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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凉凉的说桃花溪

    兮合所用移景法乃是六丁六甲之术,这方丈虽是地主,却也进不来听不见。至秀出去请方丈进来,也要兮合允了才行。


    扶礼观方丈进来后就贴着门口墙边一站,低着头。


    杨暮客想凑过去瞧一瞧那低头下面是个什么表情。


    至秀坐好后静静喝茶。


    兮合琢磨了下开口说,“方丈欲炼煞神成游神之计已经不成。紫明师叔所下敕令,岁神殿领了授权。不知方丈如今何计?”


    方丈听后低头站着一会儿,才抬头露出笑脸开口道,“上门法旨我等定然遵守。”


    杨暮客看着皮笑肉不笑的方丈,觉着真是太欺负人了。怎么能这样为难人家小宗门……所以杨暮客正襟危坐,言道,“贫道以为两位真人坐镇此方天地,随人道昌盛,扶礼观亦会与之同进。”


    方丈赶忙作揖,“多谢紫明上人吉言。”


    两位真人都不吱声,杨暮客只能继续说。“贫道有份功德于周上国,未曾收回。不知方丈可代为监管?”


    方丈恭恭敬敬地问,“不知上人有何吩咐。”


    杨暮客抿一口茶,“周上国与涂计国之战,定然死伤惨重。贫道与周上国主有约,涂计国手无刀兵者,饿死一人,减他一刻阳寿。这事本来我待出了国,那战打起来嘱咐周上国国神检查。然走得匆忙,疏忽此事。如今交予你扶礼观代贫道监管,可否?”


    方丈低下头,“上人吩咐,扶礼观定明察秋毫。”但他心中却不明这小道士言说此事何意,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话,那这甜枣也太小了点,这枣果怕不够一个游神所用。


    杨暮客眯着眼,他当然不会以为如此便足了扶礼观之需。他本就想出了周上国遇着合心的妖鬼送了此份功德,了却因果。但方才所观炁脉之象,涂计国妖氛浓重。那琅神算计杨暮客一场,这梁子本就结下。扶礼观如今又结因缘,那便撺掇扶礼观去得罪琅神。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琅神侵染人间该不该管,该。那该谁去管?正法教卢金山。


    杨暮客如何得知?


    卢金山福景子说是领命彻查淮州郡邪蛊之事。本就是有头有尾。淮州郡邪蛊是谁放的,是金蟾教掌教。放的是什么巫蛊,是琅神巫蛊。


    兮合道人也说了后面之事,人道与天道进程未改。但涂计国呢?涂计国可不算小事了吧。


    卢金山的游神为何会出现在周上国的路途之中,杨暮客上一次与兮合真人相谈,虽记不得,但玉香一字一句复述,杨暮客也猜得出,兮合真人与卢金山并非同事。


    那就有个问题了,这卢金山管得了么?若还是福景子,那定然是管不得。那日船上福水子欲言又止,想谈什么?福水子是船上值守,停船靠岸短短时间便离开,杨暮客与他交集不深。那么唯有为他人带话,所以福水子才徘徊许久。


    杨暮客眼界虽浅,但有迹可循之事他又怎能不知。那福景子定然也已在周上国。


    于是杨暮客借由周上国功德作引,要扶礼观去协助卢金山清理涂计国邪神侵染。他问兮合真人,“涂计国受琅神侵染,正法教可有处置之法?”


    兮合真人笑道,“自然有行走处置。卢金山行走已助周上国人道,先守住周上国人道,才能徐徐图之。”


    而后杨暮客看向扶礼观方丈,“周上国本就是你扶礼观俗道收拢香火之地,你扶礼观也处置了邪神降蛊之灾。可有其他动作?”


    扶礼观方丈终于憋不住冷笑,“我等自然全力协助周上国国神。”


    在座没有傻子,杨暮客的心思众人皆知。


    杨暮客也不藏着掖着,单刀直入,“贫道见过邪神传教妖氛,不忍再有生灵受苦。请扶礼观相助卢金山行走,快快解决才好。”


    扶礼观方丈却摇头,“国之气运相争未果,我等不可贸然干涉。否则便是扰乱人道进程。”


    兮合附和,“的确如此。卢金山行走驻留周上国正因如此。”


    至秀真人呵呵一笑,“那洱罗真人布局数千年,净宗虽是一败涂地,却也是后患无穷。”


    但杨暮客下面的话却是让扶礼观方丈再也无法推脱,“贫道方才说了,贫道许给你扶礼观功德!那周上国进犯涂计国,涂计国手无刀兵者饿死一人,便削国主一刻阳寿。你扶礼观也应下了,需随军监察。周上国军队所占之地,你扶礼观皆要派遣行走去查!贫道的意思,方丈可懂了?”


    忽然间扶礼观方丈眼睛一亮,“长辈之命,晚辈不敢不从……”


    这甜枣,已然不小。


    待那方丈退出去后,兮合无奈一笑。“师叔下此法旨,却让我正法教吃了亏。”


    杨暮客并不认同,“兮合真人可欲出手相帮?”


    兮合真人感慨这阳谋无解,“晚辈司职魂狱司,不得干涉正法教教中之事。”


    至秀一旁端起茶盏喝茶,吹了吹叶子,沾了唇边润了口舌便放下,说,“紫明上人莫不以为如此扶礼观就不再记恨于您?”


    “且让他们去忙,忙个许多年。就算最后他们依旧记恨贫道,那时贫道也不在意小人记恨了。”


    至秀真人可不似至今真人,需那人道功德。她镇守天道宗商路时间不短了,对于涂计国的邪神侵染至秀真人听之任之。为何?那洱罗真人早就将涂计国国神引为琅神座下神嗣。涂计国又非西岐国那般摇摇欲坠,人家秣兵厉马,坚韧不拔。虽不如周上国国运兴隆,却也能堪堪抵挡。所以至秀干预不得。


    她觉着这小道士心思单纯,却着实狠辣。正法教魂狱司与卢金山是两路进取。小道士一道敕令缓了她与兮合真人道争。又一道法旨让扶礼观助正法教卢金山。扶礼观虽可扩张,却要用大把人力物力去平息人道蛊灾,整理炁脉。虽得了新地,却失了资财。卢金山本可徐徐图之,受扶礼观相帮之后,功德自是要分润出去。看似皆是受益,却又都非初心。


    兮合真人推演许久。他曾夸过杨暮客不干预周上国人道之事。但这最后落子之人竟是这小道士。他想收回当初的那句话,但亦知晓事态循序渐进,非紫明师叔本意。


    杨暮客独自吃茶,他知晓两位真人各有算计。他已经掏空了心思,而且本就是过路之人,就算耍再多心机,也是无用。


    至秀又召出小精灵摆上两盘茶果,这些都是灵食,真人所用之物自然美味。杨暮客吃的痛快。


    没多久,兮合推演完毕。他毕竟晚于至秀真人来此方天地,所以用时更久。与至秀相视一笑。


    至秀言说了几句少时初入修行之事,兮合也感怀少不更事的糊涂。杨暮客插不上嘴,便听故事。终于兮合熄了炉火,此次会谈便结束了。


    杨暮客出门之后那斯基道长在外头等候,斯基道长说穗光堂主被方丈召去问话。


    半路上杨暮客从袖子里取出一件满是补丁的道袍,“此道袍上有周上国人道功德气韵,你拿着交予你家方丈。这算是尔等与周上国神交涉的信物。你再告诉你家方丈,那国主欠贫道粮饷无数,济民司发放粮饷依照着道衣上面的功德来。”


    说罢杨暮客掐了个诀,是唤神之术的变通用法。他将这道衣上的功德当做神灵,留下敕令。每发放一份粮饷,这道衣功德便减少一分,直到道衣变成最普通的破衣烂衫。杨暮客说过不干预这方天地的人道,那便不带走一丝一毫,所得功德,尽数还与周上国之民。至于新的功德,为事者乃是扶礼观行走和游神。那便是他们的功德。


    斯基道长恭敬地接过那破衣烂衫,感受到了道衣上面的气运。“晚辈定然按前辈所言向方丈转达。”


    斯基终于得着面见方丈的机会,更对杨暮客恭敬有加。


    途中嘘寒问暖,又说了些今日招待小楼一行人的细节。杨暮客左耳入右耳出,没听仔细。他心中所想还是如何在这件事中把自己摘干净。


    在杨暮客眼中此间所有事情都是二位真人相争,立道场之事。他一个过路打酱油的成了主角抢了风头,不合适。如何可以撇干净,是门技术活。杨暮客暂时没想到方法,但距离离开还有时间,毕竟已经开了好头,差遣扶礼观对付琅神是招妙棋。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便是在祭典之中传音的人是谁。


    这个声音没听过,不是迦楼罗,不是兮合,亦不是至秀。众多人眼皮底下关照自己,是否会是上清门的大能?暂且保留疑问,毕竟在周上国医治尸身的时候,那一戒尺确实是自家高人打的。


    杨暮客就这样满怀心事地乘云回到了小院之中。斯基道长目送小道士进了院子才乘云离去。


    小楼读了一天的书,显得有些疲惫。闭着眼睛小憩,玉香在她身后站着捏头。杨暮客瞧了瞧没做打扰,转头去找季通。


    季通也不是憨傻之人,进了书库又怎能不寻一些俗道之术。虽用不出那些需气感、灵觉之术,但长了见识。季通已非当初那驾车的糙汉子。若披上一身俗道道袍,他亦能装得有模有样。


    季通见自家少爷进屋,笑呵呵地上前,“今个儿又做了大事儿?”


    杨暮客懒洋洋地往坐榻上一躺,“你又知道了?”


    “北方山头星象迷蒙,电光闪烁,灵炁都散了。还能是小事?”


    “去了观星台,那书中的观星之法可用得熟稔?”


    “方位有些偏差,却也比自己观想顺畅许多。许多计算错误之处已经改正。小的如今可自行冥想七星天罡变。如今也明白是在四象星宿其中择七星定位,并非特指七颗星辰。”


    杨暮客点点头,“你倒是机灵,知晓学以致用。今日那些个俗道可有什么趣事发生?”


    季通听完站着愣住,脸色瞬间胀红。“小的听不来那些道士论经。”


    杨暮客眨眨眼,然后怒道,“你这不学无术的。肚子里没半点墨水,与其他俗道交流的机会你偏偏付之东流。愚蠢!”


    季通哼哼唧唧,“少爷你又有许多学识?我也不曾见你着书立作。”


    “哼,夏虫不可语冰。”杨暮客说完走进里间打坐清修。


    于扶礼观第三日依旧是早起采霞,修了早课穗光再次来接。杨暮客早有预料,扶礼观开放的书院定然非是正法典籍之所。但到了那阁楼后还是感慨,这么大的书楼只留一日可惜了。


    穗光将杨暮客引进楼里,嘱咐了几句便离去。


    杨暮客在一楼打量着书架。


    书架上码放着纸质书籍,书架隔层都刻画着驱虫祛尘的符文。再回头一看,大门上镀着一层灵炁隔膜。冷热常温,干燥无风。倘若俗人进了这屋子,估计两个时辰便要脱水而亡。哪怕修士可运转灵炁交互,但久了也使人疲劳。


    第一层是俱是典仪书籍。有记述历史上邪神于虾元时代的典仪,有龙元龙族祭祀先天神只的典仪。这些个杨暮客都没多大兴趣。


    蹭蹭上了第二层,第二层是有关礼的书籍。


    杨暮客记得那斯基道人所说,扶礼观有礼经。他找了一圈,果然在末尾的书架上找到了一本原本。前面的大多都是修士批注版本。他只想看看扶礼观的得道之人所着书籍,没兴趣拾人牙慧。于是抽出一本原典捏在手里继续往上走。


    三楼是杂书。多是些游记,杂记之类的书籍。


    杨暮客挑了一本《西海见闻》,然后又拿了一本《中州游记》。作者同为一人,叫祁昶真人。祁昶不是道号,就是本名。杨暮客对于扶礼观几位仙人入观之后就见过香火牌位。这祁昶正是其中之一。想来成仙得道之人的留笔应该有趣。


    三楼的隔间有阅览室。阅览室里开窗通风,隔绝与书楼阵法。在此看书自然不惧失水之疾。


    礼经有点类似于逍遥游。通篇都是寓言故事。讲述了各种礼的由来和规章。


    其卷首却有礼教乃治民之本这句话。但并非最重要的句子。


    最紧要的是。礼乃规章,当与时俱进。万不可待其积重难返,悔之晚矣。


    后面的有关礼仪的故事也因这句话展开。从虾元,讲到了龙元,从龙元,讲到道元之初。


    读到这里,扶礼观有意脱离天道宗的行为逻辑便明了。拿着典籍文章,当做变成墙头草的行为指导,扶礼观方丈乃真小人也。


    放下书本,杨暮客感慨良多。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脱身之计。


    他下楼走出书楼,穗光就在外头站定。


    “紫明上人有何需求?”


    “心有所感,怕灵感稍纵即逝。还请堂主引我去见方丈。”


    “这……方丈有事,怕是此刻见不到。”


    杨暮客觉着见不到最好,“如此便请堂主代为转达。”


    “上人请说。”


    杨暮客抬眼看了下天空,左右挪步,“名不正,言不顺,则礼乐不可兴。”


    此话何意?穗光自然不知。


    但杨暮客如此对自己说,孝文帝穷其一生革新,蛮礼而亡妻,严礼而杀子。但他成功了吗?不,他失败了。但他真的失败了吗?鲜卑与汉室门阀骨肉相连,才有隋唐。礼是有代价的。


    杨暮客继续说着,“贫道一道敕令,让尔等为之关门忙碌。可贫道终究是个过路之人,何人可监?若尔等阳奉阴违又当如何?贫道既不愿付出,那便不能指望尔等回报。是以,名不正!言不顺!”


    穗光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小道士,看了这么会儿书就疯啦?


    杨暮客继续说,“贫道所发敕令乃借天地之威,不可改。尔等身体力行执行此令,是尔等之功。与贫道无关。”


    “那道长何意?”


    杨暮客哈哈一笑,终是图穷匕见,“一方天地靖宁,这等宏愿贫道担不起。贫道从未真心想过泽惠苍生。”或许有过那么一刻,有那么一点想法,但并不重要。因为做不到……


    “贫道当下是个奔波的劳碌命,所以,请堂主带我去扶礼观正殿。”


    “这……”


    穗光按下云头,二人乘云而去。


    落在大殿前,杨暮客伸手让穗光止步。


    杨暮客慢慢登上台阶,他在找,找他当初布下敕令的心境。还未走至最高台。杨暮客站定起手掐诀,睁开双眼看着那大门。一点点靠近,他看见了道祖的塑像。


    敕令回到了杨暮客的手中,化成了一道光。杨暮客笑了,“扶礼观又如何护佑得一方天地靖宁呢?医人要先医己,你这扶礼观先靖宁了再说。”


    说罢那道光落入了大殿之中,融进了扶礼观的炁脉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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