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刘德利手一松,花生米掉在了桌子上。
“几十吨难道你要运到外地?.你是铁道的人”
刘德利人生阅历十分丰富,仔细品味一下,脸色骤然变了。
他双眼紧盯李爱国:“你不会是想把香蕉运到北方吧?”
“确实有这个想法。”
李爱国从兜里摸出烟,散了一圈,点上一根,淡淡的说道:“不过是否可行,还得看具体情况,这个得仰仗刘哥你了。”
刘德利心中有些震惊,坐直身体,连连抽了几口烟后,才接着说道:“现在投机倒把查得特别严,我们这个市场属于小打小闹,半民半官的性质,才没有被取缔。
要想把几十吨香蕉运到北方,是不可能的事儿。”
“你不用担心,我有路子能够搞定。现在最关键的是能搞到多少香蕉。”李爱国沉声道。
刘德利还感到不敢相信。
现在连社员们出门都需要路条。
要把几十吨香蕉运到北方,就算是用车皮,也需要经过层层关卡。
陈队长却清楚李爱国的根底。
能够当上筹委会专案组的组长,背景肯定很深厚。
他没有想到李爱国竟然打起了香蕉的主意,觉得应该帮帮这位兄弟。
“小刘,爱国同志背景远比你想象得还要深厚”
闻言,刘德利不可置信的看了李爱国一眼。
他还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看似普通的人,竟然是手眼通天之人。
有陈队长站在他那边,刘德利自认为无论如何也应该帮忙。
“爱国同志,我跟市场上卖香蕉的社员们打过多年的交道了,别的我不敢说,别说五十吨香蕉了,就算是一百吨香蕉,我也能帮上忙,保证给你弄最好的,价格还最便宜!”
“谢刘哥了,我今晚上回去联系一些朋友,明天来找你帮忙。”李爱国道。
刘德利摆手:“谢什么啊,陈队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能帮上忙的绝没有二话,明天早上伱尽管来找我,我亲自带你跟那些社员谈。”
陈队长接上话:“是啊,爱国同志,你不了解德利这小子,他是那种一言九鼎的人,他说能弄到,肯定没问题。来,今天咱们就是喝酒,其它的事情明天再说。”
说着端起酒杯和李爱国,周克,刘德利分别碰了一下,一口干了。
李爱国酒量很大,倒是没有什么。
周克此时已经喝得有点晕晕乎乎了。
他有心不喝,可是陈队长和刘德利太热情了,只好把这盅酒又喝了下去。
看着跟刘德利和陈队长谈笑风生的李爱国,周克有些想不明白。
为啥他这位奶兄弟,跟谁都能聊到一块?
几人一直喝到下午两点多。
刘德利还得“上班”,陈队长也需要回去照顾媳妇。
李爱国给他们每人塞了包烟,随后带着周克回到了宾馆。
将周克送回代表团驻地之后,李爱国回到爱群大厦,通过宾馆内线电话,转接了南铜锣巷附近商店的公用电话。
接电话的是胖婶。
“啥?你要找王大奎?你谁啊?义务巡逻队的李队长?哎吆,昨個儿听你媳妇儿说你出差了。”
胖婶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道:“对了,告诉你个事儿,你媳妇儿啊,昨天又买了月经带,这是还没怀上呀?你们两口子得努力啊,这样下去可不行。”
拿着话筒,听着那粗嗓门,李爱国神情无奈。
特么的,我都躲到几千公里外了,还躲不过被人催婚啊。
傍晚。
王大奎接了李爱国的电话后,回到了废品店。
等前来卖废品的阎埠贵离开后。
“二炮,关门!”
王大奎让二炮关上门,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笔记本,递给二炮。
“二炮,你现在马上去联系本子上的客户,搞清楚他们需不需要香蕉,需要多少。”
二炮闻言特别激动。
他很清楚这是有新生意了,又能挣钱了。
二炮马上要去当兵了,需要在离开前,给家里的老爹和老娘留下一些钱傍身。
“大奎哥,你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了。”
二炮骑上自行车飞驰而去。
王大奎做了晚饭后,给老娘端了一碗,剩下的热在煤炉上,等韩婷婷下班回来吃。
然后他也推出一辆自行车离开了废品店。
二炮负责的都是一些小客户。
有些大客户必须得王大奎亲自出面沟通。
王大奎对于卖香蕉的生意非常上心。
晚上十点半的时候,躺在宾馆里睡觉的李爱国接到了他的电话。
据王大奎的反馈,那些客户对香蕉特别感兴趣,纷纷表示要订购。
只是粗略统计,数量就高达二十吨。
现在百货商店里香蕉价格是五毛钱一斤,并且还需要对应的水果票。
友谊商店里买香蕉不需要票券,不过需要外汇。
就算是为了打开销路,最开始的时候实行低价策略,他们也能把香蕉卖到四毛钱一斤。
收购价最多二分钱一斤,一倒手能挣到十几倍的价格,这生意简直是暴利。
意识到这是一条发财致富的道路,在电话中,李爱国让王大奎带上钱和证件,马上乘坐火车赶到羊城。
王大奎摸黑回到家后,便开始翻箱倒柜收拾行李。
韩婷婷看着他将一摞摞钞票装进袋子里,还把废品店的手续也装了进去,感到有些奇怪。
“爱国兄弟让我到羊城,估计有生意要做。”
听了王大奎的解释,韩婷婷这才放下心来,李爱国是个靠谱的人,也站起身帮助王大奎收拾行李。
还不忘记提醒王大奎出门在外要小心。
王大奎心中暖烘烘的,趁韩婷婷不注意,在她的脸上啃了一口。
张二炮在隔壁听到动静赶过来了,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大奎哥,羞不羞啊,俺还是个孩子呀。”
韩婷婷羞红了脸躲进了隔壁屋里.
王大奎把张二炮喊过来,把废品店交给他照顾几天。
张二炮挺起胸膛表示绝对不会误事。
此时已经是半夜,王大奎扛上行李正要出发,韩婷婷从厨房里端了一碗饺子。
“大奎,雪茹姐说了,男人要出门的话,得吃碗饺子,这样才能平平安安的。”
王大奎看了眼时间,觉得有点晚了,摆摆手说道:“都是些老封建,我真得走了。火车还等着呢。”
韩婷婷不依不饶:“爱国兄弟每次出差前,都吃了饺子。”
“.好吧。”王大奎接过饺子碗,囫囵吞枣,把饺子吞进了肚子里。
他觉得热乎乎的饺子格外美味。
京城站内没有直达羊城的列车,李爱国通过电话联系了师傅,得知轧钢厂有辆运送煤炭的货运列车,从京城出发,正好经过羊城。
通过师傅的关系,联系上了货运列车的正司机,给王大奎留了个位置。
晚上十二点钟,王大奎抱着一床毛毯躺在了司机楼的煤水车里,伴随着哐蹬哐蹬的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
他梦到了自己成了远近闻名的香蕉大王。
而韩婷婷成了香蕉夫人。
两人蹲在香蕉山上笑得十分开心。
翌日一大早。
李爱国带着周克刚吃完早饭,走出爱群大厦,陈队长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
三人骑着自行车赶到石桥市场。
刘德利早就等在市场上,见到几人来到,就要拉着他们去卖香蕉的平板车那里。
李爱国把周克支开,将陈队长和刘德利拉到旁边,从兜里摸出烟,给他们递了一根。
“陈哥,我决定做香蕉生意了,这生意我也不是做一次两次就不做,而是要经常麻烦你,所以准备算你一份儿,怎么样?
分红现在还没有计算出来,不过可以肯定每个月至少有三十块钱。”
“我?”
陈队长闻言都惊呆了!
他点上烟,直到一根烟吸完了,还是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陈队长虽然是队长,每个月的工资并不多,福利待遇远不如工厂保卫科的科长。
李爱国一张口就是三十块钱,相当于他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陈队长很清楚凭借李爱国的背景,要把香蕉运到北方,压根不需要他这个小队长的帮忙。
之所以要拉上他,只能有一个解释,想要帮助他。
想想躺在床上的媳妇儿,心中说了句对不起,陈队长最终还是苦笑道:
“爱国,算了吧,我只是个队长,压根出不上力气。”
李爱国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老陈,做生意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相信我,有你出力的地方。”
李爱国倒不是平白无故要给陈队长送钱。
他跟王大奎远在京城,对羊城发生的事情鞭长莫及。
特别是香蕉属于水果,对质量要求特别严格,要是那些社员拿一些破烂货对付的话,到时候就扯不清了。
李爱国相信这年月大部分生性淳朴。
但是更知道,这世界上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就是人性。
必须要制定各种规章制度,从根上避免考验人性的机会。
并且,财货惹人眼红。
大批量的香蕉运出羊城,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羊城这边那帮混子看到香蕉能挣钱,说不定也会起什么歪心思。
需要有人在羊城这边盯着。
而陈队长在当地人头熟,重情义,生性淳朴,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爱国道:“凭自己的能力挣钱不寒碜,再说了,咱们的买卖也没有违规的地方。”
闻言,陈队长犹豫片刻,点点头答应下来:“我答应,不过要是真不需要我出力气的话,我可不收分红。”
见陈队长答应下来,李爱国又扭头看向刘德利。
刘德利反应过来后连忙摆手说:“不行,不行,爱国兄弟,这事可使不得,咱俩都是哥们,哥们帮个忙很正常,怎么能要你那么多钱呢,这话你再也别说了!”
刘德利虽然也眼馋三十块钱。
只不过他觉得自己是帮陈队长的忙,要是再拿钱的话,就太没良心了,所以还是拒绝了。
李爱国笑了笑:“刘哥,你听我说,老陈负责安全,那你负责的就是联络货源。职位就跟工厂里的采购员差不多。
生意是生意,兄弟情义归兄弟情义,不能混为一谈,我做生意挣了钱,就不能亏待兄弟们。
有钱大家赚,生意才能红红火火,你要是承认是我兄弟,这钱就必须得拿着!”
闻言,刘德利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看看李爱国,又看看陈队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刘德利是临时编制,工资每个月只有十五块钱,现在拖家带口,还瘸了一条腿,日子过得也很艰难。
这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任谁都会动心的。
看到刘德利眼神中的犹豫和热切,李爱国知道他动心了。
刘德利联系货源,再加上还要讲价,负责监督运输,也是出了大力气。
刘德利看看陈队长,见陈队长点头,咬咬牙说道:“兄弟,你这么说,我不能不答应了,但是每个月我只要十五块钱,也就是陈队长的一半就可以了。再多我可不能要了.”
李爱国摆摆手打断刘德利的话:“刘哥,你别说了,每人三十块钱,这是我决定了的事儿,不能变了,咱们就这么定了!”
什么叫做爽朗,这就是了,生意还没有做,就敢开出如此高的价格。
刘德利和陈队长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对方的心意。
人家如此大方,他们肯定要尽心尽力办事儿。
“走,咱们现在去市场。”
周克在旁边看到李爱国给两人开出了如此高的工资,感觉到有点惊讶。
他觉得就算是没有这两人,李爱国也有门路把香蕉运到京城。
为何要花这么多冤枉钱呢?
因为四人都没吃早饭,寻了一个小饭馆,坐了下来。
吃着粉肠,刘德利说:“爱国兄弟,香蕉运输最困难的地方就是保鲜了,我见过市场上卖货的社员们往香蕉上撒盐水,据说可以延长香蕉的保鲜期,减少折损率。”
瞧,采购员已经上岗了,李爱国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声,情谊加金钱经常无往不利,他已经开始帮你想办法了。
只不过对于香蕉保鲜,李爱国有一套完整的章程。
虽说达不到后世的水平,也可以把折损率降低到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李爱国说道:“多谢刘哥为我着想。”
刘德利点头:“客气了你给我们出那么多工资,我害怕你亏了”
李爱国道:“我曾请教过农科院的一位研究员,知道一套保鲜办法,到时候还需要租一间仓库,用来收购和处理香蕉。”
刘德利抬起头,沉思片刻:“至于仓库这个好说。在市场旁边就有七八间仓库,以前是海产公司的仓库,后来海产公司搬迁走了,仓库就留下了。
仓库闲着也是闲着,每个月只要缴纳了水电费,就能够使用。”
李爱国闻言十分高兴,仓库位于市场旁边,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刘德利也能够第一时间处理。
他笑着说道:“租金不能少,最好是签订正式的租房协议。”
“签署租房协议的话,需要正规的手续,对接单位至少得是集体企业。”
“这不是巧了嘛,我就是集体企业的人。”李爱国嘿嘿笑:“南铜锣巷集体废品店,听说过吗?”
废品店不是收废品的吗?陈队长有心想问一句,可是仔细一想,谁也没有规定香蕉不能是废品啊。
刘德利诧异的看了看李爱国,没想到这人竟然还真准备走正规化的路子,点头道:“那好,等会吃了饭,我带你去跟领导打申请。”
正规化虽然麻烦,但是可以避免出麻烦,能够长久运行下去,刘德利对这事儿是真正上了心。
这时候,羊城郊区大石公社的几个社员在杨大宝的带领下走向饭馆。
他们头发乱糟糟的,破烂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和稻草,也不知道昨晚上在哪里蜷缩了一宿。
站在饭馆外面,几人看着窗明几亮的饭馆,显得有些胆怵。
他们拍拍身上的灰尘,捏去稻草,冒出脚指头的破烂鞋子在地上狠狠跺了跺。
几个社员等在外面,杨大宝弓着身子进到饭馆里,对服务员同志说道:“同志,我们想买五碗白开水。”
服务员是个偏分头中年人,闻言,一脸嫌弃的看着杨大宝。
“啧啧,你不识字吧?”
“这话怎么说?”
“瞧见了吗?这是人民饭馆,是吃饭用餐的地方,不是茶水铺子。”偏分头指指墙壁上的牌匾。
“我,我们带了干饼子,只要开水就可以了。”杨大宝见偏分头不情愿,双手抱拳,行了一个礼,“我们也没有粮票,求求你了,同志,你是个好心人。”
“哼,好心有什么用啊,这里是饭馆,就得有饭馆的规矩,真当这里是你们农村啊。”
偏分头说着话,挥了挥手,就要往外面撵人。
杨大宝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没有开水,他那帮社员只能啃干饼子了。
杨大宝心情失落极了,摸摸干瘪的肚子,正准备离开饭馆。
旁边传来了一道声音:“这位社员同志,你请等一等。”
杨大宝看过去,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正盯着他瞧呢。
“同志,我们,我们没饭票吃饭,还得卖香蕉呢,不打扰你了。”
香蕉李爱国上下打量杨大宝,这才认出此人正是昨天他在市场上见过的那个卖香蕉的社员。
“我请你们吃饭,你们有几个人?”
偏分头看到李爱国拦住了杨大宝,还要请社员们吃饭,他不满的说道:“同志,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这些社员啊,个个都是穷酸,要是被他们粘上了,你估计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也不够。”
杨大宝也觉得不好意思,冲着李爱国拱了拱身子,“同志,谢谢您了,俺们人多,不用请吃饭了,只要点开水就可以了。”
“这里是饭馆,要么点餐,要么滚蛋,没有开水,我都讲过多少遍了,你这人是不是个傻子啊。”
偏分头感觉到李爱国驳了他的面子,更加的生气了。
服务员从南到北,都一个样,李爱国原来也不准备跟偏分头一般见识。
现在看到他在旁边不依不饶,李爱国的脸色冷淡下来了,站起身道:“怎么着,我请人吃饭,还要问你的意见吗?
知道的人,知道你是服务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解放前无恶不作的大掌柜呢!”
此话一出。
餐馆里吃饭的顾客们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
偏分头闻言暴怒,抄起一根棍子,冷声说道:“我看你们就是来捣乱的,餐馆不做你们的生意了,你们现在马上滚蛋。”
周克的手扶在腰间,刘德利想要站起身却被陈队长拦住了。
“老陈,别着急。爱国兄弟有功夫在身。”
偏分头本不会跟顾客们过不去,只是这个顾客实在是太气人了。
呼。
棍子挟裹着冷风冲着李爱国的脑门上夯去。
李爱国还真没有想到偏分头会动手。
不过他并没有慌张,微微侧身就躲过了棍子,右手顺势牵住棍子,来了个借力打力、顺手牵羊。
偏分头猝不及防之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朝着李爱国扑去。
李爱国脚尖点地,脚裸发力回旋,一记重踢踹在偏分头的肩膀上。
偏分头的右臂如遭雷齑,在地上滚了几滚,最后撞到了桌腿上才算是停了下来。
周克见此情形松开了腰间的手枪。
刘德利忍不住吞咽吐沫,李爱国这身手,比他认识的几个老师傅还要厉害。
这人真的是个火车司机吗?
李爱国那一脚用了八分力气,偏分头被踹得岔了气,缓了好一阵子才缓了过来。
“啐!”
他吐掉一口夹着血丝的吐沫,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来人啊,有流氓到饭馆里捣乱了,快来人啊!”
瞧瞧。
这人就是所谓的你跟他讲理,他跟你耍无赖。
你跟他动手,他又要跟你讲理。
正在办公室里喝茶的公方经理听到喊声,连忙放下茶壶跑了出来。
看到偏分头肩膀上有个黑脚印,嘴角挂着血渍,一副严重受伤的样子,公方经理也急眼了。
“小王,谁把你打成了这个样子。”
偏分头一指李爱国:“就是他!快通知管理处的同志,把他抓起来啊。”
“好小子,你敢在我们饭馆行凶!”
公方经理咬着牙,正要说什么,目光越过李爱国的肩膀,落在了刘德利身上。
他的脸色变了几变,擦擦眼睛,在确定没有认错之后,快步走上前。
“刘叔,您来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啊。”
刘德利站起身:“陪朋友吃饭,用得着惊动你吗,倒是你,让我看了一出好戏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