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杜荣军还在后悔没听殷元的劝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指就扣动了，没有注意到青云还在树底下捡中弹的麻雀。」


    李青云嘟囔：「麻雀都在树上，你应该朝树上射弹。为什么朝树下射击呢？」


    「是失手，完全是失手……」


    殷元把车开到县医院大门口，急症医生及时找了一副担架过来，把受伤的李青云推了进去。


    医生给他伤口做了处置，对他说：「现在才二点多钟，没有办法做手术，好在你这也不是致命处，等外科医生早上八点上班后，再给你动手术把铅弹取出来。」


    杜建军让殷元回去，他留下来照看李青云。


    「是我惹的祸，我肯定要负责到底。我在这里照顾青云。」


    他老爸和李青云爸，还有殷元都已经谈好合伙买淘金船了，不能因为这件事而被搅黄了。


    所以误伤李青云以后他一直在道歉。


    殷元：「那我就回去了，约好了明天跟你爸他们去签买淘金船协议的，顺便告诉他们，你们两人在山上发生的事。」


    杜荣军让殷元回到村里去他家说一声。


    「跟李美丽说一声，让她明早送点钱来医院，不然一夜没回去，家里也会担心的。」


    殷元回到古城村。


    杜荣军家住在村委办公楼后面。


    他把车停在办公楼门口，走到杜家去拍院门。


    院内传声狗叫声。


    「杜支书在家吗？杜支书……」


    房间灯亮了。


    「谁呀？半夜三更找我什么事？」


    杜建生披衣打开了大门。


    「杜叔，我是殷元，荣军跟青云去山上打麻雀，失手把青云大腿打伤了，我把他们送到县医院去了，他说明早让你们送点钱去。也去跟李青云家说一句，省得他家里担心。」


    杜建生气愤地说：「这个衰仔，瞧他干的什么事？叫他不要晚上跑到山岭去打麻雀，偏不听，这不出事了吗。唉……」


    李美丽也吵醒了，听见了殷元的话，她也焦急地走出来问：「李青云被伤到什么地方了，不严重吧？」


    殷元说：「伤到右小腿，医生说等天亮伤科医生上班才可以动手术。」


    杜荣军老妈也起了床，知道怎么一回事后，让二儿子杜荣建去跟李青云家人说一声。


    两家人没天亮就去了县医院。


    殷元回到家，婉婷也醒了，问了李青云的一些伤情，知道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也要动手术把铅弹取出来。


    她还夸赞殷元：「你好像有先见之明一样，他们去的时候你都跟他们说了，小心别出事，可惜他们不听。」


    外面刮起了冷风，瓦上传来沙啦啦的响声。


    「难道是下雪了不成？」


    殷元推窗看见外面天空中果然下起了雪。


    老妈说今年还一直没有下过雪，天气也没有往事冷，这几天还有点反常的燥热。


    「真的下雪了。」


    他钻进温暖的被窝，把她搂在怀里。


    「希望下雪不会影响红兵他们明天回家，雨雪天路滑，开车要特别小心才行。」


    早上起床他就及时打了个电话给红兵。


    「昨晚上老家这里下大雪了，路上别开车太快，小心路滑。」


    红兵说江明这边没下雪，温度也不低，还穿两件衣服呢。家里下雪了，要多带几件厚衣服才行。


    殷元打开院门，看见外面晒谷场上一层白花花的雪，至少有四五寸厚，踩上去吱咯吱咯响。


    婉婷快活得像


    孩子，她说她是第一次看见下雪，对外面雪景感到特别好奇。


    在晒谷场上踩雪，捏雪团跟殷元逗着玩。


    老妈找出棉袄让她穿上，说千万别感冒了，怀着宝宝呢。


    还有晒场上下雪后特别滑，千万要小心别跌跤了。


    殷元也特别照顾婉婷，不让她有一点闪失。


    早餐后两人开车去县城，殷元把几份合同都写好了，要去县城文印店打印出来。


    「先去县城把合同打印出来，跟李亿航签好后，下午有空我带你去外面河边看看雪景。去山岭水库边上也行……」


    被老妈听见了，她说他们两人：「婉婷肚子这么大了，你还敢带她去吹冷风？要看雪景，周围这里看看就行，不要跑到河边和山上去看。」


    婉婷说：「天气变冷了，我们去买几件厚衣服穿，给爸妈也买几件。」


    老妈说：「还有三个多月宝宝就出生了，也可以提前替宝宝买好衣服鞋帽。」


    她说：「我给宝宝买了一对金手镯，也给婉婷和义珍各买了一对金手镯。」


    她拿出一对大手镯和一对小手镯交到婉婷手里。


    「大的是你的，小的宝宝出生给宝宝戴。」


    殷元惊讶说：「妈，你花钱去买这些干吗，要买我们自己会去买。」


    老妈瞪了他一眼说：「你们会去买？结婚的时候，戒指都不见婉婷和义珍手上有，你们两个臭小子一点都不懂事。金手镯是我给儿媳买的，戒指要你们自己去买。」


    婉婷低声说：「买不买这些都无所谓。」


    殷元说：「我一直说要一起去买戒指，今天就去县城首饰店买。」


    老妈也跟他们去县城。


    叫老爸去，老爸说：「我就懒得去了，我在家，不然红兵他们回家来进不了门。」


    殷元说：「红兵从江明开车回，至少要傍晚才回得了家。」


    老爸说：「天冷，我还是在家好，你们去吧，中午我自己会煮饭，你们就在县城饭店吃午饭吧。」


    半个多钟后到了县城。


    先去医院，让老妈和婉婷坐在车上等。


    因为老妈说：「婉婷怀孕了最好不要去医院，要有所忌讳才行。」


    殷元把车停在医院对面的环保局门口，自己走到对面医院。


    找到杜荣军。


    他告诉殷元：「李青云正在手术室动手术，医生说手术风险不在，但也要在医院住一个星期。唉，过年都要在这里过了。」


    在手术室外面走廊上看见李亿航跟他老妻。


    殷元对他说：「我等下去打印合同，晚上可以签合同。」


    李亿航说：「好，要么七点在杜支书家签。」


    殷元表示同意。


    李亿航感谢殷元昨晚开车送青云那小子来医院。


    「二十多岁了，还一点不让人省心。晚上冷得要死，还要跑去山上打麻雀，真的是闲得慌。不是准备明年淘金的话，我都要追他跟你去广东打工。」


    李青云老妈也在啰嗦儿子做事一点都不老成。


    殷元安慰了他们几句就离开了。


    在环保局门口碰见一个熟人。


    柳金胜曾经跟他是同一年去祁山矿工区第一线当采矿技术员的。


    他跟华伟一样，都是在祁山矿工作了几年，经过考试去外面技校读了几年书，然后分配回矿当采矿技术员的。


    柳金胜跟华伟的理想抱负就是离开祁山矿，到县城有关单位去上班。


    华伟的理想是从基层一步步爬上去，当个矿级干部。


    柳金胜上班时


    跟殷元经常在一起，下班后，他也经常去殷元的房间玩。


    他见殷元绘画的技艺日益精进，他说：「殷元，你应该成为画家，祁山矿这样的小地方，会困住你腾飞的翅膀，你应该早点跳出去。」


    他对殷元说：「等我调到县城去，我就帮忙把你也调回老家县城文化局去上班，你有这份才情，应该去更好的位置上才能发挥你的作用。」


    开始殷元以为他是吹牛的，后来经过了解，才知道他真的有关系，能够把他调到鲁旗县，但是能不能把自己也调过去，就很难说了。


    柳金胜姐姐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鲁旗县。


    当了县老大的秘书，颇受信任。


    他姐跟他说安心在祁山矿干几年，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调到鲁旗县来工作。


    殷元现在见他提着两袋东西从环保局大门走了出来，心想：这小子真的调到鲁旗县工作了？


    「柳金胜，还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柳金胜抬头见是殷元，也是愣住了。


    「吔，殷元，一年没见你了。听说你去广东打工了，混得怎么样？」


    殷元说：「去打工有什么好，这不，祁山矿又发电报，催回矿上班了。你现在调到这里上班了？」


    柳金胜挺了挺腰，指着环保局说：「我以前没吹牛吧？今年五月份我就调到环保局来上班了，做了一名股长。怎么样去我办公室坐坐，喝杯茶聊聊天？」


    殷元羡慕的说：「恭喜你，真的调到鲁旗县当干部了。喝茶就不用了，等下还要去买点年货回去。有空我过了年再来找你。对了，你当初不是跟我说，你若调到鲁旗县当干部，就想方设法把我调到县文化馆来工作，我想问问，这事还有把握不？」


    柳金胜翻了翻白眼说：「没有说不可能，想调动工作，除了得力的关系外，有的时候人情世故是少不了的，像你这家伙这么固板，一点都不开窍，想把事办成可是有点难哦。」


    他心想：半天了烟都不见你递一根，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么？


    你以为这世上有免费帮你办事的人么？


    我虽然在祁山矿时跟你是少数的几个老乡，当初你请病假去广东，还不是一声都没吭。


    出去了也从来没写过一封信。


    现在想求我帮你把工作调动，还是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弹出一根叨在嘴里。


    又不情愿弹出另外一根递给殷元。


    殷元摇摇手说：「我不习惯抽这个，对了，我这里有雪茄烟，我给一根你抽吧？」


    他从口袋递了一根雪茄烟给柳金胜。


    「假如我想调到县城这里来上班，你知道我也没有过硬的关系，就全部委托你去办，估计要付出多少钱才可以办成功？」他故意逗他。


    柳金胜惊讶地说：「你这家伙在广东混得不错哦，都已经抽上雪茄了。你准备出多少钱？你这事说实话我也不敢打保票，我要回去问问我姐。」


    殷元认真地说：「要是花二三千块钱，能够从祁山矿调到老家的县城来工作的，我还是愿意的。」


    柳金胜想了想说：「你想花二三千就能调到老家县城来工作，我认为你想得太简单了。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


    这时从对面医院方向走来一个瘦高个女孩，柳金胜对殷元说：「你记我办公室电话，隔段时间你打个电话问我。对了，你有联系方式么，有好消息的话，我也可以通知你。」


    他想：你一毛不拨，还想我替你办事，真是做梦。


    瘦高个女孩走到他们面前，柳金胜介绍说：「我女朋友，在对面医院当护士，是医学


    院毕业的。像以前在祁山矿上班，不要说找有工作的女孩，就是找没工作的家属工也很难。对了，你在广东打工有没有找到一名打工妺做女朋友？」


    柳金胜一付高高在上的姿态。


    殷元说：「我女朋友，不，现在是我老婆了，你也认识，就是在矿职工医院实习的那个林婉婷。」


    柳金胜笑他：「想不到你忽悠人的本事又见长了不少，那个实习医生会做你老婆，你没发烧吧？」


    殷元说：「我身体很正常呀，她就在这里，我叫她出来。」


    他走前几步，拉开小桥车车门，对婉婷说：「我以前在祁山矿的一位同事，下来跟他打声招呼，人家是环保局的股长了哦。」


    柳金胜刚才在办公室就看见了门口这辆小车，心里还在想：是哪里来的大老板？鲁旗县城能够开得起豪车屈指可数。


    现在殷元说他老婆在车上，他老婆还是医生？


    柳金胜心情一下子郁闷了。


    这辆车是殷元的？


    林婉婷下车跟他点头打招呼：「你好。」


    柳金胜心情复杂，他说：「殷元，看样子你很快要做爸爸了？」


    殷元说：「再过三四个月吧，怎么样，你们也该请喝喜酒了吧？」


    柳金胜说：「刚订婚，娶进门只有明年了。这车，也是你的？」


    「是呀，有辆小车回老家过年方便。」


    柳金胜郁闷了，心想：你不说买个直升机，那样回老家更方便。


    刚才还摆出一付穷困潦倒样，转眼你就是一个有钱的大老板。


    这落差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