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禾盯着手里的酒,呡了一口,嗯,味道挺好喝的,就是有点淡,应该不上头。
好吧,季子禾压根就不是个会品酒的,也没酒瘾。他喝的最贵的酒,大概也就是酒楼里卖的女儿红,而且还是跟人吃饭的时候喝的。季子禾虽然会喝酒,但他也就能分出个酒烈还是不烈,其他的让他说,他还真说不上来。
让他品酒,估计就和牛嚼牡丹一个道理,纯属浪费。
「这酒我长这么大就喝过一次,还是小时候父亲带我去某位叔伯家作客,父亲把人家压箱底的好酒给讹出来,我才有幸尝了几口,从那以后便再忘不掉了。没想到丁哥哥居然能弄来婆娑风缠绕指柔,难不成他家的生意都做到江湖上了吗?」
「这酒很珍贵吗?」
「要说珍贵,估计没有办法用钱来衡量,因为这酒根本就不在市面上售卖。毕竟柳叶山庄是个江湖势力,他们的生意靠的可不是买酒。而且据说婆娑风缠绕指柔的酿造材料十分的珍贵,且工序复杂,根本没法量产,所以市面上根本就见不到。」
季子禾赶紧喝口酒压压惊,并且拒绝去想自己这一口又败掉了多少钱。
「其实这酒,能得第五,靠的也不是它本身。」安大业说道。
「那靠什么?」
「是先帝爷。」
「这又是何缘故?」柳叶山庄不是个江湖势力吗,怎么又和先帝扯上关系了?
安大业喝完了杯里的酒,又赶紧倒了一杯,满脸陶醉,「朝堂与江湖看似遥远,实则不然,其实其中也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先帝当年还未继位时,曾被封为河北王,柳叶山庄就在他的封地境内。先帝举兵平叛前,在柳叶山庄饮了三坛美酒,便骑上了战马杀回了京州。等到平叛结束,登上大宝之后,先帝特意回到了柳叶山庄。一口酒未喝,便醉了三天三夜,醒来之后,亲赐了婆娑风缠绕指柔的酒名。从此婆娑风缠绕指柔名声大噪,排名一路高升,由原本的默默无闻,硬是爬到了第三的位置。」
「原来竟还有这等缘故。」季子禾点了点头,看来这酒看起来软绵绵,实际上后劲很足啊,「唉,慢点,给我留一口啊!」
原本这酒具就是走精緻路线的,一点都不大,倒个几杯就没了。可恨的是,安大业这个小酒鬼,就跟几百年没见过酒一样,把他的酒都给喝光了。这可是花钱都买不来的酒,他才喝了那么一杯啊。
「那底下不还有嘛,小九,帮忙打一壶呗。」安大业指着船上的大酒罈子说道。
季子禾瞪着安大业,喝他的酒,还指使他的书童,真是一点都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黄九郎闻言,接过酒壶,又从酒罈里打了一壶酒。
结果等酒温好,安大业赶紧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脸瞬间垮了下去,「是花雕,不是婆娑风缠绕指柔了。」
季子禾恍然大悟,他就说,那么稀有的酒,总不能让宴会上所有人都敞开肚皮喝,原来只是让尝尝味道啊。
「丁哥哥真是抠门,一条船上就放这么一小壶的婆娑风缠绕指柔,刚把人酒瘾给勾出来了就没酒了,实在是可恨!」安大业气愤道。
「谁说没有了,你那条船上不还有一壶吗?」季子禾幽幽道。
「对啊,我差点忘了,我船上的酒还没动呢。我这就去取来,与哥哥共饮。」安大业把酒杯放下,兴沖沖的往自己船上跳了过去。
安大业直奔矮桌,结果桌上别说酒了,就连装酒的酒壶都不见了,顿时气的跳脚,「啊,我的酒呢,哪个王八蛋偷了我的酒!」
骨头慢悠悠的飘到季子禾的身后,一副我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真是无辜至极。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鼓声,一声一声,听起来悠远而又神秘。
湖心驶来一艘游船,船上灯火通明,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船头站着一位身着狐裘的俊美少年郎,风度翩翩,朝着面前盛放点点灯火的游船行了一礼,高声道,「让大家久等了,在下丁再昌,感谢诸位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我们丁家举办的赏灯宴会,我丁某人在此感激不尽。」
「少东家,既是赏灯宴,那灯在哪?」
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是谁来了这么一句。或许因着灯火灰暗,找不见人的缘故,让这些原本矜持的客人不禁放开了些。
「自然不会让诸位失望的,请诸位稍等片刻,灯马上就好。」丁再昌抬起双手,拍了一下,「开宴。」
随着丁再昌的声音落下,鼓声突然变得急促高昂起来,声音震天,就连远处湖岸上的百姓都能听到。
紧接着他的身后,火光沖天,湖面仿佛一下由黑夜变作了白昼。湖上的游船皆拉开了面纱,露出了身影,一条条船只表示宴会的席位,规律的排列着。
季子禾端着酒杯呆坐着,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湖心。这么奇特的出场方式,还真的是镇住了所有人。
丁再昌满意的看着宾客们的反应,船工拨动船桨,带着主人家无声的退场。
适应了最初的火光之后,季子禾看了出来,原来湖心之中,是一个巨大的河灯。下方的搭建的园盘,大约是菏叶,叶边燃着明火。而在莲叶之上,是一朵巨大的莲花,没一片花瓣都是由无数盏花灯制成,而众星拱月的莲台,高高耸起,同样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