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男人在屋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没一会儿听到外边儿吵吵嚷嚷的，原来是贾章氏回来了。
贾章氏的脸色很不好看，走三步歇两步，秦淮茹搀扶着她，眼里泪汪汪的。
院子里众人出来见她们孤儿寡母的这副样子，也是忍不住的叹气。
虽然，他们平日里跟贾章氏也不对付，但是如今见她这模样，心底不由生出几分怜悯和同情。
院子里住户都不傻，贾章氏刚回来的时候大家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提前回来了。
可是，看秦淮茹那一回来就送医院的做派，再看看如今贾章氏这模样，谁还猜不出原因来？
不管这老虔婆有多坏，好歹一个院子里住了这么多年，她这大半辈子先是死了男人，又是死了儿子，说不可怜那是假的。
等秦淮茹扶着自家婆婆进了屋子，一大爷也出了门，正准备往前院去，就见三大爷赵大同从月亮门进来了。
一大爷招呼他一起去后院找二大爷老蒋，结果没走两步老蒋也从后院垂花门过来。
三位大爷心领神会，一块儿进了一大爷屋子商量事情。
许强和傻柱就坐在屋子里，透过玻璃窗看着院子里三位大爷的动静，皮笑肉不笑。
“强子，你说说，他们想干什么？”
许强笑笑：“还能干什么，贾章氏如今这样子，他们肯定是想代表院子里住户给送点钱，尽尽意思。”
果不其然，三位大爷很快就从一大爷屋子里出来，二大爷和三大爷分别回了各自院子。
一大爷径自走到傻柱屋子里来，见许强也在，稍微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笑着跟他打招呼：
“许强也在？”
“哎，一大爷，您有事儿跟柱子说，我就先回了。”
许强说着话，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后院走，一大爷赶紧摆手：
“不用，说起来也是咱院子里的事情，贾家嫂子那情况你们也看见了。”
一大爷说着话，见傻柱给他搬了张椅子，就坐下来：
“刚才，我们三位大爷商量着，各家各户出点钱，去看看贾章氏，好歹邻里邻居的住了这么多年。”
傻柱点点头，开口问：“一大爷，那您看我们出多少钱合适？”
一大爷摆摆手：“这个不硬性规定，看自家情况。”
傻柱当即从裤兜掏出两毛钱递给一大爷：“一大爷，这是我们家的。”
许强也从裤兜掏出两毛钱给了一大爷：“一大爷，我们家现在没人，我顺便交给您了。”
一大爷拿了钱也没多停留，他还要去其他住户家里收钱呢。
前后不到半个小时，三位大爷重新在中院聚齐，再次回了一大爷家里。
他们三个大老爷们进寡妇门肯定不合适，所以回到一大爷家把钱归拢以后，就派一大妈和二大妈把钱送到贾家。
至于三大妈李淑芬，就她跟贾章氏那关系，他们害怕再把贾章氏气出个好歹来。
冬天黑的快，没一会儿娄晓娥就和秦京茹一块儿从外面回来了。
不过，两人是在后面走，小荷荷和虎子两个孩子手牵手在前面慢慢走。
孩子小脸蛋冻的跟红屁股猴儿似的，虎子还挂了两串鼻涕，不过倒是玩的开心。
许强也从傻柱家出来，抱起小荷荷跟媳妇一块儿回家去了。
回了家，丈母娘已经烧好了热水，娄晓娥带着女儿去洗澡，娄母则把二大爷刚才过来的事情跟许强说了说。
“我就给了两毛钱，也不知道多少。”
他们住在这院子里，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大伙儿都是怎么花钱的。
她问了二大爷一句，二大爷说条件好一些的二毛，差一些的一毛，五分的都有。
许强点点头：“我刚才在中院也给了两毛钱，一般情况下，院子里的红白事都是两毛，关系好一些的五毛。”
娄母点点头，有了女婿这话，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她就知道怎么办了。
秦淮茹看着躺在炕上的婆婆，心里头乱糟糟的，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本来以为婆婆过年以前不用回来了，她也能过几天消停日子。
没想到，这十一月才过了一半，婆婆就回来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回来了不但不能帮着干活，还要拖累家里。
晚上躺在被窝里，孩子们都已经睡了，满屋子就只剩下婆婆“哎吆哎吆”的声音。
秦淮茹被吵的实在睡不着，只能翻来覆去的动个不停。
贾章氏哼唧了一会儿，察觉到儿媳妇也没睡着，挣扎着缓缓坐了起来。
秦淮茹听到动静，赶紧转过身来看向自己婆婆，有些惊讶的问：
“妈，您怎么起来了？”
说着话，也从被窝里起来给婆婆把被子扯起来盖在身上。
贾章氏重重的叹了口气，月光下看的那张脸，白的吓人，额头上还隐隐冒着虚汗：
“淮茹啊，妈估计是不成了，这个家……以后就要靠你撑着了。”
秦淮茹虽然心里头不高兴家里多了个拖累，但是一听婆婆这么说，不知怎么，眼眶一红，就落泪了：
“妈，您这说的什么话呢，您就是受了些磋磨，好好养几个月就缓过来了。”
“棒梗还这么小，您可得要看着他娶媳妇呢。”
贾章氏闭上眼睛，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似乎真的看到了那一幕。
“淮茹，说起来，咱们婆媳的命都苦啊，他老贾家真对不住我们俩个苦命的女人啊！”
“妈知道，有我和三个孩子拖累着，你想再找个男人过日子很难。不过要是碰上了，就踏踏实实的好好过日子吧。”
“妈以前总怕你改嫁以后，就撇下我和三个孩子不管了。”
贾章氏说到这儿，忍不住咧嘴一笑：“可是，改造的这些日子妈也想明白了。”
“当年老贾死的时候，我丢不下东旭改嫁，再苦再难也都把他拉扯大了。”
“换你也一样，哪个当妈的能舍得下自己的孩子呢？”
秦淮茹嫁到老贾家这么多年，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婆婆对她也从来没个好脸色。
如今，这还是婆媳两个头一次说这么些掏心窝子的话，也是婆婆头一次跟她低头。
她心里可以说是五味杂陈，胸腔憋闷的想大哭一场。
“妈，您好端端的说这些干嘛呢，我明儿还要上班呢，您也早点睡吧。”
秦淮茹说着话，起身扶着婆婆躺下，给她盖好了被子，自己才又重新躺好了。
“淮茹，妈这些年存的钱，都锁在那个小木箱子里头，钥匙缝在我枕套里头。要是……有一天遇上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就拿出来顶个用。”
秦淮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一下，婆婆拿了公公的抚恤金，又拿了东旭的抚恤金。
这个钱，她心底一直在惦记着，甚至想过让棒梗去给自己偷出来。
可是，如今婆婆主动给了，她却是心如刀绞，觉得还不如不给呢！
“妈，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明早上我上医院去给您开几片去痛片，您天天吃一片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