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股长猴年马月才可以买得起小车来炫耀。


    刚才跟他站在一起还以为比他混得好，可以俯瞰他，现在看来，人家在看你笑话。


    他瞪大了眼睛说：「你这家伙混得可以哦，你岳父是个大老板，开了工厂，让你当厂长，或者你入赘？」


    只有这个理由才说得通了，成为有钱大老板的女婿，恰好他又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宝贝女儿。


    于是穷小子便一步登天，车子房子妻子便一步到位了。


    他想肯定是这个原因。


    林婉婷说：「我爸只是个在校的老师，不是什么大老板。」


    殷元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说：「有空到江明来找我，我要去找文印店打印几份合同，有空再来找你聊天。」


    跟他招了招手，开车离开了。


    柳金胜看他名片上，印着装修公司、建材厂、建筑公司、建材店……


    电话号码，bb机号码，大哥大号码。


    他呆立片刻，走到车棚把一辆摩托车推了出来。


    此时车上的殷元对婉婷说：「刚才那个叫柳金胜，以前跟我在祁山矿一样做采矿技术员。他姐在鲁旗县办公楼上班，凭关系把他调到了这边上班。以前他还吹嘘说若是他调过来了，也可以帮我调到县文化局，或者文联上班，说我绘画有画家水平，完全可以去文化局或文联上班。呵呵，刚才我还故意问他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他怎么说？」


    「他说这事想办的话，也可以，只是可能要花费一些钱。我问他二三千够不够，他说可能要五六千。」


    「不用花钱把你调过来，安排一个领导岗位给你，你干不干？」


    殷元想了想说：「没有你，我可能就干了。能够当个局级干部，吃香的喝辣的，平时上班读读报纸，看看文件，喝喝茶。钱不多，但是够用。公家还包分配住房，这种惬意而舒适的生活，是很多人向往的。但是现在有你和孩子了，江明已经有事业了，我何必要回老家过这种一潭死水的生活。」


    他找到一个文印店，让老板把几份合同打印出来，付了钱，约定好二个小时后再过来取。


    殷元提议去百货大楼买衣物。


    老妈告诉他：「汽车站对面的南门市场也开了几个服装店，私人的比百货大楼这里还便宜。那里也开有鞋店、其他店。」


    殷元说：「到处都转转吧，遇到合适的就买。」


    他只是帮助提货，买什么东西，都是婉婷和老妈做主。


    他只是盲目跟着付款，提东西。


    不一会手上就提满了。


    给父母买了厚棉衣棉裤，棉鞋，帽子围巾手套。


    水靴原来在祁山矿发的劳保用品中，还有二双新的，他把它寄回家来了。


    老妈还一个劲的说：「不用买这么多衣服，一个农村老头老太太，身上够暖就行了，哪有这么多讲究的。」


    婉婷给自己和殷元也买了几套冬衣，买了皮鞋。


    给小孩买了几套衣服，帽子、鞋子袜子……


    把东西放到车上后备箱。


    旁边一间金银首饰店，跟婉婷进去选戒指，老妈说你们去买就行，我在外面逛逛。


    她怕自己在场，两个年轻人会有所顾忌。


    殷元一进去就问服务员：「你们店最贵的戒指是多少钱一对？」


    店员说：「柜台上摆的最重的一对是16.8克，你要是还嫌不够大气，我们有师傅可以帮你现场浇制，要多大都行。上次欧阳大厦那个老板，带他少妻来买金戒指，他自己就打了一枚5


    8克超大型的霸气戒指，戴在大拇指上像古代王爷戴的玉板指，他老婆戒指还要求锲了钻石，记得买了一万多。」


    婉婷说：「搞这么大干什么，那样戴着戒指怎么做事。」


    殷元让店员拿那对16.8克的戒指出来看。


    装饰花样觉得不错，男戒指10克，女戒指6.8克，售价1680元。


    这年头金价八九十元一克。


    殷元懒得跟他讲价，人家恰好凑成一个八字，有寓意。


    「就买这个吧。」


    殷元当场替老婆戴上戒指，老婆帮他戴上。


    「应该结婚之前买对戒指的，拖到现在才买，还是老妈提醒，说明我是个很粗心大意的人。」


    婉婷说：「有没有戒指还不是一样，那么多讲究干嘛。」


    出去外面，老妈看见他们手上戴着戒指，点头说：「你们不像我们那个年代，条件好了就要讲究这些。人一辈子赚再多的钱，还不是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


    见时间上已经是中午。


    殷元提议说：「肚子饿了，找个饭店炒几个菜，吃饱饭再说。」


    老妈指着对面一间小饭店说：「那间饭店就是孙东来舅舅开的。孙东来就在饭店当厨师。」


    殷元见饭店餐厅坐满了客人，应该是口味不错，才会有这么多人捧场。


    他们三人走了进去，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服务员拿菜单过来，点了几个菜。


    老妈回头跟旁边桌坐着的孙东来老爸老妈聊起了天。


    「孙嫂，你们今天也进城来了？你儿子厨艺很好哦，你看饭店生意这么好。」


    「殷嫂子，你们也来吃饭，你养的几个子女才厉害，全村人都羡慕你两口子。唉，我儿子讨个老婆都难。」


    「不是订亲了么？年前应该娶新媳妇进门吧？」


    孙东来老妈唉声叹气地说：「现在的女孩呀，都是很难说话的，礼金少一分都不肯，说过要的东西少一样都不行，根本不会考虑男方有没有那个能力。今天就是等李家父母来商量事情的，说好了二十九迎亲的日子，现在又反脸，唉，碰到这样的亲家也头疼……」


    孙东来老爸看见外面李艳萍跟她父母过来了，连忙示意老伴别乱说话。


    周雅菲也看见李艳萍和她父母过来，跟他们客气点了点头。.


    她觉得坐在这里是否干涉他们的谈话。


    他指着屋角另一张餐桌对儿子儿媳说：「这里人走来走去，我们去那张餐桌坐吧。」


    恰好服务员端了二盘炒熟的菜过来，他说：「我们到角上那张餐桌，替我们端到那边去。」


    殷元虽然移了位置，但还是能够很清晣地听见孙东来两家人的交谈声。


    「亲家，原来订亲时礼单上商量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完全兑现的，怎么啦是认为我家好说话？还是我家闺女有什么不好的名声传到你们耳朵里，开始嫌弃起她来了？」李艳萍的母亲，平时嘴巴也是很厉害的，说起话来毫不留情面。


    「亲家母，我们没有对艳萍有什么不满的呀，主要是手头紧，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像礼单上写的买电脑，因为考虑两个年轻人结婚以后肯定要去外面打工，买回电脑也是浪费，所以就劝他们买辆摩托车，那样以后还可以用来骑。可是艳萍说买摩托车要买八九千的，还要另外给她二千块钱，这就过分了吧？」


    李艳萍气鼓鼓地说：「买台电脑一万二千多，买辆摩托车才八千多，给你们省了四千多，叫你们给二千，还是你们占了便宜。还拿这件事来说。」


    孙东来老妈嘟囔着说：「人家礼金才三千多，还没有要求买电脑的，单电脑这项就一


    万多了，有多少人家出得起的？买摩托车二三千的都不错了，偏要买八九千的，唉，以后不用过日子了么？况且我还有另外两个儿子，以后他们都像老大这样结婚要花这么多钱，我两个老骨头敲碎了去卖，也不可能凑得够这么多钱。」


    这时坐着半天不吭声的李艳萍老爸冷冷说道：「你既然不想出这些钱，当初订亲写礼单的时候又同意呢？我女儿在村里也算得上是才貌双全，也不是没人要的人，你们这样没有进门就开始说话不算话了，怎么样才让人放心？」


    李艳萍站起来大声说：「爸妈，不要跟他们说太多的废话，这婚谁爱结谁结，反正我不结了。走，我们回家去……」


    一直没吭声的孙会叶，见状连忙谦意说：「亲家，亲家母，有事好商量嘛。别走，我已经点菜了，饭菜很快端上来了。哪有不吃饭就走的。」


    此时殷元几人开始上齐菜了，开始吃饭。


    老妈还在低声对殷元两人说：「那个李艳萍，红兵还看上过她，让我把媒人去问过，被她和她父母一口回绝了。」


    她此时很想告诉李家人：自己两个儿子娶媳妇，都是他们自己赚的钱，没有花父母一分钱。


    况且两人花在女方身上的钱，跟你们现在说的礼单数目何止高上几倍。


    殷元说：「婚姻的事是有缘份的，有缘无份也不行。像我跟婉婷一样，还有红兵跟义珍也是一样。」


    婉婷笑着说：「我就是被你哄骗到手的，到现在我才知道，当初在余阳县文化广场摸奖，你为什么说要给我八千块奖金的用意了。」


    「古人都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你拿了我的钱，从心里就改变了对我的看法，何况后来我还救了你几次，所以你就慢慢接受我了。当然我若没办法改变自己，最终要跟你走到一起，也是很难的。所以我就想办法改善自己的经济状况，让各方面都能配得上你，让你父母也能接受我。」


    婉婷认为他说的对，他想事情这么通透，发家致富是迟早的事。


    将来是个大有前途的人。


    吃过午饭又去南门市场几个商店买了一些东西。


    每个店生意都特别好，店老板都忙个不停，根本不跟顾客讲价。


    逛了一圈，觉得县城新开的各种店铺多了许多。


    好像有钱的人也多了不少。


    每人都大包小包，购买不少年货。


    找到烟酒商店，购买了足够的烟酒，瓜子糖果饼干之类食物。


    去烟花爆竹店买了烟花爆竹……


    去文印店取了打印好的合同。


    回去的路上天空上又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飘飘扬扬的，整个天地间灰濛濛一片，看上去周围山景都诗情画意。


    殷元想把雪景中的古城村绘入图画，必定是一幅美景画作。


    此时他放在婉婷背包里的大哥哥响了起来。


    婉婷接的电话。


    原来是红梅打来的电话。


    「你哥开着车，我们带妈去县城买了几套衣服。」


    老妈知道是红梅打来的电话，说道：「这死妮子跑去男孩家过节，也不跟父母说一声，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婉婷大哥大递给老妈，让她跟红梅说话。


    大哥大信号不是那么好，殷元索性把车停在路边，让老妈跟妹妹说话。


    「妈，我和潘念祖明天就回我们家来过年。」


    老妈说：「既然去了小潘家，就陪他父母过个年再过来吧。」


    红梅说：「替他爸妈租了村里人的两间房，我们在这里不怎么好住，是念祖他爸妈让我们过去的，明天就坐车过去。」


    老妈说回就回吧，还会不让你进门不成？


    回到家，老爸手里提着一个火笼，关着门在客厅看电视。


    听见小车声音，他连忙出来打开院门。


    门口也给他用扫把扫出一条路。


    他去厨房取了一些木炭和灶灰，把另外几个火笼也添了火炭。


    婉婷还不习惯提这玩意，但是确实感到手冷冰冰的，虽然穿了棉袄，但是冷风还是从衣角钻进去，冷嗖嗖的。


    手上一拿过火笼，温暖瞬时传遍了全身。


    老妈夸赞老头子：「这么冷的天气，我还以为你不懂去拿火笼烤火？」


    老爸说：「我又不是傻子，天冷我都不知道烤火。」


    他还对婉婷说：「婷婷，你们广东从来没下过雪，最低温度不会超过五六度，现在老家这里今天已经零度了，你一定要注意别受风寒了。」


    婉婷呵呵笑着说：「我身上穿了这么多，刚才在车上殷元又开了暖气，一点都没有觉得冷。哇，这雪景真的太美了……」


    殷元停好车，从后备箱找了画板、画笔，各种水彩颜料。


    拿了一个支架就要出门。


    「这么好的雪景，我去外面画幅雪景图。」


    婉婷说我也要去，看你绘画。


    老爸老妈都说：「外面还下着雪呢，风又大，婷婷不要去！」


    婉婷说：「我穿这件新买的羽绒服大衣去，戴好帽子就只留一个脸了，裤子也穿着很厚，一点都不会冷的。」


    老妈拗不过她，让她带了一个火笼，一把雨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