我想见见柳少夫人。”尤妙沉默半晌,又站了起来,要往外走。 在换了无数个丫头过后,席慕直接让管事从外头买了一批丫头,让尤妙亲自选,一批不喜欢就带下一批进府,选到她高兴为止。 念夏便是尤妙亲自选出来的,她的卖身契在尤妙身上,月钱也是从尤妙的分例中出,算是专属于尤妙的丫头。 所以她听到尤妙的话觉得不合适,但也不敢怎么阻止。 见尤妙踏出了门槛,才小心翼翼地道:“夫人,要不然还是等爷回来再说吧。” 尤妙摇了摇头,招来了粗使婆子问话,晓得了白子越还没有出门,抬起了衣摆便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 见状,念夏只能取了披风跟了上去。心中祈求爷回来知道这件事,不要太生气才好。 白子越已经换了一身素白的缟衣,站在二门,准备上马前往柳府。 见到尤妙急匆匆的赶来,白子越有些讶异,微微颔首:“表嫂要出去?” 尤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想跟白大人一起去柳府。” 白子越微微一愣,旋即嘴角又浮现出一个淡的让人看不清的笑容。 “表嫂心地磊落善良,我代舍妹谢过了。” 说完,白子越便让出了身子,让尤妙上马车。 尤妙满脑子都是白氏的事情,见状也不再耽搁,便踩着车墩上了马车。 念夏在后头跟着,见主子上了马车也要上去,就见白子越侧身一挡,落在了她的前头,接着尤妙的步子也上了马车。 眼睁睁的看着白子越跟尤妙同乘一辆马车,念夏目瞪口呆,就像是见了这世上最邪门的事情。 见马车撤了车墩,就要行驶起来,急急忙忙的也要往上面爬,她怎么能任由自家主子跟外男同乘一辆马车。 到时候席慕知道可不就是简单的发脾气了。 “这位姑娘做后头那辆马车吧,这辆是主子坐的。”叶喜拦在念夏的前面,不准她上车。 “可是我家夫人在上面,我得上去伺候。” 叶喜摇了摇头:“为了快些赶过去,马车的重量越轻越好,姑娘该知道现在不是可以耽搁的时候。” 那么一番歪缠,马车已经迅速架远了,念夏望着车屁股,狠狠跺了跺脚,上了后面的马车。 “车架快些,主子身边不能没有我的伺候。” 念夏这边为主子心急,而尤妙这边是又心急又十分的不自在。 她着急上了马车,按着逻辑既然她上了这辆马车,白子越自然会避讳再要一辆马车,她万万没想到白子越竟然也上来了。 见掀开帘子露出的脸不是念夏,尤妙便怔了怔。 “白大人……” 白子越自在的弯腰坐下,距离尤妙不近不远的距离,尤妙下意识的往旁边移动了一下,迎来了白子越惊讶的目光。 “可是我身上有什么怪味?”白子越抬手嗅了衣袖,“临时找不到衣裳,这是下人在外头急着采买的,听说是商家从箱底拿出来的,衣裳放久了就有陈旧的味道。” 白子越表现的自然,但还是没有缓解尤妙的不适应。 尤妙摇了摇头:“是我鲁莽了,急着要走竟然坐了大人的马车。” 感觉到马车已经迅速的前行了起来,想着柳府离席府的距离,尤妙没站起来说要下马,但神情还是有些局促不安。 上一世她跟白子越也同乘过马车,白子越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不似席慕那般的纨绔,急促下共乘一车并没什么。 但是这一世,想到白子越的表现与前世不同的地方,尤妙抿了抿唇,此次之后她还是尽可能的跟白子越拉开距离。 他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是她能够靠近的。 “表嫂不必忧心,因为再套马车还要花上片刻,想来表哥也会谅解。” 席慕才不可能谅解,想到席慕知道发火的样子,尤妙就皱了皱眉,最近席慕本来就怪,那么一刺激不知道他又要使出什么花招折腾她。 “白……柳少夫人是怎么去的?下人传消息只是说柳少夫人犯病,我上一次去见她的时候,她虽然精神不嘉,但是一直都在服用汤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要命的病症。” 白子越垂眸低声道:“柳家人与我没有多说,辰君自小身体孱弱,本以为把她嫁到江南,能让南方水土滋养她,让她开怀,没想到……早晓得就不该让她远嫁。” 没有多说就是死因不明。 尤妙:“白大人还记不记得我与大人说过的,柳宇齐会打人……” 车轮碾过石头,猛地一个颠簸打断了尤妙的话。 尤妙极力控制住了身形,只是微微往白子越那边侧了一些,但不知为何,白子越该是怕尤妙摔到,手自然而然的扶住了她的肩。 感觉到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尤妙怔了怔,看向面上冷清的白子越。 “表嫂,小心。” 尤妙微微颔首,却见白子越说完了也没把手放开。 不知道他是忘了还是什么,尤妙面色尴尬,往后退开,就见白子越的手顺势滑下,从尤妙的臂膀滑到了她的手上。 手掌盖在她的手上,至少停留了几个呼吸才移开。 尤妙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呆滞中,不断回想上一世的细节,尤妙就是有些相信白子越是为了席慕才接近她,但也从来没想过白子越会跟席慕是同一类人。 刚刚他的动作,她就是想骗自己他不是故意的都不可能。 他把她当成了什么,竟然用这种方法来试探她。 抬眸看向白子越依然冷清高洁的脸,尤妙有些想笑,当初她对席慕的话说的太早,席慕是个真小人,但伪君子看起来再怎么像君子,真面目露出来的时候也令人作呕。 察觉到尤妙看着他,白子越侧脸疑问地看向她:“表嫂?” 尤妙展颜一笑,抿了抿唇没说话。 这时马车恰好停下,已经到了柳府,可以让尤妙暂时从这个作呕的地方出去喘口气。 尤妙没有客气的先行下了马,吸了车外干净的气流,恨不得立马找清水把白子越碰过的手,清洗百遍。 柳宇齐在外头等白子越,席家的马车过来,第一个出来的是尤妙,他没觉得奇怪,还以为席慕也来了。 但是帘子再掀,出来的是白子越他就愣了愣。 面上浮现出一丝玩味,他们两人什么时候搅合到一起去了。 见马车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出来,柳宇齐上前迎接白子越,手肘捅了捅他,歪着嘴朝他笑了笑。 白子越皱眉没有搭理他乱七八糟的暗示:“辰君在哪?我要见她。” 提到白辰君,柳宇齐脸色一变,觉得晦气的很。 白辰君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最近脸上开始冒成片成片的痘子,他听着下人禀报的恶心,好奇就跑去看了一眼。 因为常年郁结,白氏身上瘦的没几两肉,肤色枯黄发黑,如今脸上又多了看着一挤就能挤出黄脓的痘痘,整个人越发越恶心。 柳宇齐看完了就准备走,反正得了白家的保证,白氏无论如何白家都不会追究。 他也不是狠毒的人,留白氏一条小命,让她慢慢死也可以,不急着弄死她。 但谁晓得白氏就是嘴贱,非要提起一些话来惹恼他。 说他当年许下的海誓山盟,说他说话不不算数,说他是个畜生。 身为个有血性的男人,谁能忍得了被女人那么骂,他当即眼睛充血就将白氏揍了一顿。 也就是他一时心软了,看着白氏嘴里流着乌血,躺在肮脏的地上,出气多进气少,放肆嘲笑了她一番。 觉得她的模样有意思,便传了大夫给她看伤,顺便吩咐大夫把她脸上恶心的痘治了。 他好心好意的为她,没想到她倒好,居然恨上他了,竟然拿自己当火把,放火烧他的院子。 火势到了刚刚才算完全扑灭了,不知道损失了多少物件。 想起来他就觉得气愤,幸好她是烧的尸骨无存了,要不然她要是剩下一块肉,他都要狠狠撕碎成无数片。 “辰君犯病,打翻了烛台,下人救得不及时……”柳宇齐悲痛地叹了口气,“辰君竟然只留下了些没烧干净的碎骨头给我。” 尤妙闻言皱了皱眉:“下人没在柳少夫人的身边吗?怎么可能会烧的那么厉害,这于情于理都不合。” 好不容易有了做戏的兴趣,柳宇齐听到尤妙的话,脸上的悲痛顿了顿,看向不配合的尤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质问我,你们家爷就是那么教你规矩的?!” “柳少爷言重了,妾身不过是有些疑问。”尤妙脾气收放自如,当即就屈膝低眉道。 “就是有疑问也轮不到你来发问。”柳宇齐没好气地说道,眼神瞟向了白子越,意有所指。 尤妙也看向了白子越,跟对着柳宇齐的不同,眼神猛然柔软了下来。 白子越眼波微闪:“表嫂的疑问,也是我心中存疑的。” 听着白子越冷的厉然的声音,柳宇齐皱了皱眉,不晓得他是哪根筋不对了。 第83章 尸骨 还能是哪根筋不对,不就是看试探尤妙成功,为了更好的把她弄到手,让席慕气个半死,所以顺着她的意思来,让她对他增加好感。 之前只是尤妙不愿意把白子越往坏处想,如今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想吐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她认识席慕之前虽然不觉得这世上全都是好人,她也从不觉得这世上会太多恶人。 但是认识了席慕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物以类聚,她发现这世上好人太少,她跟着席慕认识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本以为白子越出污泥而不染。 没想到他的品德也是装出来的,现在她宁愿他活在上一世,这一世没遇到过他。 他的恶他的伪那么的明显,她上一世到底是多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才觉得他是个好人。 说起来也不是白子越不会隐藏自己,而是初见尤妙她对他表现的好感就十分的足,再加上她毫不避讳的跟他说话,表现的像是与他早就熟悉。 她抛了那么多橄榄枝,他自然就单刀直入。 反正席慕喜欢的人或事物,一向都是不堪一击,果真他单刀直入之后,尤妙除了开始的怔愣,很快的也转换了心态,开始继续向他释放好意。 “进到府中再说,辰君的事都是我们派人看顾好。”柳家不是什么搬不上台面的人家,府中无端死了一个主子,自然早就串好了词,既然白子越问起把词说一遍就是。 “因为身体久久不好,辰君心中便有些抑郁,这些天又频繁见到故人,更是心中难受,犯病只是说的好听,辰君其实是自缢的。” 说着,柳宇齐斜眼看向尤妙:“说起来我就还要问问尤姨娘,那日跟席少来府中跟辰君说了什么,那日你们走后,辰君就犯了病,大夫安抚了好一会才让她平静。” 虽然知道柳宇齐嘴里没几句真话,尤妙还是因为他说的话,不免的神情低落。 白氏提前离世,怎么都跟她脱不开关系。 低眸见尤妙的模样,白子越唇瓣轻启:“与你无关,不必太自责。” 冰冷生硬的安慰旁人听了不觉得暧昧,却能让自责的人得到少许安慰,觉得此人外冷内热,虽然面上没表现,却细心周到,能观察到周边人的情绪。 原来这一招白子越那么早就开始用了,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尤妙没从他生硬的话里听出暖意,只觉得他这人感情淡薄的近乎无,虚伪至极。 “虽然辰君对不起我,但我却从未想过她死,都说结发夫妻老来伴,我们还是满头乌黑,她却扔下我先走了。” 跟在柳宇齐身边的随从连忙左一句右一句的安慰柳宇齐。 “少爷大人有大量,少夫人没福气,少爷不必太过自责了。” “下人是少夫人提前支开的,可见她早就存了死志,谁能救一个一心想死的人,少爷你别听了旁人的话自责。” 尤妙在旁冷眼看着,她虽然气因为自己的插手白氏提前去了,但却从没想过把罪责推到自己的身上,若不是柳宇齐,白氏又怎么可能病恹恹的躺在床上。 她只是促使了白氏提前去世,而柳家跟冷漠的白家才是罪魁祸首。 “柳少爷怎么那么确定柳少夫人对不起你了,说话讲证据,柳少夫人已经去了,柳少爷能不能拍着良心说话。” “你是什么意思?!” 柳宇齐呲牙看向尤妙,期初看她有几分姿色,还说弄上手玩玩,后面因为她在街上出了丑,他就没了兴趣。 到了现在对她完全就是厌恶了。 白子越蹙眉挡在了尤妙的身前:“先去看看辰君出事的地方。” 见白子越对尤妙的维护,柳宇齐轻蔑地剜了尤妙一眼,现在忍忍便忍忍,他就不相信席慕能忍下那么一尊大绿帽,等到没席慕护着了,这尤妙落在他手上就是下一个白辰君。 而且他还不会给她放火的机会。 柳宇齐的主院失了火,为了圆谎,他干脆把白辰君住的地方也放了把火。 除了圆谎,更多的是柳宇齐觉得晦气,想发泄心中的不爽利。 这把火放的格外大,白辰君住的院子偏僻,靠那儿都不近烧起来倒是便利,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杂草太旺盛,扑灭的时候有了麻烦。 带着尤妙他们到了万和苑的时候,还有几簇小火还没有完全扑灭。 尤妙蹙了蹙眉,白氏只是为了自缢,哪能把院子烧成这样,按着柳家通知的时辰,竟然火还没有完全扑灭。 柳宇齐满嘴的谎话。 “只有这里走水,没有别的地方了?”尤妙抬眸绕了一圈。 柳宇齐根本不会想尤妙有聪明的脑子,张嘴就能问出有没有别的地方失火,见她张望,心中的火起来,顿时就想白氏会想到放火烧他的院子,是不是尤妙给的主意。 “尤姨娘觉得还有哪儿,难不成还有本少的院子?” 见柳宇齐面色扭曲,咬牙切齿又带着试探的模样,尤妙愣了愣。 片刻,语气尽量轻快地道:“我瞧见柳少爷你院子那边似乎有烟……” “火早就灭了哪里有烟,你这女人——” 白子越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止住了柳宇齐未尽的话。 “带我们去看看辰君的尸骨。”白子越看向尤妙,“表嫂对辰君的心意我明白,证据与道理事关辰君名声,不能往外言传,表嫂信我可好?” 以前她自然会相信,但现在她就是有鬼了。 对上白子越冷的清亮真诚的眼眸,尤妙轻轻点了头。 “还是子越有办法。”柳宇齐哼了一声,带着两人去看从火堆里捡出来的不知道是白氏尸骨,还是物件没烧透彻的棍子。 而此时妒火冲天的席慕,快马加鞭已经赶回了江南城中,在府中摸了个空,正在往柳府的赶。 一边赶,心中一边嘶吼着脏话。 那女人竟然胆大妄为的跟白子越一同出行,而且还是同坐一辆马车,那女人那女人! 他算是理解了梦中的他为什么喜欢使用暴虐的性.爱,让尤妙长记性,她有时候做的事真叫人憋着气,不发泄出来就让人发疯。 他知道她的举动大约因为知道了白氏死的消息,一时慌乱就落入了白子越的套。 但是知道跟接受是两码事,梦中的他估计就是知道,尤妙把任何事务都摆的比他高,知道做什么都无法扭转她对他的想法跟印象。 面对亲爹想要要不到,他选择了干脆放弃。而面对可以掌握的尤妙,他就把心底掩藏在暗处的情绪全部释放了出来。 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人留在身边就够了,只管自己爽快,刻意去忽略尤妙的感受。 可越是忽略越是在意,就扭曲成梦中喜欢看尤妙情绪剧烈起伏,喜欢掌握她一切的感觉。 他不知道在梦中的后面,他是收手了,还是玩死了尤妙。 不过幸好现实他怎么都不会成梦中那样,要是一开始尤妙便是对他不理不睬,他说不定碰了几次壁会变成那种性子,但是享受过尤妙发散无微不至爱意的待遇,他又怎么可能让一切变成梦中的状态。 两个疯子在一起,不过是互相折磨,所有的爽快,到了夜深人静也都只是空洞寂寥。 …… 席慕赶到柳家的时候,尤妙已经跟白子越看完了,那几块辨认不出来是尸骨的尸骨。 比起白子越这个哥哥,尤妙表现的更像是白氏的亲人。 白子越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白氏这样的碍眼东西,化成灰才是最好的归宿。 只是侧眼看到了尤妙神情肃穆的站着,没有离开的打算,才安静的陪她站了一会。 女人最怕的就是尸骨之类的东西,偏偏尤妙就是不一样,站在白氏的尸骨前一动不动,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妖术给定住了。 柳宇齐出去逛了一圈,回来见尤妙还在看,都想是说要是尤妙那么喜欢这个东西,让她打包带回去好了,就见尤妙回了神,眼珠子动了动,开始问起如何安排葬礼的事情。 “这是柳家的事情,尤姨娘还是回家好好伺候你家席爷吧。”柳宇齐嘲讽地道,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做席家的什么正经主子了。 “我想帮忙,尽我绵薄之力,做些简单的事情。”尤妙没理柳宇齐,而是看向了白子越。 她不想管自己提出的事有没有逾越,看着白氏的尸骨,想着她死前是多么的绝望,说她觉得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也好,她此时就是想做些事情。 不顾忌任何事,不考虑任何后果的为白氏做些事情。 对上尤妙恍若被水光洗过的纯净眼眸,白子越静了片刻,点了头。 第84章 心软 “她现在人在哪?” 跟尤妙相比,席慕才是真的不把自己当做外人。 他一马当先,到了柳府门口随从都没还没赶上来,虽然只是一个人,但是他的气势就像是千军万马齐来。 把外套扔给了一旁的管事,传了柳府的下人给他梳妆,鞋上的污泥也让人拿了细竹一点点的挑干净了。 本来白子越那厮就长得人模狗样,他要是满身风霜,尤妙那女人不是更没工夫看他。 整理好了,席慕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问府中的事务。 管事被他这副气势吓到了,席慕张嘴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半点不敢疏漏。 尤妙提出要帮忙,柳宇齐想着苦工不用白不用,就让她跟着丫头去做些收拾物件的小事。 像白氏的这样世家妇去世,娘家亲戚远的,该有她生前的好友在厅中陪客,与女客们说话应酬。 白子越本来想让尤妙以白氏好友的身份到厅中去,尤妙以她身份不够回绝了,比起在前面挂着虚荣的笑意应酬柳家的朋友,她更愿意收拾纸钱蜡烛,更像是为了白氏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 席慕听到这话,没觉得太惊讶,本来在路上,他想着按照尤妙的性子,估计在柳府就是干这些活。 “公子的姨娘现在在丽华院,小的派人去把人叫来。” “不用了,爷亲自过去。” “席公子不去上炷香吗?”管事见席慕的模样有些讶异,柳府出了丧事,白氏算起来还跟他沾亲带故,他赶过来梳妆打扮之后只是为了找他的姨娘,连灵堂都不打算过去。 “没必要。” 席慕停下步子,狭长的眼眸挑起:“走在前面带路。” 管事弯着腰连连应好,什么都不敢说,老实在前头带路。 到了院门口,席慕抬眸扫了圈这破烂地方,整了整领子:“白子越在哪?” “白大人应该是在灵堂……”管事话说一半突然断了,因为他领着席慕踏进门槛,抬头便看到了该在灵堂的白子越在院中站着。 站在梅树下,一身素白的衣裳配着他冷清的眉眼,恍若谪仙。 席慕牙齿磨了磨,他就知道这豺狼不可能老实,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席慕的姿态高傲矜贵:“不在灵堂待着,在这里作甚。” “遗落下东西,回来寻。”白子越抬起了手上的玉佩在席慕的眼前晃了晃,“表哥不是去城外勘察产业,怎么那么早就回了?” “你忘了?你妹子死了。”席慕看不惯白子越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撇嘴说道。 “表哥是为了辰君赶回来的?”白子越打量席慕整齐的衣装,他的头发抹了油,鬓角没乱一丝。 感觉到白子越打量目光,席慕抚了抚他的翡翠发带,睨了他一眼也不与他继续歪缠,而是进屋去找那个胆大的女人。 屋中成堆的香纸摆在一起,劣质的香味浓郁到熏的人发晕。 席慕进屋就捂住了口鼻,目光巡视一圈,便在最角落的地方逮出了边发愣边折纸包的尤妙。 背后的领子被人拎起,尤妙愣了愣,乍眼看到脸色发黑的席慕,加上屋中不是红烛就是香纸,尤妙还以为自己见到鬼了。 “爷你回来了。” 反应过来席慕不是鬼,尤妙神情又失落了下去。 “爷赶回来你不高兴?”席慕呲了呲牙,他虽然能明白尤妙的举动,但不代表他会原谅她干的事。 跟白子越那只豺狼同乘一辆马车,她也做的出来。 尤妙摇了摇头,握着席慕的手,把他安置到了她刚刚坐的地方。 “爷坐着休息一会吧。” 席慕见她失落黯淡的模样,蹙了蹙眉心:“就难受成这样,白辰君是给你什么天大的好处了?” 天大的好处没有,至少让她看清了一个人,知道白子越是什么样的货色。 “死者为尊,爷就忍这一会吧。” 死个屁。席慕在心中腹诽,想到尤妙现在表现的越悲伤难受,晓得他做的事情反映就会越大,席慕面上的神情逐渐归为平淡。 忍得一时的不高兴,后头他才能越得意。 等到尤妙发现又一件是跟她梦中不同,白氏死而复生,而且还是他偷天换日救了白氏的命,估计就该知道那些梦境都是狗屁。 见他来了,尤妙只是停了一下,又继续折着那些粗糙的黄纸,席慕不爽地提了她的衣领,就像是拎着一只猫似的。 “臭死了。” 说完拎着尤妙往外走,尤妙要是不动就只有脚尖能踩到地面,只能被迫跟上他的步伐。 院中碍眼的白子越已经不见了,席慕拍了拍尤妙的衣裳,想把她身上那股熏人的纸钱味给拍掉:“以后除非是爷死了,别给外人折纸包。” 听到席慕那么诅咒自己,尤妙欣然点头。 见她点头点的那么干脆,席慕反应过来他说话的漏洞,眯了眯眼,若不是这里还有外人,他还真想现在就跟尤妙算账。 “爷去灵堂上香了吗?” 跟着席慕往外走,尤妙突然看着主厅的位置说道。 “上什么香。人死如灯灭,再者我就是上香也不会诚心,她收不到这份烟火。” 尤妙轻轻点了点头,已经知道席慕是个什么人了,听到他说这些对正常人说出口显得恶毒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就没什么感觉。 “你,”席慕见她没了声。侧头看向她,“就没什么话对我说。” 尤妙以为席慕是要开始追究白子越的事了,看了周围的环境:“到了府里我在与爷说,爷怎么罚我,我都会受着。” 不是毫无怨言的受,不是心甘情愿的受,而像是没有其他选择,知道要承受而承受。 席慕眼尾压低,以前他没做梦的时候,不知道尤妙偶尔冒出来的这种情绪是什么意思。 只觉得她年纪不大,眼中偶尔却带着不符合她年纪的沧桑。 他现在明白了,因为梦境,除了在她家人的事上她活力满满,其他时候她一直都是心如死灰。 薄唇轻抿,片刻,席慕挑起了唇瓣:“爷还以为你一见到爷,就要告状让爷去对付柳宇齐。” 无谓的事情做多了,就会懂得有些东西做了只会激发矛盾,还不如不做。 “爷想错了,我不是那么善良的人,别说知道说了会惹怒爷,我根本就没想过柳少爷会有报应之类的,柳少夫人既然嫁给了柳少爷,就是她的命。” 尤妙觉得席慕看着她的眼神太沉默深邃,她的小情绪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扬起头朝他笑了笑,露出了脸颊的梨涡,“再说也没什么证据柳少爷做了坏事,不过是我做的几个梦,我一头热的做些没用的事。” 她就是个没用的人,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改不了,却妄想去帮助白氏。 就算白氏的身份地位比她高如何,在这些男人眼里,一样都是蝼蚁般的人物。 席慕从来没觉得尤妙的笑那么难看过。 牵着她的手,看到马车便迫不及待地把人扔到了车上。 席慕上车便把尤妙压在了车角,凤眸狠狠地盯着她:“以后不准再露出这样的表情,你没有做没用的事。” 见尤妙目光躲闪,席慕伸手定住了她,让她只能看着他。 “白氏没死。” 说完,席慕看着尤妙瞪大的眼睛,没趣的歪了歪嘴,本来该是个让他在尤妙面前大展风头的消息,没想到竟然就在这个破环境下说出来了。 没有了绵长的铺垫,高.潮就那么放出来,也就只能得到尤妙瞪大眼睛的反应了。 对这个女人他怎么就那么心软呢。 第85章 攀附 “爷的话是什么意思?” 见席慕说完,就面色不好地撤手坐在了一旁,尤妙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便伸手挽住了他的臂膀。 席慕的玄色凌霄花暗纹的衣摆被尤妙晃来荡去。 “爷怎么不说话了?你刚刚说柳少夫人没死是说笑,还是与我说真的?” 刚刚还心如死灰,这会整个人就像是注了鸡血,一下子精神饱满,连发两问。 席慕斜睨了她一眼,拿起一旁挑车窗的竹扁戳在了尤妙胸口,让两人的距离拉开。 “别拉拉扯扯的,让旁人看到多不好。”正人君子的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席慕进柳家的时辰已经足以柏福他们赶来,他们坐的就是席家自家的马车,尤妙此时就是在车中喊救命,估计柏福他们都会觉得是主子玩情趣,不会扭头搭理。 更何况无缘无故的会掀开帘子,好奇车中尤妙有没有扯着席慕胳膊了。 尤妙晓得席慕这是故意卖关子拿乔,咬了咬唇:“爷只要点点头就好,告诉妾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尤妙眨了眨眼,水汪汪的眼眸倒影着席慕的面容。 席慕眯了眯眼,见尤妙那么着急,玩心起来,更不想告诉她了。 嘴角挑起,席慕眉眼带了一丝欠揍的坏。 “爷的头疼,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往下点,要是加重了头疼,坏了爷的万金之躯怎么办?” 尤妙心急火燎,见席慕这态度,真想扯着他的耳朵,用全身的力量尖叫一声让他清醒清醒。 若是往常席慕这般卖关子,她绝对会沉默等到他玩够了,等着他自己忍不住说出口。而这次她的心绪被席慕说的四个字搅成了一团浆糊,根本平静不下来。 席慕这个人虽然无耻,在这类事上不会说虚言,所以说白氏难不成真的被他救下来了。 看着席慕得意翘起的唇瓣,尤妙深吸了一口气,身体歪过了竹扁,以一个扭曲的姿势靠近了席慕:“爷头疼怎么不早说,这样还疼吗?” 尤妙手搭在了席慕的太阳穴,一边轻压一边柔声地说道。 吹着冷风骑马,席慕刚刚不觉得,现在尤妙一按,身体松弛下来头的确隐隐开始泛起了疼。 把竹扁搁在两人之间,席慕斜眼看她一眼,示意按摩就按摩不要乱来,之后便闭着眼享受着尤妙柔软的指腹。 尤妙忍着拿指尖去戳他皮肉的冲动,他那是什么眼神,要防也该是她防着他乱来才对吧。 这个禽兽最爱不就是在有人的环境作弄她,上一世有段时间她看见马车就怕。 “听说你今天跟白子越同乘一辆马车了?感觉如何,是不是觉得他比爷温柔多了?”避免尤妙先提问,席慕先发制人。 不过这个先发制人说到后面,尤妙几乎摸得到他太阳穴凸起的青筋。 “以前在越县的时候,从乡里到县里不方便,我做的马车都是一群人一起乘的,男女老少都有。爷要是计较这个,可就要回溯许久之前顺便找乡里乡亲的麻烦了。” 本来这件事尤妙是不打算找借口,打算什么都不说任由席慕惩罚的。 识人不清就是识人不清,她明知道不对却没有选择下车,既然如此又何必找借口辩解。 但现在心急知道白氏的事,不想惹恼席慕,尤妙自然什么好听的就选什么好听的说。 “当时白大人把马车让给我,我以为只是我自己独乘,毕竟府中还有不少马车,没想到他也上了马车,我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说到最后一句,尤妙的语气格外的失望。 也因为这句话让席慕绷起的神经稍微松了松,不管面上是什么表现,席慕都不可能不在意尤妙跟白子越独处一室的事。 白子越心怀不轨,尤妙这小白兔又因为梦境觉得他是个好人,想到这种情况下,两人单独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光是想到尤妙吐出来的气,可能就被白子越吸到了鼻子里,就够他气的全身像是火在烧。 “他跟你说了什么?” 那梦境实在太没用了,像今天这种事情就该让他梦到,而不是净让他梦到那些只能看不能吃的场景。 “我对柳少夫人的死存疑,所以就问了白大人他有没有怀疑,可是他的回答让我明白了爷为什么不喜欢他,白大人太虚伪了,不是个好人。” 尤妙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像是爷,爷是最好的人,柳少夫人……”。 席慕眯了眯眼,拉开了尤妙放在他额上按压的手。 “他做了什么,你那么肯定他不是个好人?” 席慕转身打量着尤妙的神情,凤眼明亮有光不打算错过,这个问题尤妙神情一丝一毫的变化。 尤妙微怔:“他没做什么。只是我听他话中的意思,他对柳少夫人的死没有半点伤怀,后面到了柳府,明明火起得蹊跷,他竟然没有怀疑,就像是一切都理所当然。” 这么说也没有问题,只是席慕脑海不断重放,尤妙开口的第一句眼神微闪的模样,白子越真的什么都没做? 席慕眼眸半眯,他看不见得。 伸手捧住了尤妙的脸,席慕凑近含住她的唇瓣,在她回应前咬了她一口。 “他碰你这了?” 在极为放松的状态下被咬,尤妙整张脸的皱在了一起,疼得眼眶都红了一圈。 “爷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尤妙指腹小心翼翼的碰了唇瓣,不知道是不是破皮了。 谁晓得席慕病犯了就难收,下一刻又俯身咬了尤妙的脖颈:“还是这儿。” “他哪里都没有碰我。” 被咬的气恼,尤妙伸手去推席慕,可席慕就像是一尊石头根本就推不动,整个人半压在尤妙的身上,不准她动弹。 “还是碰了这。” 见席慕开始剥衣服,尤妙还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她还以为他开了天眼,连白子越碰了她的手他都能猜到,现在看来只是想耍流氓。 “外面都是人。” 虽然走得地方都是行人甚少的道路,周围安静的只听得见马蹄踏踏的声音,但只要马匹在前行,外头一定车夫跟席家的下人。 在尤妙的锁骨上留下个带着水迹的齿印,席慕明显没把尤妙的话听进去,摇了摇头:“看来也不是这。” 从胸前一路咬到了小腹,席慕盯着尤妙因为紧张起伏收缩的腹部,在她的肚脐上停留的格外的久。 湿热的舌尖小心翼翼的探入,刮蹭着边缘的嫩肉,嘴唇将敏感的皮肉吸起放下。 绯红的色泽从肚脐为轴心散出,最后蔓延了尤妙的整张脸。 尤妙的眼水盈盈的就像是秋天波光粼粼的湖水,席慕扬起头舔了舔唇齿:“碰的是这?” 尤妙咬着唇摇了摇头。 目光扫过摊开的衣物,席慕眯了眯眼:“这些地方都不是,那该是哪儿?” 粗粝的指尖边说边滑向了他唇齿还没有碰触的过的地方,感觉到滑手的湿意,席慕的手指随意的一揉:“难不成是这?” “不是,他没有,哪里都没有……” 尤妙翻身起来,还没拉开席慕的手,人又被他压在了背枕上。 席慕拿了汗巾环住了尤妙的手,要把她绑到车窗钩子的时候,席慕察觉她的身体有些抖。 眉头微微蹙了蹙,席慕动作没有停下。 把尤妙手臂绑住,便俯身靠近了她的湿滑,含住了因为刺激涓涓流水的源头。 待把尤妙送上了巅峰,席慕勾着唇扬起头,看向神色迷蒙的尤妙:“舒服?” 尤妙整个人有些怔,没有回答席慕的意思。 她越是不回答,席慕越要逼她,手指又伸入了还在微微收缩没有平静的某处,席慕眯着眼又问了一遍:“爷伺候的你舒不舒服?” 席慕的手指指节分明,有力又长,尤妙咬着唇,用力的点了点头。 “嗯?” 尤妙承认的方式很不得席慕的意,席慕加了一根手指,探入了更深的地方。 “很舒服,爷让我很舒服。” 尤妙越夹紧了腿,席慕就越往里头钻,戳着她的肉戳的发酸。 这回复总算让席慕满意了,感觉到马车已经放缓速度行驶了许久,席慕恋恋不舍的取出了手指,解开了尤妙的手。 “回去爷在仔细的探查,你那儿被旁人碰了。” 拿帕子擦净了手,席慕无视尤妙端着拿给他漱口的茶水,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滑腻的触感还停留在席慕的唇舌上,庆幸的是没什么味道,席慕的口腔里只有淡淡的茶香味。 舌尖交.缠,尤妙无力地攀附在席慕的身上,唇瓣被席慕咬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疼,但另外一种感觉掩盖了这种疼。 让疼变得酥麻起来,恍若有蚂蚁在身上爬动。 水泽声在马车内响了片刻,席慕微喘吻了吻尤妙的额头:“喜不喜欢爷给你的。” “嗯……” 感觉席慕又开始不老实,尤妙眨了眨眼,手臂搂着席慕的脖颈:“喜欢。” “这种舒服只有爷能给你,明不明白。” 席慕低头用鼻尖磨了磨尤妙滑嫩的脸颊:“爷会把最好的都给你,别怕,嗯?” “唔……” 尤妙微微仰头亲上了席慕的唇,只是简简单单唇瓣碰触,席慕看着尤妙颤动的浓密眼睫,脑海闪过个念头——这动作是她从梦境中总结出的对付他的方法,还是真正的有所触动。 不过这个念头没停留太久,尤妙的招数既然都能对付的了上一世满是戾气的席慕,更何况是现在尾巴一直摇动,求主人疼爱的席慕。 第86章 为情 见尤妙是被席慕抱着出马车的,柏福他们一点都不觉得讶异,不用尤妙埋头在席慕怀里,他们就自发的把头低的好好的。 这模样让尤妙脸更红,对比她跟白子越去柳府,这回来的时辰实在太久了,而且马车前一刻还在前行,后一刻席慕问了到了没有,片刻就停到了席家二门。 就像是时刻都等着席慕这句话似的。 在马车里尤妙一直咬着唇,但人迷迷糊糊的,也不晓得有没有忍不住出了什么声音,她自己没察觉。 尤妙害羞的整张脸埋在席慕的怀里,自然就察觉的到席慕胸膛笑的颤动。 她会丢丑还不是因为他,他竟然还能置身事外的嘲笑她,尤妙忍不住在他身上轻轻一掐。 席慕就是铁铸的脸皮,被尤妙掐了,便哎呀地叫出了声。 像是遭受了天大的非人待遇,尤妙就是低着头,也能察觉到全府的人都在看他们。 回到了屋子里,尤妙更确定了车夫就是等着席慕说下车,因为屋中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热水。 嫣红的帐幔被热气熏腾气雾,幽幽的混合柔香在屋中蔓延,尤妙扣着身上衣裳的花纹,恨不得一头撞死就算了。 平日在屋子里被席慕折腾的再久,因为是关起门,她可以安慰自己别人不会用什么奇怪的眼光看她。 现在在车上闹腾那么久,还全府都知道了,她以后哪里还有脸跟席府的下人打交道。 罪魁祸首脸皮厚如城墙,怎么看都没有半点的悔过之意,估计还为全府知道了他的“神威”得意。 到了没人的地方,席慕便毫无顾忌的把身上的衣裳扒个干净。 回头看见尤妙看着他背影发愣,被他逮住又脸色羞红的躲开,觉得有趣便毫无遮挡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给爷找身干净的衣裳。” “爷不沐浴?”虽然羞愤,但尤妙还算是尽职尽责。 “自然要沐浴,只是妙妙那么期待看爷脱衣裳的模样,爷为了妙妙再脱一次也使得。” “……” “怎么?在气爷刚刚脱得太快了?” 席慕微微站近了,尤妙低着头就跟他腹下乌黑的地方距离的更近,尤妙不用直视,余光都被他那东西占满了。 连呼吸中似乎都能感觉到那东西的热气腾腾,尤妙屏住了呼吸,头不露痕迹地往后头退了退。 可惜这不露痕迹只是尤妙自己觉得的,席慕站的近,目光又在她身上,见状,勾了勾嘴角。 身体晃了晃。 估计是在车上被刺激的太兴奋,这一晃就有些液体溢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尤妙觉得有东西溅到她的脸上。 “……” 问席慕想不想尤妙像是他刚刚对待她一样对待他,他自然是想的,想的浑身上下都发痒,但是想到梦中的她对稍微激烈一点的欢愉就露出生无可恋的眼神,身体那股子热就冷了。 后头还是把人抱进了水里走了正道,一番激烈的前进退后运动过后,席慕手摊放在浴桶边沿,怀中是累的闭眼平复呼吸的尤妙。 抱着女人,席慕觉得满足,又觉得有点心酸,他席爷从来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到底什么时候尤妙的思维才能从那梦里摆脱出来,好让他能多走几个道。 尤妙明明身娇体软,他却要这样小心翼翼的,办个事还要考虑尤妙承不承受的起,太憋屈了。 虽然不知道尤妙什么时候才能放开心怀,但如今的发展往好的想,至少尤妙晓得白子越不是个东西了。 到了用晚饭的时候,席慕终于没再卖关子,看着食不下咽,时不时偷偷瞄他的尤妙,开口道:“爷把白氏安置在城外的一处庄子,等到她养好了病,给她一笔银子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若是养不好病,那庄子的下人也会把她完完整整的葬了。” 席慕语气淡淡,没什么情绪,但却让尤妙的眼越睁越大。 终于得到了想得到的信息,心中的大石落下,尤妙情绪却上来了,整个人显得有些激动。 “爷怎么会动救柳少夫人的心思……不,不……爷那么好的人,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柳少夫人也理所当然,只是爷是怎么把她救出来的?” 席慕睨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对爷的事那么关心,爷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话里的酸意比桌上的糖醋鱼还让人嘴里发酸。 见尤妙怔愣像是不知道怎么作答,席慕扯了扯嘴角,继续道:“救个人有什么难,只要有心自然就能偷梁换柱。” 打听到白氏经常遭受柳宇齐殴打,席慕就动了帮她的心思。当年白辰君的心思他明白,那时候所有人都在传他把她视为他的禁.脔,一边跟郡主商量订婚,一边牵扯着她。 而年少慕艾,白辰君长得不错,他不否认当初对她动过心思。 但人跟禽兽不一样的,就是情绪上来了也晓得什么可以碰,什么不该碰,白辰君不适合嫁与他,所以他说把她当做妹妹,就没做过什么逾越的事。 当然,有那么点心思,平日相处上就会有点暧昧。 那时候他事事护着白辰君,两人一起长大形影不离,虽然白辰君早有定亲,但全京城的人都道白辰君是他的,期待他大闹柳府把白辰君的婚约解了。 白辰君那时心中估计也有些什么,所以被设下圈套就上了钩。 生气的情绪当时一定有,他把白辰君当做妹妹,她却那么经不起挑拨,宁愿相信别人,但那种情绪过了那么多年早就过去了。 连他的亲爹都不想看他出头,就是要恨要气,也轮不到到去恨白辰君。 偷梁换柱而不是他想法子把白氏的事挑到明面,让白家跟柳家丢人也是白氏的想法。晓得斗不过,弄明白了一切也是给席慕惹麻烦,白氏只想安静的把余生过完,白家跟柳家就留给老天收拾。 席慕是帮忙,自然一切都按着她的想法来。 本来他是给白氏配了药,让她先毁容,然后找个身形差不多的代替。 谁想到白氏惹怒柳宇齐,就换了计划假装白氏要与柳宇齐玉石俱焚,一场火干干净净,也少了许多麻烦。 “你若是想见她,过两天让柏福送你过去见她。” “爷不去?” “爷去做什么。”席慕抬高了语调,仿佛尤妙问了一个怪问题。 “我只是觉得柳……白小姐应该想见到爷。” 席慕斜眼看向旁边眼睛闪动的尤妙,手臂搭在了她的座椅上头,脸逼近了她:“少给爷来试探的这一套,爷对她就没起过情,更别谈旧情复燃。爷出手救她不过是怕你要死不活的给爷脸色看。” “为了我?” 比白氏死而复生更让尤妙惊讶的就是,席慕救白氏竟然是为了她。 “可不是为了你。”席慕捡起了筷子夹了一口蛋羹塞进了尤妙的嘴里,“你为这事忙前忙后,想就知道如果白氏死了,你对爷露出什么表情。” 尤妙想说话,但嘴里被塞进了东西,只能迅速的嚼了嚼。 因为太急,吞咽不急还咳了起来。 席慕看的皱眉,一只手拍着她的背,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嘴下。 目光触到放在她嘴下的手,尤妙咳嗽都顿了顿,席慕这个动作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见尤妙迟迟没有动作,席慕眉头蹙了蹙:“愣着做什么,吐出来。” 尤妙捂住嘴巴,摇着头猛咳嗽了几声,硬没让东西喷出来。 “爷别担心,我没事,就是一不注意呛住了。” 席慕放下了手,戏谑地挑起了眉:“脏鬼。” 这是在嘲笑她把咳出来的食物又吞回去了,尤妙抿嘴不言,不知道是谁脏,还要接她咳出来的东西。 “那么瞧着爷作甚,爷难道说错了?” 尤妙摇了摇头,她只是还没从惊讶中回神,再一次承认了现在的席慕与上一世的不同。 上一世的席慕,在她吃东西呛到,估计只会皱眉走远。 “所以爷是为了我才救白氏,那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尤妙还是有些怀疑席慕的话,她哪里会有那么重要,让席慕冒着得罪柳家和侯府的风险,去把白氏偷天换日。 再说要是真是为了她,为什么不早告诉她,他分明像是早就决定做什么,然后看到了她的表现,所以才特别说出来邀功。 不是尤妙把席慕想的太坏,而是在她的心里,席慕就没好过。 “提前跟你说哪有惊喜的感觉。”席慕淡淡道,“本来打算再晚点告诉你,谁叫爷心软,受不了你那表情。” “我……” 尤妙不晓得说些什么,脑海中浮现席慕拎她上马车的样子,席慕这样说也说的通。再说上一世白氏是的的确确的去世了,若是席慕对她有旧情,上一世也该救她。 “怎么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席慕伸了个懒腰,“你晓不晓得为了救白氏,爷废了多少工夫,把一个活人从柳府中运出来,累死爷了。” “爷刚刚不是说偷梁换柱很容易?” 席慕瞪眼:“爷是说有心偷梁换柱很容易,爷对白辰君又没心。” 有理有据,让人无法不信服。 第87章 情书 气温越降越低,席慕平日无事就喜欢在床上懒着,光是他懒着还不够,也不许尤妙起来。 臂膀紧紧环着尤妙,阖着眼看似熟睡,但尤妙一动弹,他的手就会收紧,不给她钻出来的机会。 尤妙:“……” 这日又是睡到日上三竿,席慕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懒似的,让下人把午膳传到屋中用。 管事为难地道:“白大人已经在厅中等着了,爷要是另用,得稍等片刻厨房才能再烹制新的菜肴出锅。” “白子越那倒霉鬼还没滚蛋?” 闻言,席慕不高兴地皱了皱。 他邀白子越进府的作用就是让尤妙看清他是个什么人,因为白氏的事阴差阳错,现在尤妙眼睛睁大了,白子越自然就没用了。 这几日白子越早出晚归去柳府做样子,席慕一直被碰上他,还以为他自动滚蛋了。 若问想不想整白子越出气,席慕自然是想的,只是比起整他,他更不想忍受府中有坨屎到处乱晃,觊觎他的女人。 “凭什么要爷等。”席慕也不说在屋中用饭了,起身往外,尤妙小步跟了上去。 踏入厅中,白子越如管事所说早已入座,见两人前来微微颔首点头。 可是见席慕不坐下,反而皱着眉看他,白子越眼中闪过淡淡的疑惑。 “表兄?” “白子越你晓不晓得个道理?”席慕语气不豫地说出莫名其妙的一句。 尤妙在旁看着,她清楚席慕的性格,晓得他这是要没事找事了,默默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数着地下地毯的花纹有多少条。 听到席慕连名带姓的叫他,白子越有所预感,放下了手中的茶盅,淡淡道:“表兄指什么?” “死亲不去旁家,白子越你亲妹子死了,在爷家赖着不走,难不成想带衰爷。” 说完,示意柏福送客。 柏福一头的冷汗,接白子越来府的是他们爷,如今赶人的也是他,而且还马不停蹄的像是赶衰神的把人赶走,白子越估计得恨死他们爷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帮客人收拾行李。” 见柏福他们没动静,席慕眼皮微掀说道。 有了席慕亲自开口,所有人只有动了起来,不过那些粗使都是往外走,去白子越的院子传话。 而剩下的柏福只能战战兢兢的走到了白子越的面前:“不知道白大人寻好院子了没有,小的吩咐人去找。” 白子越摇了摇头,直视席慕:“表兄以为子越还会受几次这样的窝囊气?” 莫名其妙的向他示好,难不成就是为了轰走这一时的爽快。 白子越挑了挑唇:“我来江南之前,舅舅便与我道,都察院都使有了空缺。” 这才几年,席慕还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而他二十五岁未到已经做到了从五品。 不管席慕在学习上再有天赋,几年两人的距离越拉越大,他只配被他踩在脚下。 席慕面上没有白子越想象的恼羞成怒,神情跟刚刚嫌恶看着他没什么区别。 “靠着爷的亲爹发达,还要来爷面前炫耀,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白子越是兴安伯府的一条乱窜的狗。” 白子越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扭曲了下,尤妙都忍不住抬头去打量他的神色,恰好触及到了这一幕。 清俊的脸上怨毒乍现,没有平日谪仙的姿态。 下一刻白子越也恰好看她。 白子越抿着的唇瓣略微上翘,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可以支撑他的精神去不在乎席慕那番话。 “表兄为了辰君的事心伤我明白。”说完,白子越朝尤妙微微颔首,潇洒的踏出了门槛。 席慕见状差点追上去揍人,尤妙察觉握住了他的手。 “别让一切难收场,打出事了爷就是没错也变成又错了。” 席慕吐了口气,扣住了尤妙的手。 “没心情吃饭了,看爷打拳去。” 尤妙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饭菜,她习惯吃早饭了,席慕不准她早起就算了,如今都算是晌午饭了,也不让她吃。 “怎么?不想看爷?” 席慕眯了眯眼,凤眼上挑看起来十足的危险。 尤妙晓得他跟白子越的对话,不止白子越觉得被冒犯,席慕看着没事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席慕在她面前很少提过他爹,唯一提过的一次,她还记得席慕那时候的语气。 有点恶心又夹杂了其他奇怪的情绪:“那个老畜生。” 当时她还觉得席慕连亲爹都能骂,才是个真正的畜生,现在心平气和的看他们的父子关系。 席慕他爹似乎白子越当做亲儿子养,而席慕这个亲儿子却是当仇人。 要不然怎么白子越都要升官了,席慕还是个游手好闲的世家子弟,若说席慕没点能力就算了,但席慕不是考过解元? 席慕到了后院的空地,便虎虎生威的挥起了拳。 拳法他就小时候练过一阵子,后头顾着玩乐便丢下了,重新捡起来还是因为刚碰尤妙觉得她的招式太多,几次泄的太快丢了丑,才重新找了师傅。 找师傅制定训练计划,只是为了在床上大展神威,这种事也只有席慕干得出来了。 席慕的确是有个学什么都快的脑子,前段时间尤妙看他耍拳只有空架子,如今倒是有些威势。 整个人在冷风中蒸腾着乳白的热气,出拳刚劲有力,步伐行云流水。 不能吃饭,尤妙也只能专心看着席慕打拳分散注意力,只是没想到他打着打着,就嫌热开始脱衣服。 尤妙瞪大了眼睛。 席慕的背上是她的抓痕,胸前是她的吻痕,靠近小腹的地方还有她留下的一圈牙印。 尤妙一直觉得自己是被折腾的惨的那个,但光天化日之下看到席慕这一身“伤痕”,尤妙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战斗力还可以。 “爷,爷……”扫到周边偷瞄的小丫头小媳妇,尤妙脸色绯红的捞着衣裳去遮席慕的上身,席慕收拳及时,才没打到她的脸。 皱着眉头,席慕语气不善:“突然冲过来,想陪爷练练手?” 尤妙摇头:“我怕爷着凉。” 匆忙拿衣裳遮住了席慕的背,尤妙等于整个人都环抱着他,侧脸碰触到灼热肌肤上的汗珠,尤妙拼命往后躲。 可惜,席慕抱着软香玉,那儿容许她闪躲,手搭在她的腰上,把人抱得更近,两人紧紧挨着。 虽然是被赶走,但白子越却不慌不忙,像是浑然没明白席慕的意思,慢悠悠的收拾东西。 白子越是伯府亲戚,又是个官,席家下人也不敢催他。 也就是这个不慌不忙,恰好让他看到了两人相抱的这一幕。 离得远白子越听不到两人的声音,就见席慕挑着眉,嘴角戏谑地勾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让白子越留意的是席慕搂着尤妙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看着还真碍眼,席慕这样的人,只能外表风光内心苦闷,他凭什么能心满意足。 白子越看的不爽快,隔天尤妙就收了一封信。 由一个没跟尤妙打过交道的粗使丫头,趁着她独自一人的时候偷偷摸摸的交给了她。 信封右下角写了个小小的“妙”字,尤妙是认识白子越笔迹的,所以连拆开都没拆开就直接交给了席慕。 席慕还以为尤妙终于想通了,给他写了封情书玩情趣撩他,目光触到信封上的字,脸色便是一黑。 近乎暴躁的撕开了信封,一目十行,越看脸色越臭。 尤妙一脸无辜:“丫头给我的,我不晓得是什么,干脆给爷看了。” “哼。” “里面写的是什么,爷看的那么生气?”尤妙凑头去看。 席慕连忙收了信纸,手指抵着尤妙的额头:“没什么好看的,一边去。” 尤妙:“……” 第88章 见面 席慕不想让尤妙晓得信是谁写的,尤妙就装作不知道。 反正认清白子越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尤妙觉得他说的一切她都没必要晓得,也就是这样她才会干脆的把信给了席慕。 按着席慕的性格,信自然不会就那么完了,时隔几天,外头就风言风语的在传白子越跟青风馆的小倌定情,还有人亲眼看到他们拉拉扯扯。 好男色要是落在别的公子哥身上,至多也是闲话几句。 可白子越不是普通的公子哥,而是楷模之类的人物,这事跟他的形象差别太大,所以这事几天就演化出了各种版本。 而这事促使人怎么想都是席慕干的。 为了让席慕更高兴,尤妙也适时露出了开心的表情,高兴白子越真面目暴露。 “没想到白子越竟然是那样的人,还是爷看的清楚,早早让人走了。” “这些日子还有没有做关于那姓白的梦?” 没想到席慕还惦记着她的梦境,尤妙摇了摇头,说来奇怪这几日她都是一觉到天亮,没做什么梦。 连着几次现实发生的事跟记忆中不同,尤妙觉得自己关于上一世的记忆都淡了些。 见尤妙认真摇头,席慕眯了眯眼,与她相反,席慕最近倒常梦到白子越。 零零碎碎的,有些是他拿尤妙不爱他来嘲笑他,有些是伯府里面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尤妙也跟他一样梦到过全部的场景,甚至比他梦的还要多。 “爷的大哥,你梦到过吗?”席慕突然朝尤妙道。 尤妙愣了愣,差点都觉得席慕知道她是重生的,说这种来试探她。 “爷怎么会问这个?我都没有听爷提起过爷的大哥,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梦到。” “可你不是梦到了没见过的白子越。”席慕说完,不等尤妙回答,摆了下手,“算了,你说的对,无缘无故的你怎么会梦到爷大哥。” “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尤妙想起席慕嫡亲大哥,几年后就会离世,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自然是因为梦中听着白子越的话有些蹊跷,觉得他大哥有了什么事。 席慕摇了摇头没有多说,跟尤妙不同,就是梦境多真实,他也不过拿来当个肤浅的参考,不会真正的套在现实上面。 “庄子上的人来传信,说白辰君的病情大好,你要不要去看看?” 席慕抬眼看向怔愣地尤妙,挑了挑眉道:“不想去?” 尤妙立即摇了摇头:“我还是去看看白小姐吧。” 就是席慕不提,尤妙也记着白氏的事,只是去不去看望她,她一直没下定决心,所以这些天她就没主动提及。 她就是个妾,跟白氏也没什么交情,如今去看她,估计她待她也会觉得尴尬。 见尤妙应下来了,但神色还是犹豫的,席慕转念一想就晓得了她在在意什么:“当初在白氏面前说要帮她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顾忌身份,现在倒是不好意思了。” 尤妙嗔了他眼:“那怎么一样,那时候我是想逼爷有所动作,我是代爷说不好意思说的话,现在我该以什么样的身份。” 按着席慕这样的性格,一定不愿意白辰君以为他关心她,所以费力救了她,一定会把所有都推到她的身上,说是为了她才救白辰君。 这多奇怪,白辰君看着她该是什么表情。 “当然是以爷心肝的身份。” 席慕歪嘴,胳膊搭在了尤妙的肩膀上,低头见她垂着眸的模样,脸上的戏谑的笑意微敛。 “爷是哪儿没疼好你,让你在这般小事上都那么自卑。” 席慕声音里没了笑意,沉稳低哑的声线听着有几分严肃。 尤妙微怔,没想到席慕会说这话。 转过身子去看席慕的表情:“爷想到哪儿去了,好端端的我自卑什么。” “真的?” 不等尤妙点头,席慕又道:“如果今天你是爷夫人的身份,还会不会这般不好意思?” “这怎么可能。”尤妙笑笑道。 没有理会他的假设,而是径直否认了这种假设。 席慕手指在尤妙的肩头敲了敲,若是想让尤妙彻底否认梦境的真实性,娶了她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 以前说让他为了让女人安心会娶了他,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没睡醒在说梦话,但是做了几场梦,他倒是真的开始说梦话起来了。 反正娶谁都是娶,娶了尤妙比娶其他女人会让他满意。 只是要娶她会有些麻烦。 说起来倒是可以利用利用他那爹,他亲爹估计会很高兴,他娶一个帮不上他忙的女人。 …… 再怎么犹豫,尤妙两天后还是坐着马车出了城,到了白氏暂居的庄子。 江南的乡间人虽然没城中少,但却显得更有活力。比草木郁郁葱葱,若不是尤妙还裹着袄子,都要觉得已经换了季节。 席慕这个庄子规模算大,有座果山,还有几百亩的水田。 这种产业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已经算是个财主了,但是放在席慕的眼里连台面都摆不上。 听到尤妙惊叹,席慕便随意就说把庄契给她。 尤妙连忙摇头拒了,倒不是她不贪财了,只是这些东西都是席慕亲娘送他的,席慕送给他的结发夫人,席慕亲娘估计都觉得自个儿子收不住财,若是送给了她,席慕他娘不找亲儿子麻烦,但估计她一家都要遭殃。 什么东西拿得什么东西拿不得,她心里还是有些数目。 柏福吩咐下人,从车上卸货,见尤妙也站在一旁看着风景,迟迟不去屋中瞧白氏。想起他家爷吩咐的话,上前凑到她面前低头道:“今个来的时候,爷吩咐小的,说有话要传给夫人听。” “什么话?”尤妙问道。 本来尤妙是想拖席慕作陪的,但是他说乡间都是羊屎牛粪的味道,熏人难闻,把她送上马车就背着手回屋继续睡觉了。 “爷叫小的跟夫人说,救了人就大大方方的听人道谢,不是谁都担得起夫人的善心的。” 柏福说完挠了挠头:“大约就是这样的意思,爷还说夫人快点听完了道谢,就快点回府,要不然就要出门喝酒了。” 尤妙愣了愣,突然扑哧笑出了声,柏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尤妙摆了摆手。 席慕竟然拿他出门喝酒的事来威胁她,他恐怕不知道,她最高兴的时候一般都是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 两个人每天都在一起,呼吸的气流,都是你呼过来,我吐出去,能呼吸一口新鲜气息,都让她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听了个笑话尤妙心情松快,没怎么犹豫,就去了后院见白氏。 白氏养病的地方靠山,院边上有几株长青的大榕树,院口的空地停留了几只鸟雀,尤妙踏进了院门,这些鸟儿不防人,没一只被尤妙惊动。 叽叽喳喳的在地上走着,尤妙玩心起来,小跑的伸手去抓。 只是鸟儿本来还在地上,像是没被她步伐所惊,但她伸手快抓到的时候,便扑哧着翅膀飞远了。 连抓了几次,尤妙来了气非要抓到一只,后头倒真让她抓到了。 只是抬起来一看,那只鸟儿瘸了腿。 尤妙正气馁着,就听到一阵笑声,侧眼便看到白辰君紧闭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她穿着一身青色家常的薄袄子,靠着门正捂着嘴笑。 尤妙脸色一红,也不知道她看了多少进眼中。 “可是我吵到了白小姐?你身体还没好别冻着了。” 尤妙上前想扶着白辰君,不过手上抓着鸟儿,空不出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白辰君见她的模样,又笑了笑,看向她手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小鸟:“唤下人过来准备个笼子吧?” 尤妙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快半个月,白辰君身上就长了不少肉,削瘦的脸颊丰腴了不少,隐隐能看出姑娘时温婉可爱的模样。 离开了柳府她整个人都多了一股鲜活气。 “我身体好多了,大夫说我稍微吹吹风无碍。”白氏朝尤妙笑了笑,“因为听到动静就出门看了看,我没看进去多少。” 尤妙怔了怔,反应过来白氏这是在说笑逗她,也抿唇笑了笑。 两人把受伤的鸟儿包了药,放进了鸟笼,白氏目光转向专注看着鸟雀的尤妙。 浓密的眼睫上翘向上,像把小扇子,眸子水汪汪的,像是有光照耀到了水上,波光粼粼。 白氏从小没少参加聚会,漂亮的世家小姐没少见,但直视尤妙也无法否认她这份美。 原来席慕喜欢的这般长相的姑娘,无害纯真。 她当初还以为他的生活环境,到最后他会被精明事故的女人虏获,没想到到头来他选了个年纪小长相纯的。 而且出身也不出众,就是个平凡家境的姑娘。 察觉到白氏的目光,尤妙侧脸看向她,眨了眨眼:“怎么了?” “我还没正式给你到过谢,若不是你我从来没想过我还有自由的一天。” 白氏积年累月的喝药,身上虽然熏了香,还是带了一股淡淡的药味,这是让人轻易就能想起哀苦的味道,但如今白氏笑的开朗,看着她发自内心的微笑,尤妙忍不住也扬起了笑容。 “白小姐不该谢我,爷只是不喜欢揽工而已,这一切都亏爷的帮忙。” “他我该谢,但我最该谢的却是你。”白氏顿了顿,“当初你说救我帮我,那是我们素不相识,你却关心我的状况,让我突然觉得这世上也不全是混人。” “白小姐……”尤妙抿了抿唇,她担不起白氏的谢。 刚开始想帮她是为了白子越,后面想帮她是想通过改变她,来证实自己不会落入上一世一样的轨迹。 白氏握住她的手,含笑轻轻摇了头:“不管为了什么,我都很高兴,你帮了我。” 亲手给尤妙斟了一杯茶:“我孑然一身,也没从柳家带出来什么东西,也只有借花献佛,用你家爷的茶水谢你了,你别嫌弃才好。” 尤妙双手接过喝进了肚子里。 两人的联系也就是席慕,白氏看出了尤妙的不自在,就主动跟她说起了席慕小时候的趣事。 “慕哥哥很喜欢惹伯爷生气,伯爷越生气他就越高兴,因为这个他学了不少他不喜欢的东西。比如明明很讨厌筝,说是姑娘家学的东西,为了压白子越一头,他也特地学了。” 想起了席慕一边骂市井脏话,一边学筝的样子,白氏笑了笑。 “你们家爷的性子别扭,对在乎的人或是事,就喜欢用与众不同的方式来达到他的目的,若是不在乎他就会彻底不看不关心,就比如我。”白氏面上依然是带着笑,没露出任何失落的神色,“席慕自傲惯了,有时候惹怒了人也不晓得,你若是觉得他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直说就是他为了你都能改,我看的出他很在乎你,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在乎一个人,你对他是与众不同的,提到你他的神情都不一样。” 闻言,尤妙愣了愣。 再开口就问起了白氏以后的打算,算是岔开了话题。 白氏瞧出来了尤妙的意思,后面就只是见缝插针的跟她说伯府的事情,尽量的还她人情。 第89章 折返 不只是伯府的事,谈到后面,白氏打开了话匣子,便跟尤妙说起了她跟席慕当初的恩怨,说起了席慕那个红杏出墙的发妻。 伯府的事尤妙都晓得,而当初席慕怎么会娶吴氏的银隐秘她却不晓得。 “说起来也是我蠢,那时候慕哥哥到了年纪,屋中置了几房侍妾,也还跟其他公子哥一同出去玩乐,我去找他说话总会被人打趣。而那时候慕哥哥考中了解元,德亲王注意到他,有意把郡主下嫁给他。” 德亲王尤妙晓得,如果说兴安伯府是如日中天,德亲王府就是京城的半边天,德亲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地位不是普通世家可以比拟。 没想到席慕竟然曾经有机会娶慧敏郡主。 说了重点,之后的情节就简单了。 白氏听信了谣言,觉得席慕也背叛了她,为了讨好她继母,所以要纳她为妾。 所以就在一次宴会中,就设计了席慕跟吴氏偷情被抓。那场宴会慧敏郡主也在,见了此事大怒,跑到宫中告状,这也是席慕没有继续科举的原因。 “触怒了郡主也不至于断了慕哥哥的前途,后头我发现我的设计太成功了,就像是背后有人推波助澜似的,我查了查或许是伯爷不想让慕哥哥出头,而慕哥哥也知道了,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 尤妙皱了皱眉,听了那么多席慕跟他爹不和的话,终于忍不住闻道:“爷跟伯爷到底有什么仇怨,他们不是亲父子吗?” “自然是亲父子,我以前也疑惑伯爷为什么不喜欢慕哥哥,只是……”白氏摊手,“我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慕哥哥就像是天生不讨伯爷的喜欢。” 这是什么道理,说不喜欢亲生孩子的,尤妙以前不是没见过,但却没见过不喜欢到不希望亲生孩子出头的。 毁了席慕娶郡主的机会,难不成对伯府有什么好处? “对了,我听过一个比较荒谬的说法,说是慕哥哥出生的时候伯爷倒了一个大霉,差点没命了,然后算命先生说慕哥哥克他,所以他就不喜欢慕哥哥。” 说着,白氏就笑了起来:“荒谬吧,哪有人信鬼神信到这个地步。” 尤妙顺从地点了点头,但心里却不那么觉得。 按着她在伯府的记忆,席慕他爹的确很喜欢玄学一类,院中就贴了不少符咒。 再者白氏觉得荒谬,是因为她平日接触的人,都像是席慕对算命这事是拿来锦上添花。 而她却是见识过他们乡里,有些人听了算命先生的话把自己亲娘掐死的。 跟白氏聊了一阵,白氏留尤妙下来吃晌午饭,尤妙没推辞,吃完了白氏小歇,她就去处理那些她从城里带来的药草补品。 弄完了,见难得出了太阳,小媳妇们坐在阳光底下绣花,说说笑笑的。手痒也弄了架子,跟她们一块做女红。 尤妙本来就是乡间长大的,跟这些小媳妇们也聊得上来,说说收成,聊聊旁人家的闲事,等到白氏醒来的时候,尤妙已经绣出了两朵睡莲。 见白氏出来,尤妙眯眼笑了笑:“等我再添上祥云,拿来给你做枕套。” 水粉的缎子,绣莲花瓣的时候尤妙应该用了银线,白嫩嫩的莲花瓣在阳光下闪着光。 “手艺真好。”白氏惊叹,“你们爷平日用的帕子也是你绣的吧?” 尤妙点头,虽然不愿意,但席慕直接让府里绣娘别做他的东西,把事交给她,衣服鞋袜什么的她都得给席慕置办。 “真好。”白氏坐在尤妙旁边,细细的看着荷花,眼睛都在发着光:“说来我蠢到底了,以前我喜欢跟我继母唱反调,她做样子请了先生教我,然后又让人在我身边说她没安好心,让我别上当,所以我虚长了那么多岁,倒是什么都不会。” “都说后母恶毒,这位夫人你遇到的算是坏到家了。”跟尤妙一起做女红的小媳妇撇着嘴道。 “就是,遇到不好的后母,可就是毁一生的事。” 尤妙跟着点头,让柏福又拿了一副绣架:“你要是不嫌弃,我教你女红如何?” 白氏欣然点头。 这女红一做就做到了吃晚饭的时辰,尤妙看了天色估摸着席慕应该去喝酒了,为了不打扰他干脆让柏福去传话,说她今天不回了,明天再回去。 尤妙猜测的不错,快到晚膳的时辰席慕就出门了,只是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自信总觉得尤妙在家中等他,所以喝了一个半时辰就回了府。 天都还没黑透他就下了酒局,被调侃了好一阵子。 他心中得意,所以也任他们调侃,只是下了马车碰到正好回府传话的柏福。 柏福把话一说,席慕脸就黑了。 胆子肥了啊!竟然敢夜不归宿。 …… 白子越的假期不长,被抓到跟小倌定情的时,他早就定下了回程的日子,可是被抓到了之后,他的回京就像是落荒而逃。 尤妙去看完白氏的时候,白子越已经在回程的路上,只是他人虽然要走,却无法把在席慕这儿受到的气咽下去。 派人查着席慕的动向,想把亏给讨回来。 而皇天不负有心人,白子越知道白氏可能没死,连着砸碎了几个杯子。 叶喜看着发怒的主子,连忙劝道:“那姨娘也有可能是去看望有故的友人,不一定是小姐。” 白子越冷冷地看向他,眼中像是结了冰。 “给我查清楚!” 他竟然被席慕和尤妙练手耍了那么一遭,想到尤妙看他的眼神,那眼神是不是也是席慕特意交代,拿来戏耍他的。 白辰君竟然没死! 白子越越想席慕的姿态,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怪不得他没什么反应,原来人早就被他偷梁换柱了。 心中有疑,白子越让运着行李的马车先行,而他下了车悄无声息的回转江南。 想到席慕他们都把他当做小丑,他就无法回京,无法忘了他们,告诉自己他比席慕强上许多,他以后会拥有席慕没有的一切。 白辰君没死无碍,只要席慕死了,这一切才算是结束。 白子越的眼中像是沁了血,涌着深深的怨毒。 第90章 直面 灰扑扑的鸟儿在金丝笼里跳来跃去,席慕凑在边上愁眉看着,觉得它每跳一下,身上就有灰尘落下弄脏他的笼子。 “这是个什么东西?” 等不到尤妙回府,席慕说是要冷冷她让她长记性,但一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怕尤妙又做了什么狗屁梦,效仿梦中拍拍屁股跑了,一大清早就出了城来寻她。 尤妙坐在桌边梳妆,想着用什么脂粉能把她如意颈结边上的红痕给盖住。 席慕人一来就像是猛虎扑食,把她压在榻上咬了几口才松嘴。 “爷难不成看不出来,这是山雀。” “爷自然看得出这是山雀,爷是问你没事养这个玩意做什么?” “爷瞧它不是挺可爱的。” 尤妙走到鸟笼边上:“爷别逗它,它脚受伤了不好飞来飞去。” 席慕翻了一个白眼,他放着珍禽不逗,去逗一只瘦小难看的山雀。 “昨日白辰君说了什么,你竟然没回府,晓不晓得爷为了给你留门,差点遇了贼。” 这一听就是假的,尤妙横了他眼:“辰君姐没说什么,我们做女红做晚了,我才没回府。” 见尤妙称呼都变了,席慕轻哼一声,早晓得她适应的那么快,当初就不该劝她来见白辰君。 “下午还有个宴,你快些收拾,现在就赶回城中。” 闻言,尤妙看着席慕理所当然的姿态,就没说不想去,见他要出门,赶忙道:“爷帮我把小灰带到车上吧。” 叫小灰的东西,席慕怎么想都是桌上那灰扑扑的东西,他穿着十几个绣娘要做上半个月的云锦团花袍子,手上拿一只山雀像是什么样子。 “太丑了。” 拒绝后,席慕出了门,只是片刻不到他又踏入了门槛,嫌弃地拎了鸟笼子:“快些弄完,爷在车上等你。” 见状,尤妙怔了一下,便捂着淳朴笑出了声。 只是这笑持续了片刻,尤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收敛了起来。 回越县的孟素让她跟席慕好好过,白辰君暗示她跟席慕好好过……她自己也不禁开始想这个问题,她要不要跟席慕好好过。 而要怎么样又是好好过。 她看的出席慕跟上一世不一样了,因为她的改变,他也变了。 连带着身边人的命运也因此改变了。 她能感觉到席慕对她的重视,就像是刚刚不愿意拿鸟笼,但怕她生气还是倒回来把鸟笼拿在手里,就像是她擅做主张没回府,他心情不爽却一大早来找她。 但这些改变至多只能让她用平常心对他,让他的位置从心头大恨上移开,做不到席慕所期望的那样,像是她娘对待她爹。 因为在乎变得惶恐他的心思,因为在乎变成别的性子。 没在屋中逗留太久,尤妙去跟白辰君告别,两人约好了下次一起做女红,便急匆匆的去了席慕哪儿,怕他等久了发脾气。 “爷看白辰君能蹦能跳,过些日子爷就给她一笔银子让她滚蛋,做什么女红你有这个闲心,不如给爷多做几双鞋袜。” 尤妙笑着不说话,去看柏福拿在手上的小灰。 “这种山雀虽然腿受了伤,但精神奕奕的,夫人的眼光真好。” 柏福凑趣说了句,但尤妙脸色微微一变:“以后别叫我夫人了,姨娘就是姨娘,叫人听到该误会了。” 席慕本来在马车里,听到了尤妙的话迅速扯开了车帘,把尤妙拉了进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又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席慕眉头微蹙,眼中透着不高兴。 尤妙让席家的下人叫她夫人,是因为想留把柄给席慕他庶兄,现在她对席慕没那么恨了,才想要改变这状况。 “我只是觉得,夫人这称呼小地方随便叫叫无碍,若是一直放纵下去,等到以后爷的夫人进门了,知道了这件事怕是要生气。“ “你什么时候顾忌这个了,爷身边的女人你不是都要轰走,再者‘夫人’这个称呼,是谁撒娇无赖非逼着爷,让下人们唤你的。”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这称呼等到爷回到京城之后,传到有心人的耳中,总归是不好。”尤妙抿了抿唇,“爷最好想法子封了府中下人的口,别叫他们嚼舌根,让旁人晓得爷宠妾宠的那么没有章法。” 尤妙刚说这个话题的时候,席慕以为她是听到了什么,又开始胡思乱想,给他找折腾了。 但听她说完,他眼眸半眯,轻而易举的明白了尤妙的意思。 “爷一个纨绔子弟,靠着私产过活,会有什么有心人那这种小事来找爷的茬。”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如果爷有一天你不……”尤妙说着对上席慕蓦然严肃的近乎锐利的目光,要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管。 “继续说啊,如果有一天爷怎么?”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规矩一直守,等到以后做什么都不会被别人逮着漏洞说话。” 见尤妙垂眸,席慕板着尤妙的下颌,逼她跟他对视。 “爷对你还不够好吗?说话为什么说一半藏一半。爷从来没拿你晓得爷的喜好,明明是乡野丫头,却懂古玩瓷器,品茶赏花也能说得头头是道……这些事质问你,你该是懂爷的意思,爷喜欢你所以能许多事情都不在乎,你怎么就像是块捂不热的冰坨子。” 尤妙没想到自己在席慕的眼中漏洞竟然那么多。 她做那些事的时候,他都是理所当然的神情,事后也没有什么怀疑的神色,倒让她的警惕心越来越低了。 “我只是……”尤妙呐呐不成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些她这些的奇异之处。 “爷晓得,你会做梦,梦到一些没发生过关于你我的事情。”席慕如今的眼神精明的像是能洞察一切,“你觉得那些梦都是真的?你觉得白子越以后还会救你?上次你给爷的那封信便是白子越写的,爷设计了他,他如今该只想杀了你泄愤。” “还有孟素,爷不可能去抢小厮的女人,还有白辰君,她还活着的事情,就算被柳家人发现,爷有办法把她混过去,柳家人不会想闹出什么丑闻,只能乖乖闭嘴。” “对了,除了这些应该还有呢你那个便宜大哥……” 关于尤锦,席慕没有梦到过,但是想到之前尤妙待尤锦的态度,对葛葭桐的深恶痛疾,他就能猜到尤锦在尤妙的梦中应该也没什么好结果。 果真提到尤锦,尤妙瞪大了眼睛。 席慕扯了扯嘴角:“你的梦可能有真实之处,但发生那么那么多改变,而这些改变都还是依赖爷而产生,你就还那么一味相信梦境?” “在你的梦中,是不是爷对你十分不好?”席慕皱着眉有些暴躁地说出这一句。 尤妙对他若即若离,他怎么想都跟他梦到的那些片段有关,尤妙是不是也梦到过,他掐着她的脖子做事。 所以在他初占有她时,她那么顺从,从那么前面的时候她就开始做梦了,所以她怕惹怒他,才没有大吼大叫,之后也提出了与他暗度陈仓。 这样一联系,一切都说的通了。 开始的她并不是心中有他,故意使手段勾引他,吊着他的胃口,不过是害怕他发怒,怕她的家人遭殃,所以假装配合他。 他觉得除了一开始邓晖多管闲事把她扔到他的床上,之后他就没强迫过她,两人一直过得和和美美。 而因为有梦境在前,对于尤妙来说,他就是一直在强迫她,她对他的每个反应,都只是怕所有的一切变糟。 一点通,其他的细枝末节全部都亮了起来。 到此刻,尤妙对他每次奇怪的态度,每次奇怪的举动,在他心中都有了相应的解释。 有些变故就取决于人的一念之间。 尤妙怔愣地看着目光复杂的席慕,心中猛然明白了这些天他的变化,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了不少她藏在心底,打算藏一辈子谁都不说的秘密。 并且他现在需要她,将她的秘密在他的面前完整的摊开,解开两人心结。 两人这世到了这刻终于算是真正的直面对方了。 第91章 教训 两人的交谈以尤妙的沉默作为终结。 席慕嫌车内太静,也没再嫌弃小灰,把它拿进车内看着它吱吱吱的上蹿下跳。 不过越是有声响,就越显得车内的两人静的呼吸可闻。 说两人闹矛盾冷战也不算,下了车席慕张嘴问的就是尤妙的事。 唤来了府中的管事妈妈:“你们夫人的衣裳去宴会的衣裳备好了没有?” 尤妙在一旁静静站着,她刚刚说让席家的下人以后别叫她夫人,席慕明明察觉了什么,现在依然我行我素,这其中代表的意思,让她不敢抬头瞧他的眼睛。 “已经备好了,衣裳师傅也在院中候着,若是衣裳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可以再修修。” 席慕颔首,侧眼看向尤妙随意交代道:“两个时辰后陪爷去喝茶,精神不足就再去睡会,打扮漂亮点。” 说完,席慕也没等尤妙,去了来了江南那么久,一直充当摆设从未踏入的书房。 估计是把心捧出来,又被拒了,情绪紧绷了一路受不住,独自去疗伤去了。 看着席慕的背影,尤妙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去,就像是存了补偿的心,这出门前的两个时辰尤妙没耽搁,把席慕刚刚的那句吩咐当做正经事来做。 尤妙细致起来,就会让旁人发现她平日过得有多么的懈怠。 上一世在席慕后院十年,她不可能是只知道了汗巾流行的款式,一屋子美人,伯府底蕴厚在分例上大方,而席慕更大方。 争奇斗艳,基本看了伯府后院就能知道京城当时新兴的妆容款式,耳濡目染之下,尤妙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时间闲置的胭脂水粉摆满了桌子。 珠宝首饰在屋中闪闪发光,看了衣服的款式,尤妙一个个配过去,宝香阁的成衣师傅看的目瞪口呆,见尤妙郑重的样子,本来对自己做的衣裳十分自信,现在都开始回想有没有那儿针线缝制的不够整齐。 等到到了差不多的时辰,席慕还在写着他都认不出的字调整槽成一团的心情,就见柏福笑的兴高采烈进门,通知他尤妙准备好出门了。 席慕抬手就在他柏福灿烂的脸上花了一朵更加灿烂的菊花,看着盛放的菊花配着柏福愁眉皱在一起的脸,席慕搁下了笔,心情稍微好了些。 “她叫你来催爷的?” 柏福皱着一张脸道:“夫人没叫小的来催,是小的自个来的。” 说完,见主子的脸色不好看,柏福连忙补充道:“夫人准备好了,小的以为爷会想去看看夫人的今个的打扮。” “你家爷是刚开荤的毛头小子?女人衣裳首饰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今天尤妙脸上涂了一层面粉。” 柏福猛地摇头:“当然不是。” 席慕斜睨了他一眼,回桌前拿了笔又扔下了。 肃着脸背着手去了尤妙的院子,浑然忘了刚刚他说的话。 柏福来叫主子的原因很简单,他被惊艳到了,所以连忙叫主子也去看。 这原因在席慕看到尤妙的刹那就明白了,听到下人的传话,尤妙到门前来迎,屈膝低头福了个身,仰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今天格外的圆,眼尾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粉色脂粉给拉长了,一双桃花眼似醉非醉,朦胧如晨间秋水。 不只是眼睛,这脸瞧不出做了什么改变,但就是比平时光亮,连唇也更加水润嘟俏,让他想低头凑上去。 盯着看了片刻,席慕轻咳一声道:“宝香阁的手艺不错,这打扮算是带的出门。” “这衣裳是夫人吩咐改的,夫人心巧,只是让衣裳收了几个边,整件衣裳就不同了,特别是这圈珍珠,也是夫人吩咐订的,爷觉得漂亮吗?” 看到尤妙盛装打扮,为了谁这府中的人都晓得,见席慕反应不大,念夏开口道。 漂亮漂亮,怎么会不漂亮。 席慕的目光滑过尤妙全身,这套衣裳的重点不是珍珠的事情,而是尤妙把衣裳改的能让人感觉到她身体凹凸的曲线,但这种曲线又不是刻意露骨。 整个人端庄高雅,却更让人好奇她搞起来,能妖娆成个什么样子。 察觉到自己想着口中竟然分泌了唾液,席慕摸了摸脖子,转头先走:“既然弄好了,就出门吧。” “嗯。”尤妙微微点头,跟在了席慕的后头。 不止是打扮,今天尤妙还换了香。 软糯的甜花香,不止为何反而把她身上特有的茉莉味放的更大。 尤妙的体质奇怪,身上带着一股茉莉味,每次他把她折磨的惨兮兮的时候,感觉整间屋子都充斥这这个味道。 这次不用折磨,鼻尖就是这个味道,若是尤妙现在走到席慕的面前,就能看到他双眼泛红,禽兽的情绪上来了。 走了几步,席慕突然停了步子,尤妙愣了愣:“怎么了爷?” 席慕扭头拉着尤妙快步往回走,后面嫌弃尤妙走得太慢,干脆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大步流星进了屋子,狠狠把屋门给关上了。 柏福一众目瞪口呆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我就说夫人打扮的那么漂亮,爷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念夏小声念叨。 柏福听见了,赞同地点了点头,刚刚迫不及待的猛劲才像是他们家爷。 把尤妙放在了床上,席慕神色怪异,像是又高兴又愤怒。 就是这个小妖精动不动就用这种法子勾他,所以他永远都无法理直气壮地说“爷是爱你,你以为是爱你的身子。” 剥丝抽茧般缓慢的把衣裳从尤妙的身上褪去,犹如牛乳的肌肤露出,席慕完全无法移开眼眸。 他爱死尤妙这玲珑身子了,就是再有气性,见到床上这柔软的白肉,他就化成了一滩水。 “不去宴会了?”尤妙躲了躲,触到席慕饿狼般的眼神有点发憷。 “不准穿这样去!”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席慕便没再控制自己,连尤妙身上的首饰都没来得及卸,就扑到了她身上。 云鬓散落,颤动步摇叮咚发响,隐隐还带着泽泽的水声。 …… 等到出门的时候,两人已经迟到了半个时辰。 席慕抱着已经成了软骨头尤妙道:“记得爷还没消气着,你什么时候跟爷坦白了,爷就什么时候消气原谅你。” 在旁垫车墩的柏福闻言偷瞄了自家主子一眼,这红光满面的样子竟然是带着气的?这还真让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在宴会是家在江南与柳家势均力敌的人家办的,这些天席慕出门喝酒,与那家公子还算是投机,那公子孩子满月宴就特意邀了席慕。 到了地方,没想到倒是遇到了一位许久不见的人。 尤妙的目光先看看有几分眼熟的女人,才看向了那女人旁边尹良志,眉头蹙起。 这人是席慕女人接收户?之前是云莲,今个身边跟着的女人,她回想了一下也是席慕当年在越县亲近过的。 不止是尤妙皱眉,席慕也面色不善,尤妙是回想起了往事,而席慕一看这女人就能发现这女人跟尤妙有几分相似。 尹良志好大的胆子,那点肮脏心思竟然敢摆到台面来,他席慕的女人也是他敢窥视的? 想到尹良志玩着这些女人,脑子中可能想着的是尤妙,席慕眼中多了几分戾气,把尤妙扔给了府中的女眷,便扯着尹良志的领子,把人给拉远了教训。 尹家不是什么大家,所以席慕这举动在宴会中一点波澜都没起。 有人见状,多看了几眼,当家的主人笑眯眯地招了招手,说着趣事把视线移回到了自己身上。 第92章 抓走 到了江南,这些名门夫人自然不会像是越县的那些夫人捧着尤妙。 这样尤妙也乐得自在,寻了看几个看起来和善的夫人,坐在她们身边听她们说话,时不时搭两句。 多了十年伯府的经历,她见识差不到哪里去,见有人夸另个夫人身上的布料,尤妙跟着说了两句。 说了产地织法,做什么衣裳合适,就算是融入了她们一群。 若是不知情的根本不会想她是妾不是正头娘子。 席慕回来见尤妙跟旁的女人一块说说笑笑,暖阁里各家的夫人穿着绫罗绸缎,头上云鬓翠珠。 席慕处理好了尹良志,在外头站在,跟这家主人说话。 张嘴就是自夸:“我的女人在里头也不落什么。” 这家的主人姓李,叫李峰旭。 闻言,李峰旭往里头一看,里头也就席慕带来的女人是个妾,其他的都是正头夫人。 “你席爷的女人自然不差旁人什么,不止不差美的也让人眼前一亮,活该那姓尹的被你教训了一顿。”晓得席慕疼这个妾侍,李峰旭打趣地说道。 提到尹良志,席慕就冷哼了一声。 那龟孙子大约是昨天晚上宿醉没醒,他把他拎到角落,他还敢跟他说尤妙不过是个妾,他怎么能为个妾侍坏了两人的情谊。 一个乡下土财主的儿子,说话倒是说得大,他跟他有个鬼情谊。 尹良志见席慕发那么大脾气,还不理解,觉得云莲可以这女人怎么就不可以了。 还以为席慕是看上了这个女人,提出要送给席慕。 听了这番话席慕更生气,当即就把他狠狠揍了一顿。 现在人该是被尹家人抬回去了。 “我是说你觉得她做我正头娘子如何,反正坐在她们中间也没什么区别。” 没想到席慕是打的这个主意,李旭峰皱了皱眉,搂着席慕的肩膀把人带到了一边。 “兄弟你是在跟我说笑还是说真的?你那妾气质模样是没差旁人什么,但她是为什么成你的妾的,不就是家世不成,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当你的正室。” 纳妾重要的是喜欢,而娶妻重要的只有一条,就是门当户对。 门不当户不对说什么都是搞屁。 见李旭峰那么激动,席慕眸光淡淡:“我又不需要岳家提携。” 闻言,李旭峰不知道说什么,在他看来席慕是最需要岳家提携的。他亲爹不喜欢他,若是岳家给力,一飞冲天不是难事。 他们这一辈天天被长辈拿来跟白子越比,比的他们都恶心了,还是挺想有席慕冒头把人给打压了。 “不需要岳家提携,也不能乱来,你去问问你家长辈,看看你家长辈愿意你娶个除了身家清白没有任何优点的女人不。” “既然都到手了,名分这种事又算的了什么,你回去好好哄哄,为这事闹起来麻烦又不好看。”李旭峰以为是尤妙提出想当正室,拍着席慕的肩膀道。 席慕点头,李旭峰还以为是他劝透他了,谁晓得席慕正想着,尤妙要是知道所有人都不看好他能娶她,他偏偏能做到,她得感动高兴成什么样。 …… 话到了白子越这边,本该在回京路途上的白子越,如今就在江南城中的一处小宅住着。 身边就留了叶喜一个伺候的人,其他的人都被他派去了打听消息。 见主子就像是入魔似的,把一切精力都扑到了席慕他们身上,连吃饭出门说话这些小事都要打听,叶喜不由劝道:“小姐这次命大,但她现在已经不是柳家的夫人,也不可能再回府中,爷不必太介怀这事……” 叶喜没说完,白子越便抬头看向他,眼中全是锐利的煞气,让叶喜的喉咙一堵。 “他们耍了我,你却叫我别介怀这事?”良久,白子越收回目光,淡淡地道。 在确定了白辰君没死,白子越便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绪,他晓得席慕他们不死,便是他自己被自己逼死。 他一直在想这事要怎么结束,在打听到了席慕跟尹良志的恩怨,脑海中渐渐有计划成型。 “安排几个人去接触尹良志,替他抱不平,让他更恨席慕。” “小的这就找人去办。” “他找不到愿意替他报仇的人,我帮他。”白子越笑里透着狰狞。 …… 从李家出来,席慕见尤妙低眉顺眼的坐在车的角落,斜眼看她把他跟李旭峰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叙述给了她。 “没想到旁人那么不看好你嫁给爷。” 让尤妙没想到的是席慕会跟外人提这事,而李旭峰的回答反而在她意料之中。 任席慕跟谁说他想娶一个妾侍,那人的反应都该是李旭峰这样。 “李公子说的对,没什么看好不看好。”既然席慕把她的心思都猜得八六不离十,尤妙也没再故意搞什么花招。 “爷之前说的对,在我的梦中爷的确对我不好,所以我之前让爷赶人走,还有站在雨中,也都是做戏给爷看,好让爷厌弃了我,能放我回家。” 席慕忍着没有呲牙,这女人还真欠教训,谁许她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她的这些实话,不就证明了当初他的有所触动是在犯傻,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我不是霸道的性子,爷纳什么女人我都无碍,爷也不用墨娥她们赶走,那日爷宠春儿,我不觉得难过,反而还觉得得逞了有些高兴,那夜睡得特别好……” 尤妙没说完,席慕就捂住了她的嘴巴,目光狠狠地瞪着她:“给爷闭嘴。” 尤妙无辜地看着他,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跟他坦白了,他这是又怎么了。 她不晓得,若是把她之前的沉默比作三级伤害,现在她对他的伤害就是十级伤害。 席慕知道两人的感情中有他自作多情的成分,但尤妙那么一解析,他才发现他妈的他就是个蠢货。 偏偏他这个蠢货都被尤妙欺负成了这样,还没办法割舍她。 席慕都不敢问尤妙,她对他是不是没有一丝真实的感情,怕问出口他心碎成玻璃渣子,还要思考怎么把她的心留下。 “你真是不气死爷不甘心。” 席慕从牙齿缝挤出这几个字,放下了手,警告地朝尤妙道:“以后别跟爷说你以前对爷的想法。” 尤妙点了点头,心想难道不是你问的。 “在你梦里,爷是怎么对你的,爷对你不好你怎么就不会示弱,让爷对你温柔一点。” 说不要再提,席慕就安静了一会,又不甘心地朝尤妙问道。 尤妙抿了抿唇,看向等待她答案的席慕。 两人对视了良久:“……” 席慕等的打了个哈欠,他懂了只要是梦的事情尤妙都半点不想提。 …… …… 尤妙不愿意提,席慕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比如他多睡觉看能不能梦到什么蛛丝马迹。 谁想到不想做梦的时候,稍微眯个眼都能梦到些东西,想做梦的时候倒是什么都梦不到了。 连着两天都是这般,席慕气的眼下都有了黑影。 睡觉睡出来的黑眼圈也闻所未闻了。 席慕心情不好,尤妙察觉了自然也会跟着压抑,正好想到上次跟白氏约好了再一起做女红,跟席慕说了声,得了他的同意,两人都想着分开冷静冷静。 只是没想到这一冷静就冷静出来了事。 尤妙这一去就是几个时辰,等到天黑也没有回转的意思,席慕看着天一点点黑下来,心中突然无端有了些焦躁。 没见到个人就心神不宁,席慕暗嘲自己没出息。 人家女人都说对你没有半点意思,他还全心全意的脑子里就只有她。 反正尤妙也说了他碰其他女人她半点不吃醋,还觉得高兴轻松,既然如此他一个大爷们还守什么贞。 “去斗春院给爷置办桌酒。” 席慕吩咐完,就见柏福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席慕一脚就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爷玩女人看尤妙脸色就算了,你是爷的奴才竟然也给爷脸色看。” 说完,见有下人惊慌失措的往屋里闯,连通传都不晓得,席慕眉头蹙起:“什么规矩,给爷滚出去。” “可是……”那下人匆忙退出了门槛,急的都快哭出来。 “你家爷还没死呢,要是哭丧还早了些。” 耽搁这片刻,头破血流的念夏也气喘吁吁的赶到了院前,席慕是认得尤妙身边丫头长相的,见状心沉沉一落,快步扯住了那下人的衣领。 “到底怎么回事!说!” “夫人……夫人她被歹人抓走了。” 第93章 挣扎 绫罗绸缎看起来光鲜漂亮,但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过娇贵。 稍微一撮就能磨破,稍微一蹭就能染上别的色。 尤妙昏昏沉沉的张开眼,整个脑子都是惘惘的,感觉到胳膊微凉,一摸果真是衣裳被扯破了一个口子。 幸好如今冬季穿得多,外裳破破烂烂也没到衣不蔽体的地步。 这是件很旧的屋子,旧的能闻到烂木头的味道,窗扉紧闭,上面蒙着的绢布污黄的像是收割过的麦田。 抓她来的人算是好的,没把她扔在充满泥垢的地上,而是把她放在了床上。 但尤妙宁愿他们把她放在了地上,把她抓到那么一个破烂的地方,却把她放在有暗示意味的床上,总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尤妙挣扎中碰伤的后脑勺,如今这情形让她想起了她重生时的第一幕。 正想着,就听到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至近的响起。 “这是什么破烂地方,你们要送爷什么礼,卖个什么嘶……关子。” 说话的那人似乎脸上有伤,说到一半便呲牙咧嘴痛呼,后头的声音都有些变调。 这声音含含糊糊,尤妙听着隐约有些熟悉。在尹良志踏进门的那刻,尤妙也辨认出了他的声音猜到是他。 听他说话的意思,这一切并不是他主使,而是有人为他打抱不平,抓了她当做礼物给他泄愤。 尹良志进门见到尤妙软趴趴的像是被喂了药,青肿的脸上依稀能看出他的惊讶。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尹良志没想到他们有那么大的能耐,竟然能把席慕的心尖尖都抓过来。 尹良志转身说话,尤妙伸长了脖子想看他是在跟谁说话,但是那人站的位置刁钻,她根本瞧不见。 那人凑到尹良志耳边嘀嘀咕咕一阵,像是劝服了尹良志,便关了门走了。 尤妙见尹良志面色阴沉的转身,眼中像是孤注一掷,心顿时悬在了半空中。 “尹公子,我晓得你是被人利用,不知情他们抓了我,你要是放了我,我会让我家爷好好谢你。” 尤妙不提席慕还好,一提席慕,尹良志就觉得自己全身阵阵发疼。 他席慕竟然把他当做席家的奴才,当众对他拳打脚踢。 不过是个没身份没地位的乡下女人,他竟然让他出了那么大的丑。 尹良志想的怒火中烧,快步走到了床前扯住了尤妙的领子,把她拉了起来。 “爷不用那个姓席的人谢爷,爷本来还在想如何才能报复的了他,他们送你来倒是好了,席慕那么宠你,我不过找个相似的女人,他都对我手下不留情。我要是直接毁了你,他是不是就要心疼的拿头去撞墙。” 说完,尹良志便把尤妙扔到了床上。 “我听说你便是这样送到了席慕的床上,我带你重温旧梦如何。” 尹良志淫.邪的目光扫过尤妙的肌肤每一寸:“席慕弄女人倒是有一套,我见你以前还没那么凹凸有致,现在倒是张开了。” 说着就要去摸尤妙的腿,尤妙连忙缩动,但被喂了药,脑子跟肢体动作根本不能协调,完全躲不过尹良志的手。 “你既然知道我是这样被送到席慕床上的,那你知不知道送我上席慕床上的邓晖是什么下场。” 见尹良志动作顿了,尤妙咬了咬唇:“尹公子这是一个陷阱,有人想对付席慕,但是没有胆子便把你推出来做替罪羔羊,你何必如了旁人的意。” 进了这间屋子,尹良志就知道自己入了套,但那又如何,他就是想报复席慕。 席慕是伯府少爷,他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尤妙,难不成他还要怕不成。 “等到爷爽够了,把你杀了不就够了。都到了这一步,难不成你还以为爷会相信你说的话,什么到席慕面前说好话,怕是你到了他的面前就要狠狠告状。” 虽然尹良志说的铿锵有力,但尤妙却看出了他的迟疑。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不会在席慕面前说尹公子你不好的话,尹公子不愿相信我,宁愿去相信那些连真面目都不露的人?抓我来的人,尹公子你应该都不知道他们是谁的人吧?” 尹良志虽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尤妙的话听完便觉得有几分道理。 “你知道他们是谁?!” 尤妙摇了摇头,她心里隐约有猜想,但是却不能肯定。 “别与她啰嗦,席慕要来了。”门外的人感觉到了尹良志的动摇,在门外提醒地说道。 “席慕!席慕怎么会过来!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尹良志整个人都暴躁了起来,席慕揍他的记忆犹新,这次他要是在落在他手上,席慕应该会要他的命。 “你怕什么,我们给他送了信,若是他敢带人来,我们就砍掉他爱妾的胳膊,他为了他这个妾什么人都没带,到时候喂他吃了药,他也就是个软脚虾。” 说话的那人语气带了些轻蔑挑衅,仿佛知道这样能激起尹良志的斗志。 而尹良志也的确被激了,他在越县时便看席慕不顺眼,尤妙明明是他先看上的,他却连碰都没碰到,就落在了席慕手上。 除此之外,席慕对他就像是对待一条狗似的,根本没拿过正眼瞧他。 想到他被打了之后,没人为他讨回公道,还疏远他怕得罪了席慕,连他家亲戚都斥责他,道他被打活该。 尹良志五官扭曲,扭头看向尤妙:“我倒小瞧了你,没想到席慕竟然那么爱你,你说我要是拿你威胁他,他会不会自断一臂?” 尤妙拼命摇头,听到席慕只身前来她就愣了,觉得他没那么傻,但想想又觉得是他会做的事。 “席慕是伯府少爷,你想杀了他太难,就算你现在能趁势杀了他,以后怎么办?你觉得伯府的少爷死了,伯府会善罢甘休吗?!这些人就是利用你,若这是件简单的事情,他们为什么不做为什么要让你来。” 尤妙脑子飞速运转,恨不得把所有道理都掰开了揉碎了说给尹良志听。 如果席慕真的来了,那尹良志就是被逼上了梁山,怎么都不可能回头了。 一个没办法回头的疯子,那他做出什么是都是可能的。 尹良志现在压根听不进话,尤妙说了那么多,他还是一步步的逼近了她。 “今天没有人知道我来了这,这后面就是河流,抛尸也方便的很,只要你和席慕都死了,谁还能查到我头上。” 尹良志坐在了床榻边上,伸手去解尤妙身上的衣裳。 “你以为我如今被你劝动了,外面的那些人就会放过我?既然都到了这地步,我死前总得拉几个垫背的。” 尤妙愣了愣,没想到尹良志想的那么明白。 “要怨就要怨席慕,怨他得罪了人害你受了牵连,我与你一样都是苦命的人。”衣服一掀露出尤妙雪白细腻的肌肤,尹良志眼眸放光,声音带着猥亵的笑意。 尤妙咬舌,被尹良志察觉了,立刻便塞了一块汗巾进她嘴里。 “既然都不想活了,让我爽一爽再死不是更美。” 尹良志已经下定了决心,任尤妙怎么呜咽挣扎都无用。 看尤妙流泪,尹良志心疼的去摸她的脸:“我的乖乖,哭花了脸可就不漂亮了。” 听着屋内的男人的笑声,女人的挣扎动静,叶喜与旁边的侍卫对视了一眼,心想他们主子这会总算该满意了。 虽然还不确定能不能杀得了席慕,但至少毁了他心中重要的人。 第94章 淹没 话说回席慕那儿,念夏头破血流跑回来,怀里还揣了一封信。 “抓走夫人的歹人都蒙着面,车夫与他们说话他们也不答,财物也不要,像是冲着夫人来的。” 不是冲着尤妙来的,而是冲着他来的。 席慕拆开信件。其上不要钱也未注明恩怨,只说了地点,重要的是让他只身前去,要不然尤妙性命不保。 “爷,这明显就是个陷阱,爷你千万不能一个人去。”柏福在急切地旁劝道。 上面什么都没说,就叫席慕不带人去个偏僻的地方,这心思赤.裸裸的不就是要席慕的命? 柏福说的那么急切,是因为这事任谁一想都知道是个陷阱,但是按着他对他家爷的了解,事关尤妙安危,他家爷根本不会管什么陷阱不陷阱。 果真席慕看了信就让人备车,换了衣裳打算去信上的地方。 柏福在旁边着急,最后干脆跪下来抱住了席慕的腿,不准他出门。 “爷你可不能一个人去啊,爷放心小的带的人也能把夫人救回来,你不能以身涉险,想想老伯爷……爷你不能去啊。” 柏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席慕低头睨了他一眼,刚刚才让旁的下人别在他面前哭丧,如今他自己的贴身小厮就开始“送别”他了。 席慕俯身在他耳畔低声了几句,柏福听得连连点头,但还是不撒手。 “这样不安全,爷你真的不能去,你若是去了,夫人不一定救得了,你的安危也会成问题。还是报到了官府,让知县大人派人与我们一起去,” 席慕伸了伸脚,把人给踹开了。 上了马车到了指定的地方,没见到尤妙,就见到了两个蒙了面的男人。 席慕掂量了下,这两个他的拳脚足够。 “爷的夫人呢!?” 席慕挑高了眉,扫视一圈:“你们主子胆子不小连爷的人都刚抓。” 两人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道:“还不是因为你当众不给我们家爷面子,我家爷才想法子来找面子。” “爷不给白子越面子的次数多了去了,平日看他一声不吭,看来他是都憋着这一次。” “你放屁——” 那人还没说完,对上席慕似笑非笑的眼睛,猛然察觉自己的情绪太激烈。 收了神情,淡淡道:“你爱想是谁便想是谁,反正你要是想让你那妾侍活命,就得受个教训,让我们家爷高兴了。” 虽然这样,席慕心中也有了底,会猜是白子越,不过是随口一说。他的仇家多了去了,但特意兜那么大个圈子,还要用女人作饵,想着就觉得有些像是白子越的手笔。 “若是不想让她活命,爷还大费周章的过来做什么,废话少说快点带路。” “让跟着你的那些人都退了。” 两人做了个手势,刚刚还寂静的树林顿时热闹了起来,席慕皱了皱眉,猜都知道是柏福不听话,带了人跟上来。 “统统回去,别跟着爷。” 席慕下了命令,树林中还是闹得凶,便又怒声吼了一遍。 这回动静小了点,柏福哭腔着道:“爷我们在这儿等你们,你们要是敢对我家爷做什么,我们一定去侯府问出个交代。” 柏福机灵,听到了席慕刚刚的话,顿时就来了那么一句。 这会那两人学聪明了,一句话都没说,见那些人不在跟上,检查了席慕身上有没有藏有凶器,便带着席慕又上了马车。 “如果让爷晓得爷的夫人有一点损失,你们主子应该也晓得爷的怒火。” 没得到回应,席慕用力的甩下了车帘,隔绝了外面视线,眉头便皱了起来。 白子越这种人,表面越是看起来风光霁月,内里的阴招就越肮脏。 他这会心跳震的他太阳穴发紧,恨不得飞到尤妙的身边去。 一盏茶的时间,马车东绕西绕,等到下车时已经到了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席慕看着面前破旧的快塌的屋子,面色难看:“你们就把她关在这里。” 守门的人都被席慕的质问说的一愣,他们是抓人又不是请人做客,难不成还要把人请到华屋,给屋子熏上香不成。 “人呢!” 看门人拦住了席慕:“你等等,我家爷可能还没完事。” 下一刻这人的脖子就被席慕紧紧捏住,骨头的声音清晰可闻。 “住手,你要是杀了他,就别想再看到你那个妾!” 这话并没什么用处,席慕捞近那人的脖子,屈膝在他头上猛地一踹,那人鼻血横流竟然没反抗的余力。 扔下了手上的这个,席慕便出手攻向身边的另一个。 叶喜躲在阴暗处看着暗自着急,按着计划是利用尤妙折磨席慕,怎么就打起来了。 这时听到动静的尹良志推开了门,手上搂着已经打晕的尤妙,刀子抵在她的脖子上,隐隐看的见刀尖太利在尤妙脖子上压出的红痕。 席慕的视线落在尹良志没系紧的裤腰带上,狭长的眸子看不见眼白,全都是红。 尹良志对上了他的视线,心慌了一下,但是想到优势在他这边就不怕了。 “是不是就他一个过来。”尹良志大声问了句,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尹良志抓紧了软趴趴的尤妙:“把人给我绑起来。” “你最好乖乖不要动,要不然这刀子可不长眼。”尹良志比划了下刀子。 “你以为你伤了她,你能逃过去?一个被你碰过的女人,你最好动动脑子,想清楚到底要提什么条件。”席慕压抑着怒气。 “是吗?”尹良志手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液从尤妙白皙的脖颈涌出,颜色的对比触目惊心。 看到席慕的瞳孔缩了下,尹良志大笑出声。 “被碰过的破烂货又如何,你席大爷不是在意的很?你最好乖乖听话让人把你绑了,然后完成我让你做的几件事,我就放过你们,要不然我这刀就往她心口捅了。” 席慕的脚微微向后,下一刻叶喜与离席慕近的侍卫交换了个眼神,那人发狠,一棍子敲向了席慕的头。 见席慕扑倒在地,晕了过去,尹良志不高兴地道:“我还没让他钻我的裤洞,你们把他打晕了做什么!” 见情形稍微平定,之前领席慕来的两人凑到叶喜身边嘀咕了几声。 “要不要汇报给主子在行动,这要是拖累了主子怎么办?” 叶喜皱眉:“主子现在根本听不清任何人劝,我们就是报过去,他也会不管三七二十一。” “那怎么办?现在弄死了席慕是简单,但是之后要是他们寻着蛛丝马迹,我怕……” 叶喜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还是按着主子说的做。”、 视线转向拖着尤妙去踹席慕泄愤的尹良志:“把人打晕扔回尹家。” 尹良志发泄的兴起,没想到下一刻自己就受到了跟席慕一样的对待,头被猛地一敲,就被扔进了车子里,给送回了尹家在这附近的庄子。 被了人搀扶着,尤妙软绵绵的倒在了席慕的身上,叶喜看着这对鸳鸯:“把人扔到船上吧,船底的洞凿小点。” 终究是怕席慕死了,伯府的人追究,伯爷好说话,但老伯爷却是疼着席慕。 再者席慕的大哥还是正当当的伯位继承人。 他们主子一时被仇恨蒙蔽了理智,忽略了这些关系,现在只有祈求席慕运气好些,不会那么轻易的死了。 “那她的伤?” 搬人的侍卫看向尤妙还在流着血的脖子。 “不用管了,反正已经被尹良志毁了,之后席慕也不会在留她。” 那人想到席慕刚刚的语气,点点头,像是席慕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忍受的了自己的女人被旁人碰过。 …… 尤妙再醒来的时候,所处的环境已经换了个地方。 周围漆黑一片,听着周围的水声,尤妙用绑在身后的手触了触身下的木板。 木板上已经沁了一个指节的水,尤妙皱了皱眉,这是打算把她淹死在水里。 正想着,尤妙听到一声急促短暂的痛呼,怔了怔,往发出声音的方位看去。 醒来那么一阵子,尤妙的眼睛慢慢适应了周围的黑暗,隐隐能看出离她不远处的模糊人影。 “席慕?” 试探地喊出这个名字,静了片刻便听到了席慕低哑的有些模糊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听到那些人要拿她作饵引席慕过来,她觉得他没那么傻,没想到他现在竟然跟她在同一艘要沉入水中的船上。 席慕似乎也被绑住了四肢,绑的比尤妙还紧些,因为尤妙感觉她说完以后,他没有回话却艰难的往她这边移动。 “你别动。” 感觉到尤妙也在往他这边移动,席慕沉声道。 尤妙顿了顿,她是感觉到他动的艰难才也用了力气,片刻席慕蠕动到了她的身边,努力的想支起身子,却不得其法。 “你的脖子是不是还在流血。”嗅到浓郁的铁锈味,席慕牙根咬的发疼。 席慕不提还好,他一提尤妙就觉得脖颈发疼,看来是她晕倒的时候出的事情。 “没了。”尤妙动了动身子,移到了席慕的背后:“我帮你解开绳子,这船快沉了,我们要游回岸上。” 尤妙能动的几根手指,摸了席慕身上几次都不得其法,像是摸到了绳结,但是要打开的时候,又发现那不是个结。 尤妙急的一头汗,这时就能感觉到席慕说的伤口了,脖子温热的液体不断下滑。 “他们绑的是特殊绳结,不会解法根本解不开,你别费力了。”席慕淡淡道。 听着席慕没有求生意志的话,尤妙咬了咬唇:“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不想活了?” “既然来了爷就抱了必死的心。” 席慕的微哑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的清晰,语气淡淡声量不大,其中包含的情绪却很重,重的让尤妙喘不过气。 第95章 浓郁 船破了一个洞,涓涓的水流的不断进入,水进了木头里还时不时有水泡乍响。 咕噜噜,就像是船有个大胃口,源源不断的再吞食这些水。 尤妙又开始费力的去摸索席慕身上的绳结,淡淡道:“我被尹良志碰了。” 这回就换席慕沉默了,他想起了尹良志抱着尤妙时,她掩在衣服中半露的新鲜红痕,牙齿咬出了刺耳的声音。他刻意不提刻意去遗忘这件事,没想到尤妙却主动提及了。 等到上了岸,就是把尹良志切成碎肉也难消他的心头之愤。 “怎么,觉得后悔来了?” 尤妙轻笑了一声:“你不能死在这里,你要是死了,席家人就知道你是因为我死的,我的家人不会好过。” 每次尤妙的坦白,都能让席慕的情绪一下子降低到冰点。 “你那么费力给爷解绳子,是因为担心牵连你的父母?!”席慕口气不可思议,“尤妙,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会担心父母就代表我是有心的。”尤妙的辩解带了淡淡的喜意,因为她终于摸到了藏着的绳结,可以慢慢打开了。 “尤妙,爷不顾安危的来救你,你就没有半点感动吗?” “嗯……” 脖子太疼,尤妙轻哼一声,尽量减少说话来抑制血流的速度。 感动自然有那么一点,席慕的性子在乎的人就那么几个,她值得他以身犯险,就证明他不是把她当玩意,是当做了个人。 事到如今,她也明白了上一世席慕对她抱有的想法,跟她想象的不一样,一直不放手,她每次逃他每次追,或许是因为放不下她,或许他很喜欢她。 看来老天还是长眼的,她被他害的那么惨,老天就惩罚他爱上不会爱上他的人。 “别动了。”席慕察觉尤妙的声音渐轻,皱眉半坐起了身子,蠕动着把尤妙的手推开。 “靠在我身上。” 努力解了那么久的绳子成了白费,尤妙有些气,靠着船舱摸索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锐利的东西,把自己先解开才是实际。 “爷叫你别动!”席慕用脚拦着她的身体,“脖子成那样了,你想死不成。” 尤妙觉得好笑,他们现在在这儿也不就是在等死。 “你想跟我死在一块,不嫌我脏?” 咬牙的声音又在船舱中响起,就像是老鼠拿着硬物磨牙。 “别提。”席慕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不用想象,光是记起尹良志留下的痕迹,他就反胃想吐,浑身怒火在烧。 尹良志他怎么敢,白子越他怎么敢!席慕重重的喘气,吐出的气息灼热的都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愤怒。 感觉到尤妙在移远,席慕也移了过去。 “爷恨他们,不气你。”席慕的手指划着船舱中的水去摸索尤妙,“脏的是别人,你永远都是爷的小观音。” 席慕这话出乎尤妙所料,几乎都要怀疑他是知道真相,所以听到了这事才那么无所谓。 或者是因为两人都快死了,所以他也不在乎什么干不干净的事了。 觉得席慕费力动了动去,把水撩的到处都是,尤妙为了让他别再乱动,轻轻靠在了他的身上。 “我其实一直都想跟你同归于尽。”虽然人进了怀,但话说出来却不怎么好听,“老伯爷应该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至多收回你给我家的东西,我的父母应该不会被祸及。” 同归于尽。 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词,席慕低头看着尤妙朦胧的五官,这女人就是要死了都不打算让他好过。 “就那么恨爷,连快死前都不能原谅爷?” “嗯,得让你死不瞑目。” 席慕咬牙:“最毒妇人心。” 水面上的风很大,呼啸的叫着,船舱口蒙着的黑布随着船越落越低,被吹出了一丝缝隙。 朦胧的月光透进来,船舱中一船的水,泛着莹莹的光。 “冷不冷。”见尤妙的脚沉入水中,席慕视线触到尤妙苍白的唇瓣,眉头皱了皱。 尤妙摇了摇头:“热。” 大约是因为生命在流逝,所以极致的冷之后,身体就开始升腾起了热。 “睁着眼说瞎话。”席慕手动了几下,刚刚尤妙怎么都弄不开的绳子就那么轻易解开了。 解开了自己,席慕又去解开她的。 尤妙有些愣,刚刚席慕说是特殊结,她解不开不要白费功夫,他能知道是特殊的就证明他见识过。她只是没想到有人宁愿被绑着沉入水中,所以就没问他。 “你既然解得开,为什么不早点,你是不是疯了?” “都到了河心,爷可能能游回岸上,但是你脖子上那么大个口子,那么冷的气候,把你搁到水里你就死了。反正都是死,绳子解不解开又如何。” 尤妙气的噎住:“那你现在解开做什么。” 席慕找到一块稍微水没那么多的地方,把尤妙抱到了身上。 “为你个没良心的女人死都够惨了,你不会还让爷看着你先死吧。”席慕的语气理所当然,就是死也得让尤妙一个人孤零零害怕的死,他可不要当被剩下的那个。 席慕想把尤妙的脚捂在怀里,但因为他刚刚蠕动来蠕动去,身上根本没有干的地方,不由得有些烦躁。 “……你就不能自己回岸上,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一起死。”尤妙看着席慕气恼的眉头都蹙在了一起,抿了抿唇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还有后招?席家的下人他们会来救你?” 到了这刻,尤妙也不相信席慕会真的为了她不要命,而且还不要的那么坦然干脆。 “来的时候爷研究了下地图,约定的地方不远处就是条河,爷的确让他们在河上等着。”席慕终于找到了个干净的地方把尤妙的脚塞到了身上,撕了尤妙一截内衫捂住了尤妙的脖子。 “谁想到白子越那么奸诈,让那些人带着爷东转西转,位置偏的那么远,现在都没动静,估计他们来了只能帮我们收尸。” 顺着光看到尤妙胸口那抹红痕,席慕有些气,拢紧了尤妙的衣裳,但片刻又不高兴的覆盖了那处地方,留下了更深的痕迹。 尤妙有些愣,明白了席慕的意思,觉得有些好笑。 “这样你跟尹良志的口水不是交换了。” “不准说!”席慕搂紧了尤妙,“爷来晚了,你都不嫌弃爷,爷又怎么可能在意这些小事。” “你错了,我其实挺嫌弃你的。” 席慕头发都是湿漉漉的,凝结在了一起成了浓郁的黑。 没等席慕接话,尤妙又道:“我胸上的这痕迹是你啃的。” 席慕愣了愣,把尤妙的胸口的衣裳翻起来仔细辨认。 “尹良志有心对我做什么,但你在李家踢他的下盘踢得那么卖力,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是……” 席慕捂住了尤妙的嘴巴,眉眼都透着喜意:“你没事就好。” “怎么怕我说完了,你想到到尹良志动作的画面,就没办法抱我在怀里了?” 说起来尤妙算是运气好,尹良志身上都是伤痕,光是走路动弹就觉得疼,加上子孙根包扎了两圈药,不知道废了没有。 所以他的动作没片刻就止住了,想用其他的方式折腾尤妙。 尤妙见状就故意激怒他,一直提席慕,然后就被他揍晕了。 身为个女人身体有没有被碰过她还是有感觉的,所以就确定了自己逃过一劫。只是她没想到,席慕不知道这件事,竟然能不介意,还对她抱有愧疚。 反正如今都要一起死了,她嘴一快就忍不住坦白了。 本以为席慕是真的不介意自己女人被其他男人碰过,但触到他近乎欣喜若狂的神情,尤妙歪了歪嘴。 剥开了那些带偏见的目光,席慕依然是个奇怪的人。 但只是脱离了偏见和不想承认的情绪,席慕的所有奇怪都有了解释。 水冷的就像是打碎了冰窟窿挖出来的冰水,之前尤妙体热还感觉不到这种刺骨的冷,现在靠近了席慕,就感觉到了要钻进骨子里的冷意,同样也感觉到了他传递过来的灼热体温。 尤妙轻轻的靠在他的身上:“席慕,如果当初你……算了,我如果说原谅你,你会回岸上吗?” “爷是出尔反尔的人?说陪你死自然要陪你死。” “你的亲人呢?老伯爷,你的母亲,你的大哥,你满院子的女人……” “人终究一死,爷祖父那么大年纪了这道理清楚的很,至于爷的母亲跟大哥,缺爷一个伤心一阵子也就没事。” “说的真对,那我就别原谅你了,我本来好好的,若不是你也不会那么早死。” 尤妙又听到了呲牙的声音,忍不住笑了笑。 见席慕那么可怜就不说他是大灾星刺激他了。 在温暖的怀抱里,尤妙渐渐有了睡意,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了席慕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还是得原谅我,等上了岸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说完见她没什么反应,席慕似乎不耐烦地摇了摇她。 “听到没有,嫁给爷。” 尤妙惘惘地应了一声,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都是他说了算,问她做什么。 第96章 滚烫 灯火通明,已经休憩的鸟儿在林中扑腾着乱飞,人像是下饺子一样往水里跳。快沉没的船由人力推着往岸边走,快到岸边的时候,席慕亟不可待地抱着尤妙涉水走到岸上。 “大夫带来了没有?” 柏福连连点头,看到了主子衣服泡的发皱紧紧贴在身上,脸色煞白的吓人,眼泪水直涌:“爷把夫人交给小的抱吧,爷你快歇歇,让大夫看看。” “人在哪儿?”席慕如今怎么可能放心把尤妙交给别人,见柏福指了方向,便把人抱了过去。 席慕收到信,想着这些人冲着他来,费功夫把尤妙绑了,又藏头露尾的,应该不会直接杀了他,而是用别的方式。 翻了地图琢磨了片刻,吩咐了柏福去找李旭峰,他是本地人调人找人都容易的多。 果真就是叶喜他们东绕西绕,李旭峰也还是带着人在他们快死之前找到他们了。 “你这个疯子,为了个姨娘至于连命都不要了?”见下人递毯子,席慕只是拿来裹住尤妙,片刻没有把人松下的意思,李旭峰不由说道。 宠爱姨娘的男人不少,但像是席慕这样连命都不要了的简直是闻所未闻了。 “幸好找到你人了,要是晚了一刻,我们李家指不定就要被伯府派人给拆了。”李旭峰真觉得后怕,柏福来找到他,他还以为是席慕在跟他开玩笑。 这种关乎性命的大事,他不亲自跟他商量,直接找小厮跟他说算是什么。 他要是死了,被托付的他都要被连累。 “我府里应该有探子。” 有探子也不该这么来啊!李旭峰一肚子脏话,他刚刚一直没找到人,心跳都快停了,脑子一直在想,要是伯府发疯把席慕的死怪在他头上怎么办。 还要继续再说,席慕看到大夫把着尤妙的脉皱眉,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看着尤妙紧闭的眼,席慕伸手想帮她把凌乱的发丝拂开,但手伸到一半,想到自己手冰凉,怕冻到尤妙就收回了手。 见席慕谨慎紧绷的模样,李旭峰心中嘘了嘘,席慕以前在京城玩起来的状态,他是清楚的,没想到他竟然还有那么珍惜一个女人的时候。 看来他上次的说娶尤妙也不是说说而已,李旭峰忍不住去打量尤妙,真不晓得这女人有什么魔力,能把个情场浪子弄成痴情种。 “贵夫人失血过多,又受了惊吓受了凉,性命无忧但之后可能要将养很长一段日子,才不会留下病根。现在先把湿衣裳换了吧。” 见席慕身上的衣裳还在湿哒哒的滴水,大夫怕他等尤妙等出毛病来,才有了后面一句。 不过上了马车,席慕也是先帮尤妙换了衣裳,才开始穿自己的。 尤妙身上的衣裳完整的留在了马车里,而他的就是一边换一边往马车外扔,估计是觉得晦气的很。 换衣裳的时候目光触到尤妙胸前明显的痕迹,席慕嘴角勾了勾,吃自己的醋,他在尤妙面前表现的大方,但自个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傻气。 反正碰到尤妙后,他就没怎么聪明过。 想起尤妙昏迷之前在船上答应他的事,席慕嘴角咧开,这回的笑看着还真有些傻。 “爷,你就让大夫看了看吧,腿别落下什么病根了。”柏福给席慕递了伤药,忍不住在外头哀求地说道。 换了衣裳,席慕也只是惦记着尤妙脖子上的伤,浑然忘了自己也在水里泡了半晌。 “少说废话,怕冻着爷就快驱车回府。” 李旭峰在旁看着,拍了拍柏福的肩,难得一见的忠仆却遇到个糟心的主子。 “派人去尹家把尹良志抓来,爷腾开手便把他一片片剁掉。” “今个这事是尹良志弄出来的?”李旭峰愣了愣,还记得着惹怒了席慕,被席慕一顿好揍的公子哥,“他的胆子也太大了,连你也敢弄。” “他没那么大的胆子,只是爷如今没空追究远的,所以将就用他泄愤。” 虽然尤妙没被碰,但是想到尹良志跟尤妙共处一室,还对她抱着龌龊的心思,他心中的怒火就够拿起刀,把尹良志给剁了。 至于白子越,席慕想起他梦中得意的模样,嘴角翘了翘。 梦中的他到底是混的多惨,保护尤妙还需要拿个女人当挡箭牌,任由白子越在他头上耀武扬威。 今天他没弄死他,下次在对上,就该是他求救无门了。 …… 把尤妙送上软榻,席慕才有空让大夫碰到他的手。 “爷跟夫人一般,心情开阔,多休息,喝药将养一阵子,不会留下什么病根。” 席慕点了点头:“你想别走,给爷调几剂让人喝了生不如死的药来,爷等会要整治个人。” 屋中烛台点了几盏,镂空的灯罩将光割裂成了几份,席慕的脸隐在明暗之中,英俊的五官多了几分狰狞。 大夫不禁胆寒,刚刚他抱着尤妙时,还觉得这人是个温柔和善的,没想到一把人放下,整个人就化身魔王了。 尹良志被打晕了扔到了尹家的庄子,等他醒过来就知道他完了,拿了银子就用了命般往外逃。 他逃得越慌,自然留下的痕迹就越多。 李家的护院没费什么功夫就确定了尹良志是往什么方向逃,只不过他跑的太快,废了一番功夫才抓住他。 “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杀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这些护院二话不说就把他跟捆了,尹良志的摆手像是慌得打摆子,眼睛瞪得就像是要掉出来:“都是别人的诡计,我也是被骗了……” 尤妙说阴谋的时候,他那时候动摇了,但是想到了席慕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动手,他鬼迷了心窍就不管不顾了起来。 现在看起来席慕压根没事,他肠子都悔青了。席慕上次打的疼他还记在身上,这次席慕估计会活生生的把他的皮剥了。 护院把人领回席家,尹良志尿了一路,整个人尿骚味冲天,护院都不耐烦拎他。 “要是做恶事的时候你也是现在这胆子,也不会触犯了席爷。”有人看不过眼,白着眼说了句。 “你跟他说这有什么用,他要是有脑子,上次席爷教训他的时候,他就该知道什么人碰得,什么人碰不得。” “欺软怕硬活该他有这遭。” 听到下人通传尹良志拎来了。 席慕看向床边的念夏:“夫人眼皮子一动就通知爷。” 念夏应声,只是席慕刚走了几步,念夏就瞪了眼睛,压低了声音:“爷,奴婢看夫人的眼皮子动了。” 刚刚一直没动静,他这一要走,她不会就要醒了? 倒回来一看,人还是没什么动静。 见状,念夏怕席慕怪罪,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奴婢发誓,刚刚夫人的眼皮子真的动了。” 席慕俯身视线在尤妙的垂下的睫毛略微停留,确定她暂时不会醒,才又动了步子。 见席慕走了,这次念夏格外瞪大了眼睛,见尤妙的眼皮子又动了,抬头看了眼走到门边的席慕,再低头见尤妙眼皮子隐约要掀开,立刻开口叫住了已经开了门的席慕。 而这次席慕倒回来,跟上次的情况没有丝毫不同。 这会念夏眼角是真的带泪了,她家夫人怎么就那么调皮,爷要走了就一副快醒的模样,人回来了就睡得香甜安稳。 “就片刻都离不开爷,嗯?”席慕俯身在尤妙耳畔低声道,说完在她耳垂上轻咬了口。 玉白的耳垂上多了个湿漉漉的牙印,尤妙依然安稳的闭着眼睛,若不是她的呼吸幅度正常,席慕都要怀疑她是醒着的故意耍他。 那么来回,席慕本来就不想离开尤妙,便吩咐了柏福,彻底废了尹良志的子孙根,然后把大夫开的药给他灌下去。 听到主子的吩咐,柏福犹豫了下道:“爷的意思是要留尹良志一条命还是如何?大夫说那药灌下去若是不服解药,痛苦个几个时辰人就没气了。” 柏福有这一问是因为如果要尹良志的命,就不用多此一举的再废他的子孙根,反正人死了那玩意也没用。 “不,废了再喂药。” 就是尹良志会死,他也得先废了他那玩意。 柏福得了吩咐退下,席慕宽了衣想钻进尤妙的被窝,但是想到大夫走之前的话。 怕他们泡水太久,喝了药晚上身子还是熬不住发热,以防风寒互相感染,席慕只有吩咐人撤了床边上的墩子,抬了软榻拼凑在一起,跟尤妙隔床而睡。 他不是怕尤妙染了风寒给他,而是他泡水泡的太久,怕他过给了尤妙。 这般想着,到了临近拂晓,鸡未鸣的时刻,席慕身上就发起了热。 滚烫滚烫,整个人就像是个在热水中煮着的鸡蛋。 第97章 昏睡 重生以来,尤妙若是做梦梦到上一世的事情多些,少有梦到什么温馨高兴的情景。 今夜梦到的却不一样。 皎洁的圆月悬挂在空中,河水倒映着莹黄的光,水面被夜风掠起鱼鳞似的波纹。 她梦到的是她晕倒以后的事,失去意识后,她被席慕紧紧搂在怀里。 大约是见她没了意识,他眉眼带了些慌乱,同时行为也放肆了起来。对席慕来说什么放肆的事不敢做,这个放肆指的是一些不像是他平时做的举动。 如席慕对男女情.事从来不吝于说出各种甜言蜜语,什么你是爷的心肝,是爷的乖乖,之类肉麻话层出不穷,但尤妙还没见他像是如今这般把情话说的那么真实。 他说她的眼睛月光下的水,盈盈秋波;他说她是让他发过最多脾气的女人,又甜又坏;他还说她是他唯一动过心思想娶的女人,就算是折磨也要牢牢的把她拴在身边。 温热的吻落在脸上,有点痒,更多的像是裹了蜜,甜味浸入了她的骨子里。 梦做到一半,尤妙就反应过来这梦也太站在席慕那边了,她都昏迷了根本听不到席慕的话,又怎么了可能还会有甜到骨子里的触动。 触动到她现在就是在梦中,心里也觉得酥酥麻麻的,好像她跟席慕没了仇怨,她就像是个妙龄少女见到了情郎,被撩动的小鹿乱撞。 接下来柏福他们套住了船往岸上拉,月华下席慕涉水一步步的走到岸上。 冰冷的水随着他急促的步伐,一点点沁湿他的身体,在他怀里她似乎都能感觉到那种刺骨的冷。 说来也神奇,尤妙把她昏迷这些闭着眼的事都梦到了,到了最后梦到了席慕浑身发热烧的通红,她自然而然地就睁开了眼。 两张床分隔的不远,席慕睡了一会就进了尤妙的被子,两人皮贴着皮,尤妙睁开被烫的吓了一跳,就像是火炉挨在她的身上。 席慕小麦色的被蒸的通红,狭长的眼紧闭,带着鼻梁上方的肉都皱在了一起。 比她梦中所见还病的厉害。 “醒醒,席慕!” 席慕体魄健康,身体上唯一的毛病就是爱偏头疼,尤妙还没见到过他这副模样,一边推醒他,一边起身叫人。 大约是认命要死之后,尤妙的心态都算是平和,所以灌了药睡了一觉,整个人都好了。但是席慕奔波来奔波去,在船上为了让尤妙不沾水,半个身子泡在水里所以一松懈下来就生了病。 防着这种情况,大夫就在府里宿着,主屋一出声,就挎着药箱子急匆匆的赶来。 尤妙就穿了寝衣,避到了屏风后面加了衣裳,才快步走到了床边。 “爷没事吧?怎么会烫的那么吓人?” 大夫沉思着把脉,没空回答尤妙,执笔写了方子,就从药箱中拿出了针灸的针包。 “席爷精神绷得太紧,这一松下来,这病症就涌上来了。”大夫摊开了针带子,拿出一根略粗的银针插到了席慕的头上。 银针插破皮肉,席慕虽然是在昏睡,面部表情也一下子紧绷了。 尤妙在旁边看着,眉皱成了一团,见针孔流了血,就像是自个也被扎了,心突然揪了起来。 “流血了……” “扎针会带出些血,夫人不用担心。” “夫人要不要别太担心爷了,爷会没事的。”念夏还没见尤妙那么六神无主过,本以为夫人不在意爷,现在看来什么事都不能只看表面。 “夫人你也还在病中,别爷病了,你也跟着病倒,要不然先去隔壁屋子休憩片刻。” 念夏扶着尤妙的胳膊,尤妙跟着走了几步,却忍不住扭头看向床上的席慕,若是以往她可能就那么顺势走了,就是担心也要警告自己席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能因为他的丁点小恩小惠,就忘了他是个畜生。 但才经历过生死,又经历了刚刚的梦境,她一颗心不知怎么就像是系在了席慕身上,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所以还没走到门口就干脆回转了。 见状,念夏不禁羡慕两人的感情。 尤妙晕倒的时候,席慕也是这般到了门口连番回转,如今到了尤妙她也是这般。 大夫扎了几针也没见席慕有动静,若是席慕死了,尤妙该开心才对,可是她却开心不起来,见到眼眸紧闭的席慕,她只觉得慌。 前所未有的心慌。 席慕这个祸害,怎么可能就这样窝囊的死了,还是为了她。 “大夫,我家爷现在的状况如何?” 见大夫眉头紧锁,头上都溢出了汗水,尤妙感觉有些不妙。 既然都动用了银针,这大夫应该是用了厉害本事了,这样席慕都没动静,脸色依然烧的通红,这是不是证明针灸连抑制病情都没做到。 “得看等会药灌下去了有没有用。” 大夫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净了手再去把席慕的脉,头上的汗水又溢了出来。 这个样子,尤妙怎么放得了心。 点了心慌都快把鞋底磨破的柏福:“柏福去找李家公子,让他帮忙多找几个擅长治疗风寒的大夫过来。” “人多法子也多些,大夫还请你谅解我个妇道人家,着急我家爷的安慰,只能想到这办法。” 大夫明白尤妙的意思,连连点头,其实负担全压在他一人身上,他也心慌的很,席慕明显是有大身份的,他要是睁不开眼他难免被迁怒,多叫几个人轮番诊治分担了压力是好事。 银针用过了,如今只等药煎好了送上,尤妙凝视着席慕因为红透有了一分稚气的脸,握住了他虚虚摊开的手。 若是以前她靠近席慕,他就是在睡梦中也会反射性抓住她的手,现在却丝毫没有反应。 “席慕,席慕……” 尤妙凑近席慕的耳畔,一声声的叫他,在船上时她晕倒时,他也是这样一声声唤她的名字。 “夫人多跟席爷说说话是好的,席爷现在的状况就是病症发起来,越晚醒来这就越危险。若是能让他在昏迷中听到夫人的声音醒来,那妨碍就不大了。” 尤妙点头,但转回头跟打算跟席慕说话,又不知道除了叫他名字还能说些什么。 她又不可能像是梦中那般夸他长得好看,虽然他长得的确不差。 也不可能说爱他,尤妙想了想,凑到席慕耳边轻声道:“席慕,你想不想知道尹良志碰了我那儿……” “夫人夫人,有用有用,奴婢看到爷嘴角动了动。”尤妙说的小声,屋中人都听不到她说了什么,所以格外注意席慕的神情。念夏盯着席慕,见到了动静便惊喜地道。 看来她算是找对方向了,晓得席慕格外不想听,尤妙还是故意地朝着他耳朵眼吹了一口气:“你猜他有没有这般对我……” “夫人,爷的眼珠子动了。”念夏惊喜的语气都有点不可思议了,“夫人你就是爷的灵丹妙药。” 大夫那么粗的针扎在身上席慕都没有动静,而尤妙只是在席慕耳边说了几句话,人竟然都快醒了。 大夫站在一旁也连连称奇,这男女的感情还真是玄而又玄,竟然能比药草还有作用。 “胡说个什么。” 看着席慕原本没那么红的耳朵,红的像是要滴血,尤妙也觉得神奇,原来席慕就是昏迷没有意识,也那么不想听到这件事啊。 怕把席慕刺激的吐血,之后尤妙就不敢再提尹良志,只是说些细碎的小事,不过说这些,席慕就没什么反应了。 正在尤妙犹豫的时候,汤药煎好搁在红木托盘上送上来。 尤妙伸手碰了碰瓷碗,觉得微烫,便让下人搁在了一旁先扇。 “席爷要是还是没意识,这药就难喂进去,前行掰开了喂他要是法子吞咽,就怕噎住了病上加病。” 大夫拿出银针,试探的刺了刺席慕身体管吞咽的部位,死气沉沉,席慕现在不是普通的昏迷,而是完全失去了意识。 这种情况难喂药,但不喂药又会让情况更糟糕。 “只有劳夫人再跟席爷多说些话,看能不能唤回席爷神志。” 大夫表情表情难办,但尤妙心中却模模糊糊有个念头,觉得那办法用在席慕身上特定行。 点了点头,尤妙挥退了屋中的人,比起用说话的方式,不知道得耽搁多久才能给席慕灌药,她还是打算先试试她的那个方法。 清空了屋子,尤妙拿了大软枕垫在席慕背后把他扶起。 席慕软软躺在枕上,因为发热满脸通红,连薄唇也红彤彤的外凸,就像是个任人为所欲为的小媳妇。 尤妙觉得好笑,坐在床边,侧身轻轻噙住的席慕的唇。 略干的唇瓣被尤妙润的湿润光滑,尤妙才慢慢探入了舌尖,去舔舐席慕的阖紧的齿缝。 小舌就像是一把刷子,柔软却带着韧劲,一遍遍不耐其烦的扫过席慕的齿缝,去粘满属于他的味道。 席慕脖子软绵无力,尤妙怕压在他身上让他受伤,手挽住了他的脖颈,半扶着他来迎凑她。 水泽吞咽声在寂静的屋中格外的明显响耳,尤妙还从来没有那么单方面的挑.逗过席慕,水润的桃花眼染上了一层淡粉的羞色。 察觉到席慕的齿缝慢慢松开,尤妙反而抬起了头,发麻的舌尖探在唇外,去舔舐席慕喉结。 濡湿的舌头触到半圆的凸起,灼润的触感,舌苔上的麻也带了酥。 尤妙脸颊也飞起了一抹红,觉得自己就像是话本里刚下山的狐狸,见到个男人就垂涎三尺,没有任何回应,也食指大动的要把人家拆骨入腹。 看上去紧绷的皮子落在尤妙的嘴中就像是化成了一滩水,软绵绵可以让尤妙叼起。 尤妙轻轻咬了口,感觉到喉结颤了颤,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端起了药碗,含了一口在嘴里,渡给了席慕。 只是试探,尤妙嘴里含的不多,送了一点进席慕的嘴里,觉得他没吞咽的意思,舌尖便又努力的探了探,去招惹他的安静不动弹的舌。 滑腻的小舌似乎格外讨席慕的喜欢,别说乖乖吞咽,席慕就是昏迷中,被挑.逗了几次,在一次尤妙撤出的时候,舌竟然抬起不想让尤妙走。 尤妙怔了怔,色胚就是色胚,大夫的针灸都没办法,想着就有条件反射了。 而条件反射,却不止这一点点。 药碗见底,尤妙坐会凳子隐约觉得席慕身上的被子有些怪。 怕他着凉病上加病,也不敢直接掀开,而是把手伸了进去。这伸手一摸,尤妙就恨不得刚刚没发现这蹊跷。 席慕用来作怪的东西立的笔直,为了发汗,席慕身上没穿东西,所以让尤妙手上的感触也格外真实。 烫的像是铁棍的东西,头上滑溜溜的,兴奋的都冒出了点东西。 她的手停留的稍久了些,那玩意竟然还在她手中跳了跳。 尤妙恶心的把手收回,席慕就是在昏迷中也是个十足的下流胚,她看大夫那些银针就该往他的下盘扎,或者直接叫几个女人,贴身“照顾”他一会。 那他还能有什么生命危险,一定能生龙活虎的醒来。 尤妙抬眸瞪着席慕昏迷放松显得无辜的脸,视线移到他微肿张开的唇上,不知道是不是恶趣味来了,就把有些脏的手指放在了席慕的嘴里。 被她激起火的舌头卷住了她的手指,口腔下意识的做出吞咽吮吸的动作。 尤妙脸红的撤出了手,过了好一会才让外头的下人进来。 念夏进了屋嗅到屋中的味道,微微疑惑,这屋里怎么就突然多了,席慕在尤妙屋里宿之后会有的气味。 尤妙镇定的坐在一旁,让大夫再为席慕把脉。 “还是夫人有法子竟然能把一碗药都喂光了。”看到空了的药碗,大夫夸赞道。 药就是喝干净了,见效也不会那么快,但是因为尤妙要求,大夫还是给席慕把了脉。 这一摸脉,大夫就讶异地轻叫了一声。 “喝了药爷还是不见好吗?”见大夫的样子,尤妙有些心虚,她为了唤醒席慕的神志不会是做的夸张了吧。 大夫摇了摇头,拿着银针又试了试席慕的穴位,见不像是刚刚那般死气沉沉,而是快大好了。 脸上惊讶异常,看着尤妙就像是看着神迹:“夫人是做了什么,这太奇怪了,药下肚见效也不该那么快才对,爷刚刚还状态不好,如今竟然像是好了大半。” 闻言,尤妙的脸色更红,在心中忍不住骂了席慕。 …… 之后其他大夫来了,也断定了席慕的问题不大,现在只是疲惫昏睡,不算是大问题。 而之前的大夫还在试探尤妙到底是用什么法子让席慕大好,简直把她视作了神医的后人,尤妙烦不其烦,她总不能说席慕是个色胚,她用手帮了他,他的病就快好了吧。 反正大夫都说席慕快好了,尤妙就把所有人都挥退了,一个人在榻边等着席慕醒来。 天彻底亮时,席慕短暂地醒了一次,整个人神志像是还没回来,大夫把了脉,终于松了一口气,道席慕如今只需要休养。 而席慕脸上的红色也退的差不多,体温渐渐恢复正常。 尤妙给他掖了被子:“爷再睡会,再过几个时辰起来吃些东西。” 席慕躺在锦被中,不点头也不摇头,虽然神情依然带着些病人刚醒来的怔愣,但眸子却格外的明亮幽深。 对上他的眸子,尤妙有种心虚的感觉,总觉得席慕似乎是知道她趁着他睡梦中做了什么似的。 第98章 来人 叶喜领头,院中跪了一地白子越的心腹仆人。 白子越背手站在屋外的回廊,萧瑟的寒风吹得院中树叶呜呜作响,发黄叶子落了一地又一地。白子越抬着头,看着在风中的摇曳的树枝,表情安谧,一双眼眸如同静的像是像是山峦远处冰冷的幽光。 听到院中有了走动的声音,白子越侧眼望过去,报信的本来被冻得满脸通红,触到主子犹如冰窖的眼神,肩头一缩,只敢低头前行。到了白子越面前,跪下行了大礼,嘴唇瓮动地不敢开口。 白子越也不开口,等到半晌,院中静的听得到地上那群被冻得瑟瑟发抖,呼吸喘气的声音。 底下的人被安静逼迫的忍住了呼吸频率,但却片刻又会被憋得,忍不住大喘气,发颤的呼吸在院中突兀的响起。 报信的下人,在寂静中头上挂满了豆大的汗滴。 “爷,席慕福大命大,晚间发了病,几乎到了生死一线,连大夫也束手无策,但不知为何,他的姨娘单独与他相处了半个时辰不到,似乎是喂他吃什么,竟让他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这话说的就像是尤妙是什么灵丹妙药。 当尤妙与席慕的名字一起提及,白子越就会想起她跟席慕练手一起戏耍他的情形。 白子越眼神淡淡。听说叶喜他们没有亲自动手杀了席慕,他就猜到有这一遭,席慕那人就像是肮脏处的蟑螂,既恶心又生命力顽强。 虽是这样,白子越的手指在安静中咔嚓作响,让跪着的下人牙齿颤动的更加厉害。 “还有?” “席慕发现了咱们收买的下人,把人打的半残扔出了府,为了以防万一,小的已经把他们统统都灭了口。” 白子越蹙了蹙眉,仿佛听不得这般残暴的事情。 “走吧。”扫过地上跪着的一群,白子越抬脚走在前面,没有片刻在这里停留,打算迅速回京。 叶喜起来锤了锤发木的脚,追上了白子越,低声道:“虽然席慕此次侥幸,但属下们可以去将白辰君带到她该去的地方。” 白子越斜睨了他眼,目光冷的刺骨:“送到席慕眼前让他抓我的现形?” 白辰君就像是一颗泥巴星子站在他的衣裳上,而席慕就像是他衣裳破开了一道口子。 因为口子越来越大,他的衣裳快撕碎了,都要衣不蔽体谁还会在乎那点泥巴星子。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主子重罚。”叶喜又跪了下去,冻成的没知觉的腿重重砸在石板上,声音清脆响耳。 “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你认为你的主子无法承受伯府公子的死亡,随机应变我为什么要罚你。” 正是明白了自己冲动,明白这些下人的顾及,白子越便更恨更怒。 他与席慕的地位已经渐渐拉大,他是前途无量的京官,席慕只是被流放在京城之外的纨绔,就是这样连他的下人也觉得他无法碾死他。 不过这事的确是他想的简单,席慕这般的对手,虽然低入尘埃,但也该由他亲手弄死解决。 下次他不会再借他人之手。 “小的并未有这种意思,小的办事不利,未能完成主子吩咐的事情,就是以死谢罪也毫无怨言。” 白子越并不理他,吩咐下人套好车,径自去车上等着。 见白子越人影不见了,院中的人扶起了叶喜。 “这事跟你无关,是席慕命不该绝,主子现在迁怒你,等到往后他气消了,又怎么可能要你的命。” 叶喜摇头:“这话以后不能再说了。” 道理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若是席慕这次死了,白子越应该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冲动带出来的后果,会让他更加烦闷,到时候他们可能不是跪,而是赔上了命。 “以后就好了,等到主子回到京城,席慕远远的在江南,两人挨不到一块,我们这些下人也能活得稍微自在。” 叶喜没点头也没摇头,但心里并不赞同这话。 真正的战争这会儿才开始了,席慕现在已经变成了主子的心魔,一日不除,他便一日不得安宁。而席慕也不是善茬,他没有立刻派人来搜捕他们,只是处理了府中的下人。 这动静越是沉寂,就能越是肯定他把这事扣在了白子越的身上。 而席慕若是个能吃了亏忍下的人,那前头那些年也不会把白子越逼成这般性格。 “怕是伯府跟咱们侯府又要天翻地覆了。” 不过幸好的是,伯爷是站在他们主子这边的。 …… 席慕到了江南之后弄出的风波,老伯爷不是聋了,只是觉得他有分寸,不愿意当那种讨小辈厌的长者,就没管他。 哪曾想,他的孙儿痴长了那么多岁数,整个人还是个孩童,他稍微一不看着就能出那么多篓子。 沉船的事传到老伯爷的耳朵里,老伯爷气的拐棍都不用了,疾步踏出门又收回脚,在屋中转了几圈,大吼道:“把那混账小子给逮回来,还有他那妾侍不用领回来了,直接扔进江里沉了。” 所以到了第三天晚上,老伯爷身边的长随便匆匆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席慕的府邸,一是看席慕的身体是否康健,二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把席慕这个不省心的拎回越县。 至于把尤妙沉了的事情,席慕命都不要了,非要保住尤妙,他们这些下人可没那么大的胆子说沉就沉。 “爷还在休息,陈叔若是不急,是否等到爷睡醒再说。” 老伯爷派来的人,跟了他几十年,当年似乎还是什么世家子弟,因为犯了大人物的忌讳,被老伯爷保了下来,就在他身边成了长随。 因为这层关系,所以席家的人都尊称他一句叔,他本来名字带着几分书生气,唤作陈俊生。 陈俊生进门就从柏福口中听到了席慕在休息的事,只是没想到尤妙会那么落落大方的出来招待他。 以前在伯府是两人没打过交道,陈俊生只是偶尔见过她几面,印象中她就是个长得十分漂亮,眉间萦绕这点点哀愁的小姑娘。 现在看来他那时候该是瞧错了,尤妙现在的模样没半点乡间出生的模样,穿着月华银丝线的马面裙,头上简简单单的戴了副翡翠莲花的头面。 不止是打扮贵气,行为举止也完全配得上这身衣裳。 翠绿色的茶水从青花元宝壶倾泻而出,尤妙衣袖略微捞起,露出水头极好的玉镯,翡翠镯子带在她的皓腕上晶莹通透,宛如锁了一汪流水在其中。 见到这模样,陈俊生有些明白席慕为何如此迷恋她了。 明明是乡间丫头,行为举止比起京城的大家闺秀也差不离多少,但比起从小在规矩中长大的闺秀,又多了份灵动。 按着她在越县闹着让席慕赶人的性子,大约性子上的趣味不少,所以让席慕这个见多识广的花花公子入了迷。 尤妙亲自给他递茶,陈俊生双手接过低头道谢:“不敢劳烦尤姨娘。” 姿态恭敬却能让人看出一丝敷衍,语调也生硬疏远。 他的态度尤妙自然察觉了,想也知道他冲着什么来的,老伯爷如今估计听到她的名字就恨不得把她溺死。 不得不说在这事上尤妙的触觉还是挺灵敏的,猜中了老伯爷的心思。 虽然察觉到陈俊生来意不善,但尤妙脸色的笑依然是浅浅的挂着,对陈俊生尊重,就是对老伯爷尊重,她不会在这事上出什么差错。 “大夫应该还留在府中,能否请尤姨娘让大夫过来,有些话我受了老伯爷的吩咐,若没有问清楚,这香茶喝在嘴里也是苦的。” 尤妙点头:“这是自然。” 吩咐了旁边候着的下人去请大夫,尤妙也没有借机先走,而是留下与他说了席慕这几天的状况。 “虽然转危为安,但是还是得好生将养,这些天爷都是喝粥用的清淡的饮食,昨日晚上用的东西就不少,人看着也完全无碍了,只是爷今天早上闲不住,非要在院中练拳,我劝不住他,没想到而后爷就有些发热,所以就从晌午睡到现在还没醒。” 席慕就是个争强好胜的,见她个女人灌了几服药,就能行动自如,面色如常,他就不甘心起来了,非要证明自己的铁打的身子,这一证明就证明的又回床上躺着了。 因为持续发热,怕传给尤妙,还不准她长时间的待在屋里。 而又因为房间没有她,所以百无聊赖,除了睡觉就没别的事可做。 “那晚饭不是还未用过?”陈俊生皱了皱眉。 “中间醒了喂了药,喝了几口粥爷嫌撑就没再用了。” “尤姨娘该多费费心的,我在路上听说三少爷昏迷的时候,大夫银针无用,倒是你想了法子让三少爷喝下了汤药,顺利的转危为安。” 听到这话,陈俊生觉得可信度不高,哪会有那么神奇的事情,想着应该是席慕怕席家人怪罪尤妙,为她放出来的掩护。 如今面对面,他正好问一问。 怎么又说到这个话题了,尤妙耳尖的红色开始慢慢蔓延,早晓得她那时候就该想别的法子。 就是用管子给席慕灌药也比用嘴好,昨日席慕身体稍微好了些也在就跟纠结这事,幸好他风寒未愈,人有些分寸,才让她逃过了。 “是爷吉人天相,而大夫又医术高明。”这时恰好下人领着大夫来了,尤妙亲自去门边接了人,“若是爷一醒,我立刻来知会陈叔,或是陈叔有什么事,让下人叫我便是。” 退出去的时候还体贴为他们关了门。 第99章 船上 陈俊生算是运气好,没等到明日席慕就醒了。 听到祖父派了陈俊生来,席慕头疼的靠在尤妙的怀里:“祖父这回是动真气了,爷为妙妙做到这个地步,妙妙打算怎么补偿爷?” 既然人靠过来了,尤妙就顺道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这一刻不到功夫,席慕的手自动的去找补偿,隔了衣裳摸尤妙。 “爷到底什么时候能退烧,在憋着不能碰荤腥的感觉,两天没碰就像是馋了一辈子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尤妙,就像是穷人家缺奶吃的婴儿,眼睛都是发着光。 尤妙气的“啪”的一声打掉了他的手。 她真的没见过谁能把无耻演绎的像是席慕炉火纯青的,就是在病中也那么的不消停。 “我去叫陈叔过来。”每当尤妙想跟席慕好好的相处的时候,都能被他的不正经逼的放弃这个念头。 尤妙刚站起就被席慕抓住了胳膊,握着尤妙的细滑的手腕摩挲,席慕恋恋不舍。 “不陪爷?” 说完叫尤妙侧着脸不看他,晓得她这又闹脾气生气了,席慕就没继续开玩笑,板了脸正正经经道:“吩咐下人收拾行李,你出去就收拾些爷与你的贴身物件,祖父就是没生气,听了这边的消息,为了避免他为我忧心,就是陈俊生没来我本来也打算早回越县。” “连夜回去?”尤妙表情不赞同,抿了抿唇,头一次在这种事干涉席慕的决定。 “你的还有些发热,那么急着奔波,要是猛地又烧起来,在水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夫束手无策怎么办?”这病毕竟是因她而起的,她没办法视若无睹的见着席慕折腾自己。 那就用上次昏迷你用的办法,席慕心中这话迫不及待的响起,但却没有说出口。 这事用在他生病不能碰她的时候太浪费了,得等到他好了,再来跟她细究。 “一点发热怎么够,为了在祖父面前装可怜,让他别为难你,至少得烧的像是火炉一般才足够。” 席慕说的戏谑,但尤妙听到耳朵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当时你可以不去的,或者不必用那么极端的法子。” 席慕眉梢一挑,好听话从口中不要钱的倾斜而出:“妙妙的安危,爷怎么可能不去,对爷来说事关妙妙没有极端的法子,只有有用的法子。” 趁着尤妙听得愣神,席慕把人又拉到了床上坐着。 “爷风寒不能动别的地方,妙妙乖乖你让爷多摸摸解解馋。”席慕八辈子没吃过肉的语气,猥琐的让尤妙捏紧了拳头。 让她特别不理解的是,那么猥琐的话,因为席慕有张矜贵英俊的脸,加上能有把所有不正经话消化的强大内心,所以话由他说出来,竟然能让人产生一丝理解。 尤妙低头看向在她胸.前作怪,还试图往下延伸的手,这回打他的力度比刚刚更响,去他鬼的理解。 出门的时候没想到陈俊生没想到已经在外面等了,尤妙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化,朝他抿嘴一笑,也不晓得屋里刚刚她在屋里打席慕的声音被他听见了没有。 不过看他的神情,她在老伯爷那儿的罪状估计又要多上一条。 陈俊生进门见席慕掀了被子,身上就穿了一件孔雀蓝的中衣,吊儿郎当的在床上跨坐着。皱眉上前要为他盖被子:“老奴问了大夫,三少爷你现在还得好生休养,以防病情反复,这模样难不成想让老伯爷担心不成。” 扯被子的时候,陈俊生恰好瞅到了席慕手上被拍打的痕迹。 “三少爷在病中应该修身养性,床底之事该停停,固精保本。” “爷倒是想纵欲,但爷怎么舍得爷的女人染上病。”席慕歪着嘴道,“为了爷的健康,陈叔该多跟爷的祖父多说些妙妙好听的话才是,不然爷这身体因为忧虑应该不会有好的一天。” “三少爷为了个姨娘,何须这般诅咒自己。老伯爷让老奴来,第一件事却定了三少爷你死了没有,就把尤姨娘沉入江里,老伯爷这次是动了真气,三少爷你为了个姨娘做的太过了。” 陈俊生先是不赞成,后面结论是极度不赞成,甚至还带了些斥责的意味。 看着他这样子,席慕就能猜想到他等见到他祖父,他祖父的态度。 他都要为尤妙伤透脑筋了,她竟然连摸都不让他多摸几下,席慕拿了罗汉床旁香几上的赤银鎏碧玉石的簪子把散落的头发暂时束起。 “既然爷的祖父都气成这样了,爷得快马加鞭的去安抚才对。” 这语气依然带着戏笑,陈俊生听着就知道席慕没把老侯爷的气放在心上,也怪老伯爷太宠席慕这个孙儿了,如今年纪越大越放纵,可怜他的天赋,又不愿意逼他让伯府不得安宁。 晓得他这生都要这般游手好闲的浪费下去,什么都由着他。 席慕让人给李家送了个信,谢过他帮忙的事,那么急急忙忙的时辰,李旭峰还有空回信。 恭送席大魔王,顺便道最近柳家不知道发什么疯,一直偷摸的再查他明显的资产,就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 瞧到这封信,席慕略微沉思,让人天亮了给白氏送去,顺便附上了一封信,她是自己找地方躲着,还是要死皮赖脸的去越县。 尤妙扫了眼席慕的用词,微微蹙眉:“这事跟辰君姐姐的干系不大。” “行了,爷这般已经算得上是好脾气,总不能供着她。” 尤妙晓得席慕为人处世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也就没多说什么,白辰君现在的状态,应该会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到了夜中,船安排好了,席慕便带着尤妙先行上了画舫,那些笨重物件就由下人带着上另外的船,垫后回去。 怕陈俊生念叨,席慕就把他留在了垫后的船,美名曰那船上的贵重东西太多,交给谁他都不放心,只能交给他。 虽然把陈俊生支开了,席慕也不能跟尤妙做什么事。 席慕上了船就打算进屋闷头大睡,他从未像是如今那么期待过病快点好,能把尤妙抱在怀里,边揉捏她边说的荤话他都在心里蓄了一箩筐了。 没想到他打算不占便宜,尤妙却跟他一起进了同一间屋子。 回程他们乘的是二层的画舫,船为木质,因为形状所限,灯火就不会那么的足,怕一留意就走了水。 第二层的供主人住的屋子,用了描金的壁纸,除了雕花笼罩着的烛火,梁上还镶嵌了几颗夜明珠,光线才稍微好一些。 因此,席慕乍眼还没瞧清楚尤妙的脸色,见她动作变得有些局促不安,才发现她的脸色越来越差,脸颊在船下还白里透红,现在就没了点血色。 “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把人拉到身边,见她的模样,席慕心里有几分通透:“想到那天晚上的事了。” “你表现的那么无谓,爷还以为你胆子那么大,半点都不害怕。” 那天在船上她坦然等死,不哭也不闹,他还道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不似小姑娘。 尤妙垂着眸不说话,她怎么可能不怕,无端被人抓了,之后又是尹良志,被他打了一顿,又被扔到了船上淹死。 差点被尹良志侵犯的时候,她存了必死的心,听到席慕来了,心理虽然想着他疯了,但却有了丝希望。 后头在船上发现席慕也在的时候,她就是再怎么不承认,也无法忽略心中的那一抹雀跃。 谁都想面对生死的时候,不是自己孤单的一人。 “见到船,那时候在船上的等死的心情就浮了出来,上了船那种感觉更甚,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尤妙软绵的声音压得低沉,让席慕听得皱眉。 两人不能过多的碰触,席慕拿了床上靠腰的绣枕垫着,让尤妙可以靠在她的怀中。 “有爷在有什么可怕的。” 就是有他在害怕的情绪会少一点,所以她才赖着没走。 “早晓得这般,爷就不挑这个时辰走了,累的爷的乖乖害怕。” 席慕的手虚虚的搭在了她的身上,略热的呼吸偶尔会打在她的脸上。 只是两人之间隔了个软枕,让尤妙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想着,尤妙就把软枕拿开了,贴着席慕的衣裳靠在他的怀里。席慕现在还有些低烧,身上的温度比平时的时候略高一些,抱起来暖洋洋。 虽然尤妙愿意主动亲近他是好事,但是他都克制那么久了,那里想在这里功亏一篑。 抵着尤妙的肩膀,席慕道:“回了越县,咱们就要上京,又是风.尘仆仆的一个月,你染上了病麻烦。” 把尤妙从怀里推出来,席慕的姿态怎么看怎么艰难。 尤妙没有反抗,抬头看着他,半晌喃喃自语道:“出身汗应该会好很多。” “什么?” 席慕没听清,侧过脸,就见尤妙迎着亲了上来。 微干的嘴唇碰上了滑嫩如豆腐的东西,席慕瞳孔猛然一下,就像是野兽嗅到猎物一般,扩大了一瞬。 “好端端的你来为难爷做什么!” 席慕继续把尤妙推开,难得两人的关系调了各个,尤妙成了逼良为娼的恶棍,席慕变成了不屈服的小媳妇。 当然,指望席慕这个大灰狼装小媳妇是指望不了多久的。 尤妙轻轻咬了咬唇,在微暗的环境,盈盈水眸依然波光粼粼。 眼角的那抹粉色能飞到席慕的心里去。 尤妙二话不说的开始褪衣裳,外袍没了,席慕的喉结就控住不住地滑动了一下。 今天尤妙的小衣是鲜嫩的藕色,衬的她的肌肤白如羊脂白玉,细带子挂在脖颈,凸起的锁骨把带子挑高,脖颈的瘦让她中间那段的丰.满更加突出明显。 席慕不用掀开,透着暗光就能看到衣裳裹着宝贝的轮廓,光是看着他还能想象到那对宝贝的触感。 想着席慕又咽了口口水。 见尤妙的手放在了细带上,席慕连忙拦住了,面对尤妙疑惑的眼睛,席慕眯眼嘴角挑起:“这种麻烦的小事怎么能劳妙宝贝亲自动手,爷来就是。” “有件事爷一直想问妙妙。爷昏迷不醒的时候,觉得嘴里被喂了怪东西,府中的下人说是妙妙你喂了爷灵丹妙药,不知道是什么?” 老天爷对尤妙有多好,就对席慕更好。 尤妙昏迷的时候梦到了席慕无微不至照顾她的事,席慕昏迷自然也梦到了她用另类的方法唤醒他。 柔嫩的手上下动作,舌尖舔舐他喉结的触感,到现在都还回味无穷。 梦中的席慕有什么可羡慕的,那种捏死尤妙做.爱的方式,哪里有她心甘情愿抱着昏迷他亲的感觉爽。 听到席慕的问题尤妙一怔。 “自然是药汁。” “那东西的味道爷隐隐有感觉,滑滑的隐约有点腥味……” 席慕没说完就被尤妙捂住了嘴:“就是药汁。” 席慕舌尖在尤妙的掌心一扫而过,掰开尤妙的手,肯定道:“不是。” 尤妙咬牙,后悔因为害怕在席慕面前搞成这样,那时候席慕不是昏迷了,怎么会她喂他吃什么,他都能知道。 “妙妙不高兴爷说,爷不说便是,只是妙妙要让爷尝尝那味道到底是哪儿来的。” 你弯腰就能尝到了,尤妙腹诽道。 趁着尤妙发愣的时刻,席慕把人扔到了床上,用被子裹住了两人。 “船上火力不足,这脸都冻红了,一会不准洗澡,喝碗汤药就蒙着被子睡。” 说完了正经话,席慕低头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真的像是平常味道一样从上至下,吮吸了尤妙胸口许久,就是吸不出什么东西,也砸的啧啧有声。 尤妙受不了的抱住了他的头,真就跟养了个儿子似的。 舌尖一路向下,把尤妙腿架在身上,席慕最近似乎对脏看的很淡,尤妙手快把床上的锦缎抓破了,他才抬起头舔着嘴角道:“那味道与这个有些相似。” 去他鬼的相似。 虽然做完了全套,但席慕始终有顾忌,所以没有尽兴。 尤妙看出来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要是干干脆脆的做只顾及自己的纨绔,她心里还舒服点,他这副样子,就像是怕她害怕刻意安抚她,只是为了让她舒服尽兴。 这种感觉在席慕监督她喝药穿衣服的时候越加浓烈,睡觉时她本来想往他那边靠的都自动退远了些,怕占席慕便宜。 席慕本来还打算尤妙往他怀里钻的时候义正言辞的斥责她,见状又不高兴了,他席慕难不成是用完就可以扔的东西? 一手把尤妙拉进怀里抱着:“反正喝药不怕,再说就该让你染上病老实老实。” 尤妙埋着头看着有些是在笑。 第100章 认命 购买文章不够60%,72小时后方能阅读银姨娘本想看看席慕是与尤妙如何相处,不过因为手上的蔻丹被丫鬟洗花了,斑斑驳驳的黏在指甲上不好看,怕席慕嫌恶就主动寻了个借口回了西厢。 而银姨娘走了,墨娥与绿翘更是使了浑身解数去勾席慕,一个身子被席慕抱着,一个跪在塌下替他锤着脚柔软的身子不住往他腿上贴。 席慕嫌弃两人的为了配舞,嘴上的颜色涂得太重,不想吃一嘴的脂粉,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绿翘身上的软肉。 尤妙没踏进门就听到绿翘娇嗔的笑声,进了门正巧见到绿翘钻在席慕怀里,凑着脸在他耳边亲昵咬耳朵,不由多看了几眼。 她记得没错的话,绿翘是席慕从京城带来的,但回京城的时候他却没把她带上,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自个在越县找个人嫁了。 论相貌绿翘比起席慕身边那些女人也没有差多少,再者绿翘身材丰满,凹凸有致,她记得席慕还颇为喜欢她。 之后席慕打发的几个女人,基本上也都是绿翘这种类型的,喜欢粘着他勾引他,说些肉麻兮兮的话讨好他,他喜欢过一阵冷的也快。 可见她的方向是没错的,顺从加上歪腻,总能让席慕早点放过她。 尤妙端着合意饼放在了席慕面前的小几上:“爷尝尝?” 上翘的桃花眼波光粼粼,有几分委屈可怜,还有一丝的缠绵。 这是醋了?想到她看绿翘的眼神,席慕心中觉得有些好笑,本来还计较她掉他胃口的事,但见到她这番模样,情绪突然下去了不少。 席慕扫了一眼桌上的饼:“合意饼?你倒是会讨巧。” 拿着饼的名头求原谅。 声音冷淡,不复以前,席慕有意冷一冷尤妙,却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他说完她便红了眼,像是他再说一声重的她就要掉眼泪了。 尤妙从来不知道掐手心有那么疼,顿时觉得绿翘厉害,她怎么就能因为席慕没再继续搂着她,她就委屈的红了眼睛,就像是从枝头落在地上的残花,可怜的紧。 看来她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你们退了吧。” 明明是尤妙错了该她哄着他,若是她哭了累的可就是他了,毕竟是个才破瓜没多久的纯丫头,席慕还恋着她的身子骨。 等待产生的气恼竟然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绿翘依依不舍的从榻上起来,看着席慕的眼神楚楚可怜,隐隐带着哀怨心痛,唇瓣咬的都没了血色。 这也太难了,尤妙抿了抿唇,尽量去模仿绿翘的模样,因为没有镜子,她自己隐约觉得学了八层像。 却不知道在席慕的眼中一层像都没有,本来同样的表情两个不同长相的人做出来就会不一样,再加上尤妙心境跟绿翘不一样,怎么可能学的出她做作套路的模样。 尤妙长得清纯精致,一双眼眸稍红就我见犹怜,如今难受忍着心里情绪的模样让席慕心中一动,把人扯进了怀里。 “就那么怕爷恼你?” 席慕怀里还有女人的脂粉味,尤妙下意识憋气,脸有些发白,眼周显得更红了。 看的席慕一口一个妙妙,在她脸上亲:“你要是哭了,爷可真要恼了。” 这话已经没带着了气,反而有一丝戏谑。 “我没哭,你别恼我。”尤妙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衣袖,惊慌失措怕他生气的模样让他眼热。 席慕忍不住把人压在身下狠狠亲了亲,见她喘不过来气才把人给松开了。 尤妙满面绯红,余光扫到了还没派上用场的饼,怕席慕再压上来,连忙拿了一块放在他的唇边:“尝尝看。” “妙妙喂爷。” 席慕张开了嘴,等着尤妙送进来,尤妙倒是想整个塞进他嘴里噎死他,但手上却是小心翼翼的只喂了他一小口。 合意饼从宫廷传出来,早就是各类厨子做烂的点心,席慕对这尤妙做的这东西没多大期待,不过不想她的心意白费才吃了一口。 不过没想到东西入口,席慕就微怔了一下,低头看向饼里的绿馅料:“你换了别的馅?” 合意饼的主料是云南紫米、荞麦、薏米、大麦、蚕豆、黑芝麻等食粮与名贵馅料配伍,讲求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1 但尤妙做的这个明显就换了别的馅,味道完全不一样。 尤妙会做不一样的合意饼,原因说起来就是因为席慕。上一世他逼着她给他做膳食,因为他闲得慌,说常见的吃腻了,每日都拘着她做新鲜没吃过的东西给他吃,还要合乎他心意不能乱做。 再一次次的尝试中,还真让尤妙改良一些席慕特别喜欢的菜色,合意饼便是其中之一。 “我换了紫米蚕豆,加了黄瓜猴桃,还有绿茶汁和蜂蜜。” 席慕口味偏辣,偶尔喜欢甜食,不过喜欢的甜都是清爽的甜味,上一世尤妙组合了几次,才做出了这东西。 “乖乖怎么会想出加这些?”席慕凑近尤妙,又咬了一口她手上的饼,唇瓣在她指尖舔过。 尤妙收了收手:“就是觉得席爷你会喜欢。” 比起合口的食物,尤妙这句话更能挑起席慕的兴趣,了解他的喜好还能说是府中的人无意泄露了,但随便做一样没做过的食物,却恰好和他的口味,难不成眼前这女人是他肚里的蛔虫。 席慕忍不住又亲了亲尤妙,见她不愿意太贴近他,挑了挑眉:“嫌爷身上有胭脂味?” 尤妙无辜地瞪大眼睛,摇头否认。 这委屈的样子跟承认有什么区别:“若是不喜欢就伺候爷沐浴。” 席慕没个尤妙选择的机会,说完就唤了水,带着人去了浴房。 席慕住的地方大,沐浴的地方不在屋里,不过却打了一道方便进出的门,可以直接从屋里过去。 浴房大小有尤妙屋子三四个大,背后一扇朱雀轩窗,看得到山峦青翠,近处山石玲珑一汪碧池水,养的有子午莲,清香扑鼻。 轩窗边上就勾了一幅朱绡绣帐,薄的透光。 房中是池,另一侧摆了容纳四五人的铁箍香柏木桶,尤妙进去见到了池子,脸憋不住红了起来。 这脸红有羞有愤,上一世席慕没少扯着她在这池子里面胡来,她那时候也第一次知道在水里能干那么多的事情。 “妙妙这是在想什么?”席慕从后头抱住她凑到她耳边戏谑地道,本来他带她到这就是抱着鸳鸯戏水的心,来补偿今日去不成倚云楼,见她脸红更有趣味。 席慕伸手替她剥衣,却被尤妙挡住了,尤妙转身道:“我先伺候爷沐浴吧。” 席慕见着春笋般的嫩手替他脱衣,暂时压住了心中的急躁,站着任由她动作。 尤妙今天穿的格外素净,头上就插了一根单花的银簪子,淡粉色衫子,莲子色的撒花裙,一身素淡,让他有些好奇她衣裳下的兜儿是什么色。 “嫌金钗招眼,赶明爷给找几块羊脂玉带身上,女儿家娇贵,爷的妙妙儿有爷宠着,虽然现在还不能用笔砚彩笺,摆琴箫棋枰,但至少要有宝玉温养。” 尤妙不会跟席慕客气,毫不犹豫地点头。 而后就看着席慕身上最后一件遮羞布犯难。按着席慕的性子一定不愿意穿着裤子入浴,但是她又下不手脱掉他最后一层。 席慕见状握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胯上,调笑道:“这东西大的模样你不止见过摸过还咬着不放过,可这东西小的时候也一样爱你,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尤妙脸色绯红:“这些天变得厉害,我想先给爷按按头。” 席慕有偏头痛的毛病,不严重偶尔发作,昨日晚上恰好就疼了一次,闻言捏了捏尤妙的脸,眼神探究:“难不成妙妙真是爷肚中蛔虫变的。” “伺候总的从头到脚来。”尤妙怕席慕怀疑,仰着头一脸无辜迷茫地看着他。 席慕眼睛眯了眯,唇碰唇有滋味,但终究比不过贴近其他地方更能满足,席慕跟旁人除非是她们用嘴巴伺候,通常不会在嘴上浪费太多时间,但这习惯在尤妙这儿就变了一个样。 仿佛亲她就怎么都亲不够似的。 撬开了她带着淡茉莉香的唇齿,席慕长驱直入,邀着她的舌起舞半晌,才带着半抬头的东西进了浴桶。 “爷等着妙妙的从头到尾。” 比起尤妙的按摩,席慕的配合显然是为了别的,比如尤妙从头到尾的时候中不能漏了中间部位,若是她漏下了他也会逼着她记起。 第101章 娶妻 尤妙的阻拦就像是话本的章回结束的那个符号,老伯爷被打断,猛劲过了就没力气继续打下去。 气喘吁吁的扔了手上的拐杖。 不得不说紫檀木做的拐杖硬度就是好,打了那么久也不见缺一块角,反而打出了淡淡的木头香萦绕在周围。 “跟我回竹园,好好说清楚你从那来的那么的大的胆子做蠢事!” 老伯爷这话吼得几乎破音,连尤妙看都没看一眼,指的自然是席慕。 说完转身既走,吴姨娘连忙赶上扶他。 好久没动那么大的脾气,席慕被揍得疼,老伯爷这个揍人的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背依然挺得笔直,但却没有拒绝吴姨娘的搀扶。 人走了,尤妙扭头看向席慕,席慕这会笑出来了,只是因为身上带着伤,所以这笑容看起来格外的奇怪。 “不疼?”看到席慕的模样,尤妙有些不安,觉得他是误会了,但又不晓得怎么解释。 “骨头都该碎了,怎么会不疼。”席慕说着嘴里发出嘶嘶的痛呼,“爷去竹园了,你回了欹石院,安心睡的你的,睡饱了明日好伺候爷养伤。” 虽然身上的伤不轻,但席慕的心情任谁都看的出来不错。 而他这份不错,尤妙怎么看都跟她挡在他身前有关。尤妙嘴皮子动了动,席慕看出她有话说,也不急着走,站在原地等着她说话。 他越是这样尤妙越是说不出来,旁的还没撤的下人都不敢动,怕发出了什么声响,影响了两人被席慕揍。 “……要不要先上药了再过去。” 尤妙轻声建议道。 虽然说的不是席慕最想听的,但他的嘴角也还是勾起:“不了,记得乖乖的安心休息。” 席慕手放在尤妙头上拍了拍,察觉到她脸上微凉,手掌下滑捂了她的脸。 他的掌心很烫,带了淡淡的汗,不臭是一股属于他的薄荷冷香,烫的尤妙脸皮里头都热了起来。 尤妙动了动,没挣扎开。 席慕肌肤娇贵,衣裳料子也是一等一的贵重,被那么一顿打,现在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脸上疼得已经流过一遍汗了,湿漉漉的脸被风吹着看着格外的干,但不断有汗水从他的额角流下。 尤妙盯着那颗滑到他眼角的汗珠,握住了他的手腕:“太冷了,我回去了” 席慕扭头看向一边猫着的柏福,疼痛导致的语气极其又凶又狠:“送夫人回去。” 这会儿老伯爷不在,又从姨娘变成夫人了。 柏福连连应是走到边上,见席慕说了让他送人,但又不撒手,默默暗示地脚步声大了些,立刻就吃了席慕的瞪眼。 柏福:“……” 目送尤妙走了,席慕站着没动,下人还不懂他在等什么,片刻就听到他低沉的吓人的声音响起:“还不把爷抬到竹园去!” 他祖父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从那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绷着的时候痛尚且忍得住,但现在情绪退下去,他疼得站着都勉强,更何况是走动了。 席慕发话,旁边候着的下人才晓得问题的所在,连忙抬了轿子扶席慕上去。 见主子上了铺了几层的软垫的竹轿,都疼得咬牙冷汗直流,旁边抬轿的席家下人不由暗中佩服。 都疼成这样了,刚刚竟然还有余力去安抚妹子。 席慕小时候常被亲爹打,这没培养了他的耐打体质,反而让他更不禁打,一点疼都要皱眉半晌。而他长大了明白了事,他爹想打他也打不到,平日跟其他纨绔斗殴不算。这次打算他爹把他吊在树上揍之后,十多年来挨得第一次。 上了轿子席慕就没在压抑疼痛,还没到竹园,老伯爷在屋里都听到他凄惨的叫唤了。 老头子的脸色发黑:“刚刚多硬气,我还以为他不怕疼呢,现在叫唤算是什么本事。” 一到了竹园,老伯爷就吩咐下人叫了大夫,准备了伤药,想都知道这件事是过去了。 吴姨娘劝道:“三少爷不管长到多大,在老伯爷面前就是个孩子,孩子自然是爱撒娇的。” “不小了。”老伯爷眉头微压,“算了,他也难得有个那么心爱的,他小时候便是这样的性子,不知道怎么长大了反而就变得什么都不在意,看似什么都喜欢但都可有可无。” 在老伯爷眼里尤妙是必要除的,她若是身份好就算了,那么个身份,席慕那么喜爱放在身边就是一个弱点。 别人能用她来对付席慕一次,就能拿来对付席慕第二次。 但终究是舍不得自己孙子难过,只有随了他。 大不了想法子圆过去。 “之前不是说那丫头是旁人送到慕儿床上的,私下来往了几次,就是当个消遣玩意,这还一年不到怎么就珍爱成这样了?” 虽然打算接受尤妙了,但老伯爷怎么都想不通这关系。 席慕一进门,老伯爷就问了这事。 下人在给席慕上药,他霸占了老伯爷屋中的软榻,露着伤痕累累的背,嘴里哎呦哎呦的叫唤。 听到祖父的问题,席慕叫声顿了顿,从软枕里抬起了脸,嘴角一歪:“祖父怎么好奇起孙儿的房中事了。” 见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老伯爷拍了拍桌子。 老伯爷觉着不可能是那方面事如意,能让席慕爱尤妙爱成这样,但又觉得这话要是问出口了,自个就真成老不尊了,所以就憋着没问。 等席慕背上涂满了绿色的膏药,老伯爷拿了一张毯子披在席慕的身上,叫了下人出去。 “还是祖父心疼我,就是打的时候没看准位置,腰怎么能随便乱打,打坏了孙儿如何能给祖父添曾孙。” “少贫!谁要你的命,人揪出来是谁了没!?”老伯爷怒眉道。 尤妙固然不讨他喜欢,但设圈套要席慕命的那个人,老伯爷就是恨了。 “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连你都敢伤!?” 想到自个席慕九死一生,老伯爷便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江南把人给逮了。 “白子越。”席慕趴在榻上,提起这个人眉眼都冷了下来,斜飞的眼角带着点点寒霜。 说完这个名字,老伯爷的神情明显顿了一下。 席慕晓得白子越表面功夫做得好,也没在意,把白氏的事情和白子越想用尤妙来羞辱他,反被他羞辱的事说了。 “我并没有证据,但我知道是他。” 小时候把白子越当对手斗了那么多年,虽然后面觉得无趣没再搭理他了,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那种隐在背后的人就是白子越。 此次没成功白子越不会善罢甘休,他同样也不会。 比起白子越,老伯爷自然是站在自个孙儿这边,对于白子越,老伯爷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小辈,小时候被捧得自傲,而这份自傲被自个孙儿打的七零八落,如今虽然算是前途光明,但骨子里隐隐带着点自卑。 “白家那丫头要是愿意来越县,我就法子让她彻底换个身份,就在越县这儿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一条人命你救了也算是做了善事一件。” 席慕睫毛低垂,微微颔首:“祖父我想回京城了。” “得让人看看我席慕没那么好欺负。” 说完,席慕抬眸直直看向老伯爷。 老伯爷愣了愣,意会过来席慕的意思,又是高兴又觉得难办,皱着眉拍了桌:“你那爹就是个癫子,怎么能把算命的胡扯当做金科玉律。” 闻言,席慕嘲讽地勾了勾唇。 旁人听了都觉得是谣言,但席慕他爹讨厌他的原因,就是那么简单。 在席慕大哥出生时,就有个游方道士跟兴安伯说他的第三子会是他的克星,后头席慕他娘怀着他的时候,兴安伯做了个惨死的梦,又去解梦,算出来席慕是他上一世的仇人投胎。 这一世当了他儿子,就是来克他来的。 而又恰好,席慕出生那段时间,他爹倒了霉差事没做好,差点被夺了爵位,所以便深信不疑席慕是克星了。 一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都能挑出是席慕的问题,是他在克他。 那道士还道席慕不能发达,席慕要是运道越好,福气越重他就会越倒霉。 所以当初跟慧敏郡主的婚事崩了,席慕隐约察觉有他爹的运作,觉得太过讽刺干脆没在争取科举的事,一是本来他对当官的欲.望就不浓,二是为了他娘和大哥好做,三就是为了让他那傻逼爹放心,免得考试临头他闹出什么丢人的事来阻止他。 席慕小时候不知道这件事,有时候他做了什么,那时候他爹有什么不顺,一边打他一边说他克他,还觉得奇怪。 后面晓得了这件事就只剩下冷笑了。 他席慕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投胎成了他席金盛的儿子。 “回京也好,你还年轻,总不能就那么一辈子。”老伯爷拍拍孙儿的肩,“有祖父护着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 席慕他爹老伯爷不知道教训过多少次,但他这个儿子就是个执拗性子,认定了什么就改不掉。嘴上答应他不信那些道士说的话,却还是一直把亲儿子当做仇人。 越是有权势的人家越是在乎名声,老伯爷重面子,要不然也不会在中年的时候就把爵位传给了儿子,自己成了老伯爷。 所以对自己儿子和孙子的势不两立,又心疼席慕,又怕两人都不服软闹成京城的笑话,让连续了许多代的兴安伯府成为笑柄。 当初席慕退让,老伯爷可惜孙子,但却是抱着家和万事兴的想法,觉得这般也好。 可能是现在老了,对面子也看淡了许多,不忍心埋没了自个孙儿,见席慕主动提及,便下了心思。 “祖父。”席慕握着祖父的手。 让他心暖的大约是他虽然有个恶心的亲爹,但是其他的亲人都对他不错,才能让他在席金盛的阴影下,放肆张扬的成长成这般。 “慕儿……” 老伯爷这拍头的手还没放下去,就见席慕张了嘴:“祖父,我要娶尤妙。” 席慕重来没见他祖父的眼睛瞪的那么大过,滚圆滚圆,眼珠子都像是要掉出来了。 老伯爷抬起重重拍在席慕的头上,把人打进了软枕里:“放狗屁,我看你是没挨够揍!” 把尤妙放在席慕身边继续做妾,他都觉得勉强不舒服了,席慕真是脑子留在江南了,竟然敢开口让尤妙当他的正妻。 “你还记不记得你的身份!那么个乡野丫头,你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让她给你提鞋还差不多,竟然说要娶她!你怎么干脆不去大街上拉个乞儿,帮扶穷人帮的更彻底。” 就是没娶到郡主,死了个发妻,怎么也轮不上尤妙成为正室。 席慕忍疼坐正了身子:“祖父,我与你说真的,这是我……” “闭嘴!该回哪儿休息回哪儿去,你这是掉到水里,脑子水还没流出来。你既然打算回京,打算压白子越一头,娶个乡野丫头有什么用,她是能帮你管理后宅,还是能出去跟京城的世家夫人应酬,她的出身只会是你的污点,是你被嘲笑的把柄。” 说完,老伯爷想着尤妙在欹石院,席慕这会回去不就正好如意了,眉心深深皱着:“这几天别回你的院子,就在竹园住着养伤,好好流流脑子里进的水。” 想到祖父会不赞同,但席慕没想到他反应会那么大。 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竟然那么有活力的吹胡子瞪眼,还能跳跳脚。 席慕觉得好笑又不敢笑,只能憋着:“祖父,孙儿是认真的,孙儿对她的喜欢祖父你也看的出来,若不能把她牢牢的绑在身边,孙儿的心神就没有宁的一刻。” “你这是什么鬼话!你留她做妾我都不拦着了,让宅里的人叫她夫人我也没训你,你还心神不宁起来,放纵的你什么都敢提了。” 触到孙儿像小时候求而不得时可怜的眼神,老伯爷一掌又把他推回了枕头里。 “不可能,这事我决不答应,再说就是你求动了我,你爹娘那关你也过不了。” 闻言,席慕眸光一亮,觉得有戏,之后几天也不说回去欹石院找尤妙了,老老实实的待在了竹园孝敬老伯爷。 席金盛巴不得他娶个无用的正妻,他娘疼他,就是不愿意要尤妙这个媳妇,但老伯爷要是同意了,她就算心中有些不甘愿也会应承。 席慕留在竹园,老伯爷想就知道他是为了什么,白眼也翻了,人也骂了,也没让他打消娶尤妙的念头。 老伯爷被逼的有些疲惫,忍不住跟他分析起他娶了尤妙,对尤妙带来的后果。 “你这般喜欢她,她就是个靶子了,旁人会借着她算计你,也会算计不了你去算计她。做妾尚且如此,你要是娶了她为妻,她的身份如何处理好妯娌关系,如何出去见人应酬,你现在若是喜欢她就让她当个妾就够了,越县看不出来,但到了京城你护不住她。” “我护的住她。”对待老伯爷的苦口婆心,席慕斩钉截铁地答道。 老伯爷一噎:“就算你护的住,她一个乡野丫头能有多大本事,成了你的正妻,成了兴安伯府的一份子,府中人嫌她丢人,府外人看不上她,迟早能把她逼疯了。” 老伯爷说的这事也是席慕担心过的,但那晚尤妙能站出来挡在他的身前,就证明她不是一味的只知道躲闪,只要她不闪躲,京城的那些妇人算是什么。 他的女人自然可以应对。 面对老伯爷的话,席慕与回答上一题的态度一样。 “她可以应对。” 老伯爷第一次觉得自己亲孙说话那么讨人厌,气的想拍胸口。 “反正你不要想,任你怎么说我都不答应。”老伯爷气呼呼地道。 …… …… 话说到尤妙这儿,那夜老伯爷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大约是早就下了命令不许席慕院里的女人凑合,所以欹石院院门封的紧紧的。 尤妙回去,就见银姨娘站在门边,身边带着杏儿,两个人在夜色中看起来孤零零的,加上银姨娘打扮简单,头上未着收拾,看起来有几分凄凉。 见尤妙进门,银姨娘黛眉蹙起,紧张道:“爷没事吧?怎么就妹妹你回来了?” “爷去了竹园。”柏福在一旁代答道,“姨娘别太担心了,如今也深了早点歇息才是。” 柏福的意思明眼人都晓得,是让她们快让开,好让尤妙去休息。 银姨娘装作听不懂,握住了尤妙的手:“我太担心爷了,就是妹妹不高兴也好,就当我求求你,多告诉多我一点爷的状况,爷到底好不好?报信的人说的不清不楚,说爷患了风寒,老伯爷又生了那么大的气。” 说着就带了泪。 在江南时席慕就答应了尤妙把府中的女人遣散了,只是银姨娘不是没名分的女人,所以还留在府里。 尤妙抽出了手,眉宇间带着丝疲惫,席慕的女人知道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该像是银姨娘这般落泪难过吧。 银姨娘虽然对她使计,但对席慕却是真心的,而其他的女人对席慕有的是为银子为富贵,但也不少是真的喜欢他,把他当做天。 各种各样的女人,席慕怎么就瞧上了她。 “想知道你明天打听便是。”尤妙淡淡说完,没多留便侧身走了。 柏福朝银姨娘笑了笑,连忙跟上。既然席慕下了令把尤妙送回屋,他就必须看着尤妙进屋了。 就像是听从席慕交代一样,尤妙洗漱换了寝衣便乖乖上了床,只是闭了眼迟迟都无法入睡。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的确是在想席慕。 先是不要命的救她,又是挨了老伯爷的打,尤妙闭眼睁眼脑海里就是这两个场景来回交替轮播。 她当时怎么就挡在了席慕面前了,现在他误会了,他们两人的关系是不是又更难理清楚?要是她还是像是往常一样的态度对他。他是不是又要说他反复无常,说他吊他胃口,一个巴掌一个枣。 越想尤妙就越不知道到了白天怎么面对席慕,等到院中有了细碎的脚步声,尤妙掀开了帐幔,才发现自己竟然烦恼了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不过让她放松的是,席慕白天并没有如他所说的回院,传话会在竹园住几天,养好了病再回欹石院。 而带话是带给全欹石院听的,并没有特别让人给尤妙递什么话。 这状况尤妙重重松了一口气,觉得烦恼一晚上的自己太傻,席慕大约已经让老伯爷教训清醒了。 第102章 奇怪 席慕在竹园住了七天,最后是被老伯爷扔出园子的。 本来到了年纪,老伯爷就有些耳背,这段日子席慕天天在他身边念叨,生生把他念的又多重听这个毛病,整天耳朵就像是有群蜜蜂嗡嗡叫。 打也打不动,骂也骂不听,老伯爷被逼的无法,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让我考虑考虑,到了京城你要是说服了所有人,再来歪缠我。” 这话已经算是极大的让步了,算是答应了一半,愿意给席慕这个机会娶一个不合适的人。老伯爷还是心疼自个孙子,上次的那个宋氏已经让他受了委屈,既然他如此喜欢尤妙,有天子做表率,世家子娶个平民女也不算太丢人。 跟席慕一起离开竹园的还有个平日照顾老伯爷饮食起居的管事妈妈,老伯爷道:“笑什么笑,我不是答应你,只是怕你侍妾到了京城丢人,让徐妈妈去教教你侍妾规矩。” 老伯爷从京城到越县没带多少人,近边得用的就只有陈俊生和徐妈妈,也就是席慕了,先是陈俊生替他压货,后面徐妈妈也去教他的侍妾。 老伯爷越不让席慕笑,他越笑的热烈,狭长的眼眯的看不见眸,不像是平日里自大狂妄、气焰比天高的席爷,反而有些孩子气。 见状,老伯爷又想去找他那根拐杖了,之前跟他说的冠冕堂皇,回到京城大干一场,现在看来他之所以变了性子,打算不再当游手好闲的纨绔,都是为了娶了那个妾侍能护住她。 “滚滚滚——” 席慕握着老伯爷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头:“谢祖父疼爱。” 说完便潇洒走了,老伯爷在后头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怎么他会有那么无赖的亲孙。 出了竹园,席慕便步伐渐渐加快了起来。 这些日子他借着在老伯爷那儿,刻意没让下人给尤妙传话,不知道这会她是又缩到壳子里了,还是想明白了。 按着她的性子,缩回壳子的可能性大些。按理说这个可能性应该让席慕不高兴才对,但他想到了尤妙明明心慌,又绷着一张脸对他的模样,眼中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 从那晚他发现尤妙对他完全无动于衷,他这几天的脑子都是想着如何一步步的“蚕食”尤妙,让她一边跟理智打架一边滑入他的嘴里。 …… 没有席慕的欹石院显得十分安静,两个姨娘,一个在后罩房连屋门都不出,一个在西厢房为席慕担心,衣带渐宽。 席慕刚踏入月门,银姨娘便像是飞蛾见到了火似的,奔到了席慕的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梦到过尤妙被他后院女人折腾过,如今席慕见到除了尤妙以外的女人都会下意识的躲避,谁晓得在尤妙梦里他又碰过哪个,累的她又误会又给他使脸色。 见席慕下意识躲开,银姨娘眼中满是受伤,本来红肿的眼眶又蓄了泪水。 “爷……你没事就好了。” 看到是银姨娘,席慕上下扫过她,微微蹙眉:“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银姨娘整个人呈现的状态憔悴的不成形,脸颊瘦的凹陷,眼睛也红肿,看起来像是哭过没多久,比起席慕上次见她,眉间都多了份哀愁。 “听说爷受了伤,姨娘打听不到消息,看老伯爷那儿叫一次大夫就揪一次心,怕爷不好日日止不住的落泪,眼睛都哭肿了……” 杏儿在旁急切地为主子说话,但在席慕后的徐妈妈却皱了眉。 不待席慕说话,便侧了半个身子露出了脸:“银姨娘就是这般学的规矩,伯府的妾侍却像是小门小户不懂规矩的,在大道上拦着爷们讨宠爱。” 徐妈妈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毒往银姨娘的脸上撒,让银姨娘白了脸。 杏儿想辩解,但看着徐妈妈的架势,嘴巴张开喉咙根本无法发声。 徐妈妈当年是席慕祖母身边伺候的,后来席慕的祖母去了,伯爷特意给了她恩典给了她银子放她出府。 但她没儿没女的,在外头生活也不习惯,所以就回了伯府当管事妈妈。 因为之前的主子是伯府的女主人,所以骂起不安分的侍妾来,说话格外的直接辛辣。 “徐妈妈,妾不是那个意思,妾只是担心爷……”银姨娘脸上挂满了泪珠子,可怜委屈地看向席慕,“妾没有分寸知错了……” 一边解释还一边拿眼神勾爷们,徐妈妈瞧着就歪了嘴,这种不老实的妾侍也就是伯府的规矩落在席慕身上都松了,她才能借光留到现在。 “既然老伯爷让老奴来理一理三少爷你院里的规矩,就请三少爷别怪老奴多嘴了。” 席慕是个干脆的人,答应尤妙把院中的女人们都弄走,就是席慕想好确定了的。 银姨娘这些介于身份不能一同打发出府的,他也不会再亲近。 徐妈妈愿意代劳处理自然好,席慕退了一步:“徐妈妈请。” 见状,银姨娘眸光瞬间黯淡了下来,席慕单独跟尤妙去江南,她便觉得不好,后面席慕人不在越县却把府中的女人遣散了,她便忧心的吃不下饭。 如今噩梦成真,席慕见到她便像是见到半点情分没有的陌生人,不对,席慕以前就是见到模样姣好的陌生女人,也不会像是现在那么冷漠。 现在的席慕彻底变成了另外的人,眼里就只装得下尤妙了。 见银姨娘哀哀地看着席慕,一脸的丧气,徐妈妈直接挡在她的身前,阻拦了她的视线。 “到了这刻还不消停,这没脸没皮的样让人瞧见就丢伯府的脸。”徐妈妈恶狠狠地说道,若是以前这会她都直接动手了。 席慕她祖母是个火爆的性子,所以连带她身边得脸的下人,都跟主子是个一个样。 银姨娘虽然心性成熟,但也是个有点出身的,从没被这般轻蔑骂过,一时间脸又红又白,眼泪都忘了继续落了。 “徐妈妈怎么能这般歪曲我,我没有……” “银姨娘怕是把旁人都当做了瞎子,巴巴的在这儿守着,我只听说过哪家爷去见院中侍妾,没听说过侍妾主动去路边守着爷们的,活像是八辈子没见过男人!” 徐妈妈有一张长得喜感的脸色,说起话来面部表情丰富,眉毛鼻子嘴巴都在动,骂的银姨娘都快站不住了。 “爷不用在这儿等老奴,教训了银姨娘规矩,老奴随后就去三少爷身边伺候。” 见席慕毫无留恋的走了,银姨娘捂着心口有些喘不过气,而让她喘不过气的还在后头。 徐妈妈也不怕口干,训斥了银姨娘小半个时辰,然后就让她回屋禁足抄家法,银姨娘不愿但知道求席慕也是自取其辱,只有乖乖去了。 因为有了徐妈妈,尤妙到了回京城那天才想起来还有那么一个人。 而且知道还是银姨娘突破了徐妈妈的层层围阻,向席慕请愿说想留在老宅。 徐妈妈到了欹石院后,简直是银姨娘这生过得最艰难的日子,当然除了徐妈妈的折磨,最让她觉得悚然的事,徐妈妈对尤妙的尽心尽力。 原本她还以为徐妈妈对她为难,对尤妙更不会有好脸色,是老伯爷派来看管席慕的,但却没想到徐妈妈把尤妙就是当做半个女主人,虽然会严厉对她说些规矩,但用词极有分寸,态度也不像是对她那般,而是带着尊重的。 徐妈妈是老伯爷身边得脸的人,她会这样子自然是老伯爷的意思,内里的含义不言而喻。席慕疯了就算了,老伯爷竟然也跟着发疯,让尤妙当席慕的正妻。 猜到了这层意思,虽然院里的下人都开始老老实实的喊尤妙尤姨娘,她却越听这个称呼越冷。所以才有了主动提及留在越县的事。 老宅是要留人看宅的,她好歹是席慕的妾,趁现在剩下一丝情分的时候留下,总比回了伯府过完全看不到天日的生活好。 她不知道席慕对尤妙的痴狂什么时候能归为平淡,但越县的几个月她就像是老了十岁,实在等不起了。 道完了银姨娘的结局,话说回现在。 席慕从回廊下来,就遥遥地看到了似乎有人站在了主屋壁影前头。 冬日的风白日跟晚上没什么区别,席慕看到尤妙的衣服被风吹得飘起,眉头蹙了蹙。 “大冷天在外头站着做什么,不怕被风吹跑了。” 听席慕说的认真,尤妙怔了怔,她又不是风筝怎么可能风一吹就吹跑了。 “问你话呢,怎么不答,为什么在屋外站着?” 席慕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手握住了尤妙藏在小暖炉的手:“给爷也暖暖。” 尤妙打算扯出手把暖炉让给席慕,席慕又不要,就是紧紧的握着尤妙,跟她共用紫粉色软缎花鸟暖炉。 见席慕还在等问题的答案,尤妙实话实说道:“在外头站着自然是在等爷。” “哦——”席慕的黑眸光华浅浅泛起,“为什么要等爷?” 自然是因为要是她没等,而是在屋里头享受地龙,席慕进门应该就是黑着脸找她麻烦。 这般实话是不能说的,尤妙心中腹诽了之后,低着眸道:“除了想早点见到爷还能有什么原因。” “一听就口不对心。” 话虽那么说,但席慕的嘴角却扬了起来,怎么都压不下。 经过了那么多天,尤妙觉得自己的心情已经调试过来了,但听到席慕带着真切笑意的声音,人又开始觉得不自在。 觉得席慕握住自己手格外烫,比暖炉还要热。 “爷这些天身体修养好了吗?”尤妙轻声道。 “既然担心怎么不托人打探,竹园不能往外递消息,但柏福来来回回的替爷办事,你若是问他,难不成他能不说?” 温情过去就是咄咄逼人。 尤妙哑言。 她跟席慕之间一项都是他主动,见他没有让柏福传什么话,她还在思索过是什么原因,但至于主动去问席慕的状况,她根本没想过。 若是他不好,柏福就该是愁眉苦脸的了。 “爷为了你什么该受的罪,不该受的罪都受下了,你以后再那么没良心,爷想不开上吊死了化成男鬼阴魂不散的缠着你。” 席慕危险的眯了眯眼,为他这话增加了可信度。 尤妙忍住了发笑,她还以为他要威胁她,以后要抛弃她,要揍她之类的,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自个上吊。 “爷别胡说八道了。” “怕了就乖点。”席慕抱着尤妙的脸啃了口,又香又滑,也不枉他受罪。 席慕过来恰好晌午,厨房按着大夫的吩咐,这几日送的都是大补的菜色。而且老伯爷看准了自己孙儿见到了妾侍会胡闹,还特意让厨房加了几道特殊菜。 牛鞭、羊肾端上桌,席慕瞧见挑了挑眉,搂着尤妙调笑道:“还是爷的祖父懂得心疼爷,知道这时候爷最需要补身子。” “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子嗣?” 看到这些大补的东西,尤妙突然想起了上世他们折腾孩子,这话便脱口而出。 席慕这个岁数后院就有不少女人了,没一个人有动静,难不成他就不觉得奇怪? 第103章 看病 上一世尤妙一直都觉得是席慕身体有问题,导致心理也产生问题了。 要不然明明满院子的女人全都没动静,明眼看都晓得是他没法子让女人怀孕,但他偏偏觉得是她的问题,逼她喝药做针灸。 本来她就不想生他的孩子,又一直被强迫着吃药治疗,伯府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就像她是十恶不赦的罪人,那时候她只差被逼疯。 大约是尤妙问的太突兀,席慕并没有回她,而是收敛了笑容,审视地看着她。 又来了…… 尤妙眼波闪了闪,因为几次的经验,现在触到席慕这种目光,尤妙的皮子就绷紧了。 这世的席慕太聪明了,什么都能猜中,明明许多事情都绕了许多弯子,他却能直接猜中,像是他跟她都有上一世记忆一样。 尤妙装作无意地动了动凳子,拿了桌上搁着的斗彩莲花瓷碗,从架子上取了肚勺,低着头盛汤。 她的眼神很专注,纤长细嫩的手指稳稳的捧碗,仿佛盛汤是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连鬓边的碎发落下也没空撩到耳后。 席慕凝视着她,看着她的动作想的是却是另一件事。 会让她特意问他,在她梦中应该又是一番波折。 按着他梦中那么想留住尤妙的态度,应该不会不愿意她怀孕,所以问题是想让她怀,怀不上? 席慕眯了眯眼眸,手突然搭在了尤妙的肚子上,尤妙手一抖,下一刻稳住了才没把汤弄洒。 “妙妙想怀爷的孩子?” 刚把碗放在桌上,席慕有开口砸下惊雷,尤妙手指一抖,搭在碗砸在了她的手上。 瓷器落在黑漆镙钿牡丹花方桌上,声音清脆。 席慕皱眉握住尤妙的手拿到眼前细看:“怎么一点都不小心。” 说着,见她指尖微红,放在嘴里含了。 尤妙僵硬了手指,更亲密的动作他们都做过,但是她这会却因为他的动作,脸迅速的烧了起来。 热度蔓延到了耳根脖颈,还在迅速往下,她都能感觉自己的身上能架热水壶。 脑子有空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但尤妙唯独忘了一点,就是把手指从席慕嘴里抽出来。 席慕也没想到尤妙会那么乖巧,对上她呆呆的眼眸,眼眸眯了眯。 拿出来看着已经变成了深红的手指,席慕笑着把人拉到了盆边洗手:“都还像个孩子似的。” 在越县这种小地方,姑娘嫁出去,不管年纪进门几个月想要立稳脚跟,怀孕生子是少不了的。 而世家里,如果小姐出嫁的年纪早,夫家为了示好,不会太急着要孩子。 世家小姐娇滴滴的,年纪小生子难产的多,这道理席慕这个男人都晓得。 这算是席慕第一任夫人进门没有立刻要孩子的原因,前面是觉得宋氏年纪小,得再养个一年,后面就是席慕跟宋氏越来越不和。 一拖等到宋氏死了席慕都没嫡子。 “我只是随便问问,爷别多想了。” 听到席慕戏谑地说她还是孩子,尤妙觉得她一定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爷刚刚说要关心爷,我就突然想起了这件事,爷如今二十有余,怎么从来没听过后院传来什么喜讯。” 没满二十之前说是为了嫡长子先出生还能理解,这都二十二了,还没有子嗣难道他就不慌? 席慕听着尤妙的话,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的时候,她不解的问他是不是席慕。 估计在她的梦中他的年纪已经不小,面容也有了些变化。说到这个,尤妙被毒死的场景浮现脑海,席慕心口下意识地一抽。 “爷才弱冠,排行不在前头,有孩子不稀奇,没孩子也不稀奇。像爷这个年纪京城没有孩子的男人一大把。” 席慕拿了菱花帕子给尤妙擦手:“但如果妙妙想要的话,爷这个年纪的确是该要孩子了。” “爷的意思是说,爷没孩子只是爷不想要?那如果我不提,爷打算在哪个年纪要孩子?” 这个假设说出来就让尤妙嘴软了软,席慕说的调笑话她那么正正经经的说出来,不知道席慕会不会以为她是个傻子。 但她真的无法理解,难不成上一世真的有问题的人真的是她不是席慕?没理由全席慕后院的女人都有毛病吧。 “叫大夫来看看。” 见尤妙蹙眉,席慕主动开口道:“之前爷后院的女人折腾来折腾去,没孩子也正常,如今爷日日宠你,若不是你提醒爷就忘了这码子事。” 伯府不兴事后熬避子汤那套,药物都是掺在日常食用的东西中,利用相克的属性,这种法子比避子汤要少伤身体。 尤妙前头没孩子正常,后面他禁了这套,若是两人身体都没问题的话,孩子也该有了。 “请大夫?”尤妙抿了抿唇,上世喝了几年的药,这次她主动提及,倒是要提前喝了。 不过让尤妙意外的是,大夫来了席慕并没有让她上前,而是自个伸出了手,叫大夫来看他。 席慕特意让柏福去找擅长调理妇科孕事的大夫,大夫见着席慕的手懒洋洋的搁在他面前愣了愣:“不是为夫人看诊吗?” “先给爷看,看好在给爷的夫人看,你总不可能只看得出女人为什么不能怀孕,看不出男人的吧?” 席慕挑眉,神情没半点不自然。 大夫自然能诊的出来男人的问题,只是因为世上的男人多都不承认自己身体有毛病不能使女子怀孕,就是诊治也是偷偷摸摸,没见过席慕那么坦荡不避讳人的。 大夫把脉半晌,让席慕张嘴看了看,最后道:“看内科与外科不同,不知道老爷可否方便去内室,让我细查再问几个问题?” “我说差不多就够了,我家爷是什么身份的人,龙虎精神怎么可能有什么毛病。” 柏福见大夫越查越细,就像是席慕真有什么毛病一样,开口训斥道。 席慕瞥了他一眼,挥退了屋里的下人,席慕把尤妙留下了,朝大夫道:“爷的夫人可以留下来陪爷吧?” 大夫扫了一眼尤妙,有些话有女人在场怎么好问:“可以是可以,只是……” 看出了大夫的为难,尤妙主动逃了出去:“我还是在屋外等爷。” 阖紧了门扉,尤妙却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站在屋外。 屋里没什么声响,等了半晌,隐约窸窸窣窣的几句之后,尤妙眼前一暗,就见席慕亲自打开了门。 看到尤妙直直的站在门外,而不是去旁边的耳房等着,席慕惊讶挑眉:“就那么担心爷?” 尤妙点了点头:“爷……没什么毛病吧?” 见她极度好奇,又压抑着眼睛不看他的模样,席慕“噗”地笑出了声:“爷自然没什么毛病。” “那就是我?”尤妙的眉头纠结成了一团。 “你想到哪儿去了,为什么爷跟你就非得有一个有毛病,我们难不成就不能都没毛病只是孩子的缘分没到。” “老爷说的对,夫人不要忧心,孩子这事太急心思太重,反而不妙,若是顺其自然孩子说不定就来了。” 大夫听到了席慕的话,也跟着安慰尤妙道。 尤妙听着有些无语,说的就像是她多急着要席慕孩子似的,原本她提起这事,只是存着报答席慕的心,让他注意伯府的事。 上一世他三十多岁都无子,说不准就是被人下了药。 诊脉问了饮食,大夫唯一问的比较私密的问题就是她的小日子,这还是席慕代答的,血液颜色都说的清楚。 尤妙在旁脸红的直想捂他的嘴。 问完之后,大夫便道:“听老爷说夫人最近受过冷,我给夫人开几剂补药,夫人喝一段时间就够了。夫人年岁还小,对孩子不用那么心急。” 尤妙红着脸听了一大堆宽慰让她不要急的话,席慕还嫌她不够生气,道:“爷向妙妙保证,爷的孩子一定从你的肚子里出来,乖乖的别急。” 尤妙咬牙,觉得自己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送走了大夫,席慕取笑了尤妙好一会,等到了晚间才收敛了笑容,去老伯爷那儿,去告诉他大夫对他的诊断。 别的府都是侍妾喝避子汤,他们伯府倒好,避孕的药竟然下到了他这儿来了。 他晓得是伯府的人动的手很简单,因为大夫说他是零碎的服下杀精的药物,这样平常的大夫诊脉查不出来,而且药效已经淡了差不多了,应该是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服用过。 那么费心除了他的家人,除了他那个把他视作生死仇人的亲爹,还能是谁。 席慕去老伯爷院中这趟,回京的日子飞速提前,本来说三个月后等到初夏再启程,如今改到了半个月之后。 第104章 戒尺 “爷又不是没本事,早道你若不是舍不得家人,一齐接到京城便是。” 见离了越县,尤妙还时不时往后望,这刻跟他说着话,下刻就下意识的眉头蹙起,见状,席慕捏着她的鼻子道。 晓得她把家人看的比什么都重,订好回京的日子,他便主动提及把尤家人一起接到京城,他在京城的产业比在这小地方的多多了,让尤家人安顿下来轻而易举。 而且京城的大环境怎么都会比越县好上数十倍,但是出乎意料的,尤妙听完连犹豫都没犹豫就摇了头。 “我爹娘扎根在越县几十年,而且酒楼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了,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让亲人伤筋动骨的到处跑的。” 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让父母跟着自己去京城,越县多好,借着伯府的名头,她家人怎么过都不会过得多差。而到了京城,席慕后宅的那些女人,手段一个比一个多,对付不了她,她家人就成了靶子。 只是到了走得时候还是有些不舍,她才觉得家人平安是一件真实的事情,这就又要去京城,去伯府那个充满不好回忆的地方。 “所以你不会是怕见到尤锦吧?”席慕眯了眯眼,提到尤锦这个名字的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好。 察觉到席慕的态度,尤妙根本不用思考就摇了头:“我是担心去伯府,我规矩搬不上台面,惹人笑话。” 席慕斜着眼瞧她,那眼神的意思就是说她在说假话敷衍他。 尤妙最担心的的确就是伯府要面对的那些事情,上辈子她在伯府后院生活了九年,连死都死是在伯府。 伯府是她最熟悉又最陌生摸不透的地方。 就算她猜到了上一世孟素的存在有可能是她的挡箭牌,席慕是为了让她免于纷争,立起来的靶子,但还是有许多看不清地方。 席慕他娘,他那嫂子和弟妹们,还有他后院的女人,对上这些人她可不觉得她拥有九年的记忆有什么用。 正想着,尤妙觉得侧脸一暖,被席慕拥入怀中:“相信爷这回,爷一定能好好护着你。” 席慕声线微低,不复平常的戏谑,尤妙能听出他语气中的郑重。 分不清是什么情绪,尤妙轻轻点了头。 “到了京城,爷打算怎么办?沉船的事,咱们没有证据,爷不会直接去侯府与白子越对质吧?” 回京的日子提前了许多,而且这段时日席慕并不常往外跑,不是去竹园与老伯爷说话,就是在书房里面不知道干什么,尤妙看的出他有计划要做,但具体是什么今天还是第一次试探。 “记不记得爷跟你说过,爷考过京城前两届的解元。” 尤妙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爷是说?” “爷打算参考这次的春闱,由科举出仕。” 想要出头科举是最好的一条路,要不然他就是借着老伯爷的人脉,弄个小官当当,得熬上许久还要看有没有好的机遇才升到跟白子越同等的位置。 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而且白子越又不会原地不动的等他,而且从他被下药这件事,他已经彻底明白了他那个糟心的爹有多见不得他好,既然如此进入殿试被陛下多瞧两眼是他最好的出路。 “可是春闱没有多少天了。”经过那么多波折,尤妙相信了席慕在读书上有天赋,但也不相信他游手好闲那么多年说考科举,就能考上贡士。 聪慧如她哥哥也是寒窗苦读了数十年,而各个地方又充斥了不少像是她哥哥这样的人齐聚京城。 “按着行程我们赶到京城,剩下半个月就是春闱,爷你准备好了?”尤妙禁不住又问了句,上一世可没有这样的事情。 上一世回到京城,没多久老伯爷就给席慕安排进了户部,当个无关紧要小官。等到席慕真正开始没有游手好闲,是他嫡亲的哥哥意外去世之后,他猛起劲的跟他的二哥争夺爵位。 不过那时候他也是在外头跟人应酬,也没说考科举什么的。 “这段时间足够了,妙妙放心,你家爷比你想的要厉害多了,白子越都可以的事,爷怎么可能不行。” 席慕棱角分明的下颌微扬,眼梢挑高,不可一世的模样十足的纨绔,尤妙怎么看都看不出来读书人的样子。他这样考上举人都匪夷所思了,现在竟然要毫无准备的考春闱。 白子越人品低劣,尤妙也想席慕能压他一头,但就怕这一头没压上,反而让席慕一蹶不振了。 等到那时候白子越不是得更得意。 “要不然这次爷就别考了,三年说长也不长,爷的年纪又不大,等到下一次复习好了再考中了状元,依然是青年才俊,让人钦慕赞佩。” “爷等不了那么久,”席慕揉了揉尤妙的脑袋,“就那么怀疑爷的本事?” “我不是怀疑爷的本事,只是有名的大将军也不会打没准备的仗。”尤妙思索着怎么劝席慕,跟她哥哥不一样,席慕顺风顺水惯了,要是他没考上估计整个人都会没了斗志。 这一世她可不想再像是上世那般窝窝囊囊的死了,席慕只能比上一世更厉害,而不是因为她的影响,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 劝了半晌,尤妙见席慕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到了下午马车停下来歇息的时候,她特意带着念夏去了就近的书屋,去给席慕买几本书看。 她哥哥尤锦常看说极为用的买了几本,连书斋老板推荐的说是考试必看的也买了一大堆。 最后是席家的下人拿着小拖车,把书给送到了马车那儿。 尤妙捐了一箱她的衣裳,移出了空地方把那些书塞进了马车里。 顾着老伯爷的身子,他们这一路走得不快,至少要二十多天才会到京城。这二十多天正好拿来给席慕看书了。 …… 尤妙的动静席慕略听到了,到了该上路的时候,掀开了车帘,席慕难得怔了怔。 不过没多久的功夫,车内就换了一个模样。 多余的摆设都被尤妙移走了,车壁上繁复的洒金绣帐都被换成了亮素色绸缎,周围放的软枕都撤了,车内一下子就空荡了起来。 中间放了个梨花木小几,上面放了个白瓷荷花锦鲤样的香插,上面插了一只冒着烟的香粒。 值得看是小几旁边放了一摞书籍,一看就是为了他准备的。 席慕看着这个环境,回头朝尤妙挑了挑眉:“爷以前不知道妙妙竟然那么望夫成龙,妙妙放心爷定不辜负妙妙苦心,让妙妙当上状元夫人。” 尤妙淡笑着抿唇没说话,席慕说了许多次娶她的话,因为徐妈妈在她身边教她规矩,连府里的人都说她要麻雀飞枝头了,但尤妙根本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听听都算了,按着她的身份就是席慕鬼迷心窍了,伯府的其他主子也不会准他丢人。 席慕上了马车,见尤妙咱没上来的意思,皱了皱眉:“你不会不打算陪爷一起温书?” 没有红袖添香谁耐烦在摇晃不停地马车里看书。 “我在车上会打扰爷,还是另乘别的马车。” 席慕向前迈了一步,双手一伸把尤妙整个人抱上了车。 “你在爷身边爷才觉得一切是对的,你要是不在爷的跟前,爷才静不下心做事。妙妙要是想让爷高中,就该寸步不离的守着爷。” 席慕这番话说的慷慨陈词,就像是真那么一回事一样。 但是尤妙在车上没待多久,席慕打开书就开始摸她的脸,尤妙见他目光放在书上,不敢打扰他,就没反抗说话。 然后等到席慕看到了第三页,觉得没意思干脆把书扔到了一旁,把尤妙抱入了怀里。 见尤妙的眼睛瞪得像是金鱼一样,滚圆的眼里全都是斥责,席慕笑出了声。 不过席慕这笑没维持多久,尤妙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根戒尺,一戒尺打在了他的手上。 席慕哎呦一声,这回换着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尤妙了:“你刚刚打爷了?” 这戒尺是尤妙买了那么多书,书斋的老板送的,她收拾车厢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放在了车里,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用场了。 “豪言壮志是爷说的,爷难不成想输给白子越?!难不成想成为笑话?!”尤妙板着脸,手里还拿着戒尺,这模样彻底像个望夫成龙的小娘子了。 席慕揉了揉手,尤妙打的不重,只是他太过惊讶罢了。 平日他闹得多厉害她也是咬他肩头,抓他的背,这晴天白日不办事她打他还前所未有。 “爷这手都肿了……” 席慕的娇没撒完,尤妙一戒尺“啪”的一声打在了桌上:“爷不想再肿别处,就快点看书,做到你自个说的事,别就嘴巴厉害。” 闻言,席慕舔了舔唇,想告诉尤妙“爷是不是嘴巴厉害妙妙还能不知道?”,但触到她凶恶的表情,还有她手上蠢蠢欲动的戒尺,耸了耸眉,把书又捡了起来。 第105章 学子 京城青竹胡同,位置在靠城郊的地方,后头靠山,前头不远处虽然是个集市,但因为一条小河,稍微隔开闹市的声音,算是平民区一块难得的僻静的地方。 地理条件不错,又因为租金低廉,不少外地上京赶考的学子都会选择住在这儿。 长久以来这地的风气氛围不错,被当地人称作学子胡同,连在京城的本地学子也有特地去胡同住的,只是一大群学子住在一起,有好处也有坏处。 春闱的日子临近,这条胡同时时刻刻都是学子们抑扬顿挫的读书声。 虽然尤锦租的是个单独的小院落,没有跟别人混租,但基本开着窗坐个一上午,不用看书,就能把市面上出名流行的八股文给听全了。 而且除此之外……尤锦看到不停从墙头跃入院中的小碎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尤锦租的这屋子有些年头了,老榆木的大门开的时候咯吱咯吱的叫,听着就觉得寒酸,特别这份寒酸在面对门外衣着鲜艳的少女,就更显得破旧可怜。 今日少女还是穿了男装,还特意挑了不显眼的料子。但贵人的衣裳做的颜色不出挑,不是为了融于平民的粗衣麻布。 少女今天穿了身雀灰色的袍子,低调的颜色落在华贵的布料上,若不是眼睛不大好用的,都看的出少女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 尤锦认识她的时候,她似乎也是穿了那么个色的衣裳,有人见她到处闲逛,身边又没带什么下人,所以围了她求财。 而她拿的干脆,那些人见有戏,又想做些其他。 尤锦初到京城,本来不愿惹麻烦,但又无法放着看到的事不管,废了一番功夫救了她。 本来以为是个富人家不懂事的小子,尤锦救了人听着声就猜到了猜到了是个女扮男装的娇小姐。他救人不是为了财,见她是个姑娘更要避讳,只是没想到反而被缠上了。 就是拆穿了她是个姑娘,她也时不时来找他。 见尤锦出来,秦玉杏眼一亮:“我就说这儿吵,你不能安下心来念书,给你安排了地方你又不去。” 读书声他早就习惯了,他会开门只是因为她想敲门不敢敲门,频繁的砸石头毁他院子的空地。 平日秦玉那么说,尤锦都是婉言谢绝,但今日尤锦稍微低头,沉吟片刻便道:“安排的院子我就不去了,若是你觉得感激我,不想欠我人情,把谢意折算是银子给我也成。” 闻言,秦玉愣住,不解地看着突然转变的尤锦。 尤锦本以为她会大怒,因为她缠着他的理由,她偶尔说过,说是她旁的朋友都是因为她的身份讨好她,只有他不知道她贫或富,单单是因为她这个人帮了她,不求回报。 秦玉说的这事对尤锦来说再正常不过,当日不是秦玉,就是个乞儿他也会出手,所以他并不能明白她感动高兴的地方。 “好啊,我等会就叫人给你送银子,你想要多少?”秦玉并没有尤锦想象中的大怒,愣了一下就笑了起来,似乎刚刚发愣是高兴尤锦终于接受她的好意了,“你拿了银子这个节骨眼也不好找安静的宅子,要不然还是去我安排的地方念书?都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在这个鬼地方能睡着就不错了,怎么念书温习考状元。” 少女笑的春花灿烂,皱着鼻子娇俏的模样,让尤锦想到了妹妹,眼睫微颤,按着来信妙妙他们应该快到京城了。 过了几个月,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走出来了没有。 他只知道听到席慕待妙妙哪儿都好,他为妙妙高兴的同时,心尖有意无意的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两下。 “你在想什么?”秦玉侧着头去观察他的神情,尤锦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淡然温和。 “你的衣裳看着便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这一点我还没救你时就察觉了。” 秦玉眨了眨眼,见尤锦正色,略茫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很聪明。” 闻言,尤锦有些无奈:“你不是说你想与我做朋友,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贫是贵吗?我知道你身份不凡,一开始就知道。” “所以你很聪明啊!”秦玉眼眸弯弯,“那么聪明的人要是因为环境连累的没考上状元太可惜了,我保证我给你找的地方足够的安静,你去那里看书多好,这里太小又吵,会影响到你的。” “姑娘!”见话题又回到了最初,尤锦面容微微板起,温柔的眼眸也带了些肃然,“若是你觉得不愿欠我人情,就拿银子来抵,多余的事我们俩素未平生,就请姑娘不要做了。” “特别是在我的门外等我,你这般才是真正的打扰我。” 说完,尤锦见秦玉笑脸垮了下来,刚刚还弯成月牙的杏眼,现在努力的瞪着,像是掩饰自己的尴尬和丢人。 这个样子不由得让尤锦思虑自己是不是说的过了些,但不说清楚,两人孤男寡女,麻烦才多。 “回去的路上小心。”尤锦回转前还是下意识提醒了句。 “我今天是偷跑出来的,身边没下人跟着。”秦玉皱着鼻子看向尤锦,那眼神就像是要跟他较量似的。 尤锦扫了眼巷口,见的确不像是往常般有人等着,眉头蹙了蹙。 “晓得报恩,怎么就不长记性。” 窝在墙角躲着的王府侍卫,听着尤锦斥责的话,差点冲出去把人教训一顿,让他长回教训,知道什么话不能对什么人说。 只是出乎意料的,他家骄纵的主子没生气,而且听着脚步声,尤锦说完便关了木门送人。 出了巷子,尤锦也没送多远,替秦玉找了马车,就打算回去。 秦玉见那马车破旧,不愿意上去,委屈道:“你还是送我走回家好了。” “以后别来了。”尤锦说完,马车她爱上不上,他干脆就走了。 秦玉气的跺了跺脚,见尤锦真的走了,才大叫着把家里的下人叫出来,气冲冲地打道回府。 尤锦见到这副样子,才真正放心回家继续听隔壁院子的学子读八股文。 只是到了第二天,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连鸡鸣都没有了,尤锦醒来看了沙漏还愣神了许久,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没有醒来。 出去一打听,听说是有人财大气粗出高价买了周边的院子,但那买家是个好人,虽然把院子都给买了,但之前租赁院子的学子都被安排到了别的更安静的地方读书。 尤锦去打听,还有人可惜他道:“说起来也是奇怪,那富人把这周边的全买了,你那套也是买了的,但却没把你安排过去,多好的福气没沾到。” 闻言尤锦只是笑了笑,神情不是可惜反而带了些为难,这事一听他就想到了是谁做的。 看来秦玉比他想象的还有身份,既然如此更得好好保持距离了。 第106章 到府(修) 席慕比尤妙想的要有成算的多,四书五经的他前些年早就背的滚瓜烂熟,而且当年他考完举人是打算考贡士,该学的东西并没有少学。 读书的那回事,不懂的人觉得有多难多需要日日眼睛离不开书本,对席慕这些底子好的,特别是亲祖父还参与几次出题的人,真不觉得难到哪里去。 当然他的弱势也很明显,就是扔了书本许多年,记忆力再好也有忘了的东西。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天天往老伯爷那儿跑,就是让老伯爷给他开小灶。 因为早年跟白子越比拼,他早就习惯了对一切都装作若无其事,不喜欢让旁人晓得他需要费力,所以才把时间分成了两份,一部分放在科举上,一部分不漏跟尤妙谈情。 没想到尤妙突然变了性子,比他祖父管还严。席慕去了老伯爷那儿就把这事当做笑话说给他听了。 老伯爷听完道:“这般还算有点能当正室的架势。” 然后就让人给尤妙传了话,叫她只管拿戒尺打,没人敢怪罪。 这还是老伯爷第一次对她释放好意,之前他拿着拐杖打席慕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尤妙听了这话,愣了半晌,这次真正开始考虑席慕说娶她这件事。 这事似乎是真有谱了。 …… 京城。 还未到城门口,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挑着扁担的农民。摆着摊子的小贩,俨然有序,虽是城外,倒像是已经进了城。 人声鼎沸,京城的繁华是哪儿地方都效仿不来的。 尤妙掀开了半面天水蓝绸帘,抬着头瞧着远处巍峨肃穆的城门,目光有些痴。 席慕瞧见了,挑眉发笑:“这是怎么了?被京城的热闹吓到了?” 尤妙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京城’这两个字格外的好看,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上一世她进京城是被哭哭啼啼的带进来的,自然不会有心去观察城门长什么样子,后面逃跑还有被抓她也不会有那么个闲心。 所以算起来,她上一世在京城住了快十年,竟这世才晓得京城城门具体的样子。 “字是太高祖亲笔提的,他的字的确不错,苍劲有力,铁画银钩。”说着,席慕抬手拿笔,在小几上摆的用来给他练八股文的澄心堂纸上写了两个字。 写的不是“京城”,而是“尤妙”。 每笔他都下了工夫,力透纸背,明明是柔美的名字,被他写出了千军万马的架势。 席慕的字一向走得都是龙飞凤舞的路线,写得好但却有些飘,就像他浪荡懒散的性子,尤妙没想到他还有这功底,眨了眨眼:“考试的时候就用这字吧,阅卷的大人应该会喜欢。” “想夸爷写的好直接夸便是,做什么还要这般婉转说话。”席慕笑着去摸尤妙软嫩的脸,可听到车外的声音,手悬在了半空,脸上的笑突然淡了淡。 尤妙察觉了席慕的变化,掀开了车帘一角,来的马车用了四匹白马拉车,车轮中间的转轴镶嵌了碧玉,马车本身装裹了颜色鲜艳图案繁复的绸缎,车窗落在外头的帘子是洒金银丝的,车顶的翠盖上翘,八宝珠缨在寒风中叮咚作响。 那么大的排场自然是为了接老伯爷,尤妙瞧见来人是席慕的亲爹——兴安伯,放下帘子就扯了扯席慕的胳膊。 “爷不下去请安?” “城门口那么大的风,妙妙忍心让爷去受那个苦?” 席慕半眯着眼,往后靠靠不到靠枕,身子一僵,伸伸懒腰又回到了原位。 这模样明显就是在意,尤妙眉头蹙了蹙,感觉到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就没再说这事,而是道:“到了府里,爷收敛些脾气,别吃亏了。” 席慕正感动着,就听到尤妙补充道:“吃了亏心情不好,难免会毁了看书的心情,别耽误了考试。” “现在在妙妙心里,读书都比爷重要了。”席慕啧啧的道,“爷与你那哥哥,你更想谁考上状元?” 说到尤锦,尤妙眉头微蹙:“等到了伯府,还求爷让我出府去看看我哥哥,他独自一人在京城,这些天天气变幻无常,就是生病了也没人知道。” 尤妙不需要正面回答,这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若他连生病都没人知道,那就是他这人不会做人,不讨人喜欢,”席慕说到一半,在尤妙委屈的目光下,顿了顿,“过些日子爷陪你去。” “爷要看书,怎么会有空。” “你想都别想爷会放你单独去见尤锦,那小子的心思你别跟爷装不晓得,他现在平安无事,就是爷顶顶的大方了。” 话题那么一带歪,虽然席慕面上是生气的,但车中的气氛却松快了许多。 对于席慕来说,大概没有人比他亲爹更影响他心情的了。 马车进了城行了将近半个时辰,到了伯府二门才缓缓停下,下人摆了方凳,打着帘子迎主子下车。 伯爷下了马车往后一望,见席慕下了马车,还伸着手从马车里牵出一个女人。 这情形让伯爷眉头深深的皱起,身上腾地多了一股勃发的怒气,看架势竟是儿子刚进门就要风风火火的闹一场。 老伯爷斜眼瞧到他的模样,不等他迈步便开口道:“我有话与你说,跟我去书房。” 见到自己父亲同样怒气冲冲的表情,席金盛愣了愣:“此刻便去?父亲风尘仆仆要不要先歇息片刻。” 老伯爷瞪了他一眼:“难不成我还叫不动你了!跟我去书房!” 老伯爷声音没有收敛,尤妙他们这边都能清楚的听到,尤妙有所感知的去瞧席慕,见他的神色冷冷,面色阴沉。 席金盛跟老伯爷去了书房,其他席家人便都留在了原地。 席慕的大哥席华见状,走到席慕面前,面色严肃:“回来了就先去跟娘请安,等到下午无事,我们兄弟俩说说话。” 席华是席慕的嫡亲大哥,虽然两人同父同母,但因为席华是嫡长子,性子跟席慕的性子可谓是天差地别。 两人的五官有几分相似,但丹凤眼落在席慕脸上就是似笑非笑,看人带了丝调侃,而落在席华面上。就是严肃刻板,难以亲近。 比起席慕,席华更像席金盛。 “大哥是不是漏了二弟,三弟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也有满肚子的关怀想说给他听。”席文听到席华的话,笑嘻嘻的上前,上下打量席慕,“这一年三弟看起来过得不错,这脸都圆了不少。” 席文的生母是南方女子,长得小巧玲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个子不高。 跟席慕站在一起,矮了半个头有余。 席慕从上往下斜睨着打量他:“你过得也不差,脸虽然没长肉,肚子却鼓了一圈。” “三弟说话还是一如往常的心直口快,”席文的目光扫到一旁的尤妙,眉毛挑了挑,“这就是三弟那爱妾……” “围在门口说话像是什么样子!”不等席文说完,席华眉头一蹙,“二弟若闲,就与三弟一同去给母亲请安。” 虽然是开口为席慕解围,但席华却警告地看了席慕,对他行事颇有微词,只是不好当众训斥。 尤妙在一旁虽然低着头,但却感觉到了许多东西,从来一世,还是那么个熟悉的地方,但是感触完全就不一样了。 原来席慕跟他大哥的关系,竟然也有隔阂。 几兄弟去伯夫人的荣锦院请安,席慕嘱咐了徐妈妈把尤妙送回院子,面上虽然带着笑,但尤妙看的出他眼中的冷意。 看来这回府没多久,就让他心情低沉了几个度。 …… 跟兴安伯府比起来,越县的席宅就只是个茅舍。 徐妈妈在尤妙身边,每走一步便仔细的给尤妙介绍周围的景致。 垂花门过后就是嶙峋石壁充当屏障挡住外面的光景,路道两侧摆列看不到边的花石小景,因为气候冷,连抄手游廊都挂上了彩幔来遮风。 这帐幔的用的布料,是寻常百姓做衣服都不舍的,但是在伯府里只能拿来了走道上遮风,连屋都入不得。 游廊时不时有绑着双髻的丫头走过,见尤妙打扮贵气,有徐妈妈陪着,但却是陌生面孔,行了礼不知道叫什么就犹犹豫豫的都称她为夫人。 见徐妈妈不阻拦,尤妙也就含笑,没点头没反驳。 等着尤妙走过,丫头们还不住回头瞧她。 “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她身上的珠宝戴的不多,但样样都不是普通货色,我在二少夫人那儿伺候都没见过那么好的。” “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只是没听说今天会来什么客人,难不成是大少夫人娘家的亲戚?” 伯府大少夫人的娘家是诗书世家,是伯府女人当中出身最为清贵最为好的,她本身又爱待客,所以府中有什么瞧着不一样的客人,大约是她娘家那边的。 “看她走得方向倒是不像,而且大少夫人的客人,怎么会有徐妈妈作陪。” 丫头们这边讨论的兴起,对尤妙的身份疑惑没多久,因为席慕的鸿珐院太过热闹,就得到了答案。 第107章 吵架 “他要考春闱?!这万万不成,以前他是有些运气,这些年他是什么样,父亲你并不是没瞧见,他去考春闱不就是丢我们席家的脸,让我们席家成为京城的笑话。” 本以为老伯爷让他来书房是要说些什么,听了老伯爷说席慕的打算,席金盛反应剧烈,干脆从紫檀太师椅站了起来,焦躁地渡步,用行动表示了他强烈的不赞同。 老伯爷斜眼瞧自己的大儿子:“一口他他他,难不成慕儿不是席家的子孙,不是你席金盛的亲儿子!?游方道士的话你当做金科玉律,那要是有天道士说我妨了你,你是不是要把我这个老头子整死。” “父亲你这话说出来不是伤儿子的心……”席金盛急切地说道,虽然不在乎席慕这个儿子,但他对老伯爷却是十足的孝顺。 “你哪里晓得伤心,你要是知道伤心就不会这些年那么对慕儿,他是做错了什么,就因为道士的几句话你就把他当做仇人瞧。” 也到不全是道士的话,该说席慕本来就没投席金盛的眼缘,然后道士说的话又应验了几次,所以他就越看席慕越不顺眼。 “父亲多想了,儿子对席慕那小子只是恨铁不成钢,再说春闱的事本就不能拿来玩笑,他这些年什么都没学,去参加考试不就是去出洋相?白白浪费了卷子笔墨。” 这话说出口也就席金盛觉得自己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别的人家都是鼓励小辈去参加春闱感受氛围试试手,席慕要是去参加就是出洋相。 “你放心我孙子没你想的那么笨。” 刚开始席慕说要参加春闱,老伯爷虽然反应没有席金盛那么剧烈,但也是劝他在温习三年再考,但他考了他几回,现在他便有信心,他孙子前三甲不说,但进士却是考的上的。 见老伯爷信心满满,完全听不进劝告的模样,席金盛痛心地道:“父亲你这是溺爱,他这段时间做出的事,丢足了咱们家的脸,儿子已经想好了等他回来便送他去山上静思,春闱他不能去。” 想到他刻意为难白子越,让外人看笑话,而且插手别人的家事,席金盛就一肚子的气,刚刚若不是老伯爷叫他来书房,他第一件事就是找席慕麻烦。 什么考春闱,这种天马行空的事情,也就那个嫌弃自己脸丢的不够的席慕才想的出来。 “有我在看谁敢让慕儿去什么静思!”听到席金盛打算把席慕往山上送,老伯爷瞪圆了眼,拍着桌子站起,“你糟践你亲儿子,却拦不住我护我的亲孙子,什么都听别人胡咧咧,你的脑子呢,宁愿相信外头的谣言,也不愿意问问慕儿,看看他是怎么说。” 老伯爷说完,看席金盛的神情就知道他没听进去,父子俩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老伯爷也没指望今天就能说通席金盛了。 “比起这些,有件事我要问你!你是不是给慕儿的食物下了避子药?” 说着,老伯爷仔细观察席金盛的神情,见他眉梢轻微地抖动了一下,心里就大概有谱了。 虽然早就猜到了是他,但心中说不出的失望,席金盛这跟拿亲儿子的心往地下踩有什么区别。 虎毒尚且不食子,席金盛根本就把席慕当做儿子看待,若是他现在还中立着,趁着还活着多帮帮自己的孙子,怕是以后他百年归去,席慕就要被席金盛折腾毁了。 到那时候他们席家才真正的是全京城的笑话,让他百年归去也无法面对列祖列宗。 “你怎么那么糊涂,阻拦慕儿的前程不说,这些年他都随你的意了,你竟然还想这种昏招来对付他。”老伯爷气的直抚胸口,“要是慕儿是个没出息的,你的儿子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他是嫡子嫡孙,又天生聪慧,你把他当仇人有什么好处。” “我哪儿阻止过他的前程,是他自己窝囊不争气,明明与端王府说着亲,他却想着歪门邪道,惹怒了郡主生气,他自己没出息倒是跟父亲告状,把一切都怪罪在我头上了,连他没有子嗣都能扯到我头上来,这个逆子,我这就叫人把他给叫过来!” 席金盛越说越生气,神情没有心虚,而是被怒火充斥。 看他这样子,老伯爷的怒气没比他少多少,真想什么都不管,毫无顾忌地教训他一顿。 席金盛年近五十,头上虽然还是乌黑,但在屋里光线不算清晰的八角雕花灯下,隐约能看到几缕银丝泛着光。 他的儿子也老了,脸上的固执就像是曾经的他,老伯爷叹了口气。 “大夫是我自个见自个问的,这府里除了你还有谁有本事做手脚,这事过去就算了,以后要是被我发现你还用这些手段,反正我也一大把年纪不怕丢人,大不了去宫门外跪着,你是伯爷我管不住你,只能劳陛下来断这宗家务事。” “父亲!” “好了,”老伯爷疲惫地摆了摆手,“你要晓得慕儿有我护着,若是你不想气死亲爹,你就少玩花招,还有春闱的事,轮不到你拿主意,我只是知会你一声,慕儿会参加这次的春闱。” “儿子何曾跟父亲耍过花招,席慕那小子滑头,什么黑话都能被他掰成白的,父亲怎么能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了那么多席金盛竟然一点被劝的意思都没有,依然保持着自己的观点,席慕不是个好东西,春闱他不能参加。 老伯爷说的又累又气,本来手指还摸着手腕上的紫檀佛珠,静不下心干脆把手链取下来重重的拍在了桌上。 “你少给我说这些废话,若是让我晓得你又找借口为难慕儿,你现在就是伯爷了,我也打得了你!” 老伯爷发了真脾气,人站着整个人都在颤动,白色的胡子都能在风中飘起来。席金盛还想再说,但见这情形,怕把亲爹气出病来,只能暂时的低头。 但这低头,还是忍不住小声碎念道:“我也是为了伯府的脸面。” 老伯爷就当做没听见。 …… 父子这俩这边告一段落,但席慕跟伯夫人哪儿却又不安宁了起来。 一众女眷在花厅中说笑谈天,席慕过去了时候,打帘子的丫头一传话,席慕便听到了他二嫂大的有些尖锐的笑声。 因为都是女眷,兄弟几个请了安,席华与席文都退下了,就剩了席慕一个。 前院的事情李氏听到了风声,见自个儿子脸色无碍,微微放下心,拉着他不准他跑,让他陪着说话。 李氏旁边站了个陌生小姐,那小姐见他打量他,脸上还带着些羞红,一双眸子想瞧他不敢瞧他。 若是平时席慕少不得打趣两句,但他现在有了尤妙,见到了小姑娘也没了往常那种逗趣的心思。 “二弟这是怎么了?怎么瞧了郑姑娘一眼就不说话。”二少夫人钱氏捂着嘴笑盈盈地打趣道。 平常若是有个陌生姑娘,席慕定要问一问,除非是那姑娘长得一般不值得他开口。而郑怡珮的模样,他这般反常,倒让人意外。 李氏听到二儿媳的话,觉得她把席慕说的轻浮,眉头不漏痕迹地蹙了蹙。招手把席慕叫到了跟前,给他细细介绍起郑怡珮。 郑怡珮家中算是李氏远方亲戚,因为郑怡珮的父亲升迁到了京城,两人就有了走动,李氏瞧郑怡珮乖巧,有几分喜欢就常把人叫到家里玩。 席慕听得心不在焉,只是朝郑怡珮微微颔首,李氏见状还为儿子说了好话打圆场。 说了些江南的趣事,等把人都送走了,没了别人,李氏跟儿子到了内室,便横了他一眼:“怎么,没瞧上怡珮?你这魂不守舍的表情,不就是让人家小姑娘尴尬的吗?” 席慕按着李氏的肩,让她坐在锦凳上,讨好地按着她的肩:“儿子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娘亲一个好消息,儿子有非娶不可的人了。” “哦?”李氏打开了儿子的手,惊讶地看着他,用到了“非娶不可”,可见是极为认真了。 “是哪家的姑娘,你祖父替你在江南相中的?”想起传到京城来的那些谣言,李氏皱了皱眉,“我就晓得你不是个没成算的,再者还有你祖父看着,外头的那些人就只晓得胡说八道。” 见李氏的样,席慕就知道把尤妙说出来她少不得大动肝火,但拖着还不如早说清楚,他也早安下心考试。 席慕声音轻柔,完全不复平常的跳脱:“她是个温柔的姑娘,对儿子极好,虽然出身算不得门当户对,但也是家世清白,娘看到她一定会喜欢。” 李氏听着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儿子的神情,脸慢慢板着了:“不要跟我说,你说的是这次跟你一路回来的妾。” 见席慕不否认,李氏腾地站了起来,外套也顾不得穿,急匆匆的往外走:“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路数的狐狸精把我儿迷得七荤八素,连脑子都不要了!” “娘你别急啊。”席慕笑着追上了人,把披风给她披上了。 “去鸿珐院也好,见了人儿子再跟娘细说,只是娘冷静些别吓着人了。” “我不止是要吓着她,我还要废了她的狐狸尾巴!”见儿子提到人就眼泛温柔的模样,差点没把李氏给气死。 第108章 狮威 席慕的娘亲是个有趣的妇人,与席慕说的气冲冲的,一副恨不得撕人的模样,但走到外头又端起了架势。 云鬓的赤金累丝垂红宝石发冠,随着步子轻轻摇曳,一只手放在蜜合色细碎洒金对襟袄子身前,另一只手自然让席慕就近扶着。柳叶眉虽然微挑,但却让人瞧不出刚刚生过一场大气。 该说世家夫人都是这副模样,就是在家中,屋内屋外当着不同的人,有着两幅面孔。 席慕眯着眼轻笑:“娘这手上的蔻丹应该是兑了金粉,亮闪闪的漂亮的紧。” 李氏横了他一眼,嘴唇微动声音不大不小:“少说这些没意思的话。” 这次不是小事,李氏才不会被几句讨好说的就随了他的意。 可席慕却没有闭嘴的打算,而是说起了他如何认识尤妙,又如何为了她把越县的女人遣散,在江南遇到的危险,走到了鸿珐院门口,席慕正好说到了他打算考春闱。 伯府的回廊铺的是坚硬细腻的白石京砖,建造之时便由工匠细细打磨过无数次,平坦的没有一处绊脚的地方,但李氏这一路走得停了几次,特别是听到了席慕差点死在江南,要不是有席慕扶着,估计就要倒在地上。 “你说的话可都是真的?”李氏眉头紧蹙,上下打量着席慕,见他精神焕发那个心也没落下,“不是为了那狐狸估计说这些话来吓我?” “娘,儿子怎么会拿这些事开玩笑。” 打量着儿子的神色,李氏看着鸿珐院的大理石屏风,突然不想跨过去。要是她现在还听不出席慕对要娶个妾侍为妻有多认真就怪了。 而听过了这些事,她也无法去干干脆脆的揪尤妙的尾巴。 “江南和春闱的事,你来信怎么从来不提,你爹每日还道你插手管别人家事。” “这会祖父应该已经跟他说了,但他对我的态度,娘难不成会不明白,他巴不得我能死在外头。”应该是十分气愤的话,被席慕用着有些玩笑的语气说出来,让李氏更觉得心酸。 “你爹哪会那般,别乱说让人听到乱传,伤了你们父子的感情。” 席慕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跟越县的欹石院比起来,他从小住到大的鸿珐院才当的起奢华这两个字。 月门的落挂就垂了厚厚毡毛垫,走到院中,虽然还有寒风,挂在回廊金漆彩绘的檐下的八哥、画眉、黑枕黄鹂、鹦鹉、鹩哥莺歌鸟语。 鸿珐院跟其他院子隔开的法子不是砌墙,而是从旁的地方直接移了小山落在边缘,小土丘上移植了高大的杏树、杉树,又用了翠色碧块垒成嶂壁的假山,绕着曲折回廊盘旋环绕,远远地看着鸿珐院就像是隐于层层青山之中。 地上摆的盆景,用的一律是宜兴窑,色都是钧天蓝釉,齐刷刷的看过去,色调淡雅细腻不必其中的花儿差。 天冷怕娇花受不住,每个瓷盆上还配了一个轻纱薄雾的罩笼御寒。 靠近假山处的潺潺流淌的小溪,引的府中荷花池的活水。水源虽是露天,但鸿珐院不吝啬柴火,地龙铺的范围极大。 池水进了院冷热交替,便冒出了袅袅水烟,把鸿珐院更衬的像是人间仙境。 鸿珐院并不是一开始就建造成这般,而是席慕天生就懂得如何享受,不吝啬金银,从小东改改西建建,这院子到了现在比伯府伯爷的院子还要精致几分。 这样的景别说住在其中,走在里头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你那妾侍该是美若天仙,又知你懂你,才让你那么个高眼光的瞧上了。”听着老伯爷都答应了,李氏的态度也没之前那么强硬。 她对席慕这小儿子的心态,跟老伯爷的补偿心态差不多。 李氏能成为伯夫人,家中自然是与兴安伯府门当户对的家境,只是她出嫁时,她家的重心就慢慢从官场移到了生意场上,这样的移动也是因为李家后头没有出色的后辈能在官场上立足,到了近几年,李家子弟已经没有在官场上说的上话的人。 说落魄也算不上,毕竟是百年世家,在京城老树盘根,朝中无人但手中有银。可因为这层关系,李氏的对着席金盛的底气就足不起来。所以只能叫自个的小儿子受了那么多委屈,却只能拿金银补偿他。 亲娘的顾忌席慕不是不知道,除了他,她还有大哥,还有已经出嫁的大姐,总不能为了他什么都不顾,这一切的错都源于席金盛的草包脑子。 鸿珐院的女人们听到信说席慕并着李氏来了,也没空继续说那尤妙,都急急忙忙的出门迎人。就见席慕主屋旁边厢房咯吱一响,尤妙也姗姗的走了出来。 初到鸿珐院,徐妈妈有意让尤妙给席慕后院的女人们一个下马威,尤妙晓得徐妈妈是为了她好,在女人当中能不能立足脚跟,第一个照面就能费心力的铺陈好了。 “爷刚回来府里正乱着呢,我就别再给他添麻烦了。” 后院女人们的战争此消彼长,尤妙这会退一步,之后就会被逼着退无数步,在徐妈妈看来,尤妙完全没必要退步,反正从老伯爷和席慕的意思看来,她这三少夫人是有一半坐稳了的。 “你与她们又不一样,有老伯爷……” 触到尤妙笑的疏离的神情,徐妈妈顿了顿:“老奴听尤姨娘的。” 闻言,尤妙这才笑的松快了。席慕既然口口声声的说要娶她,说要护她周全,这会儿何须她冲到前头冲锋陷阵,怎么也该看席慕发威,她躲在他后头乘凉。 抱着暂避风头的想法,尤妙进了鸿珐院谁都没理,也没去那些姨娘的屋子里坐坐,而是问了席慕的住的屋子在哪,直接去了他隔壁的厢房休息。 见她的架势,有人想去找她说话,还没敲门便被越县跟回来的下人拦住了。尤妙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却摆明了这院子她谁都没瞧在眼里。 而今见她也出来了,便有人斜眼看过去:“还以为这新姨娘耳朵嘴巴不好使,看来是我误会了。” 说话的女人穿了件玫瑰红葡萄纹的交领袄子,头上带了银丝鬏髻,打扮华贵,樱桃小嘴涂了大红的口脂,看着又漂亮又高傲。 尤妙记得这女人,她算是席慕正经纳的妾侍,亲爹是个小官,跟银姨娘不同的是,这姨娘姓赵,跟席慕的大嫂沾了远亲,平时说的上话。 因为这层关系,在席慕的院子隐隐由她为首。 尤妙由上至下睨了她一眼,对上她的眼,似笑非笑地挑了挑唇,并不理她抬步走到了前面。 以前只打算让席慕腻了她,这伯府院子的女人既然经过一世,恩怨算了就算了。而如今她既然她按着上一世一般又到了京城,那这些女人上一世对她使的绊子,她可不打算忘了。 若赵姨娘平日是高傲,尤妙这表现就是不可一世了。 不止赵姨娘,其他人也没想到尤妙胆子那么大,纷纷觑向赵姨娘,瞧她的脸色。 赵姨娘捏了捏粉拳,又成了个没事人一样,快步跟了上去。 席慕院里最美妙的风景不是鸟雀,也不是假山流水,而是一屋子花枝招展的美人。 因为纳妾有定例,这十多个女人里也就两个是妾,其他的全都是通房,也就是席慕沾过的女人。现在还不算多,她记得上一世她来京城的时候,席慕就带了五个,后头两年外头养的,府里碰的就没断过。 她有段时间听说了花柳病这种东西,就觉得席慕一定会得这病,这世上哪里还会有比他更脏的男人。 想到这儿,尤妙抬眼看向扶着李氏半眯着眼朝她笑的席慕,没见到伯府这些女人的时候,她的心思是被席慕扭转了不少,但看到这群女人,想到上一世的往事。 席慕这种烂人说要娶她,她竟然还要心存感激的受着,她脑子是进水了不成。 见尤妙的目光猛然发利,席慕微怔,扫过她身边想引起他注意的女人们,晓得她的这份生气来自于哪里,笑容更明显。 隐约还有几分得意,像是发现了她吃醋的小心思。 两人的互动被李氏收入眼眸,看到跟在尤妙身边的徐妈妈,李氏表情复杂,怎么一个出身的姑娘,老伯爷怎么就觉得可以了。 难不成是怕席慕得势了跟席金盛对立,所以宁愿他娶个娘家不止不得力,还会遭人诟病的女人。 “你去找赵姨娘她们说说话打发时间,娘有话与你新姨娘说。”李氏绷着脸,看着尤妙的目光满是挑剔。 模样精致小巧,算是个可人的美人,只是这年纪不大却能勾得她儿魂不守舍,可见这心思不像她年纪这般单纯。 扫过她头上的点翠衔单滴流苏步摇,身上的十样锦妆花褙子,甚至还有脚上的那双镶着豆大南珠的鞋,衣裳首饰搭的不错,身姿也还成,腰不软立得正,又几分端庄。 “娘,”席慕扶着李氏不撤手,“儿子在屋里面给你捏肩捶腿难道不好?” 自然不好!李氏横了儿子一眼。 李氏走在前面,席慕特别跟了半步,待尤妙落后一步,想去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叫她别怕,却没想到手落了个空,尤妙身体一侧躲开了。 席慕看着尤妙的背影挑起了眉,没想到她醋劲倒是不小,才见了几个人就给他脸色看了。 想着,席慕眼睛眯了眯,就见尤妙手指被在后面,做了个看书的手势。 席慕忍不住扑哧一笑,引得李氏回头,先是看了看跟在她身后面色如常的尤妙,再去看忍俊不禁的席慕。 席慕摆了摆手:“儿要准备春闱,赵姨娘她们就不见了,还是多看些书为好。” 说着走了右侧,走了几步想起书房不在这头,又转了个方向。 尤妙瞧得眉头微蹙,席慕这散漫的样子,真能考上进士跟他爹跟他庶兄分庭抗争? …… 进了屋地龙的热气扑面而来,小丫头拿了李氏的衣裳挂了上了紫檀木八宝轩架。 而尤妙,李氏不开口没人敢去管她。 尤妙便老老实实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站久了俏脸蒸的脸蛋白里透红,透明的汗珠挂在额角,瞧着有几分可怜,年岁看着越发越小了。 想起她儿子口口声声说是他胁迫的她,她听着不高兴,她儿子什么好的没见过,怎么会对那个乡下姑娘动心。 但现在看到她那双桃花眼被热气蒸腾的雾蒙蒙,宛如碧霭笼云,倒是有几分信自己儿子色迷心窍。 “站着做什么?脱了大袄,坐下了跟我说话。” 屋里李氏坐的是紫檀大椅,尤妙看了一圈,没做跟她一样的便椅,做了边上的葵花纹虎斑木杌,矮了李氏半个头听她叙话。 还算是老实懂规矩,李氏看着尤妙其实挑不出什么大错,但这样的老实的丫头,留在身边当个大丫鬟还可以,拿来当伯府三少夫人怎么行。 “我叫你过来说话,你应该也晓得我是为了什么?我儿说要娶你,你是怎么想的?”李氏挑着眉直冲冲地朝尤妙道。 尤妙微低着头,额角还有颗晶莹剔透未干的汗珠。 “在夫人眼里我是万万配不上三少爷的,但在我心里,我并没有配不上三少爷的地方。” 尤妙抬起眼,眼睫微动,漆黑的眼珠子毫不惧怕的看向李氏:“我家世代清白,我也从未做过有违妇道事情。” 李氏听着有些怒:“你觉得就是这样你就配的上我儿了?” 其实李氏提的问题,若是之前尤妙一定不会那么答,只是见到了他那一屋子女人,想起了上一世的事,她才不打算用示弱的方式混过去。 本来她就没有配不上席慕的地方,凭什么所有人都一副她捡了大便宜的模样,她那儿占便宜了,要是嫁给了席慕,她才是委曲求全。 “我清清白白,三少爷喜欢我,我也会好好待他,再者三少爷提出娶我,自然不会觉得我配不上他,他都这般了我若是躲躲闪闪,那是得多看不起自己。” 尤妙上一世也对上过李氏,她对她素来没什么好脸,她当年不不懂事还求过李氏,想让她说通席慕放了她走。 最后被暗里教训了一顿,就彻底明白了这大宅门里的规矩,对李氏也避得远远的,怕了这面带温柔的女人。 这次她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那么对李氏说话。 只见李氏气的胸口起伏,脸色略黑:“拿着我儿子来压我,我是该说你有脑子还是没脑子。” 尤妙这会低着头不说话了。 李氏平复了心情,低头看着尤妙,虽然还是不喜她,但至少察觉了她丁点优点,依她的出身来说,对着她,都能不卑不亢到这个程度,以后待人处事起来,应该不会差到哪里。 若是她儿想考春闱,在席金盛那儿必须要退一步,娶个没背景的媳妇是个不错的主意。 从鸿珐院出来,李氏给席慕传了句话,等到考上了进士再谈尤妙的事。 这对席慕来说也不算难接受,尤妙没什么反应,只是见着席慕并未开口处理他那一院子的女人,就像是忘了曾经跟她说过的把女人都轰走的事情。 她也不与他闹,就是如往常般守着他念书,而且顺便挡了一切会阻碍席慕上进的女人们,不准她们靠近书房半步。 席慕本来就打算好了,回来就把通房丫头那一堆全部打发干净,但看尤妙小醋桶的模样,觉得好玩,就在旁看着她大发狮威。 第109章 风波 其实尤妙有满肚子的脾气,但因为晓得席慕考试才是第一要事,所以才隐忍未发。 偏偏席慕回了京城,碰上他那爹,脑子变得没那么灵敏,没去琢磨尤妙的心态,一心就觉得尤妙为了他改变的模样动人,满心高兴,就没察觉尤妙心情越来越不好。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席慕考试的事,两人南辕北辙的心思倒不是重点。 席慕把尤妙的事告诉李氏,意思就是由她来告诉席金盛,免得他们父子相见吵架的步骤。 李氏懂得儿子的意思,但这事却不怎么想跟席金盛说,若是说了就怕这事没了转圜的余地。但是这“不想”等到了晚上,席金盛回屋大骂席慕之后,李氏迫无无奈就开了口。 她开口的本意是想让席金盛退一步,许了席慕考试的事情,但席金盛的气焰却没降低多少。 先是质疑,后面就继续跟李氏抱怨。 席金盛算是一等一的怪人了,他讨厌席慕就是纯粹的讨厌席慕,他不会因为讨厌席慕而讨厌生他的李氏,也不会讨厌他的亲兄弟席华。 他不连坐,只是单单的把席慕当做仇人。但他不连坐,可却懂得拉帮结派,想着让这府中的所有人都认为席慕是个祸害。 席金盛这种小鼻子小眼的伎俩,也不是无用的。席慕的大哥席华就是被影响了,因为他从小跟席金盛的父子关系亲近,虽然不会觉得席慕是个多余的人,不会刻意打压可也不会当做亲兄弟来爱护。 甚至面对席慕,思维模式会像是席金盛一样,觉得他的行为处事处处都是错。 还有席家的其他人多多少少,也都会被席金盛的态度影响,知道他的忌讳,不会在他面前夸奖席慕,说好话之类。 幸而席慕有个头脑清醒的祖父,还有明白事理的亲娘,要不然按着下人见风使舵的个性,席慕能长那么大都是庆幸。 “你说他要娶个乡下女人?” 旁的父亲听到这种事,怕就要混账逆子的骂出口,席金盛反而是怒气顿了顿,眉头微蹙:“要娶他怎么不在越县就娶了,又说要考春闱又说要娶女人,那小子打的什么算盘。” 席金盛的语气怀疑,觉着这是席慕放出的□□,他那爱慕虚荣,耽于享乐的性子怎么会想娶个乡下丫头。 “春闱的事,父亲年纪大了,不晓得其中的厉害,难不成你也想看那逆子丢人!” “慕儿之前考了秋闱,虽然现在时间相差远了些,考春闱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怎么就说到丢人了。”李氏怕激怒了席金盛,好声好气地劝道。 可惜她这劝慰并没有让席金盛听进去。 “他当初没考春闱的原因你忘了!青天白日的非礼旁人家的姑娘,惹怒了端王府,咱们家废了大力把这事兜了回来,他又不好好珍惜宋氏,逼死了人家,他现在还有脸继续考试!?他席慕脸比城墙厚,但我们兴安伯府的脸却不能让他这样拿出来的糟蹋!” 席金盛说的胸口上下起伏,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儿子席慕是多丧心病狂的事。 李氏听得脑门子疼,他说的这些不是他听得谣言,都是他亲身经历处理的,怎么在他口中,一切都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宋氏的事哪里算的上非礼,慕儿是被设计落的水,而且宋氏怎么能说是被慕儿逼死的,明明是她不守妇道。这事宋家都没理,不敢让女儿上我们家牌位,你怎么能全怨在慕儿的身上。” “旁人怎么没出这种丑事,偏偏他就麻烦不断,会出那么多事,就证明他是个祸害,若不是他宋氏怎么会死!” 席金盛拍了拍桌子:“父亲年纪大了,被席慕蛊惑,我不想闹得难看,你去劝劝你儿子,别一味的放纵他。春闱这事他不能去,上次我的脸已经丢够了,经不起再丢一次。” 说完见李氏发怔,席金盛蹙了蹙眉,晓得李氏爱儿子,他这话说了等于白说,发泄了脾气只能去想别的法子。 兴安伯府跟定远侯府的关系和乐,所以席慕考试的事,没多少工夫就传到了白子越的耳朵里。 清俊的面容在听到这消息的瞬间扭曲,叶喜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手上捧着的薄胎官窑青瓷茶盅,怕白子越气急捏碎了划伤自己手。 片刻,白子越甩手扔了杯子,开了窗吹冷风,脸色依旧难看。 在席慕的仇人眼里,席慕就是个不学无术没用的浪荡子,但席慕一旦做了什么决定,他的仇人又全都严阵以待。 就像是席金盛跟白子越,席慕参加春闱,离他考秋闱的时候已经时隔了那么多年,这些年他是什么样子他们又清清楚楚。 他们一边看不上他,但听到他要参考,表现的又都像是他参加就一定会考上一样。 …… 尤妙抬手掀了红漆描金海棠花的托盘上的盖子,低头看了眼其中没热气的菜,眉头蹙了蹙。 “这些是什么东西?” 跟着尤妙来京城的丫头出了念夏,还有个彩芷,这两个都是在越县的时候席慕给她找的,不熟悉伯府里头。因此,尤妙只能用鸿珐院的丫头,用着不顺手就罢了,没想到她们在伺候席慕上也敢疏忽。 香芍瞧着生气的模样,怯怯地道:“厨房给奴婢时就是这样,奴婢都没打开过……” 说着眼睛竟然红了一圈,眼泪要落不落。 这丫头长得楚楚可怜,别说男人,稍微性情软些的女人看她这个样子恐怕就心软了,但尤妙上一世见惯了这种女人,半点感觉都没有。 怕她声音太大打扰了屋中的席慕,尤妙让念夏把人都架到了院子的角落。 把后面几个小丫头的托盘打开,看到要不是没热气的,就是席慕不喜欢的菜,虽然这些东西是冲着席慕去的,尤妙心里都生了些火。 鸿珐院本来是有小厨房的,但厨房的人不知道搞什么鬼,不是伤了手就是发烧头疼,她亲手下厨,做了一餐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里面竟然有泻药。 幸好让席慕之前,一直都是有大夫检查食物的,就是她做的也没让大夫省略这一步,才发现了没让席慕拉肚子拉死。 她自然不会去给席慕下药,所以问题就该是出在其他步骤上,而具体是什么步骤,她就是想查也腾不开手,反正应该就是席慕那群女人看不顾她,给她的下马威。 那些女人跟她不同,她想着席慕考上了进士,身份改变了,她也能跟着沾光。但那些女人就想着她独霸了席慕,不准她们见他,就想出些问题闹起来。 闹得风风火火最好让伯夫人来管这事情,治一治她。 院子里的女人不敢弄什么大事,也就是闹腾些小事出来,但这些小事也让人烦的不行。 跟在越县不一样,席慕的院子不是由管事妈妈,而是由他几个姨娘主事,她们不给炭,不给热水,尤妙又不想耽误席慕,去他面前告状,就得跟她们斗智斗勇。 小厨房不能用,食物就暂时从大厨房出。 没想到又出了现在这个篓子。 “你是大丫头,厨房的人把东西给你,你自然要检查,什么叫厨房给了你,你就没动过。”尤妙眉头微微蹙起。 香芍这种丫头是最不讨人喜欢的,尤妙说她,她也不辩解认错,就是低着头掉眼泪,训话都让尤妙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尤妙无奈看向徐妈妈:“只能劳徐妈妈多走一趟了。” 徐妈妈应声走了,尤妙看着她的背影,这一世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席慕的处境了,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大厨房敢弄出这样的事,自然是又比席慕更大的人压着他们。 席慕他爹应该没无聊到这种地步吧?但想到这些天从荣锦院传出来的话,席金盛简直把席慕要参加春闱当做天大丑闻了。 “爷还是去老伯爷的院子暂住到考试吧。” 见尤妙出门去拿饭菜,回来双手空空,还这般说话,席慕眯了眯眼:“这是怎么了?” “老伯爷那儿静些,也没人敢亏待爷,比待在这儿好。” 席慕站起了身,走到尤妙面前,去瞅她脸色,笑道:“谁亏待爷了?” 见尤妙不答,就去挑她的下颌:“还是有人给妙妙气受了。” 尤妙打掉了他的手:“我是与爷说真的,这院子不是这儿有事就是那儿有事,爷你要看书不能被这些闲事分了心,一劳永逸的法子就是去老伯爷的院子看书。” 被打掉了手,席慕顺势滑到了她的腰上,把她搂在怀里,下颌放在了她的肩上。 “别动,爷写文章写得眼累腰酸,要抱个软的松快松快。”说完见尤妙不挣扎了,席慕心满意足的把人抱得更紧。 他其实早就等着尤妙来跟他告状了,只是没想到尤妙不止没告状,竟然还对上了赵姨娘,让人把赵姨娘直接抬着扔出了他的书房范围。 虽然想过她的性子激出来就不会一味的随波逐流,但他也没想到她能那么的气势十足。 “爷去祖父那儿没事,你不方便与爷一起去,就不怕爷不在这,你受委屈?” 把自己说的像是个保护神似的,尤妙翻了个白眼,就是他在所以满院子的女人才止不住的闹腾,等着他走了她们自然会消停不少。 再者她们就是冲着她来了,现在满府都在传她以后会是席慕的正妻,她有什么可怕的,等到席慕不在院子里,她身边还有徐妈妈,她放开手脚总不可能被欺负过去。 倒是席慕,她以前怎么会觉得他靠得住。 “爷放心准备春闱,不要想这些琐事。”尤妙笑着转过了身,握住了席慕的手,“我会好好替爷照料院子,都是讲道理的人,什么受不受委屈的。” 席慕抬眉,总觉尤妙这话有些不对。 第110章 打架 “她是真的能当少夫人吧?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咱们要不然还是避避锋芒?” 坐在屋中中心的是赵姨娘,其他女人面有愁容,看起来这段时日过得都不怎么样。 席慕去了老伯爷那儿,尤妙算是彻底放开了手脚,也不知道她是那儿来的底气,竟然动手整治起她们,院里那些有年纪的奴才,见风使舵的竟然也都往她那边靠了。 奴才见风使舵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些天尤妙守着席慕不让席慕亲近旁的女人,人人都说尤妙霸道,但能做到这个地步何尝不是她的本事。 说是席慕忙着考试没空训斥尤妙,但谁都看的出来,席慕对尤妙是纵容的。 席慕都回来那么多天了,没跟她们任何一个女人单独处上一会儿,不止是纵容简直是供着尤妙这尊菩萨了。 “凭什么要避她的锋芒,江南那边事你们大约都不晓得,这女人可是诓着爷把满院子伺候的人都遣散了,就连银姨娘也没逃过。”赵姨娘咬牙切齿地道,“若是你们想落得跟她们一般的下场只管避就是。” “姐姐别生气,大家只是想着以和为贵,但也不能让尤姨娘太过了。” “要不然咱们去夫人那儿告状,让夫人来教训尤妙,山中无老虎,怎么也不能让猴子称大王了。” 赵姨娘眼波闪了闪,若是李氏愿意出头管自然就没事了,但看情形李氏根本不愿意出手,这阵子伯府的主子们一个赛一个奇怪,让人琢磨不透。 特别是之前尤妙发作的小厨房的事,她的确授意让小物件短缺了书房,好让尤妙哭哭啼啼告状,惹席慕厌烦。 但她用的都是些小招数,下药那类的东西她可没胆子,所以不是尤妙没事找事,那就是还有别人插手。 至于这个别人是谁,她想了一圈只觉得胆颤心惊。 “若是去跟夫人告状,我们谁去合适?” 这话问出来,众人面面相觑,她们每个都不满尤妙,但却没什么实际可行的办法去对付她。 而且不晓得她来伯府之前是做了多少功课,这鸿珐院的一草一木她都像是熟悉的紧,她们想欺负她不熟悉环境打压她,反而被她收买了管事妈妈,让她们灰头土脸的吃了亏。 “现在府里的人都说尤妙能成少夫人,有这层谣言,自然不会有人站我们这边。我们现在首先得把这层谣言给破了,她无权无势,自然不能蹦跶多久。” 赵姨娘话虽怎么说,却把一切都绕回了原点,她们这群女人就是没法子对付尤妙。想要暗算她,她看个送茶的丫头,都能看出那丫头是不是包藏祸心。 而且她们之后有个通房丫头还被她抓住了小辫子,无缘无故就成了她那方的人了,这本事就像是狐狸精化成了人,妖的不行。 赵姨娘她们想着如何才能让尤妙“原形毕露”,席金盛那边就动手了。 就是任老伯爷都想不到自个的儿子那么出息,因为不想看席慕出头,而从内宅的女人下手。 一日老伯爷外出访友,席金盛就派人把尤妙从鸿珐院抓了出来,他不至于自降身份为难女人,倒没苛待尤妙,只是用她把席慕从老伯爷的院子里引出来。 此时离春闱只有七天不到,李氏见席金盛的架势急的嘴角生疮:“你这是做什么?儿子的内院你也要管?” “席慕的内院我自然不会管,但席慕强抢民女,与这丫头无媒苟合,你说我管是不管。” 老伯爷硬要站席慕那边,席慕又打算娶个平民女子为妻,席金盛犹豫想过是否要退一步。可是前几天他见过了白子越,白子越与他说了席慕在江南嚣张的行径,他那根弦便断了。 所以也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强抢民女,无媒苟合,那丫头是慕儿的妾啊。” “若是妾怎么会没有官府文书,在越县时还亲口吩咐下人称她为夫人,我说的这两样哪儿冤枉他了。” 尤妙这种身份说起来就是个外室,但外室是灰色地带,并不是可以拿上台面来说的,所以席金盛说席慕的罪证并没有错。 “可我之前不是与你说了,慕儿打算……” 席金盛瞪圆了眼睛瞧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是什么霸王不成,打算什么就能做什么。” 听出席金盛今日是一定要找茬了,李氏表情难看,也恨自己思虑不周,没想到席金盛除了使些小手段出气,竟然临到末了还来这一招,打扰席慕看不成书。 “可慕儿现在在准备春闱,这些事就不能等到春闱完了再说?”李氏看着席金盛的目光里带着哀求。 席金盛侧过了眼,一意孤行:“就是你平日对他放纵,才养成了他如今肆意妄为的性子,你在这儿也是添乱,回荣锦院去。” 难得老伯爷不在府中,他又占着理,说什么也得惩戒了席慕。 席慕赶过来的很快,基本上是听到了消息,就放下了手中的书。 为了方便看书席慕不像是往常一般穿着华袍,身上是一件银白色的收袖直裰,头上的发丝用青叶玉簪束着,露出干净饱满的额头。 若是不去瞧他阴沉狠厉的眸子,这身打扮让人情不自禁想赞他少年英姿。 席金盛看他这副正正经经的打扮,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差,席慕吊儿郎当,席金盛瞧着他才稍微不碍眼,他一正正经经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就像是他精神了,就会轮到他倒霉了。 “逆子还不跪下,听你祖父说你要考春闱,我还以为你终于懂得上进了,没想到只是为了掩盖你鸡鸣狗盗的伎俩。” 席金盛让席慕曾经疑惑很久的一个招数就是,他明明不喜欢他,却每次找他麻烦的时候,都会用上一个冠冕堂皇为他好的理由。、 就像是他并不是不喜欢他这个儿子,只是对他恨铁不成钢。 他小时候还真以为他是气他不够有出息,后面他有了出息,他反而恼羞成怒才让他真正明白了自己有多傻。 “她人呢?”席慕目光阴测测地盯着席金盛,“你有什么伎俩冲着我来便是,连女人你都好意思动手。” “混账!你这是说什么屁话,事到如今你还想用这种法子掩盖,你以为我会吃这一套,来人啊让这逆子跪下,家法伺候。” “伯爷,这话都没说清楚,怎么就上家法了……慕儿你先给你父亲道歉。”李氏拼命地给席慕使眼色。 “他当众忤逆我,在你看来不值得家法伺候!”席金盛眉头紧蹙,“就是你这般娇惯,才把儿子养成了个欺男霸女的禽兽。”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让这逆子跪下。” 兴安伯府席金盛是伯爷,他就是伯府话语权最大的。再者他对席慕的厌恶谁都察觉的出,随着他这一声令下,在旁边候着的侍卫便跃跃欲试,只是还没近席慕的身,就被扯着胳膊踢到了一边。 席慕目光凶狠:“我问你,她人在哪里!?” “你这逆子,竟然还敢动手!”席金盛怒不可遏,瞪大了眼,“今天家法你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再不打都成了什么样子。” 周围的侍卫汹涌而上,李氏看着心焦,可又被席金盛派的下人给死死拦住了。 见有人竟然打到了席慕的下颌,李氏急的直抚胸口:“若是你们敢伤我儿,我定不会放过你们。” 这话让小厮们的拳脚顿了顿,也给席慕半点喘息的空间。 席金盛瞪了发妻一眼:“送夫人回荣锦院。” “娘,我送你回去。” 见李氏不愿,场面闹得难看,在旁的席华拦住了李氏的肩,要亲自送她回院。 席华出声,李氏才发现大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连忙拉住了他的胳膊:“你快劝劝你爹,这要是伤到了你弟弟怎么办!” 席华蹙了蹙眉,他刚来还不晓得是什么事,但这些日子他并没少听赵氏说席慕宠惯妾侍,让妾侍闹得满院子风波。想来就应该是这一件事。 “弟弟的性子该改,而且他怎么能与府中侍卫动起手来。”席华不满地看着场中景象,“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不能让父亲省省心。” 李氏听着心就是一寒。 第111章 冲突 “伯爷,有什么事还是等到老爷子回来再说。”陈俊生急匆匆的赶来,招手让荣和堂的下人把席慕救出来。 朝着混乱一片的战局道:“你们还不住手,是连老爷子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 其实这会儿,地上已经被席慕打趴下了几个,听到这话,其他站着的人也干脆顺势躺下,在地上打滚哎呦哎呦的叫,双方都不得罪。 “你胆子倒是不小了!”动了手还是这情形,让席金盛的面子上挂不住,怒不可遏地看着陈俊生。 陈俊生弯着腰姿态低微的拱手:“这是老爷子的意思,老奴也是按着老爷子的吩咐行事。” 幸好老伯爷出门访友的时候,怕临近考试以防万一,就把陈俊生留了下来,要不然这回真不知道这父子俩该怎么收场。 “三少爷,咱们回荣和堂。” 扫过席慕身上没什么损伤,那些侍卫下手算是有轻重,陈俊生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在触到席慕通红的眼睛,又提了起来。 就是当年被设计娶了宋氏,陈俊生都没见过席慕这副神态,这会儿父子俩是彻底撕破脸了。 席慕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席金盛,目光阴狠,整个人阴沉的像是从黑暗中捞出来的。 席金盛竟然被他这种目光看的有些发憷:“你过来做甚!我教训你难不成还教训错了!你这不忠不孝的逆子,对着亲爹都敢动手,若不是老爷子护你我今日就想把你逐出席家家门。” 闻言,席慕嘴角上挑,仿佛席金盛说了什么有趣的话,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席金盛,你要是算是个人,今日就干脆与我断绝父子干系,席慕以有你这样的父亲为耻。” 席慕的嗓音因为刚刚剧烈的打斗有些喘有些哑,呼吸声很大但话落在场中铿锵有力,清晰的不会让人听错一个字。 陈俊生离席慕最近,最先反应过来席慕说了什么,焦急的转身:“三少爷,别说这般气话,让老爷子听到该多伤心。” “若这世上只能有他无我,有我无他,那我凭什么退让。”像是一切结都有解开的方式,席慕冷峻的眉头一点点松下,“那些游方道士说的没错,我生来就是你的克星,之后的日子我会让你瞧瞧什么叫做的福气运道都被我夺走了。” 席华本来正劝着把李氏送回院子,没想到场面瞬间天翻地覆,皱着眉上前,看着席慕的眼神带了几分憎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还有没有礼义廉耻。快滚下与父亲认错。” “我当不得这畜生的跪,他就是跪我,我还嫌他脏了我。”席金盛气急反而平静了下来,“你别以为你有老爷子护着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这话传出去谁都护不了你。” 席慕冷笑,他还不能明白席金盛在想什么。 今日他不反抗少不得被他折腾折磨,没机会参与春闱,但他反抗,他就给他扣上一定不孝的大帽子,说他品行有缺一样可以让他无缘春闱。 他费尽心机不过就是不想让他出头,他越这般,他偏偏要出头给他看。 一直退让不会换来他的清醒,只会让他觉得他本该窝囊,席慕目光像是夹杂了寒冰,他小时候到底多傻,竟然会想方设法的引起这样的父亲注意。 “你若是想把席家的面子里子全都丢光,你就去传,看看旁人是看我席慕的笑话,还是看你席金盛的笑话。”席慕笑的无赖,“山东邬陂巷子,城北的西口胡同……” 席慕说的话旁的人摸不着头脑,席金盛的脸色却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席慕说的地名,一个有他贪污的证据,一个是在外应酬狎.妓留情养的女人。 “就许你处处找我漏洞,就不许我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见席金盛面色难看,席慕整个人看着都快活了许多,“跟你这些事情相比,我这些应该算不上是漏洞。” “畜生……畜生……我怎么会就生了你那么个畜生。” “席慕你中邪了不成,你现在是怎么对父亲说话的!”席华不可能像是莽夫般动手,也说不出市井粗话,“中邪了”已经是他说的最重的话。 但是这话不足以表达他心中的愤怒,他说完胸口还是直颤。 “慕儿……” 周旁的声音席慕都没理,席慕直直的看着现在除了发怒什么都做不了的席金盛:“把我的女人还我。” 见席金盛喘着粗气,像是还要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席慕笑的发狠:“你觉得你在这儿骂街快活,但我席慕可不是任由你随意叫骂的人,你若不想那点底子都被我翻出来,还想保留你席金盛的面子,最好别想着像个女人一样占口头便宜。” 席金盛看着横的不行,但其实也是个顾面子的人,身份越高越不想被当做笑话到处传,席慕说的两件事都是他不能让外界知道的,除了退步对现在的他来说没什么更好的选择。 见席金盛气势稍软,陈俊生立马上前:“伯爷暂先消消气,等到老爷子回来再断这事,那姑娘是老爷子亲自瞧好的,要不然也不会巴巴的从江南带回京城,外头谣言不可信,伯爷看能不能先把人交于荣和堂保管。” “你少说这些话骗我,不过是个平民之女,老爷子会给这畜……小子瞧上?” “今日我就会娶她,文书我会亲自送到官府。”席慕冷冷地道,“现在可以把我的夫人还给我了吗?兴安伯。” “慕儿,别冲动……”李氏从头到尾都急的上火,见这就要定下席慕的终身大事了,嘴角的疮隐隐发疼,“一切都是误会,伯爷,咱们等到老爷子回来再说。” 席金盛瞪了她眼,觉得出了事还没办成事丢人,这会儿有些迁怒了。 “你养的好儿子!”人拂袖而去,席华连忙跟上,李氏犹豫了片刻,想跟上去劝席金盛,但又不放心儿子。 最终还是留在了原地没动。 “打到哪儿了,疼不疼?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大夫。” 李氏牵着席慕回转,席慕摇头没动:“等他们把妙妙送出来我再回去。” 李氏蹙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那个妾,今天如果不是她也不会弄出这件事。” 之前李氏对尤妙的印象还不算差,但现在算是差到了极点,若不是她的存在,在府里又弄出了那么多事,席金盛今天怎么会发脾气。 这父子俩有怎么会让府里的下人看笑话。 “那女人不能娶,听娘的话等会就把人送走吧,留在身边就是个祸根。” 席慕低眸沙哑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娘亲这话太护着找茬的那人,今天这事跟我的妙妙有什么关系,她好端端的替我打理后院,做错了什么要受这番欺辱。” 席金盛办事效率还算不错,可能也是怕他真的狗起跳墙,什么都不管了跟他硬碰硬。 一个老妈子把尤妙带了过来,两人隔得远远的,席慕看着她的视线从地上的血迹滑到了他的身上,眉头蹙起,他看得见她的担忧。 席慕嘴角翘了翘,打了一架,抢回了自己的女人,这个结果还算是可心。 “娘你和祖父太多挂念,完全属于我的人也就只有她,人我是要娶的,这改不了。”席慕声音不大,说完便迈开了步子,去接尤妙。 “他们对你动手没有?” 尤妙摇头,巡视了席慕一遍,特别是他可以写字的手。 “我一根头发丝都没损失,爷不必担心,倒是爷……”尤妙稀里糊涂被抓了,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事。 但是见这场景又牵扯上了她,估计是席金盛在她身上做文章了。李氏还在这儿,她既然一知半解,那就装脑子不好就够了,没傻到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揽。 “爷还平安吗?有没有那儿伤到不舒服的?” “娘,我与妙妙先回荣和堂。” 陈俊生听到席慕要把尤妙带回老伯爷住的地方,抬了下头,见席慕紧紧牵着尤妙的样子,什么话都没说。 李氏忍了忍点了头,嘱咐陈俊生好好照顾席慕。 “我再去劝劝你父亲,父子哪有什么隔夜仇,你刚刚说话的确太过了,这回你祖父知道也不会站在你那边,等到祖父回来,你就到你爹面前认错道歉。” 席慕没点头没摇头,只是狭长的眸子泛着冰冷的笑。 让他给席金盛认错道歉,这辈子都不可能。 第112章 夕阳 外头的夕阳烈似火,烧在尤妙半张俏脸,橙红的光暖的让人心中荡漾。 席慕就是受了些外伤,身上没破皮,就是青肿了几块。 尤妙拿着小棒沾着青玉色药膏,伸着脖子小心翼翼给他擦药,席慕瞧着她轻抿的唇角,心痒痒手指在她下颌挠了挠。 尤妙看着瘦,下巴下头藏的肉倒是软软的,席慕摸着舒服,故意拿指腹的茧子去磨。 手上拿着东西,尤妙只有瞪着眼看他,希望他晓得她生气了,可惜席慕装作看不明白,而且还干脆两只手一起上,去戳她的软肉。 尤妙愤愤放下了药罐子,她本来还担心闹那么一场,席慕心情不好受影响,现在看来她还真是想多了。 他好着呢,这样子哪里像是才跟亲爹闹了一场,还要断绝父子关系。 想到陈俊生刚刚拿药时,让她劝席慕的话,尤妙蹙了蹙眉。 “爷想断绝关系老伯爷那关一定走不通,搬出去如何?” 尤妙开口,席慕还以为她也要劝他让步,没想到她竟然是让他搬出伯府,不由有些惊讶,下一刻尤妙觉得天翻地覆,整个人就进了席慕的怀里。 “爷的乖妙妙。”席慕抱着尤妙还没蹭,尤妙便不解风情的要把他推开。 “药全部沾掉了。”尤妙心疼地道,这个药效用好,用起了也麻烦,要费时间化开一小团,才能涂在身上,现在没了又要重来。 “无事,等会再涂一次。”席慕大方地道。 尤妙横了他一眼,感情他只用坐着把胳膊露出来不动,所以那么大方。 心中腹诽,尤妙倒也没再动弹,让他抱在怀里。 “我不会安慰人,也只有这样让爷抱抱了。”尤妙抬手顺了顺席慕浮起来的发丝。 虽然上一世跟席慕生活了十年,但她少见他吃瘪的样子,仿佛他一直都是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纨绔子弟。 这些日子却让她见了许多她未曾见过的一面。 当年他回到了伯府过得也十分逍遥,这一世选择考春闱没想到就有了那么多麻烦。 没想到席金盛竟然那么容不下席慕。 已经过了茉莉花开的季节,尤妙身上还是带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闻着软软甜甜。席慕埋在尤妙怀里深深吸了一口,觉得就像是吃了一口蜜一样。 “爷就算不是伯府三少爷,妙妙是不是还会跟着爷?” 说的像是她有选择一样,席慕不是伯府三少爷没用,要他真正一无所有,她才有可能不跟着他。 要不然她就一直是被动的选择。 尤妙沉默的有些久,席慕等不到回应,抬头看她。 狭长的眸子满是阴沉,黑眸深邃如看不见底的寒潭。 只是这样就气成这样?尤妙怔了怔,手指滑过席慕的耳垂,不经意的在上面捏了捏:“从一开始我就不知道爷是伯府三少爷?” “爷知道你在梦里知道了。”可惜席慕不让尤妙混过去,简单直白地道。 尤妙抿了抿唇,现在低头吻住席慕的嘴巴,是不是能让他住嘴忘记一切别纠缠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他现在就是笃定了她会做梦梦到一切关于他的事,她怎么反驳都没用。 席慕坐在榻上,抱着尤妙的腰肢,两人的视线一高一低,席慕微微扬额,夕阳的光穿过屋中的卷帘珍珠,在他脸上打下斑驳的影。 他的眼很黑,却带着点点的光。 尤妙心中突然像是被戳了一下,眼睛快速眨动了几下,手搭在席慕的后颈,轻声道:“若是你以前那么问我,为了让你高兴,我一定会编谎话骗你,但现在你为我做了不少事,今天冲突的原因我还没弄明白,但我也知道是为了我,既然如此我怎么离开你。” 换了称呼,两人的距离就像是猛然拉进了,但席慕并不只满足这点。 “你是可怜我?” 尤妙摇头:“你有什么值得可怜的,虽然我没看到事情的发展,但我也猜得到你没吃什么亏。我是心疼你。就算我的情绪还被梦境影响着,但也不妨碍我心疼你。” 说的后头,尤妙紧紧的搂着席慕,话中用了感情,她自己都有些难辨真假了。 两人静静抱了那么一会,席慕先拉开了尤妙,面上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情绪,不正经的笑看着尤妙。 “等会让你抱个够,现在先跟爷把文书写了。” 尤妙心里默默呲牙,明明是他先开始抱的。 “写什么文书?”尤妙被放出来时,已经错过了席慕跟李氏的对话。 “自然是娶你,让爷的妙妙成为爷的夫人,成为爷的发妻,死前同衾,死后同棺。” “伯……夫人同意了?”她才想着席慕会不会真把娶她变成真实的事,没想到他跟席金盛打了一架,竟然就敲定了,“就算是答应了也不用那么急,都要科考了,考完了再说这些也不晚。” 现在什么事在尤妙看来都没有席慕考试重要。 “娶了你爷才能安心考试。” 席慕仰头看着花纹繁复华丽的房梁,嗓音拉的悠长:“属于我的东西要紧紧握在我的手中,晚一分一刻都不行。” …… 老伯爷赶回伯府的时候,在路上已经把所有事都听说了,没想到他不过前脚出门,后脚就能闹成这样。 他不知道是该怪席金盛下作,还是席慕沉不住气。 特别是知道席慕似乎是有席金盛的把柄在手,老伯爷更是心里着火。席慕查席金盛的把柄他能理解,他想的是连席慕都能查到的把柄,旁人是不是也能轻易的查到。 席金盛再怎么样也是兴安伯的当家,他心中不想怪席慕,但却不认为他把家族利益放在这上面是对的。 头疼的回到了荣和堂,老伯爷把席慕叫到书房。 席慕从怀里拿出了写好的两份文书,一份是与尤妙的通婚书,一份是跟席金盛断绝父子关系的申明文书。 老伯爷看到通婚书脸色还好,看到后面一份脸直接黑了下去,手重重的拍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东西,你弄这个东西出来,是不是连我这个祖父也都不想要了。” 席慕平静地道:“祖父永远都是我的祖父,我席慕也永远都是席家的子孙,这份文书只是断绝我跟席金盛的父子关系。他不是恨我克他,会吸走他的运气,这般一拍两散他满意,我也少麻烦。”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再怎么不对,也是你的父亲,再说他这次并不是没事找事……” 老伯爷的话说了一半,触到孙子冰冷的眼神,顿了顿,看着旁侧空景长长叹了口气。 他答应了席慕参加春闱就料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但现在这结果来了,他却有些承受不住,到底是老了,说不在意家族脸面,但谁又想在没几年活头的时候,让席家沦为笑柄。 良久,老伯爷沉声道:“你先搬到城北我置的私产,通婚书我应了,我会这两天就处理好,至于其他的过了春闱再说。” “谢祖父。” 席慕正正经经的跪下,给老伯爷行了大礼。这世上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在清楚不过,祖父为他已经退了大步。 这份祖孙之情,比起席金盛不愿给的,值得席慕珍惜的多。 看着猩红地毯上脊梁笔直的孙子,老伯爷绕过桌子,亲手把他扶了起来。 “好好考试,别想那么多,这次不成还有下次,被想着亏欠了谁,或是赌气的因为谁一定要怎样怎样,祖父只盼着你能好。”面容严肃刻板的老人松弛了脸上的皮肉,眉心因为常皱的纹路格外明显。 就像是岁月的刻刀留下的斑驳印记。 “是,祖父。”席慕抬着头,用力应承道。 第113章 顺眼 搬就是一会儿的事情。 真话自然不能对外人提起,只是说让席慕去外头更安静的地方准备春闱,让下人收了几个箱笼,席慕就带上了尤妙驾着马车过去了。 席金盛见老伯爷那么护着席慕,任着他为所欲为,气的呼吸困难,当即就去找了老伯爷。但给他多大的胆子,他也不可能像是席慕那般对亲爹发火,所以反倒是被老伯爷像是骂龟孙一样。 不过老伯爷这次不像是上次那般耗费时间,知道怎么说席金盛也不会听,只是浪费精力,所以说了两句就拿出了席慕准备的通婚书。 “等会你就去把这事办妥了,若是在春闱前传出什么风声唯你是问。” 席金盛拿起了那沓纸张,看着上头席慕的名字,还有生辰八字,有些愣,没想到这是要来真的。 “官府文书弄好了,之后我派人去知会尤家,看能不能把他们接过来举办婚事,如果不行那至少也要把聘礼送上。”老伯爷看向还没回神的席金盛,“虽然你三儿媳的家世一般,但聘礼上不能半点亏待了,公中按着华哥儿那时候的给。” 听到席慕要跟席华一样,席金盛瞬间清醒了,皱着眉道:“华哥儿是长子,大儿媳的家世跟咱们家算是珠联璧合,席慕怎么能相比。” “他是你的嫡次子,是我的最喜欢的孙子,他值当这些。”老伯爷瞪眼道。 “这未免有失公允……” 席金盛还没说完,老伯爷一个砚台就砸在了地上:“若是不想提前气死我,就少跟我唱反调。” 老伯爷的气还在肚子里存着,席慕既然娶得媳妇家世一般,所以在排场上才得格外注意。 “成了亲之后,慕儿就跟他媳妇住在府外。”见席金盛虽然闭了嘴,但是满脸不愿,老伯爷开口道。 “住在外面?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怕人看笑话了,你不是说慕儿在你身边会克你,会让你倒霉,所以我让他住在外面,但若是这般你还去找他麻烦,到时候你的敌人可就不只你儿子,还有你老子!” 席慕跟他住在一起会克他,只是他跟自己人在一块的时候抱怨过,没想到竟然会传到老伯爷的耳里。 席金盛的脸色有些挂不住:“父亲听谁乱说的,这种话怎么会出自儿子的口。” 老伯爷横了他一眼,不与他辩解。 “慕儿还给了我一份断绝父子关系的文书,我也不跟你们和稀泥了,等到我百年之后,只要你们不把这伯府弄没了,你们想怎么断绝关系怎么断绝关系。” 听到席慕先弄了文书,席金盛咬牙切齿,脸上的怒气任谁都看的出来,但老伯爷也没有错过他眼里闪过惊喜。 顿时,觉得失望无力。 …… 席金盛的行动能力快的惊人,城北的宅子收拾出来没多久,尤妙才坐在内室喝茶跟婆子商量明日的菜色,伯府的下人就来了。 暮色中小厮手中捧得雕红漆描金牡丹花开的匣子格外显眼,大约是得了主子的交代,见席慕不在,那小厮就把匣子给了尤妙。 他唤的是三少夫人。 念夏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看了那小厮又看了错愕的尤妙,惊讶道:“夫人,难不成?” 实木的匣子就是里面放的是纸,也沉甸甸的重手。 尤妙低头看了半晌,才打开了匣子。 官府的印章已经干了,陈红的印泥落在她跟席慕名字上面,就像是把他们框在了一起一样。 “夫人,这太好了!”念夏看到匣子的东西,忍不住兴奋笑颜逐开,“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这世上有几个平民之女能嫁给世家公子的,又有几个妾侍能成正室的。席慕前面的岳家觉得理亏,所以尤妙不是填房,而是真真切切的席慕发妻。 这简直是求月老求个几十年都轮不到的好事。 尤妙看着那张文书,心中万种思绪,上一世当了席慕十年的妾,这一世一年不到她就成了他的妻子,她这到底算是赢了还是输了。 “去拿给爷看一眼,要是他要收着就交给他,要是他让我收着,就拿给我。” 念夏喜气洋洋的接过了匣子:“夫人不去吗?要是夫人亲自把这盒子送给爷看,爷一定更高兴。” “我要是亲自去,估计他又要一两个时辰不想看书……” 尤妙说完觉得自己说的太暧昧,像是在暗示什么。刚住嘴就见念夏捂着嘴偷偷发笑:“夫人跟爷就是这世上最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尤妙“噗”了一声,她跟席慕怎么可能是神仙眷侣,神仙怨侣还差不多。 占了席慕的正室位置就算是她赢了一把好了,总归让席慕这世付出了不少上一世没有的代价。 接受了自己已经成了席慕的夫人这事没耗费尤妙太久时辰,没过一会,她就想着要不要去见尤锦。 本来之前她就打算去看看尤锦,但因为伯府一团乱,她出府不方便是一件事,又怕因为后院那些女人去找她哥的麻烦,所以只是让柏福去送了信,说等到春闱之后再去看他。 现在搬出了伯府,她人既然自由了,当然想亲自去看看他温习的环境是什么样的,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的。 柏福是席慕的小厮,他说的多好,她都觉得没那么安心。 想着,尤妙就吩咐下人去打听位置,打算明天带着念夏去一趟。 席慕也是个憋得住气的,念夏送了匣子他看了一眼,就让她带回去让尤妙收着。而他人看书看到了三更半夜才悠悠的从书房回正房。 见到正方的灯是亮的,席慕神色没什么变化,但在深沉夜色中他眼角的冰冷软化了不少。 打了帘子入屋,席慕脚放轻了,踏在屋中的羊毛地毯上几乎寂静无声。 席慕是想着那么晚了,就算屋中还染着蜡烛,尤妙估计也睡了,但没想到珠帘叮咚,席慕看过去,就见穿着玉色中衣的尤妙走了出来。 外室的烛光要稍亮一些,尤妙不习惯的揉了揉眼,笑笑的走到席慕的身边:“爷回来了?” 声音甜丝丝的像是浸了蜜,让席慕心中一软。 “怎么还不睡?” 尤妙散了发髻,只是用了根湛蓝色的绣花发带把头发松散的束在后头,灯光下乌黑柔顺的发顶让席慕忍不住揉了揉。 习惯了席慕经常突如其来的小动作,尤妙连头都没抬,给席慕解了外裳,挂在了架子上:“我去让丫头把洗漱的东西送进来。” “以为你睡了,东西我让他们备在了隔壁屋子。” 尤妙眨了眨眼:“那爷怎么提前过来了,来拿衣裳?” 席慕摇了摇头,眼里含着淡笑但却没给尤妙解惑的意思,他虽然猜想尤妙已经睡了,但也会想着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应该不会没良心到这地步。 所以踏入隔壁屋子之前,脚尖一移,就先踏入了这间屋子。 “吩咐下人把洗漱的东西移过来吧。”对上尤妙疑惑的眼睛,席慕笑道。 尤妙应了声,席慕趁着她路过她的当口,在她脸上亲了下:“爷先来这边就是为了亲妙妙一口。” 没个正经,尤妙斜了他眼,亏她还以为他刚刚表情深沉是在想什么。 洗漱好了,席慕特意留了条热帕子,包了自己的手片刻,让尤妙闭眼就把手敷在了她的眼皮子上。 席慕的手掌大的惊人,放在尤妙的脸上能把她半张脸都给遮住。 掌心虽然有些硬,却是暖洋洋的。 尤妙被迫着站着,鼻子动了动,像是小动物看不见了所以要嗅嗅周围的味道,来断定现在的情况。 “又不是兔子眼睛红红的,看着不是叫爷心疼,以后该睡睡,别等着爷。”席慕捏了捏她的鼻头道。 不眼睛被热气捂花了,尤妙看着什么都是雾蒙蒙的一片,包括近在咫尺的席慕。 瞧着她眼里冒出的红血色,席慕眉心皱起,心疼道:“都要为爷生儿育女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 看着席慕眼里的宠溺,尤妙抿着唇,等到上了床榻,熄了烛火,席慕胳膊横在肩上,她背着身子脸才后知后觉的红了起来。 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今天晚上看席慕总觉得格外的顺眼好看。 第114章 看望 有了江南被掳走的事,尤妙没想过要瞒着席慕去见尤锦,所以隔日醒来,尤妙就跟席慕说了这事。 席慕认真起来还挺像是一回事的,往些日子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现在基本天刚亮就起了,打套拳吃了早点就会去书房。 如今反而是尤妙起的比他晚些,每日等到用早点了在揉着眼醒来。 对此,席慕十分赞成,摸着她胸前的越来越鼓的“白馒头”,道:“长身体是要多睡。” 大约昨晚尤妙表现的优秀,所以听说她要去见尤锦,席慕没反对也没跟着,只是多派了人跟着她。 “早些回来,不许与他多说话。”席慕拿着尤妙披风后的罩子罩住了她的头。 本来是想着让她少露些嫩白细肉,没想到大红的帽子倒是衬的她楚楚可怜的脸更加小巧精致,席慕见着皱着眉又把帽子给取了下来。 但见着她精心盘起的发髻,额上可人的美人尖,又皱着眉把帽子戴上去。 那么一来一回,就像是个调皮不懂事的孩子似的,尤妙无语地抓住了他的手:“爷别玩了,我会早点回来,这这宅子的事都还没整顿好,我就是去看我哥哥一眼,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席慕低头理了理尤妙胸前的披风丝带,把念夏系好的蝴蝶结弄成了一团乱,在尤妙无奈的目光下,席慕把人拥入怀里,双臂箍的紧紧的,就像是有人要跟他抢怀里的尤妙似的。 “爷好不容易娶了个夫人,都还没抱热乎呢,就要去关怀别人了。”席慕不满意地道。 说的像是今天才抱到的一样,尤妙艰难的从席慕紧的不行的怀抱,找到空隙透了口气。 “就是在府里,爷也是要在书房看书。”既然如此,她出门一下哪有那么不舍。 “那怎么一样。”席慕惩罚地咬了咬尤妙的耳朵,温暖的耳垂,柔软的恐怖,牙齿一叼就怕要咬破了。 席慕咬跟没咬一样,还用舌尖给她消了消毒。 他以前也不是那么黏糊的人,但一想到尤妙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心口猛烈跳动的那个地方就像是被吹鼓了一样,涨涨的,只有看到尤妙,想到尤妙这种感觉才能缓解。 尤妙在席慕的怀里没动,没有反驳席慕的话,因为她似乎能明白席慕说的“不一样”。 “我也不好意思见大哥,总觉得怪怪的,不是说觉得对不起有其他念头,就是只是觉得奇怪,大约过去也只是在外头看看,留个老妈妈在那儿伺候起居。”尤妙轻声地道。 席慕笑笑:“晓得你是爷的,爷犯不着跟尤锦斤斤计较,早去早回,路上也得想着爷。” 看着尤妙点了头,席慕才放人走了。 上了马车,尤妙拍了拍发烫的脸,估计是最近天太冷太干,弄得她脸颊那么容易发红发热。 不知道是不是席慕后面那句话带了什么咒语,坐在车上,听着车轮的轱辘声,尤妙就想起了席慕的脸。 剑眉斜飞,一双狭长凤眼似笑非笑,眼里浸的光像是六月森林中的萤火。 尤妙用力摇了摇头,旁边念夏看的茫然:“主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车里进什么小虫了?” “嗯……刚刚有只小飞虫。” 说完,见念夏瞪大了眼睛去找,尤妙不自在地叫停道:“我大哥住的那条巷子环境如何?旁边都是和善的人家吗?” 听到这话,念夏只觉得自家主子真重视家人,昨天问过一遍的话又问了一遍。 “主子放心,大舅爷住的巷子是有名的学子巷,治安很好有官府的捕快们重点巡逻,无人敢在那边生事。而且正巧的是,大舅爷旁边住的人家因为卖了房子,所以大舅爷住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可以安心看书。” “那边房子这般紧俏,怎么会说卖就卖了,而且所有学子都移了地方,偏偏漏了大哥那户。”就像是刻意把她大哥周围的环境空出来一样。 尤妙皱了皱眉,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席慕不会去做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事,他后院的女人也没那么大能力。 说是巧合又太牵强。 “查到了是谁买的吗?” 念夏摇了摇头:“柏福去查了没查出来,说应该是京城哪家大人物买的,特别抹平了动静,如果要查出来要费一番功夫。” “要是这样就别查了,我大哥的性子总不可能去惹恼什么大人物。”就算跟京城哪家厉害人物有关联了,也应该是他们看尤锦前途似锦,刻意讨好。 尤妙这边猜得**不离十,而那边的大人物也正好奇着她。 被端亲王禁足,秦玉不能偷着去见尤锦,心里更是担心他,便派了不少人去保护他,所以尤妙派人查尤锦的事,她自然就知道了。 听说是席慕的小厮在打听,秦玉直锤桌子,锤的手疼干脆就骂了起来。 “那不要脸的色中饿鬼,他查尤锦做什么!难不成他打量着他死了妻,又我还没成亲,他还能有什么机会不成。” 秦玉光是猜想就觉得恶心。 当初她刚知道席慕,还觉得他是个好东西,没想到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同样都是解元,尤锦才算是真正的读书人,品德无暇,让人如沐春风。 “真是个不要脸的,他这次参加春闱不会就是为了找个好的继室吧?” 越想越觉得膈应,秦玉在屋里头坐不住,只有去求端亲王放她出府。 “我怕席慕找尤锦的麻烦,他们这些纨绔子弟,为了利益什么都做的出来,尤锦哪里应付得来。”秦玉到了端亲王的书房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见自家父王还稳坐凳子,一点着急的神色都没有,秦玉撅起了嘴。 “父王就那么不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我要是再不嫁出去,就要成彻彻底底的老姑娘了。” 听到这个,端亲王算是有反应了,手上的书重重的拍在了桌上。 “你也晓得成老姑娘了!每次给你安排婚事,你就闹脾气任性,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多不喜欢你这个女儿,连婚事都不给你安排。” “父王怎么会不喜欢玉儿,这京城谁不晓得我慧敏郡主从小被捧在掌心,是端王府的明珠。”秦玉拉着端亲王的手臂撒娇,“女儿是担心救了女儿的救命恩人,父王应该明白才是。” 端亲王斜了她一眼,她的心思他还能不明白。 没阻拦自然是他也看好尤锦,顺道想快点把这个女儿嫁出去。 “父王……”秦玉拖长了声音,这会儿就想飞到尤锦的身边去。 “上次就打算跟你说了,你自个不愿意听。”端亲王被她摇的头昏,抽出了手,“席慕的宠妾是尤锦的妹妹。” 秦玉顿时一愣:“什么?” “怎么现在觉得尤锦面目可憎,不想再去接近你的救命恩人了?”端亲王见她仿佛整个天塌了的表情,打趣地说道。 “怎么可能?尤锦怎么会面目可憎,我只是没想到而已,席慕真是个混蛋!” “这又跟席家小子有什么关系?” “尤公子那么好,尤公子的妹妹也一定不错,一定是席慕强迫尤公子的妹妹成了他的妾。” “那可不一定。”京城在某些方面信息传递的速度极快,“现在那姑娘已经该称呼为席家三少夫人,席家那小子说服了长辈,通婚文书都有了。” “啊?!”秦玉再次目瞪口呆,“这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席慕那纨绔娶了平民之女,还是说……” 秦玉眼眸猛然发亮:“爹你是不是没告诉我,尤锦其实是江南隐世大家的子弟?” 虽然她不介意尤锦的身份,但如果他身份好的话,过长辈关也会好过许多。 端亲王连反驳都懒得,直接让下人又把她送回院子里禁足。 但秦玉却坐不住,想着法子要溜出去:“得见见尤公子的妹妹,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 此时,尤妙已经看完了尤锦居住的环境,亲耳听到附近的店家夸赞尤锦品行好,连凑巧听到尤妙说话的学子,都道了句尤锦才学惊人,此次春闱必榜上有名。 尤妙听得心满意足,根据这些人说的话,就能拼凑出尤锦搬到京城以后的状态。 哥哥没有因为她改变性子,人还是一如往常一般实在是太好了。 到后头尤妙想见尤锦,但还是怕影响他心情,所以还是就吩咐了带来的老妈妈。 “我大哥喜静,你平日打扫个院子,提醒我大哥吃饭就是了,其他都不用多管。” 吩咐完了,待老妈妈去敲门,尤妙便退到了拐角处,打算看一眼尤锦再走。 尤锦平时没什么访客,隐约听到女声还以为是秦玉又来了,打开门见到是个穿着棕红衣裳的老太太有些惊讶,她的打扮一看就是哪家大户人家的下人。 “不知道妈妈有何事……” 尤锦刚问,心思突然一动,看向转角,走了过去。 第115章 拜帖 兄妹俩视线一对,均是一愣。 尤妙没想到那么轻易就被尤锦发现了,还特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是不是干出了人躲起来,但是衣摆露在墙外头的傻事。 “躲在这儿做什么?”尤锦表情跟以往没什么区别,久别重逢脸上的笑也不会让尤妙觉得尴尬疏离。 尤妙心里松了口气。 “我想来看看哥哥,但又怕打扰了哥哥看书。” “夫人就是可想见大舅爷了,但又怕冒失过来耽搁了大舅爷,奴婢陪着夫人在着巷子都转了几圈,从旁的邻居那儿旁敲侧击的知道大舅爷过得好不好。” 尤妙平日里对念夏不错,念夏虽然是席慕花的银子买的丫头,但也不妨碍她只认尤妙这个主子,所以看到念夏看了尤锦就像是看到了娘家人,半点不生疏的为尤妙说好话。 闻言,尤锦的笑容更大:“什么时候懂事成这样,连亲大哥都怕扰了。” 见尤锦好说话,念夏凑趣道:“这大概就是近乡情怯,大舅爷不知道最近我家夫人遇到了好多大事,特别是昨日……” “念夏。”尤妙皱了皱眉,警告地叫了声。 “昨日怎么了?”尤锦扫过念夏,看向了尤妙,“进屋说。” 尤妙点了点头,只是进了屋子,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尤锦也不逼她:“听说席慕要考春闱?” 尤锦不是个八卦的人,但兴安伯府的名气比尤锦想的大,这几天大街小巷都在说伯府的纨绔少爷,要重现当年的奇迹。 他出门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席慕肯上进自然是好事,但听到那些人八卦席慕此举是为了议门好亲,他便为尤妙担忧了起来。 “这些日子他有没有异常的地方,不是递信春闱再来找哥哥,怎么现在就来了?” 尤锦连发几问,尤妙知道他是担心她,也不瞒着,把考春闱跟搬出伯府的事都说了。 听到席慕搬出来府住了,尤锦皱了皱眉,伯府那么大的地方怎么可能连个安静看书的地方都没有,尤锦不是个没脑子好打发的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外头的传言。 “哥哥别担心,搬出来看书是老伯爷的意思。”看到尤锦面上的担忧,犹豫了下又道,“我昨日跟席慕成婚了。” 说完,见尤锦愣住,像是没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尤妙脸红了红。 就算是尤锦已经不在意了以前的感情,跟自家大哥说婚姻大事,尤妙还是觉得怪不自在的。 “他之前便说要娶我,我以为他是说笑,然后昨日他说通了父母,婚礼虽然还没办,但我们已经得了通婚文书。” 这是值得开心的好事,尤锦没愣多久就笑了起来。 就好像打开了一个捆了许久的结,尤锦提起席慕的态度依然不好,但问起尤妙在伯府的事却没那么多顾忌。 兄妹俩说了半晌的话,虽然关系不可能像尤妙还是姑娘那般,但也让尤妙觉得心满意足了。 就算是忙着看书备考,尤锦也不是任由住的地方乱成一团,所以尤妙想帮他收拾环境也无从下手,留下了做饭的厨子,就没再打扰他,来回也就废了两个时辰。 晓得尤妙回了宅子,席慕虽然没有专程来迎她,却让厨房给她做了道甜点,就像是对她听话的奖赏。 接下来几天,除了外头传了席慕跟一个乡下姑娘结亲的事,算是没风没波了。 唯一让尤妙提心吊胆的,是送席慕跟尤锦进考场时遇到了白子越,他穿着便服站在人群之中,察觉到她在看他,冷冷的回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就像是地上爬行的蛇,不知道牙上有没有毒,都让被看到的人发寒。 席慕挡在了尤妙的前面,回瞪了过去。 “乖乖在家等我,有事找祖父。” 尤妙点头,回了府便关紧了宅门,哪儿都不打算去,却没想到竟然会迎来一位访客。 看着贴金的拜帖上标的名字尤妙便疑惑了一下,等到放开见到上面对她的称呼是“席三少夫人”,更是有些惊讶。 尤妙虽然没见过慧敏郡主,但却从白氏那儿听过她与席慕的纠葛,真没想到慧敏郡主会要拜访她。 这拜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若是找茬应该也不会那么郑重的写帖子了,尤妙看这帖子上的笔迹。 娟秀的梅花小楷,一看便是姑娘写的。 就算不是慧敏郡主亲手所写,但应该也是她身边的得力下人,足以看出她对这帖子的重视。 柏福在旁也拿不定主意:“要不然夫人称病推脱了?” 尤妙摇了摇头:“按着传闻郡主是职来职往的性子,若是她有心找我麻烦,不会那么迂回。” 帖子上面都写了希望她不要听信谣言,希望能与她交朋友,这样她还推脱了就是平白扫人面子。 第116章 想念 购买文章不够60%,72小时后方能阅读“最近天气变化厉害,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爷的心情也受了影响,尤姑娘没介啊。”柏福一脸尴尬,也不晓得自个爷是什么脾气,刚刚还宠的眼里发光,这会又冷了。 “我没事。” 尤妙仰头朝柏福笑了笑,笑容里没有半点的尴尬不自在,甚至柏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他竟然还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的喜意。 都是爷的人了,被爷讨厌有什么好高兴的,柏福摇了摇头,一定是他瞧错了。 “要不然尤姑娘追上去说些好话?” 柏福建议完就有些后悔了,要是席慕心烦,一定是把这个气撒在他这个出主意的人身上。幸好尤妙也是懂事的人,摆了摆手,打算去醉月轩换了衣裳就走。 其实尤妙刚刚是有考虑过要不要去添一把柴火,让席慕更讨厌她,直接再也不想见她才好,但是按着席慕的性子,她要是追上去了。他或许会更生气,但为了泄气说不定会把她压在榻上狠狠用力,连家都不让她回了。 以防万一,她决定还是一步一步的来,现在席慕能对她不满,已经算是大进步了。他不满她的原因似乎是因为她求他帮忙,既然如此等以后他再找她,她是不是要多找些细毛蒜皮的小事,来让他厌恶。 “尤姑娘记性真好。”柏福见不用他带路,尤妙就能边发愣边往正确的方向走,“这宅子虽然没有京……没有主家的大,但因为是用来休养生息的,这亭子回廊建了不少,有几处的假山长得一模一样,我刚来这儿的时候还迷过几次路。” 因为迷过路,所以见尤妙走过一次,就能记得,才觉得惊讶。 尤妙怔了怔:“我不过是瞎走,想着走错了你也会指出来罢了。” 说完就放慢了步伐,跟着柏福走,时光倒回这种事奇妙的事情,按理说说出来没人会信,但如果让席慕知道了就不一定了。 记得上一世她没死的前一年,席慕带着她去算命,那大师说她命中有子有女,是旺夫兴家的命格。 在她看来那神棍就是见她是席慕的宠妾,估计说些好听的话来骗钱,偏偏席慕深信不疑,在佛门客房里就开始折腾她,在她死前几日他又弄了几方民间偏方,就是相信了那大师,跟她杠上了,非要让她生出几胎孩子。 一年都没怀孕正常不过,席慕坏事做多,该是断子绝孙的命格,怎么可能有孩子,更何况是她为他生的孩子,就算那神棍对她的命格判断是真的,那她要生也是生别的男人的孩子,兴别的人的家。 换上了原本的衣裳,拿着油纸伞,尤妙想着回家还能赶上与大哥一起吃饭,心情颇好地朝柏福露出了一个笑。 笑若春花,柏福被美人这笑,笑的心神晃了晃,见尤妙已经出了门,才追出去道:“等到爷消气了,我一定在爷面前说尤姑娘的好话。” 说坏话才好呢,尤妙本想拒绝,但突然想到席慕不怎么喜欢别人说她的好话,按着他的道理就是,她在他面前像个祖宗,凭什么对别人好言相待。 反正席慕那个贱皮子,要想他不在意什么东西,就得反着来才好。别人说她坏话,他估计就要觉得她稀奇,都说她的好,反而他就要腻烦了。 “麻烦柏小哥了,你能不能别说是我托你说的。”尤妙忽眨着眼睛,诚恳地朝柏福道。 “不麻烦不麻烦,”柏福连连摆手,“本来就是我想的主意,跟尤姑娘没有什么关系。” 送了尤妙一段路,柏福见她走到人迹稍多的地方,便回转思索着要怎么在席慕面前说尤妙好话,应的时候他应的干脆,但真要去做了他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他家爷对不懂事的女人,向来就是腻了就丢,平日心肝宝贝,没什么兴趣就是破布。 他这头疼没头疼多久,因为他前脚回府,后脚就被叫到了主子的屋里头。 “人送走了?” 席慕所谓的有事就是躺在象牙榻上捏着葡萄吃,慵懒随意,看不出刚刚气过。 “回爷的话,小的把人送到了松树林边上,隔几步就是大路,见尤姑娘安安全全的走了,小的才回转。” 说完见席慕没让他退下,柏福逮着机会把他刚刚应承的话给实现了。 “尤姑娘走时神情低落,似乎因为爷的不喜在烦恼。” “哦,”席慕沉吟一声,眯起眼睛,“她说了什么?” “说不该惹爷生气,尤姑娘岁数不大,又生在乡间,小的觉得她也是太在乎爷的喜欢,才会弄巧成拙惹爷生气。” 席慕“哼”了一声,冷冷道:“她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说这些好话。” “小的是见爷也在乎尤姑娘,想为爷分忧才说这些话,小的没收尤姑娘半点好处。”柏福被主子冰冷的目光一扫,慌慌张张地跪下道。 “爷好端端的怎么就生气了?”轻薄的纱帐被美人一挑,绿翘这回换了身更轻薄的衣裳,簪了两朵赤金芙蓉,上身桃红纱衫,下身白色挑线裙,腰间系了一条销金点翠长汗巾。 看到她的打扮,席慕挑了挑眉。 绿翘因为名字带了个“绿”字,平日里打败都少不了绿色,少穿白色这般素净的颜色,看模样是被刚刚醉月轩门口给刺激到了。 尤妙倒是喜欢这副打扮,只是没那么艳丽。 “过来给爷捶腿。”席慕朝绿翘勾了勾手指,一副大爷模样却让绿翘心花怒放。 见主子叫了绿翘伺候,柏福默默退了出去。心中不由可怜了尤妙几分,爷身边的女人那么多,当初因为尤妙到不了手才有几分兴致,如今到手了,哪里还有什么兴趣。 尤妙也是太蠢,哪有一直往男人跟前送的,既然都能随叫随到,那还有什么偷人的趣味。 被柏福可怜的尤妙,此时已经脚步轻松踏进了家门。 一场秋雨过后,院里的青石板干净透亮的仿佛能把天空中的云彩全部倒映在地上。 尤妙一进门视线就移向了翠竹下的花藤椅;椅子上躺了个人,头发取下了木簪,随意地搁在椅后,在风中飘飘荡荡,脸上搭了薄毯,只露出了额上的美人尖。 尤妙看毯子下的身形就知道是谁,毯子掀开,不管他紧闭的眼,戳了戳他的脑袋。 “到处乱跑个什么劲,读书不成,也没见你在铺子上帮上什么忙,成天就只知道瞎混。” 尤立没睡着,而且还是听到了脚步声才把毯子盖在了脸上,见这样都逃不过尤妙,不由呲了呲牙。 第117章 考完 从尤妙那儿回来,鲁妈妈便惊奇地去找李氏。 到了李氏跟前见到陈氏也在,压抑了报信的念头,绷着脸福身请安。 这模样一瞧就是有话说,陈氏笑道:“要不然我先避开,让鲁妈妈跟嫂子禀了话再来。” 陈氏跟李氏关系不错,两人刚刚还在说儿子们的事,李氏听她打趣,嗔了她一眼:“鲁妈妈单独禀报了我,等会我还不是要跟你说,何必要费这番功夫。” 说完,看向了鲁妈妈:“今个郡主去老三那儿是为了什么?老三媳妇可有怠慢郡主的地方?” 鲁妈妈摇头:“郡主和善,与三少夫人处的极好。但老奴瞧着,郡主去三少夫人那儿为的好像是……” “是为了什么?”见鲁妈妈卖关子,李氏皱了皱眉,“难不成有什么不可说的。” 陈氏在场,鲁妈妈说话有几分忌讳,只是说尤锦救了郡主,郡主说要报恩护着尤妙,没说其他更暧昧的事。 李氏跟陈氏听完面面相觑,李氏心里是感叹尤家人的好运道,而陈氏的目光就复杂的多。 到现在陛下都没有让白家续爵的意思,她与儿子谈过这事,他结亲的对象必须是皇室贵族,而慧敏郡主就是个极好的选择。 若是他娶了慧敏郡主,陛下看在端亲王的颜面上,什么也会让白家的爵位续下去。没想到慧敏郡主竟然瞧上了个平民小子。 而且这平民小子还是席慕媳妇的哥哥,陈氏都要觉得席慕是他儿子的克星了,把好运气全都抢光了。 “这事可不能乱传,说不准郡主单单只是感谢救命之恩,毕竟这身份地位差的太多。”陈氏提醒道。 “姑奶奶说的你可听明白了。”李氏朝鲁妈妈说,见她点头,就让小丫头给她取了赏钱。 打发了鲁妈妈,李氏不掩饰对这件事的赞成:“若是这事真成了,也算是好事一桩,我还嫌我那媳妇身份低,有了这份姻亲,总归不算太差了。” “虽然不想惹嫂子不高兴,但郡主是什么身份,那小子连贡士都不说一定能考上,端亲王把慧敏郡主当做掌上明珠,又怎么会愿意把女儿下嫁。” 见李氏眉头皱起,陈氏继续道:“就怕不是一桩喜事,反变成一桩祸事,还有一事不知道嫂子知不知道。” 陈氏表情为难:“你这三媳妇的哥哥只是她的养兄……” 一番话细细说来,鲁妈妈在外头听了一耳朵,心里啧啧,不晓得陈氏是好心还是坏心。 这种没影的猜测说出来,李氏可不又要跟三少夫人有隔阂。 …… 春闱九天气候一直都维持在个不冷不热的程度,不会冷到让考生握不住笔,也不会热到让考生在狭小的考间坐不住。 等到了散考那天,却是艳阳天,万里无云,阳光普照,街头巷尾都是四季桂暖洋洋的香味。 柏福一直盯着考场大门,被折腾了那么多天,出来的考生一个比一个焉,灰头土脸的,看的柏福提心吊胆,怕席慕也成了他们的一员。 但他的主子不愧是他的主子,白色的儒生衣被他穿得英俊潇洒,走在人群中神采奕奕,就像是一群土鸡里面的鹤,丁点不像跟这些“土鸡”一样经过艰难的考试。 这样子让柏福更害怕了,他主子不会躲着没去考试吧。 席慕出来便见到柏福看着他发愣,连个东西都不晓得接,不耐烦踹了他小腿一脚:“爷的娘子呢?” “少夫人在马车里候着呢,这边路被人塞满了,马车就停在隔壁小巷。” 柏福说完见主子大步流星,就像是前头有金子等着捡,急急忙忙追了上去:“爷,小的还有一件事没与你说。” 席慕连头都没回,对柏福要说的话半点兴趣也无。 柏福见状,想着席慕过去大约就能见到,也就不急着说了。 到了地方,席慕见到了伯府标志的马车,看着门前随风略微扬起的青绸布,嘴角扬起,只是这手一掀,笑容就立刻垮了下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 马车里面的几个费心打扮的女人见到席慕双眼发光,但听到席慕的话,赵姨娘瘪了瘪嘴:“自然是来接爷的,爷怎么那么大的脾气,难不成不想见到我们?” 此时后面一辆马车布帘掀开,才露出了席慕想了几天的脸。 “小的刚刚见了舅老爷,已经让柏贵送舅老爷回住的地方了,舅老爷状态好的不得了,容光焕发一定是考了个好成绩,少夫人只管放心。” “借你吉言了。”尤妙笑着给柏福个装了碎银的香囊,算是沾沾喜气。 她本来是打算亲自去考场外头守着,但今天不止她一人,还有一群席慕的女人,怕尤锦不放心才派了下人过去接人。 自己的小厮去禀报别的男人的事,席慕脸色发沉,等到尤妙给了香囊,脸已经黑的乌云密布,阴沉沉的只等打雷了。 他就知道这女人是个没良心的,果真半点惊喜不给他。 席慕呲了呲牙,扫过车上那群双眼发光看着他的女人,想着要不要随便搂一个,让尤妙晓得他不是非她不可。 正想着,就见尤妙抬起了头,一双水汪汪的妙目嗔他:“爷还不过来,是还没瞧见我吗?” 柔软的声线灌了醋,酸溜溜的险些让席慕绷不住嘴角的笑。 “爷考了几天,浑身酸疼,只晓得开口让爷过去,也不晓得来扶扶爷。”话是那么说,席慕的腿就像是被人抬起来似的,没几步就走到了尤妙车前。 尤妙伸手去扶他:“府里已经备好了热水,回去了我帮爷按按。” 尤妙压低了声音,凑在席慕的耳边道。 席慕故意侧了侧脸,脸颊在尤妙的嘴唇上一擦而过,见尤妙惊吓退后,这才笑的春花灿烂的上了马车。 当背景的几个人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赵姨娘只差咬破了嘴唇,她还没见过席慕露出那样的表情,心满意足的像是一个吻什么都够了。 上了马车,念夏就被席慕打发了出去。 没了外人,席慕就紧紧搂住了尤妙:“那考场臭的发酸,爷都快被熏死了。” 说完往怀里一看,见尤妙捏住了鼻子,皱着眉看他。 席慕危险地眯了眯眼:“尤妙!” 第118章 妯娌 尤妙知道自己动作过分了,其实席慕的身上也算不得臭,隐约还能嗅到他衣服上薄荷的清香,虽然有些汗,但也不是臭。 是一种她无法形容,特殊席慕的味道,太过浓郁就让她有种整个人淹没的感觉。 席慕是个讲究人,咬牙切齿叫了尤妙的名字,就在一旁坐着不再靠近她。 尤妙见状去拉他衣摆,被他干脆的甩开了。 “爷还嫌弃你太香了。”席慕睨了她一眼,斤斤计较起来都不像是个成年的男人,幼稚的像是小了十多岁。 尤妙无奈又伸手去摸席慕,再次被他推开。 “爷考试考的如何?身上可还有哪儿酸,我来替爷捏捏。” “不用你费心,爷到了府让推拿师傅动手,他们的劲道比你舒坦多了。”席慕扫一眼尤妙的嫩爪子,嫌弃溢于言表。 尤妙也不是没脾气的,干脆就侧过脸掀开帘子去看外头的风景,不再去讨好席慕。 过了半晌,席慕脸憋黑了,就见尤妙若无其事地又转脸看向席慕。 “爷考完试了想去外头玩几天吗?要不要我带爷去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躺着晒几天太阳。” 席慕抬爪子伸了个懒腰:“若是地方不好,看爷怎么罚你。” 这般事情算是抹过了,下了马车席慕扫了一眼想靠近他说话的赵姨娘们,还未开口赶人,就见尤妙吩咐几个婆子把人往厢房送。 “差点忘了问你,她们怎么来了?” “总不会是我特意接过来的。”尤妙笑笑道,“婆婆怕你出考场没人伺候,所以特别把她们送来了。” “我娘?” 看尤妙似笑非笑的样,席慕挑了挑眉:“看你怎么像是半点没烦恼。” 平白要应付这些女人,竟然没对他使性子。 “若我还是妾自然要烦恼,但我既然是爷的夫人了,比她们大一头还有什么可烦恼的,再说人接到身边了也好,我也想看看爷为了让我放心,要怎么打发她们。” 这恃宠生娇的模样就跟史书上的祸国妖妃似的。 “你这是活脱脱吃定了爷一定觉得你最重要,会为了你打发了她们。” 尤妙学他的模样挑眉:“难道不是?爷天天说最爱我,把我摆在心中最重的位置,难不成就是耍嘴皮子,说着好玩的?” 席慕见她无赖的样,嘴角勾起,眼里全是笑意,勾了勾她的鼻子。 这就是默许了她耍横。 “通房搁一阵子,她们见没奔头自然会自寻前程,妾侍不短三餐养着吧,以后爷在想如何打发。” 早知如此,当初为什么又要来者不拒。 尤妙纠结的很,又想用席慕来打击这群上一世欺负她的女人们,又气席慕有这些女人。 他跟她说,除了她是使了些计的,其他都是送上门的。但送上门他就该要不成,他的话听着就不会让人高兴。 反正她跟席慕就是中间横了一个结,就算现在成了他的正室,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跨过去。 “祖父那儿让我休息一天,明天在去见他。你准备准备,婚礼应该就在这几天。” 席慕进了浴桶,还不忘跟尤妙说话,缠着她不准她往外跑。 “怎么才成亲,就跟爷像是老夫老妻似的。”见尤妙躲着不往桶边站,席慕干脆起身,水声哗啦,伸手把尤妙抓到了怀里。 “帮爷擦背。” 尤妙衣服被席慕弄得半湿,本来都做好了被席慕拉进水桶里的准备,没想到他扔了一条帕子给她,便真的安安稳稳的坐在桶里等着她擦背。 等到擦完了尤妙都还有点愣,就那么结束了? “你那是什么哀怨的眼神。”席慕抬脚跨出水桶,居高临下的望着尤妙,“难不成是欲求不满?” 尤妙怕张针眼,立刻转过了头,欲求不满是席慕的专属词,永远都不会跟她有关系。 正想着视线突然一高,尤妙被席慕抱起。 把人扔到床上,席慕眯着眼舔了舔舌头。 “既然夫人如此哀怨,为夫就是没力也要为夫人流干最后一滴精血。” 尤妙瞪大眼睛,连连摆手:“爷还是好好休息吧。都累了那么多天了。” “夫人这是看不起爷了,爷就让你看看,就是再累,对着夫人爷的小兄弟也是笔直冲着天的。”席慕跨步压在尤妙身上,说的豪气冲天。 尤妙听着别扭,直往被子里躲,没躲进去就被席慕逮住了腿。 先是手指开扩,随后小兄弟就不见了天日…… …… 尤妙揉了揉酸痛的腰,侧脸去看旁边呼呼大睡的男人。 这还是第一次她没被他折腾到昏睡,他自己做完就累睡着了。 外头艳阳高照,几层薄纱雾帘也遮不住金灿灿的光,尤妙来起了兴致,支起半个身子去打量席慕的脸。 大约是刚刚舒爽了,席慕嘴角还是勾着的,整个人透着点痞气,呼吸有些重,听着便知道他睡得安心舒适。 看了一会,席慕手突然一动,把尤妙的头压在了他胸膛上,尤妙还以为他是醒了,但趴在他怀里,听到他呼吸依然平稳,应该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虽然阳光还是灿烂,但尤妙闭了闭眼,打算就那么陪席慕睡一会。 …… 隔日。 夫妻两人穿了同色的衣裳,席慕一身月白色云气神兽纹刻丝直裰,尤妙穿了件妆花对襟,下头搭的是穿花遍地金月华裙。 连头上席慕见尤妙用了羊脂玉梳蓖定髻,头上定冠的簪子,也挑了一只羊脂白玉的。 两人站在一起一看就是一对新婚没多久的小夫妻,眉眼里都藏着蜜。 老伯爷见到他们这样,难得露出了笑脸:“等婚事办完了,你们俩就安安心心的先把孩子给生了,这个年纪了也该有孩子了。” 扫见席慕无所谓的神态,老伯爷蹙了蹙眉:“你放心,我老头子还活着,曾孙我怎么都会抱到。” 席慕无奈:“孙子有没说什么。” 老伯爷拍了拍桌:“你的眼神就是在暗示!” 本来还是和睦的气氛,没想到两人就吵起来了,尤妙瞪大了眼睛,无所适从不晓得是要开口劝人,还是缩到墙角装作不存在。 “你看看你,没事跟我耍无赖,吓到你媳妇了!”老伯爷瞪着席慕,中气十足地道。 被点到了名,尤妙连连摆手:“孙媳妇没吓到,只是……” 席慕用力搂住了尤妙:“祖父别吓孙儿的媳妇了,她是兔子胆,平日里只敢窝里横,外头就缩成了一团。” 这是替她辩解的好话?尤妙侧脸看向席慕,如果不是老伯爷在这,她的手就要掐他的腰了。 小儿女在一起就是甜甜腻腻,老伯爷瞥了他们一眼,摆手赶人:“先去你娘那儿,去商量婚事去。” 席慕笑嘻嘻地点头,拉着尤妙就去了荣锦院。 今个李氏这儿热闹,不仅尤妙的三个妯娌在,陈氏也来了。 八仙桌上放了不少绸缎珠宝,陈氏见到席慕领着尤妙过来,笑盈盈地朝尤妙招手:“来的正好,过来选选有什么喜欢的。” 比起陈氏的坦然,屋里的其他人就神色各异了。 李氏的表情不怎么好,席大少夫人礼貌地笑了笑,但眼里也带了些探究,而席二少夫人就是纯粹的看好戏,而席四少夫人是个老实性子,所以安安静静对尤妙的到来最为平静。 “哟,这不是我们的状元郎回来了,不止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个小娇娘。”席二少夫人乐呵呵的迎上去,本来是想去挽尤妙的手,但见席慕紧紧牵着,啧啧两声。 “那么喜欢,怪不得就是要气父亲,也得娶回进门了。” “老二家的!”李氏声音低沉,“孩子都有两个了,说话还那么没谱。” “媳妇心直口快,还请母亲包容则个。”席二少夫人不算是小门小户出身,但父亲却是武将,所以行事说话也不像是大家闺秀般,懂得看人脸色,李氏的训斥她向来当做耳旁风。 偏偏因为席金盛偏疼二儿子,席文也算出息,所以李氏对二媳妇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三弟这春风得意的模样,该是一定榜上有名了吧?” “承二嫂吉言,说来我出考场遇到了二嫂的娘家二哥,按着岁数这应该是他考的第三次了,见他愁眉不展,估计又是名落孙山,可惜可惜。” 席慕末尾还轻叹了一声,听着就像真是为了席二少夫人的亲人可惜,只是神态十分欠揍。 席二少夫人歪着嘴,“呵呵”笑了两声。 “内宅说什么考试的事,考完便是考完了。”陈氏对尤妙似乎很感兴趣,她一进门便一直盯着她瞧,这会儿干脆下了榻,亲手去牵她。 察觉到席慕不想放手,尤妙侧脸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被媳妇窝里横的眼神一瞪,席慕立刻忍俊不禁地松了手。 “让我好生瞧瞧,这眉眼可真精致,简直就像是玉做的人儿似的。怪不得我们家慕儿眼光那么高,也收了心。” 跟李氏比起来,陈氏倒像是尤妙的亲婆婆了。 李氏瞟了尤妙一眼便看向了亲儿子:“赵姨娘她们呢,怎么就你们回来了。” “娘把她们当作了行李不成,搬来运去的,也不怕让人瞧了笑话。” 什么瞧了笑话,李氏要是不知道他这是在给尤妙做面子就怪了。 “赵姨娘怎么说也算是我的表妹,若是她犯了错,三弟妹可以同我说,身为表姐我怎么都得说说她。” 席大少夫人平素讨厌那些寒酸亲戚,但又持着身份,只要是跟她沾亲带故的,她可以看不上,但是旁人都得捧着,都得给她席大少夫人面子。 在屋中席大少夫人的云鬓用的假发是最多的,堆了高高的髻,点翠在发间闪闪发着光。 “我年纪小,后院的事一知半解,大嫂愿意帮忙替我出主意,自然是我的荣幸。”尤妙笑逐颜开,清澈的眼睛弯成月牙,开心的模样就像是遇见了大好事一般。 闻言,屋里的女眷都高看了尤妙一眼,本以为她的出身也就只有那张脸可看了,没想到还是有脑子的,晓得暗示席大少奶奶莫插手三房后院的事。 席大少奶奶看着尤妙那张笑的懵懂纯真的脸,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第119章 传闻 尤妙懂得应对妯娌关系是好事,但李氏想到自己从陈氏那儿听到的话,越发觉得尤妙心机深沉,就是只野狐狸精。 偏偏自己的傻儿子被迷得找不着北。 “听说你娘家哥哥也参加春闱了?” 听到李氏的问题,再联想她今日的态度,席慕立刻就反应过来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至于谁说的—— 席慕扫了一旁的陈氏,看她一脸热情的模样,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白子越是个恶心角色,陈氏借由兴安伯府认识了定远侯,之后还一直把伯府当做自家娘家,依附着伯府也不是什么好货。 怕生事席慕才没把白氏的事和他遭险是白子越主使的事告诉自个母亲,没想到却让李氏觉得他在江南找过白辰君,没给陈氏面子因为歉意跟白氏更亲近了。 尤妙点头,眼里有些惊喜:“没想到母亲竟然听说了媳妇的大哥。” 尤妙笑的暖洋洋的,踏进了这间全是女人的屋子,尤妙整个人就像是变小了。 说她装嫩也不对,因为她本就是十六岁的年纪,拥有一双清澈懵懂像是小鹿的眼睛,但她平日表现的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年纪,所以猛地那么无辜起来,席慕挑了几次眉。 虽然这招不算聪明,但尤妙用起来,却让他旁观着高兴。男人都晓得后院的女人没点手段立不住脚,道理都知道,但后院受宠的一定是看着最没心计,表现的最为纯真的那个。 在对女人上,男人就不想要用脑子,谁管那女人是不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反正不叫他们知道就成,他们不想看美妙动人的女人耍心机丑恶的嘴脸。 巴不得自己的女人都是只用喝露水就能活,人生唯一的一件事就是下凡围着他们转,没有世俗烦恼的仙女。 “何止你大哥……”李氏没好气地道,因为是老伯爷点头同意的女人,李氏也没想着去查,没想到这不查,还要旁人说她才知道自己的儿媳有什么样的底细。 “娘,儿子才考好了试,你不关心儿子,再这般儿子就要生气了。”席慕凤眸微睁,“小半个月没见,娘难不成半点没想儿?” “慕哥儿还像是个孩子,”陈氏笑着朝李氏道,“嫂子真叫我羡慕,子越就像是个闷葫芦似的,从小就正正经经的不会对我撒娇,那里像是慕哥儿不管到了几岁,说起话来都讨人喜欢。” “他啊!要是能像子越那么省心就够了,我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烦恼。” “三弟都要成家了,怎么会不让人省心。”席二少夫人不甘寂寞地继续插话,“三弟以后你成了亲就少往外头跑了,别让弟媳难受。” “二嫂放心,我定不会像二哥般天天‘杂事’缠身,住在一个府,也不叫二嫂每日多见几次。” 席慕这会终于让席二少夫人彻底闭了嘴,没继续在自讨没趣。 解决了二嫂子,席慕没忘了陈氏这个碍眼的。 “姑姑若是想有人逗趣,侯爷前几年才又喜得一女,姑姑怎么不养在膝下?”席慕含笑提起,“还是姑姑不喜欢小姑娘,记得当初侯府大姑娘,姑姑就是避之不及。” 这大姑娘除了白辰君还能指谁,屋里静默了片刻,不晓得陈氏是这那么惹恼席慕了,让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氏蹙了蹙眉,斥道:“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 “看到姑姑,儿子就想到了在江南见过大姑娘的事,她与我可没少说姑姑。” 见陈氏笑的扭曲咬牙,席慕就晓得她知道了白辰君没死的事,动了动嘴:“还有一桩趣事我忘了与母亲和嫂子们说,白大姑娘听说一直想和离,而原因就是她夫君稍有不如意就对她动手,柳家又不是市井粗民,白大姑娘也不是没身份的人,这传闻听着又有趣又好笑。侯府大约也是停了这传闻,所以要了白公子过去,这一去……” “慕哥儿记错了,子越去江南是为了看望他恩师。”陈氏怕了席慕这无赖,他不要面子,她还怕难听的传闻脏了侯府的名声。 “哦——”席慕长吟一声,目光戏谑,“按着姑姑的意思是我记错了?” “该是记错了。”陈氏笑容有几分牵强,说完也没继续在府中多留,既然陈氏走了,几位少夫人也寻了借口走了。 屋里清清静静的就剩了席慕夫妻跟李氏。 一屋子的人走得干净,李氏狠狠剜了儿子一眼:“没事惹你姑姑做什么!都那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还在计较小时候跟子越的恩怨,等你到了官场上跟他怎么都要维护个面子情,明晓得白大姑娘是你姑姑的心病。” “娘难不成以为儿子是编造胡话膈应侯夫人?有些事之前儿子怕你一时间听不了那么多才没说,后宅恩怨我一个男人说起来奇怪,但陈氏做的事,可已经算得上是恶毒了。” 见儿子正经八百,李氏眉头微蹙:“知道后宅的事男人不该说道,你这会还说什么说。” “你来说!顺便把你那青梅竹马的养兄也说清楚了。”李氏指了尤妙,没好气地道。 被点到的尤妙微愣,突然觉得自己这婆婆没她想的那么难相处,至少她有疑问就说出来,而不是拐着弯的整治她。 第120章 费心 但不是拐着弯整治她也不好解决就是了。 尤妙扫到席慕听到李氏的问题就在旁看戏,像是想看她怎么回答。 心里翻了个白眼,都要怀疑席慕这是还没放下她大哥的事,故意把这事透露个给了李氏,好方便今天在这儿旁听。 “侯夫人的所做作为,郎君是阴错阳差得知,我们到了江南之后便听到了柳公子虐妻的谣言,而后见了白大姑娘,发现她过得的确不好。郎君是这天下顶顶善良的人,见不得龌龊。再后白公子到了江南,似乎不是为了替白大姑娘做主而去,郎君见不惯就出手帮了一把。” 尤妙说着觑了席慕的神情,见他没什么特殊的神色,就把他狸猫换太子救了白氏的事说了。 “我亲眼见过白大姑娘身上,的确是伤痕累累,郎君心地纯良才插手这事,还请母亲不要怪罪。” 尤妙做一个善良,又一个纯良。 别说席慕听得飘飘然,还非要绷紧了脸假装严肃,李氏都无法再压着嘴角。 “至于媳妇的大哥,他虽是我的养兄,但我从小便是把他当做亲大哥,媳妇知道县小人多,难免有人会嚼舌头根子,但还请母亲相信媳妇。” 尤妙说的情深意切,一双眸子不避不闪地看着李氏。 “明明是个乡下丫头,这胆子倒是挺大。”尤妙这个样子,让李氏想起了之前她单独见她的事,小声嘀咕了一句。 音量不大,但席慕的发笑就可以清楚,足以让屋里的人都听清了。 剜了儿子一眼,李氏没好气道:“别杵着看戏,白大姑娘你真救了?” 席慕点头,补充了些细节:“这事儿子跟祖父说了,毕竟是一条人命,白辰君也算跟咱们府有些关联,救了就救了。” “的确是一条人命……”陈氏上位的方式就让李氏觉得不舒服,以前以为她只是对白辰君没怎么用心,没想到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白子越也是,外表那么个风光霁月的人,竟然还插手内宅妇人的阴私。 “你应该也晓得,我答应这桩婚事,只是因为我儿喜爱你,我不是恶婆婆,也没兴趣对你耍狠。你只要全心全意的伺候我儿,你让我相信你,我就给你这份信任。” 这算是知道再怎么嫌弃都没用所以打算将就接受了。 “母亲放心,媳妇一定全心全意照顾郎君,不愧对母亲的信任。” 看着两个女人的“交接仪式”,席慕啧啧两声:“我又不是没有腿脚,见你们的样子,就像是把我从一个摇篮放进了另外一个摇篮里。” 这次席慕是迎来了两人的白眼,默默闭了嘴。 “婚礼不能拖,你祖父选了半个月后的日子,你放榜的前一天,给你冲冲喜气。”也主要是怕在放榜之后席慕就笑不出来了。 他们这些希望席慕好的人,虽然觉得席慕样样都好,但也都觉得他这次考试太悬,基本上就是个试水。 “倒时候叫你那大哥来观礼吧,既然是亲戚,他又要走科举这条路,来回多走动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尤妙受宠若惊的谢了李氏。 “这几日你就待在我身边,既然已经是我媳妇了,婚礼的事正好拿来磨了磨你,你们虽是三房,但你是主母中馈不掌但是得懂。” 听到这个席慕就不乐意了:“娘,儿子这是新婚!” 李氏扔了桌上的小摆件砸他,她那么劳心劳力的还不是为了他这个小兔崽子。 …… 席慕再不乐意,这事也是敲定了。 接下来的日子,尤妙便伺候起了李氏的晨定昏省,待在荣锦院的时辰比待在鸿珐院的还要长,基本上都是天刚亮就去李氏那边候着,然后等到天黑了也不一定能会鸿珐院。 而席慕除了最开始跟老伯爷聊了试题,后面就闲了下来。 每天就是亮着一双眼睛等着尤妙回院子,尤妙有次忍不住道了句:“怎么像是曲韵苑的那只黑熊。” 黑熊虽然叫做熊,但只是一只壮一点的黑狗。是旁人从西域弄来的稀奇狗种,送给伯府看家护院。 因为长相跟寻常土狗不一样,伯府的人是把它当做宠物在养,没短它吃喝,都是拿好肉好骨头养着。 喂得饱,但它还是馋的很,见到人就双眼发光,流口水,想要吃的。 身为个新婚没多久,就因为新婚妻子太劳累,每天晚上只能吃素的男人,此时还要被说成是狗。 席慕真想把尤妙抱起来扔到床上,让她晓得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但触到她眼下的青黑,实在禽兽不起来。 “怎么会累成这样?二嫂给你添乱了?”尤妙伸出一根手指挡住了席慕靠近的脑袋,疲惫的走到了床上躺着。 “眯一会我就去洗漱。” 说完尤妙就闭了眼。 以前尤妙觉得高门大户的内宅妇人是真的舒坦,走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人都是被翡翠金山供养着的。 但这几天算是颠覆了她的认知,比起这些主母,妾侍才算是过得舒服,往事不管得宠的每天晚上还有男人睡。 哪里像是当家主母,府里的大小事都要管,每天竟然都能满当当的排满了事情。 李氏身边妈妈还算是得力,她在边候着都能见到李氏为不是事情头疼。 她这几日天天去荣锦院,其他媳妇看到了,虽然以前李氏都没让她们过去立规矩,但尤妙既然做了,她们于情于理都不能落后。 本来这几人当众席大少夫人对尤妙的态度还算是过得去,但发现李氏全心全意的教她中馈,虽然伯府以后的中馈落不到她的身上,也嫉妒的仿佛跟席二少夫人站到了同一阵线,没少为难尤妙。 这些都是小事,今个尤妙开始了解伯府每个区域的作用,下人都见了好几拨,还得记他们的技能分工。 现在眼睛都是花的。 见着尤妙刚沾枕头没一会呼吸就均匀了起来,席慕又好气又好笑。 旁人家都是夫君累,媳妇儿在屋里守着,等着男人回家就端茶捏肩,到了他这儿就反过来了。 晓得尤妙嫌弃他按肩不舒服,席慕小心翼翼的替尤妙脱了衣裳,拿了热毛巾替她敷了敷,便把人塞进了被子里。 白白嫩嫩的四肢,略有一点小肉,就像是新鲜的藕子,没咬光是看着,就觉得有汁液在嘴里四溅。 席慕舔了舔唇,光是看看就当自己是吃过了。 不知道是尤妙太累,还是席慕有偷香窃玉的天赋,一遭弄下来尤妙依旧闭着眼没有醒来的意思。 等到尤妙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天全黑的时候,只有月亮懒洋洋地挂在天幕边上。 尤妙动了动身子,想把压得她透不过气的身子移远些,但席慕察觉她的动静,下意识抱得更紧,手还在她背上拍了拍。 尤妙再动,他便哼哼唧唧的在她脸上胡乱亲了几口。 见状,尤妙无奈地放松了身子,随他去了,反正她的头压得是他的胳膊,明天手麻的也会是他。 …… 到了隔日,尤妙再去荣锦院的时候,席慕也跟着去了。 拿着一把春扇,拎了一金丝雀的鸟笼,到了地方就好不见外的吩咐起丫头,把李氏的藏茶拿出来泡。 连茶具也钦点了要李氏喜爱的那副鎏银百花香炉掐丝珐琅的。 李氏想赶人,席慕就拿着他那些铺子的账本问李氏,非要跟她聊店铺的发展。 扰的李氏烦不胜烦,东西虽然都是她给席慕的,但她这个儿子在管理铺子上,比她大胆有本事的多,她还能不明白他只是想寻借口跟尤妙待在一起。 席慕这样子,席家的几个少夫人都不想往荣锦院跑了,本来伺候婆婆就不是一件多让人高兴的事儿,她们还得忍受席慕充满爱意看着尤妙的眼神。 尤妙打个算盘他直勾勾的盯着看,尤妙喝个茶他不挪眼;连尤妙跟她们说话,他都能在旁边含笑,不晓得还以为尤妙在唱歌他在聆听呢。 虽然她们成婚早,但都还是女人,看看她们相公对她们的样子,再看看尤妙跟席慕。 她们打趣都是发酸的打趣,别说她们受不了,李氏这个当娘的看着都头疼。 席慕大约是知道了她彻底接受了尤妙,也不怕婆婆见不得媳妇抢儿子那套,放肆的向所有人表明他沉迷于他媳妇的美色。 他媳妇不看他,他光看着她就能眉眼含春。 她怎么就生了那么个不着调的蠢儿子。 李氏算是认了输,接下来的日子,除了些必须的事,能拿到鸿珐院处理的,就让尤妙带回去处理。 见状,席慕还假模假样的不跟尤妙走,说要留在荣锦院陪娘。 听着李氏掐了他腰间几把,活生生的把人给掐走了。 半个多月的时间转眼即逝,很快便到了婚礼。 虽然只是走个形式,李氏也提前一天把尤妙从席慕的怀里抢了出来,把人弄到了别的院子,让两人不见一天。 特别警告了席慕,不能大晚上翻墙,还派人看住了他。 对此席慕十分无奈,不过一天,在他们心中他就那么缺不得尤妙?竟然还那么的严防死守,大晚上见个媳妇都不让。 第121章 娶到 人就是越不让做什么越想做什么,特别是席慕认为他见媳妇本就是天经地义,所以当天晚上不出意料的翻了墙。 只是尤妙住的屋子早早就熄了烛火,他没有进去,在月光下吹了吹风就回转了。 来的唐突,走得的时候也没带走半片叶子。 但尤妙还是晓得他来过。虽然熄了灯却不代表尤妙睡得着,等到席慕走后院子便响起了看守院子的仆人悉悉索索的声音。 “幸好三少爷没进屋,要不然咱们不听夫人的话拦人就要被夫人骂,拦了人又要被三少爷记恨。” 打量着尤妙是早就该睡了,所以下人们说起话来只是微微压低了声音。 “不过这乌漆嘛黑的,三少爷刚刚站在门口是看什么?” 又不是有透视眼,看着门就能看到里头的人,站那么一会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就是他们不明白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了,反正尤妙听了这窃窃私语,终于没在被睡不着所苦,第二天还是被念夏叫醒的。 “夫人要起来梳妆了。” 念夏笑的喜气洋洋,当妾的丫头跟当正妻的丫头是两回事,尤妙转正后她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每天都是眉开眼笑,由衷的为自己主子高兴。 “舅老爷在已经在外院等着了,等夫人洗漱好了叫舅老爷进来?” 尤妙在京城的亲人就尤锦一个,所以就让他来陪她出嫁的这一会。这事是李氏提出来的,席慕为了表明外头的传言都是假的,也只有咬着牙同意了。 但虽然同意了,在尤锦进门之前,席慕还是拎着他的衣领,把人拉到了墙角警告。 就算尤妙成了正妻,尤锦也不可能与席慕成为朋友,嗯……应该说连面上情都难存在。 尤锦和煦的笑容面对席慕便消失殆尽,两个个头差不多的男人,在墙角冷眼对看,听到席慕让他守规矩,尤锦便冷言道:“俗话说淫者见淫,席三公子还是管好自己,若要为官不止需要才学,德行也不能再像平常般随意。” 听着尤锦教导的口吻,席慕挑了挑眉,见到他转身要走,在他身后叫了声。 “你跟端王府有什么关系?” 尤锦不明所以地看着席慕:“端亲王府?” “你的考卷若不是端亲王钦点要看,就不知道被人遗落到那儿去了。”席慕本来不打算告诉尤锦,想着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就当做是做好事,便开了这个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尤锦听懂了他的话,他得罪了人有人昧下了他的考卷,但端亲王帮了他。 可他并不认识端亲王,来京城这段时间一直老老实实,更不可能得罪能有本事昧下春闱考试试卷的人。 “端亲王有个女儿,那女儿似乎是瞧上了你,所以你就被王爷当做了女婿候选人。”席慕想到秦玉的性子,看着尤锦的目光有些同情。 “弄你考卷的人,大约就是怕你有了功名,成了郡马。” 听着席慕的话,尤锦脑海中浮现出秦玉的模样,眉心一跳,前几日她气冲冲地来找他,跟他抱怨了坏人太多,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吗? 秦玉竟是个郡主。 “你怎么会知道考卷的事?难不成你已经提前知道了贡士名单?” 尤锦抿了抿唇,说的在透明的比试,世家公子总是比他们这些寒门弟子占不少优势。就比如这事,若是席慕不提,他这辈子都不会晓得。 “那倒不是。”席慕也不多说,神秘的笑了笑,就侧身走了。 他这般身份的人,怎么能让尤锦先走,怎么也该是他留下个潇洒的背影。 考卷的事,席慕是从老伯爷那儿知道的。端亲王是主考官,查阅了卷子之后,晓得席慕要成亲了,抱着送份礼物的心态,便跟老伯爷提了觉得席慕的卷子写的不错,尤锦这事是顺带的。 乍听席慕还没想到尤锦这个穷酸小子能被端亲王看好,而害他的人,虽然查了考官没查出来,查一查哪家人想跟尤锦结亲便知道了。 反正听到这事,席慕就想到了岌岌可危的定远侯爵位。 他考完没多久可就是听说,秦玉找了尤妙,而恰好那几日陈氏又常往他家跑。 …… 到了尤妙的院外,尤锦才收起了思绪,被迎进了屋子。 尤妙已经换上了喜衣,金线个勾勒的霞披,裙摆拖曳几米,被高高撩在了杆架上。 尤锦看到尤妙的模样愣了愣,在越想那次他不在,到了现在看到尤妙穿着喜服,才有了妹妹长大嫁人的感觉。 “大哥。”尤妙笑了笑,“怎么那么早就来了?” 见她精神饱满,尤锦背着手站在一旁,含笑道:“那么漂亮的妹妹,大哥不早点来多看几眼,就成别家的了。” “这婚事太急,我昨日才收到爹娘的信件,可惜没有送你出嫁。” 提到父母,尤妙也觉得可惜。 上一次说是婚礼,更像是他们不愿她进火坑,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席慕把她带走。她晓得爹娘是想亲眼看到她堂堂正正嫁人,不是被一顶小轿子送进别人家。 “等到大哥在京城安定,咱们就可以把爹娘接到京城了。”想到席慕透出来的意思,尤妙又开心了起来。 说到这个,尤锦便有些犹豫道:“妙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秦玉姑娘的身份?” 秦玉与他说过见过尤妙,但尤妙没提过这事,他也就没特意问。若是席慕说的郡主是秦玉,那尤妙也应该知道才对。 听到尤锦的问话,尤妙怔了怔,旋即抱歉地道:“大哥我不是故意瞒你的。郡主说要亲自与你说她的身份,然后我就没说。” “不是什么大事。”尤锦安抚地道,“我只是乍然听到了这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 想过秦玉的身份不差,但没想到会高成这样。说来好笑,他在跟别的学子聊天时,还听他们提过慧敏郡主,说他们这些寒门学子只要被她看上便有了条通天大道。 他当时还想他们不走正道,有愧于读书人的风骨。 “大哥是怎么想的?”尤妙挥退了屋里的丫头,想跟尤锦谈谈这事,“对于郡主大哥是什么想法,我知道大哥不是那种因为身份就会自卑的人。” “你这傻丫头。”尤锦还能不知道尤妙这话是激他,笑的露出了洁白的齿贝。 “我只是把秦玉当做朋友罢了。” 其实连朋友都不算是,应该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互通了姓名而已。但想到这些天,秦玉想着法子了找他说话,还被家里人抓回去几次,他这个陌生人就说不出口了。 “既然是朋友,是不是就是有好感了。” 尤妙歪着脸,双眼放光,这副模样只差说四舍五入尤锦跟秦玉已经两情相悦要定亲了。 尤锦无奈地道:“我现在没那心思?” “为什么?是因为葛葭桐,还是因为……” 见尤妙神色要愁起来了,尤锦连忙扶正了她的肩:“因为还没考上状元,从以前你哥哥便想着先立业再成家。妙儿乖乖的做新娘就好,我的婚事我有数别操心了。” “我怎么能不操心,再过几年尤立都该娶媳妇了,我却连个大嫂都没有。”尤妙斜着眼看尤锦,“今日郡主也会过来,大哥你别考虑太多,既然有好感,就别避着不见,女儿家都不害羞了,你就别那么矜持。” 这语气就像是老妈子操心小辈,尤锦听得笑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听你的就是。” 尤妙这才眉开眼笑。 …… 端王府跟伯府是有些交情,但席慕跟秦玉的事掰了之后,两家的来往就少了许多。所以这次席慕结亲,端王府不是送份礼,而是亲自来了人便让席家人惊奇。 最让席家人惊奇的还是慧敏郡主亲自来了,还是以尤妙好友的身份。 席家的几位少夫人面面相觑,这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哎哟哟,早听过郡主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没想到这就来了。”席二少夫人把玩着小巧的缠枝牡丹翠叶熏炉,一副看好戏不怕事大的态度。 “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有的交情。”席大少夫人觉得不妙,但也不会像是席二少夫人那般幸灾乐祸。 “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能有什么交情,这婚礼本来就奇奇怪怪的,看来又要添笑料了。”说着,席二少夫人见自个嫂子皱着眉,笑嘻嘻地道,“这般也好,听说父亲与大哥这几天的脸色都不好,今天这婚事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不是……” 席二少夫人捂嘴轻笑,未尽之语尽在这笑声中。 席大少夫人虽然没有出言赞同,但心里却是觉得这话没错。 反正只要三房舒坦了,他们这些其他房的爷们脾气就要起来。也不知道席慕是什么样的八字,她都要信了传闻觉得席慕妨人了。 “这些话少说,免得母亲听到了不高兴,到时候要是闹起来,记得你是伯府的二少夫人,要维护伯府的颜面。” 见席大少夫人开始摆架子,席二少夫人撇了撇嘴,心里骂了声装模作样。平时要是有什么丢人的事,她跑的比谁都快,但还喜欢站在道德高处指手画脚。 这样的女人以后竟然能当伯夫人,这可惜她家爷投错了胎,要不然这位子怎么都该她来做。 …… 几个少夫人还在想秦玉来伯府,尤妙要丢大人。而知道内情的席金盛脸都快跟墨汁一般黑了。 席慕的婚事他本不想出席,说他自我也好,反正知道了席慕十有**能拿到贡士的名额,他怎么都不想再参与到他的事中去。 特别是婚姻这种大喜的事情。 而秦玉想给尤妙面子,不止自己要到伯府,还央求了端亲王,让他也参加婚礼。 端亲王要大驾光临,席金盛再不想参与也得参与,而且脸色还不能摆的太臭了。想到这些席金盛此时的表情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 虽然就是一个院子移到另外一个院子的事,但在席慕的要求下,两人还是在京城中绕了一圈。 席慕骑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胸前带了朵傻里傻气的大红花,面上的表情印了“春风得意马蹄疾”。 柏福穿着喜庆的红袄子在后头拿着个装满铜板的篮子,让路边的路人沾喜气,见着主子的样子,心中默然。 当初席慕考上解元,游街的时候他都嫌弃身上挂红花太丑,直接扔了。如今挂了个更大更艳的,他却副甘之如饴的模样。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而这份感叹根本没消散的时候,因为路边上出现了一群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身上带了浓郁的胭脂香,说话的神态妖娆的姿势一看就不是干什么正经买卖的。 一群惹眼的女人见喜轿来了,用汗巾子捂着脸嘤嘤的哭。 声音大的都要掩盖住迎亲队喜乐。 “席三少夫人以后可要好好照顾少爷……” “他平日最爱的小食是芋头酥,席三少夫人要记住了……” “我是春香楼的杏儿,求求三少夫人让杏儿以后还能伺候三爷……” 她们没说上几句,随队的家丁见着不对,就把她们捂着嘴赶走了,但还是几句飘进了尤妙的耳朵里,让她捏紧了拳头。 弄走了那群席慕完全没印象的女人,席慕之后的路程不停的回头。看着摇晃的喜轿,特别怕走到中途,里头的女人生气摔帕子跑了。 第122章 婚礼 落了喜轿,席慕一直想找机会跟尤妙解释下刚刚的事情。 可惜有喜婆在旁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牵着喜绸,只要稍微往尤妙那边靠近一点,就会被圆柱般的喜婆隔远了。 喜婆一边拦人,一边朝席慕咧着红唇大笑:“三少爷好大的福分,好大的福分。” 呸个福分,此时不说清楚了,今天晚上他可能连穿都爬不上。 席慕看着盖头,恨不得长一双透视眼,看看尤妙现在是个什么神情。 等到了拜天地,都没有这个机会,眼睁睁的看着尤妙被送到了喜房里。席慕有点想念当时在越县时候娶尤妙的的过程了,那时候他可是青天白日就直接把尤妙抱进了房里。 而现在不顾及这些客人,也要尊重端亲王这尊大佛。 扫了眼席金盛沉黑的脸,席慕扬唇朝他笑了笑:“父亲不是说今日要去城外垂钓,怎么还未出发?” 端亲王疑惑地看向兴安伯:“令郎大喜的日子,伯爷还有别的活动?” 席金盛连忙摇头,打起笑脸:“怎么可能,慕儿他记错了。” 说着,板着脸看向席慕:“那些女人是怎么回事,平日别人道你在外头胡闹,我都当他们是胡说,没想到你却在今天这日子,让媳妇受那么大的一个委屈。” 席金盛正正经经的教训人的时候,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周边的人听到席金盛的声音,纷纷安静下来看戏,不知道他说的是怎么一回事的,问了旁边的人,便晓得了刚刚在路上发生的风流韵事。 成亲当天能有妓.女粉头哀嚎的,席慕应该也是京城有史以来的第一个了。 听到席金盛的话,席慕瞧他的眼神有几分打量。 那几个女人,柏福他们把人拉远了之后,仔细拷问了半晌,如今人到现在都没放走。 期初她们说是舍不得席慕,后面见要动私刑才说是收了银子,故意来让席慕难看。至于是收了谁的银子,现在还没查出来。 席慕听着席金盛的语气,自然想是不是他。 “若是父亲相信儿子,自然能想到儿子是被人陷害,儿子洁身自好,那些女人怎么会与儿子有关。”刚刚还是一派硬气,席慕瞬间软了神情,有些委屈地看向席金盛。 听到洁身自好,席金盛就想呸了,再看到席慕的神情,席金盛厌恶地皱起了眉,刚想训斥,就听一旁的端王爷开口。 “这事的确有蹊跷,那几个烟花女子怎么看都是故意冲着令郎来的。” “王爷说的是,这事一定要派人查明了。”老伯爷接完话,就没了席金盛什么事。 尤锦站在人群之中看着这一幕,特别注意到了席金盛不豫的表情,他本以为席慕这样的世家公子,过得自由自在,没想到看起来危机却不少。 也不晓得他妹妹嫁进席家是好是坏。 正想着,尤锦的肩膀被人擦碰,侧脸一看,旁边是个五官微冷的公子。 白子越对上他的目光,道了声歉:“你是尤公子?” 尤锦微愣:“公子认识在下?” “恰好读过你中解元的那篇文章,你的论点很新颖,让我收获良多。”白子越为了达成某样目的与人相交的时候,耐心总是十足的,比如对待尤妙,比如现在对待尤锦。 随后,白子越说的几个讲解让尤锦有了精神,本来他在这儿就没什么认识的人,便跟他在一旁聊了起来。 …… 秦玉的大丫头在前厅打听到了消息急急忙忙的就传到了喜房里,听到席慕辩解的话,秦玉虽然心中没当一回事,却还是说出来安慰尤妙。 “那些人一定是别人安排的,席三对你那么用心,那些女人什么都不算。” 见到秦玉在安慰尤妙,席大少夫人跟席二少夫人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说好的两个人吵架,难不成这尤妙真是郡主的好友。 这怎么都联想不到一块去。 秦玉扫了一遍在旁什么话都不说的几个席府少夫人:“几位说我说的是不是?” “郡主说的当然是对的,三弟如此疼弟媳,这次一定是被人设计的。”反正说好话也掉不了一块肉,席二少夫人笑道。 她知情识趣,但旁人却想不通秦玉会跟尤妙是好友,觉得秦玉是在说反话。 就见其他跟伯府沾亲带故的女眷,撇了撇嘴:“那可不一定,席三少爷的名声可一直都不好。” “对啊,听说三少夫人还未进门前就在伯府住着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少夫人不然来给我们解解惑……” 几个女人一人酸了几句,秦玉蹙眉想出言教训,却被尤妙拉住了手。 第123章 序幕 秦玉这次能帮她,却不代表以后都能一直帮她。 有些问题必须由她自己解决。 秦玉扭头看向搭着盖头的尤妙,还以为她要示弱,忍下这口气,就听到她软糯的嗓音有力道:“不知道几位有什么疑惑需要我来解释,在我为几位解惑前,不如还请你们告诉我,我夫君的名声如何?” 一个人说话的气势能为她说话的内容添彩。 尤妙声音不大,但在静谧的屋中格外的响耳。 “三少爷的名声自然是……”其中一位女眷反应过来,捂着嘴笑的一脸怪异。 “自然是什么?还请这位夫人说清楚,遮遮掩掩我无法猜出来,夫人认为我夫君的名声如何。”尤妙听着声,头转向说话的那人。 隔着喜布,那人觉得尤妙就像是牢牢盯着她似的,笑声戛然而止。 都听说席家三少夫人出身不好,性子一等一的好欺负,就是席家几个少夫人也没想到,尤妙硬起来会是这样。 所以前些天只是她装疯卖傻了?席大少夫人跟席二少夫人对视了一眼,看来今天是彻底看不成什么好戏了。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这些夫人们也没一个人打圆场的意思,纷纷安静等着下一步的发展。 尤妙可不是那种怕今天是她婚事,尴尬起薄待了别人,自己就忍气吞声的小媳妇。反正她还有一张喜帕遮脸,完全就像是个没事人坐着。 过了一会,席大少夫人可算还记得自己是嫂子,出来说了两句打圆场。 “三弟媳跟三弟有缘分,才会过早认识,你们就甭好奇他们小夫妻的事了。” 笑笑打岔之后,几个人都没在喜房里多留,席大少夫人她们出去待客,屋里倒是只剩了秦玉。 “我瞧你两个嫂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以后可得注意注意她们。”秦玉坐在了旁边的圆凳上,陪着尤妙说话。 尤妙不想坏秦玉的心情,笑笑道:“妯娌之间要是一团和气才奇怪了,郡主这份心意我知晓了,我会看着办的。我性子没那么容易受欺负。” “席三是真的变好了。”秦玉感叹了一句,立刻收了声。“尤大哥今天也过来了,也不晓得他能不能应对这场合。” 读书人嘛,跟学子们交流词文还行,这种场合更多是应酬,尤锦现在还只是举人功名,秦玉担心他被薄瞧了。 尤妙是席三少夫人可以轻易的把那些大小眼的人怼回去,就不知道尤锦会不会吃亏。 听到秦玉的担心,尤妙轻笑了声:“要不然让人去看看我哥哥在做什么,若是他不适应,就让他过来好了。” “这……”秦玉脸微红了下,想到尤妙盖着盖头看不到,又胆大起来,“这好像也可以。” 尤妙忍着笑意,她也担心尤锦被欺负了,就让念夏去打听尤锦现在的做什么。 这一去打听,念夏便是忧心忡忡地回来:“大舅爷此时正在跟白大人叙话。” 听到尤锦跟白子越说话,秦玉的反应比尤妙的还大,腾地就站了起来。 “郡主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事?只是觉得白子越跟尤大哥性格相差太多,应该说不到一块去。”秦玉牵强地笑了笑。 白家有意跟王府结亲的事,外头的人可能不清楚,但她这个当事人却是感觉得到的,她跟白子越见过几次面,她能感觉到他想与她结亲的意愿,但是她却不怎么感兴趣。 “郡主与白大人认识吗?”尤妙装作无意地提道。 秦玉下意识摇头,想到尤妙看不到才道:“京城就那么大,见是见过几面,但没什么交情。那人性格奇怪,说是孤傲有文人风骨,对权势却没有他表现的那么不在意。” 父辈们可能会喜欢这种能用冠冕堂皇借口遮掩自己野心的后辈,但她们这些世家女,阴晦的事物见多了,觉得好不好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听出秦玉语气中的不喜,尤妙心里松了口气。 “我让念夏叫我哥哥过来罢。” 秦玉赞成。 但尤锦最终还是没有过来,因为端亲王不知道怎么发现了角落里叙话的尤锦跟白子越,对他们讨论的话题十分感兴趣,又他们交谈了起来。 此举动不止让在场的小辈看起来眼热,连他们的父辈都赞了尤锦的好运。 这其中丁点不羡慕,还急着离场的只有席慕了。 等到了该入洞房的时候,席慕的步伐简直能生风。 席家几位少奶奶这些日子见惯了席慕对尤妙的在意,看着就歪了歪嘴,而其他女眷见了纷纷赞叹尤妙好运气。 用金杆挑了盖头,席慕见着女人那张微低含羞带怯的脸,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 到了这步,人总算落入了他的囊中,等到百年之后他们没了命,也是光明正大的同葬入一穴。 察觉到席慕挑开了喜帕就没了后一步,尤妙等的有些久,便抬起了头。 纤长的睫毛撒了金粉,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就像是闪闪发光的星河。两人双眸一对,席慕脑海突然嘭的一声,仿佛一个搁置了许久的炮仗,终于炸开。 一时间他似乎又回到了梦中的那个世界,求而不得的自己,被自己束缚折磨毫无生存意志的尤妙,还有无了声息的她,和抱着她冰冷身体上下起伏的他。 他没有暖热她,反而身上被她传递了彻骨的冷。 最后的最后只剩下了面前鲜活的,对着他巧笑倩兮的席三少夫人。 不顾旁边还有喜婆下人,席慕弯下了腰,漆黑的眸子藏着炎热的温度,唇瓣印在了尤妙的唇上。 措不及防的被吻了下,尤妙怔愣看着席慕:“席慕?” “夫人。”席慕取了合卺酒,眉梢微抬,递到了尤妙面前。 看着玉杯中荡着微波的酒水,尤妙接过,与席慕手臂交错,饮下了那杯酒。 酒涩而苦。 卺中苦酒,从今往后夫妻二人同甘共苦,患难于共。如卺般,夫妻二人合二为一,密不可分。琴瑟和鸣,和睦永远。 生而同衾死亦同穴,她尤妙至此,不管还有没有其他心思,这一世彻底紧紧的跟席慕连在了一起。 尤妙看着席慕的眸子,回想上一世已像是云烟。 …… 上一世的事情像云烟,却不代表刚刚发生过的事情能算了。 待屋里的人走光,急不可耐脱衣裳的席慕就被尤妙推到了一边:“没想到席爷的知交红颜遍天下,连娶妻都有佳人在路道两旁遥遥相送。” 尤妙在喜房里对别的女人说的话,在席慕还没踏入喜房之前就完整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还想他媳妇发起脾气来,架势十足。 没想到她这脾气就冲着他发了起来。 “那是误会,你夫君我是被陷害的。” 尤妙挑眉:“你红颜遍天下是误会?爷就不要谦虚了,谁不晓得你的诨号,坐怀公子。” 有句话是柳下惠坐怀不乱,而席慕分明是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他的那些朋友为了调侃他,便给他起了个“坐怀公子”名头。 人家是坐怀不乱,他是坐在他怀里就跑不脱。 席慕脸色难看不知道这多久以前的荒唐事,竟然传到了尤妙的耳朵里。 …… …… 早就知道自己嫁的是个什么人,但尤妙这些天压抑的情绪,还是发泄了出来。 今天这事她又不傻自然知道是别人故意整他,让他的婚礼不好看,但这也不妨碍她发脾气。要是她现在不发脾气,席慕还以为她是刚重生时,为了逃脱他,百依百顺的性子。 如今喜欢她的是他,离不开她的是他。 他一个弱势的地位,她要是跟他客气可不就对他太好了。 该洞房的好时辰被媳妇冷眼,找麻烦不准上床,席慕也算是头一个了。 “当初是因为我没先遇到夫人,若是知道老天爷给我安排了妙妙,其他女人我瞧都不会多瞧一眼。” 席慕的甜言蜜语没什么作用,尤妙依然是淡淡的模样。 “妙妙只知我没遇到你之前的荒唐,却不知道我遇到你之后便守身如玉,只差去庙里面用净水把身子洗个百八边,把身心都感情完整的给妙妙。” 说着,席慕只差把自己的衣领打开,让尤妙看他白白嫩嫩的肩头,最好能快点“享用”他。 这话倒是激起了尤妙的一丝情绪,尤妙挑着眉嘲讽地看他:“我可还记得爷宠幸春儿的威武,爷现在说什么‘守身如玉’,是没话说了所以说出来让我发笑的。” 其实也算是巧合,得到了尤妙之后,席慕真没碰过什么人。 按着他的逻辑口舌自然不算是碰,而云莲的那次,他也不算是真刀实枪。 听到尤妙说春儿,席慕眉眼带笑,等到尤妙看过来,表情便委屈起来:“那日跟妙妙吵了架,爷不过是想气妙妙,就是春儿干嚎,爷连她手都没碰。” 尤妙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席慕会做那么幼稚的事。 “爷不会这种事骗妙妙,以前是爷管不住裤腰带,但以后也保证就只会有妙妙一个。”席慕抬起了三根指头,对天发誓,“不管是心还是身,我席慕都是属于尤妙。” “一辈子那么长……”连尤妙都无法确定自己什么想法,在时间的流逝下还会保持最初,席慕发誓倒是发的爽快。 “对我来说,要是有你,一辈子太短。”席慕趁着尤妙愣怔的时刻,一个饿虎扑食便扑上了床。 做喜衣的裁缝知情识趣,衣裳最外头的袍子用的是结实的料子,里面的料子便是一撕就碎。 在席慕的手下衣裳迅速化成了一片片的破布,尤妙惊呼了几声,完全没想到刚刚自己竟然会因为眼前这个急色的人而呆愣。 冰肌玉骨在大红的衣裳中若隐若现,若是要形容尤妙的话,她大约就是让人上瘾的五食散,这身软肉不会让他腻味,只会让他的瘾越来越重。 越来越对她丢不开手。 含住了吹弹可破的圆润肩头,仿佛里面有什么蜜糖可喝,两个轮流爱护了一遍,席慕抬着发亮的眼睛:“妙妙,给爷生个孩子吧?” 他的话联想到他的动作,尤妙本就绯红的脸蛋此时红的就像是快要滴血。 生孩子就是为了让他能喝到什么东西不成! 没给尤妙反驳了机会,席慕猛地抱住她,头埋在尤妙的耳后,一直念着生孩子的事。 来回摸着尤妙的小腹,等着发酵里面能冒出个孩子来。 尤妙被折腾的全身无力,也没力气再反抗他,既然成了亲生孩子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不知道上一世折腾那么久,这世大夫说他们没事,却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子女缘分。 …… 新婚第二天少不得敬茶认人,尤妙起了个大早,在席慕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便开始准备敬茶的衣裳,还有装扮。 因为是新婚,衣裳上自然是选大红色为主。 尤妙再挑了一副点翠飞鸟展翅的头面,让念夏给她盘个朝云近香髻。 等到她一身换好,席慕也睁开了眼,趴在床榻上,眯着眼瞧她。 见尤妙回望过来,连称了几句好,大红色才是最适合尤妙的颜色,他梦中的那个男人始终都没明白,一味的只想要禁锢,怪不得尤妙那么讨厌他。 他媳妇讨厌其他男人是对的,只要喜欢他就够了,席慕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 换了衣裳跟尤妙一同去荣和堂。 伯府的人齐聚一堂,唯独缺了伯爷席金盛,听说是连夜去别院休养生息去了。 这摆明了不重视尤妙这个新媳妇,其他人都想瞧尤妙的笑话,只见她笑颜如花,丝毫不觉场面上少了一人。 而因为席金盛脑子不对头,老伯爷给的孙媳礼不轻,李氏也代席金盛给了尤妙两份礼。 见她那么受老伯爷和李氏的重视,其他人自然只能客客气气,不敢小瞧了她。 第124章 杏榜 见伯府亲戚不是什么大事,今天真正大事是中午的放榜。 从席金盛远远逃开,榜上的名字有没有席慕都有了结论,但没见到红纸黑字,心就不会完全落在实处。 伯府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午饭,老伯爷不动筷子,其他人也不敢开口,眼巴巴的看着门口,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都期望快点来。 席慕老神在在,还有功夫捞起袖子,为长辈添茶。 “这看喜榜的小厮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不敢回来吧?”席二少夫人小声地说道,说完便受到了屋子中人的注视。 席二少夫人捂着嘴轻笑,朝席慕道:“嫂子没其他的意思,就是觉得这种万里挑一的事情,总不能把一切都想的太好,免得到后头面子挂不住让人笑话。” “的确容易挂不住脸,二哥当初酒席都已经准备摆了。”席慕笑回道,姿态比席二少夫人的夹枪带棍,更像是在说着惹人发笑的趣事。 屋子人没反应,尤妙捧席慕的场,低头轻轻淡淡笑了声。 席慕挑眉,借着桌布挡着,捏了捏她的大腿内侧的痒肉。 察觉他动作越来越放肆,尤妙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 而那边二房夫妻,席文白了席二少夫人一眼,觉得自己娶了个蠢货,把柄傻兮兮的往外送。 “三弟有祖父亲自教导,怎么可能名落孙山,连会元都该拿得。” 说来也瞧巧,席文刚说完报喜的下人就回来了。 小厮是飞跑回来的,喘着气想把手上的红纸抬了起来。 “中了,中了,三少爷中了。” “可是中了会元?”席文心中妒恨,脸扭曲着还不忘想破坏这喜悦。 老伯爷皱了皱眉:“若是会元如此容易中到,怎么不见你当初考中一个。” 席文表情一僵:“孙儿怎么能与三弟相比。” 老伯爷哼了一声,看着席文的表情有些失望,孙子们他虽然偏爱席慕,但也不想其他孙子会是心术不正的东西。 被那么一打岔,那报信的小厮,脸上的喜悦都淡了些:“三少爷中了贡士……” 李氏猛地站起,喜形于色:“赏赏赏!传我的话下去,府里的下人都多领三个月的月钱。” 比过年的奖的银子还多,屋中的下人们纷纷跪下谢赏。 “三少爷文曲星下凡,半个月后在殿试上定能大放异彩,光耀门楣。” 屋中喜气洋洋,席慕:“娘,你有个人忘赏了。” 李氏疑惑地嗯了声,就见席慕牵起了尤妙的手:“妙妙是儿子的福星,要不然怎么会她一进门咱们家就会收到个那么好的消息。” 席慕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尤妙手足无措,年轻的面皮微红。 这个样子倒是有点小媳妇的样了,李氏笑着点头:“的确是你的福星,该好好奖赏。” “对了,你大哥不是也参加了科考,揭榜的时候看到名次了没有?”热闹了一阵,李氏想到了尤锦,朝小厮问道。 别人不知道瑞亲王来婚礼的意思,难不成她还能不明白,若是尤锦考的好,这次尤家是要走大好运了。 闻言,席慕看向尤妙果真见她竖起了耳朵,一副特别想知道又拼命克制的模样。 使坏地掐了掐她的耳垂。 “回夫人,舅公子也考上了,正是第一名!中了会元。”会元虽然没让自家少爷中了,但中的是跟伯府有关系的亲戚,小厮说出来也觉得与有荣焉。 “你说的是真的?这怎么可能!”席大少奶奶是诗书世家,她的兄弟不管表的堂的走的都是科举这条路,她这一辈就没见有考上过会元的。 尤妙只是一个乡下女人,她的哥哥也只是个乡下小子,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运气,竟然考上了春闱第一。 春闱第一就算是殿试表现一般,也少不了安排重要职位,特别是寒门弟子。 一时间,屋里的人看尤妙的目光全都不一样了,席慕出息对尤妙是好事,但尤妙娘家有本事才能让她把在夫家的地位拉的更高。 而此时,尤妙已经彻底愣了。 但那股高兴的劲,席慕看不出来就怪了。 席慕有些嫉妒,早晓得他再多看几本书,或者答题的时候多写几道,现在尤妙的这份惊奇应该就是冲着他了。 不过席慕中会元基本是不可能的事,这跟他答题如何没关系,他的祖父是前几任的考官,瑞亲王跟老伯爷关系又不错,他要是当初中了解元,接着考就不用想避嫌的事。 但他潇洒了那么久,猛然参加科考,中贡士是他的实力,但前三的名次怎么都不会有他的名字。 这个道理,晚上时席慕也说给尤妙听了,但尤妙看来就是席慕重面子,不服输。 在她看来席慕能考上就是聪明,所以也没对他冷嘲热讽,而是夸了他许久,把人夸得心花怒放,忘了计较尤妙是真的相信他比尤锦才识出众还是敷衍。 …… 揭榜尤锦是亲自去看的,看到自己的名字写在第一并不觉得多惊奇,在下面几行看到了席慕的名字眉梢才动了下。 名单出来有人欢笑有人哭,尤锦不认识旁人,看到了名字就安安静静的拿腰牌领了东西。 大约是他太冷静,发放贡士令牌,还有奖赏的差役对了许多次画像才把东西给他。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贡士最多就是个老爷,那差役也是讨个彩头。 尤锦点了点头,摸到袖中尤妙给他准备的红封,给了差役一份赏钱。 本来看尤锦打扮一般,官差都没想到能得赏,见他出手厚实,一下子就是一群人纷纷上前,一口一个大人讨赏。 “尤锦,恭喜你!” 收好了东西,尤锦走到巷子口时,听到耳边的声音,下意识的递了个红包。 秦玉也呆愣愣地接住了。 拿到手里还举起来看了看,惊喜地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收这个耶!” 她的身份长辈给她东西不是用华贵的盒子装着,就是用绸布做的袋子装着,还从来没收过红纸包着的银子。 而且这红纸摸着有些梗手,里面估计有块小碎银。 把纸里面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碎银拿出来,秦玉有些可惜:“要是再大点就好了,可以让工匠刻个小鱼仔,现在只能放在纸袋里好好收着了。” “学生见过郡主……”秦玉又是笑又是苦恼,尤锦这声问候来的也格外晚些。 “尤大哥不必跟我那么客气,你要是一直都那么客气,那就没法子教训我为什么不在家里待着到处乱跑了。” “不敢。”看着秦玉瞪大的眼珠,尤锦忍不住笑了,“不是教训,但郡主的确不该来那么人山人海的地方。” 尤锦笑的犹如春风拂面,儒雅俊秀,秦玉怔了一下:“我出门是想来恭喜你。” “谢郡主挂心。” “嗯……”秦玉扫了一眼身边的下人,她今天能出来就废了一番功夫,按理说只能跟尤锦到了喜就要回王府,但是此刻她一点都不想回去。 就是尤锦对她疏离客气,她也想走在他身边,听他说话。 察觉到了秦玉的恋恋不舍,旁边的嬷嬷开始催促。 “半个月后的殿试,尤大哥你也一定能是甲等,我相信你一定能连中三元。” “借郡主吉言,”见秦玉一边上马车一边回头看他,尤锦顿了顿,“到时候郡主还会来恭喜学生?” 话说出口,尤锦自己都愣了愣,没想到自己会那么突兀的问起这个。 “我……” “当然。”秦玉双眼发亮,“我一定还会来的。” 尤锦颔首,在秦玉身边嬷嬷的打量下,交代了秦玉回去注意安全,等到秦玉上了马车,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慢慢回转。 …… 杏榜之后最后的一关,也是最难的一关,就是殿试。 席慕这类世家公子见到龙颜说不定就要腿软,更何况一些没见过大世面的学生。 既然尤锦中了会元,老伯爷便派人把他接到了伯府,叫到身边提点。 尤锦领了好意在伯府中住下,席慕每日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恨不得在他面前抱着尤妙亲,告诉他招子放亮点,知道什么是该惦记的什么是不该惦记的。 住的这几天,不断有女眷来尤妙这个打探,想要为尤锦说亲。 尤妙的院子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瞧得席二少夫人眼热,但想到尤锦,却也忍不住去找尤妙,想替她表妹说说。 尤锦就是一块新鲜招人眼馋的肉,秦玉听到这些消息心急火燎,偏偏她父王就是不准她出门,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守着,连个缝隙都没留给她往外跑。 第125章 殿试 没见到秦玉,尤妙也觉得奇怪,本以为尤锦在伯府暂住,她一定会找借口出门见人。 不过这些事没想太久了,尤妙就要眼前的麻烦分去了心神。 席金盛想用消失的方式来表达对席慕上进的不高兴,这消失他也消失不了太久,因为他又不是个闲散伯爷,告几天假就已经难得,总不可能永远的消失下去。 所以在殿试前他就回了伯府,同时带来的还有他不满席慕的反抗。 婚礼那里席慕得□□相送不止在京城传开,别的城都知道了席慕这个风流公子。而尤妙这边她曾是席慕妾侍,逼席慕遣散后院,善妒没有主母风度的事讨论度也不低。 对此,席慕搂着尤妙道:“蛇鼠一窝,妙妙跟爷这回是天生一对了。” 尤妙白了他一眼:“我倒是无碍,马上殿试了,你就不怕这些谣言,陛下觉得你德行有亏,让你春闱白考了。” “怎么会白考,我们不是至少见到了狗急跳墙的丑态。” 说自己的亲爹是狗,也就席慕开的了这个口了。 “真不明白他怎么就那么讨厌你,若是不想看到你,烦你做什么,让你当上了官然后动关系把你外调到别的地方不是更好……”上一世不觉得,这一世她无比觉得席金盛就是个疯子,没事找茬就不能消停片刻。 若是大家和平相处,谁能是谁的克星。 回想上一世,席慕明明是嫡次子却不能继承爵位,席金盛跟席文来的也是败坏名声这一套。 “你想继承伯位吗?” 席慕低眸瞧着尤妙:“妙妙想要个诰命?” 尤妙摇头:“爷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梦吗?在我的梦里,爷一直都在争夺爵位。” 席慕是有一半把尤妙的梦当做预知梦,所以闻言挑了挑眉:“我争夺爵位?” “梦都是假的,爷不介意我个梦话吧?”见席慕同意,尤妙道,“如果有一日大哥意外去了,爵位伯爷想传给二哥,爷应该会不同意继而跟二哥抢夺吧?” “大哥意外去世的原因是什么?暗害?生病?” “坠马。” “什么时候?” “三年后的五月。” 就像是玩快问快答一样,席慕问尤妙就答,答完席慕笑着揉了揉尤妙的头:“乖宝宝。” “只是梦……”本来她还一直想着怎么把上一世的事告诉席慕让他做好准备,没想到开了个头,席慕就开始玩问答了。 就像是他相信她的话全都是真的,半点怀疑都没有。 “我祖父呢?” 问到这个尤妙就沉默了,席慕跟席华的关系一般,她开口不难,但老伯爷的话,她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席慕摸了摸尤妙下颌的软肉,见都掐不起来了,顿时觉得心疼,这些日子累着她了。 “人有生老病死,祖父到了这个年纪已经算是长寿,妙妙放心,爷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嗯……”尤妙想起了上一世的席慕在老伯爷病逝之后,整个人黯淡了许多,有些不相信他的话。 好像是从那以后,他就热衷于骚扰她了,不在去找那些跟她相似的女人,而是专注于折腾她。如果他那时候就是喜欢她的话,难不成是觉得走了一个爱他的亲人,让他明白了在意的人消失的感觉,所以就不想浪费光阴,想让她也快点喜欢上他? 回想起来,刚开始席慕的步骤是挺温柔的,是她明显的表露出不喜,意思她就是喜欢一头猪也不会对他另眼相待,他才开始越来越变态。 “嗯?” 席慕拉长了声音,唤醒了发愣的尤妙。 尤妙眨了眨眼,席慕半眯的眼里带着戏谑的笑,专注的看着她,就像是世界只有她一人。 现在的席慕不会因为老伯爷的去世,崩溃难不成是因为她? “老伯爷是大哥意外后没多久,旧疾复发……” 席慕皱起了眉,他之前梦到过他争夺爵位的场景,所以曾经他问过尤妙他大哥,只有他大哥不在,他才会去争夺爵位,而又只有老伯爷不在,他才会跟席文争夺许多年都没有个胜负。 “凭爷也可以给妙妙挣来个爵位。” 见席慕笑的坦荡随性,尤妙就知道他是选择了阻止意外的发生,尤妙松了一口气,虽然席慕与席华的关系不好,但席慕想从席金盛那儿继承爵位,在她看来比登天还难。 对于外面谣言,席慕道不用的尤妙担心,并未让他那些帮着旁人逼他的妾侍回到伯府,依然把人安置在了之前的院子。 而他对于曾经流连欢场行为没什么可辩解的,做了几首“少年风流”的诗流了出去,人不风流枉少年,席慕不以以往的风流韵事为耻,顺便表明了他如今钟爱一人,打算与尤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态度。 倒也没什么毛病,男权社会,男人讨女人喜欢,风流肆意本就值得羡慕,曾还有“群妓合金葬柳七"的佳话。 席慕要是躲躲闪闪,那这就是一桩丑事,席慕要是大大方方,他又没嫖他们的女人,能错到哪里去。 席慕立起来了,那尤妙的那点问题就不是问题,再者她还有个考了会元的大哥,总不会有人脑子坏到去她面前指着她鼻子乱说。 再者她的出身做席慕正室自然少不得听酸话,尤妙在嫁席慕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所以反而还反过来安慰席慕,让他别瞎想。 席慕察觉到尤妙对他越来越真,两情相悦的感觉太美好,平日走在路上连丫头都不多看一眼,哪个女人靠近他,他就退后躲避就像是别人身上都有毒似的。 转眼便是殿试。 贡士百人,选一甲,状元榜眼探花,各一名,赐进士及第。 二甲进士出身十名。 剩下的其他要是没有在殿上失仪,都是三甲同进士出身。 而殿试百人,陛下并不会全部都会问到,这时候长相仪态便显得重要,殿下看着哪个顺眼就会点出来问,当然卷子也重要,可皇上每日奏章就看的不少,若是期待他全部看完基本不可能,能记得几个出众的就算是不错了。 殿试中一项都是世家公子占便宜,所以科举以来少有寒门弟子能排到一甲。 不过这次却打破了规矩。 皇上第一句便是把此次的会元叫了出来:“听说此次会元是寒门弟子,朕登基以来还是这还是头一遭。” 说完见尤锦走出来,脚不抖手不颤,风度气质不差,面上有几分满意。 问了几个问题见他对答如流,还没与别人说话,皇上抽了他的卷子看了几眼,便道:“怎么些年总算能有个连中三元的了。” 这一句话就定了第一个排序。 席慕在旁听得挑眉,余光瞧了尤锦一眼,想到尤妙会为尤锦高兴,他就高兴不起来。 之后几个表现平平,就算行礼没颤抖的站不起来,但面对皇上,脑子动的也不会那么快,回答过问题之后,回到原位脸上基本上都是带着懊恼。 为了少影响这些学子的发挥,皇上干脆一边阅卷一边点了人来问。但他不看他们,反而让他们更手足无措,声音在空荡的殿中回响,一个个声音越来越小,觉得自己的说的话每一句是有用的,连值得陛下抬头的都没有。 这时候,席慕清亮的声音在殿中响起,让沉闷的殿中有了点活气。 龙椅上的皇上抬了头:“哪家的?” “回陛下,学生席慕祖父为上任兴安伯。”不想跟席金盛扯上关系,席慕直接跳了一辈。 “哦……朕听过你的诗作,风流少年。”皇上笑了声,多看了几眼殿下这些日子惹得京城沸沸扬扬的小子,“模样的确俊秀,让人眼前一亮,怪不得风流韵事一堆,一甲探花罢。” 席慕叩头谢恩,身为第二个被皇上直接定名次的贡士,他这探花得的看起来比尤锦不正经的多。 好像就只是因为他是这之中,长得最出众的,风流账最多的。 席慕回到原位,默默思考这事对着尤妙说,能不能炫耀过尤锦连中三元的事情,尤锦连中三元又怎样,又没有他好看。 第126章 分家 购买文章不够60%,72小时后方能阅读但让她专门为席慕梳妆打扮,她还真不乐意。 早死早超生,尤妙拿起了红色口脂描了唇,肤白省事,只是涂了唇瓣,就像是敷了粉,脸蛋看起来白白嫩嫩。 打开衣柜尤妙看了看,选了一套碧绿的小衫,配了条白色撒花的裙子。头上依然是平时梳的姑娘发髻,只是多了两只银蝴蝶点缀。 未时是午歇的时候,院子里安安静静,只是偶尔能听到旁的家养的鸡狗,时不时叫唤两声。尤妙早就跟周氏说过她今天要去找朋友一起做绣花,拿着绣篮当掩饰,就往席家后院去了。 到了门口,尤妙迟疑着要不要敲门,就怕自己来早了,开门的不是席慕的人,而是席家的其他人。 “爷的乖妙妙,这是在等爷来接你?”尤妙没有犹豫多久,朱红的门扉一开,便露出了席慕戏谑的脸。 手臂一搭,席慕有几分迫不及待地把尤妙捞进怀里,把人往门内一带,压在门上手就不规矩起来。 见席慕头压下来,尤妙扯着头推拒:“先进屋,别叫人看到了……” “人都叫爷清干净了,让爷想了那么多天,怎么也得先亲一口。” 闻言,尤妙也不再躲了。 乖乖的扬起头,等着席慕吻上来。 这模样让席慕心头一酥。 他有过的女人不少,妖娆的清纯的都有,尤妙的容貌虽然不错但也不算太过难得,但论起来却是最合乎他心意的,特别是这份乖巧,简直就像是拿着羽毛瘙他的痒处,让他欲罢不能。 过了两天才叫尤妙过来,不是对她没有兴趣,只是怕第一次他弄得太狠,打算让她休息两天才能更尽兴,再者既然是玩欲擒故纵,冷冷这小乖乖也有些趣味。 舌尖挑开了尤妙的唇瓣,席慕舌尖侵入,尤妙开始不愿,被席慕逼紧了就如了他意。 你来我往,席慕本来只是打算亲一亲就把人带回屋里,但见尤妙软软的趴在他身上,忍不住就做了些多余的动作。 席慕搂在她,在她耳边笑出了声:“这些天想爷了没有。” 她想什么不好去想一头禽兽,尤妙轻轻软软地回道:“想了。” “爷的妙乖乖。” 席慕一个横抱,把人抱进了屋子。尤妙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我特别重,别累着爷,还是我下来自个走。” 杨柳细腰,轻的跟羽毛似的,能重到哪里去。 人多眼杂,席慕既然答应了尤妙不被人发现,自然就没把人带到自个的院子,而是上次的地方。 只是为了舒服,这屋子重新打整了一遍,换了锦缎绣帷,特别是换了一张大的架子床,一旁多了个罗汉榻。 进了屋,尤妙为了这个。 踮着脚就主动吻了上去,但这回席慕却按住了她的唇瓣。 尤妙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难不成现在就能腻了? 席慕当然不是腻了,席慕指腹抹过尤妙唇边残留的红痕:“妙妙今日为了爷特地涂了口脂。” 他遇到过尤妙几次,她都是素着一张脸,不施粉黛,犹如出水芙蓉。 “是不是花粉的味道太重了?”尤妙眉头微蹙,一副楚楚可怜怕惹怒席慕的模样。 “在妙妙的唇上,什么味也是甜的。” 这屋子重新布置,连镜台妆盒也添上了,一看就是为尤妙特地准备的。 席慕拿起一个手掌大小的八宝攒珠盒,挑了一抹红均匀的涂在了尤妙的唇上。 “爷刚才太急,浪费了妙宝贝心意,这会再重新亲。” 唇红齿白,席慕的眼神热烈,旁的女人涂了红脂显老,而尤妙涂了红唇却更清纯了,波光潋滟的眸子干净的让人想欺负。 女人底子再美,上了妆都能再盛放的更烈。 他刚刚在门口克制不住,就是见了她这红唇。 尤妙没猜到席慕在想什么,估计他就爱吃这脂粉香,仰头亲了上去。 想了两天,锦衾软枕,芙蓉帐暖,快活的滋味也让席慕忘了那点不如意。 …… “妙妙太香了,爷忍不住,下回定不那么折腾你。”席慕高兴了就有空哄人了。 她要是相信席慕的话就有鬼了,曾经他也是那么诓她,但哪次见他收过力道。十年都那么过来了,她还能有什么不习惯的。 尤妙轻轻嗯了一声,钻进了席慕的怀里:“我信爷。” 还是别信他了。 席慕眼神发暗,又再来了一次,这次尤妙忍着没怎么哭,主要是怕眼睛红肿被周氏看出不对。 可越看出尤妙强忍,席慕就越故意欺负她,尤妙报复性的咬住了席慕的肩头,没想到他反而像是火烧的更旺,没有一个停歇。 这次结束,席慕算是消停了一会,埋头轻轻啃着尤妙的锁骨。 尤妙怕他留下痕迹,拦了拦,席慕就往下啃,尤妙绷直了脚,忍着没推开他。 一直闹到了快申时,尤妙看着墙角的沙漏,她是未时初出的门,现在至少过了一个半时辰了,她怎么也得在申时快结束的时候回家。 尤妙提出要走,席慕挑了挑眉,手掌搭在她身上不放:“别回了。” 第127章 变卦 分家进行很快,大房自然是愿意不过,而其他庶出的几房就是不愿意,席金盛都没辙,难不成他们还能有什么法子。 在分财产上,席金盛一个铜板都不想席慕拿走。 尤妙本以为按着席慕的性子,一定故意气席金盛把该拿的拿走,但没想到他无比的潇洒,席金盛不给他就不要,摆出的态度是就像是席金盛要是缺银子,他补贴他一些也不碍事。 “这些财产留下,有我祖父与娘看着,总不可能全都落入庶出的几房的手里,我无事跟亲哥哥争什么东西。”席慕朝尤妙解释道。 可惜席慕把席华当做亲哥哥,席华却不怎么愿意认他这个弟弟。 分家的事一出,席金盛有老伯爷拦着,但他却冲到了席慕的院子,指着鼻子教训他。 尤妙只见过席慕欺负别人,还没见过有人能把他当做小辈训斥的,偏偏席慕并没有反驳,安安静静的等着席华说完走了。 事后,席慕跟尤妙道:“娘与祖父因为席金盛的事已经心力交瘁,我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 在烛光下,尤妙奇异的觉得席慕看着让人怜惜,忍不住软了眉眼,搂着他安慰。 两人相拥,席慕深深吸了口尤妙身上的茉莉花香,他才不会告诉她,察觉到了她的转变,所以故意装可怜想讨她怜爱。 只是教训席慕一顿并没有让席华消气,等到尤妙他们离开伯府那天,席华冷眼看着席慕:“踏出这个门,从今以后你再不是我的兄弟,他日再见只当陌生人吧。” 席慕眼中情绪翻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过段日子大哥想通了,应该就没事了。”上了马车,席慕的脸色都没有好看起来,尤妙在旁轻声安慰。 “他跟席金盛的一样认死理,怕是不会有想通的一天。”席慕说完旋即埋入了尤妙的怀里,“以后我就只有妙妙一人了。” 尤妙拍着他的背,不好意思地道:“不止我,姐姐妹妹们也都在府里候着呢。” 席慕跟尤锦都入了翰林院,只是尤锦是状元郎所以不止有了差使还有了府邸,而她跟席慕从伯府搬出来,就只能住之前老伯爷给他们的宅子。 而席慕的那些女人都在里面蹲着呢。 不过好的是,经过了那么几次,那些女人也学聪明了,就算恨尤妙恨的入骨,也不敢挑战席慕的耐心,在他们面前乱晃。 这样的状态,尤妙已经算是满意,但是席慕却觉得不够,觉得亏待了尤妙。 所以派人问了那群莺莺燕燕,她们是愿意被送到庄子上孤独终老,还是愿意让他安排出路。 不傻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一两个月的时间,尤妙这个新妇就成了当家主母,而且独霸后院那种。 对此尤妙的婆婆稍有怨言,但还是被席慕应对过去了。 京城盛传探花郎,不仅英俊潇洒,还疼自个夫人当做心肝疼,席慕的名声好坏参半,但人人都晓得尤妙这个探花夫人泡在了蜜罐里。 某日,席慕问起尤妙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与前世有关的梦,尤妙才突然发觉她已经很久没梦到过前世,偶尔做的几个比较清晰的梦境,都是席慕那天跟她说了孩子之类的事。 她梦到自己怀孕,席慕眉目温柔抚摸她肚子。 第一次做这种梦,她从梦中吓醒久久回不过神,看了许久熟睡的席慕,轻轻道:“没有第三次了,你若是变回原来那个样,我不会再想着远远躲开,我会不顾一切的想法子杀了你。” 一直绝望她忍受的住,要是给了她希望又叫她绝望,她不会再顾忌任何事,拼了一切也得跟席慕同归于尽。 …… …… “在看什么?” 席慕新官上任每日忙的不可开交,他素来又会把自己的劳累夸大的无数倍,好让媳妇心疼他。 平日到下值的时候,尤妙早到院边等着,接了衣裳替他按肩捏腿。 “爷回来了。”尤妙看了眼沙漏,刚刚隐约是有下人通传了,因为她想着事恍惚没注意。 把席慕身上的补子服脱下,尤妙心不在焉的把衣裳挂在了架子上。 “爷小歇片刻,我去吩咐厨房准备晚膳。” “回来。” 席慕长臂一伸,逮住了尤妙的手,手肘一转就把人搂进了怀里。 “刚刚在看什么看的那么入神?这世上难不成还有什么东西在妙妙眼里比爷还迷人。” 尤妙莞尔一笑,这世上比他迷人的东西那可要多了去了。 “我在看爹娘的书信。” “岳父岳母?”席慕挑眉,“他们不是说要来京城,难不成又打算不来了?” “不是,是爹娘问起大哥的婚事……” 尤妙还没说完,席慕就瞪了眼:“你为了这件事愁眉不展,跑神发愣?” “当然不是。”尤妙没好气道。 每次说不在意的是他,装大方的也是他,然后乱吃飞醋的也是他。 “这几日我大哥心情如何?”感觉到席慕搂着她的胳膊发紧,尤妙真想告诉他,也就他把她那么当做个宝了,觉得谁都会抢她。 “郡主已经很久没出过王府了。殿试之后,我大哥来信说郡主溜出王府,跟他短暂的见了一面就被王府的下人带回家了。我给郡主去过几次信,得到的回复都是生病静养,前些日子忙我忘了这事,看到我爹娘的书信才想起来了。” 按着端亲王对秦玉纵容的程度,尤妙本以为他是看好这门婚事的,现在尤锦都考上了状元了,前途似锦,端亲王又怎么会避而不见,不愿意秦玉再跟尤锦接触。 “难不成是端亲王已经见过哥哥了,大哥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所以才这样?”尤妙思索不出原因,便看向席慕。 “为什么就不是端亲王觉得尤锦配不上他的女儿,所以就禁足了秦玉。” 这也是一种可能,但席慕却被尤妙瞪了眼。 “王爷看不上我哥,难不成是在后悔错失了探花郎?” “妙妙……”席慕被尤妙这突如其来的醋唬的一愣一愣的,“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别碰我。”尤妙扯着衣摆站起,翻旧账谁不会啊,她最近心疼席慕累,倒是养的他越来越“骄纵”了,“多久以前也都是发生过的事,你一直不看好我大哥与郡主,是不是也后悔娶了我那么一个对你毫无助力的夫人。” “尤妙!” 就是席慕语调变高,尤妙也没搭理他的意思,席慕不禁又降低了声音。 “爷错了还不成,爷去打听打听,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嗯。”比起别人,尤妙觉得还是秦玉当她的大嫂好,跟身份地位无关,只是觉得她与他大哥相配,而且她觉得尤锦也不是一点心思没动。 …… 席慕说打听的隔日,尤锦下值后没有回住处,而是递了帖子求见端亲王。 恰好席慕跟他一同下值,马车就行在后面,听了柏福说尤锦在端王府杵着,车帘掀开潇洒下了马车:“便宜大舅子这是要不当鹌鹑打算要主动出击了?” 席慕见通报的下人久久不归,走到尤锦跟他站在了一块。 两个穿着大红补子服,头戴纱帽的英俊男人,站在路上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你为什么停下?”尤锦见席慕不走,疑惑地道,他们两个可是平时遇到都不会打招呼。 “妙妙让我打听,你能不能当上郡马,她昨日才说你今日就送上王府找答案,这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 在自己女人面前,哪个男人不想展现无所不能的一面,别人拆台就算了,唯独尤锦拆台让席慕格外的不爽。 尤锦哪能明白席慕奇异的自尊,收回了目光:“拜帖上没写你的名字。” “端亲王又不一定会见你。”换言之,写没写他名字也没关系。 席慕大概就是个乌鸦嘴,一盏茶的时间,大约是个王府管事出来,婉言谢绝了尤锦的拜访。 闻言,尤锦拱手客气道:“不知王爷何时有空,我不会耽误王爷太多时间,还请王爷有空能抽空见我一面。” “我一个奴才揣摩不了主子的心思。”别人听到说不见,自然会灰溜溜的走了,尤锦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放低姿态也不怕得罪端王府,只求见王爷一面。 尤锦想了想:“谢管事,在下明日还会继续来求见王爷。” “这……” 戏看的差不多,席慕就打算撤了,没想到尤锦也跟了上来。 席慕皱了皱眉:“你跟过来做什么?我的马车不绕路。” 谁不知道翰林院这个尤状元是个穷光蛋,不仅没马车,上下值连个轿子都雇不起,去哪都靠一双腿。 “既然遇见了,我去你府上看看妙儿。” 谁是他妙儿!席慕听得窝火,想让他跟着马车跑,就见他干脆利落的上了马车,不客气的进了车内。 婚事受挫倒是让他胆子变大了,他席爷马车他也敢上。 端王府门口,席慕想了想赶人之后,尤妙发火的样子,忍了这口气。 而后面的一路全都是闹市,席慕也不好踹人,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踏入了他家的大门。 不止这样,等到晚膳的时候,席慕看到尤妙给尤锦布菜的动作,眼珠子都快瞪得凸出来。 尤妙见着好笑,但不敢继续刺激他,同样给他布菜,挑的每种都是他喜欢的。 对此,尤锦神色淡淡,也没把席慕挑衅的眼神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有那么一个妹夫似乎没差到什么地方去。 当然他要是知道当晚席府主院唤了几次水,他一定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第128章 求见 “父王,女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几个月的时间,秦玉憔悴了不少,脸颊瘦的都有些凹陷。 说着眼里都带了泪,之前她被端亲王下令禁足,她只要乖个几天,端亲王也不会真的硬关她几个月,但这次完全不一样了。 她父王要是看不上尤锦,一开始就不会允许她接近尤锦,眼看着一切越来越好,尤锦都中了状元,怎么反而都不对劲了。 本来她还以为端亲王气她不矜持,殿试过后偷偷去见尤锦,她回到家也老实了一阵,等着端亲王早日消气。 但是越等只是越发现她被看得越紧,她到昨天才知道尤锦连着求见了几次端亲王都没见到。 “尤大哥才进翰林,他没有靠山名声重要,父王你一直不见他,会让别人瞧笑话,说他攀附富贵,但他明明就没有……” 听着女儿哭哭啼啼的话,端亲王气的砸了镇纸。若是秦玉跟他哭诉把她关在王府的事,那才是正常,但他怎么想到她开口第二句就是担心尤锦的处境。 端亲王不看女儿憔悴的脸,厉色道:“他如何跟你没有关系!” “女儿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之前不是好好的……”秦玉抽泣着去拉端亲王的袖子,却被他挥开。 “这事你别在提了,你好好准备,三个月后嫁入定远侯府。” 端亲王决绝的扔下惊天大雷,秦玉瞪大了眼睛:“女儿不嫁人不嫁侯府!父王求求你了……告诉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玉哭的哽咽,听着她呼吸不畅的声音,端亲王严厉的神情格外的复杂。 女儿一直让他解释,但是他又怎么解释,这世间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回去休息,乖乖等着出嫁,白子越家世性情都与你匹配,你嫁给他父王才会放心。”端亲王软了声音,但秦玉怎么会听得进去。 就是没遇到尤锦,她也不会想嫁给白子越,何况她遇到了尤锦。 而且尤锦如今对她并不是全然无意,要不然也不会想殿试后跟她见面,也不会她不出王府,一而再再而三的求见父王。 “女儿的幸福在父王眼里看起来都不重要吗?若是嫁给其他人,女儿宁愿死了干脆,父王我跟尤大哥两情相悦……” “住口——”端亲王怒声打断秦玉的胡说八道,“你只是一时的糊涂,你们不般配,你们不可能在一起。” 说完,端亲王不愿再说,让人把秦玉带出了书房。 秦玉从来没见过态度那么强硬的父亲,心理又惧又慌,叫了无数声“父王”,都没见端亲王看她一眼。 回到了住的地方,秦玉还是止不住哭,而且还越哭越厉害。 守着院子的下人怕秦玉出什么问题,通知了主子。端亲王妃跟秦玉的哥哥弟弟都去劝她,唯一不见端亲王。 见状,任谁都知道端亲王是下定了决心,秦玉怎么都改变不了了。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父王也不说为什么,就叫我嫁给白子越……母妃,那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就是贪慕我们家的权势,以前故意在我面前出现过好多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秦玉因为被席慕坑了一次,就格外注意在她身边出现的男人,白子越虽然冷冷淡淡的,但他娘足够热情,但她怎么不明白他们家在想什么。 “你怎么就知道那个尤锦就好了,但说不定也是因为你身份不一般所以接近你,玉儿啊,人心险恶我跟你父王不会害你……” 端亲王妃明显也是站在端亲王那边说话,秦玉听到她一直说尤锦的不好,干脆放弃了她这边,哭一会也不哭了。 端亲王妃见状还以为说通了她,道:“白家公子才高八斗,受陛下重用,你之前对他那些都是误会,过几日你心情好了,你们见一面解开误会就好了。” 她跟白子越才没有什么关系,反正她跟他永远都不会有关系。 送走了端亲王妃,秦玉留下了自个的哥哥,让他陪她。 “好好劝劝你妹妹。” 端亲王妃前脚才走,秦玉后脚就握住了亲哥的手,咬着唇眼睛又溢满了眼泪。 端亲王世子:“……” …… …… 连续求见了端亲王几次都是吃的闭门羹,尤锦是个下定决心,便难以更改的人,所以某日下朝,他直接在宫门口等着,打算等到端亲王。 状元郎频繁求见端亲王,连府门都没进的事,已经传为了笑谈。 被人指指点点,教训不懂尊卑他都是一笑置之。 嘴巴站在别人身上,他阻止不了他们,但心长在他胸膛里,别人也阻止不了他。 大约得感谢端亲王关住秦玉的举动,所以才让尤锦有很长一段时间思虑他跟秦玉的关系。期初他觉得对秦玉的好,是把对尤妙的情移到她身上。 但冷静下来,他终于明白没有心动是因为得不到一个人,就能随便对另一个人产生。 所以他上门求见,他迟疑了太久,端亲王不待见他也是理所应当。 白子越从宫门走出,远远见到了尤锦,跟旁边同僚说了一句,便朝他走了过去。 “你在这里等谁?”喜宴过后,尤妙跟尤锦说了白子越心术不正,之后白子越制造机会碰到了尤锦几次,尤锦都对他爱答不理,让白子越在家没少砸瓷器泄愤。 尤锦拱手行礼:“下官在此等待端亲王爷。” “哦,为的可是慧敏郡主?” 尤锦抬头与白子越对视:“此事为下官私事,还请白大人不要多问。” “这可不是你的私事,”白子越扯了扯嘴角,“我与慧敏郡主订婚了,你纠缠不休坏了郡主名声,我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尤锦一愣,看到白子越眼中的恶意,不知道该不该信他的话。 第129章 父子 白子越虽然人品有瑕,但却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 何况是这种可以轻易拆穿的谎言。 所以看到端亲王出宫,白子越主动上前问好,尤锦就确定了他说的是实话。只是为什么端亲王会改变主意他就不明白了。 在喜宴上他能感觉到端亲王对他的善意,若是他早决定把秦玉下嫁给白子越,又何必拖到这个时候。 还有秦玉…… 尤锦想起了她提起白子越皱起的眉,她应该是不愿的吧。 端亲王为什么要逼秦玉嫁给她不愿嫁的人? 他本来以为端亲王避而不见,是不满意他之前对秦玉的闪避,但那么快的定亲速度,实在不像是只是气恼他的无理。 尤锦跟在白子越的后面,在端亲王冷漠的目光下朝他行礼。 看到尤锦,端亲王就觉得头疼。 但秦玉的话他也听进去了,尤锦求见他几次他闭门不见已经传为笑谈,若是此时他再拂袖而去,那肯定让尤锦的名声再差一层。 在他心中秦玉自然比尤锦重要,但尤锦这个可能是他儿子的人,他也同样心怀愧疚。 白子越瞧见端亲王的复杂的目光,心中的疑虑更甚,到现在他都不明白端亲王为什么会定下把秦玉嫁给他。 虽然他的确比席慕、尤锦之流好上无数倍。 “王爷,下官……” 未等尤锦说话,端亲王伸手制止,不打算再避:“有话找个合适的地方再说。” 尤锦点头:“下官正是此意,谢王爷愿意抽空。” 端亲王扫了一眼并不打算离开的白子越:“你先回,过几日在去王府做客。” 虽然白子越的表情如常,但袖子中的拳头却微微捏起,端亲王对他的语气并不好,让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就像是婚事端亲王能轻而易举的给他,也能轻描淡写的收回去。 特别是这订婚,端亲王还特意交代了不能说出去,要等到了适合的时候要由端王府亲自公布。 …… 尤锦与端亲王只是去了一处端亲王常去的酒楼,进了包厢,端亲王让尤锦坐下。 “你想说什么本王猜得到,那些不该说的话,本王就当你是一时糊涂,不与你追究,但是你脑子里的那些念头别在想了。” “端王殿下大度,愿意原谅下官的冒失,小官感恩铭记,只是有些话没有问出口,没有得到答案,下官无法就那么当做没发生过。白大人说他与郡主定亲……” “白子越跟你说的?”端亲王见尤锦承认,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交代过白子越不能与别人说,他倒是嘴巴快。 “没什么缘由,你配不上本王的女儿,你们不适合。你若是在痴心妄想,你这官位就别想做了。” 说完,端亲王挥袖站起:“听说你是弃儿,你知道你的父母亲是谁吗?” 当年他带着他的宠妾南下江南,因遇到匪患跟他的宠妾失散,那时候他宠妾虽然无孕,但已经有了怀孕的征兆,若不是遇到了歹人就该去找大夫请脉。 在喜宴上见到尤锦,他只是觉得面善,觉得他的模样长得熟悉,想了几日想不出来,他身边的人见状,说尤锦年少英杰,颇像他年轻的时候,他才脑海乍亮,想起了他以前失散的宠妾。 两个人虽然一男一女,但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端亲王也不相信会那么巧,但他派人南下去查,时间一切都太巧合,虽然还没完全确定,但这种有可能的事情,他当然不会等到秦玉跟尤锦两人万劫不复的时候再去拦。 “下官被家人收养时尚是稚儿,并不知道亲生父母。”虽然不知道端亲王问这个做什么,但尤锦还是照实回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真正的生辰八字?” 尤锦摇头:“下官的生辰是被家人捡到的那天。” 一切都跟他查到的信息一样,端亲王皱着浓眉:“反正你别在想靠近端亲王府,你虽然是新科状元,但无根无基,不少人都想看到你丢丑,好空出位置给他们。” “谢王爷提点。” “本王不是提点你,只是不想在本王女儿订婚当口出什么有损她名誉的事情。”端亲王说完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开,留尤锦在原地沉思。 …… 面前是一盅散发着奇怪气味的药盅,尤妙看着药盅,又看了看周氏,满脸的无奈:“娘,你不能大哥不给生孙子,就来折腾我啊!” 儿子女儿都在京城,而且一个是伯府少夫人,一个成了新科状元,尤家人本来早就想来京城,只是一直被店铺的事拖着。 处理了几个月,如今终于来了京城,住在了状元府。 尤富跟尤立父子俩到了京城,一边感叹繁华一边就像是看到了无数的银子更商机,所以一天到晚都在外头奔波,看能在京城做些什么买卖。 现在的他们跟之前不一样,有了大笔的本钱,做起事情来不会束手束脚,就片刻都不愿意歇息。 因为府中无人,周氏就常带着尤娴来跟尤妙作伴。 也怪席慕天天说什么孩子孩子的,让周氏听到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不少偏方,就让尤妙吃喝。 以前周氏病着的时候,尤妙只觉得母亲格外的温柔,对什么的态度都不强硬,这过了半年还没到,不知道周氏在越县经历了什么,变得不怎么好糊弄了。 “说什么胡话,女婿这个年纪了,该要孩子了,娘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有你大哥了。” “娘,大哥又不是你生的。” 尤妙反驳完就被周氏瞪了一眼:“那是因为我身体不好,若是我像你这般,一定三年抱俩。” 尤妙看着药盅里不知道是什么炖出来的东西,她可是听过一些怀不上孩子的夫妻吃胎盘的,上一世席慕给她吃的那些偏方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她吃怕了根本不敢再碰这些东西。 “娘也是为你好,鸿之待你那么好,若是你不早点生孩子,就怕亲家母有什么意见。” 来了京城之后,周氏见过李氏一次,隐约能感觉到她对尤妙这个媳妇的不满,也是这样她才那么急切的想让尤妙生孩子。 “若是娘肯定我喝了这东西,明天就能诊出喜脉我就喝了,若是不能就还是顺其自然。”尤妙这一世虽然愿意生孩子,但是也不想那么被逼着生。 打算等到席慕回家一定找找他麻烦,如果他说不通周氏,他的孩子谁爱生谁生,她才不要。 “你这傻孩子,哪有那么快的。”见女儿实在不想喝,周氏无奈只有道,“下次娘去找大夫说说,看能不能把这药膳的味道改好一些。” 让下人把药盅端出去,周氏迟疑了一下道:“妙儿,你有没有见过那慧敏郡主?” 这段时间外头风风雨雨的,尤富他们天天在外头跑,自然也听说了不少。 “你大哥就是个闷葫芦,问他他也不说,还道让我们别担心,可这当人父母的,怎么会不担心。” “慧敏郡主是个好姑娘……”尤妙跟周氏说了两人相遇的始末,“我都没想到大哥会那么上心。” 明明他开始对秦玉的接近很抗拒,没想到现在却像是大变了一个样,难得见尤锦对一个姑娘那么上心,尤妙本来想劝他,都不知道怎么劝。 而席慕那儿让他探听消息,也只是打听到秦玉被端亲王关起来了,连院子都不能踏出半步。 周氏听完忧心忡忡,经过之前的那场误会,她跟尤富都不好意思管尤锦感情的事,但王府那边明显瞧不上他们家,那可要什么办。 看着时候不早了,周氏没在尤妙这儿久留,带着娴姐儿回状元府。 到了京城,娴姐儿觉得什么都新鲜,掀了车帘一直往外看。 “娘,有个漂亮姐姐一直看着我们家。” “你个傻丫头,旁人没事看我们家做什么。” “她就是在看我们家,娘你不相信,你过来看一眼。” 周氏笑着摇头,要是真的有人看,估计是看状元府气派吧,当初她到府里也看了门牌许久。 “那个姐姐看我了……”周氏不看,娴姐儿便凑着头,一点点的给周氏转播,“那个姐姐还对我笑了,她长得真好看。” 听着女儿的话,周氏有了那么点好奇,正好快到家门了,下了车就见到了站在角落的姑娘。 长得的确漂亮,但看着却十分憔悴。 见那姑娘看向她,周氏微微点了下头。秦玉在角落有些犹豫,听到状元府守门的下人叫了老夫人,才快速的走了过去。 “尤老夫人,我跟尤大哥是朋友……”秦玉表情局促,“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大哥的朋友?”尤娴牵着周氏的手,眨了眨眼,“是嫂子吗?” 秦玉脸上猛然通红,放在身前的手都快打结了。她说通了她哥哥逃出来,想跟尤锦说两句话,迟迟见不到尤锦回来,又怕她爹发现她跑出来来抓她。 “我……不是……” 尤娴不听她小声的辩解,而是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周氏,问周氏她说的对不对。 尤锦提起的姑娘没有,但不让他们提起的姑娘倒是有。 周氏看着秦玉微肿的眼睛,心尖一跳:“你不会是慧敏郡……” “我姓秦。” 周氏不知道慧敏郡主的名字,但却知道国姓是秦。没想到她才跟女儿再说,人竟然找上门了。 周氏略微犹豫,就把人请进了家门。 第130章 办法 把人请进了家门,周氏就不晓得说什么了。若是叙家常,以秦玉的身份,未免冒失。但是不说话,这里又是状元府,她身为主人家沉默不言,又没了礼貌。 秦玉对着尤妙胆子大,但对着周氏这个长辈就焉了,端坐着不好意思开口。 “郡主来这里是找大郎的吗?”周氏看了看天色,按照平常尤锦应该已经回来了。 “要不然我吩咐人,去找找他,让他早些回来。” “不用……”秦玉摆手,忐忑地看向周氏,“如果尤老夫人不介意,我在这里等着尤大哥就好了。” “郡主出门,不知道王爷他们知道吗?”看着秦玉的样子,周氏就猜测她是偷跑出来的,问完以后见她愣住她就更确定了。 她本以为只是她家大郎痴心妄想,没想到是两厢情愿,端亲王棒打鸳鸯。 这事让周氏不知道是该喜还是更忧心。 两人尴尬,幸好还有尤娴在旁,眨着眼跟秦玉说话,尤娴长得像尤妙,一双大眼水汪汪的。 秦玉看着喜欢,想找东西送她,可惜她出来的急,身上什么都没带。 “以后我在补见面礼给你。” 尤娴点头欣然同意:“秦玉姐姐,你来看大哥就好了,这几天大哥心情都不好,三哥说是因为想媳妇想的……” 见小女儿越说越不着调,周氏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 “娴姐儿年纪小,说话颠三倒四的,郡主莫生气。” 秦玉红着脸摇头,这时下人传话说尤锦回府了,周氏松了一口气,领着尤娴避开,让两人说话。 见到秦玉,尤锦怔了怔,特别是察觉到她的憔悴,更是皱了皱眉:“这些天没好好吃饭?” 而且看她的眼眶的红肿,似乎是哭过了。 “怎么哭了。” 尤锦温柔的声音响起,秦玉眼眶发热,这些天受的委屈都涌了上来,泪珠子就像是断了线一样的往外冒。 “我说错了什么?”好端端的说着话,秦玉就哭了起来,尤锦神情有些无措,拿着帕子递过去她不接,只有伸手轻轻擦拭她的眼下。 “别哭了……你是偷跑出王府的?”他刚刚才见过端亲王,他的态度不可能让秦玉出门见他。 秦玉点头:“我哥哥帮我逃出来的,我父王应该过会就会发现出来找我了。” 说完,秦玉已经做好尤锦生气把她赶走的准备了,等了一会只见尤锦轻柔的把她脸上的泪水擦干。 “我今天见到王爷了,他问了我知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我想不通他之前为什么没有阻止你出王府,到现在草草跟白子越订婚。” 回来的路上,尤锦一直在想这件事,左思右想都觉得端亲王那么大的转变应该跟他的身世有关。 他的亲生父母他曾经问过周氏,她说捡到他的时候,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他也只是被一块普通的麻布包着。 尤锦并没有狗血的觉得自己是端亲王儿子之类,只是觉得这两件事有关罢了。 “王爷有没有跟你说过原因?” “没有……殿试之后他就不准我出门了,几天前就说让我嫁给白子越。” 秦玉紧张的拉住了尤锦的袖子:“我不想嫁给白子越,一点都不想嫁给他。” 猜到了她不愿,现在亲口听她说了,尤锦心中有种克制不住冒的欣喜。 “咳咳咳,岳母叫我们过来用膳,打扰了。”席慕牵着尤妙进门,嘴上说着打扰了,目光却似笑非笑的往两人身上扫。 秦玉来找尤锦,周氏自己拿不定主意,就派人告诉了尤妙,而席慕恰好回府,尤妙就带着他一起过来了。 感觉到席慕看戏的心态,尤妙掐了掐他手背。 “我陪郡主去擦了擦脸吧。”尤妙扶着秦玉去了旁厅,席慕留下径自坐在了椅子上翘着腿。 “没想到你那么厉害,现在是怎么样?要带着人私奔?” 在席慕看来秦玉能跑的出来是好事,把生米煮成熟饭,端亲王那边再怎么不愿意都要捏着鼻子接受了。 但是这种事他可以,尤锦这类读书人估计得嗤之以鼻。 “私奔是对郡主的不尊重,她不该受那么大的委屈。”说道这个,尤锦想到了席慕跟尤妙的先斩后奏,“我跟你不一样。” 席慕哼了声:“所以你留不住女人,听说你今天见端亲王了,嫁给白子越又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跟端亲王府搅合到一起去了。” 比起尤锦跟秦玉的事,席慕更在意白子越的。 他想弄死他的仇他一直都记着呢,等找到了机会他就会连本带利的报回去。 “今日端亲王单独见了我,让我不要再靠近郡主,道郡主已经跟白子越订婚,王爷还提了我的身世。” “身世?”席慕挑眉,“你不就是弃儿吗?” “他问我记不记得亲生父母,还问我的生辰八字。” “问这些做什么?”席慕说出来并没打算从尤锦哪儿得到答案,若是端亲王还有意让尤锦当他女婿,问这些事是理所当然的,但既然他没这个意思了,问这些事不可能没有含义。 “你不会是端亲王的私生子吧?” “你胡说八道个什么。” “并不是没有可能。”席慕随口胡说,见尤锦动了真气,也就没开口。 一连两个都是妹妹,这要是真的他都要可怜尤锦的运气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再见端亲王,若是误会就解开,总归要有一个答案。” “那要是这个答案让你必须放弃郡主呢?你是不是就能干脆当之前的事没发生过,看着郡主嫁给白子越。” 尤锦并没有立刻回答,已经折返的秦玉紧紧扯着帘布,紧张的心都要跳出喉咙口。 “若真有必须放弃的理由,她也不该嫁给她不喜欢的人。” “除了尤大哥,我谁都不想嫁。”秦玉冲到了尤锦的面前,尤锦跟席慕面面相觑。 “不嫁给白子越简单,证明他不是个好东西,端亲王不至于推亲生女儿进火坑,而端亲王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你的理由,就要你自己去找了,端亲王不愿说,你就自己去查了查你的身世。” 席慕说的是现在唯一解决的办法。 尤锦点头他本也是那么想的,看向秦玉:“我先送你回王府。” 秦玉摇头不愿:“我不想回去,我要是回去就见不到你了……” 说着停住的眼泪又往下涌,尤锦下意识的用手给她擦了,尤妙见状牵着席慕去门外等着。 “这会觉得爷的好了吧?”出了门,席慕得意洋洋地看着尤妙。 尤妙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爷再怎么样的时候,自己的女人总是护的住的,哪里像是里面那个。”席慕下巴指了指屋内,张扬的不可一世。 “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反正不管是爷被扒皮抽筋也好,任谁都无法从爷的怀里抢走你。” 尤妙捂着席慕的嘴,不想听他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这段时间席慕常常从梦中惊醒,每次醒来都抱着她大喘气,有次还抱着她说了许久的对不起,她虽然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但他最近变多的承诺,让她隐隐约约猜到点什么。 过了一会,尤锦和秦玉从屋中出来,秦玉已经止住了泪,答应了尤锦把她送回王府。 见尤锦跟秦玉走了,尤妙也没多留,带着席慕回府。倒是席慕觉得奇怪:“不是说留下用膳,怎么就提早走了。” “在外头你始终绷着,不能完全放松休息,回去我亲手给你做饭,你在屋里躺着等我就是。” “夫人突然那么好,让为夫有些受宠若惊。”席慕还担心尤锦的事他没办好,尤妙生气来着,没想到她反而温柔小意,半点都不气恼。 “我晓得你平日忙的不可开交,新官上任还要应付你爹跟你大哥,每日处理的事情都不少,却还为我家的事分心。” 尤妙跪在席慕身后的软垫上给他按头:“你头疼不舒服忍着没跟我说的事我也知道,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有些事你可以告诉我,就算我没有你那种保护我的能力,但至少能替你分忧。” “妙妙……”戏谑的话突然说不出口,席慕握住了尤妙的手,“爷现在算是明白了夫妻的含义了。” 第131章 不要脸(抓虫) “你别光说这些好听话,遇到事又憋着不说。” 尤妙对席慕的在意比他想的要多一些。 她在乎家人的事,同样也没把席慕排外,要不然不会看到他心情不好,还装作没事人一样在她面前嘻嘻哈哈也不会不高兴了。 分家的事,基本上责难都不会朝着老伯爷和席金盛他们去,所以一切都冲着席慕来了。什么远亲的长辈都能教训席慕两句,席慕刚入翰林,真是被陛下考察的阶段,只能忍着受气。 除了这些还有白子越这个大敌,白子越是他的上司的上司,想都知道白子越那个小肚鸡肠的伪君子会想法子折腾的席慕。 “我知道你辛苦,有时候你苦恼不想笑也不用在我这里强撑着笑脸,我又不会因为这点笑容,多爱你多少。” 说完面对席慕危险的眼神,尤妙咳了两声:“当然也不会讨厌你。” 见尤妙红着脸侧头,席慕捧着她的脸用力的亲了两口:“既然夫人都那么说了,为夫以后定不会瞒着夫人任何事情。” 官场上的事刚开始是让自由自在惯了的席慕头疼了一会,后头他开始断断续续梦到了上一世的事情,人就像是慢慢多了经验,慢慢也习惯了。 他最近烦恼的事是因为上一世的记忆越来越多,他知道了不少不得了的事情,比如几年后几位皇子的明争暗斗,还有席金盛会支持哪个皇子。 对于席金盛他一直想不到该怎么处理,他没有把他当做亲爹,也知道他不会对他分家出府的事就此罢休,他这边因为祖父亲娘打算忘记仇怨不与席金盛为敌,但是席金盛那边却依然把他当做生死仇人。 前几天还设计想让他毁掉一宗卷宗,好把他赶出翰林院。 席慕不是软柿子,但又不能把席金盛给弄死了,还要保全伯府,所以一直在想法子。这些天做的梦给了他一个主意。 “太子之争?” 尤妙听席慕说完,愣了愣:“我记得在我的梦里,四皇子被封为太子,但半年后就因为赈灾出错,被废了。后面陛下没有再册封太子,但人人都说七皇子最被陛下看好。” “的确有那么一回事,但之后妙妙你在内宅就没关注了。有些事不能瞧表面,特别是这皇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帝心难测,哪个皇子的呼声最高,不一定是好事。” 席慕说的对,废太子的事之后,她就没怎么关注外面的消息,她连自己都是浑浑噩噩的活着,就算是改朝换代了也跟她没关系。 看着席慕侃侃而谈的样子,尤妙神情有些低落,老天让人琢磨不透,她本以为先知这件事只有她会有,但是席慕现在竟然能透过梦境慢慢想起上一世的事情。 他能预知的上一世的事情,对现在的处境是好事,但想到他在睡梦中时说的对不起,尤妙心情就觉得复杂了。 如果他有了他上一世的全部记忆,记起他们之间不堪的那些事,那她要把他当做这一世的席慕,还是把他当做上一世的席慕。 “……席金盛到后期就会开始支持七皇子,我现在做的就是想办法接近四皇子,让他愿意信任我,到时候四皇子登基,伯府因为我不会垮掉,而席金盛因为站错队也不会再耍花招。” “一切一定会那么顺利的。”尤妙笑笑道。 两人每次说开就像是只能有一个人心情好似的,席慕察觉了尤妙笑容的勉强,剑眉微蹙:“你这是又怎么了?担心太危险怕爷受伤?” “这是一点,还有……”是她说要坦诚,所以顿了一下尤妙就道,“你做梦除了这些,有没有关于我的?” “当然。”席慕毫不遮掩,“为夫梦到有个跟为夫长得一样的人对妙妙不好,所以明白了妙妙之前为什么对我那么抗拒,更疼惜妙妙。” 上一世的事被席慕归类于是个跟他长得一样的人犯下的错事。 “我……” “跟爷长得一样的那个人既蠢又坏,但却也是个可怜人,爷知道妙妙恨他,但梦中事梦中毕,妙妙千万别把他的是牵连到为夫的身上。” 席慕狭长的眸子泛着光,温柔的让尤妙忘了言语。 良久尤妙点了点头:“你们不一样。” 如果就算现在的席慕有了上一世的所有记忆,也不会是上一世的席慕,而是因为那些记忆更温柔的对她。 这个认知让尤妙心放松了下来。 她原本以为只有席慕因为在意两人的感情,所以变得小心翼翼,原来她自己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 尤锦把秦玉送回端亲王府又是一番波澜,让尤锦更确定的是端亲王的变化的确是跟他的身世有关。 尤锦恳求端亲王不要草草把秦玉嫁了,端亲王看着神色有异,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端亲王想把女儿早早嫁出去,就是想断了女儿的念想,但是看她想尽办法往外跑的样子,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主意。 想着,端亲王打量尤锦那张越看越熟悉的脸,深深叹了口气。 摆手让他走:“今天你做的很好,你跟玉儿不合适,以后别见面了。婚礼你不适合出现,王府也不会给你下帖子。” 被打发走了,尤锦见到席慕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揪白子越的小辫子。 看不惯彼此的舅郎因为共同的仇人暂时站到了同一阵线。 “白子越行事谨慎,大事上我们暂时找不到漏洞,最好的从小事入手,比如说他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娶妻,他是不是个天残。” 不像是席慕,白子越在后院方便一直营造的自己是个圣人形象,估计早就下定决心冲着秦玉去了。 听到席慕不正经的话,尤锦皱了皱眉:“我还是查找他经手过的卷宗,看有没有什么疏漏。” “等到你找出来,秦玉跟白子越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你——”尤锦恼怒,他是多想不通才跟席慕合作。 “这会就想白子越是个天残了吧。”席慕戏谑道,“他到了这个年纪未娶妻,从男女关系下手是最好的,查一查他是不是连个通房都没有,不用纾解。如果能查出他流连花丛就更是好了,越是表面工作做得好的人,查出这种事越让人接受不了。” “不像你一样是吧?”尤锦斜睨了席慕一眼。 席慕挑眉:“大舅子再嫉妒我,我可就要向妙妙告状了。” 这话说的简直不要脸。 第132章 出身 虽然觉得席慕说的法子下作,但终究还是自己女人重要。 席慕想办法查侯府里面白子越的后院,而尤锦就是去找三教九流的人查白子越在外面。 就如席慕所说的,白子越行事谨慎,尤锦查了两天没查出个东西,清俊的眉宇多了一丝烦闷。 那日,席慕提出从白子越男女事下手后,特别还跟他说了句,说他如果是为了一件得不到的东西来了兴致,最好还是省心不要浪费功夫。 免得开罪了端亲王与定远侯府划不来。 不止是席慕以为他是本来对秦玉无意,发现得不到秦玉了才开始争取,连秦玉本人也是那么觉得的吧。 这些日子他送秦玉回端亲王府,秦玉看他的目光不断在梦中浮现,她嘴里说着除了他她谁都不回嫁,说会相信他,但是他能察觉到她愿意回府只是不想让他生气。 要是她真的相信他的喜欢,就不会提起他曾经对尤妙的感情,说她从旁人听到他喜欢过尤妙,觉得是理所当然,他本该就喜欢那么温柔,温顺的姑娘。都是席慕多余破坏了他跟尤妙。 秦玉的性子霸道,她能不含怒意的说出这番话,已经是奇怪了。 他后面细想就是猜到她觉得两人没可能,又舍不得他所以贬低自己,不知道是洗脑自己好让自己放弃他,还是在洗脑他,让他明白对她的感情只是移情。 想到这些尤锦心中就涌起了一股急意,他不能硬把以前对尤妙的感情全部掰扯成兄妹之情,但他也清楚他对秦玉并不是所谓的移情。 想到她此刻可能在王府里胡思乱想,他就恨不得早些能见到她,用行动打消她那些疑虑。 尤立进了书房,就看到自个大哥烦恼的样子,挑了挑眉:“大哥这是在烦什么,是不是因为查不出白子越的神情?” 一年商场上的磨砺,尤立少年的身形逐渐成熟,五官依然清秀,但走在路上身上的气势却没人会把他当小孩看了。 听到尤立的话,尤锦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爹来了京城之后,一直都在找合适的营生,爹嫌我烦不带着我,我就去结交了不少朋友,大哥你派人找的人恰好是我认识的哥们,他告诉我的。” 尤立的话没让尤锦的眉头松开,反而让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你去认识三教九流的人?!” “做生意本来就该认识那些人,总不能让我认识官场的人吧?” 说着见大哥要伸手打人,尤立嗷嗷叫的到处跑:“大哥你还想不想知道白子越的事了,按着你的方法正常的程序,是那些人顺着你派的人查到你,然后在威胁你从你身上讨到好处,幸好有我拦着。” 听到这个尤锦愣了愣:“真的?” “大哥你难不成以为这些做黑的人,还能像是你平常认识的那些人一样,跟你讲道理收了钱就一定会办事?” 尤立呲了一声:“白有白的做法,黑有黑的做法,幸好大哥你有我那么个聪明伶俐的弟弟,你想查的事交给我就事了。” 听到尤立讲话那么江湖习气,尤锦不再犹豫的拎起了他的衣裳后领:“你少去接触那些人,我自己想办法。” 尤立自从发现自己打不过席慕之后,拼命的练拳脚功夫,一身的腱子肉。 被尤锦拎着后领脚一蹬就跑了:“大哥你放心,交给我就是了。” …… 尤锦这边有尤立帮忙,而席慕那边就有李氏帮忙了。 对于内宅的事情,席慕就是有再多主意,也比不上当了几十年主母的李氏。 这不没费什么功夫,李氏就把白子越的房事查的清清楚楚。 白子越有两个陈氏给他安排的通房丫头,虽然他不是经常宠幸,但有一个还小产过,白子越不可能是个天残。 这个消息让席慕有些失望,但是听到白子越一个月都不一定去一次通房的屋里,席慕摸了摸下颌觉得有戏。 都是男人,不是那玩意不能用的,这个数目就不正常。 席慕坚定了要朝这方面继续查下去,带着欣喜去找尤锦,晓得他在尤立的帮助下也有了些眉目,略微失望。 尤立知道的事他自然也知道,他就是想利用尤锦什么都不懂,把他当做靶子转移力,顺便让他吃个闷亏,没想到却让尤立给破解了。 “白子越在外面有座宅子?里面养的有女人吗?”听到尤立的话,席慕没当回事,他们这个身份在谁在外面没有几个宅子,除非能查出里面有从花楼带出来的女人,基本上就是白瞎。 尤立瞪着眼,对于席慕就算他成了他的姐夫,他也没办法对他有什么好态度。 “女人没查到,但是查到那宅子守备森严,里面下人不多一个个的都还是锯嘴葫芦。”尤立见席慕正色,得意地道,“这样奇怪了吧,他经常去的宅子,守的还那么严,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既然那么严,那你能变成耗子钻进去,知道里面有什么?”席慕揶揄道。 说完,席慕见尤锦沉默的坐着,进门以来就没见他说过一句话,好像本该不是他着急的一样。 席慕皱了皱眉,最近这两天端亲王府跟定远侯府联姻的事已经传出来了,虽然还没有搬到台面上来说,但这就是个预兆。 就这样了他还不急。 “你是不是想明白了,觉得秦玉可有不可有。” 尤锦摇了摇头:“我在琢磨我的身世,我拿身世问了我爹,他说李大伯担心我的来历,曾为我查过。” “怎么?”尤立都不知道这件事,闻言好奇道。 “没什么,说我亲生父亲很有可能是个强盗,而我的亲生母亲很漂亮,似乎是被强占的,所以在生下我之后就把我扔了,人也自尽了。”因为这出生太差,所以尤富知道后连周氏都没有告诉,打算跟李大虎一起烂在肚子里。 尤锦套出来,尤富还再三说这身世查的不准确,很有可能是错的。 如果这身世是真的,那他连入考科举的资格都没有,所以端亲王是因为这样才说他配不上秦玉? 与此同时,比席慕跟尤锦先查到尤锦身世的白子越,看着端亲王曾经宠妾的画像,嘴角的笑容不断放大。 他一开始就是从端王府下手,没想到一查就查出了那么有趣的事情。 情人成了兄妹,秦玉知道这件事怎么可能不死心嫁他。 第133章 真相 一个人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就容易放松精神。 特别是白子越最近春风得意,渴望许久的胜利纷纷来临。 席慕还能不知道白子越的德性,为了让他得意忘形,还故意露出点把柄让他的人抓住,营造出一副他就算考上了探花,在官场上依然是个没脑子的纨绔子弟。 席慕负责让白子越放松警惕,而尤锦仔细盯着白子越名下守卫森严的院子,终于叫他们盯出了一个人来。 那院子想混人太难,负责采买的人就那么两个,看着都是白子越的心腹。布置的那么严实,要不是终于有了线索,席慕都想直接派人闯进去了,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值得白子越那么躲着藏着。 估计是心情好,最近白子越常去那院子,每次都是他一人进一人出。 终于在一日,白子越疲惫的从院中出来,隔日晌午时分,里面出来了个奇怪的男人。 奇怪的不在于他穿了什么稀奇的服饰,而是身为一个男人,他脸上涂了厚重的脂粉。 听到关于那男人涂脂抹粉的形容,尤锦表情慢慢难看。 难不成真叫席慕那厮说对了,白子越喜欢男人? 尤锦这边有了消息,席慕那边立刻就收到了,听到那院子里走出来的是男人,朝尤妙挤眉弄眼:“来看上次在江南我还给他安排了个好对象。” 席慕说的那次是白子越约尤妙,席慕弄了个男妓去气白子越。 “在梦里白子越似乎十分不喜欢跟女人亲近。”不知道是不是被席慕说的话影响了,现在尤妙想起上一世的白子越。 两人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身边伺候的好像都是小厮,而且他似乎不喜欢女人。 有次他扶她上下马车,窗帘浮动,她看见他擦了他扶她的那只手。 那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往那方面想就能想出很多的蛛丝马迹。 想着,尤妙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席慕:“如果他喜欢男人,他与你作对不会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吧?” 席慕被尤妙看的发毛:“胡思乱想个什么,怎么可能!他就是喜欢男人,我也是他的仇敌……” 说着席慕就恶心的说不下去,别人向来知道他厌恶白子越,都聪明的不会把他们扯到一块去,而尤妙一来就说那么恶心的。 要不是尤妙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别人敢那么打趣,他早就一腿踹过去了。 “我也就是说个假如。”见席慕剑眉都要搅到一块了,尤妙就不敢再说。 见尤妙虽然不再说了,但低着头明显还在乱想,席慕气的把人扔到了床上,让她知道她的男人有多笔直。 那么一会的功夫,席慕神清气爽的去尤锦那儿,晓得了他派人接触那男人,发现那男人身边有暗中守着的人,未免打草惊蛇,计划竟然暂时卡顿了。 闻言,席慕翻了个白眼:“哪有那么多麻烦事。直接把人抓了就是,暗中的人也一网打尽,不愁找不到线索。” 可以用武力镇压的,席慕坚决不会让脑子拐那么多道弯子。 “如果是白子越故意设下陷阱?” “那又怎样,他的院子出来那么一个花枝招展的男人,爷好奇一下派人把人抓了,不是理所应当的事?” 不知道院子里面有什么,闯入院子白子越估计就能把证据毁了。现在把柄在外头晃荡,不抓不是可惜了。 “最近定远侯府的人频繁去王府,你还想再耗?”席慕用的虽然是问句,但就算尤锦犹豫,他也决定下手抓人了。 这段时间尤锦稍微明白了席慕的行事准则,跟他的完全不一样,开始觉得席慕行事是太过鲁莽,完全是世家公子那一套什么都不管不顾,现在却觉得比起席慕他太过畏首畏尾了。 “那就抓。” 要抓人,尤立认识的那些三教九流自然不敢动手,席慕直接指派了自己的人。 不过听说那涂脂抹粉的男人,动起手来像是练家子,席慕跟尤锦互看了一眼。 难不成真被耍了? 此时的白子越还不知道自己的人要被抓了,正在端亲王的安排下,等着跟他的未婚妻见面。 今日一过,明天他们的婚讯就会由端亲王府宣布出去,或许端亲王还会去宫中亲旨,让这桩婚事铁板钉钉。 白子越冰冷如蛇的眼睛泛起了笑意,最终还是他赢了。 席慕考科举又怎样,被亲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窝在小小的翰林升迁无望,只能看着他一步步的领先与他。 如今他有了端亲王府为岳家,席慕曾给他的阴霾,彻底从他头上消散了。 秦玉精神不济的靠在软榻,白子越进门也不曾抬头:“出去。” 声音沙哑难听,不知道是哭过了多少次。 白子越没出去,而是在秦玉的面前坐下,就像是没看到她的憔悴,笑道:“听说郡主擅棋,不如我们下盘棋如何?” 旁边守着是下人去拿棋盘,秦玉抬眸狠狠瞪了白子越一眼:“你就半点自尊不要,明明知道我想着别的男人,竟然还想娶我。” 白子越放在腿上的手捏了捏,旋即嘴角挂起了一抹笑:“那又怎么样。” 反正最后的赢家是他就行了。 …… 可惜最后的赢家始终不会是他。 席慕跟尤锦押了人到王府,席慕看到定远侯府马车,笑的肆意张扬:“咱们这可是来巧了。” 抓到了人审了之后再查证,怎么说他们也要到明天才会来端亲王府,期间还会因为白子越发现自己的人被抓了,增添各种变数。 但不知该说是白子越太不得人心,还是太过变态。 抓到了人席慕那套折磨人的手段还没使出来,那男人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一切都招了,剩下几个侍卫倒是嘴巴硬,但奈何那男人手上还握有证据,所以那几个侍卫就是哑巴也无碍。 光是这个男人就能毁掉白子越了。 本来发现那男人会拳脚功夫,不像是青倌,席慕他们还以为没戏了,抓到人审了审,本来都抱着再想其他办法的念头了,没想到倒让他们审出了惊天的东西。 席慕看向旁低着头洗净了脸的青年,没了厚重的□□,看起来还有些英武,席慕想到他之前说的话,到现在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还没平复下去。 本以为白子越养个男人,是为了上的,哪里晓得在这个男人口中,白子越是为了被上。 世家子弟中好男色的不是没有,碰那些男人席慕都觉得恶心,没想到白子越竟然还能躺平了让人进出。 但是再想白子越那小娘们身板,娘们般的阴毒性子,也怪不得喜欢被人压了。 有了能让白子越不会成为端亲王女婿的隐秘,尤锦浑身一轻他总算没有愧对秦玉的信任,可端亲王府的下人应该是得过吩咐的,尤锦一出现就把门关的死紧,席慕递帖子他们也不接。 “我们王爷下了命令,两位大人来不能通传,两位大人就不要为难小的们了。” “怎么办?有了证据去没办法送到王爷的眼前。”知道了白子越的秘密,席慕的目标达成,看着就不像是跟尤锦一条阵线的了,直接站在一旁像是等着看笑话。 “不然你跪下,看看能不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尤锦本来想跪,但听到席慕的话,掀袍子的手顿了顿,只能继续与守门的小厮交涉。 “不是小的不为大人通报,实在是王爷下了死命令。” 看着小厮为难的表情,尤锦略微迟疑塞了一个金元宝过去:“还请小哥想想办法,在下的确有十分重要的事要禀报给王爷。” 席慕在旁看的挑眉,本以为按着尤锦清高读书人的性子,怎么都用不出这一招,看来他还是真喜欢秦玉。 秦玉那丫头有什么好喜欢的,席慕回想当年他们差点定亲那阵子就打冷颤,又不可爱又刁蛮。 尤锦说不定跟白子越一样都有受虐嗜好。 …… 若是碎银,守门的小厮估计就拒了,那么一大块金子,小厮左右看了看,就让尤锦等着,说去找管事探探口风,看能不能成。 说来也巧,小厮找管事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王府的世子爷。 世子爷听说尤锦有要事求见,亲自过去。两人相见,世子爷还不知道尤锦可能是自己便宜弟弟,单单心疼妹妹,听他说有办法让端亲王收回成命,想了想就把人领进了王府。 席慕跟在后面一起进了王府。 他实在太好奇白子越被当着未来岳父,被他的情人说他喜欢被人压,他的表情了。 …… 就是被秦玉嫌弃,白子越也稳稳在她面前坐着,没有移动的打算。 下人见到这一幕都说白子越脾气好,郡主嫁给他之后会被他好好疼惜,但实际上白子越迟迟不告辞,不过是觉得舒服罢了。 看着秦玉越绝望越厌恶的眼神,他心里就越高兴,他是赢家自然要享受这种赢家才能享受的待遇。 闲适的情绪终结于他的长随慌乱的求见。 扫了眼叶喜,白子越皱眉:“郡主面前怎能失理,有话回去禀报。” 叶喜急的上火,背上出了一背的汗,见主子没放在心上,哪里敢真的就那么走了。 “少爷,是急事!” 听到叶喜的声音都有些变调,白子越敢想起身,秦玉扯了扯嘴角道:“若是天大的急事,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怕是白大人哪个红颜知己想大人了吧。” “白大人可是说了要陪本郡主下棋的。”秦玉拿起棋子,随意放在了棋盘的一角。 白子越执黑子:“既然郡主相邀,在下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这世上没人能看他的笑话,白子越勾起嘴角,他也不会让任何人看他的笑话。 旁边守着的婆子见状要把叶喜拖出去,叶喜看着白子玉的背影,越急越说不出话。 被推搡出了门槛,吼道:“王金胡同。” 白子越脸色猛然一变,终于不是无动于衷了。 瞧到白子越这个样子,秦玉更不可能让她走,看戏的人一下子就掉了各个。 “王金胡同是什么地方,难不成是白大人养红颜知己的地方?跟王府联姻,白大人在外依旧风流,这可就让本郡主伤心了。” “那是我一处产业,若是郡主喜欢,以后送给郡主便是。”白子越虽然还维持着脸上的淡然,但已经没有再看棋盘,没有了消遣的心绪。 “事无不可对人言,若是跟红颜知己没管,就让你这小厮说出来本郡主跟你一起听听。” 叶喜见主子还那么耽搁,心如死灰,觉得也不用他来说了,估计席慕等会就会领着王爷亲自过来。 …… 席慕这边,端亲王听到尤锦又上门,脸板着不愿见人,世子爷在旁边劝,端亲王忍不住道:“你帮着他说话,你可知道他是谁?!” “父王可是因为他的出身?”过来的路上,世子爷跟尤锦交谈,自然就知道了自个父亲很有可能是嫌弃尤锦的出身。 在他看来尤锦的出身的确不行,尤锦也道他今日只是想让端亲王知道白子越的真面目,从端王府出去就会上折子,亲父为贼的事不能让他为官,他便会辞官认罚。 “你知道他的出身,你还……”端亲王瞪大了眼,脑子错乱,自己的儿子要撮合弟弟跟妹妹,是他在做梦,还是他儿子疯了。 见端亲王惊讶的样子,世子爷叹了口气:“父王何曾那么在意这些事情了,就算他亲父身份不堪,他也从未见过他生父一面,不会沾染上什么习性。” 听自己大儿子说自己不堪,端亲王脸上又红又黑,怒吼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世子爷把尤锦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他押了人来,说是白子越品行有瑕,父王就是不待见他,为了妹妹的幸福,还是见一见人吧。” 端亲王还有些没有从尤锦很有可能是他爱妾,跟山贼生出来的孩子回神,良久才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按理说李大虎都能查到的事情,端亲王多费些心,不可能查不到,他只是先入为主的尤锦那么优秀,年纪合适,长得与他宠妾相似,所以就一定是他的种。 再者他妾侍的事对他来说就是心里头的最不想掀开的一页,当年他脱险之后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宁愿相信她是死了,也不愿意相信她是护着他,很有可能被山贼糟蹋了。 在端亲王心中宁愿相信他的女人另有机遇,生下了拥有他血脉的尤锦,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疼爱的女人为别人生了孩子。 所以乍听到这些话,端亲王心中又惊又怒,却无法否认尤锦的说法,比他想象中更符合实际。 第134章 怀孕 尤锦的身世不论,被抓的那白子越的小情人,不知道是多恨白子越,进了门只差没把白子越底裤全部掀出来说个干净。 这人姓齐,是个武将之后。 白子越想要选解决他生理问题的男人,按着谨慎的做法,应该是选个能完全控制的人,比如说没身份没地位,就是没了命也没人会管的平民。 可惜白子越是雌伏的那个,他估计是受不了自己被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压,所以找的伴都是精挑细选。 齐连并不是他的第一个,但却是第一个用听话骗取他的信任,恨他恨得想杀了他的。 齐连小时候家世不错,父母去世后就日渐败落,后面当了白子越的侍卫,再然后被白子越瞧上,被威胁强迫去满足白子越龙阳癖好。 脸上涂粉是白子越定的,大约是想让他打扮娘气些,这样别人就以为齐连是下头的那个了。 说道后面,齐连顾忌不了周围站着的人,骂了句脏话:“他说那地方脏,宁愿做躺着的那个,说的正义凛然,我进出之后他还来舔我……” 齐连说的详细,众人脑海里齐齐浮现画面,饶是席慕这种见多识广的,肚子翻滚差点吐出来。 “别说这些!”端亲王受不了的拍了桌子,差点他就给自己女儿找了白子越。 “听说白大人在王府做客,要不然小侄去把人领来对质?”席慕嫌事不够大,建议道。 不过不用他去领人,知晓一切的白子越脸又青又白的再往他们这边赶。 他走的每一步,都让人有种他摇摇欲坠,下一步就会倒下的感觉。 …… 端亲王还能不知道席慕想看笑话的心情:“这件事关乎白子越的名声清白,一切未查明之前,本王哪一方都不会相信,剩下的事本王会亲自处理,你们先回去吧。” 席慕拱手:“小侄相信王爷一定会还这位齐公子一个公道。” “你放心,本王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也没人可以在本王面前说假话。” 说着看向尤锦:“你的身世不一定就是你所想的那般,过一阵子本王查明了,你再向外宣布。” 闻言,尤锦去看端亲王的神色,可惜什么都没看出。 拱手应了。 两人从端亲王府出来,席慕从头到尾又看了白子越一遍:“爷听王爷的意思,怎么像是你是他私生子一样。” “别胡说。” 虽然那么说,尤锦的眉头依然紧皱。 席慕啧了声,不与他继续说话,扇子一挥便走了跟回府的另一条路。 “你要去哪?” 见席慕无事不回家陪尤妙,护妹狂魔尤锦眉头皱的比之前还紧。 “去跟四皇子喝茶。” “四皇子?” 席慕没在跟尤锦解释的意思,潇洒的走远了。尤锦看着他的背影,谁不晓得兴安伯与皇后一脉走得近,按着席慕的小心眼的性子,估计是又想给他亲爹使绊子了。 几天后,京城关于端亲王府要跟定远侯府联姻的消息一扫而空,反而白子越似乎是得罪了端亲王,被连降了两个职位。 虽然是降职,但惹怒了端亲王,虽然小命还在,但基本上这辈子白子越都不想升迁的事了。 席慕最喜欢的就是落井下石,在别人惨的不行的时候在去狠狠的踩一脚。 所以端亲王看定远侯的面子,没有把白子越喜好男色,还喜欢雌伏这事说出去,席慕不用给这些面子,便帮白子越宣扬的出去。 弄了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在白子越上值的路上拦住他,说要伺候他爽快。 一群肌肉都要把衣服撑开的男人,穿红戴绿,脸上还抹着脂粉,那景象在京城传了许久都不停歇。 席慕怕白子越以为这样一切就算了结了,还特意给他送了封信过去,告诉他这一切还只是个开始。 还贴心的随信附赠了一本男人办事的画册,说当做白子越被贬官的礼物。 不知道白子越是被打击的惨了还是如何,收到那么一封信,他也没有回击。 关于这个尤妙想了想,就想明白了原因。白子越重视面子,把好男色当做人生最丢人的事,如今秘密被拆开,还被席慕放肆宣扬。 白子越本来就不是心性坚韧之辈,外面的那些讨论流言就像是刀子一样往他身上刺,他估计会被打击的消停很长一段日子,才会有力气再爬起来了。 说来也是他倒霉,跟谁作对不行,去跟席慕不忌手段的人作对。 听到席慕说要送黄瓜萝卜之类的东西去定远侯府,尤妙看着席慕得意的样子,迟疑了一下跟他凑在了一起,一起想要做什么能把白子越给气死。 至于尤锦的事,端亲王找到了当年的稳婆,确定了尤锦怎么都不可能是他的孩子,心里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虽然还是没让秦玉去跟尤锦相见,但也不急着给女儿定亲了。 尤锦也查出了他跟端亲王曾经一个侧妃长得相似,猜到了事情的始末,觉得这一切太巧,不过幸好没有有情人终成兄妹。 估计要等到端亲王慢慢释怀了,尤锦才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这之中比较好的事,就是尤锦上报了自己的出身之后,陛下根本不在意反而欣赏他的诚实,让他比席慕先升了官。 依然在翰林院当助手的席慕:“……” …… 日子到了八月,席慕虽然依然升迁无望,但却迎来一件人生中的喜事。 他家妙妙接连呕吐了几天,在几位大夫的确诊下,确定肚子里揣了孩子。 听到这个消息,席慕兴奋的想抱着尤妙转圈圈,但想到大夫孩子才怀了两个月,尤妙最好路都少走直到满三月坐稳了胎。 不能抱着转圈,席慕就兴奋在屋子里绕圈圈,而尤妙还不能从怀孕这事中回神,呆愣愣的坐着发呆。 夫妻俩不像是有了孩子,倒像是中邪,尤妙失魂,席慕跳大神。 等到席慕终于发现尤妙太过安静,凑到她面前,尤妙便搂着他狠狠的哭了起来。 “我怀孕了……” 席慕安抚地顺着尤妙的背,听到她下面一句话,脸色就是一黑。 “我以前以为你会断子绝孙。” “爷算过得几次命都是大富大贵,子孙满堂……”席慕黑着脸道。 “你不是说那些信不得。”尤妙擦着眼泪从席慕怀中坐起,“席慕,你说我这会不会是做梦?” 不止家里面好了,席慕好了,连她也有了孩子。 “傻妙妙,要不然爷给你咬一口?” 席慕随口一说,尤妙打开他的衣领,毫不客气的咬上了他的肩膀,席慕吃痛的缩肩,他娘子这牙口也太好了。 咬出一个深深的牙印,尤妙抽泣着抬头:“疼吗?” 席慕抚摸尤妙的发丝,宠溺地道:“不疼。” 然后尤妙埋头又狠狠的咬了一口,席慕放松身体,尽量让自己的皮肉软些,别伤了他娘子的牙。 第135章 恶毒 怀孕是大事一件,尤妙跟席慕的兴奋劲过了,尤妙就派人去通知了她的父母。 席慕在旁还特意交代,让岳父岳母要保密,没过三个月不能让旁人知道。 见席慕表情肃穆,尤妙捂嘴偷笑:“不是不屑这些神鬼的东西,现在大夫的随口一句你都那么相信。” 怀孕有个说法,未满三个月不能说,以免惹怒胎神。 大夫给尤妙把脉后,席慕一直问注意事项。大夫被逼的没话可说了,就只能跟席慕扯习俗,没想到席慕倒是听进去了。 “这孩子咱们是咱们的心肝,自然要小心护着,为了他让我去拜佛都可以,更何况守这规矩。” 对于重要的东西,席慕一项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自从晓得了尤妙有他们上一世的记忆,他又开始会做许多预知梦后,他给寺庙的香油钱就没少过。 这次尤妙怀孕,他都想着去给寺庙的佛陀镀上一层金身。 这次席慕说的话尤妙没笑,摸着肚子:“伯府那边你不打算通知。” “要防着的就是他们那边的人,怎么能说。” 尤妙:“娘要是知道咱们瞒着她,之后知道了一定会生气。” “娘会理解我们的。”席慕理所当然的态度,叫李氏知道了,定要骂他一句不孝子。 席慕见尤妙摸肚子,也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去抚摸她的肚子。 他从梦中知晓他跟尤妙上一世一直求子不得,虽然上一世他求子只是为了留住尤妙,如今尤妙怀孕,对他来说就像是完成了个宿愿一样。 “累不累,要不要去榻上躺着,以后你别去厨房了……”席慕想到尤妙为他下厨,他心满意足的感觉,下定了决心,“以后我亲自下厨为你做膳。” 席慕本以为尤妙听到会感动,没想到她身体一僵,沉默的看着他。 那目光的意思分明写着拒绝。 席慕看到眼眸半眯:“妙妙竟然小看爷?” 事实上尤妙不是小看,而是对席慕在杂事上的技能完全不看好。 她还记得席慕说要学着给她按摩,学了许久,每次替她捏肩就像是要把她胳膊拉脱臼。 有按摩在前,席慕说要学做菜自然是炸厨房。 席慕试了几次,就是厨子把一切给他弄好,他只是把菜丢下锅都差强人意,干脆也就放弃了。虽然不能做菜,但席慕却当起了尤妙的手,只要两人一起用饭都是他喂她。 尤妙挡不住也就随他,只是特别警告地说:“你现在对我这般好,以后只能对我更好,要不然以后你只是对我这样,我都要嫌弃你冷落了我。” “妙妙放心!”席慕用力的拍了拍胸脯。 尤妙见过妇人怀孕身材变形的模样,见席慕这个样子只是哼笑,席慕爱色,她一直好看他才觉得怀孕是件好事,等到她身体开始肿胀了,估计他就有多远溜多远。 要是席慕知道尤妙在想什么,估计就要嘲讽一笑了,他娘子的记性可不大好,他可是能在她长了尸斑都还能抱她的男人。 说起来觉得夫妻俩过得热闹,但尤妙怀孕这段时期,恰好是席慕跟四皇子那派越混越熟,翰林院考核已过,得了个五品官职。 所以席慕并没有多少时间陪她,干脆就把人送到了状元府,让她在娘家待着,每日下值再去接她。 嫁了人能常回娘家的女人都足够让人羡慕了,特别尤妙嫁的还是大家族,周氏每日都不忘夸自个女婿好,听得尤妙也觉得席慕好像好的不了。 过了三个月,李氏迟迟知道了消息,恨不得把席慕打的满头包,非要把尤妙接到伯府照顾。 李氏想的是一是照顾媳妇,二是感觉席金盛的脾气好了不少,想看看能不能缓和关系。 这关头幸好席慕的大嫂也怀了孕,李氏腾不开手,尤妙也不用去伯府了。 尤妙觉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想起了上一世这个时期席大少夫人似乎也怀了孕,但这个孩子是没保住的。 至于什么原因,那时候对外说的,好像就是席大少夫人体弱,所以三个月没到就小产了。 想起了这事,尤妙就跟席慕说了声,她本意是想提醒席慕让他去叫李氏注意,却没想到把席慕下出了一身冷汗。 席慕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逼着她在床上躺了几天,大夫再三确定说她可以到处走动了,席慕才放下了心。 至于席大少夫人,席慕暗示过李氏几次,也派了人去看着,见席大少夫人重视她那肚子,连床都不常下,略微放心。 不过到尤妙肚子五个月的时候,席大少夫人的那个孩子还是流了。 席慕跟尤妙听到这事觉得的可惜,估计是那孩子真跟席大少夫人没缘分,所以两世都没守住。 除此之外,尤妙更在意自己的肚子,平日入口的东西都叫人验过几遍才会入口。 妇人小产并不是少见的事,但不知道怎么外头隐隐传着,是尤妙肚子的孩子克了席大少夫人的孩子,所以才叫席大少夫人小产了。 完全没逻辑尤妙听了都没往心里去,但却发现府中的守卫变得森严了许多。 想了想,尤妙就明白了席慕是怕席金盛相信了这无稽之谈对她出手。 “依照席金盛下作的德性,说不定这谣言就是他传出来的!”席慕搂着尤妙咬牙切齿地说道。 席金盛冲着他没关系,他冲着尤妙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叫人恶心了。 “外面说几天就没事了,大不了这段日子我叫念夏不要去打听外面的消息。” 自席大少夫人怀孕之后她连见都没见过她一面,怎么可能去克到她的孩子。 尤妙抚摸肚子,五个多月已经摸得到胎动,她手抚上去,肚皮就动了下。席慕虽然说着话,但一直盯着媳妇的肚子,看到动静,立刻把手放了上去。 不知道怎么肚里的孩子似乎不怎么喜欢席慕这个爹,每次尤妙摸的时候就动的欢,席慕一摸就风平浪静。 这会也是,席慕手放上去,肚子就没了反应。 “……”席慕等了半晌,磨了磨牙,“一定是个混蛋小子。” 那么一打岔,两人就不再说席大少夫人,本以为这事就那么结束了,却没想到还有后续。 某日,大房派人上门求见尤妙,开口就是要把尤妙接回伯府养胎。 听到这话,尤妙愣了愣:“这是大嫂的意思?” “大少夫人就是那么吩咐奴婢们的,说接三少夫人回伯府照顾。” 简直莫名其妙,尤妙要是会点头跟她们走就有鬼了。席大少夫人才流产,不管触霉头这件事,她时候回伯府,让别人看着不就是她故意炫耀,坐实了她克席大少夫人肚子的事。 “这事我要跟我家爷商量,你们先回去吧。” 领头的两个丫鬟互相看了一眼,齐齐跪下:“三少夫人去看看我们主子吧,她最近心情不好,动不动就落泪,三少夫人今天去劝劝大少夫人也好啊。” 尤妙皱了皱眉,看她们的架势,估计她今天去了,说不准就回不来了。 “去自然是要去的,也不急这一时半会,我身子重就是要出门也要妥帖准备了。” “三少夫人,你不能自个孩子好好的,就不顾念情分,拿刀子往我们家主子身上刺啊……”见那两个丫头哭闹着要往尤妙身上撞,念夏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人,连忙叫守着的下人把人拖开。 看她们的样子,她要是不明白她们是来故意闹的就怪了。 “三少夫人……我们夫人把你当做亲妹妹,你怀孕她送了那么多的补品,你怎么能这般对她……” “……三少夫人难道不用为肚里孩子积德行善……” 这两个丫头哭闹不停,守门的婆子差点拉扯不住,尤妙听到她们提到肚子里的孩子,抚了抚心口,让人把她们嘴塞了。 “把人绑了,我要去伯府问问我大嫂,她这两个丫头是什么意思。” 见尤妙气了一下,就平静了呼吸,那两个丫头看着觉得可惜。 把人拖了出去,尤妙喝了一盅安神汤,觉得自己情绪足够平静,才来想刚刚发生这事。 不用疑惑,席大少夫人一定是相信了外面那些滑稽的流言,恶毒至极的打起了让她一命赔命的主意。 怪不得那两个丫头进门就说有秘密的话要说给她听,让她把屋中的下人挥退,幸好她觉得奇怪没听她们的,要不然她们不能说动把她接到伯府,竟然就打算撞她肚子。 第136章 厉害 “大少夫人竟然会那么恶毒。”念夏想起刚刚那两个丫头的狠劲,现在都还觉得后怕,要是刚刚她拦的晚了,她家夫人的肚子出了差错,她们这一屋子的下人都不可能被席慕饶过。 “不过大少夫人就不怕除了差错,无法向伯爷和伯夫人交代?那么肆无忌惮,会不会是别人从中作梗,借着大少夫人来折腾夫人。” 念夏的这个想法,尤妙刚开始也想过,席大少夫人的性子,尤妙算是知道一二。 她平素喜欢别人提她书香世家才女的名头,喜欢表明她的身份跟她们这些妯娌不一样。总的来说就是好面子需要被捧着的性子。 自从分家之后,伯府的名声多少受了些影响,什么话都有,就已经让席大少夫人觉得丢了脸面。 加上席华被席金盛灌输的越来越讨厌席慕这个弟弟,席大少夫人不可能不被影响,再加上小产就想出这种昏招。 那么肆无忌惮,估计觉得老伯爷被送到临县修养不会出手。加上席慕升迁在望,真出了什么事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闹起来,只会想法子把丑事抹平了。 说起来这些都是尤妙的猜测,但她觉得事实应该跟她想的差不离多少。 人是从伯府派出来的,而且都是大房的人,总不可能有人把刀架在席大少夫人的脖子上,逼她把她身边的下人派出来害她。 为了避免席慕担心,尤妙没派人去告诉他。 但是这些天席慕心绪不宁的,一直让人盯着府里,下人传了话他就青了脸,急急忙忙挂了假。 让他那些同僚看了,不知道嘲笑他没夫威,还是羡慕他家中有个需要小心呵护的娇妻。 要知道翰林院的老学究,一大把年纪了,孩子不少,家里的夫人别说小心呵护,每天到了下值的时候都恨不得再多点事情,把时间用在公事上,好逃避回家。 “有没有那儿伤着了!”席慕没进门见到尤妙的身影便大声吼道。 进了门更是急切的从头到尾的把尤妙摸了一遍,让旁边的丫头看着都羞红了脸,低着头往外退。 “请大夫看过了没有?受惊了没有?有没有觉得哪儿疼?”席慕一边摸,一边发问。 席慕摸得仔细,尤妙本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见他问的那么正经,就没忍心打掉他的手。直到他的手在她胸前停留的有些久,才抓着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我没事,大夫来看过了,汤药也喝过了。孩子也好好的在肚子里。” 尤妙那么说,席慕那口气还是提着,把人纳入怀中,席慕想用力抱抱尤妙确定她的存在感,但这一抱中间的肚子格外碍事。 席慕低头看了眼:“坏小子。” 话虽然那么说,手却温柔的摸着尤妙的肚子:“你吓到了没有?等会你爹就去给你报仇去。” 席慕说完,尤妙的肚子微微一动,就像是孩子回应了席慕的话,支持他去报仇。 这还是第一次席慕摸尤妙的肚子,肚子里的孩子在他手下活动,虽然就那么一下,席慕的凤眼也瞪大了,连着手尤妙看着都有些发颤。 尤妙有点懂席慕的想法,因为他从小被他爹当做仇人看,所以他对生孩子一直都不热衷,没后他并不介意。 虽然不知道他在她身上为什么改变了想法,想要一个她跟他的孩子,但她怀孕后他一直学着怎么当一个好父亲她是察觉得到的。 时不时温柔的抚摸她的肚子,从大夫那儿知道小孩在肚子里五六个月能感觉到声音,骂完坏小子,晚上趁着尤妙眯眼的时候,还抚着她的肚子说对不起。 半梦半醒间发现这事,尤妙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笑。 这孩子还没生出来,她都能感觉到等到生出来席慕会疼他疼到骨子里。所以说席大少夫人要是觉得席慕会因为这段时间要升职,而不跟她计较她的手段,就想的太容易了。 对席慕来说,现在她跟孩子应该比他的命还重要。 “不愧是我席慕的儿子,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咱们不憋着气。” 席慕抱着尤妙的肚子说了会话,见尤妙神色正常,确定了她没有被吓到,就准备去见几个心存歹意的丫头。 跑到他席慕家里动手,不知道是谁给她们的狗胆。 那几个丫头被尤妙叫人绑了扔到了柴房,她本意让席慕带到伯府去,给席大少夫人警告就行了,但见席慕气冲冲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 “你不会要动手吧?” “爷是那样的人?爷从来不会对女人动手。”只是他不会亲自动手,却不介意让下人代劳。 “毕竟是大嫂的下人,带到伯府问清楚的好,免得你跟你大哥再生芥蒂。” 要是问席家尤妙最头疼的是谁,就属席慕的大哥席华。反正席金盛打算跟席慕不死不休了,头疼也没用当做敌人就是了。 而席华在他们的帮助下应该会躲过上一世的坠马,成为接替席金盛的家主。 要是席华不是个明白人,跟他爹一样脑子那么浑,席慕跟伯府的关系就不会有好的一天。连乡下村里都重视家族亲戚,席家这样的大世家,席慕又是嫡系,关系坏个两三代,他们三房就跟兴安伯府席家关系不大了。 尤妙倒是不在意这些名头,但就怕席慕介意以后他的后人进不了席家族谱。 知道尤妙是担忧他,席慕摆了摆手:“他现在跟席金盛一样恨不得让我死了。” 他指的自然是席华。 分家之后,席华在老伯爷的劝说下,尝试放下芥蒂跟席慕兄弟和好。对于这景象,席慕当然欣然接受。 可是席华三句离不开让他去求席金盛原谅,让他辞官离开官场,发现他亲近四皇子,觉得他是跟席金盛作对,想要害伯府。 兄弟俩大吵了一架,仇怨更甚。 接连事情,老伯爷上了年纪,尤妙又说老伯爷是病逝的。 席慕为了让他放宽心,直接把人劝到青山上修养。 没有老伯爷在其中做调节,兄弟俩的感情越来越差,席华根本不听席慕说话,反正他只要不按着他说的做,就是不对的。 “妻儿的公道,爷怎么都讨得回来。”说完,席慕怕尤妙的担心,安抚道,“你安心养胎,今天忍了这口气,他们就敢有下次。” 尤妙怕席慕冲动闹得太过,想跟他一起去,席慕好说歹说,把人又送到了状元府。 顺便还打包了衣物,之前他只是上值的时候偶尔把尤妙寄放在娘家,现在干脆自个也搬到了状元府,打算当个上门女婿。 这种对于男人是丢人的行径,大约也只有席慕这种不在乎世俗观念的人做的出来了。 对于尤妙夫妻,尤家人十分的欢迎,尤妙觉得不好,但这些日子陛下见尤锦那么大龄还没娶妻,有意给他赐婚,端亲王见有人争,口风松了松,尤锦的婚事估计这几个月就会定下。 尤妙在状元府正好也能帮忙,想了想也就同意住下。 把媳妇送到了状元府,席慕撸起袖子气冲冲地往伯府走。 尤妙送人送到门口,看着席慕的背影,倒是没多担心他,而是担心席家的那些人。 要晓得席慕现在天天做梦,都快把席家那些阴私给梦完了。 …… 席大少夫人那几个丫头被席慕下令狠狠打了一顿板子,那几个丫头没想到席慕会跟女流计较,一个个哭喊着求饶。 没尤妙在府里,席慕没了顾及,不让婆子堵她们的嘴,就让她们惨叫。 一个个打的屁股渗血,脸色死白,哑了的嗓子只会反射性的啊啊啊叫唤,席慕才让人停手。 府中人看到那几个丫头的惨状,之前因为尤妙怀孕的生了心思的丫鬟都收了心思。席慕的温柔只有夫人在的时候才有,其他女人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块破布一般。 席慕看着地上的血,上挑的凤眼黑的邪气,让人把这群女人换上了白衣,额头上束了孝带,就带着人往伯府而去。 夜幕刚沉下,席大少夫人小产没了孩子,未成形的孩子不能举办丧事,席大少夫人只能换了院子里的灯笼,一律换成了素色,也算是哀悼她那无缘的孩子。 院子昏黄的灯笼幽幽,丫头们在屋子里面伺候完窗外看止不住乱想,特别是席大少夫人这几日眼睛哭肿了畏光,屋里只点了两盏不怎么亮的烛火。 阴暗的光线下,席大少夫人红肿的眼睛看着谁都幽幽的吓人,就像是她们害她没有了孩子一样。 伺候席大少夫人洗漱的丫头,不敢去瞧主子红肿带着怨意的眼睛,控制住自己不去乱想,突然听到外头一声惨厉的尖叫响起,手上一抖就帕子就掉到了席大少夫人的脸上。 席大少夫人被拍了个正着,正要发脾气,外头的惨叫开了一个头之后就叫个不停,端水的丫头也受了惊,手上的盆子就那么撒手了。 席大少夫人喜欢用特别热的水来烫帕子敷脸,那水一撒不少溅到她的身上,席大少夫人被烫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们怎么做事的!” 席大少夫人痛吼,见外面还是叫个不停,让人把门打开,也不用这些丫头看外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门口,就见昏暗的烛光下,穿着白衣包着孝帕的丫头被摆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她的门口。 她们没死是毋庸置疑的,但她们嘴里沙哑的惨叫,合着外面的风声才叫人毛骨悚然。 席大少夫人瞳孔放大,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丫头都以为见到了鬼,所以席大少夫人晕了许久,才被从地上扶起来,被大夫药醒了也抖抖索索的回不了神。 只能造成这样的效果席慕觉得有些可惜,但他现在手中没有席大少夫人把柄,他又不可能冲进去揍她一顿解气,只有暂且放过她几天。 亲自动手打女人他做不出来,但是跟女人计较,玩招数阴人他可从来不分什么男女。 从席大少夫人的院子离开,不等席金盛派人来捉他,席慕大大方方的去了他的书房。 席金盛就是脑子糊涂,一直把他当做当年被他吊起来打还没有回手之力的小儿。 当初他抓尤妙,他威胁他的那些话,席金盛以为把那些小事抹平了,就万事无忧,也不想想他能坦然的说出那些小事,是不是还有更大的把柄握在手里。 七皇子一派虽然有权但却没钱,皇后为了让皇上放心,手上根本一点产业都没有。 而既然有心帝王一点银子都没有怎么拼得过剩下几位皇子,这钱财的方面席金盛可没少帮七皇子与皇后想办法。 而这些想办法的证据,凭席慕现在的本事查不到,但梦里面的席慕却是查的一清二楚。 那日席慕具体跟席金盛说了什么,席慕没跟尤妙说,但是席慕从伯府回来,席金盛气的在床上躺了三天,尤妙是知道的。 她的相公厉害的让她想竖大拇指。 第137章 日常 对席慕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尤妙跟她的肚子,旁人动他他可能还会有些理智,但动到了他的妻儿,脑海中尤妙上一世的结局不停闪过,别说理智了,席慕恨不得化身野兽,用口牙撕碎几个人,用鲜血画出范围,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他们侵犯不了领地。 简单就是说,拥有先知的席慕一发威,所有人都得靠边站。 从伯府出来席慕并不是说算了,大义灭亲的写了份折子送到宫中,检举了他爹办事的漏洞,事情不大席金盛却被陛下训斥了一顿,让席金盛面上无光恨不得长病在床不出门见人。 那么大的动静,老伯爷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不管,到了这个时候席家的有些人才发现,老伯爷的存在一直不是帮席慕制约席金盛,而是帮席金盛制约席慕。 父子俩看着强盛的一直是席金盛,从娶妻到分家,给了所有人错觉席慕在他的打压下,成了只能躲躲闪闪的过街老鼠。 但看到席金盛气病,还教训了大儿媳妇,禁了她的足,谁都发现了席金盛的强势不过是表面,席慕不顾及老伯爷他们,按着他肆无忌惮的性子,能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席慕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有人道席慕年轻气盛的不懂事,但更多的人都被席慕这威慑力是给吓到了。加上陛下俨然一副不会管别人家事的模样,席慕还没升职呢,就有不少人想法子在走他的路子,请他喝酒应酬想与他套关系。 有心计有手段,连席金盛那个老狐狸他都制得住,有些话人不能摆在明面上说,但暗里说席慕少年英雄,前途不可限量的人不少。 特别是席慕升了官之后,雷厉风行的办成了几件大事,就彻底成为了不少人眼中的香馍馍。 连着尤妙这个席慕后院唯一的女人也收到了雪花般的帖子,有拜访的有邀请她出门做客的。甚至有人为了讨好她竟然还给她送了生子秘方。 对于生儿生女尤妙跟席慕都没什么想法,连李氏都给尤妙来过信,说她不要有压力,孙儿孙女她都喜欢。 虽然没压力,但尤妙觉得有趣就把那些秘方全部拆开看了一遍。 看了之后,尤妙就发现她的见识太少了。 她以前只是听说过吃酸的食物,跟给肚子里孩子取男孩的小名容易得子,而这些民间秘方,真是什么的都有。 什么在床头放一百个童子的尿布,在墙上挂孩子小豆丁的图画……里面甚至连规定夫妻睡觉的姿势都有。 还说要多行夫妻敦伦,从相公那里过阳气。 看的尤妙目瞪口呆,京城的夫人们比她们乡里头的女人还迷信这些没根没据的东西。 尤妙看,席慕也跟着翻,每一条都嗤之以鼻,大肆讽刺,但看到过阳气那条,眼睛顿时一亮,觉得这些民间秘方还是有点作用。 不过他还没行动就被尤妙想生女儿给驳回了,席慕又不能说不想要女儿,只能委屈的蹲墙角。 自从尤妙怀孕,之后家里的地位就变了。 以前是席慕是爷,尤妙附小做低。 现在是尤妙排第一,孩子排第二,至于席慕他什么都不排,他只需要好好伺候尤妙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行了。 不用怀孕,只管播撒种子的人本来就不该有什么人权可言。 …… 炎夏过去,尤妙这个行动不便的孕妇总算是松快了一点。 淡金色的阳光撒在翠绿的葡萄支架上,微风吹得枝叶沙沙作响,尤妙一袭青鲛纱外裳坐在藤椅,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扇子。 刚入夏的时候她贪凉,屋里的冰盆放多了,然后伤了风头疼脑热。孕妇生病简直是一件无比恐怖的事情,药有不能多喝怕影响到胎儿,那时候她咳嗽一声,都有种肚子要被她咳掉的错觉。 因为这个整个夏季她都没有用冰盆,只能偶尔在外面坐着吹吹自然风。 “怀孕真的太吓人了!”尤妙住在状元府的时候,尤立每见她一次都要发出近乎惊恐的惊呼。 这些没孩子的男人都以为女人生孩子跟母猪下崽似的,只管呼哧呼哧的吃,等到月份了把崽从身体中挤出来就是了。 都以为尤妙过了前三个月的保胎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哪里想到怀孕就不会没有问题的时候。 肚子大起来压迫到胃,吐就不说了,人还会又肿又抽筋。除了这些还有各种禁忌,什么怀孕的时候费眼,生出来的孩子眼睛就不好,不能摸到剪刀不然不吉利……这些话没有根据,但哪个女人又敢拿肚子里的孩子去冒险,所以尤妙没事做也不敢去看书做女红,整个人束手束脚的。 其实尤妙自己觉得还好,但耐不住家里的男人都是胆小鬼,特别是尤立还用她这事做借口拒绝周氏给他定亲事,说舍不得自己未来媳妇受这样的苦,所以干脆不娶了,让他未来媳妇好好在娘家过日子。 听得尤富火冒三丈,拿着鞋底板敲了他十多次脑袋才算完。 “日头那么烈怎么不搭个棚子?”秦玉寻尤妙说话,看了几眼才在绿植里找到见她。 “可能是往日闷多了,这般吹着暖风,晒太阳就不觉得热。”尤妙笑了笑,让念夏去给秦玉搬摇椅,把棚子也叫人搭上,“坐在葡萄架下,太阳一晒就能闻到葡萄甜丝丝的味道,比吃葡萄还叫人舒服。” 秦玉见尤妙懒洋洋的靠在摇椅,斑驳的金光照到她奶白的脸上,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夏日我都没见过几次太阳生怕晒黑了,你倒是越晒越白,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怀了孕之后,尤妙常说她肿了,人胖的不成样子。但身边的人都不觉得,反而觉得她越来越白,整个人白的透着光,虽然挺了个大肚子,却比没怀孕的时候更好看。 “大嫂惯会说些好听的话哄我。” “那也是因为你值得哄。”秦玉笑着趁机又在尤妙的脸上掐了掐。 一个月前端亲王终于松口,同意秦玉嫁给尤锦为妻,有情人终成眷属,席慕为了让尤妙高兴,让她住在住在状元府,其实每天都会在尤锦下值之前把人接回家,后面他跟尤妙一起住进状元府,都会刻意让她避开跟尤锦见面。 不管尤锦跟尤妙怎么说误会了当初的感情,席慕都觉得不靠谱。见到尤锦终于把秦玉娶到手有了主,在尤锦成亲的当天高兴的放了小半个时辰的烟花。 尤妙还能不知道席慕的算盘,她自己也怕秦玉介意,所以秦玉进门就跟席慕搬走了,只是尤锦应该跟秦玉解释过了,要翻旧账秦玉还退过几次婚,跟席慕都差点议亲。 曾经的事就是曾经的事,所以秦玉跟尤妙的姑嫂关系相处算是融洽,这倒是出乎了席慕意料,让席慕十分的不爽。 他知道尤妙重视亲人,为了让她高兴他一直都不想当坏人,他还打着秦玉是个母老虎,能让两家关系疏远一点的算盘,没想到秦玉半点用都没有。 两人聊了几句孩子的事,秦玉突然朝尤妙挤眼睛:“听说你们府里少了几个丫头,还是席慕赶走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恰好,尤妙他们虽然不在住在状元府,但席慕升官后,御赐给席慕的府邸就在状元府附近,两家就隔了几步路,所以尤妙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秦玉那边也听得到声。 “他就是闲着没事做。”秦玉提到这个,尤妙便捂着唇轻轻笑了起来。 席慕看她没消遣无聊,就说要把他以前当纨绔子弟的消遣教她,对此尤妙还以为他要教她玩女人,特别点了府中她觉得长得不错的丫头,席慕理亏只能黑着脸生闷气。 没想到等到了隔天就把人打发走了。 尤妙把原委告诉秦玉,秦玉也笑了起来:“丫头的醋也吃,还真不愧是席慕。” “他本来就是个幼稚不过的人。”虽然是损席慕,尤妙眉眼那股柔情蜜意看着就让人觉得发甜。 “看到你们好成这样,我就不担心外面的那些谣言会影响你了。” 席慕步步高升,后院又只有尤妙一个,虽然人人都知道席慕看重尤妙这个夫人,但总是有人觉得没男人不会贪新鲜,给席慕送女人。 虽然人席慕一个都没收,但外头说席慕有红颜知己,哪家姑娘心仪他的谣言就没断过。 特别是随着尤妙身子越来越重,外面那些话传的越来越似模似样,尤家人要不是能看到席慕每天忙完事情就急急忙忙回家的样子,怕都要相信了外面有鼻子有眼的话。 外面的传闻尤妙也听说过,只是她太清楚席慕的性子,要是他心里有了别人,根本不可能有功夫应付她,所以也都是听听而已。 只是没想到,尤妙觉得没事,旁人却觉得有事,没几天传闻中被席慕另眼相待的姑娘就给她递了帖子。 第138章 日常2 帖子是请尤妙去参加赏花会,帖子本来没问题。 问题是出在这帖子下了两张,一张是请尤妙,一张是请席慕。 请两口子却发两张帖子,尤妙觉得有意思,看着下帖子的人家一下子就想到了外面的传闻。 前些天席慕回家跟她抱怨,他回家的时候遇到一架发疯的马匹,怕撞到行人就出手拦了一下,还道坐那马车的女眷蠢得没边,本来马车都拉住了,生生又把马叫的发慌。 本来只是一件小事,知道席慕没有受伤,尤妙听过都没放心上,可外头就传起来席慕英雄救美,瞧上了那家的姑娘不惜以身涉险,应对发疯的马儿。 传言中怜香惜玉的席慕,跟在尤妙面前抱怨别的姑娘蠢的席慕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来了京城那么久,尤妙也算明白了京城无聊的人,乱传八卦的本事。 有些事情外面说的比她们这些当事人清楚,什么佛堂私会,她拿肚子的孩子的生死胁迫。不是她对席慕又多信任,只是他一下值,就会往家里跑,除非晚上梦游根本就不可能往山上跑。 所以她连问都没问席慕这事,还想着那边的姑娘也委屈,被席慕抱怨了蠢,还被外头人跟席慕硬扯到了一起,没想到那边姑娘竟然就送上门来了。 请客的吴家不算是名门望族,起来也就两代的时间,比兴安伯府差远了。但吴家老爷算是席慕的上司,而传闻中被席慕瞧上的吴家小姐,是寄住在吴家的一个远方亲戚。 打听到吴家老爷不管是嫡女和庶女都是高嫁,尤妙也明白了这吴家小姐的意思。 这是要赶着给席慕当妾。 “夫人,这帖子要回了吗?” 念夏看尤妙看着帖子沉思,小心地问道。 “等到爷回来我问问他,若是他有空我跟他就去一道去。”尤妙把帖子放在桌上,没有如同对待其他夫人邀请那样一口回绝。 她怀孕后期都不怎么出门,席慕天天怕她闷坏要带她出门她都拒了,席慕以为她是身子重懒,但其实她只是觉得她发胖了不好看,满京城的人都在说她挺着个大肚子的霸占席慕,她虽然不怎么在意别人说什么,但也不想出去让别人讨论。 这个帖子跟外头那些传言突然刺激到了尤妙的兴趣,出去逛逛也好,还可以顺便去看看跟她相公“般配”的吴姑娘长什么样子。 等到席慕回来尤妙就把这事跟他说了,听说自个夫人想通终于想出门散心,席慕当然欣然点头:“去宴会有什么意思,我想办法弄几天假,我带你去岳山避暑,那里还有一处天然温泉,位置在山深处这个天气泡也不会热着。” 尤妙闻言斜眼看他:“看你这个样子,你是很不希望我去吴家?” 这话莫名其妙的,席慕怔了一下:“吴冠雄那老头子的确没什么意思。” 吴冠雄是吴家老爷,席慕的上司,席慕跟他没少出去应酬,吴冠雄很喜欢去烟花之地,玩起女人来也没个忌讳,席慕身为个改邪归正浪子回头的新好男人,一向都看不惯他。 “咱们去吴家又不是为了他去的。” “那是为了谁?”席慕眯了眯眼,觉得尤妙这话很有歧义。 尤妙本来是想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叫席慕心虚,没想到倒是她被席慕用怀疑的目光盯着看。 “等到去了吴家不就知道了。”尤妙挑眉,席慕越这样,她就越好奇等到他见到吴姑娘的样子。 表现的到底会是像他对她说的那样,连车里面的女眷都没看清,还是想外面传言一样,一见倾心。 …… 不知道是不是受尤妙的话影响,到了赴宴那天,席慕穿的格外骚包,见尤妙穿了红色齐胸撒花裙,也穿了大红色扩袖长袍,上带金丝玉冠,手上拿了一把洒金山水扇。 穿好了衣裳,席慕见尤妙一直盯着他瞧,眨了眨眼:“爷英不英俊?” 红衣黑发,狭长的眼眸透着戏谑的邪气。 这些日子席慕都是正正经经的穿官府,尤妙都忘了他还有这副风流公子的扮相。 尤妙收回目光,也怪不得会被小姑娘瞧上了。 见尤妙不回话,席慕非逼着她夸他好看,尤妙被缠了一路,横了他一眼:“平日在家没见你穿那么好看给我瞧,一出来就打扮成这样。” 啧啧两声,尤妙的目光就像是瞧透了席慕,拿过了席慕手上的扇子就学起了他平时的德性。 扇柄拍了拍席慕的脸:“拿汗巾捂着脸,要是今天偷看你的姑娘超过五个,你就别跟我回府了。” 尤妙说完,席慕愣了半晌,才像是小媳妇似的捂着脸,露出一双眼睛对着尤妙眨呀眨。 “妙妙,我好高兴。” 他一个大男人被媳妇藏着不准见人,别人听了一定觉得匪夷所思,不免说尤妙有违妇道,但是在席慕身上只觉得甜甜甜。 比尤妙敷衍的夸他好看,还让他觉得高兴。 席慕向尤妙抛了个媚眼:“爷就只给妙妙看,若是旁人敢看爷,爷就把她们的眼睛珠子挖出来。” “遇到娇滴滴的姑娘你下的了手?”尤妙听不得席慕夸张的示好,看着他骚包的样子孕妇脾气上来,扔了手上的折扇。 “除了妙妙又有谁会看我,爷就只是叫妙妙一人独赏的。”他专属于尤妙这事,他早就说过许多次了。 “你要是真那么想今天就不会那么打扮。”尤妙开始说的是玩笑话,但说着说着就认真了起来。 她虽然相信席慕,晓得他不会跟那吴家姑娘有什么,但她大着个肚子,人人都说她没丑,可她清楚席慕的性子,他爱她同时也爱美人。 再者他爱她也是因她外貌而起,现在她慢慢发胖,他的爱谁知道会不会跑偏。 今天见席慕打扮的一副招样,更让她心中没底,其实她都有些后悔要出门了。 现在她明白了以前跟席慕出门,她认真打扮他总是不高兴,不想让别人瞧她的那种心情。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恨不得把那人最好的一面都藏在怀里,怕旁人看见了跟自己抢。 见刚刚还在装大爷的媳妇表情突然委屈了起来,席慕发慌的去搂她:“这是怎么了?妙妙不喜欢我穿这衣服,我们现在返回府把衣服换了?我就是想跟你配成套,怎么就气了。” 他完全就不明白尤妙的醋点在哪儿,明明在他眼中他媳妇才好看的不得了,他就是为了让她不要瞧别人才废了心思打扮自己,没想到竟然还被她先告状了。 尤妙没好气的捶了他的胸膛:“席慕你就不是个好东西。” 明明以前席慕纳妾她都没什么感觉,现在却因为他费心在外貌上,都要担心会不会有人跟她抢他,他这个混账都让她变得不像是她了。 “好好好,爷不是个好东西,妙妙别气了,别打的手疼。” “不准这个样子。” 席慕越温柔,尤妙越不高兴,如果不是他变得越来越好,她也不会变得不像是自己。 什么样子?席慕看尤妙委屈的瞪着眼,都有点想哭了,第一次感觉到了孕妇的喜怒无常。 第139章 夸奖 也不怪席慕不明白尤妙的气点,要是外面那些人给他“配”给他的女人,他都关注一下估计就没空做其他的事情了。 他最近风头正盛,以前又是以风流浪子出名的。 浪子回头金不换,世人最喜欢这样的故事,但有喜欢在这故事上做些文章,非见不得十全十美。 别说那些男人,就连那些深宅后院无所事事的女人,一边说着羡慕尤妙的好运道,一边不停说着席慕没影的绯事,恨不得席慕快点把红颜知己领回家,让她们再多些谈资。 席慕封不住别人的嘴,干脆就没管,再说他平时都陪着尤妙,他每天在做什么她最清楚,所以根本没想到她会因为那些东西产生不安感。 席慕开始还不明白尤妙突然发火,但凭席慕的脑子没过一会就想通了尤妙的变化无常。 只是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猜测的可能,尤妙竟然会吃他的醋。 在越县那阵他多想让尤妙吃醋,什么花招都用了,尤妙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现在竟然会在意其他没影的女人了。 席慕搂着尤妙在她脸上猛亲,恨不得把口水糊她整脸:“爷的心肝肝,爷都恨不得裤腰带都拴在你身上了,哪里有空再去看别的庸脂俗粉。” 尤妙的气来的快走的也快,见席慕的样子就开始拼命挣扎的把他弄开。 但是发了疯的席慕就像是一只巨型犬,死命的扒在她的身上,尤妙提到了孩子他才收敛了一点。 “我的妙啊……”席慕眼眸天生上挑,笑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他是似笑非笑,眼里带着高高在上的轻蔑,但这次却不一样,但现在席慕笑的一本满足,甚至还有些傻气。 “你就当做刚刚我是脑子犯抽,忘了我刚刚说的话。”见马上要到了,席慕还一脸兴奋的抱着她不撒手,尤妙红着脸往车壁转。 席慕挑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扭了回来。 “爷的妙妙聪明着呢,说的每句话都言之有物,让爷恨不得全都记下来,做成书籍传给子孙后代,怎么可能说出脑子犯抽的话。” 席慕俯身响亮的在尤妙唇上啵了一口:“爷才不要忘。” 尤妙被席慕吃掉的口脂,被他那么亲来亲去,嘴唇殷红正好又补了上去。 等下了马车,在旁等着吴家人,见到尤妙的样子,小算盘各异,但统统都觉得怪不得尤妙能独霸席慕后院。 按理说尤妙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了,任谁都觉得她现在应该是个臃肿的胖子。 但没想到她脸依然小巧,脸颊虽然多了些肉,但就像是少女未消的婴儿肥。 未施粉黛的脸白嫩的就像是刚出炉的豆腐,嫩的可以掐出水来。 高耸的云鬓,妇人的美艳跟少女的清纯融合在一起,那股与众不同的气质就能让人忽略她是个大肚子的孕妇。 再者她身上穿着大红金线的裙子,只是微微看得到肚子挺起,要硬要说身上因为怀孕多了什么肉,比起肚子让人更注意的是她的胸前。 别人都是越孕越邋遢难看,偏偏尤妙是反着来,也怪不得席慕放弃了外头的翩翩花丛,只独守尤妙一人。 有了外人,席慕人就正常了许多,只是见那些打量尤妙的眼神,全都瞪了回去。 也就尤妙在自己觉得自己是个胖子处处不好了,觉得他说的话都是说好听的哄她,浑然不止她只会越来越勾人,让他越来越想把她藏在家里不展示在人前。 “席大人跟席夫人赏脸,蓬荜生辉啊!”虽然是席慕的上司,吴冠雄却亲自接待了夫妻二人,足以看出他对席慕的重视。 他现在是席慕的上司,按着他上升的速度,谁晓得几天后席慕成了他的上官。 说话初始吴冠雄的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尤妙的身上,人看东西的时候自然都是会去看最亮眼,最吸引人注目的。 虽然席慕穿了满身红,手还占有欲十足的搂着尤妙,但也没帮尤妙分担多少注意力。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席夫人,人果真跟传言中一样秀外慧中,有大家风范。”被席慕盯着,吴冠雄自知失礼,一急连秀外慧中都说出来了。 “席大人应该多带夫人出来走走。”吴冠雄跟席慕寒暄了两句,也没多看尤妙,让人给他们引路,就去接待别人。 吴秀在不远处等着吴冠雄叫她过去,介绍给尤妙跟席慕认识,见吴冠雄就那么把人放走了,浑然忘记了她,不由得急的跺了跺脚。 “舅舅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叫我过去,我还要跟席大人道谢,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吴秀拧着帕子,人又不敢追过去,只有叫下人去找吴冠雄。 下人去了很快就回来了,只是一脸难色。 “姑娘,大人说你不用去道谢了,席大人跟他夫人伉俪情深,还是算了。” 吴秀有几斤几两吴冠雄清楚的很,本以为尤妙是个大肚女人,才想着把人送到席慕的府上当妾侍,但看到了尤妙的模样他就知道这想法是吃力不讨好。 有了尤妙这样的尤物,吴秀连清粥小菜都算不上,与其得罪尤妙还不如让吴秀不用出现。 “什么叫算了。”吴秀望已经看不见席慕背影的方向望着,算了的意思她怎么可能不明白,但怎么能就那么算了。 她本来跟席慕没有关联,她只是听闻过他的名字,听闻过他的事迹。 可是那天她乘坐的马车惊了,街道上那么多人偏偏是席慕救了她,这就是上天赐给她的缘分,既然是这样,她又怎么能就那么算了。 “姑娘要不咱就不想了,席大人疼夫人,后院就算进了人,也是被席夫人狠狠压制。” “我今日喜欢金簪子,明日说不定也会觉得翡翠剔透爱不释手。”吴秀咬了咬唇,“席大人只是还没有遇到了另一样让他爱不释手的而已。” 说完,理了理裙子,就往席慕跟尤妙过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吴冠雄听说了只是摆了摆手:“不用管她,让她碰碰壁也好。” 反正就是个远亲,要是惹怒了席慕夫妻,打发走还能卖个好。 “要不然还是去岳山?”席慕搂着尤妙走在吴府的院里,这里说布置的好还没有他们住的地方精致,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他们两人去山上独处。 “你现在告假方便?”见席慕一直提,尤妙就有些犹豫,她一直不同意跟席慕出去玩,就是担心他现在在官场上的状态,怕他玩物丧志被席金盛他们逮到空子。 特别是白子越这段日子看着已经从端亲王的打击中走出来了,一改当初清高的作风,钻营的厉害。 他当官的时间比席慕长,人脉比席慕广,又有席金盛帮忙,尤妙就怕席慕吃亏。 “有什么不方便的,最近……”席慕话突然一顿,看着从月门钻出来直直往他们面前走的女人,皱了皱眉。 “席大人……”吴秀先看了席慕,欲语还休了片刻,才顺便叫了尤妙,“席夫人。” 尤妙微微颔首便看向了席慕,看他怎么处理。 处理的好就去两人就一起去岳山,处理的不好,他就一个人去岳山泡温泉吧。 最好被山中的猴子抓走别再放回来。 席慕本来以为只是个莽撞的吴家姑娘,但察觉到夫人的眼神,挑了挑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眼前这个黄毛丫头,应该就是他家夫人非要来吴家的理由。 席慕目光触到面前的吴秀,心中再次涌起了巨大喜悦,就那么个长得怪模怪样的女人,都能引起尤妙的妒意,现在尤妙到底是有多爱他啊。 细席慕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声,掩饰心中喜悦。 “什么事?” “我是来向席大人道谢的,前些日子在东市席大人出手帮我制止了惊住的马,要不是席大人我一定会受伤,说不定小命都难保了。” 要是说别的席慕可能没印象,但是说惊马那件事,席慕一下子就皱起了眉。 “东市狭窄,两旁都是摊贩,本来就不适宜通行马车,你不遵守规矩把马车驾到了东市,还惊了马……”说着,席慕想起她在车上大叫,把他吓得差点被马踩到。 “但是爷忙着收拾残局,倒是忘了叫巡逻的官差,你主动去衙门领罚板子了没有?!” 看她这个样子就是没有了,席慕表情不满,看着吴秀的目光透着厌恶。 吴秀没想到她的道谢竟然会引来打板子,吓得手足无措,呆呆的看着席慕。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可能这样。 席慕听到她的道谢,竟然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见吴秀吓得都要哭出来了,尤妙偷偷掐了席慕腰间,示意他不要太过。 官员家的女眷,犯了错罚了银子就算了,哪里需要去官府领板子,席慕这明显就是故意吓唬吴秀。 “爷等会就去跟吴大人说道说道,怎能放纵女眷在外行凶。”席慕说完没再施舍吴秀多余的注意力,牵着尤妙的手就去了别的地方。 尤妙隐约看到吴秀肩膀抽动,似乎是被席慕吓哭了。 无奈地道:“你没事吓她做什么,你平时不是最怜香惜玉。” “妙妙可不要给爷乱扣帽子,也就是怜香惜玉,也只怜你的香,惜你的玉,至于其他女人在爷看来就跟路边的花花草草差不多。” “哼。” “妙妙别不相信,再者刚刚那丫头的确是犯了错,若不是当时我腾不开手,怎么也会把人送到官府。” 席慕不停卖乖,直到尤妙嗔了他一眼,夸了他,才心满意足的说起其他。 第140章 孩子 反正席慕从未介意别人说他妻奴,在吴家也没有去男人那边应酬,就守着尤妙说话。 倒是尤妙看那些夫人不自在,暂时赶走了席慕一会。 而这一赶,就有一直久候的人见缝插针的出现了。 尤妙看着许久不见的席大少夫人,微微的愣了一愣,没想到她也来了吴府,之前她一直没发现她。 她没发现席大少夫人,自然是因为她不想被她发现。 今天席大少夫人穿的也是红色的衣裳,但是跟尤妙的脸色红润相比,脸上浮了一层脂粉涂出来的假白。 单独看不觉得,两人站在一起,就能看出席大少夫人脸上的憔悴,似乎是还没从之前小产中走出来。 见到她出现,念夏跟尤妙身边的几个婆子,防备的围在了尤妙的周围,不叫席大少夫人靠近。 尤妙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在她看来席慕去伯府闹那一场,他们就跟伯府彻底撕破脸了,她也不用再给心怀不轨的妯娌什么面子。 见状,席大少夫人脸黑了黑:“弟妹好大的气性,来吴府做客,难不成是以为来龙潭虎穴,竟然身边围了那么多人。” “大嫂说笑了,我只是身子重,身边少不了顾看的人,毕竟在家里都避免不了意外,更何况是在外面了。” 见其他的夫人都看了过来,席大少夫人想与尤妙辩解,也要想想之前席慕的手段,还有家中公婆对她的训斥。 那次她不过是听了身边人的话,觉得心里不平衡,只是想让人吓一吓尤妙。 她怎么可能有那么歹毒的心肠,席慕就是个疯子,逮到点东西就随口乱咬。 今天她过来是听了席慕跟吴家小姐的事,明明是想看戏的,却没想到看到了一场夫妻情深,连想找尤妙说话,也等了又等,只能在这大厅刺她几句。 “的确该小心,毕竟月份越大,意外就越多,等到生产的时候才是鬼门关,你这又是头胎。” 席大少夫人看尤妙的肚子,尤妙就回敬的看她的肚子,笑盈盈地道:“大嫂说的是,我一定会小心注意。” 席大少夫人想刺尤妙,但反而有种自己被刺到的感觉。 气上加气,差点没憋死。 席慕之后听了这事,不管席大少夫人有没有占到便宜,他就只知道他媳妇被找事了,更下了功夫去找她娘家的漏子,扰的下席大少夫人烦不胜烦。 不过席慕也就烦了席大少夫人一个月,一个月后尤妙临近生产,抽筋的频率猛增。 席慕根本没空再去顾虑其他,恨不得请长假陪尤妙陪到生产,就怕她发动的时候他不在。 大约尤妙肚子里的孩子,还算是喜欢席慕这老爹,所以挑了一天席慕在尤妙身边的时候,选择出来。 这天席慕才给尤妙捏了腿,看着尤妙的肚皮愁着眉:“这小子到底什么时候出来。” 跟尤妙的身材相比她的骨盆算是大的,但临近生产的肚子,看着就腰酸。 “该出来的时候总会出来的。”尤妙揉了揉肚子,之前想快点卸货,但临着孩子要出来了她又怕了。 生孩子她是头一遭,她听过有人生一天一夜卡着生不出的,也听过有人正在走路,脚一张开孩子就滑下来了。 以前听后一种的时候只觉得恶心,但轮到了她生,她多想自己也能做到腿一张开孩子就出来,剪了脐带她第二天就能下床活蹦乱跳。 正想着尤妙的肚子颤了颤。 席慕见到尤妙皱眉:“怎么了?又疼了?” 尤妙点了点头,咬着牙不说话缓解突然涌上来的阵疼。 “我去叫大夫过来。” 尤妙抓住了他的手:“不用,这阵子会疼是正常的,等会大夫来了我酝酿的丁点睡意又要没了。” “那先睡会,要是还疼我就去叫大夫。” 说睡觉,以前是席慕浅眠,尤妙一睡基本上席慕怎么抱她,她难得醒过来。 但是现在就掉了个,尤妙大着个肚子,难以入睡,席慕说着要守着她,等着她疼得厉害去叫大夫,但搂着她说了会话就打起了小呼噜。 尤妙捏了他的鼻子,都没把人弄醒。 开始的疼尤妙还能忍,到了后面连闭眼都难,用力把席慕踹醒了:“我疼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席慕眯瞪瞪的眼听到这句话顿时清醒了,外套都来不及穿,迅速下床开了门叫大夫,听到了院中有了动静,又返回到了尤妙那儿握着她的手:“没事吧,没事吧……” 一边问还一边往尤妙的下身看,眼神惊悚的就像是孩子已经冒头了。 尤妙本来疼得流冷汗,但见席慕这样子,笑的又肚子抽疼。 “就是疼得有点厉害,没其他的……” 尤妙说着突然一顿,席慕紧张的不行。 “妙妙怎么了,怎么了啊!” “我好像破水了。”她感觉好像下身有湿润的感觉,如果太紧张的汗水,应该就是羊水破了。 “大夫不是说还要几天!”席慕第一次慌得那么手足无措,见大夫和产婆都还没来,大声吼了句:“人呢!把人给爷快点绑过来。” 偏偏席慕找的这个有名的产科大夫是个不急不缓的人,被下人急匆匆的推进了屋子,把了把脉:“不急不急。” 席慕急的都要眼珠子瞪出来,恨不得去掐大夫的脖子。 “我夫人说她肚子疼得厉害。” “生产嘛,发动了肚子疼是正常的,大夫胎位正不怕不怕,坐一会咱们再进产房。”大夫说着见席慕眼里都是红血丝,抚了抚胡子,“我看席大人你上火症状有点严重,要不然老夫先给你开几副药。” 席慕牙都咬碎了,但就怕他现在打了这大夫,等会他对尤妙不尽心,只能憋着气,先把孩子生出来再说。 兵荒马乱了一会,尤妙慢慢调节好了心情,虽然还是疼,但至少人是冷静的。 大夫见差不多火候了,就让人把尤妙抬去了早就准备好的产房。 席慕自然是也跟着进去了,他听说过妇人生产都是鬼门关,所以早就跟尤妙说好了,在她生产的时候他要陪着。 对于这个,尤妙一直都十分反对,她不担心什么吉利不吉利,见血会给席慕带衰,她是担心席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两人说了半天,最后说定的是席慕只能看她的脸,确定了她的安全就离开产房,其他都不能看。 席慕觉得尤妙的担心多余,她是为了他才受这个苦,他怎么会因为看了她生产产生别的不该有的心思。 但是证明席慕跟到产房,根本就没什么用。 尤妙开始生了疼起来根本停不住哭疼大叫,席慕就没了平时的镇定,竟然还去跟大夫说不生了,孩子不要了。 虽然疼得快没了理智,尤妙还是听得到席慕说话,手无力的朝席慕招了招。 “席慕……” “席慕过来……” 席慕抓住了尤妙汗津津的手,头上的汗水不比尤妙这个产妇少:“妙妙,乖乖,咱不生了,以后都不要孩子了好不好……” 尤妙听到想啃席慕一口,不要个鬼,他也不怕被孩子听到了难受,可她实在没力气去捂他的嘴巴,只有虚弱小声地道:“出去。” “妙妙你说什么?” “滚出去,现在给我滚出去……” 尤妙拉住了席慕凑近的耳朵,用了全身的力气吼出来。 吼完孩子似乎是快出来了,尤妙疼得全身发抖,全心全意的继续生孩子,没再理会席慕。 尤妙算是幸运的,虽然没有腿一张孩子就出来了,但也没折腾太久,两个时辰不到婴儿的啼哭就在屋中响起。 尤妙精疲力竭,看着孩子听到了席慕夸孩子好看,没再说不要孩子的狗屁话,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 等到尤妙醒来的时候移回了内室躺着,见到旁边没孩子,只有席慕坐在床边,微微皱眉:“孩子呢?” “在碧纱橱那头,岳父岳母他们来了,我怕孩子跟你放在一起,他们打扰到你休息,就把孩子放过去了。” 说起来好像尤家的人比起尤妙更在乎外孙,但其实尤家的人来了,席慕严格限制了他们看尤妙的时间,他们没办法只有去守着孩子,留席慕一个人守着尤妙。 “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是个男孩吧?” 尤妙生出来听到了稳婆说是个男孩,但是那时候迷迷糊糊的现在睡醒了也不确定了。 “是个小子,胖乎乎的害的你生产那么辛苦。”在尤妙记忆里她生完看见的就是一小坨,等到孩子抱过来,尤妙几乎是瞪着气呼呼的席慕了。 那么小的一团,他竟然还敢说是胖,一看就是个不靠谱的爹。 “既然是男孩该叫席书皓?” 孩子没出世,席慕就给孩子取了一堆“爱妙”,“惜妙”的名字,不过都被老伯爷给驳回了,定下的是如果男孩就叫席书皓。 “席书皓这个名字好,小名娶了没,叫什么?” “叫喵喵,俗话说贱名好养活,正好他的叫声跟个猫似的。”席慕说完,全屋子的人都瞪向了他,这种烂名字应该也就他取得出来了。 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就像是听得懂他说话似的。 被那么针对,席慕耸了耸肩,他就想取个跟尤妙相关的名字,其他的都不能去,想来想去也只有喵喵沾边了。 “我瞧瞧,孩子好像是饿了。”周氏看着孩子,“孩子刚生下来就容易饿,除了吃就是睡。” 尤妙看孩子嘴巴动了动,把孩子接了过来:“别叫奶娘,我来喂吧。” 尤妙从小在乡间长大,听多了孩子喝谁的奶.水就跟谁长得像,所以不管其他的夫人会不会亲自奶孩子,她还是觉得自己奶孩子孩子跟自己亲近些。 把屋子的人赶走了,尤妙瞪了迟迟不消失的席慕:“出去。” 席慕委屈巴巴,生孩子的时候也是,有了孩子之后尤妙就不爱他了,为了孩子光叫他滚。 可怜他也才被尤妙爱了几个月,宠爱就那么快被肉团子抢走了。 第141章 死讯 小孩子长相一天一个变。 席慕刚开始夸自己红猴子似的儿子好看,还有些违心,等到肉团子一个多月,倒是喜欢亲亲摸摸他了。 小肉团的脸就像是吹了气一样,一个多月就变成了白面团,身体软软趴趴的放在哪儿就乖乖的趴着不动,只会用黑乎乎的眼睛懵懂盯着你瞧。 特别是孩子还小看不出五官,但席慕偏偏就觉得他跟他和尤妙相似,是他们的集合体,看着他就觉得讨喜顺心。 “看看爷的崽儿,怎么就那么好看。” 席慕把肉团子放在自己肚子上,得意的向尤妙炫耀。 尤妙怀孕的时候,总觉得把孩子生了,自己身上长得肉也能跟着一起消失,但谁想到孩子生出来,她肚子也没见小多少。 坐完月子,尤妙不爱在床上躺着,在屋里的时候大多都是站着。 此时尤妙正站在镜前打量着自己略肉的脸,闻言扭头瞪了席慕一眼:“什么崽儿,你天天这样乱叫,宝宝都要以为这是他的名字了。” 尤妙不准席慕叫孩子喵喵,他就“崽子”“崽儿”的叫,席慕是正宗的京城人士,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那么难听的叫法。 听到娘的声音,肉团子动了动想去看尤妙的脸,但是发现扭不到那么远,还是继续盯着自个爹。 席慕在他脸上香了口,不理会尤妙的抗议:“我的崽儿乖兮兮的,快给爹笑一个。” 见席慕又去扯宝宝的脸,尤妙想把孩子抱过来,但肉团子抓着席慕的衣摆,就是被席慕掐了脸也不想离开亲爹的怀抱。 “崽子亲我,你拆散我们做什么。” 席慕坐起身,抱着肉团子不撒手。 尤妙看着生气,当初还说别生,现在生出来就抱着不撒手了,就像是当初发疯的不是他一样。 “就只有肚子饿的时候才想到我。” 尤妙抱怨地握着肉团子的小手:“让娘亲抱抱好不好?” 肉团子看了尤妙一眼,又继续盯着席慕看,席慕心满意足,嘴角都快咧到了天上。 说来奇怪,肉团子在尤妙肚子里头的时候像是不怎么喜欢席慕这个爹,生出来之后倒是喜欢粘着他。 没事就喜欢趴在席慕的肚子上,或者抱着他的头没什么抓力的小爪子抓着他的头发不放,连第一个笑都是冲着他笑的,让尤妙嫉妒了好久。 因为席慕跟席金盛的父子关系不行,尤妙怀孕的时候还有些忐忑,怕席慕有阴影,做不好父亲。 见到一大一小的样子,尤妙虽然嫉妒肉团子更亲近席慕,但也觉得高兴,反正上一辈的事不会在他们身上重现。 他们的团子一定是会在父母的爱中长大。 “娘又送衣服过来了,多的宝宝都穿不完,你得空去劝劝娘。”尤妙说的是李氏。 孩子生下来之后,席金盛跟大房都没什么表示,李氏也不敢说把孩子接回伯府,所以每日来看孙子就带上了不少的东西。 虽然说小孩子的衣裳布料不需要多少,但是李氏的大手笔也吓人的很。 加上家里自己做的,都够肉团子一个时辰换一件了。 “娘是有心,说她了反而让她不高兴,大不了到时候崽子不能穿了就捐出去送人。” “那么好的料子,有钱人家不喜欢穿别人穿过的,穷人家的得了一定想着还不如卖了。”可是穿过的料子又是小孩子的一点布,也卖不了多少银子,怎么看都是浪费。 尤妙没席慕那么豪气,就算手头银子不少,但还是觉得没必要的东西不用那么浪费。但李氏那儿就跟席慕说的一样,根本也劝阻不了。 “等到大哥跟大嫂有孩子了,看他们要不要吧。” 尤妙无奈道,席慕十分赞同,让尤锦的孩子穿他孩子剩下的,这事非常不错。 “老爷夫人,老伯爷过来了。” 这段日子应该是席金盛堵心的不行的日子,尤妙生了孩子,老伯爷想见曾孙,直接就搬到了席慕这儿住,完全不去伯府,席金盛明里暗里都说席慕不孝顺父母,但他自己亲老子都不喜欢挨他。 席慕抱着孩子去找老伯爷说话,尤妙就继续照镜子看能不能多看,把自己脸上的肉给看消失。 …… 席慕他们这边添了新人口其乐融融,但伯府却像是蒙上了乌云。 席金盛最近事事不顺,几乎每天都能遇到件倒霉的事,他觉得这些事说不定都跟席慕有关系,是席慕故意设计整他,但却没有证据,所以只能一个人窝着生闷气。 见父亲这般,席华心里也不好受:“要不然孩儿亲自去把祖父接回来,祖父一直住在席慕那儿也不像个样子。” “若是能把人接回来就好了,你祖父就像是喝了席慕那小子的**汤,眼里就他一个孙子,就只觉得他是席家子孙,只惦记这他的孩子。” “若是葵儿没有小产,祖父……”席大少夫人一直惦记从席慕那儿吃的亏,所以天天念叨她无缘的孩子,席华听到她念多了,受了影响也爱拿这件事说事。 “那小子就是克人,从出生以来就没好事!”席金盛气的浑浊的双眼通红,不知道是在说席慕,还是席慕的儿子。 席金盛顺了顺气,想到了白子越的通房为他添了个女儿,这也算是这些天以来唯一的喜事了。 之前白子越被误会身残爱男色,有了孩子总算是破除了这些谣言。 “这次北地旱灾看陛下的意思,会派你表弟过去,跟他去的是谁我都不放心,到时候你也请命一起过去,他年纪小镇不住人,你帮他处理好这份差使,也好叫他名声翻转别在受外面的窝囊气。” 席华迟疑的点了头,他跟白子越的关系不算好。白子越的那样的性格,不管他是以前的寡言还是现在的善于交际,跟人的感觉都隔了一层,但因为席金盛把白子越当做亲儿子看,他也只有多多照顾,让自个老子高兴。 到了第二天上朝,陛下果真派了白子越去赈灾,本来还要点个老臣一同去,席华就主动上前请命了。 去赈灾一来一回的要不少时间,而且主功是放在白子越身上,皇上本来还有别的事派给席华,但见他坚持也就没反对。 倒是席华听着陛下隐约透着的意思觉得有些后悔,可看到了席金盛赞成的目光,就什么都没说。 而这没说以后也就没机会说了。 在去的第一个月,就传来了席华身故的消息。 消息传来的时候,尤妙正在家中看着肉团子在地上爬,闻言不可思议的盯着柏福:“这是真的还是胡乱传的,怎么可能就去世了?” 上一世席华有没有去赈灾她不知道,但是他明明还有一两年才会意外身亡才对。 “是爷让小的回来告诉夫人的,还说让夫人不要乱想,等到爷回来在细细跟夫人说。” “这怎么可能……”尤妙皱着眉喃喃自语,上一世因为席华去世引起的风波不少,这一世她跟席慕都准备阻止席华坠马,好让伯府没那么大的动荡,没想到人还是去了。 而且还提早了那么久。 “人是怎么没的?” “回夫人,听说是坠马而亡。” 竟然还是逃不开马……尤妙脑海中各种思绪,突然感觉到腿上一紧。 在地毯上爬着的肉团子见娘亲站起了就抱住了她的腿,仰着头想往她身上爬。 尤妙俯身把孩子抱进怀里,朝柏福吩咐道:“加强府中的守卫,以后小少爷入口的东西要更加严查。” 她跟席华的接触不深,听到他去了只是震撼,并未太多关于他哀痛的情绪。她想的更多的是席金盛那个疯子,上一世他就把席华的死怪在席慕的身上。 这一世他一定会继续发疯,到处乱咬人。 尤妙这想法跟老伯爷想到一块去了,惊闻大孙子的死讯,他打起精神先下令看好了院子,让人保护好尤妙跟孩子,才急匆匆的去了伯府。 第142章 扯皮 席华的尸体还在路上,只是报信的人回了京城。 先入了宫,又到了伯府报信,伯府的人明显还不接受这事,虽然人潮喧闹,打探消息的人络绎不绝,但府门口却没有挂起丧幡。 老伯爷上了年纪,看淡了自己的生死,却受不了自个的孙儿先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 还未踏进伯府,听到府中女眷的嚎哭,便是腿一软。 “祖父——”席慕下马恰好见到这幕,快步上前扶住了老伯爷,“祖父那儿不舒服,大夫去叫大夫……” 席慕记得尤妙说过在席华死后,老伯爷也病逝了,所以见状格外的紧张,怕他受不了刺激。 “孙儿不是吩咐了下人,说等到孙儿忙完了,过去接祖父过来。” 老伯爷靠在席慕的身上,摆了摆手:“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坠马了?” 席慕虽然与席华的关系越来越差,但毕竟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大哥,提起这个面上阴阴:“报信的官差说是大哥去视察灾情的时候遇到了土匪,情急之下跳马被马踩死……” 听到大孙儿是被马踩死的,老伯爷捂住心口:“怎么会遇到土匪,华儿身边怎么会没人。” “有人……”听到消息,席慕就去找了回京报信的几个人,里里外外都问了个清楚。 “大哥是跟白子越一起去那个县里视察,两人身边跟了二十几个官差,官差死了五个,伤了六个,白子越受了轻伤。” 老伯爷用力闭了闭眼:“华儿就不该去赈灾!” 事到如今,老伯爷不免迁怒逼席华出门的席金盛,赈灾的事情原本与席华一点干系都没有,要不是席金盛担心白子越,也不会让席华没了性命。 老伯爷虽然说了那么一句,但却不打算在席金盛面前提。 席华是嫡长子,从小被席金盛精心培养长大,是与他感情最深的儿子。这个噩耗他的痛苦不会比任何人少,老伯爷虽然恨,但也不愿意去雪上加霜。 只是等到老伯爷见到席金盛他就知道他想多了,席金盛的确愧疚,但却还是依然的没脑子。 席金盛看到席慕跟老伯爷一同而来,满是血丝的眼睛瞪的凸起,看着席慕的眼神恨不得食其肉拆其骨:“你这畜生还敢来,若不是你,你大哥怎么会死。” “你这个疯子,华儿走了跟慕儿有什么关系!” 席金盛的怒吼让屋中的所有人都愣了一愣,老伯爷反应过来,气的浑身发抖,吼了回去。 他来之前担心席金盛会找尤妙跟孩子的麻烦,本以为是他想多了,没想到席金盛真的就脑子进水到了这个地步。 “爹,怎么会跟他没有关系!他就是个讨债的,从他出生起我就事事不顺,求神拜佛远离了他才好了丁点,他就是个恶鬼投胎,吸我们家的福气,要不然怎么会他添了一子,华儿就去了!” “这就是一命换一命啊!” 因为大儿子去世,席金盛整个人都有些癫狂,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就像是魔怔了一样。 席慕为席华的去世伤心,听到席金盛推卸责任的话,眼神冷冷地看着他:“你疯了不成,大哥是被谁逼着去赈灾的,他原本有别的差使,若不是你为了你那侄子,让他主动跟陛下请命,他又怎么出事。” “你个畜生,你住嘴!华儿是被你的孩子克死的!如果不是你添了孩子,华儿就是去哪儿都不会出事。” 比起怨怼自己的公公,席大少夫人更愿意怨怼席慕,闻言本来正在哭的席大少夫人,猛地冲到了席慕面前撕扯他的衣服,抓他的脸颊。 “你还我相公,还我相公……” 神色癫狂犹如个疯婆子,浑然不见平时的端庄大方。 席慕躲闪不及还真被她抓了一道,不过下一刻他就抓到了她的手。 “我看在大哥的面子上这次不跟你计较,要是你再不分青红皂白的在我面前发疯,我不会跟你客气。”席慕冷言道,“席金盛我不管你是真疯了,还是想说疯话来减少你自己的愧疚,事实都是大哥因为听了你的话,按着你的要求做事,所以出了事。” “大哥跟白子越一同出行,同样都是官员,同样都遇到了土匪,大哥去了,白子越不过是轻伤,你……” “你给我住嘴!”席金盛声音大到嗓音都哑了,“轮不到你这个畜生来挑拨离间,你害死了你大哥还不够,竟然还想把责任推到子越的身上。” 席金盛的态度席慕早就料到,连失望的眼神都懒有,冷冷淡淡的看着席金盛,这样的人到底怎么会配为父亲。 席金盛态度坚决,老伯爷也阻止不了,府中闹腾了一会,席慕还是选择先出了伯府,等到席金盛稍微有那么点神志,再来祭拜席华。 而再祭拜他亲大哥之前,他得先查出这事到底是意外躲不过,还是有猫腻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第143章 害怕 “席慕……”尤妙在府门口等席慕,见到了人上前牵住了他的手,外头日光普照,刚下马的席慕却是手指冰凉。 席慕沉默的任由尤妙牵着走,板着脸淡漠的像是并未被任何事影响,等到没了下人的地方,突然搂着尤妙低头埋在了她肩上:“妙妙,我难受。” 尤妙抚着他的后背:“席金盛脑子有问题,你别把他说的那些话放进心里。” 席金盛说的话没有避讳任何人,跟席家相近的人家都在伯府里头,他那番发疯的话说出来没多久就能传遍整个京城。 按理说席金盛说的没脑子的话,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信,但这世上以讹传讹的多,三人成虎,尤妙想到就担心的不得了。 她不怕自己受牵连,就怕席慕顶不住压力。 “他真不配做个父亲。”尤妙对席金盛甚至带了些恨了。 “他我早就看淡了,我不舍大哥。” 席慕紧紧的抱着尤妙,席金盛让席华去赈灾他想找席华谈一谈,但是想到话说出口也没人会放在心上,带着点赌气的成分没管,没想到就出了事。 “这事跟你没关系,生死天注定,有些东西老天注定要拿走谁都留不住……”尤妙说着用力的回抱席慕,既然席华逃不过一死,那她的命会不会也被老天给收走。 若是以前她没什么不舍,现在一切正好,又有了肉团子,听到席华的死她真的怕了。 席慕没回来之前她一直抱着孩子,现在席慕回来了她抱着席慕心才稍微踏实了。 “席慕,我不想失去你,我们一家子要在一起一辈子。等到我们老了,我也要跟你一起走。” “傻妙妙。”席慕轻轻笑了笑,“我们自然会一辈子在一起。” 夫妻俩互相宽慰,等到肉团子哭起来,情绪也都发泄的差不多了。 尤妙抱着肉团子喂食,席慕在旁看着,抚摸着孩子柔软的头发:“我打算去大哥出事的地方一趟。” “去哪做什么?”尤妙猛地抬起头盯着席慕不放。 “这件事看似跟白子越没有关系,但我总觉得与他有关,等到他回到京城,痕迹大概都抹平了,若是想知道这事有没有蹊跷,最好就是现在赶过去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 现在离事情发生也就五六天,他赶过去五六天,加起来半个月没到,白子越说要剿灭了土匪以慰席华在天之灵再回京城,席慕这会儿过去他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一切都粉饰太平。 “会不会有危险?”感觉到爹娘紧张的气氛,肉团子也不吃奶了,转过头看自个爹。 “我会带不少人去,然后四皇子那边我也会托他帮忙,你不用担心,我还有你跟崽子,怎么会有事?” “可……”尤妙还是不放心,但晓得席慕不去这趟就不会放下心,点了点头,“你注意安全,多带点人,要是有危险就躲开,我会护好孩子,在京城等你。” “崽子要乖乖的听话。”席慕去掐肉团子的脸,反而被他的小手抓住了。 小手抓着他的指头不放,席慕看着越发不想出门,陪着尤妙把肉团子哄睡了,才去安排府中事务。 席慕当天就离开了京城。 席慕出了京城老伯爷才收到了消息,想拦也没拦住,看着席金盛直叹气。 “要是慕儿真恨不得他大哥死,又怎么会那么着急的去查明事情的始末。” “他是想做样子。”席金盛已经认定了一切都是席慕的错,任谁说什么都没用,他现在恨不得席慕能遭报应死在外面。 “我怎么就生了你那么一个儿子,慕儿去查真相是做样子,那你呢你让华儿去赈灾,是为了什么?为了让他去送死?!” “父亲,你怎么能那么说?!”席金盛一脸震惊,没想到老伯爷会拿这事刺他。“发生这样的意外,父亲难不成认为都是我害死华儿的?” “你都认为不是意外,是慕儿害死了他大哥,我为什么不能认为是你没脑子,让我没了大孙儿!” 老伯爷气的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在他看来席金盛拼命把错推到席慕的身上,就是想先发制人,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席慕那里去,这样他就会减少愧疚感。 当老子当成席金盛这样,老天真该降下一道雷把他给劈死了。 “不,跟我没有关系,我怎么可能会去害华儿,华儿是我的嫡长子,是我的继承人,我宁愿自己没命也不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老伯爷抚着心口,每说一句话都格外的艰难,却还是拼命的想与自己的蠢儿子讲道理,“你要是真心疼爱华儿,想让他走的安稳,你就别脑子进水的说什么慕儿克死了他,等到慕儿查明了真相,你有点脑子讲点道理。” “席金盛,我要跟你和离!”大门被猛然一推,李氏也不管老伯爷在屋,一脸憔悴的直视席金盛,“我跟你过不下去了,你害死了我一个儿子,还想再弄死我另外一个,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 李氏哭晕了几回,眼睛肿的不行,但谁都看的出她眼中的认真。 她受够了,以前席金盛针对席慕,她要顾忌娘家要顾忌大房,所以只能装聋作哑,没想到这样竟然会害死了自己孩子。 席金盛害死了一个还不够,今天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是席慕害死了席华。 兄弟相残,这是让席华就是在地下都不会安心。 李氏捶着心口,她就不该嫁给席金盛,要不是嫁给那么一个混账男人,又怎么会害死她的孩子。 “大儿媳你别冲动,好好的几十年都那么过去了,突然说什么和离。” 老伯爷在旁还劝,席金盛是直接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李氏:“华儿才去,你说的什么话,你是被鬼迷了心窍不成!” “被迷了心窍的是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喜欢那陈氏,要不是爹娘拦着,她又一心想攀高枝,你怕早就纳她为妾了!”李氏恶狠狠地说道,这些气她憋了许多年,一直没表现出来,席金盛还以为他做的有多对。 “你纳不了陈氏,你就把白子越当做亲儿子,不对,还是他本来就是你的亲儿子,你才用他打压慕儿,又害的我的华儿丧了命。” “你胡说八道个什么,我跟侯夫人只是兄妹之情,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要是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要对白子越那么好,你当我是瞎子!往些年我娘家要靠着你,我能忍就忍了,我现在不想忍了,你害死了我的华儿,还说我的慕儿是畜生,我看你才是个畜生!” “你说什么——”席金盛抬起的手发抖,没想到自己一项温柔的发妻会变成这样,“我看你是疯了!” “席金盛我告诉你,我怎么疯也疯不过你,你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疯子,为什么死的是我的华儿不是你,你这个畜生你迟早要被老天劈死!” 李氏真的是受够了,她委曲求全对小儿子遭受的待遇视而不见,为的也只是保全大儿子一家,总想着等到爵位传到了席华那儿,一家人慢慢的就能成为正常的一家了。 谁想到她的儿子年纪轻轻的就那么去了,席金盛竟然还口口声声的说是席慕害的,听那个语气竟然还想让她的孙儿偿命,简直恶毒至极。 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不会再让席金盛把主意打到她小儿子一家。 “好好!你个疯女人,你要和离是不是!我……” “老爷子,老爷子你这是怎么了……”李氏看到老伯爷气急捂着胸口翻白眼,吓得惊叫了一声,连忙扶人叫大夫。 伯府今天女眷晕了又晕,大夫就在府里候着,每一会就来了。 老伯爷就是一口气上不来,没出大事,兵慌乱马一阵李氏把人安顿好,虽然暂时没有再继续提和离,但心里更是恨极了席金盛,下定了决心与他和离。 李氏抛开一切跟席金盛打对台,所以伯府虽然乱,却还是有序,等到席华的尸体运到了京城,在老伯爷跟李氏的安排下,尤妙还是带着孩子磕了头。 虽然待得时间不长,但总算圆了关系,减少了席金盛之前那些疯话的杀伤力。 而此时,席慕已经到了席华出事的城镇。 席慕在路上的时候想过很多,京城离事发地不近,他死赶活赶总是怕自己去的太迟。 当到了地方做了简单的调查,他反而不担心了,因为痕迹实在清理的太干净了。 干净的就像是跟白子越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来白子越这几天在这个地方,真的很害怕呢。 第144章 逼问 白子越自然慌,他怎么可能不慌。 他知道席华对伯府有多重要,也知道定远侯府现在日落西山,多需要依靠兴安伯府。 要是他害死席华的事被发现,那不管席金盛多看好他这个侄子,势必都会跟他撕破脸皮。 就算是害死席华并非他所愿。 白子越慌乱的面上不见平时的冷傲,听到席慕要到县城,脚绊到椅凳差点摔倒。 叶喜扶住主子:“主子别急,痕迹都已经抹平了,本来就是你与席大人出门遇到了山贼,任谁查都不会查出其他。” 说起来应该是白子越跟席华倒霉,两人听说这附近有个地方盛产不错的砚台,起意要去买砚台。 在路上遇到了之前被官府剿了首领的山贼,那些人要杀了白子越跟席华报仇,他们怎么说他们都穷追不舍。 两人带的人不多,根本抵抗不住,白子越跟席华一直扔掉马车的东西来加快速度。 白子越听到那些土匪拿他之前的谣言说事,对他肆意嘲笑,说要把他压在身下,那时候状况危机,他们的头目是他下令斩杀的,他知道那些山贼说的到做得到,心里怕极了他们会对他羞辱。 心里一狠,就让身边人把席华扔出去转移注意力。 席华遇难,他的长随们拼了命的救人,有了一点时间的空隙才叫白子越逃了出去。 后面官差来增援的时候,正好席华带的人都死光了,让他这件事可以瞒的更紧。 若是回到那个时候,白子越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拿席华去吸引注意力,但如果当时没有用他拖延时间,他却不一定能逃走。 “有关的人都封口了没有?” “主子放心,全都灭口了。” 叶喜说完察觉到白子越一直看着他,身体一抖,怕白子越对他也起了杀心,佝着身子道:“奴才们是侯府家仆,世代为侯府做事,奴才们的忠心主子放心。” “本来就没怀疑过你们的忠心。” 白子越收起带有杀意的眼神,他不怀疑手下人的忠心,但是想到这世上除了他,还有人知道真正事实,他就焦躁的坐立不安。 忠心哪有永远闭嘴有用。 席慕到了宽县并没有先去找白子越,而是地毯式的去调查他大哥的死因,这架势明显就是伯府怀疑席华的死有蹊跷。 而他又不去找跟他有亲戚关系的白子越,箭指何方谁能看不清楚。 席慕在宽县一待就是五天,当时在现场的人都被席慕反复的问过,唯独没有问白子越的人。 被他忽视的白子越坐不住,干脆亲自上门:“我已经向陛下告假回京祭奠大哥,你若是有话问我趁早问,过几日我就要回京。” “那些山贼土匪你全杀了?”既然白子越送上门,不问白不问,席慕淡淡地道。 “他们害死了大哥,难不成我还要留他们的命?”白子越皱着眉,就像是席慕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并未全杀,当初追赶大哥害他坠马的剿灭了,其他的人都抓了上了折子等陛下发落。” 听到白子越的话,席慕更断定了他真的很害怕。 他跟白子越一起长大,两人一直是互相较劲的敌人,白子越清不清楚他的德性他不知道,但是白子越的德性他是无比清楚的。 当初为了研究自己亲老子为什么喜欢白子越胜过他,他估计白子都清楚他慌乱跟害怕时候的表现。 扫过白子越紧皱的眉:“那些人也可以等着陛下发落,你为什么要全杀了。” “那些都是山贼头目,根本抓不到只能刀对着刀子,我下的命令是不能活擒就用尸领赏。” “这很合乎常理,”席慕顿了顿,“你做的一切都很合乎常理,所以我应该不会轻易找到证据,甚至找不到。” 合乎常理本就是不合常理,任何一个点都能找到相应的借口跟理由,可是一切哪会都那么的有迹可循。 所以他到了这里没多久,就断定了白子越不可能全然无辜,他一定跟席华的死有关联。 “你在胡说个什么!因为大哥意外,我不想跟计较以前,但是你要是再不分青红皂白的胡说八道,我不会任由你把什么东西都往我头上扣。” “爷当然不会乱拿屎盆子往你头上乱扣,爷会有证据以后再光明正大的说出去你做的那些事。” “你现在就在胡说八道。” “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爷怀疑你。”席慕目光冰冷,“若不是没有证据,爷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来给我大哥偿命。” “席慕!” “你不配称我大哥为哥,我大哥为了帮你,千里迢迢的跟你来这个穷乡僻壤,你害死了他,你睡得安稳?” “席慕你血口喷人!我与大哥一同遭遇歹人,我也很难过他慌乱中坠马,但不代表你可以胡编乱造,把莫须有的罪责放在我身上。你虽然是大表哥的亲弟弟,但是我跟大表哥的关系却比你好多了,他遭遇意外我比你更痛心,你侮辱我可以,但不可以侮辱我跟他的兄弟之情。” 席慕嗤笑了一声:“你不用说这些话刺我,我不是席金盛不会欣赏你的表演。你口口声声说我大哥坠马,我大哥不善骑射,为什么偏偏出行他在马上,而你在车内。” 白子越同样表情轻蔑:“既然你都说了,那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些事情我会一五一十的跟舅舅解释,而不是跟你。” “那么快就怕爷从你话里听出蛛丝马迹不敢再说了?”席慕站起身,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子越。 “总有人以为漏洞可以补一补就没了,可是小心谨慎说不定会在原本没问题的地方填上多余的东西,两天后我与你一起回京,你最好不要说梦话坦白了罪行。” 这些天席慕也不是一点成果都没有,白子越能封住一大部分人的嘴,但总会有丁点风声,就比如那些被扣押的土匪。 他们虽然不是参与者,但他们有耳朵有嘴巴。 只是他们的角色说的话不足以当证据,席慕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就是他就是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也没证据来证明白子越的罪责。 这事不是在这里留的时间足够长能解决的,反而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连那丁点的蛛丝马迹也给抹平了。 只能从白子越身上下手,从他的身上找证据。 席慕的目光扫了一圈,在白子越身后的仆人身上停留,这些人是白子越的心腹,若是他们愿意作证,那白子越就是再周全也没办法逃脱。 按理说打人心腹的主意是最蠢的,这些人能当主子的心腹,自然是所有把柄都在他们主子上握着,宁愿死都不敢出卖他们的主子。 但是席慕想到了之前白子越屋子里面关的那个男人,那么不得人心的白子越,他身边的人一定过得很苦,说不定宁愿冒着死的风险也想离开他。 第145章 罪证 “还活着?” 席慕捏着鼻子走到了沼泽边上,扫了一眼从沼泽里打捞出来的泥人,恶心的不想多瞧一眼。 “回爷的话还有气呢。” 柏安走到叶喜边上,伸手试了试气息,总算不是白忙乎一场。 席慕点了点头:“用弄干净了在把人带到我面前。” 席慕停留休息的这家农户刚添了新生儿,婴儿啼哭怕打扰了席慕,一家人都是把孩子抱到别的地方去哄,席慕见到了摆手无碍,还叫他们把孩子带到他面前看看,赏了金豆子。 “爷这是想小少爷了?”席慕平时不耐烦小孩,何况农户这家的孩子长得黑黄黑黄的,能看的眉开眼笑,简直都不像是席慕。 “也不知道那小子长大点了没有。”有了家庭就是不一样,以前席慕十天半月不着家,根本不知道想家的滋味,现在一月不到,晚上不是梦到尤妙就是梦到孩子,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飞回京城。 特别是昨天梦到他回到家,肉团子已经不认得他了,醒来格外的不是滋味。 “泥潭里面那个是叫叶喜是不是?打听到他跟了白子越几年了没?” 那日跟白子越见面过后,席慕没有与他一起走,而是延后了一日。 而先行的白子越倒霉的又遇到了盗匪,人虽然没事但死伤不少,现在正在临城待着。 “回爷的话,就是叫叶喜,从小就在白子越跟前伺候,近几年才被调到了白子越的跟前,是白子越的贴身小厮。全家都是侯府的家仆,前两年唯一的妹妹病死了以后,现在就剩了他一个。” 听到叶喜无亲无故,席慕就更安心了,从他身上下手,总能掏出些东西。 不过席慕想简单了,等柏安他们把叶喜弄干净,带到他的面前,第一句就是:“我知道那些匪盗是席大人找的,我应该也是席大人你派人打伤扔到了沼泽。” “就凭你?你从哪里认为我会在你身上花那么多功夫?” “因为小的知道小的爷不会害小的。”就算白子越想让他死,也不会在这一会。 他开始被抓第一个想法也是白子越要让他永远的闭口,但见那些人没有直接杀他,而是把他扔在泥潭,他就猜到了不是白子越的手笔。 “席大人不要打小的主意了,小的是不会作伪证陷害自家爷的。” “忠心成这样。”席慕挑了挑眉,“你不会是白子越的入幕之宾吧?” 叶喜面色发白:“席大人要杀要剐随便,小的是不会背叛主子的。” “你是个聪明人,那爷也不妨跟你实话实说,那些拦白子越的人的确是爷找的,但你但是也在现场,应该感觉得到白子越刻意让你们迎头对敌,这次官府护送他的官差还没侯府的下人死的多。” 叶喜闻言沉默低头。 “你有什么顾忌不妨跟爷说,爷虽然既然想跟你合作,让你帮忙,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换句话说你跟了白子越那么久,应该也知道爷的性格,论起来爷应该比白子越靠谱的多。” 见叶喜还没说话,席慕知道他是在想,就摸着茶杯等他。 良久,柏福进门在席慕耳边低声了几句。 白子越不是个蠢材,这时已经想明白了是陷阱,在漫山遍野的找人。 闻言,席慕眯了眯眼,再次看向叶喜:“想明白了没有?你回白子越身边就是死,当然你也不可能会到他身边,跟我合作好好活着不好吗?” “……小的提的要求,席大人都能做到?” “那是自然,你就是想要白子越他娘我都能帮你弄到你床上。”席慕看不顺眼陈氏很长一段时间,外头关于尤妙的谣言基本上都是她传出来的,所以随口就说了她。 但说完,见叶喜脸色奇怪,席慕的表情也跟着奇怪了起来:“你不会真是对陈氏有意思吧?” 叶喜连忙摆手:“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想让席大人保证小的的平安,还有小的妹妹的。” “你妹妹不是死了?”席慕看向一旁的柏福,见他离得远才没一脚踹上去,让他去探个消息也没探对。 “小的亲妹妹的确病逝了,但是义妹还在侯府里……是主子的姨娘。” “生了孩子那个?”席慕稍微关注过白子越的后院,白子越本身就没几个姨娘,出了丑事之后,现在后院似乎就有一个生了孩子的姨娘。 叶喜点了点头:“是她,小的希望席大人能保我们的平安,把我们送离京城,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那孩子不会是你的吧?” 不是席慕小看白子越,只是他一个在下面的,实在难以相信他能让女人怀孕。 “是主子的。”叶喜不愿多说这个,只是等着席慕同意他的条件。 “送两个人走不是难事,那个姨娘跟你的关系,侯府有人知道吗?白子越会不会拿她威胁你?” 听到席慕详细询问,叶喜放下了一半的心,他虽然想跟席慕合作,但也怕他是故意骗他,来骗取他的话然后不管他跟他妹妹。 席慕把叶喜的事情问的清清楚楚,觉得没什么难度,叫了柏安先行回京处理,才开始放下了翘起了腿,目光炯炯地看着叶喜:“你的事爷会解决,现在你是不是该告诉爷,爷的大哥是怎么死的?” 叶喜点头:“那天主子跟席大爷说好一起去看砚台……” 虽然早有猜测,但席慕听到白子越把席华扔到外面吸引土匪的注意,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去弄死白子越。 他怎么能自私成这样!这些年他大哥对他都比对他更好,席金盛更是对他掏心掏肺。 这就是他对席家的回报?! “席大爷刚被推下去没死,土匪拿了他来威胁主子,说只要主子自断一臂,不再追踪他们这事就算了。”叶喜看席慕的脸色越来越差,声音也越来越小,“但是主子可能觉得他都已经把席大爷推下去了,他要是不死他就完了,说了过激的话来激怒土匪,然后席大爷挣扎中坠马被马蹄子踩了头,主子就跑了……” 席慕深吸了一口气:“除了白子越的人,还有谁或者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话。” “若是我的那些兄弟没死完,席大人找他们来,我愿意劝他们指证白子越。” 叶喜看着席慕的眼睛带着小心,像是断定了他不止抓了他。 席慕扯了扯嘴角:“好。” 墙倒众人推,席慕一行人不再停留,快马加鞭势必要在白子越到之前,赶到京城。 第146章 家丑 从去年在江南见过席慕,白子越就一直没有好运过。 恨不得死的妹妹没死,塑造好的名声被抹的乌漆嘛黑,瞧好的联姻对象飞了,还得罪了端亲王。 一步步的从天上掉到地上,白子越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在能杀死席慕的时候没有动手,给他留下了一线生机。 要是再来一次,他不会再管什么被老伯爷发现又如何,第一件事就是杀死席慕。 可惜时光不会倒回,白子越发现一切可能都是席慕设下的陷阱,开始追赶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舅舅把我当做亲生儿子,一定不会听信席慕的话,一定会站在我这一边……” 白子越说白了就是个一直活在席慕阴影下的人,被席金盛当做宝从未让他觉得高兴,只不过让他更认清他不如席慕,只能靠外力看着比他风光。 他一直怕席慕开始努力,席慕的天赋比他强太多,他什么都不做的时候不显眼,但要是他开始崭露锋芒,那在别人眼里他就什么都不是。 他怕是了别人拿他跟席慕比较,他怕所有人都发现,他比起席慕差那么多。 他怕说人都知道他配不上天才的称号。 明明在所有人眼中无比风光,前途似锦的人却一直活在自卑中,再加上他在情.爱的喜好,白子越性情又扭曲又胆小。 在知道席慕很有可能已经拿到了证据,整个人缩在角落喃喃自语,恍若癫狂。 他身边的人看不行,快马加鞭给陈氏去了信,看能不能拦一拦席慕。 而席慕进了京城,没去伯府也没有进宫面圣,驾着马就回了自个的家。 这些天席慕拼死拼活的赶路,还要应付白子越的追击,胡子邋遢,敲响了府门,门房竟然没有认出他。 门房见到他要往府里闯,拦着不让他进去:“去去去,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能来的!” 席慕低头看了一眼自个,衣服还算干净,只是有些皱,至于脸上的光景,他摸了摸下颌,活像下巴放了只刺猬。 “什么的地方?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柏福他们跟在后面,追上了主子就听到了这话,气冲冲地吼道。 门房认不出席慕,但却认得出柏福他们,吓得冷汗直流。 见他跪着要死要活的,席慕摆了摆手:“先别告诉夫人爷回来了。” “爷在路上急着要看夫人跟少爷,怎么回来反而不过去。”柏福见席慕虽然那么说,但还是急匆匆的进府更疑惑了。 席慕头也不回:“自然要去整理衣装。” 他的身上发酸发臭,等会他家妙妙心疼他往他怀里钻,他怕熏到他家妙妙。 妻奴成这样,除了席慕也没谁了。 稍微清洗了一下,席慕换了件家常的青色袍子,胡渣虽然没剃,但脸上似乎是摸了油,抚平了这些日子风吹日晒带来的干裂。 英俊中带着拓落,另有另外一种潇洒的感觉,把柏福衬的就像是刚在地里干好活的农民。 柏福自觉的离主子远了些:“爷现在这个样子一定能让夫人移不开眼。” 席慕睨了他一眼,摸了摸下巴:“那还用你废话。” 席慕悄悄到了主院,附耳在门上听了下,刚想推开门就听到秦玉的声音响起:“席慕找的戏班子一般,但里面小生长得还挺俊秀的。” 不要脸不守妇道的秦玉,他就觉得秦玉的德性不适合跟他家妙妙交往,当惯高高在上的郡主,能被尤锦迷个多久。 现在不就原形毕露了。 席慕心中愤恨,但却没有立刻进屋,想听听他家妙妙儿怎么说。 一定是对秦玉这种不守妇道,讨论其他男人的行为嗤之以鼻。 “的确长得不错,皮肤挺白的,笑起来也有梨涡……”尤妙无奈地看着捂着嘴偷笑的秦玉,不用开门都知道席慕现在应该气成什么样了。 “咱们下午叫他来给我们唱出戏吧,趁着席慕还没回来,多看些养眼的,到了席慕这个年纪皮应该都松了。” 秦玉这会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把席慕埋汰死就不高兴。 “……等会就叫他过来。” 尤妙话落音,门扉咯吱一响,脸黑的像是锅底的席慕站在门前,冷冷的看着秦玉。 “哟,这是谁?这府里的守卫也太不行了,怎么什么人都往府里放。” “的确是守卫不行,什么人都往府里放。”要是眼神可以扔人的话,席慕应该已经把秦玉扔到了十万八千里,不让她再靠近尤妙。 “大嫂是开玩笑的。”尤妙上前握住了席慕的手,柔声道,“回来了。” 席慕一低头眼中的情绪立刻换了个样,甜的能挤出蜜来。 见夫妻俩的模样,秦玉也不当那个碍眼的,跟尤妙告辞就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外人一走,席慕的脾气就上来了,甩来了尤妙的手,一副怎么哄都哄不好的样子:“那小生长得有多白,笑起来的梨涡有多好看?” 尤妙无奈,早知道就不要配合秦玉了。 “你让下人瞒着你回来的消息,但府里进了人我这个主母都不知道,那我这主母也当的太失责了。”席慕踏进府中尤妙没多久就知道了,秦玉恰好也在旁边,得知了席慕去梳妆打扮,觉得好笑就想了这个损招,说要来逗一逗席慕。 “知道又怎么样?我现在是问你那小生是不是有那么好看。” 席慕走到内间去看熟睡的儿子,轻轻的把人抱起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还是崽子知道心疼人,不会在我一回来,就说话刺我。” 席慕说完,他下巴上的胡须扎在肉团子脸上的嫩肉,肉团子不舒服的哼唧了几声,瘪着嘴巴隐隐有要哭出来的迹象。 席慕:“……” 默默的把儿子放下,席慕回头瞪向尤妙:“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有多好看。” “我都没仔细看过那人,刚刚不过是随口说说,我错了还不成。” 尤妙怕吵到孩子,拉着席慕往外走,凑在他耳边小声道:“在我心里,除了你那还有哪个男人是好看的。” 甜言蜜语谁都招架不住,席慕听到尤妙的话,身子骨软了不少,懒懒的压在她的身上:“那在你眼里呢?” “只看得到你。” 席慕捏着尤妙的下巴,唇凑了上去,舔了舔便长驱直入,亲的她喘不过气来才放开了人。 “不气了?” “怎么可能。”席慕挑眉,“这气怎么也得十天半月才能消下去,这些天你可要好好伺候我。” 尤妙皱了皱鼻子:“怎么变得那么小气了。” “爷的大气是对外人,对内人自然是怎么占得了便宜怎么来。”把媳妇搂进怀里,席慕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心。 “这些天想没想爷?” “怎么可能没想。”她跟肉团子在家,安危有她大哥跟老伯爷看着,但是席慕就带了几个人去外地,她日思夜想,就没有安稳睡过一天。 “那还觉得唱戏的小生白。” 见说来说去,席慕还惦记着这事,尤妙脸上全是无奈,这些天她担心的不行,每天的事情不少,哪里有空去听戏。 那小生也是之前留给她的印象。 “人家的确是挺白的。”尤妙故意惹怒席慕,“而且还会唱戏,嗓子好听。” 席慕闻言气的埋头在尤妙脖子上啃了一口,用力的尤妙痛呼了几声,席慕才狠狠的松嘴。 “你是属狗的!” 尤妙不用去照镜子也知道一定被席慕咬肿了,瞪了席慕一眼:“回来就咬我,是不是不想见我?” 撒娇无理取闹谁不会,尤妙闹起来也不一定比席慕差。 果真见尤妙生气了,席慕又成了没脾气的小媳妇,追着人道歉,说自己错了。 “爷就妙妙一个人,妙妙还去看别人,爷可不得嫉妒。” “少说些这些借口,你就是想找个机会逞凶。”尤妙怀肉团子到把肉团子生出来,席慕素了好久一阵,不能真刀实枪,就没少做这类发泄的动作。 在她脖子上留个牙齿印,就像是能让他特别兴奋似的。 “离开京城之后还好吗?怎么会那么快就回来了?”两人闹了一下,终于回到了正题。 尤妙手指拂过席慕眼下的青色:“这几日都没好好睡觉?” “被白子越那兔崽子追着,加上想你跟崽子哪里能睡好觉。”席慕嗯嗯唧唧的把白子越做的事说了出来。 “这就是席金盛当做亲儿子养出来的侄子。” 席慕不嫉妒席金盛对白子越的好,但是想到不是席金盛的放纵,他大哥也不会死,气的都能头顶冒烟。 “没想到他竟然会那么狠,大哥怎么说对他也算是尽心了。”尤妙皱着眉,听到这事觉得李氏跟席金盛更不可能挽回了。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娘要跟伯爷和离。” 闻言,席慕愣了愣:“怎么会?” 几十年都那么过了,席慕虽然厌恶席金盛,觉得他不配做父亲,但他对除了他之外的亲眷都不错。 “和离了也好,席金盛配不上我娘。”席慕愣了一下,就下了结论。 “我尊重母亲的选择,但是祖父不大想看到伯府分崩离析。” 现在的问题就是李氏想和离,但除了她自己,没一个站在她那一边,尤妙的支持也杯水车薪。 “我进宫面圣后,去伯府一趟,至少把祖父跟娘接过来。”席慕恨透了席金盛那个蠢材,他总说他是祸害会害了伯府,在他看来他才是那祸害,除了混账事就做不出一件好事。 他的至亲在伯府他也不安心。 “还有伯府爵位的事情……”这些日子席慕不在京城,但到处都在讨论席华死后兴安伯的爵位会落在谁头上,最理所当然的自然是席慕,但看着席金盛的态度却又太难。 席慕去伯府势必要卷入这件事,尤妙其实打心里不想让席慕去争这个爵位。 安安稳稳就好,上一世因为这个爵位闹了太多事情,她想着就害怕。 席慕看尤妙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拍了拍她的头:“你放心,你相公心中有数。席金盛的东西我不屑要,就凭我自己也能让夫人你得到诰命。” “我信你。” 尤妙笑逐颜开,抱着席慕夫妻俩磨蹭了一会,见时间不早了,才取了官服让席慕换上进宫面圣。 …… …… 陛下不会偏向任何一边,只会看证据。 席慕把事情上报,皇上看了传唤了证人,看了证据也没有立刻下令,只是把这事交给了刑部。 走了刑部的程序,若不是白子越能有什么关键性的证据,证明自己没有害席华,那基本上他就只有认罪了。 判下来,他要是推席华面对匪患,死不至于,但革职是一定的。 而且可能要蹲上几年的大牢,整个人就那么完了。 当然如果伯府不追究的话就另当别论。 白子越派人传信太晚,陈氏收到消息慌得不行:“你说说该怎么办?你别不说话?这事跟咱们儿子有什么关系,是席慕陷害的。” 定远侯年纪比陈氏大上不少,孩子也不少,白子越是最出众的,但却不是唯一的。 因为之前白子越闹得几次,定远侯这个爵位已经保不住了,定远候已经够烦,见又出了那么一件事,愤恨的砸了桌上的东西。 “你生的这个好儿子!连生孩子都要别人压着,把子孙取出来灌到女人的身上,这样一个窝囊废,早知道他出生时就该捏死他。” 当初白子越的年纪比白辰君要大,他还被不少人看了笑话,现在对陈氏的感情逐渐变淡,定远侯自然就毫不犹豫的翻起了旧账。 “说起来白子越到底是不是我的种!” 李氏闹着跟席金盛和离,外面全都是风言风语,说什么陈氏在没嫁给定远侯之前跟席金盛有一腿,李氏忍受多年实在忍不了,才受不了的要和离。 “你说的这事什么话!”陈氏哭的梨花带雨,“子越跟你年轻时候一样,除了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孩子是我的,那你呢?”定远侯捏着她擦泪的胳膊,“你是不是跟席金盛有一腿!?” “你还不如杀了我好了,我怎么可能做出哪样的事!” 她又不会做没搞头的事情,当年她明显当不了席金盛的正妻,又有老夫人盯着她,她跟席金盛一直干干净净的,顶多说过一两句暧昧不清的话。 “谅你也不敢!”定远侯甩开了她的手,“现在你想办法去求席金盛,让他别把这件事闹大。” 闻言,陈氏愣了愣:“他怎么会肯?” 死的不是席慕这个不让他在意的儿子,而是他的大儿子席华,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她的求情改变主意。 “侯爷你想想法子,要不咱们去求求陛下,或者找刑部的关系,只要说成是席华不小心跌落马的,子越没有动手,这件事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哪有那么容易,这件事只有伯府说的算,要是伯府说子越没动手,子越才是没动手,要不然指证子越的人是子越的贴身小厮,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解决。” 想到白子越惹出的麻烦,让本就岌岌可危的定远侯府更加艰难,定远侯鼻翼撑开:“要是你求不动席金盛,那就只有舍弃这个儿子了,必须把麻烦减少到最少。” “席金盛不是不喜欢席慕那个儿子,特定席华是被他克死的,你过去他说不定会信你,那样的蠢货一定不愿意承认自己犯了蠢,害死了自己疼爱的儿子。” 提到席金盛,定远侯撇了撇嘴。 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放在席金盛的身上都能成为可能。 陈氏听定远侯那么一说,也那么觉得,眼泪没擦就往伯府去了。 …… 陈氏去伯府的时候,席慕才进宫面圣,他人回来的消息刚传出来。 伯府正热闹着,席金盛一边说不相信席慕,但却想知道他带回来的消息,而席慕的人只去见了老伯爷。 人进了书房之后,就迟迟没出来,再出来就是拿着家法,要亲自动手鞭打席金盛。 老子打儿子不是新鲜事,但席金盛这个小子都是当孙子的年纪了,这画面就成了闹剧。众人们拦了又拦,老伯爷晕了片刻,坐在椅上让大夫扎针顺气的时候,陈氏就来了。 老伯爷的眼珠差点没瞪出来:“你这毒妇竟然还敢上门。” 说着竟然把手边的拐杖扔到了陈氏身上,陈氏惊叫了一声,连忙往下人的身后躲。 “父亲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席慕到底派人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能动手打人!” 见席金盛还维护这女人,老伯爷气的直抚胸口:“你这畜生,是我对不起儿媳,就该让她跟你和离,你这不要脸货色,气死我了——” 陈氏被骂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经此一役她就是跟席金盛什么都没有,也能被传出花来。 “父亲你别激动,别伤了身体……”李氏本来想在旁边冷眼旁观,但怕老伯爷一大把年纪出事,只有上前劝人。 “儿媳我对不起你,我跟你婆婆养了只白眼狼,这女人的儿子,为了逃过土匪,竟然拿华儿当挡箭牌,让华儿惨死!” 老伯爷锤着胸口,李氏像是被这话震惊了一样,没有管陈氏的解释,也没有周围的嘈杂,安抚了老伯爷,让大夫照顾。 一切都像是很平静,但让人把老伯爷扶走,李氏终于看向陈氏。 目光阴森的让人害怕,陈氏连退了几步:“表嫂,子越没有做,那些都是谣言……” 看到陈氏怕扑上去不要脸面的撕扯她头发的样子,李氏嘲讽地笑了笑,她自己送上门,她何必要亲自动手。 李氏也不管跟侯府闹不闹翻,直接让身边婆子去绑陈氏。 陈氏带的人不少,但跟李氏这个伯府的当家主母比较,她那点人根本不够看,她没办法先已经傻了的席金盛求救。 席金盛想阻止,但触到发妻悲痛到憎恨的眼神,嘴巴张了张还是去追老伯爷去了。 李氏看着他的背影,扯了扯嘴角,平时表现的多么强硬,遇到事就想着逃避,这种男人恶心到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 第147章 尘埃 席慕到伯府的时候,闹剧已经结束了,只差他去收个尾。 陈氏越挣扎的不想被李氏逮住,场面就越难看,最后头发李氏身边的妈妈扯掉了一把,发丝上沾了血,身上也不好看衣服乱糟糟的,裙摆被人踩到破了一大块,挣扎间簪子划到了脸,蹭破了皮。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陈氏身边人瞅到空隙跑去侯府求救,但侯府来人也没用,李氏敢出手就是打算谁的面子都不给了,管他定远侯是谁,下令把陈氏关在了柴房。 身边的妈妈怕惹怒了侯府不好,在旁边劝道:“夫人要不然还是问问老伯爷,那陈氏毕竟是有诰命的侯夫人。” “那又如何,她儿子害我儿子,我现在恨不得拿刀子把她的心剖开,让她尝尝我的苦楚!”李氏这会哪管世家妇的面子,若不是白子越现在不在京城,她都要带着刀杀上定远侯府,更何况一个搅屎棍的陈氏。 李氏作为伯府主母展露的气质一直是华贵优雅,没人见过那么凶狠气魄的李氏,一时间镇住了伯府的所有人,听到她的决定也没人敢去禀告席金盛。 只是谁也没想到,李氏的这份凶狠在见到小儿子以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氏见到席慕的瞬间,紧绷着的脸就垮了下来,力气仿佛突然被抽空,哭的一塌糊涂。 席慕还以为自己是来晚了,让亲娘被欺负了,“陈氏竟然敢上门伤你,她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吧!” 见亲娘哭成这样,席慕顿时慌了神,后悔先进了宫,而不是来伯府护着她。 “定远侯夫人在柴房关着。”身边的下人见李氏哭的说不出话,而席慕又开始下令吩咐让人去侯府捉人,急忙拦着说道。 闻言,席慕愣了愣,明白了李氏这会哭的缘由是因为席华,搂住了亲娘,小声安抚道:“我已经进宫禀明圣上了,一定会给大哥讨回公道,让白子越付出代价。” “我的华儿……”提到这个李氏哭的更加厉害,全身都抽搐的不成,席慕不敢再刺激她,扶了她在一旁休息。 “娘要是觉得伯府待不下去,就去儿子那儿住一阵子,等到一切结束的了再商议其他。” 李氏点了点头,她是铁定要跟席金盛分开,不管两人能不能和离,她都不想面对席金盛那张脸。 “都是他,都是他害死了你大哥……” 李氏恨白子越,恨陈氏,更恨放纵他们的席金盛。 如果不是他一直相信什么莫须有的算命,就不会想着拿白子越打压席慕,更不会让一切发展成这样。 席金盛出来的时候恰好听到了这句,想发怒,但看着李氏脸上的悲痛,又用力的强忍了下来。 “你给我进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要听你说清楚。”席金盛出来就是听到席慕过来了。 席金盛听了老伯爷的话不知道是不愿意相信,还是不敢相信。虽然没有出面阻止李氏对陈氏的扣押,但还是没有百分百相信,白子越会为了逃跑用席华挡枪。 席慕冷漠地看向席金盛:“算了吧,我与你说过之后,你可能还有三分相信,估计一分都没了。证据已经由陛下下令移交给了刑部,等到白子越回京就会开庭审理,你有什么疑惑还是到时候让刑部的人给你解惑。” 见席金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席慕轻蔑地勾起了唇角:“当然在刑部审理之前,你也可以见见白子越,听听他的辩解,说不定他能说服你,让你觉得一切都是我的无中生有。” 席金盛不受激,特别是席慕的激,当即就道:“我当然会听子越说法……” 席慕露出个果然如此的嘲讽表情。 “不管你打算如何,信白子越的辩解之词是你的事,大哥的事我一定会让白子越付出该有的代价,你单方面阻止不了。” “我当然不会放过凶手!” 触到李氏失望冷漠的眼神,席金盛怒吼道。 席慕的语气,就像是如果白子越做错了事,他也会站在他那一边,在他们眼中他就是那么是非不分的人!? 席慕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先去收拾东西,你去见你祖父。”李氏已经对席金盛失望透顶,对他视作无物,“让你祖父跟我们一起去你府邸住一阵子,把他留在伯府我不放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 席金盛惊怒,没想到她对陈氏发了那么大的疯,他都那么包容她了,她竟然还惦记着要离开伯府:“你是伯府的当家主母,你那儿都不可以去。” “很快就会不是了,我会去请旨跟你和离,伯夫人的诰命我不要了,我宁愿成为白身,也不要百年之后跟你葬在一处。” “你你你——” 席金盛气的发抖,他娶了李氏之后,这是第一次听到她说那么重的话,这番话难听至极,怎么听李氏都是盘算着再也不跟他和好。 “我已经受够了,席金盛我现在恨你恨到骨子里,你最好让我走,要不然我什么都做的出来!我现在一直想为什么死的是我儿,而不是你这个没脑子狠毒无用的男人。” “李氏!” “你除了大声还会什么,护不住妻儿,若不是慕儿千里迢迢去查案,我华儿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你。” 面对席金盛,李氏刚的脆弱一扫而空,推着席慕去见老伯爷,而她也不愿意多说,打算去收拾行李离开。 席慕吩咐下人好好照看李氏,才去了老伯爷那儿。 …… 老伯爷身体不舒服在床上躺着,但是眼睛一直睁着等着席慕过来。 见疼爱自己的祖父头发又白了许多,席慕不免有些眼酸。 上前扶住了挣扎要坐起来的老伯爷,席慕不敢说多的刺激他:“祖父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孙儿们会愧疚一生。” 老伯爷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你放心,我的身体我自己晓得,你爹那么没出息,那么的没脑子,我哪里敢出事,我要是出事了,任由你爹来糟蹋兴安伯府的基业,等到死了怎么有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席慕离的近了,才看清了老伯爷眼角的红痕,应该是刚刚掉过了泪。 对席慕来说,祖父一直是座巍峨可靠的大山,他会生气会发怒,但同样是强大可以挡在他的面前保护他。 见这段时间的事让他露出的疲态,席慕心中的情绪翻江倒海。 “你爹刚刚出去了,他是不是去找你去了?” 席慕点头:“娘打算跟我去我府邸住一阵子。” 见席慕独自前来,老伯爷就知道席金盛没讨好,虽然是自己的种,但老伯爷对席金盛的怨怼不会比李氏的少多少,问了一句也就不管了。 席金盛那样的人合着该被所有人憎恶,他身边就不该有人陪伴。 他总说席慕是克星,他看席金盛才是真正八字与席家所有人都不和。 老伯爷深深叹了口气。 “你过来是不是想接我去你那儿住?”老伯爷大概猜得到孙儿的想法,心意他心领了,但是伯府现在在席金盛的手里他一点都不放心,李氏可以走,他却不能。 “祖父,一切都有我,前几十年你护着,以后我会护着你。”席慕没有直接说明想接走老伯爷,只是握住了他的手。 “祖父你太累了,我就算不被席金盛所承认,但我依然是伯府的嫡子嫡孙,我会好好守着伯府,兴安伯府永远都是我席慕的主家。” 席慕表情认真,对于他来说这是他对老伯爷的承诺,是他回报他这些年爱护的承诺。 老伯爷低头思考了良久,实在也不想见到席金盛:“我信你,我们回去住,等到尘埃落定,我们再来伯府处理杂事,不能让你爹毁了祖宗基业。” 席慕点头,吩咐下人去给老伯爷收拾东西。 老伯爷这边收拾好,李氏那边席金盛劝不动,也可以出发。 见老子、媳妇、儿子全都坐上了马车,席金盛第一次开始考虑他曾经是不是错了,若是他一直没有把席慕当做扫把星,会不会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不过他现在考虑,甚至是后悔都没有用,现在的他就符合一个词。 众叛亲离。 身边没一个人愿意为他留下来,每个人都认为他不值得靠近。 …… 李氏走了,也没说把陈氏带走。 定远侯亲自上门要人,席金盛才记得有那么一个人。 但是到席慕的话,想到李氏的话,席金盛没有立刻放人,而是亲自去了柴房。 陈氏本以为是李氏派人来折腾她,听到门锁开动的声音吓了一跳,拼命往墙角躲,听到席金盛的声音抬头看到是他,眼才瞬间亮了起来。 “表哥!表哥你是来救我的吗?大嫂怎么能那么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抓起来,她不听我的解释,让下人打伤我,还把我关到这个地方……” 面对男人,陈氏就是样子再落魄难受,哭的也是楚楚可怜。 帕子捂住了脸颊,哭的声音让人听到都为她的处境难受。 她这个样子,让席金盛想起当初她还住在伯府的时候,求着他让他想办法为她跟定远侯牵线。 要是李氏跟他吵架的时候不说,他都快忘记了曾经的往事。 当初他自然是喜欢过陈氏的,她长得花容月貌,又会撒娇说话,两人同住一府,表哥表妹的关系,不动心太难。 可惜他那时候已经有了李氏,他虽然想享齐人之福,但他只是透露的零星的意思,他娘就打算要把陈氏赶走。 而且陈氏也没透露要跟他在一起的意思,他才忍住了心思。 只是没想到他忍住了,陈氏却哭着跟他袒露了心意,但是说她曾经对父母发誓不会成为妾侍,跟他有缘无份,本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 但是她的心思好像是被老夫人发现了,老夫人要把她赶走,她的双亲早就去了,她离开伯府,跟让她去死没什么差别。 席金盛见她流露出死意,觉得是自己害了她,心中愧疚,就说要想办法让她留在京城。 “当初你怎么会想嫁给定远侯?你说你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家中无依无靠知道以后不知道能去哪,我以为你看中的定远侯家中的那个书生远亲,没想到你最后竟然是嫁给了定远侯,成为了侯夫人。” 而且白子越的年纪比原本侯夫人生的姑娘年纪还大,陈氏一直都不是个简单角色,但是他对她的印象一直都是那个“喜欢上他强忍不说,委屈去屈就别人”的女人。 所以才会对她多多照顾。 连着白子越也爱屋及乌的有几分喜欢。 但是现在仔细想想,当初她的心机就不少,要不然他明明给她牵线的普通家境的男人,定远侯府她就去过一次,竟然就勾搭上了定远侯。 那些事他曾经不爱去想,觉得无伤大雅,现在想想真觉得自己是个被陈氏耍的团团转的蠢人。 “表哥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陈氏有些心虚,当年她的确是利用了席金盛,她知道席金盛的大男人自尊一直很强,当年他没有问过,没想到他现在会突然提起。 “表哥是不是听了大嫂的话误会了什么,当年我跟定远侯无意认识,我不知道他是侯爷,不知道他那时候有妻子,后来他与我在一起也是他休妻以后,子越是不足月生的……” 席金盛摆了摆手没有让陈氏继续编下去,他不是傻子,一旦有些事情想清楚了,那许多事都会想清楚。 “定远侯在外面,我让下人送你出去。” 听到能走,陈氏兴奋的提起了裙摆,只是走了几步,想起她的儿子,转身朝席金盛哀求道:“子越他是什么样的人,表哥你是知道的。他怎么会去害华哥儿,他一直都是把华哥儿当做大哥……” “席慕秘密回京,除了写折子求见陛下,就派了心腹通知老爷子。”席金盛每说一个字神情就越疲惫,“你会上门是白子越派人跟你说了吧,若是问心无愧又怎么会那么紧张……” 席金盛咬紧了牙,他在席慕面前死鸭子嘴硬,但种种迹象都指明了,白子越心虚。 一个人为什么会心虚,自然是因为他做错了事情。 “一人做事一人担,我不会迁怒到你个妇道人家身上,你走吧。” “可是表哥,子越是你亲眼看着长大的,对他你的期望不是比对谁都高,他要是牵扯到了这些事情里面,他就毁了啊!” 席金盛眼球充血,陈氏越说他心里就越恨得厉害。 若不是他对白子越的那些期望,他的华儿,他充满期望的大儿子,又怎么会死在异乡。 他知道他对白子越的期望已经近乎于病态,就像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不愿意承认他觉得扶不上墙的席慕能表现的比所有人都好,他想让白子越压席慕一头。 想给所有人证明他是对的。 而到了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罪人,认为是他让伯府变成了笑话。 席慕成为了他们的希望,他成了老鼠屎。 “白子越回京我会去见他一面,你走吧!” 这几个字就像是从席金盛的牙齿缝挤出来的一样,陈氏看他的样子,剩下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怕席金盛发疯一怒之下,又把她关在有老鼠的柴房里,只有急匆匆的离开。 把人都送走了,席金盛没力气再应付旁人家的打探,让下人紧闭伯府府门,就回房躺着。 不过一躺就难以起来,估计最近的打击一个接一个,席金盛的年纪也不小,就那么病倒了。 他一病,席家的下人就去席慕那儿请李氏他们,李氏不管,老伯爷也不问。 伯府那么多下人,有席金盛的姨娘,他的几个庶子也都在,总不可能让他就那么病死。 见状,席金盛自个越发觉得自己荒凉,本来只是简单的风寒,这还真一病不起了,连白子越回京被刑部提去审问,他也力气没去见白子越。 第148章 二更 白子越回京的很快,大约知道这事要是失去了先机,就会越加说不清楚,快马加鞭进了京。 但是几乎刚踏入城门,就被请到了刑部,去配合办案。 席华是四品命官,又是兴安伯府的爵位继承人,而白子越官职不高,侯府到定远侯那代是最后一代,两者比较起来,席华能值白子越十条命。 再者又有陛下下令严查,所以刑部压根没打算给白子越面子。 “还请白大人与我们去趟刑部。” 喧闹的城门口,白子越的脸又青又白:“本官先回家放下行李,自然会去刑部,怎么能因为席慕的一面之词,就把本官定为犯人。” “还请白大人不要属下门难做。”白子越说的话这些人都没听进去,官差们拱手,一个个堵在马车周围,把白子越团团包围。 要是他这一去,不管这罪有没有落在他身上,他的名声都彻底完了。 到了此时白子越依然还觉得自己有翻身的机会,不愿意就那么被刑部的人带走。 “就算你们不来请本官,本官也会去刑部配合办案,还我清白。现在本官要回侯府,你们让开。”白子越说完吩咐马夫驾车,就见这些围在马车边上的官差,把身侧兵器放在了面前。 刀刃的光亮照在了白子越发青的那张脸上。 “还请白大人配合办案。” 说完官差把马夫赶下了马,接过了马车的掌控权:“这里人山人海,避免白大人与我们冲突,对百姓造成不必的损伤,下官借马车送白大人去刑部吧。” 这话是告知而不是询问,说完官差就架起了马车,不管白子越有没有做好,往刑部赶去。 扫到周围百姓异样的眼光,白子越捂着胸口,险些没有吐血。 到了刑部,白子越的待遇也没好到哪里去,是刑部侍郎见的他:“那么急的把白大人请过来使我们不对,不过陛下对这个案子看的紧,本以为白大人先出发,席大人都到了京城,白大人应该随后就到才是,没想到竟然迟了那么几天,迫于无奈本官才派人去城门口把白大人请过来。” 刑部侍郎虽然称呼白子越为“大人”,但语气中却不见一点尊重。 见刑部侍郎也这样,白子越一阵心慌。 “严大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认为我会跑了不成。” “本官自然不会那么觉得,只是陛下关注此案,本官急着为陛下分忧。”刑部侍郎笑了笑,“想来白大人应该想快点解决这事,回家好好休息。” 白子越点头:“希望严大人早日还我清白。” “那事不宜迟。”刑部侍郎叫了两个郎中进屋,“还请白大人配合回答几个问题,此案由尚书亲审,待尚书看了白大人的回答,再议其他。” 白子越看着那两个郎中手上的册子,愣了一愣,刑部的人竟然不打算让他休息,他进来到现在别说热茶连冷水都没有一杯,这些人简直要把他当做罪犯来审。 白子越一入京城就被请到了刑部,陈氏没法只能去兴安伯府找席金盛,这才知道席金盛病倒了,神智不清在床上躺着。 陈氏想去跟席金盛说句话,却被席大少夫人拦住了。 席金盛说错是席慕的时候,席大少夫人就对准了席慕一家,现在说罪人是白子越,席大少夫人就把枪口对准定远侯府。 任何有可能害她没有丈夫的人,她都恨的想让他们死。 陈氏见伯府没了希望,实在不行竟然想着去找尤家父母,觉得席慕在乎尤妙,要是尤妙那边愿意帮忙,那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状元府有秦玉这个脑袋清醒的,怎么可能会让陈氏如愿。 不止没让她进门,还讽刺了她一番,陈氏面红耳赤,想与秦玉理论,却让定远侯知道了,怕她又得罪了端王府,直接把人抓到了府里禁足。 到了此时白子越算是真正的孤立无援了。 …… 听到定远侯府在撇清跟白子越的关系,想把伤害减少到最低,尤妙有些不高兴。 “要是这次侯府也能直接被连累就好了,白子越不是好东西,定远侯府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管是陈氏还有定远侯都令人作呕,上一世定远侯府因为秦玉保住了爵位,但是对秦玉并不好,秦玉的名声就是被他们传坏的。 出了秦玉,还有惨死的白氏,还有被他们一直暗害的席慕,说不定她的死都跟侯府脱不开关系。 “妙妙放心,他们一个都逃不了。”见娇妻鼓着脸,恨不得扑到那些人身上咬一口的样子,席慕笑了笑。 最近的麻烦事情太多,他安抚了一个就要安抚另外一个,也只有到尤妙这儿的时候能松快一会儿。 “辛苦你了。”大约最近带孩子带多了,尤妙自然而然的摸了摸席慕的头,“爷是这世上最厉害,最可靠的人了。” 席慕挑了挑眉,他怎么觉得尤妙这语气就跟夸不哭的肉团子差不多。 不管尤妙用哄儿子的语气哄他,席慕都觉得很受用就对了。 蹭了蹭尤妙细腻的掌心:“那爷那么厉害,妙妙是不是要爱死爷了。” 尤妙眼眸笑的弯起,以前她还会对席慕的腻歪不自在,现在是越来越乐意配合他了,在他脸颊上连着用力响亮的亲了几下。 “人们常说心肝宝贝,是不是就是指像是我这样,想把你变小放在我的心口,这样不管我去那里知道你在怀里,我都是心安的。”尤妙说完自己先红了脸,见到席慕迷茫的眨眼,脸红的更加厉害。 “没见到你我就心慌,难不成不可以!你要嘲笑我不成!”尤妙破罐子破摔,插着腰故作凶狠的地看着席慕。 席慕“噗”的一笑,把人拉回了怀里:“妙妙那么调戏人家,难不成就不许人家害羞一下。” “你那儿害羞了。”尤妙仰头扯席慕的脸颊,“皮都厚成这个样子了。” 席慕翘嘴:“要是可以真想钻到妙妙的怀里面去。” 尤妙轻哼了一声,撇过头不理席慕,不一会她就发现席慕跟她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她说的钻进怀里说出来是可爱的感觉,但席慕的钻明显是带着流氓意味的。 手口并用,钻到一半肉团子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饭”香味,哭闹着醒了席慕才愤愤的住了手。 气恼的看着跟老子抢食的小子,席慕呲牙,有时候觉得这肉球可爱的不行,看着他心都软了,有时候却真想把他给一脚踢开。 一点眼色都不懂。 有了肉团子打岔,席慕继续跟尤妙说起定远侯的事情。 “我之前离开越县,跟白辰君说没人救得了她,如果她想讨回公道就自己救自己。” “你竟然跟她说了这个。”尤妙本以为席慕讨厌白氏,讨厌到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她偶尔会跟白氏通信,跟席慕说起,席慕都是不耐烦的样子。 “她能讨回公道自然就是我们的朋友,若是她什么都不做,受了罪只想着靠别人救她于苦难,那谁有兴趣跟一个废物打交道。” 席慕说完就被尤妙轻拍了一掌,在尤妙怀里的肉团子看到亲娘的动作,嗯嗯唧唧的叫了叫,想去拉尤妙的手。 “你个傻乖乖,刚刚你爹还想揍你,你竟然那么护着他。”尤妙被儿子对席慕的父子情震惊了,手指戳着肉团子的脸,嫉妒地说道。 “爷怎么舍得揍爷的崽子,妙妙可不要仗着爷的爱,就在崽子面前编排爷的坏话。” 见孩子吃饱了,席慕温柔的把孩子抱起,手掌还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帮他打了个奶嗝。 “好好好,我是个罪人好吧。”尤妙绷着脸,但看着眼前的情形,嘴角止不住的向上翘。 “所以你想说白姐姐弄到了证据,来为自己讨回公道?”上一次她跟白辰君通信,她说她可能会回京,给肉团子准备了见面礼要亲自给他,她还以为她是说说让她高兴。 “她的那些证据,要是放在以前作用不怎么大,但是放在现在,能让侯府雪上加霜。”席慕一直想对付定远侯,但却没想到侯府崩溃的起端是他大哥的死。 既然是这样,定远侯府万死也不能消除他心头之恨。 “白辰君已经在路上了,过些天就会赶到京城,到时候你等着看戏好了。” 定远侯用无子善妒休弃有孕原配,对原配所生的嫡女视若无睹,放纵陈氏苛待原配嫡女,而陈氏跟定远侯勾搭成奸,未婚有孕,还派白子越去残害嫡妹。 这一条条不过是他们看白辰君的外家败落,没有办法为白辰君讨回公道,所以才肆无忌惮。 现在就要开始一条条的清算了。 …… 白子越精疲力竭的靠在座椅上,嗓子干的冒烟。 “白大人,我们这里还有几个问题需要跟你核对,时候不早了,白大人也想快点结束对不对,请不要为难我们,若是你闭口不言,我们就只有求助于差役了。” 听到他们的威胁,白子越咬紧了牙:“我何时没有配合你们,我的马车被你们从城门口牵到这里,下来就一直被你们轮番询问,你们连口茶水也未给我准备,你们把白子越当做犯人不成。” “白大人怎么说就误会我们了。”这两个郎中不正面回答白子越的问题,只是随口敷衍了句误会。 白子越怎么会看不出他们的敷衍,气恼地道:“本官是朝廷命官,我要见陛下,你们不能把我当做犯人。席华不是我杀的,你们的那些问题这两个时辰已经重复的问了无数遍,你们是想逼疯我!” “逼疯白大人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们现在询问白大人也就是为了证明白大人没有杀害席大人。重复询问就是还有疑虑,还请白大人配合。” 被领到这里不停地说了两个时辰,白子越平日淡然如谪仙的状态早就绷不住了,整个人都有些癫狂:“你们是不是收了席慕的好处,故意来折磨我——” “白大人慎言!”离白子越最近的官员重重的拍了桌子,“侮辱朝廷命官,按律是当鞭三十,念白大人心急我们这次就不与白大人计较,希望之后白大人不要在说这些妄言。” 白子越只差咬碎了牙,强忍着不舒服还是回答了这两个人一个时辰的问题,将他们合上本子,本以为算是结束了,没想到这两人说要请示尚书,他又干坐了半个时辰。 等到人回来,这次他倒是有茶水喝了,只是这些人却不准他回侯府,而是把他关押在了刑部大牢。 白子越大惊,不敢相信自己会被收监,可惜他干破的嗓子已经吼不出声音,连着几句都是张大了嘴,发出啊啊啊破碎的音调。 整个人就像是被切成了两瓣,还在案板上垂死挣扎的鱼。 第149章 落定 白子越被收监之后,进程就快的惊人,每天都能有新的疑点支撑刑部不放人,白子越形容憔悴,虽然住的牢房比一般牢犯好上很多,但却每日都能听到那些犯人的惨叫。 不止是惨叫,有时候还能听到牢犯的嬉闹,刚听到的时候白子越,还想这些人都惨成这样了竟然还笑的起来。 听到那些笑声夹杂的哭声,明白他们在做什么脸色才白了起来。 可气的是狱掌并不管这些,好像看着这些每天被鞭刑,要去做工吃猪食的罪犯去欺压比他们更弱的犯人是一种乐趣。 白子越在听到一群人爆笑着说“看着白净,后面还真脏”后,实在受不了去叫了狱掌:“你们为什么不管!” 狱掌奇怪地看向他:“看着一群渣子欺负另外的渣子,我为什么要管。” 能关到刑部大牢的能有什么好东西,都是要死的人,他可没有多余的善心。 看着白子越的脸上惊惧比起善心要多,狱掌想了想明白了他的害怕,嘴上挂起了一丝怪笑:“我以前听过外面关于白大人的传言,白大人这是兔死狐悲?” “你胡说八道什么!” 白子越面色枯黄,黑青的眼袋肿胀,发起怒来没有架势只是让人看了笑话。 狱掌撇了撇嘴:“开个玩笑,既然是胡说,白大人那么激动做什么,你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 “你好大的狗胆,我是朝廷命官,你竟然敢这般侮辱我!你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狱掌的口中爆出大笑:“这旁边有没个证人,白大人没事去跟别人说我侮辱你做什么,白大人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干这种得罪我的傻事,毕竟白大人与我还要在这大牢**处很长一段时间。” “你在威胁我!”白子越听后更恼怒,他凭什么要受一个连官阶都没有的杂碎威胁,“你等着,下次提审,我一定让尚书严惩你个杂碎。” 狱掌抬起腰间的铁棍随意的往狱中戳了戳,见白子越惊叫的往后,像是个乱蹦的青蛙,恶意地笑了笑。 “白大人省省功夫吧,你这态度我以后可不会想照顾你。” “我过几日洗脱了清白定能出去,到时候你走着瞧!”白子越说的又急又厉,更像是势弱只能用这种虚张声势的方法吓人。 白子越的罪名已经十有**跑不掉了,证人是他的几个心腹,他们可以证明白子越让他们把席华从马车中抓出来去吸引注意力,有个白子越怎么都反驳不了的证据,因为席华身上的致命伤是被马蹄踩中了脑袋。 白子越说席华是坠马,但是清点马匹,并没有多余的马给席华骑。 他们共乘的马车已经虽然已经损毁了,但查找其中储存物品的暗格,找到了席华的东西,更能证明两人是同乘的马车。 在这些证据面前,白子越现在咬准的是席华不小心从马车里掉出去,白子越以为这样就没办法了,但现在刑部的人开棺验尸,找到了席华被抓挣扎的伤痕。 加上叶喜他们的证词,其实已经够定白子越的罪。 现在烦恼的只是要定白子越什么罪而已。 席慕那边跟皇上上了不少奏折,主张白子越一命赔一命。 大明的刑法偏向王公贵族,白子越怎么也是个定远侯嫡子,就是他扔了席华挡枪,不人道但也不是直接杀了席华,品性有亏,罢官是一定的,按着判应该是流放几年,到不了死的地步。 但是按着这样判,皇上听着老伯爷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只差明摆着说白子越不死,他就要跟席华走了,皇上又有些迟疑。 这时候白辰君这个应该已经死了的人,回到京城就至关重要了。 秋日的清晨,天地朦胧雾气中白辰君跪在大理寺门前,等着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 二十多年前的往事重新被翻了出来,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几乎大家小巷都在讨论。 当年定远侯休妻的事谁不晓得,都说之前那个侯夫人是病逝,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被定远侯和陈氏逼的在娘家待不下去,上吊自尽了。 还有没想到陈氏这狠毒的女人,抢了定远侯夫人的位置还不算,竟然那么苛待原侯夫人所生的女儿,把人嫁进狼窝,还要派儿子把人烧死。 白辰君回到京城之后幸运的是,她外家的一个三代以内的叔叔外放回京,在户部做事,虽然只是个五品官,但是愿意为白辰君做主。 当然那人愿意出手,少不了席慕在其中的周旋。 白子越的身上加了一条残害嫡妹的罪名,再加上席慕凑了个热闹,放出之前白子越想把他淹死的事哭委屈,几样叠加白子越的罪名终于定下来了。 终身不能为官,鞭刑两百,在刑部大牢收监三年,然后流放岭南二十年。 白子越听到这些自然不愿意,特别是刑部大牢收监三年,在刑部大牢待一天都是煎熬,更何况是三年。 他要见陛下,刑部的人觉得他异想天开,连理都没理。 “我要见我爹娘,你们根本没有证据,听他们的一面之词,凭什么将我定罪。” “没有证据只是你一个人看来,在我们看来证据多的都该判你斩立决。”郎中不耐烦地说道,“你一直在大牢里不知道,你爹定远侯早就认为你是有罪的,拼命的跟你撇清关系,他怎么可能会来见你。” 这一点白子越早就想到了,要不然怎么他被收监之后,根本没见过他爹,连他娘也没来看他。 陈氏一定是被禁足了,他的爹一向势利,估计觉得他不能帮他延续爵位,还会害了他,所以早早就放弃了他。 白子越惨烈一笑:“我的舅舅呢,我要见他!” 这个舅舅指的自然是席金盛,满京城都盛传席金盛是个傻子,养了个白眼狼害死了自己的亲儿子,现在众叛亲离,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也无人孝敬床前。 郎中听到他说要见席金盛,表情怪异:“你害死了人家儿子,还要见人,你打算如何?求席伯爷原谅你,让你不受责罚?” 要真是这样,白子越也是他从未见过的奇葩了。 “我没有杀人,我舅舅一定会相信我,我没有害死席华,我要见我舅舅!”白子越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直重复着席金盛会相信他。 “席伯爷听到儿子的死因跟你有关就一直身体不好,之前躺在床上不能动,现在直接吃喝拉撒都要让伺候,哪有空来见你。” 听到席金盛竟然成了这个样子,白子越一阵恍神。 “我舅舅身体一直不错,怎么可能病成这样,是不是席慕做的手脚,一定是席慕,他害了我还不够,还要害我舅舅。” “你省省吧!人家席大人好好的害什么人,害人的一直都是你。”郎中没好气地说道,看了一眼漏钟,“席伯爷你见不到,但席大人想见你。” 郎中过来除了宣白子越的罪罚,还有监督他受刑,打完一百鞭把人移送到关押囚犯的大牢。 因为席慕提前跟他打好了招呼,说要见白子越,他才跟他瞎扯那么就浪费时间。 “本来该让你先打了鞭子,但席大人说怕到时候你奄奄一息听不清话,我才没有立刻动手,等会见了席大人得谢谢人家。”郎中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听到外面有了动静,出去跟席慕打了一声招呼,就避到了别的地方。 时隔半月再见,席慕光鲜亮丽,眉眼都带着淡淡的光,站在陈旧发酸的大牢中亮眼干净的让人嫉妒。 而白子越被关在牢中,手上以防万一还被狱掌挂上了沉重的铁链,整个人灰扑扑的,成了地沟里的老鼠。 白子越看向席慕身边男人打扮的白辰君,突然大笑了起来,他此生最大的两个仇人,他都有机会除掉他们,但是他们都没死。 现在他们活得好好的站在大牢的外面,而他却被困在牢里,叫他们看笑话。 “你们高兴了!”白子越眼神厉然,手上的铁链哗哗作响,他此番落魄最不愿意见到的两人一起来了,让他们看了他的笑话,他还不如现在就死了。 他想的轻松,但席慕怎么愿意让他那么简单的去死。 “自然高兴,见你落魄成这样我还能有什么不高兴的。”席慕像是嫌弃白子越现在的样子,站在离他足够远的地方,“想必大牢的状况你住了那么长的时间也知晓了,等会你鞭刑完,我会劳烦刑部的人给你洗个澡换上好看的衣裳,想必那些要那些死囚犯,会很喜欢你这个狱友。” “不,我怎么可能跟他们关在一起!”白子越说完想自己被罢了官之后自然不可能再被关在这里,一脸的惊悚,身上的汗毛瞬间都立了起来。 “席慕你敢!” “这事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埋怨我做什么,要是我能决定,怎么会做这种让你高兴的事,你不是一直爱好被男人这样又那样。” 席慕嬉笑起来欠打的让白辰君侧目,席慕永远都知道怎么做能戳到别人的痛处。 白辰君来的时候本来组织了满肚子的话,但是到了地方却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说什么都没意义,白子越的结局反正都已经注定了。 “大理寺已经在处理陈氏,不出意外她会被鞭刑之后,送到庙中青灯古佛渡过残生;定远侯也会被提前摘爵。”白辰君淡淡地道,“你们都没有好下场,我母亲总算能安息了。” 听到父母的下场,白子越突然沉默了。 但片刻又抬起了头,狰狞道:“白辰君你以为你赢了?你受过的苦楚都是真的,若不是有席慕你早就死了,你母亲永远都不会安息,她被逐出侯府自尽,她留下的女儿受了几十年的苦,那些苦在之后的日子还会深深刻在你的身心,影响你一辈子。” 白子越越说五官扭曲的越厉害:“还有你席慕,你被席金盛无视了几十年也是真的,你求而不得几十年也是真的,你们这些失败者费尽功夫以为你们这样就赢了,你们不会赢的,不管我以后会怎样,我施加给你们的痛苦,你们都无法改变。” 席慕眯了眯眼,听到白子越的话,开始认真思考他现在这样的下场是不是太轻松了,要不要再给他找些别的事情做。 目送得意的白子越去受鞭刑,席慕看向白辰君:“要是觉得心里不爽快,就去看他受鞭。” 白辰君摇头:“不用,他说的那些话没影响我,我只是大仇得报,压在头顶的石头没有了,情绪突然有些莫名。” 柳家如今也被交给了大理寺,柳宇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席慕没兴趣关心白辰君的情绪,闻言冷漠地“哦”了一声。 “我看你也没受影响,你是怎么想的?” 席慕一直表现的不在意席金盛,现在可能是真的不在意了,但白辰君知道席慕小时候真的很想有父亲的喜欢,很嫉妒白子越。 “现在过得那么好,有妻有子,爷哪有功夫陷在曾经里。”有了更在乎的东西,曾经就只是曾经,再者有那些求而不得的过往,才显得如今的日子弥足可贵。 “你说的对,你现在很幸福。”白辰君想到肉团子亲近席慕的样,“我相信我以后也会过得很好,至少对得起自己。” “嗯。” 席慕应了一声,让人送白辰君回住的地方,就去找让他幸福的媳妇孩子。 白子越实在太坏了,怎么可以那么说小慕慕,小慕慕要媳妇亲亲抱抱举高高,才会消除心理阴影。 第150章 完结 说起来就像是天道循回,报应不爽。 白子越流放,陈氏送去了庙堂,定远侯被夺了爵位之后,树倒猢狲散,家什都拿去了抵债,住的地方从城东换到城北,落魄的让人难以相信他曾经是个侯爷。 而白子越被流放了半个月后,李氏终究还是放不下大房席华的儿女,没跟席金盛和离,又搬回了伯府。 只是划院而居,彻底跟席金盛破裂的关系就是面对外人都懒得装模作样。 席金盛依然缠绵病榻,整个人老了许多,听到席慕对爵位没兴趣,说兴安伯的爵位既然席华继承不了,就传给席华的孩子,也没高兴到那里去。 席大少夫人只有两个女儿,见爵位不能由自己的亲子继承,想把庶子拉在身边养,李氏嫌她品德有瑕,就没让她养孩子,连分到她手上的管家权也收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还有折磨白辰君的柳家,柳宇齐被打了板子之后,估计老天觉得这点皮肉之苦对他不痛不痒,所以柳家又失了一次火。 秋天又干又燥,一走水就难灭,柳家宗亲又喜欢把房子连着建,这一烧不止柳宇齐家毁的七七八八,还连累了别人家,一时间怨声载道,他们家成了众人嫌弃的存在。 而这些报应都被说书先生们编到了戏文里,说出来调侃警示世人,不得做恶,要不然连老天爷都会看不过去。 …… 窗外落日熔金,照在碧绿的纱帐,细碎的光不刺目,温柔的让人心头发软。 尤妙一边听着席慕说话,一边拿了梨花木镂空雕花的莲蓬喷壶给屋中的花草浇水。 细成雾的水珠落在翠绿的枝叶上,草木的香味被水汽激发了出来,暗香浮动,尤妙穿了件浅藤色家常裙子,在翠羽般草木中穿梭,衣上的彩蝶活灵活现,宽大的袖子下滑露出一截细腻乳白的皓腕,席慕在旁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目光专注的看着神情格外温柔细腻的妻子。 看到她因为睡莲盛开欣喜,用指腹去触碰花瓣,一时心痒,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席慕风流肆意的凤眼斜着,纤长的眼睫让他的神态多了似笑非笑的戏谑。 有些油滑,但是却不讨厌。 “妙妙都没听爷说话?” 手被席慕扣着,尤妙睇着美目看他:“怎么没听,所有的恶人都得了报应不是?” 说完眼珠子也不移开,琉璃似通透的眼睛,就像是意有所指的在提醒席慕什么。 席慕挑眉,装作不知道她说他也是恶人之一:“恶人都得了报应,该被宠爱的人也被好好宠着。” 说着,拿过尤妙手中的喷壶放在一旁,把人拥入了怀里:“今天爷想吃妙妙炸的小黄鱼。” 尤妙胳膊肘敲了他下:“是我宠你还是你宠我?” 刚刚听席慕那么说,她还觉得是席慕在做保证,让她一直活在蜜罐里,哪里想到他下一句竟然是让她去给他做饭。 “自然是妙妙宠着为夫了。”席慕脑袋在尤妙脖颈边上蹭了蹭,“这外头的世界太过险恶,爷偶尔探头看一眼就够了,其他时候就乖乖呆在妙妙怀里,让妙妙揣着爷。” 尤妙觉得就不该跟席慕说情话,他对她说的那些,她都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讲,但是席慕这个厚脸皮就不一样了。 前段日子她心疼他每天要处理事情,说了些好听的,说想把他踹在怀里,去哪儿都带着他,他当时表现的没多激动,但这都几个月了却一直都拿出来说。 下雨打雷了,他就一副害怕的样子,说要躲在她的怀里。 太阳太大也是这般,反正春夏秋冬,任何天气任何情况他都能躲在她的怀里。 一点男人的面子都不要,歪腻的让她觉得自己多养了个儿子。 不对,连行动都还要别人抱来抱去的肉团子都没有他来的粘人。 “席慕,你的脸皮怎么就生的那么厚。”尤妙掐着席慕的脸,他的脸皮子太紧,扯着还疼手。 “那也是妙妙的。” 不管他怎么样,死皮赖脸也好,阴险混账也好,都是她尤妙的,她不要也不行,他反正就黏在她身上了。 席慕抱得紧,尤妙嘴上说着嫌弃,但却伸手也回抱着他。 嗅着席慕身上淡淡衣料熏香,尤妙在他的怀抱莫名觉得安心。 再回到当初,她依然会恨席慕的强取豪夺,但是她却不讨厌现在的他。 甚至是极力在爱着的。 所有人恶人都遭到了报应,所以上一世的席慕求而不得,这一世他越来越乖巧,宠一宠也无碍。 “席慕,我们再生个孩子吧?” “不要。”席慕眯着眼,干脆利落的拒绝。 “为什么?”上一世他想要孩子想到疯,这一世能好好生他反而不想要了。 “阴影太大。”当初尤妙生产的时候叫他滚的神态还刻在他的脑海,他哪里还敢让她怀孕。 席慕说完就被尤妙推开了,尤妙瞪着眼看他:“那就分房睡。” 分房睡当然使不得,榻还是要上,但孩子还是逃避生。 接下来的日子,尤妙充分见识了席慕的厚脸皮,折腾了一个月,尤妙不知道自己受这个罪做什么,不生就不生,也不瞎折腾了。 翻了年,尤家传来了好消息,秦玉有孕了。 席慕听到这话,就道:“要生就生个儿子。” 尤妙刚想问席慕他是不是重男轻女,就听到他又道:“以后可以跟在崽子后头,当崽子的小弟。” 尤妙:“……” 估计秦玉听到席慕这话,以后孩子生了连席家大门都不会踏入一步。 可惜秦玉听不到席慕这话,所以几年后,席书皓穿着喜气洋洋银线红袍在草坪上撒欢的跑步,而他的表弟尤怀瑜裹着红兜子,虽然不会走路,却跟着他的脚步兴奋的爬来爬去。 席慕看着这情形,笑着摸了摸下颌,不愧是他的儿子,干的漂亮。 尤锦无意间触到席慕挑衅得意的眼神,温文尔雅的神色一顿,眉头拢紧又忽然展开。 这时席慕还不懂尤锦这表情意味着什么,不过没过几天他就明白了。 他发现他的崽子,不亲他了! 席书皓那小子突然开始觉得温柔的舅舅特别好,每天都跑去找尤锦玩,让他叫他写字作画,有一日还在席慕的面前说觉得尤锦的字写的特别好,他长大了也要写他那般的字。 听得席慕火冒三丈,想证明他比尤锦的字写的好多了,但席慕写字龙飞凤舞惯了,成年人看着自然能懂得他写的好,但是席书皓就知道席慕写的字他一个都不认识,所以还是去找温柔的舅舅。 “这个蠢小子,连好赖都分不清楚,尤锦有那儿比我好了?!” 尤妙不搭理陷入愤怒中的席慕,倒是席慕气愤的扫了周围一圈,看到榻上坐着做女红的尤妙双眸放光。 怒气突然没了。 他有什么好气的。 席书皓不着家了不是更好,那小子越大越缠人,每天跟他抢尤妙,他每日晚上看到他赖在主卧不走,就想揍他一顿。 但尤妙又爱儿子,非要把人哄睡了给奶娘,才会搭理他。 现在人去了尤锦府里,他不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尤妙莫名其妙的被饿虎扑羊,吃干抹净后,席慕餍足舔了舔嘴皮子:“那小子亲近舅舅是好事,以后就叫他在状元府常住。” “席慕,那是你亲儿子。” 为了夫妻间的事竟然连孩子也不放在心上了。 “那也是尤锦的亲外甥。” 吃醋也很三六九等,席书皓那点醋,跟娇妻比起来,连点酸味都没有。 尤妙每日要照顾席书皓,席慕好久没像是今日这般肆无忌惮,说完又俯身压上了尤妙,唇齿堵住了尤妙的嘴,又吸又舔,不给她机会再说反对的话。 结束后,尤妙气急给席慕的下颌咬了口,给他留下个小巧的牙印。 席慕不嫌弃挂着咬印丢人,也不说找的帕子遮丑,尤锦送席书皓回府的时候,他还微笑的叫了尤锦句大舅子。 那得意的样子,是个人都无视不了。 尤锦懒得理他,跟那么幼稚的男人计较,简直是浪费他的功夫。 还真辛苦她妹妹了,养了两个儿子,一大一小。 …… 席书皓五岁的时候,老伯爷去世了,比起上一世老伯爷多活了几年,而且后面这几年没了糟心事,活得也格外自在愉快。 前一年都在外头云游,可能是自个感觉到寿命快到数了,就返回了京城,也没继续住席慕的府,而是在伯府住了一阵子。 在一个清晨安详的走了。 席慕虽然难过但却不像是上一世那般那么陷入情绪中走不出来,而席金盛不知道是不是被老伯爷去世所影响。宁死都不愿意跟席慕打交道,不愿承认自己错的他,竟然主动提出想跟席慕见面,透出想跟他和好的信息。 这些年席金盛的身体一直不好,虽然没有一直躺在床上,但却不能大喜大怒,皇上见他的状态也不怎么用他了,让他彻底成了个闲散伯爷。 听到传话的人说席金盛还想见一见席书皓,尤妙皱了皱眉,这些年这爷孙并未见过面,有了席金盛说席书皓出生导致了席华死亡的话,尤妙怎么可能没事找事,去让自个孩子去讨没趣。 “你要去见他吗?”尤妙抱着席书皓朝席慕问道,这几年席金盛幺蛾子也少做了,虽然尤妙还是无法释怀他一直把席慕当做丧门星,但却不知道席慕是怎么想的。 席慕摇了摇头:“有什么可见的。” 席慕拒绝了之后,说来也巧,隔天就传来了席金盛病危的消息。 这次席家的下人又来请了席慕,说席金盛想见他。 尤妙本以为他这会去了,没想到席慕依然是拒了,面对尤妙疑惑的眼光:“我还是无法原谅他。” 这个原谅不单单是指他因为江湖术士的话,和几场巧合的梦境,就一直把他视作不吉祥的存在,还有他渐渐回忆起的前世。 上一世的尤妙是被席金盛给下的毒,席金盛看他快拿到了伯府的大权,想给他警告,知道他重视尤妙想让他发疯,就策划了许久毒死了尤妙。 回想起这点,席慕都已经气得想杀了席金盛,如今他快死了也正合适。 他又怎么会去与他和好,有人的罪过就是死亡都弥补不了。 尤妙不知道缘由,但却紧紧握住了席慕的手:“那就别原谅。” 这一世四皇子得势要比上一世早,谁晓得席金盛这病危见面,是不是见自己情势不好,想要求席慕帮忙。 …… 席慕怎么避,在席书皓八岁的时候,尤妙又怀上了一胎。 因为席慕觉得生孩子麻烦,尤妙自个也觉得有些受罪,就打算生了这胎就不生了。 之前得了个儿子,既然是最后一胎,尤妙就想要个女儿,凑个好字。 怀席书皓的时候尤妙对那些偏方都当做笑话看,这会却什么都用上了,听说住在哪个地方的妇人容易生女儿,还特别去住了一阵子。 寺庙的香油钱也给了不少。 十个月后,瓜熟落地,应该说心诚则灵,尤妙给席书皓添了个妹妹。 小女儿从出生后没多久就爱笑,脸颊上两个小梨涡就像是盛了蜜,小名就被席慕取做为甜甜。 对待小女儿,席慕比对待席书皓还要疼爱,浑然不见当初不愿让尤妙生孩子的情绪,几乎就是让女儿骑着脖子走。 尤妙见状怕他宠坏了女儿,但转眼看到自个女儿甜甜的笑容,恨不得比席慕更宠。 父母的样子,让席书皓挺起了胸膛,势必要承担起教育妹妹的重任。 “哥哥……”甜甜会说话之后第三个会叫的就是哥哥,这个词虽然比爹爹娘娘都复杂,但是却是她最喜欢叫的。 听到妹妹软糯的声音,席书皓心化成了一滩水,我的妹妹那么可爱就该被所有人宠爱,教育个什么劲! 某日,席慕见到尤妙抱着女儿坐在藤椅上乘凉,席书皓拿了一根狗尾巴草逗着妹妹,吸引她的注意教她说话。 突然手痒,让人取了文房四宝,铺了画纸要把这一幕画下来。 三人自然不可能乖乖的坐着不动等着他画,只是妻儿的模样早就印在心里,席慕也不需要多看,便把他们鲜活的样子留在了画纸上。 等到画好了,席慕搁笔去抱女儿搂住媳妇,被挤开席书皓忿忿不平的到了画桌前,看见图上的画面愣了愣,趁着老爹不注意拿起了笔。 画纸上有振翅欲飞的蝴蝶,有被微风吹动的狗尾巴草,连花朵的细枝末节都藏了一只采蜜的蜂儿。 视线移到画纸的中心,一片茂密的紫藤花架下坐着母子三人,尤妙的头上粘了几朵淡紫色的花朵,发丝被风温柔的撩起,精致的眉眼温柔的如同一潭春水。 趴在尤妙怀里的甜甜仰着头,懵懂纯真的黑眼珠好奇地盯着哥哥手上拿着的狗尾巴草。 肖似席慕的清秀少年,青衣玉冠,眼睛眯成了月牙。 而这三人的旁边,有个完全跟之前笔触完全不一致的人物。 席书皓尽了全力,避免笔触青涩人画的差太多,外加报复心态给席慕添了大胡子,遮住了他的五官。 画成,虽然一幅画出自两人之手,但怎么看这画中人都是一家人。 因为席慕没被大胡子遮住,那双注视着妻儿的眼睛,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 狭长的凤眼,透着能照亮一切的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