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璟衍走进衣帽间时，躺在床上的鹿茴睁开了双眼。
回家的时候听到他打电话的内容，她对留在医院里的宋一一十分担心。
于是一直装睡，就等着他露出狐狸尾巴。
果不其然。
祁璟衍换了一套日常的轻便服装，从卧室离开前留心观察鹿茴，见她没醒走出了卧室。
他前脚刚走，鹿茴马上起床，去衣帽间换了衣服匆忙下楼。
她走到楼下，碰见了去倒水的阿桃。
“少夫人。”
“嘘。”鹿茴竖起手指在唇上轻轻一点。
阿桃看她换了外出的衣服，怕她有危险，压着声音又说道，“我陪你去。”
“嗯。”
鹿茴没有拒绝。
阿桃回到房间换好衣服，瞬间带上了手机，“我们打车去。”
鹿茴想了想，这个时间确实不能再让家里的司机起床。
两人走出祁家老宅在路口打车前往医院，一路上阿桃没有问鹿茴他们去医院做什么？
等他们来到医院，从安全梯上去。
阿桃看到儿童住院部的字样，一下子想明白了。
当鹿茴看到祁璟衍推门闯入宋一一的病房，她想到女儿的下落，说什么都要保住那个可怜的孩子。
她怒气冲冲地推开病房的门，“祁璟衍，我没想到你是个不讲信用的人。”
鹿茴说完后，只见素瑶靠在祁璟衍的怀里。
一时之间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张小脸青白交加。
这算什么？
大半夜，他不睡觉跑来医院和素瑶相会，他在担心素瑶的女儿？
呵！
鹿茴发现不明所以闯入病房的自己显得多么可笑。
她就像一个小丑，打扰了夜深还不忘相会一对璧人。
“阿衍，鹿茴这么晚还不睡觉，她是跟踪你出来的吗？”素瑶靠在祁璟衍的怀里，抬头用无辜的眼神望着眼前的男人。
鹿茴踉跄了一下，素瑶的话让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跟踪祁璟衍。
这句话可圈可点。
他一向不喜欢她不听话的举止，这是毋庸置疑的。
“谁让你来这里的？”祁璟衍推开素瑶，冲着鹿茴冷声低吼道，“滚出去。”
阿桃看到鹿茴的脸色非常差，急忙上前扶住她。
“少夫人，我们先出去吧。”
素瑶面带痛苦地走上前，她看着眼前的鹿茴，“我知道宋一一的存在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回去后我想通了。我让阿衍过来是想告诉他，我承认我是一一的生母。你呢？你是来祝福阿衍多了一个挂名女儿，还是来探望一一呢？”
挂名女儿这四个字犹如千斤坠，压在鹿茴千疮百孔的心头，沉甸甸的让她无法喘息。
“不，我不承认。”鹿茴的情绪瞬间失控，她的眼仿若流下了血泪，“我的女儿才是祁家的大小姐，祁璟衍你已经给小星星上了户口，如果这次你再给她的女儿上户口，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要离开祁家，可是女儿他日找到后肯定会认祖归宗。
就算自己和祁璟衍离婚，可是她的女儿是无辜的。
她那么可怜，从小无父无母，怎么能连祁家大小姐的名讳都让人顶替了呢？
“凌风，把她拖出去。”
祁璟衍冷冷地喊道。
站在角落里一直不说话的凌风走到鹿茴面前，恭敬的说道，“夫人，我先带你出去好吗？”
阿桃扶着鹿茴，他们把她带出了病房。
等他们出去后，素瑶看着祁璟衍，她的脸上露出胜利者愉悦的笑容。
“阿衍，我和你才是注定的一对，我们是谁都拆不散的佳偶。”
素瑶伸出手抹去脸上的泪痕，一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祁璟衍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放缓了速度走到素瑶面前，他单手掐住她的脖子，黑眸冷冽至极，“别在我面前得寸进尺。”
“阿衍，你这么说我好伤心的。你没看到她那副哭出来的样子很搞笑吗？你们要离婚了，她就不该哭。”素瑶的眼睛直视前方的男人，“就算傅书御走了，你也成不了她心里的那道光。”
他听到她的话，掐住她脖子的动作一下子松开了。
他在乎的是鹿茴心里的那个位置，素瑶说的没有错。
他始终不及傅书御。
素瑶见祁璟衍陷入了沉默，她摸着脖子又说道，“阿衍，她不信任你了。今晚你明明来保护宋一一这个死丫头，可是在鹿茴的眼里，你是深夜来和我约会，来探望我的女儿。”
祁璟衍心头一震，素瑶说的那句“她不信任你了”，心犹如撕扯一般，让他痛不欲生。
“闭嘴。”
他清冷的眼眸死死地瞪着前方的素瑶。
“阿衍，比起你接受宋一一是我女儿的事实，总比鹿茴深以为然你想伤害宋一一来得强吧？虽然两者都是伤害她，但是取其轻还是第一种的伤害程度比较低微，你觉得呢？”
素瑶思路逆转迅速，给祁璟衍想了一个今晚来到医院的理由。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替我解围？”
他冷冷地反问道，目光凛然。
“我没什么心思，更不想动她，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和你结婚。所以阿衍，你也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这个人太脆弱了，今晚宋一一的事让我寝食难安，刚才就当做是你给我一些补偿。”
素瑶巧立名目，把局势顺利扭转。
祁璟衍眯着眼眸，对着素瑶疾言厉色的低吼道，“你最好消停点。”
“这是自然。”
她笑容堆在脸上，完全忘掉了刚才的不愉快。
走廊上阿桃陪着鹿茴，她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她以为祁璟衍来医院是想伤害宋一一，谁知道他是来和素瑶相会，并且来商量宋一一的病情。
他们为什么白天不来。
难道是为了避开她吗？
鹿茴正要回去，病房的门被人推开，祁璟衍面无表情地从里面出来，素瑶安静地跟在他身旁。
她进来找宋一一，原本是想掐死对方，可是被凌风制服了。
祁璟衍赶到的时候，鹿茴也赶到了，素瑶想着将错就错，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借助鹿茴的出现，把整件事颠倒黑白，好让自己完全脱身。
今晚在祁家受的气，终于在病房里出了，素瑶自觉好不畅快。
凌风打量着鹿茴的表情，她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白得吓人。
“阿桃，走吧。”
她低下头，如鲠在喉。
鹿茴经过祁璟衍的身边，他伸出手去拉她，她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
“别碰我。”
她的眼泪冲眼眶里滑落，对着他哭喊道。
他看到鹿茴流泪的样子，想起素瑶说的话，她这是不信任他。
原来，不被人信任的感觉是一种说不出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