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是谁?”张嫣仅凭着萧声的背影,都觉着他是个人物。
浑身透着一股矜贵的气质。
张嫣身侧的千金小姐认真辨了辨,摇头:“不认识,c市有哪家的公子是残疾吗?”
她们倒没听过。
张嫣与楼欢既然是高中室友,那年龄不过十八九岁,萧声辉煌于七八年前,那时候张嫣和楼欢她们还只是小孩。
富人家的孩子即使成年,也还保持着小孩吃喝玩乐的悠闲,一个问一个地想知道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是谁。
是不是c市新起的权贵?毕竟能入周公子的酒会,可不是一般人。
然后问了半圈下来,无人识得。
直到问在了一个穿着藏青色西服,系着素色格纹领带的男人身上。
男人手里举着白葡萄酒,顺着李总的目光探去,只半张侧脸,他认出了萧声。
男人的目光微滞,下一秒又如常地微笑,抿了一口酒,清甜的味道卷在舌尖变得苦涩。
“萧总,认识?”
他怎么会不认识职位一直压着自己一筹的萧声?
即使萧氏集团的大权几乎握在他手里,但是只要看见萧声,就会想起自己还只是萧氏的执行副总裁。
萧权的眸光暗了暗,当周勉的人把请柬送到他手中时,他心中就有了猜测。
重心往海外发展的周家怎么会派周小公子亲自过来。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沉寂七年的萧声要重新回到商界了。
千防万防地让他娶了一个落魄千金,倒是差点忘了他还有北方的余、周两家做靠山。
萧权捏着杯脚的手指紧了紧。
“萧声,我大哥,很久没见他出门了。”他笑容温和,一副关心哥哥的模样。
李总的脸色变了变,他知道萧家大少爷一直是萧氏集团的总裁,只是一直没有露面,事实上现在做主的人是萧权。
传闻是萧声双腿残疾后一蹶不振,终日闭门不出,起先还会参与萧氏的一些决策,后面当起甩手掌柜。
大事小事都甩给萧权这个弟弟做,却还占着萧氏集团总裁的位置不放。
这人不厚道,欺压兄弟。
他微微眯眼,“多年没出现的人突然出现,萧总,你大哥是要回来?”
萧权眼底闪着细碎的暗芒,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提醒他,“李总,以后不要再叫我萧总了,让大哥听到不好,他才是萧总,我只是个副总。”
他侧面回答了李总的问题,又显得自己彬彬有礼。
近期李氏和萧氏要合作,原本他和萧权已经谈拢,要是萧声回来一上任就要打压萧权,项目岂不是要耽误?
李总粗喘了一口大气,侧头问:“不去和你大哥打声招呼?”
“不了,他可能不待见我。”萧声一边说着,一边暗中观察李总的神色,见他不悦地皱眉,唇角绽开一抹阴恻的笑。
“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你这位销声匿迹多年的大哥。”李总举着酒杯,昂首阔步地走过去。
“萧大少爷。”
他高呼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自然也包括萧声。
余成推着萧声转个向,眼下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的正脸。
萧声的母亲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他父亲又生得俊俏,萧声完美继承了两人的基因。
即使坐着轮椅,依旧令人惊叹他长得颠倒众生。
刚才又听有人叫他萧大少爷,与萧声同龄或是年长的已经认出他了,年轻一辈则小声地打探着关于他的消息。
李总笑眯眯地在他面前停下,“萧大少爷,久仰大名,没想到时隔多年,会在周公子的酒会上看到你。”
萧声不认识他,余成在旁边解释:“少爷,是李氏药业的李总。”
“嗯。”萧声微颔首,算是与之打招呼。
萧权见到他都会热情相待,到了萧声这里仅仅点个头,李总的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
离开一个行业一年就是新人,萧声离开商圈七年,居然敢对他一个前辈不敬,李总心底起了怨言。
不过是双腿残疾的废人。
李总脸上堆着的笑容消失,从侍应生手里拿过一杯红酒,递过去,“萧大少爷赏个脸?”
“少爷他不喝酒。”余成率先出声。
被萧声不敬就罢了,现在连个小小的助理都敢抢在主子面前答他的话,李总瞬间怒了。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萧大少爷你说喝不喝吧。”酒杯直接怼到萧声的面前,俨然是在逼迫他。
他销声匿迹几年,现在是人人都以为可以骑到他头上了?萧声掀了眼皮。
凌厉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冰刀,剜得李总心头一颤。
四周的人眼观鼻鼻观心,看来是有好戏看了。
当年的萧声是当年,谁也不知道现在的萧声具体是个什么性子,既然有人跳出来试探,何乐而不为?
萧权藏在人群中,玩味地窥视着动静。
“我要是不喝呢?”低沉的声音像是来自深渊的回响,如深潭一样的眼睛盯得人头皮发麻。
李总猛地生出退缩心理,环顾四周打量的眼神,已经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说:“不喝就是看起我!”
“你有什么值得我看得起的地方?”萧声确实是好奇地想问问。
在别人看来俨然成了挑衅,李总的一张老脸青红交错,嘭一声把酒杯砸回侍应生端着的盘里,红酒荡了出来。
洒在银盘上宛若鲜红的血渍。
“萧声!”李总怒不可遏,“不要以为你还是当初的萧总,你现在就是个双腿残疾的废人,我请你喝酒是看得起你,别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
萧声的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抬手拿起刚才要递给他的那杯红酒,在轮椅的扶手上一敲,碎成锋利的口子。
左手拉过李总的手腕,往轮椅扶手上一按,举杯一插。
“啊!”中央大厅里响起杀猪般的嚎叫,直接淹没了正在演奏的乐曲。
破碎的酒杯穿过李总的手心,红酒夹杂着鲜血一汩汩地往外流,血腥味钻进了就近人的鼻腔。
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中央大厅一片寂静。
没有人敢上去扶人,眼睁睁看着李总疼得嗷嗷直叫,浑身颤抖地盯着萧声,又怒又怕。
萧声松口了杯脚,慢条斯理地说,“你李氏的药能把你的手治好如初,我自然看得起你。”
手指上沾了一点红酒和血渍,萧声不悦地皱眉。
有眼力见的侍应生送来干净的湿毛巾,看到血腥的画面还是忍不住声音一抖,“萧,萧……爷。”
“萧少爷”成了“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