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热辣辣得烤着大地，走在路上不一会就热出一身汗来，吹到脸上的风也是热热，路边的花儿被热得低下头，草儿也是嫣嫣的。


    小胖晟顶着烈日，缓缓走到市级仲裁委的大楼下面，汗水如黄豆粒沿着脸颊掉落在地面上，很快就被炽热的地面烤得蒸发了，他仰头看了一下仲裁委的徽章，心中燃起一股神圣之情，这次独自过来是要商谈利明的调解案件，之前都是负责立案的工作，现在他要独自来处理调解的工作，严格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独立处理调解工作。


    他的心跳明显加快了不少，胸脯的呼吸急促起来，虽然师父给予不少的指导，但是他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毕竟师父没有在旁边，现在他要独自去面对调解员。


    “加油！你是可以的。”小胖晟的自言自语得说道，他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迈着坚定的步子走上石级，来到大厅，瞬间凉快了很多，那冷气如大浪扑了过来，将刚才的热气都扑走了。


    “我找梁恒华调解员。”小胖晟走到前台处，对扎着马尾辫，穿着黑色衣服的女生说道。


    “有预约吗？”女生问道。


    “没有预约哦。”小胖晟露出尴尬的神情，不好意思起来，这突然到访，显得有点失礼，要是对方不在的话，那就白来了，这就浪费时间了。


    女生蹙着眉头，转了转眼珠子，迟疑了一会，仿佛是对小胖晟的不预之访有点不太适应，正想回绝时，梁恒华走了出来，“是不是找我的？”


    “是的，这位郝先生找您呢？梁调解员。”女生转过头，看向梁恒华说道。


    “你好，梁先生，我是郝实习律师，利明委托的代理人。”小胖晟朝梁恒华点点头，大声说道，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心里暗自庆幸，竟然碰见要见的人。


    “哦，我刚跟地铁公司的雷法务沟通了不少，还想打电话给你，反馈一下呢，想不到你还亲自走上门来了，呵，那太巧了。”梁恒华笑盈盈得说道，“来，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咱们聊聊，月华，辛苦你倒一杯茶进来。”


    “好的。”月华答应一声，便在前台让小胖晟先登记，然后便引他向梁恒华的办公室走去了。


    梁恒华先回办公室，拿出卷宗出来，把办公桌面稍微整理一下，等小胖晟走进来，不一会，他便缓缓走进来了，梁恒华这才正面看了看小胖晟，之前在电话沟通的时候，他从小胖晟的喉音，语气大概想象了其外貌，现在见到他本人，还是与想象的有一定距离的。


    只见小胖晟一张国字脸，两道星眉下面，嵌着两个如玛瑙的眼珠子，鼻梁虽然不高，但是挺大的， 显得特别明显，小小嘴巴抿着，这个嘴型跟梁恒华认识的资深律师不太一样，后者常常嘴巴显得比较大，是常年说话的原因造成的，嘴唇附近的肌肉得到很好得训练，很显然，小胖晟还需要更多历练。


    “哎呀，真是年轻有为啊，来来，请坐。”梁恒华边让座边说道，脸上带着笑容，“真人看起来成熟很多，呵。”


    小胖晟听到这样的赞美，微微笑了笑，心里有点飘飘然，“哪里，过奖了。”


    “那我们就直接开门见山吧，我办事就喜欢干脆了当，这是我的军人作风。”梁恒华坐直了腰板子，那双锐利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坚定，仿佛一名士兵进入警戒状态，随时发起进攻一样。


    小胖晟也坐直了腰板，双目微微眯了眯，全身集中注意力，作出一副准备迎战的状态，这是他从师父那里学到的，每当要进入正式的谈话时，一定要打醒十二分精神。他竖起耳朵，双眼注视着梁恒华。


    “我联系了对方，雷法务的意思是，给两个方案。”梁恒华竖起两个手指，“一个方案就是将早年漏缴的社保折换成现金，缺多少年，就补多少个月。”


    小胖晟听了，竖起寒毛，心里喃喃说道：“这个值多少钱，跟打发乞丐有什么区别呢？”


    “第二个方案是，地铁集团直接给一笔补偿金，以10年的退休金打个折，打个8折。”梁恒华继续把第二个方案说了出来，“就是这两个方案，看看你这边当事人选择哪个方案。”


    “两个方案都不行！”小胖晟脱口而出，那是一种带有激愤情绪的语气，是对地铁集团给出的两种方案的抗议，他的脸色呈铁青色，看着挺吓人的。


    “这个，你不跟当事人说一下吗？”梁恒华建议说道，他看到眼前这个小伙子脸色变得这么快和语气的决绝，让他看到这两个方案一下就泡汤了，但是既然这个案件还处于调解中，他依然不肯就此放弃，正如一名士兵不愿意就此放弃既定目标一样。


    梁恒华脸上微微一笑，慢悠悠得说道：“其实呢，这两个方案从某种程度来说，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你也可以提个方案，我也跟对方谈谈，做一下思想工作。”


    “这两个方案，说真的，根本看不出对方有退让啊。”小胖晟激动得说道。


    “哎，话不能这样说，没有哪一种方案是完美的，你想想这个世界上有完美的东西吗？”梁恒华笑着看向小伙子，“就算有，那也只是存在我们的脑海中，存在我们的心里。”


    “暂且不说有没有完美的东西，我只是说说这两个方案给人的感觉。”小胖晟叹了一口气，“我一听到这两个方案，只觉得是带有侮辱性的，没有一点诚意，干脆就直接不谈，转为诉讼程序了。”


    “那你说说，要如何才显得有诚意嘛！”梁恒华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得看着年轻人。


    “嗯，这个问题呢，我首先得说明一下另外的问题，以便让调解员您能够明白一些事实，那就更好理解我为什么如此坚持了。”小胖晟轻轻得说道，语气缓和了一些，他其实也在调整自己的情绪，师父说过，调解的过程就是斗智斗勇，要懂得退和进的相结合。


    小胖晟知道刚才自己的情绪确实激动，必须要缓和下来，不然失控就被牵着走，那就很被动了。


    “我的当事人利明先生，他的文化水平是小学水平，他对办理退休的认知跟我们的不一样，他要的是每个月都有退休金拿，一直拿到死，这样才安全。要是一次性那个补偿金，可能还没熬个几年，就用完了，到时候就没有人可以帮助了，按月给，对他来说，是最安全的，这个希望梁先生能够理解。”小胖晟将目光投向梁恒华，静静说道。


    “嗯，明白。”梁恒华点点头，答应道，继续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


    “我想，起码要保证利明能够每个月都有钱拿，必须往这个方案来修改，大家双方退让一步，这才是有诚意的调解，您觉得呢？”小胖晟说道。


    梁恒华微微点头，但又轻轻摇了摇头，让人摸不着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沉默了一会，调解员说道：


    “利明先生的想法能够理解，但是我们也必须要认清客观事实，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地铁集团当然是希望每一个老员工能够安度晚年，享用养老金，这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回到本案来说，由于年代久远，当初的人事已经退休了，也没有保留利明的入职记录，是否真的如其所说的入职时间，这个已经无法核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