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夏闭着眼,没有预想的疼痛,她抬起头。
池谨言的手死死掐住她的手腕,似乎没有什么重量似的,他一点也不吃力,连声音都很平稳,“岑夏你别想用死来威胁我。”
她仰头,水汪汪的眼睛瞧着他,诚恳地说:“不管你信不信,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随后她伸出手准备掰开他的手指,不曾想又被池谨言一把抓住。
她的嘴角轻轻扯起,只是池谨言并没有看到。
手臂一挥稍微提劲。
她竟如此轻,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她拉了上来,丢在地上。
“岑夏,你那肮脏的血,别污了我的地方。”
池谨言头一次觉得心里憋闷,有那么一刻他竟担心她真的会死。
岑夏跪坐在地上,乖巧地低着头小声地说着:“对不起,我没想过要脏了你的地方,我只想要赎罪……”
池谨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如此纤细消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他愣了愣,又看着她:“岑夏,你想耍什么花招我没兴趣,你的鬼话我不会信。”
岑夏在心里暗暗叹气,他不信,自己解释多少遍都没用,就算知道真相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报错了仇。
“我警告你,不管你做什么,都别想从我手里逃脱,别再想着去求谁能帮你,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别妄想会解脱。”
“我没想过会跑,更没想过要找谁来帮我,我知道池少爷手眼通天,我不会再去做那些惹您不高兴的事情。”
她仰头勇敢地与他对视。
很确定池谨言不会真的想要她死,这些年她也根本逃不掉。
池谨言松开手转身不去看她,心里升起不明的情绪。
“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
不想为了求这个男人那么卑微,为了那自己没做过的事折磨着她。
她还傻傻地以为自己有罪才让他痛失爱人。
可她的哥哥确是因为他报复才会死,什么自杀她根本不信,想要将岑家拉下马,哥哥在一天就是对池谨言的威胁,所以他必须死。
他是她的仇人,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看着池谨言的背影她眼神凶狠。
在他转身的瞬间又低下头,伪装得楚楚可怜。
“不是要赎罪吗?那你记住,你的命在我手里,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池谨言犀利的眼神盯着她,不自觉地勾起唇,自己却未察觉。
“岑夏,你就是去了地狱我也能把你拉回来赎罪。”
以往的她嘴上说着忏悔,但浑身散发着反骨,那眼神透着不屈。
虽然此刻她卑微地收起所有锋芒,可这一次她真正的赢了池谨言。
只要给她机会她一定会逃得远远的。
抬起头冲着他真诚又感激:“谢谢您,池少爷,肯给我机会。”
她的眼神明亮看起来毫无杂念。
池谨言阅人无数。
自认为没有人能在他面前伪装超过三分钟。
他沉默不语,想让时间来给他答案,毕竟岑夏一心求死,真的死了怎么对得起小夏的恨。
他的时间还很长,可以慢慢毁了她。
池谨言的瞄了一眼岑夏纤细的手指,不如毁掉那双手,毁掉她的梦,这让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荣恒的手一直在门把手上放着,他知道这里面发生的一切。
原本想局势不可收拾时能保住岑小姐一命。
他没想到那位小姐只是稍微示弱池谨言就已沦陷。
如今他有些后悔,到头来受伤的很可能是少爷。
岑夏走出门外心怀感激地看了一眼荣恒,并未说话转身离去。
她也只有这一次很感谢他而已,他和池谨言对自己做的事即便不是他的错,她也无法对他谅解。
荣恒听见了池谨言叫他,犹豫着还是走了进去。
池谨言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并没有回头看荣恒。
“是你把她带来的吧。”他低沉的嗓音透着不悦。
荣恒没有回答,他是有私心的。
他只想岑夏能够安然脱身,但却无法隐瞒少爷。
池家对他们一家有恩,还不清的恩情。
池谨言想要交代荣恒再去查一遍当年的事,想了想又罢休,当年是他亲自审问的那罪犯不会有错。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荣恒看不到他的脸,可看着他身形硕长的背影,崇敬之心从未变过。
他是为了少爷当然为岑小姐多一点,也为了让自己安心。
虽然他的年纪比池谨言大一些,但行事风格、胆量能力远不如这个男人,甚至不能相比。
可他不能说实话,更无法对池谨言撒谎,唯有沉默。
池谨言知道荣恒不会回答,他猜出是岑夏搞的鬼,所以那个女人根本不是真心的忏悔。
不过他的心情很快变得轻松,或许是这场争斗他最终完胜的原因。
又或许是因为那个蠢女人终于知道还击,三年多的折磨已经让他觉得枯燥,平凡的报复已经不能使他心情愉悦。
岑夏想要演戏那他就陪着演,这一场报复的序幕才刚刚拉开,主角依然是他。
他就喜欢看岑夏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又不得解脱。
可他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更不喜欢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
“念在你跟我一起长大的份上,这件事我不罚你。不过岑夏要是跑了你将在青城永远消失,包括……你的父亲荣正卿。”
荣恒俯身:“多谢少爷。”
他只会背叛少爷这一次,也只能有这一次。
暗下决心以后不能再有任何心软的地方,哪怕那个人是他喜欢的女孩。
即便她重获自由,也是他永远不能触及的梦,不能为了虚无的东西背叛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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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夏回到了她住的别院。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幕她仍然心有余悸。
直到坐在房间的床上她才回过神来。
她躺在床上蜷缩在一起,紧紧地抱住自己,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不敢去想。
刚才如果惹怒那个魔鬼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惩罚,说的那些话没有一句是发自内心的。
说出那些忏悔的话恨不得咬烂自己的舌头。
她不想变成一个满嘴谎话的人,原本嫁给他就是一时冲动的误会。
哥哥不停地劝说她,可越是这样她就越固执。
那场婚礼是她噩梦的开始,痛苦与悔恨刺痛着每一个神经。
可来不及悔恨,她必须坚强起来。
死水般的眼睛盯着那池谨言坐过的沙发,他的话还刻在脑海中,哥哥是他逼死的,让她有了勇气反抗。
但现在没有能力报仇,总有一天她会让池谨言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