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就容易放松精神。
特别是白子越最近春风得意,渴望许久的胜利纷纷来临。
席慕还能不知道白子越的德性,为了让他得意忘形,还故意露出点把柄让他的人抓住,营造出一副他就算考上了探花,在官场上依然是个没脑子的纨绔子弟。
席慕负责让白子越放松警惕,而尤锦仔细盯着白子越名下守卫森严的院子,终于叫他们盯出了一个人来。
那院子想混人太难,负责采买的人就那么两个,看着都是白子越的心腹。布置的那么严实,要不是终于有了线索,席慕都想直接派人闯进去了,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值得白子越那么躲着藏着。
估计是心情好,最近白子越常去那院子,每次都是他一人进一人出。
终于在一日,白子越疲惫的从院中出来,隔日晌午时分,里面出来了个奇怪的男人。
奇怪的不在于他穿了什么稀奇的服饰,而是身为一个男人,他脸上涂了厚重的脂粉。
听到关于那男人涂脂抹粉的形容,尤锦表情慢慢难看。
难不成真叫席慕那厮说对了,白子越喜欢男人?
尤锦这边有了消息,席慕那边立刻就收到了,听到那院子里走出来的是男人,朝尤妙挤眉弄眼:“来看上次在江南我还给他安排了个好对象。”
席慕说的那次是白子越约尤妙,席慕弄了个男妓去气白子越。
“在梦里白子越似乎十分不喜欢跟女人亲近。”不知道是不是被席慕说的话影响了,现在尤妙想起上一世的白子越。
两人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身边伺候的好像都是小厮,而且他似乎不喜欢女人。
有次他扶她上下马车,窗帘浮动,她看见他擦了他扶她的那只手。
那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往那方面想就能想出很多的蛛丝马迹。
想着,尤妙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席慕:“如果他喜欢男人,他与你作对不会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吧?”
席慕被尤妙看的发毛:“胡思乱想个什么,怎么可能!他就是喜欢男人,我也是他的仇敌……”
说着席慕就恶心的说不下去,别人向来知道他厌恶白子越,都聪明的不会把他们扯到一块去,而尤妙一来就说那么恶心的。
要不是尤妙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别人敢那么打趣,他早就一腿踹过去了。
“我也就是说个假如。”见席慕剑眉都要搅到一块了,尤妙就不敢再说。
见尤妙虽然不再说了,但低着头明显还在乱想,席慕气的把人扔到了床上,让她知道她的男人有多笔直。
那么一会的功夫,席慕神清气爽的去尤锦那儿,晓得了他派人接触那男人,发现那男人身边有暗中守着的人,未免打草惊蛇,计划竟然暂时卡顿了。
闻言,席慕翻了个白眼:“哪有那么多麻烦事。直接把人抓了就是,暗中的人也一网打尽,不愁找不到线索。”
可以用武力镇压的,席慕坚决不会让脑子拐那么多道弯子。
“如果是白子越故意设下陷阱?”
“那又怎样,他的院子出来那么一个花枝招展的男人,爷好奇一下派人把人抓了,不是理所应当的事?”
不知道院子里面有什么,闯入院子白子越估计就能把证据毁了。现在把柄在外头晃荡,不抓不是可惜了。
“最近定远侯府的人频繁去王府,你还想再耗?”席慕用的虽然是问句,但就算尤锦犹豫,他也决定下手抓人了。
这段时间尤锦稍微明白了席慕的行事准则,跟他的完全不一样,开始觉得席慕行事是太过鲁莽,完全是世家公子那一套什么都不管不顾,现在却觉得比起席慕他太过畏首畏尾了。
“那就抓。”
要抓人,尤立认识的那些三教九流自然不敢动手,席慕直接指派了自己的人。
不过听说那涂脂抹粉的男人,动起手来像是练家子,席慕跟尤锦互看了一眼。
难不成真被耍了?
此时的白子越还不知道自己的人要被抓了,正在端亲王的安排下,等着跟他的未婚妻见面。
今日一过,明天他们的婚讯就会由端亲王府宣布出去,或许端亲王还会去宫中亲旨,让这桩婚事铁板钉钉。
白子越冰冷如蛇的眼睛泛起了笑意,最终还是他赢了。
席慕考科举又怎样,被亲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窝在小小的翰林升迁无望,只能看着他一步步的领先与他。
如今他有了端亲王府为岳家,席慕曾给他的阴霾,彻底从他头上消散了。
秦玉精神不济的靠在软榻,白子越进门也不曾抬头:“出去。”
声音沙哑难听,不知道是哭过了多少次。
白子越没出去,而是在秦玉的面前坐下,就像是没看到她的憔悴,笑道:“听说郡主擅棋,不如我们下盘棋如何?”
旁边守着是下人去拿棋盘,秦玉抬眸狠狠瞪了白子越一眼:“你就半点自尊不要,明明知道我想着别的男人,竟然还想娶我。”
白子越放在腿上的手捏了捏,旋即嘴角挂起了一抹笑:“那又怎么样。”
反正最后的赢家是他就行了。
……
可惜最后的赢家始终不会是他。
席慕跟尤锦押了人到王府,席慕看到定远侯府马车,笑的肆意张扬:“咱们这可是来巧了。”
抓到了人审了之后再查证,怎么说他们也要到明天才会来端亲王府,期间还会因为白子越发现自己的人被抓了,增添各种变数。
但不知该说是白子越太不得人心,还是太过变态。
抓到了人席慕那套折磨人的手段还没使出来,那男人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一切都招了,剩下几个侍卫倒是嘴巴硬,但奈何那男人手上还握有证据,所以那几个侍卫就是哑巴也无碍。
光是这个男人就能毁掉白子越了。
本来发现那男人会拳脚功夫,不像是青倌,席慕他们还以为没戏了,抓到人审了审,本来都抱着再想其他办法的念头了,没想到倒让他们审出了惊天的东西。
席慕看向旁低着头洗净了脸的青年,没了厚重的□□,看起来还有些英武,席慕想到他之前说的话,到现在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还没平复下去。
本以为白子越养个男人,是为了上的,哪里晓得在这个男人口中,白子越是为了被上。
世家子弟中好男色的不是没有,碰那些男人席慕都觉得恶心,没想到白子越竟然还能躺平了让人进出。
但是再想白子越那小娘们身板,娘们般的阴毒性子,也怪不得喜欢被人压了。
有了能让白子越不会成为端亲王女婿的隐秘,尤锦浑身一轻他总算没有愧对秦玉的信任,可端亲王府的下人应该是得过吩咐的,尤锦一出现就把门关的死紧,席慕递帖子他们也不接。
“我们王爷下了命令,两位大人来不能通传,两位大人就不要为难小的们了。”
“怎么办?有了证据去没办法送到王爷的眼前。”知道了白子越的秘密,席慕的目标达成,看着就不像是跟尤锦一条阵线的了,直接站在一旁像是等着看笑话。
“不然你跪下,看看能不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尤锦本来想跪,但听到席慕的话,掀袍子的手顿了顿,只能继续与守门的小厮交涉。
“不是小的不为大人通报,实在是王爷下了死命令。”
看着小厮为难的表情,尤锦略微迟疑塞了一个金元宝过去:“还请小哥想想办法,在下的确有十分重要的事要禀报给王爷。”
席慕在旁看的挑眉,本以为按着尤锦清高读书人的性子,怎么都用不出这一招,看来他还是真喜欢秦玉。
秦玉那丫头有什么好喜欢的,席慕回想当年他们差点定亲那阵子就打冷颤,又不可爱又刁蛮。
尤锦说不定跟白子越一样都有受虐嗜好。
……
若是碎银,守门的小厮估计就拒了,那么一大块金子,小厮左右看了看,就让尤锦等着,说去找管事探探口风,看能不能成。
说来也巧,小厮找管事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王府的世子爷。
世子爷听说尤锦有要事求见,亲自过去。两人相见,世子爷还不知道尤锦可能是自己便宜弟弟,单单心疼妹妹,听他说有办法让端亲王收回成命,想了想就把人领进了王府。
席慕跟在后面一起进了王府。
他实在太好奇白子越被当着未来岳父,被他的情人说他喜欢被人压,他的表情了。
……
就是被秦玉嫌弃,白子越也稳稳在她面前坐着,没有移动的打算。
下人见到这一幕都说白子越脾气好,郡主嫁给他之后会被他好好疼惜,但实际上白子越迟迟不告辞,不过是觉得舒服罢了。
看着秦玉越绝望越厌恶的眼神,他心里就越高兴,他是赢家自然要享受这种赢家才能享受的待遇。
闲适的情绪终结于他的长随慌乱的求见。
扫了眼叶喜,白子越皱眉:“郡主面前怎能失理,有话回去禀报。”
叶喜急的上火,背上出了一背的汗,见主子没放在心上,哪里敢真的就那么走了。
“少爷,是急事!”
听到叶喜的声音都有些变调,白子越敢想起身,秦玉扯了扯嘴角道:“若是天大的急事,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怕是白大人哪个红颜知己想大人了吧。”
“白大人可是说了要陪本郡主下棋的。”秦玉拿起棋子,随意放在了棋盘的一角。
白子越执黑子:“既然郡主相邀,在下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这世上没人能看他的笑话,白子越勾起嘴角,他也不会让任何人看他的笑话。
旁边守着的婆子见状要把叶喜拖出去,叶喜看着白子玉的背影,越急越说不出话。
被推搡出了门槛,吼道:“王金胡同。”
白子越脸色猛然一变,终于不是无动于衷了。
瞧到白子越这个样子,秦玉更不可能让她走,看戏的人一下子就掉了各个。
“王金胡同是什么地方,难不成是白大人养红颜知己的地方?跟王府联姻,白大人在外依旧风流,这可就让本郡主伤心了。”
“那是我一处产业,若是郡主喜欢,以后送给郡主便是。”白子越虽然还维持着脸上的淡然,但已经没有再看棋盘,没有了消遣的心绪。
“事无不可对人言,若是跟红颜知己没管,就让你这小厮说出来本郡主跟你一起听听。”
叶喜见主子还那么耽搁,心如死灰,觉得也不用他来说了,估计席慕等会就会领着王爷亲自过来。
……
席慕这边,端亲王听到尤锦又上门,脸板着不愿见人,世子爷在旁边劝,端亲王忍不住道:“你帮着他说话,你可知道他是谁?!”
“父王可是因为他的出身?”过来的路上,世子爷跟尤锦交谈,自然就知道了自个父亲很有可能是嫌弃尤锦的出身。
在他看来尤锦的出身的确不行,尤锦也道他今日只是想让端亲王知道白子越的真面目,从端王府出去就会上折子,亲父为贼的事不能让他为官,他便会辞官认罚。
“你知道他的出身,你还……”端亲王瞪大了眼,脑子错乱,自己的儿子要撮合弟弟跟妹妹,是他在做梦,还是他儿子疯了。
见端亲王惊讶的样子,世子爷叹了口气:“父王何曾那么在意这些事情了,就算他亲父身份不堪,他也从未见过他生父一面,不会沾染上什么习性。”
听自己大儿子说自己不堪,端亲王脸上又红又黑,怒吼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世子爷把尤锦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他押了人来,说是白子越品行有瑕,父王就是不待见他,为了妹妹的幸福,还是见一见人吧。”
端亲王还有些没有从尤锦很有可能是他爱妾,跟山贼生出来的孩子回神,良久才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按理说李大虎都能查到的事情,端亲王多费些心,不可能查不到,他只是先入为主的尤锦那么优秀,年纪合适,长得与他宠妾相似,所以就一定是他的种。
再者他妾侍的事对他来说就是心里头的最不想掀开的一页,当年他脱险之后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宁愿相信她是死了,也不愿意相信她是护着他,很有可能被山贼糟蹋了。
在端亲王心中宁愿相信他的女人另有机遇,生下了拥有他血脉的尤锦,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疼爱的女人为别人生了孩子。
所以乍听到这些话,端亲王心中又惊又怒,却无法否认尤锦的说法,比他想象中更符合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