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击穿了她的心脏。
她呆立在原地,缓缓垂下手臂,手中的手机仿佛变得沉重无比。
门扉轻启,池谨言步伐沉重地走向她,面色凝重,医院打来电话是关于她的产检的消息。
一踏入房间,他便捕捉到岑夏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眸,突然意识到什么。
见到他,岑夏的手一软,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向坚硬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只觉得一阵眩晕,身体失去平衡。
池谨言见状,心中一阵慌乱,迅速伸手想要稳住她的身形,眼眸闪过一丝灰暗,却又由着她重重地倒了下去。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身旁却无一人,只有小腹传来的阵阵疼痛,她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她勉强支撑起身体,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去找母亲。
岑夏紧握着走廊的扶手,额头的汗珠汇聚成细细的水珠,滑落脸颊。双腿沉重地艰难前行,她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母亲会毫无预兆地……
突然,似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掠过。
她想要叫住那个人,却被护士急忙拦住,想要搀扶又被她拒绝。
迈动脚步,步履艰难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池谨言,你怎么这么狠心,那是你的亲骨肉啊!”莫永哲的声音充满愤怒与不解。
池谨言冷漠地回应道:“莫永哲,这件事与你无关。”
“你。”莫永哲被他噎了一下,但随即他的声音更加激动,“如果你不想留下来这个孩子,为什么要欺骗她?”
池谨言眼中的忧伤并未让他看见,他垂下眼眸,“随你怎么想。”
“随我怎么想?要我想,你根本就不信她是无辜的,亏我还得跑去替你解释,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帮你。”莫永哲愤怒的想要指着他的脸好好的骂醒他,却又忍住。
屋内寂静无声,池谨言并没有回答,他所做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深埋心底的仇恨之火虽早已暗淡,但他对岑夏的怨恨却如影随形,从未停歇。她总是无声无息地吸引着他,让他如同飞蛾扑火般不断地沉沦。
如果不是昨夜偶然听见,她在梦中呓语依旧呼唤着那个男人的名字,他或许不会如此决绝。
她是为了那个男人才会嫁给他,当岑夏走进他的心扉时,他才惊觉自己对此事如此介怀。
他决不能让自己对岑夏产生一丝一毫的情感,那将是否定他的过去种种,更不允许精心布的局只有他沦陷,也绝不会承认这份感情。
岑夏在门外,身体如同被抽干了力气,缓缓滑落在墙角,双手颤抖着捂住嘴巴,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莫永哲不再说话,让她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逃离这里,却双脚发软,几次都未能站稳。
紧咬牙关,她硬撑着站起身,顾不得小腹疼痛,跌跌撞撞地朝着病房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尖刀上,这一切都比不过心中的疼痛。
终于走进了病房,她终是无力地瘫软在床边,眼泪无声地流淌。
莫永哲率先进门,一眼便瞧见她坐在地面上,即便有地暖,可对于一个刚刚做完流产手术的人还是不适合。
岑夏瞧见他,努力压下内心的痛苦,挣扎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双手紧紧捏住他的胳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想要确认,“我妈妈,她真的……”
莫永哲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转头看向身后走来的池谨言,示意他自己来解释。
池谨言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幽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岑夏转而盯着池谨言,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松开莫永哲,急切地问道:“池谨言,我妈妈呢?”
池谨言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殡仪馆。”
岑夏听闻险些摔倒,莫永哲及时出手扶住她,叹了口气,她的母亲早就故去了,他这样拿死者开玩笑真是恶毒,他不愿意留在这里听池谨言继续编织谎言,愤怒地离开病房。
“你忧思过度,孩子,没有保住。”男人冷淡的话语,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岑夏心头,让她感到刺骨的寒意。
她看着他,那副表情带着些许忧伤,竟让她看不出任何破绽,如果不是刚才听到,她差一点就相信了,他是真心要好好生活,原来这一切竟是他另一种报复手段而已。
她紧咬贝齿,压下恨意,低声祈求,“我想去见见母亲,可以吗?”
池谨言望着她苍白的脸,红唇毫无血色,声音带着一丝软意,“你的身子还没有好。”
岑夏的眼眸因他的话语而泛起红晕,她紧紧凝视着她,执着地想要看穿他是否有心。
显然,顾夏离世,岑家的阻拦成为他心中一个永远过不去的伤痕。
他们阻止他去见顾夏最后一面,如今却又以同样的方式阻拦她送别母亲。
“池谨言,你的报复,难道还没有结束?”她的声音颤抖,虽是疑问却坚定无比。
他微微挑眉,目光深邃入海,不见波澜,“我说过那已经过去。如果你执意要去,明日下葬我再带你去。”显然他知道岑夏所指何意。
岑夏并没有挣扎,也无任何反抗的话语,她所听到的不会向他透露半个字。
护士走进病房打针时,这份僵持的氛围才被打破。
看着护士扎针那只手腕上的珍珠,如剜双目般剧痛,她撇开眼,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倘若让她抓住机会一定叫他万劫不复。
次日拂晓,天空洒下洁白的雪花,似是天地间的一场无声告别。
岑夏在雪莉的搀扶下,蹒跚地走向那片肃穆的土地。
岑鸿晖自见到她便一言不发,伤痛早已冰封。
原以为能够见上母亲最后的遗容,却不曾想这一切与三年前如此相似。
岑夏看着母亲即将长眠的地方,心中的悲痛涌现,终于忍不住跪在雪地上,放声痛哭,冷冽的冬日唯有她的哭声回荡。
池谨言站在她身旁,一身黑色西服,在雪中显得格外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