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城前后左右全部被围，西面的城墙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整个城池内，人心涣散。


    所有人都能感觉，脚底下的这座城，似乎随时都要被倾覆了。


    能够离开的人，已经早早就从法兰城走人了。


    依旧留在城内的，只是没法离开，也不可能离开的那一群人。


    他们没有任何选择权，只能在教堂里默默祈祷。


    而此时承担着最大压力的杰罗姆，则亲临到了前线，稳固守城军的士气。


    他的调度能力并不算差，至少，军队在他手中，还算是权责清晰明了。


    虽然军制没有多少改变，依旧相对模糊，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


    但这也并不是杰罗姆一个人的错。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


    不是谁都有着超前的眼光和水准，能够完成从零到一的突破，创新地搞出来一堆东西。


    他已经将自己能做的事情全部做了。


    在杰罗姆的亲自督军之下，意志力顽强的守城军队和厄德骑士团成员，顶着已经出现了破损缺口的西面防线，硬生生地把时间拖到了九月中旬。


    他们的防线在近半个月的时间里面不断后退，而后又不断前移，两边反复拉扯着。


    并且全都付出了相当惨烈的伤亡代价。


    士兵的尸体逐渐将原本的缺口挤占，而后被拖了出去，为双方的肉搏战让开空间。


    这样的行为，在半个月的时间里面重复了数十次。


    这样高强度的近身肉搏战，让双方士兵的意志力全都经受了巨大的考验。


    防守方倒是还好，毕竟如果守不住的话，敌人攻破城池，他们都难以幸存。


    但对于进攻方来说，士气的消耗就变得相当明显了。


    因为他们没有“必须”与“不得不”的理由。


    即便有，也没有防守方那边那么强烈且清晰。


    伊琳很敏锐地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并对进攻行动及时作出了调整。


    时间被杰罗姆强行拖到了九月中旬，这一点已经有些超出了她的最高预估。


    于是，在一次进攻放缓后。


    伊琳将突入部队换成了自己的从蓝羽翼王国带出来的精锐。


    单纯地让士兵送死，没法拿下法兰城。


    她也必须投入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进去，才能够拿下这场拉锯战的胜利。


    ——如果她不想继续耗费时间的话。


    尽管自法兰之战开打以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


    但攻城进度被拖了这么久，还是让伊琳警觉了起来。


    不论是什么形式的战斗，时间越短才越好。


    若是拖得太长的话，很容易会滋生变故——这是多年前的那场战争给伊琳的教训。


    所以她现在很难容忍预期之外的耗时。


    也许，是潜意识里面，害怕再次拖出来一个死士卫队吧。


    总之，伊琳在更换了进攻决策之后。


    落在防守方士兵身上的压力瞬间就上来了。


    前排士兵全部换成蓝羽翼王国本部人马之后，进攻方的进度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前推进。


    在占据了敌人士气疲软的时机后，厄德骑士团的防线终究还是被压进了城内。


    杰罗姆面色严峻地听着下属的汇报，依然没有丝毫犹豫：“执行巷战计划！”


    “是！”


    按照早就布置好的防守工具，厄德骑士团成员一寸不让地和敌人展开了持久的血战。


    两边士兵的尸体逐渐堆满了城内的街道。


    进攻部队一寸一寸地压迫着厄德骑士团，像是一只巨手般，试图将其一点点捏碎。


    骑士团长一边指挥着部队进行防守，一边又回到不算远的后方，对杰罗姆说道：“大公，按照敌人目前的进攻强度，我们最多还能支撑十天！十天以后，整个法兰城就会易主。”


    他想提醒杰罗姆，如果想走，现在还有那么一丁点机会。


    要是还不走，那就彻底一丁点机会也没有了。


    最后多半要被抓住。


    就算已经知道了杰罗姆的决心，他也并不想看着这样一位特殊的大公死在这里。


    旧贵族的那一套礼法制度，都已经落寞多久了？


    那些大地主，大贵族们，更是没有一个人会将地分出去。


    只有杰罗姆·阿彻尔，他一个人将上述两条全都做到了。


    他坚守了旧贵族礼法的规定，没有辱没自身的大公爵名。


    他同时也是厄德骑士团眼中，唯一一个真的愿意用自己的地，安置无地平民的大公。


    这样的一位大贵族，之后怕是再也见不到第二个了。


    杰罗姆闻言，干脆地回道：“我说过了，此战不会赢！但即使如此，即使坚守到最后一刻我们依旧败了！我也会和我的骑士一起埋葬在法兰城中！我，不会离开法兰城！”


    骑士团长闻言，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王国的史书上，应该有您的一笔。”


    杰罗姆回道：“也会有你们的一笔！”


    骑士团长默默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十天里，他们且战且退，被不断压制。


    战斗的场地，也从法兰城的西面，一路延伸到了法兰城的东面。


    城内原本的三万守军，打到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万多人。


    这一万多人，全部都是厄德骑士团的成员。


    他们退守到了一个死角中，依旧在顽强抵抗着，进行着这场注定失败的死战。


    整个法兰城的街道，如血般鲜红。


    厄德骑士团本会在这场毫无意外的死战中，被剿杀至最后一人。


    但，转机还是出现了。


    在伊琳即将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


    远方的侦察兵给她带回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元帅，敌人的援军到了！”


    “援军？诺斯巴罗王国现在还有援军？”


    伊琳皱了皱眉，问道：“规模如何？”


    侦察兵说：“至少两万人！”


    闻言，旁边的将领直接对伊琳请战道：“元帅，让我去吧！”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捡功劳的好机会。


    没有人想错过。


    最重要的是，此前诺斯巴罗王国的那支援军已经证明了。


    他们的战斗力很弱。


    根本不足为惧。


    伊琳又询问了一遍侦察兵其他方面的情况。


    然后才做出决定。


    她对一名名为丹尼尔的将领说道：“我给你三万人，你去东面拦住诺斯巴罗王国的支援部队，记住，只需要阻拦住即可，不需要决战，也不需要歼灭对方。等我拿下了法兰城后，再合兵东进，伺机决战。”


    这个将领，是经过了伊琳考察的。


    所以伊琳才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丹尼尔闻言，立刻行礼回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