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罗祖,您老是那儿不舒服么?要不要我给您按摩按摩?”钟离风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罗祖。
青铜罗盘一动不动。
钟离慧也有样学样,蹲下去拿手指头戳它,嘴里说着她能想出来的最讨好的软话,甚至从背包里翻出了一个暖宝宝,轻轻盖在罗祖身上。
两个人都没敢去翻它的身。
除非它自个儿乐意,否则无论谁使多大的力气,也休想让它翻面儿。
只能拿软和话去哄,再辅以少量物质引诱,比如暖宝宝。
罗祖素来喜暖爱美,最爱被好看的姑娘捧在手心,惜乎家族眼下容貌最美的钟离雅没来,最后一条她们搭不上。
接下来十分钟,任凭姐妹二人好话说了一箩筐,暖宝宝都贴了仨,罗祖却完全没动静,像是铁了心不肯翻篇儿。
钟离慧愁得眉毛都快打结了。
“噗噗噗——”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阵低笑。
钟离慧一愣,旋即一蹦三尺高。
都不用抬眼去看,仅凭声音她就知道,这是宗政家的小子没跑儿了。
果然,当她举目看向笑声的来处时,便见两个男子正站在不远的地方,其中一身迷彩服像个傻子似的大个儿是宗政家的老大兼宗子——宗政东。
他笔直地立在墙边,高挺的身形有若藏鞘利剑,与身旁的墙体形如两道直立的平行线。
而在他旁边身高略矮、眉眼与宗政东完全没一点相似之处、抱着肩膀倚墙而立的骚包男,就是她钟离慧毕生之敌——
“宗政南,你来干嘛?”
钟离慧往前跨出几大步,叉腰站在宗政南面前,试图挡住他好奇的视线。然而,收效甚微。
宗政南比她高出一个半头不止,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看到她身后的情形。
钟离慧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短板,立马从背包里翻出玩具钢琴高高举起,尖尖的红色琴脚几乎触上宗政南的鼻子。
“不许看!”
她横眉立目,表情凶狠。
尚未被玩具毒打过的宗政南显然不明白自己招惹到了什么,犹在“噗噗噗”地笑着,待笑完了,方懒洋洋地轻轻一碰礼帽,微弯腰道:“风姐姐好。”
却是直接越过钟离慧,跟钟离风打了个招呼。
钟离风并未起身,只转首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们来啦。”
神情间并无讶色,显是早就预料到了他们的出现。
语罢,又笑着问宗政南:“小南,你妈妈最近身体好吗?我听说她去国外旅游了一趟。”
“对的,我妈去了趟西洋,玩得挺开心来着,她让我给您和雅姐姐、颂姐姐带了点儿礼物,我已经叫人送到您酒店去了,您回去就能看见。”宗政南笑容款款,风度宜人。
就是不理钟离慧。
被无视了的钟离慧顿时大怒,脸一下子憋得通红,眼瞅着就要糊宗政南一脸玩具钢琴。
宗政东见状,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长臂一伸一带,便将宗政南拉出了大杀器的攻击范围。
明明打不过人家,偏还要去招,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不好意思,我们该提前打招呼的。”宗政东说道,山水写意的一双眼眸,看了看钟离慧,又扫向钟离风。
以上排名有先后。
钟离慧这才面色稍霁,下巴抬得高高地:“知道不好意思就好。你们来干嘛?”
宗政东睃一眼她手里的玩具钢琴,没说话,只微微侧首,向宗政南抬了抬下巴。
养弟千日、用弟一时,该蠢弟弟出场了。
宗政南收到信号,立刻走上前一步,俊秀的脸上笑容迷人,措辞亦很优雅:“两位淑女,可否借一步说话?”
展厅里人多眼杂地,委实不是谈话的好地方,这提议很合理。
钟离慧闻言,矜持地咳嗽了一声,刚要说上两句场面话,一直蹲着没动的钟离风突然轻“咦”了一声,像是很惊奇的样子。
钟离慧连忙回过头,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罗祖。
罗祖翻面儿了!
钟离慧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当即涌出喜色,简直高兴得不得了,也顾不上再与宗政南说话,走过去就把罗祖给捧了起来,喜孜孜地对钟离风道:“诶嘿嘿嘿,大姐,我就知道罗呜呜呜……”
钟离风一把捂住了自家小妹的嘴。
虽然罗祖并非什么秘密,但也不能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尤其对面还站着宗政家的小子。
这熊孩子就是不长记性。
“不好意思,我妹口无遮拦,瞎说乱道的,你们别介意哈。”钟离风不是特别由衷地笑着说道。
完全站不住脚的托词,听着就很假,然宗政东还是微微颔首,本着看破不戳破的精神,默然以对。
有礼貌的好孩子。
钟离风暗自点了点头。
到底是宗子,为人处事上头还是很靠谱的。
宗政南却没那些顾忌了,“噗噗噗”闷笑了好一会儿,才在钟离慧愤怒的注视下一碰礼帽:“风姐姐的请求,任何人都是难以拒绝的,尤其是我。”
他冲钟离风眨眨眼,一副风流自得的模样,完全没注意到两家老大瞬间交汇的眼神。
回家再打。
钟离氏与宗政氏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达成了共识,钟离风于是松开了钟离慧,笑容极其温婉:“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说话间在钟离慧脑瓜顶上使劲捶了几下,以示小惩。
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儿。
钟离慧自知方才差一点便漏了自家老底,也不敢说什么,乖巧地捧好罗祖跟在大姐后面,蓬蓬裙一张一张地,走出了哥特少女独有的傲骄。
一行人很快出了展馆,也没说找个地方坐下来先喝杯咖啡什么的,只随便拣了个人少的方向往前走,显然是打算立谈立结了的。
宗政东便顺手扯了宗政南一把,兄弟两个落后几步,他目注着前方钟离氏姐妹,沉声问:“你胳膊怎么了?”
刚才他拉开宗政南时,察觉到对方左臂有些异常,似乎受了伤。
“昨晚在酒吧跟人干架了?”宗政东又问,脑仁莫名开始疼。
以蠢弟弟的尿性,这是极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