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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财帛动人心

    小道童在前头引路,先是接上了已在府衙门前候着的马车,然后到了那道士租用的客栈别院。


    季通忙前忙后卸行囊,皆是小楼平日用度。玉香则在屋内接过后拆开包裹,一一擦拭干净。


    至于何公子,他被杨暮客与那厨青拉走问话。


    小道童在偏房外小心翼翼地将屋门掩上,抱着手门外候着。


    杨暮客先看着厨青洗茶,问,“在西岐国听闻周上国在支山国的山上。不知这山多高,地多广?”


    厨青摇摇头,“若以支山国来看,那的确本国立于支山之上。周上国地处高原,自龙元胎衣相撞隆起所成。四周皆是洼地,遂可称高上之国。边界支山比那支山国盆地高三百七十余丈。高原土地广袤,水系丰沛,土地三百多亿亩。”


    杨暮客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初听以为这周上国就是建在一座山上。想来也是道听途说之言。”


    “其实此说并未有错,只是难以想象罢了。”厨青笑笑给杨暮客斟茶,然后问那何公子,“还怕吗?”


    何公子动动嘴唇,“不怕。”


    杨暮客抿一口茶,“不怕就好。初见你觉察有短命之相,但当下面相却已大改。磕碰中许是掉了牙,挡了灾祸。”


    何公子听后舔了舔左腮那跟着季通跑路时摔掉的牙缝,觉着这少年道士越发深不可测。


    厨青定睛瞧了瞧,佩服道,“大可道长果然道法精深。”


    杨暮客放下茶杯笑道,“谬赞……谬赞……厨青道长可否为贫道解惑。自打上了岸,意外接踵而至。贫道心中满是谜题。”


    厨青指着那何公子说,“这位是把钥匙,而大可道长则成了持钥之人。”


    杨暮客锁眉问,“此钥匙能开什么锁呢?”


    厨青长吁,“国战之锁。”


    杨暮客搔搔眉头,“那厨青道长是来取钥匙?还是?”


    厨青道长取一个空茶杯,“这位是王上。”


    杨暮客一旁点点头,何公子也抬头看那厨青的解释。


    厨青再取一个空茶杯,“这边是政院……这边是勋贵。”说完他咔嚓一下将那代表勋贵的茶杯捏碎,拨成两边,“勋贵里有贪财的,有贪功的。自不能混为一谈。”


    杨暮客看着茶桌,“那道长为何方奔走?”


    厨青将茶壶提起,给王上那一杯斟满茶。“敬王上。”说完将茶水倒在了地上。


    杨暮客打趣道,“这算大不敬了啊。”


    厨青清亮的眼中全是坚定,“敬的是那先王。”


    杨暮客了然点点头。


    厨青继续解释着,“我国曾战败赔款,此乃本国立国后首败。也是国耻。历代王上忍辱负重,只为一雪前耻。何公子,你家祖曾为先王舍生取义,贫道是敬佩他的。”


    那何公子低下头,“小人远居海外,家中之事不甚清楚。”


    厨青听后摇了摇头,“你不信贫道,不敢言说罢了。”他转头继续跟杨暮客解释,“知州刘大人乃是本朝丞相学生,丞相是政院之首。他以为丞相是止战派的,所以他封城,签署了何家后人的羁押文书。那个鸿胪寺的许大人是勋贵之后,他伯父仍在军中任职,当下为卫戍左旗将军。所以他是勋贵主战派的。”


    杨暮客听完与所知信息比对了下,点点头问,“那位通判又是哪一边的呢?”


    厨青摸了摸下巴的胡子,犹豫了下,“啥也不是。”


    何公子就像一只猫,端坐着在两个的道士视线中时那般乖巧。而当二人视线离开之时他则开始到处观察。


    杨暮客觉着有趣,但又不想先逗他。厨青作为肩负要职的周王亲信,自然有些话需要挑明了说。


    厨青将热水浇在茶宠上,慢慢悠悠地说,“何玉常,贫道说你是钥匙,大可道长是持钥之人。你或许不以为然,甚至不满。不妨了当地告诉你,你何家之财,从不独属你何家。”


    何公子听后那一脸无辜与无助不见了,甚至眼底露出了些许阴毒。“小子当然知晓,否则我何家又怎会被驱逐呢。”


    厨青感慨这小家伙的痛快。固然是个蠢材,但也非一无是处。阴毒的性子颇有何家之人的风范,若是再隐忍些,命或许能长些。厨青了当地说,“如今王上急需粮饷,是该动用何家产业的时候了。”


    杨暮客听得津津有味,感情这何家被那周王室当成了储钱罐。而且看来那周王不打算做一锤子买卖,敲碎了取个干净固然痛快,但将人皆安顿妥当却也稍显仁义。或许这何家日后还会富贵很久。


    那何公子咬牙切齿地盯着厨青,“你这道院清修的道士,却给那周王做牛做马,不知你修的是什么道。”


    厨青嘿嘿一笑,“小家伙,贫道俗姓乃是周。即便不是姓周,生为本国之人为本国做事,何来牛马之说?”


    何公子不屑哼了一声,“就算我是钥匙,那与这异国贵人有何干系。你说他是持钥之人,莫不是这周上国人才凋零,要靠着外人才能保得我命周全?”


    听到此话杨暮客重新打量了下何公子,想到那日甲板初遇之时他也算少年张扬。遂开言道,“贫道以为生死忧患让玉常公子丢了那股心气,这两幅面孔倒是乔装得真好……你知贫道是外人,那应知这周上国上上下下,识得你何玉常之人,无不利益攸关。唯贫道无所挂碍,厨青道长言说我为持钥之人,为的便是你抵达何家祖产之前,不得有人左右你。”


    厨青听后肃颜,“大可道长七窍玲珑,是贫道多言了。”


    哪知那何玉常此时怒不可遏,竞大胆地指着杨暮客说,“我何家资财,你们说那国祚所用便要收走。你这外来道士还言说不得有人左右我……无耻!无耻至极!一个外人你能得着什么好?”


    杨暮客自是不能搭理这话,但厨青针尖对麦芒,可由不得这何公子乱说。


    厨青先是给杨暮客斟茶倒水,晾了那何玉常片刻,然后斜眼看了看他,跟杨暮客说。“大可道长,您说这富贵与性命孰重?”


    杨暮客端茶言谢,“自是性命重要。”


    厨青再问,“那您说,性命与气节孰重?”


    杨暮客答得干脆,“二者皆重。若可两全其美则好。若不可,理当舍命保节。”


    厨青叫了声好,“大可道长说得是天下人皆知之理。何玉常。你在外也是读书受教之人,这道理你不懂吗?”


    哪知那何玉常疯了一般,抓头扯发,“我何家如今远居海外,你周上国的气节要挟我这外人?”然后他愣愣地盯着杨暮客,“大可道长,您觉着这也对?”


    杨暮客装模作样咬了咬下唇,何玉常以为他的话点醒了这道士,厨青亦是以为大可道长为其所动。


    啧地一声,“贫道不知内里详情,尔等要我拿什么主意?对与不对贫道说得不算,那钱财若有等同于无,不如想点实际的。”


    厨青听了杨暮客的话叹了口气,对浑身发冷的何玉常说,“王上若想得此财,千百种方法可将你从海外带回,开你那何家府库。但王上下令要你全族迁回周上国。仁至义尽。”


    何玉常那一口气终究还是泄了,以他全族上下性命相要,却还得夸仁至义尽。上位者当真无耻!


    该听的杨暮客都听了。他觉着无趣,先告辞出了屋。


    编瞎话对杨暮客来说实在累人,这一场谈论本就与他毫无瓜葛。却要想尽了法子两者皆要照顾。要他当场直抒胸臆,那这何公子是何下场他不在乎,那所谓家财属谁也不重要,他只要救何玉常一命的功德,还有那何玉常许下的科仪。那何家上上下下,未曾有过联系,又与他何干?至于厨青这心念家国的俗道,啥也不是……


    他回了小院中安排的客房,那客房与小楼所住相连。瞧见玉香从院外回来买了些鲜花,红的似火,粉的似霞,翠绿鲜活。


    “家姐休息得可好?”杨暮客对那玉香说。


    玉香持花万福,“小姐嫌那房间清冷,要些颜色装点。”


    杨暮客一拍脑门,“哎呀,是我的不是。这些时日冷落了家姐,事情太多太忙,没能多陪陪她。”


    玉香捂嘴轻笑,“知晓了便好。今儿晚上一齐吃饭罢。”


    杨暮客笑着点头,“诶,但可莫要叫那客栈的后厨,贫道要尝玉香姑娘的手艺。”


    “爷吩咐的玉香记下了。”


    许大人先送来了马车,这马车是为何玉常准备的。车夫被季通打发走了,那车夫还嘱咐季通给何玉常带张条子。


    刘大人则安排了捕快在别院外头护卫,杨暮客也不在乎,明面的监视总比偷偷摸摸强些,毕竟蝇营狗苟的事情招人烦。这港城他没熟人,自不必谈什么迎来送往,所以也没啥不便。


    何玉常得知弟弟的消息也安定下来,作为何氏嫡子,他有被取而代之的担心。他至今仍不清楚是哪一方人要在船上害死自己,但眼下被能人护得周全,这些歹人的计划定然不会成功。


    如今他被厨青困在厢房里,那小道童代替了季通护卫他。本来他还有几分小觑之心,但那小道童使唤一个纸人搬桌椅板凳着实把他吓着了。


    何玉常睡了一会儿,外头天儿还没亮呢,只听见院子里季通哼哼哈嘿,一通拳法打下来何玉常辗转反侧。


    没等多久三个道士开始邦邦敲木鱼念经。一开始杨暮客不熟悉周上国的工作流程,念得磕磕绊绊。后来经过小道童的课余辅导终于跟上了厨青的节奏。


    何玉常捧着枕头望着房檐欲哭无泪,本以为晌午能睡个午觉,那许大人又派来了讲书先生。嘱咐何玉常孤身在外课业不能落下。那讲书先生眉目斯文,但也是个棍棒伺候的狠人。何玉常他什么时候正经念过书啊?虽没被收拾地皮开肉绽,但疼得屁股不敢坐实那是真的。


    就这么过了两天。


    何公子装模作样地靠在窗边看书,心里却嘀咕这院子里没一个像人的。仨道士自不必多说,神叨叨。那季通五大三粗,是个杀胚。那俩女的,一个富商千金,一个使唤丫头。却也都是闻其声不见其人。几日没有婢女相伴,何玉常心底痒痒的很。他蹲在窗边就是想瞧瞧那俩女子是个什么模样。


    港城中新添游客何止千人,那一大船的人都在这港城安顿下来,更有南来北往的掮客。街面上愈发热闹。虽风雨阴冷,钱财热人心头。


    小楼与杨暮客有通关文牒,添上玉香的名字也简单。所以仨人可以无忧无虑地在城中闲逛,采买些好看的好玩的。半路遇着了许大人,这是缘分。遂许大人尽地主之谊,带三人去那清净之地赏玩。天公不作美,曲赋弄清雅。


    但季通不一样,他于西岐国有官身,这便成了麻烦。西岐国虽亡了,但那府衙文书没清点明白。如何证明他季通不是政治犯?又如何证明他季通不是贪污潜逃?所以他需自己去办理文书,开具行程证明。若西岐国更名为南罗国后,官府证明他季通清白无误,那自然再无逃亡之嫌。


    大街上熙熙攘攘,东门出城的队伍排成了长龙。季通往那府衙走了一圈,一路受尽了盘查。那些人得罪不起异国贵人,他这个随从便成了刁难对象。


    一个藩国的小人物跟了贵人就想登天?按着流程难为你,你也挑不出毛病。


    又等了两日,厨青引着刘大人进了院子。刘大人客客气气地进了杨暮客的厢房赔礼道歉,又转头去了何玉常的屋子交给他身份证明。


    此时这院中之人都在周上国有了身份凭证,自然可以于国中行走。出发的日子即在当下,前往周上国王都。


    晌午时候,港城落雪了。雪落在地上化作了水。街边店家不停感慨冬来得如此之早。


    东城门太堵,厨青指了西城门。


    小道童与季通驾车在前,车里是何玉常与厨青。杨暮客驾车在后。巧缘驮着车套闲庭信步,引来了一众目光。如此骏马这港城可不常见。


    出了城门,车轮落进了官道的车轨里。两架马车开始疾驰。


    南下的寒风愈加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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