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多，天阴沉沉的，太阳像是被拐走一样，没有昔日的光芒四射，天空只有灰白的云朵在无精打采得挂着，风时不时吹过来，温温柔柔的，气温宜人，没有往常那么炎热。一辆蓝色、两边车门刻着徽章的公务吉普车犹如一只甲壳虫用不紧不慢的速度行驶在有点阴暗的小巷口里，这种城中村的小巷口没有猛烈的阳光照进来，会带有一股潮湿的霉味。


    再来看看这辆公务车，这种车型经过特别改装，后部留有宽敞的敞开车厢，这是用于装载货物使用的，从那被划破的车厢表面可以看出，这辆车是执行了无数次的拉货任务，整辆车看上去有一定的历史了。


    这辆公务车拐了几个弯，来到第四街的区域，从后排车窗里探出一个戴着蓝白相间的大檐帽的脑袋，丛他呈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上可以看出来，年纪约摸40多岁，他嘴里喃喃念着手上拿着的一张白纸，边念边看着每一栋的房子的门牌号，像是在找宝藏一样，凑着眉头，眼神来回在纸上和门牌号码移动。


    “是这家了，38号！停下来！”这位男人突然喊道，那个声音打破了城中村早晨的宁静，就像是某个将军发号施令一样，然后公务车来了个急刹，停了下来，后排的两边车门打开，下来了刚才喊停的男人，他叫柯锋，是溧水工商所的负责人，也称柯队，他身材彪悍，星眉剑眼，散发一种威严、让人不可抗拒的英气，站在他旁边的是下属，得力女干将，叫白灵，她虽然身材矮小，却是灵活敏捷，业务能力强，前排驾驶位出来一位中等身材，略显圆胖的中年人，叫老福，负责开车的叫木鸡。


    “我和白灵先上去二楼，看看，老福和木鸡就在下面看着。”柯队吩咐道，然后拉了拉帽檐边，整理了一下蓝色制服，“有情况再上来帮忙。”


    白灵便拨通了38号的房东下楼开门，白灵跟在柯队后面，缓缓踏进有点狭窄的楼梯道，走到三楼的301单间门口，房东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里面漆黑一片，打开灯光，约摸20平米的空间堆满了数百盒的鞋盒子，这些盒子堆成一座山似的，足足有一米八的高度，房东惊呼一声，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解释道：“领导，我都不知道这里是存放货品的，这个人竟然骗我说租来住的。”


    柯队使了个眼色给白灵，示意要干活了，只见白灵从公文包里掏出小型摄像机，边从各个角度拍照边嘴里说道：“看样子，这里起码也有上千个盒子吧，看来还是做了不少。”


    “老福、木鸡一起上来清点货品。”柯队将手里的对讲机拿到嘴边说道，然后围绕着这一堆的货品走了一圈，拿了一盒，打开把鞋子拿出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就像是在鉴定真假一样，看了一会，便对房东说道：“你通知一下租户过来，我们要查封这批货，让她过来办一下手续吧。”


    房东答应一声，忙通知了租客梅琳，这个约摸二十出头，留着略带黄色的齐肩长发的女生，神色慌张得来到301房间，她呆呆站在门口，脸色有点苍白，像是被惊吓到，两眼直勾勾看着柯队，又看看房东。


    “领导，这个就是租户了。”房东用手指着梅琳，对着柯队说道。


    “我……我……只是打工的，我不是老板，周老板才是……”梅琳声音颤抖，嘴唇发白，汗水从额头渗了出来，“他让我住在这里的。”


    “你待会做一下笔录，我们是溧水工商所的，接到群众举报，你们涉嫌伪造注册商标罪，我们现在是依法查封这批货物，你也联系一下你的老板过来配合一下工作。”柯队一脸严肃，用一种厉声的语气说道，这种语气带有命令的味道，让浑身颤抖的梅琳乖乖得点头答应。


    白灵从公文包里拿出专门做笔录的文件纸板和签字笔，引着梅琳到门口的一旁做起笔录，木鸡和老福挨个拆开鞋盒子，仔细清点一下鞋子的总数，柯队背着手踱步来回在小房间走动，眉宇间甚是凝重，他陷入沉思，似乎在决定要做下一步怎样的决策。


    天空渐渐明亮起来，太阳穿过乌黑的云朵，光芒驱赶了阴沉的雾霭，买菜回来的大妈大爷看到市场监管部门的公务车停在巷子，被点燃了好奇心，停住了脚步，向邻居打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请问姐姐，我是不是做完笔录就可以了离开了？”梅琳用焦虑的语气向白灵问道。


    “这个难说。”白灵冷冷得说道，“你们之前有被行政处罚的前科，这次又出事，没有这么好运了。”


    “可……可是……我只是打工的，我只是奉命行事，周老板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这不应该处罚我吧？”


    “处罚是一回事，是否会触犯刑事责任，这个难说。”白灵用眼角瞅了瞅柯队，“看看领导怎么决定了，但是大概率，你们难逃责任。”


    “要坐牢吗？”梅琳声音沙哑，话语卡在喉咙，声音小得像是对自己说的一样。


    白灵沉默不语，并不答应梅琳的话，便走到柯队面前，嘴巴凑到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后，柯队大声说道：“清点完毕后，让房东和租户签名确认，我们将这些赃物都搬上车，收队回所里。”


    这些仿冒的鞋子足足搬了有半个多小时，搬得木鸡和老福满头大汗，腰酸背痛，边搬边心里骂到：“搞这么多假冒的鞋干嘛呢，害得我们要这样辛苦搬运，真是倒霉。不过，这总算干上一票，说不定年底奖金丰厚，嘻嘻。”


    蓝色的公务车启动了，溧水工商所执行任务完毕，打道回府了。


    “回到所里后，白灵将整个卷宗整理一下，我们要移交给警察局侦查办理了，这个量太大了，如果按照正品价格进行估算，拿得上千万了，牢底都可以坐穿。”柯队脸色严峻得说道，眼睛看向车窗外的景色。


    “我刚刚查了一下，正品价格一双要5000至1万，属于奢侈品，单单刚才清点的数量有 1080双，按照正品价格，那就是上千万了，如果按照出售价格，也就是几千的价格，差距很大，这将会是一个争议点，是按照正品价来算，还是按照实际售价来算。”白灵一边想着一边说道，“我也查了一下相类似的，是仿真皮包，有的地方是按照正品价，有的是按照售卖价，我想这个是法院审理认定的事情了。”


    “白灵怎么像是做律师的料啊，真是被市监局耽误的人才，嘿嘿。”木鸡打趣得说道。


    “你还别说，人家已经具备当律师的资格了，她今年”通过法律资格考试了，是个人才啊！”老福笑呵呵得说道，转过头看向白灵，“哪天做腻这行了，还可以做律师哩！”


    “福哥，你别逗我了，我只是出于兴趣，想借着这个考试来提升一下自己的法律素养，有助于做好本工作而已。”白灵说道，挤了一下右眼睛。


    柯队沉默不语，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他脑海中想着该怎样跟警察那边交接，这个案子办好了，那将添了不少晋升的筹码。


    工商所的人走后，梅琳就赶紧联系老板邹朝，而邹朝被房东通知被查的事，也吓得魂飞魄散，他还想一逃了之，但在准备走路时，想到自己的老婆和两个儿子，他还是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