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莱的脑袋里嗡嗡作响。
在倒地的那一刻她好像就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是白君好像在喊她的身影，那些欢迎都在张牙舞爪的不知在说什么。
她都感觉不到身体到底哪里痛，反正很痛很痛。
口鼻里流出来的血太多了，温热温热。
渐渐地，疼痛流逝的那一刻，耳边挤进了声音。
“封延还等着你呢……”
封延……
这句话是青川喊的。
白君没有说得出口，他满目猩红。
他想，如果今天夜莱倒在这里走不出去，他一定会杀了台上那个络腮胡。
封延啊……
夜莱忽然想起了当初他们初遇的时候，他对自己说过的一字一句……
还有昨天他上台来帮自己前行的那一幕。
那些，都如一片片光似的，飞速地划过她的眼前。
“4……”
“3……”
短短几秒，在众人的心里，却无比的漫长。
原本趴在地上像是没了气息的女人，突然间，竟撑着地面努力地往起爬。
她都快分不清方向，可嘴里却还在念叨着什么。
她的活着……
活着从这里杀出去，然后……
去陪他。
储存芯片的位置已经隐隐发烫，烫得夜莱头晕脑胀，她几次跌跌撞撞地起来。
裁判也已经不再倒计时，因为那两个浑身是伤的人，已经陆续站了起来。
夜莱爬起来的时候，没撑住向前扑，好在她稳稳地抓住了面前的铁网。
“夜莱！！”
“夜莱！！身后！！！”青川等人嘶吼着。
她凭借下意识往后回头。
砰砰砰——
那络腮胡眼底像是充了血，正带着庞大的身躯，朝着她狂奔而来。
他举起来的拳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间，喉咙里发出一声骇人的声音。
所有人都觉得，已经满脸是血，站都站不稳的女人，肯定躲不过去了。
许多大佬已经兴冲冲地等着看夜莱是如何被打烂的。
脑海中忽然响起了封延昨夜的声音。
“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顶着压力……”
“我会为了你，慢慢去学的。”
“夜莱，我们一起成长。”
女人的目光波动了一瞬。
她在心里默默回应：好，我们一起。
生死，我们都一起。
骇人的拳头已经逼近。
青川与白君等人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夜莱！！！”
欢呼声，叫好声，那样的震耳欲聋。
可在某一刻，却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场地，霎时间鸦雀无声。
络腮胡的拳头停在半空，他怔怔地向下挪动眼珠。
那一只只有他三分之二粗细的手臂，竟掐住了他的喉咙。
就在络腮胡呼吸窒住，错愕的那一秒钟，那只手向后一伸。
夜莱准确无误地扣住了对方芯片的位置。
她狠狠地一拧那个凸起！
“咚——”
芯片错位，影响了大脑的正常运行，身体几乎一瞬间就会陷入昏厥。
络腮胡轰然倒地。
夜莱的手上有血。
看见络腮胡倒下，裁判兴奋地大喊：“10……”
“9……”
全场的人看着体型悬殊这样大的两人，居然出现了惊人的结果，都噤了声。
场中，唯有裁判的声音在回荡。
“5……”
“4……”
“3……”
“2……”
只要络腮胡没起来，只要夜莱不倒地，胜利者就出现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
期盼着络腮胡赶紧站起来，也暗自祈祷夜莱倒下。
而擂台边缘的女人死死地抓着铁网，她紧盯着面前的络腮胡。
如果他再起来，她真的撑不住了。
“1！！！”
裁判突然一声尖叫。
“恭喜来自中国的ai选手，获得胜利！！！”
有少数支持夜莱的观众，开心地大笑。
而在看见裁判指向自己的那一刻，场地边缘的女人，缓缓下坠。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擂台上。
眼角的泪，与嘴边的血，同时往下滴。
封延，我尽力了……
“夜莱！！”白君硬生生扯开还没打开的擂台门，朝着倒地的女人冲去。
-
本地急救医院。
一辆推车把女人推向抢救室，那鲜血顺着床边，一滴一滴的掉。
像极了她这一路走来的样子。
是用那些被人类利用的ai的血铺就的。
厉痕一路跟随着过来，面色非常不好。
而就在他一边调专业人士过来，一边往外走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一个人。
他打电话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另外一辆推，正推着一个口中往外涌血的男人往里面去。
厉痕突然拉住一个后面的护士，“那个人怎么了？”
护士被对方的脸色吓到了，口中吐出本地语言：“他……他急性胃穿孔。”
厉痕松开了手。
护士赶紧追上去救人。
急性胃穿孔？
刚刚那个人，是封延。
厉痕没有打电话，等张墨过来的时候，他让张墨去查查封延怎么回事。
他站在长长的走廊里，左右两侧的尽头是两间抢救室。
他们都，生死未卜。
他一直都特别盼望封延死掉，他死掉，那老师当年的指望就都白费了。
也说明，他是对的，老师的选择是错的！
明明都是他盼望的……
盼望封延死掉，盼望夜莱拿到冠军……
可当有人把金赛的奖杯送到他手里时，厉痕握着沉甸甸的奖杯时，想笑却没笑出来。
莫名其妙的……
他脑海中出现一个让他都后怕的想法。
出来一个。
哪怕两间抢救室，出来一个都好。
白君等人全部守在了夜莱的抢救室门口。
看着一托盘一托盘的染了血纱布被送出来，白君脸都白了。
“白君……”青川扶了他一把。
白君堪堪站稳。
当年他的情况都没有夜莱现在严重，受重伤的是芯片与电池，但夜莱这个情况，应该身体也受了重伤。
“厉总。”
“厉总？”
张墨赶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厉痕在走神，她叫了好几声。
厉痕缓缓抬眼，一开口，声音都碎了一样，“查到了？”
张墨抿了抿唇，蹲下来小声说：“封延跟一些制作高级芯片原片与处理器的老板吃饭，一个人喝七八个。”
厉痕的眼皮一跳，“然后呢？”
“签下来了。”张墨说：“他倒下之前，把两个合同都签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