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不配合的问题,这样大的事情,我总得跟我律师商量后,再决定签不签的。”邹朝脸上露出不满的情绪说道,“或者再找个时间再来签这个东西吧。”
伍卫攥紧拳头,稍稍咬了一下嘴唇,心里真是想怒怼邹朝,但还是忍了下来,便说道:“没关系,你要律师看看,听听他的意见也是可以的,其实你不需要等辩护律师的意见,这里也有值班律师,你也可以听听他们的意见,如果你同意的话,这也是节省我们的时间。”
“值班律师毕竟是公共律师,不是我的私人律师,我不太信任他们,谢谢你的好意了。”邹朝用婉转而有礼貌的语气说道。
“那就随便你了!”伍卫把眼一暼,看看旁边的助理,站起身,“我们要离开了!”伍卫摁了一下拉铃,不一会,两名警官便进来带走邹朝不在话下。
回到了舱室,邹朝便赶紧联系了慕材,说要过来会见一下。
“钟律师,现在我该怎么办呢?是认罪还是不认罪呢?是认罚还是不认罚呢?你要给点意见我啊,我昨晚失眠了,睡不着,真的是不知该怎么办。”邹朝忧心忡忡得对慕材说道。
“认罪,就是对检察官指控的罪名是否认可,那您认可检察院指控的罪名吗?”慕材一脸严肃得注视着邹朝,“现在你只是面对我,诚实得说一说就可以了。”
邹朝想了想,眼珠子转了转,又看看慕材,“说句实话,我确实是承认自己的行为不对,可也是情有可原,因为整个行业都是这样,我只是不好运罢了,我想,应该是受到同行的报复打击。”邹朝垂下眼皮,低声说道。
“哦,不不不,您先不要去指责客观环境,不要去推卸责任。你凭你的的良心做一个判断。”慕材看着邹朝义正词严得说道,虽然他是作为辩护律师,但是一些法律原则,他还是得把握的,不能为了辩护而辩护。
邹朝沉默了,他一声不吭,像是在想些什么问题,过了有那么两三分钟的时间,邹朝开口说道:“我是觉得不对,那是因为我的法律知识不够。”
“嗯。”慕材微微点头,“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再次提醒的,即使说了两三次了。我们作为辩护律师必须要在事实和法律的基础上,依法依规进行辩护的,尽最大的努力给嫌疑人进行全面辩护,而不能无中生有,天马行空得辩护,这是一个原则。”
邹朝感觉到钟律师那股严肃认真的态度,便不好再钻空子,只能摊开来说:“这样吧,实话实说,我是觉得自己有罪,但是检察官要指控让我坐这么多年牢,我可不接受,这是罚得太重了,要是做完牢出来,孩子都不认得我了,我怕妻子……妻子也跑了……”
“嗯。”慕材静静听着邹朝的话。
“钟律师,您不是说可以争取搞个缓刑吗?您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啊,不惜一切代价,如果您办成了,我后面还可以追加律师费,这个都没有问题的。”邹朝用祈求的语气说道,“我可不想把人生都陷入这里,白白浪费了,到时候出来,我都一头白发了。”
“关于缓刑的问题,我这边也只能尽最大力量去争取了,这个很难把握,前几天,我也去找了经办检察官,他的态度还是比较坚定,肯不肯松口,真的不好说。”慕材有点叹气得说道,“你要我走关系,这个你就不要想了,现在的法官可不像以前那样随便的,一经发现律师有干扰法官办案的嫌疑,那就一锅端啊,我不想把自己的执业生涯给毁了。”
“一定有办法的,我相信你们律师执业多年,总得有一些关系吧。”邹朝露出不相信的神情,“我始终相信,钱能使鬼推磨,钱的力量是很大的。”
慕材沉默不语,不想对这个问题作出回应,装出一副没有听见的样子。
“那,我要是签了这个认罪认罚,会有什么后果呢?”邹朝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作为我的辩护律师,总得给我一个意见吧。”
“邹总,我也实话实说,从安夏的口供可以看到,当时她也劝过您不要继续下去了,对不?”慕材反问道,“可是在利益面前,人是往往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的,因为头脑心里装的都是利益,利益能够蒙蔽人的眼睛。”
“确有这事……这个我否定。”邹朝轻轻说道,脸上红一阵,紫一阵的,有点不好意思的神情。
“安夏的口供,对您来说,是不利的,我想检察官之所以不肯退让,怕是这一点了。”慕材答道,“这在庭审中,也会成为一个争议焦点,将直接影响法官的决定——是否同意检察官,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说这些的意义都不大,最重要的是怎么去解决这个问题,拿到一个更合理的结果,才是重中之重。”
“那么我们要怎么做呢?”邹朝问道。
慕材眉宇间露出惆怅,闭眼想了一会,“这个是很棘手的问题,主要是证据方面已经固定了,除非……”
“除非什么呢?”邹朝急不可待得问道。
“除非就是,安夏能够改口供!”慕材焦虑得说道,“但这可能会引发更大的危险。”
“……”邹朝紧紧盯着慕材,想听下去。
“检察机关会追究她的扰乱侦查的法律责任,涉嫌虚假陈述,这个会有很大风险。”慕材冷冷得说道,“也有可能法官会作为参考的证据。”
“那这样不行,绝不能让我的爱人做这样的改口供,这是要不得的”邹朝连忙摇头说道,“我已经给妻子老婆造成这么大的麻烦了,现在难得保释出来,要是又关进去了,那可得怎么办呢?两个小孩又给谁来带呢?我妈受得了这么大的刺激吗?”
“那行,这个方案就不考虑了。”慕材补充道,心想这个男人这么爱妻子,还是让他有点感动的,“现在只能通过动之以情来搏一搏了。”
“咋弄呢?”邹朝睁大双眼,呆呆看着慕材。
“法官也是人,一般都有家庭有孩子,从同理心的角度去求情!”慕材注视邹朝说道,“律师从法理和法律适用的角度去展开辩护,而作为被告的你,则采用感情牌,用真情来打动法官!”
“这真的有效吗?”邹朝将信将疑,“再说了,我不是有女人那种随意落泪的本领,我始终相信男儿有泪不轻弹,叫我哭出来,这个有点高难度,这……”
“不是让你故意去哭,要的是你真情实感得向法官求情,你可以从照顾老人,抚养小孩的角度来求法官给个缓刑,一定要真情实意,是真是假,别人一看就知道,既然您不习惯感情外露,那就尝试酝酿一下吧,我就不相信,你一生中没有经历过让你感动的事情。”
“这也倒不是。”邹朝翘起嘴角笑了笑,“我听我妈说,小时候我可是一个大哭包,特喜欢哭了,呵呵。”
“那就是了嘛,开庭前这几天,就好好酝酿一下,把情感好好调整一下,求情就是求法官给予一个机会,这是最后搏一搏了。”慕材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邹朝,“你知道吗?两个小孩天天在喊爸爸回来,他们哭得眼睛肿的不得了。”
邹朝听到两个小孩,鼻子一酸,眼眶一红,低下头,眼泪从眼角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不一会,就抽抽噎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