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禾表示理解,宁采臣很是欣慰,然后告诉门房,他们要准备乡试,以后再有人来送拜帖,直接就回绝就好,不用再询问他们。
没过几日,就到了八月初八,秋闱要开始了。
乡试要连考三场,每场考三天,而且每场都要提前一天进场,所以虽然九号才正式考试,但考生们八号就要去贡院了。
这天一大早,贡院门口就挤满了人。有考生,很多的是送考生来考试的。上一次考院试的时候,是宁采臣送季子禾进考场,这一次,成了两人一起进考场了。王老夫人还挺重视的他们考试的,大郎躺在床上没办法走动,就让二郎先放下生意,来送他们考试。
季子禾与宁采臣这一大一小的考试组合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难得见到一家里出了两个考生,就连送他们考试的王二郎都觉得面上有光。这一次是送他的表兄弟来考试,也不知道有没有送他亲兄弟来考试一天。
乡试入场检查的更加严格了,季子禾本来就特别紧张,加上年纪又小,检查的时候差役看他的眼神立马都不对了,于是他被重点照顾了。衣服都给扒了个精光,连条底裤给没放过,翻来翻去的都检查了一遍,还把他的头发也给解了下来,把头发也给扒拉了遍,就是怀疑这小子是个名不副实的秀才,身上藏有夹带。
这样的区别对待,季子禾也没法抗议,毕竟人家也是秉公办事,检查严格就严格吧,反正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就连脖子上一直常挂的舍利子他都没有带着。
差役没有检查出来东西,再怎么怀疑,也只能把考篮还给季子禾,让他通过了。季子禾摸到自己的考篮,往里面一看,发现自己考篮里带着的蒸饼馒头什么的都被掰成了好多块,那罐酱菜看着倒没怎么变化,不过季子禾相信,肯定也被翻过了好几遍。
乡试期间,吃喝睡都要在号舍里解决,今天的八月天还挺热,再好吃的饭菜放到第二天也得变味。与其冒着闹肚子的风险吃那些东西,倒还不如准备点耐放的吃食。
季子禾与宁采臣的号舍没有在一起,不过季子禾也不是第一次考试的小白了,倒也不怎么令宁采臣担心。
号舍十分的简陋,里面只有两块板,还有一盆炭盆和一根蜡烛。墙上有槽,板子可以拆卸,夜晚的时候,将前面的板子拆下,与后面的板子对齐架在墙上,就可以躺着睡觉了。考试的时候,再将前面的板子架高,就能当桌子使了,而后面的板子,自然就是椅子了。
等到季子禾吃饭的时候,去拿考篮里的干粮,却发现篮子里居然多了点东西,这个香喷喷的鸡腿是哪里来的,刚刚他拿到考篮的时候还没有呢。
咳,好吧,季子禾也猜的出来,除了骨头还会有谁呢。虽然孟章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可骨头却觉得十分的有必要。俗话说的好,吃的好才能学的好,别问我这句俗话是谁说的,大概只有骨头自己知道。以前他不敢离舍利子太远,可如今孟章可以随便离开啊,骨头软磨硬泡,硬是让孟章答应负责偷渡季子禾考试期间的一日三餐。
但是,骨头却不让孟章现身,而且让他偷偷送饭。他的理由是,害怕季子禾看到孟章分心。实际呢,这个小心眼的骨头是不想让孟章在季子禾面前刷存在感,他才不愿意让小禾子感激这个假扮自己的傢伙呢。
初九,考试正式开始。季子禾其实还是很紧张,刚开始的时候都写错好几个字,好在写的是草稿。不过没过多久,他就沉浸在试题里了,完全忘记了紧张。
燕赤霞蹲在街口墙角,紧盯着王家大门,这个人都写着大大的丧字。他都等了好几天了,这个姓王的书生怎么还不出门,不出来他与师妹的赌还怎么玩。
他觉得这个花心大萝蔔应该对他师妹还挺感兴趣的,几天不去书斋,难道他家的母老虎气他养外室把他腿给打断了吗?
燕赤霞也没见过陈氏,之所以叫她母老虎,纯粹是因为在书斋听墙角时,总是听王生给他老婆起各种外号,母老虎就是其中之一。而母老虎虽然出现的次数不多,但相比那些什么毒妇之类的外号,他感觉顺嘴多了。
不得不说,燕赤霞猜的还真的八九不离十,王瑜仪现在不就是被打断腿躺床上了嘛,虽然不是因为养了外室才挨的打。
疯乞丐哼着不着调的歌谣,往燕赤霞身边一坐,脏兮兮的爪子搭在了燕赤霞的胳膊上。
燕赤霞往后看了一眼,以为自己占了他的地方,将乞丐的手拍下去,往旁边挪了挪。疯乞丐也往旁边挪了挪,顺势一躺,正好靠在燕赤霞的背上。燕赤霞烦躁的站了起来,疯乞丐没反应过来,就躺倒在了地上。
燕赤霞本不想跟个乞丐计较,他来禺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这个乞丐了。一个疯子而已,何必与他置气,他再找个地方蹲着就好了。结果他刚抬脚,就被疯乞丐给抱住了一条腿。
燕赤霞皱了皱眉头,摸出钱袋,掏出两文钱扔到地上,「放手。」
疯乞丐没有看那两文钱,仰起脸,露出一口白牙。燕赤霞眼睛被闪到了,心里不禁开始想,这乞丐连脸都不洗一下,难不成还天天清理牙齿吗?
「小霞,你是来找我的吗?」疯乞丐笑道。
「谁是小霞,你撒手……等等,难不成,你是白凤师叔?」燕赤霞瞪大了眼睛,被自己这个猜测给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