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我刚刚在自己最得意的学生面前分析完了这套系统的性能，并下了结论，你反手就给我来一套听起来很高深的名词，这是成心要打脸啊……不过，打的好啊。
曾教授露出一丝微笑，他最喜欢这种天马行空的学生了。
“王烁同学，我刚刚好像听到你说了什么三维数位计算？”
“还有纳米数位感应器。”丁汝楠确定的补充道。
“分子处理器？”
“角动量脉冲电机。”
看着眼前仿佛变身好奇宝宝的两人，王烁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这个……曾教授，丁老师，如果我说这些都是假的，是我做梦梦出来的，不知道你们信不信？”
两人同时摇头。
“不信。”
王烁：“……”
几个小时后，当王烁走出实验大楼时，他感觉自己的腿都有点发软。这很正常，任何一个人如果连续两顿不吃饭，还持续进行了几个小时的巨量脑力活动，都会觉得身体发虚。
王烁回过头，看着三楼还亮着灯的实验室，不禁一阵颤抖。
这一老一少，对知识的欲望简直可怕。
他们先是毫不犹豫的肯定了自己自言自语的真实性，完全不给自己辩解的机会，然后又舔着脸向自己仔细询问了有关系统的知识结构和实现思路，即便王烁已经尽量挑拣附和当前科技水平的部分来说了，但还是持续了整整四个钟头。
到最后，曾教授干脆直接大手一挥，将实验室里的所有人都叫了进来，堵在门口，美其名曰听课深造，还说什么达者为师，不必区分年龄阶段。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新生啊，有必要吗？到底你是教授还是我是教授？
心里吐槽一句，但看着一双双望向自己的眼睛，回想着老教授说过的话，那句拒绝的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唉，都怪自己心太软啊，这么容易就被高尚的情操影响了。
还能怎么办，讲呗，如果他们真的能按照自己讲的东西研究点什么出来，就当自己为建设祖国做贡献了。
于是，实验楼上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六名年轻人加一个中年人在一间窄小的套间里围成一圈，中间一名年龄更小的年轻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偏偏周围的人还听的直点头。
事情演变成这样，王烁也是不想的。
所以在涛涛不绝了四个小时之后，在拒绝了曾教授加入研究小组的邀请之后，王烁飞也似的跑出了实验楼。
他发誓，这里真是太可怕了，他宁愿去面对冷冰冰的零和陈欣，也不会再来讲什么课。
楼上，丁汝楠站在窗户旁边看着飞速远去的王烁，银牙微咬。
“汝楠，你这个学生……很有意思啊。”曾教授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老师，他明显没有说实话。”丁汝楠狠狠道：“什么三维数位计算设计、纳米数位感应器、处理器等等，这些重要的东西，一个都没有说。”
“不说正常。”曾教授不以为意，温和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咱们没有必要去深入探究。我可以理解为他也没有考虑完全，只是有了思路；也可以理解为他并没有具体的思路，就随口一说；甚至可以理解为他在吹牛。但不管怎么说，今天这次交谈，都让我大开眼界，获益匪浅啊，许多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也有了些许眉目。只是可惜，他没有答应加入我的研究团队。”
曾教授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老师，以您的身份，如果他真的有价值的话，您完全可以强制要求他加入的，您为什么……”
丁汝楠的声音带着疑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和自由，咱们没有必要强迫，王烁已经有了羽翼，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呢？”
有了羽翼？丁汝楠张了张口：“您是说他设计的那套系统？这东西很重要？”
曾教授哑然失笑：“何止重要，重中之重也不为过，你看着吧，你的这个学生，很快就要跨入富翁阶层了。”
回过头来，曾教授看着长大嘴满脸不可思议的丁汝楠，笑道：“我说汝南啊，你也该往外看看了，不要总是盯着机械智能化这一亩三分地，这世界很大，有趣的东西很多，你也该尝试了解一下。”
丁汝楠听得底下了头，这种话她已经听老师说了很多遍，但是……如果连自己最熟悉的智能领域都毫无建树，自己如何分出心思去了解其他的事情？
“知识，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东西，即使你学了很多，在遇到新知识的时候还是会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懵懂无知，我已经算老了，比不上年轻人了，有时候年轻人的灵光一闪，胜过我几十年的奋斗啊。汝南，你还有机会，王烁今天讲的东西，应该对你的论文有所增益，你可以继续写下去了。”
“这真的可以吗？”丁汝楠抬起头来，瞪大眼睛道：“他只是一个新生，连一个像样的研究都没有参与过。”
“达者为师。”曾教授看着窗户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他对自动化的认识程度远远超过我带的这些学生，就凭他今天对于自动化系统编程的这一番话，他就有资格在你的论文上署名。”
“说实话，我也是今天见到王烁后，才有些相信那套系统是他自己搞出来的杰作了，这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有的见识。”
丁汝楠有些不解，她也听了王烁的理解，有这种高度吗？那种东西，真的是一个人可以设计完成的？如果王烁可以一个人搞出一套系统，那他得对代码和架构精通到什么程度。
一时间，丁汝楠觉得自己有些茫然，自己十几年学来的知识不如一个刚上大学的新生？这个新生甚至一节完整的课都没上过！
“还有……”增教授补充道：“论文按照王烁今天讲的写，不懂得就去问。写出来之后，不用我审核了，也不要投国内的杂志，直接……投科学吧。”
丁汝楠回过神来，眼睛睁得更大了，按照王烁说的写？还要向王烁请教？并且直接投科学？
“老师，您就这么确定这篇论文可以登上科学？”丁汝楠有些不服气。
“很确定。”曾教授笑了笑：“如果这都没法上科学，那还要科学有什么用。”
丁汝楠一阵沉默。
科学啊，那可是所有科研人追求的最高殿堂，能在科学上发表一篇论文的人，说是名扬世界也不为过。
王烁……有这个实力和资格？
“对了，老师。”丁汝楠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叠a4纸，递给曾教授。
“您看看这个。”
“哦？这么快就写成了？”曾教授伸手接过，有些惊讶，他可是昨天才刚刚把论文打回去，这么快就改好了？
这个好强的小姑娘啊。
曾教授露出一丝微笑，目光落到纸张上面，满篇的潦草字迹引入眼帘，这字……似乎不是丁汝楠的手笔，写的东西，好像也不是论文……
伸手拿起旁边的眼镜给自己带上，纸面上的字迹清楚了一些。
“这是……代码？”
曾教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丁汝楠，见丁汝楠略有期待的看着他，这才静下心认真的阅读着纸面上的代码。
只是……
十几分钟后，面色已经十分严肃的曾教授抬起头。
“汝南，这是谁给你的？”
第一次见曾教授如此严肃的丁汝楠有些紧张：“这是王烁之前答应给我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我知道，是节点式自循环神经网络中的一部分结构代码。”丁汝楠低了低头，有些羞愧道：“里面有些代码逻辑我看不懂，所以就过来请教一下老师。”
看是不是王烁那混蛋在乱写乱画欺骗自己。
丁汝楠在心里默默补充道。如果老师一旦确定这东西狗屁不通，一文不值，胡写乱画，那王烁就死定了。
“王烁给的？难怪……难怪……”
丁汝楠期待的回答并没有立即出现，她就静静的看着自己敬佩的导师皱着眉头翻动着那些代码纸，不时用手指敲着桌面边缘，神情凝重。
片刻后，曾教授站起身来，利索的拿起外套，将代码纸折好放进自己的大衣兜里，随即看到了还站在一旁的丁汝楠，脚步一顿。
“哦，汝南啊，我要去一趟院长办公室，你先回去吧。”
不等丁汝楠应声，关门离去。
丁汝楠一脸茫然，这是……怎么了？
……
王烁飞奔在学校的道路上，顺便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自己信口开河的内容，全部是一些关于自己制作系统的过程和遇到的困难以及解决方式，至多讲了一些系统软件的新型架构，应该没什么太过分的内容。至于什么三维数位计算，纳米数位感应器等等，这些东西当然是要模糊化的，不然的话，就算他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了。
脑子里思绪纷飞，脚下却是马不停蹄。
等到王烁看到前面的黑影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小心！”
“啊！”
两声惨叫同时响起，两道人影同时跌落在地。
作为肇事方的王烁，顾不上查看自己的伤势，急忙喊道：“同学，你没事吧？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刚刚他可是听到了，对面似乎是一个女孩子。
“我……我没事。”
女孩声音柔弱，但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大问题。
“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我扶你起来。”王烁站起身，一边道歉，一边将身边的女孩扶起来。
等到两人站起身，远处暗淡的路灯将光芒投射到双方脸上的时候，女孩子顿时发出一整惊疑的声音。
“是你？”
“你认识我？”王烁有些诧异，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女生，隐隐是有些面熟，但就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见过一次。”女孩微微一笑：“但我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王烁同学。”
女孩把碰字说的很着重。
“额，这位同学……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真的记不清在哪见过你了。”王烁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都认出自己来了，还准确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看来是熟人无疑了，但为什么自己毫无印象？
“记不清了？”女孩愣了一下：“真的？”
“真的。”王烁重重点头。
“那你这是……”女孩有些不解的看了一下四周。
“我着急回宿舍，跑的有点快，撞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你是从实验楼过来的？”女孩有些明白了，点点头：“那看来真的是巧合了。上次坐出租车，你付了我们的车钱，还没有谢过你呢，王烁同学。”
这回轮到王烁睁大眼睛了，他猛然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你是……你是……秦……”
“秦晓婷。”女孩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