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江老板的底牌不止一张9。
德州扑克的规则,每个人会发两张底牌。
除了一张9之外,江老板第二张底牌,还有一张3。
没错。
两张牌都小得可怜。
可是德州扑克不是斗地主,比的不是底牌点数的大小,相反,看似垃圾牌一旦进入翻牌圈,反倒更容易出奇制胜。
最后一张河牌发的是一张红心3。
正好与江老板第二张底牌也重合了。
这下好了。
三条变葫芦了。
真不怪大金牙这么激动,激动得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换谁这种时候都没法保持冷静。
不见刚才见河牌发出3的时候,就连杜恩琴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帮忙作弊了。
江老板确实是有前科,但他已经改正了,这次确实不是作弊。
只能说生活中的确存在太多的巧合,三家的运气其实都很好,只是却不巧在同一时间撞上。
最后一张红心3让两家赌到了同花,同时也让江老板变成了葫芦,等同大力水手吃了菠菜,简直爆杀啊。
三条在同花面前不够看,同花在葫芦面前也是不够看的,这也就代表着大金牙唾手可得的一百多万长着翅膀眼睁睁飞走了。
一百多万啊。
人命都可以买几条了。
大金牙难以自制,五脏俱焚,混身上下都在燃烧。
“9和3你凭什么跟进来?!”
这记质问,倒是比直接喷人家出千靠谱。
的确。
9和3,而且还不是同花色,赤裸裸的臭牌,正常人恐怕看都不会多看,拿到就得扔,哪里还会进翻牌圈。
可那是一般人。
要是所有人思维逻辑都一样,那世界上就没有等级划分了。有些人之所以脱颖而出,不就是靠的走自己的路,不去随波逐流。
“你k和8能进来,我9和3为什么不能进?”
江辰心平气和反问。
好像……也有道理啊!
9加3是臭牌,k加8就不臭了?
半斤八两,强也强不了多少。
大金牙一时间被怼的无言以对。
“我没出千。”
江老板解释,声明。
像上次在拉斯维加斯那样真作弊被人抓到,那都无所谓,可是没作弊被人冤枉作弊,就有点难受了。
“出千不是靠嘴说,拿出证据。”
杜恩琴起身帮腔。
应该说不是帮腔,作为赌场老板,她这么说再合乎情理不过,只不过没人知道她身份而已,所以看上去,像是花瓶在维护自己的金主。
虽然她这样的花瓶,没那么花枝招展。
不是镶了金牙就能说会道的,大金牙哼哼哧哧,气得不行,可偏偏回不了一句嘴。
他有个毛的证据啊!
赌场的安保人员察觉动静已经走了过来。
“妈的!”
大金牙发泄的甩椅子,还是不敢在和平饭店闹事,强行忍下怒火,凶恶的瞅了眼江辰,“别让我在外面碰到。”
江老板置若罔闻。
一直站在身后观战的许宽表情如常,也像没听到。
直到走出饭店,大金牙还在骂,虽然他总结算账今晚没输多少,但是一想到一百多万就这么飞走了,浑身上下就像犯了毒瘾一样难受。
他点燃一根烟,回望和平饭店的招牌,愤恨的踢飞脚边的石头。
“别被老子碰见你们,不然先奸后杀!”
他恶狠狠的自言自语,吸着烟,走向停车场。
他比之前那个黄皮猴子幸运,起码成功上了自己的车,只不过离开和平饭店停车场,行驶到马路上的时候,出了意外。
“嗡……”
一台吉普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加速追上,危险的和他并排行驶,
愤懑难消的大金牙扭头,顿时要开骂,可对方反倒是率先将车窗放了下来。
大金牙心神一震,到底是在缅底讨生活的人,见过世面,当即猛打方向盘,要跑。
可是哪里还有机会。
“砰砰砰……”
从吉普车车窗探出的手枪连续吞吐火星,轰碎了大金牙的窗户,同时,也打得他脑袋不断开花。
大金牙的尸体摔趴在方向盘上,车失去控制,猛烈的撞向马路边的墙,摩擦出一系列火花。
而吉普车速度不减,枪口回收,车窗上升,继续前行,很快消失在马路上。
和平饭店。
输了一百万的女赌客同样走出了赌场。
许宽陪同。
“裴小姐,要不等等江先生?”
“不耽误他赢钱。”
看来是会说话的。
而且。
好像也是被江老板的运气折服。
许宽要送她下楼,结果都被拒绝。
无奈之下,许宽只能看着对方进了电梯。
送了一百万,就能睡着了?
没过一会,江老板也走了出来,当然,还有杜恩琴。
赌博赌博。
博的就是一把。
这不,一把葫芦,今晚的损失全部回来了,还有挣的。
“江先生。”
许宽转身打招呼。
见他一个人,什么情况,江辰自然是明白了,不过也不着急。
反正都支棱起来了,总不能只支棱一半吧。
“江先生还不快追?”
杜恩琴徒然道,
江辰转头,轻喃道:“杜老板,女人最好不要太聪明。”
杜恩琴抿嘴一笑,“我不聪明,我只是不傻而已。”
继而,她接着道:“江先生的赌技让人五体投地,但既然江先生有事,那我就不留江先生了。”
瞅瞅。
什么叫七窍玲珑。
只不过既然看出了猫腻,为什么在赌桌上举止还那么亲热?
江辰抬起手,“今天辛苦杜老板了。”
杜恩琴疑惑,而后伸出手,接住了对方的东西。
随即。
她哑然一笑。
“我送江先生。”
“留步。”
没有再麻烦人家,江辰和许宽进了电梯。
杜恩琴也没坚持,站在电梯门口,礼貌优雅的笑。
“下次见。”
“叮。”
电梯门逐渐合上,缝隙缩小,一点点蚕食着电梯里的人的脸,直至完全吞没。
杜恩琴笑容缓缓消散,在电梯门口站了一会,而后抬起手,低下头,看向对方临走时交给她的礼物。
或者说。
报酬。
一块面值十万rmb的筹码。
多么阔绰啊。
哪里是小家子气的人。
只不过。
之前那个黄皮猴子,都开价到二十万了啊。
怎么还打折了呢?
也是。
服务又没齐配。
什么服务什么价格嘛。
“噔。”
手指曲弹,面值十万r的筹码翻转着上抛,而后落下,重新稳稳的落到掌心。
掌心合上。
楼下。
江辰和许宽走出饭店。
还有四位亲兵。
“我就不送江先生了。”
许宽止步。
江辰偏头,“你还有事?”
许宽一本正经,“魏邑还在等我。”
怎么?
都这么晚了,两个大老爷们打算秉烛夜谈不成?
江辰摆了摆手,笑骂:“快滚!”
“保护好江先生。”
叮嘱卫兵们一句,许宽不做逗留,立即转身,重新走进饭店。
其实真的不是他的责任。
都是江老板自己的问题,为了展现自己的男人气概,说不用藏着掖着。
不得不承认。
男人是够男人。
可能在江老板的计划里,只是无伤大雅的逞一回脸,他应该没有想到过,深更半夜,人家居然会不辞辛劳的亲自过来。
“呼。”
和平饭店明亮的招牌下,江辰轻轻吁了口气,“走吧。”
两台吉普车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行驶在街道上。
卡鲁淄的夜晚肯定热闹不到哪去,接近转钟的点,路上更是几乎看不到人,但是胜在安定。
嗯。
安定。
没有打砸抢烧或者路边躺着尸体的彩色画面嘛。
等等。
定义下早了。
一个惨烈的车祸现场闯入江老板视野。
路边的墙都被撞塌,车头嵌入墙内,半截车身被倒下的墙砖覆盖,车窗更是支离破碎,隐约可见驾驶座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两辆吉普车速度不减,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视若无睹的从马路上驶过。
多管闲事不是好习惯。
尤其出门在外。
要是被讹上怎么办?
平安回到独院别墅。
时间过了午夜十二点。
江辰下车,走向别墅,步伐压根没有赢钱的轻快。
“夫人呢?”
“夫人上楼了。”
江辰朝楼上走去,没有着急去骚扰人家,相反先行回屋,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毕竟输了钱。
心情可能不太好。
要不别去了,让人家调整调整?
江辰琢磨,可还是觉得如果不去打个招呼不太地道,所以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出门。
他披着睡衣,来到裴云兮的房门口,抬起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江辰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也想好了应对措施,吃了闭门羹就回去睡觉,就当宵夜了,反正有些时候,态度最重要。
可结果他小觑了人家的胸襟。
门开了。
裴云兮同样洗了澡,一副居家的打扮,乍一看,压根没出去过啊。
而且她后来一句话,更让人措手不及。
“回来这么早。”
江辰微愣,而后挑了挑眉。
有妖孽啊。
是他精神错乱了,还是钻进了平行时空?
不过不止他一个人看见了啊。
那么多目击者。
至少许宽是一定可以证明了。
莫非还是受到了市集太屠杀的影响,导致神志不清?
坊间传言,演员的精神状况或多或少存在问题,区别只是在于有没有被激发而已。
于是江老板看向对方的眼神渐变古怪,同样回了句不遑多让的台词。
“你还好吗?”
裴云兮沉默片刻,“不是不回来的吗。”
还好。
问题不算太严重。
江辰略微放下心,“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回来了,不回来我睡哪。流落街头?”
看看。
男子尊严保住了,同时诚恳也表达出来了。
这就是功底啊。
起码对方肯定能够感受到他适当的友善信号。
“你不会德州扑克为什么要上桌?”
江辰接着问。
“赌博还有会不会吗。不都是运气。”裴云兮答道。
无言以对。
和她的赌风一样。
大气磅礴。
“以后你还是别进赌场了,真有心,不如把钱捐给红十字会。”
“捐给红十字会,不如捐给赌场。”
裴云兮不做思考的答案逗笑江辰。
“你是公众人物,说话前先在心里过一遍,究竟该不该说。”
什么路数?
深更半夜来上思想教育课了?
“还有事吗?”
裴云兮问。
江辰欲言又止,想解释吧,既然人家都没问,好像又画蛇添足,于是他摇了摇头。
“早点睡。”
这一次他没有被门风扑脸。
裴云兮站在屋内,没有关门,注视着他。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事江老板肯定不可能干,于是率先转身。
回到卧室。
他双手枕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绪信马由缰,闪过同盟军的副官魏邑、又闪过和平饭店的女老板杜恩琴。
“叮咚。”
手机响起。
江辰依然望着天花板,伸出手,凭感觉摸到手机,而后漫不经心的一瞧。居然发现有多条未读消息。
看时间,应该他从裴云兮房间走回来的期间。
他去的时候把手机扔卧室了,没带身上,而且多条未读消息的内容如出一辙。
“为什么”
没错。
就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甚至连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并且消息发送人更诡异。
——裴云兮。
江辰微微皱眉,不由坐了起来。
刚刚明明他就站在面前,不当面说,却发消息,这是玩哪出?
而且“为什么”是什么意思?
哑谜也没这么猜的吧?
好歹多给点提示啊?
江辰翻来覆去的看,仔细看了半天,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没能从字缝里看出端倪来。
“什么为什么?”
他敲字回复。
“为什么”
消息跳出。
还是一成不变、雷打不动的三个字。
江辰盯着手机屏幕,莫名其妙,他打了删,删了打,最后索性不再敲字,直接拨了视频过去。
“噔。”
对方挂了。
而后文字消息紧接着再度弹出。
终于不再是复制粘贴的“为什么”。
多了一个字。
“回答问题”
江辰笑了,没办法,只能敲字道:“我都不知道什么问题怎么回答。”
“为什么”
得。
又开始了。
“为什么”能算是问题吗?
主谓宾呢?
江辰微微头疼,盯着手机屏幕,忽然间,灵光一现。
然后。
他像是也被感染一般,神经质的自顾自傻笑起来,没再回消息,并且直接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丢在床头柜上。
夜深了。
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