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有件事。」季子禾有些难为情,却还是决定将这事告诉她,「其实人死了,尸体什么的就不重要了,就跟件脱掉的衣服一样。人死如灯灭,这衣服脏不脏也就没那么大意义了,你说是吧。」
阿福疑惑的看着季子禾,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阿福长的像男孩,可季子禾还是有点上头,从脖子根慢慢红到了脸上。
季子禾努力保持镇定,板着一张脸,前言不搭后语的严肃道,「阿福,你是个好姑娘,不要介意旁人说什么。仵作说,你还是个纯洁的姑娘,只是身上有些痕迹,没有真的被冯云鳞给……我知道,女子名声很重要,就算没真发生什么,可也对你的名声有碍。不过他当时也是身不由己,他也是受害者。你放心,我会尽量还你个公道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季子禾与阿福大眼瞪小眼,声音渐渐消失在了小姑娘懵懂纯洁的眼神里。
他个大老爷们为什么要跟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讨论这个,这是人该干的事吗?
第219章 查案四
「我相信大人, 大人可是个县太爷,肯定比我懂的多。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阿福都支持您。」阿福扬着脸,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季子禾嘆了口气,还是个孩子呢,不懂这些……也许更好吧。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季子禾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福大着胆子抓住了他的袖子, 季子禾也没有甩开她。
回到长廊下,管家还靠着廊柱打盹呢。季子禾叫了他两声,他才打了个哈欠,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大, 大人, 您已经方便完了!」管家看到季子禾,立马清醒了过来, 脑门冒出一头冷汗。
完了,他怎么能犯这种错误,居然在等县太爷的时候睡着了,县太爷不会认为自己是故意想怠慢他吧。本来县太爷就在气头上, 如今自己又撞了上来,以县太爷的暴脾气,该不会也给他来上一掌吧,那会死人的!
管家两股战战,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大人赎罪, 小人真的不是有意想要怠慢您的,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怎么睡着的,求大人饶命!」
季子禾:……
季子禾觉得肯定不是自己的原因,他这么县太爷又面善又亲民,对百姓那一向都是如春风般温暖。为什么这个管家会如此怕他,难不成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如此睏倦,该不会是因为做了什么亏心事,害怕的晚上睡不着,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瞒着本大人?」季子禾厉声道。
管家要被吓哭了,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季子禾挑了挑眉毛,「真的没有?你再好好想想,若是再不说实话,你可要小心后果啊。」
这当然不是在开玩笑,他正在查案,就算「甄别」出几个嫌疑犯也是件正常事。至于什么后果,当然是抓到牢里关两天吃牢饭了。
管家的心肝直发颤,难不成季大人真的发现什么了,不然他怎么会让自己领路,这肯定都是他算计好的。
管家还真的猜错了,他大概是忘了,是楚玉华让他给季子禾带路的,而不是季子禾自己要求的,只能说是何巧合罢了。
「我……」管家咽了咽口水,嘴里支支吾吾,还是在犹豫。
「本官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不愿意对你用刑,你不会辜负本官的好意吧。若真被本官查出个子丑寅卯来,就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了,说不得还会祸及家人。」
一提到家人,管家不再犹豫,当即额头触着地板,磕了几个响头,「求大人开恩,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儿,我若是一出事,他们可怎么活啊。」
「那你便把你知道的,从实招来。」
「是,大人。昨天夜里,小的看到了点东西。当时,老爷让我去表少爷书房取本帐册,路上我看到两个人拖着另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贴着墙根走。我想了想,没有声张,而是先跟了上去。那二人抬着人一路走到了客房,准确来说,是冯公子住的那间客房里。等她们出来时,拖着的人就没了。我上前拦住了她们,发现二人竟然是表少爷的贴身丫鬟。二人见我并不害怕,说是老爷吩咐她们这样做的,怕冯公子一人睡着无聊,特意送去一位佳人服侍他的。」
管家不禁哭喊了起来,「大人啊,我是真不知道那被抬去送给冯公子的人是阿福。她还那么小,哪怕长得结实了些,她也还是个孩子啊,怎么能禁得住这种折腾,我要是知道是他肯定会去劝老爷的。那冯公子也太不知轻重了些,喝醉了发什么疯啊,好歹是条人命啊!」
季子禾垂眼看了看身边站着的阿福,她一手拉着季子禾的衣角,一手揉着眼睛大哭着。虽然流不出眼泪来,但
两只眼睛还是肿成了兔子。
「若不是阿福,你就不管了吗?」季子禾又问道。
管家一咽,「大人,她们都是老爷买回来的奴婢,身家性命都是老爷的。老爷让她们服侍客人,她们哪有不从的道理,这事儿小人不好管。」
季子禾沉默,管家犹豫道,「大人,您是位大好官,可这就是她们的命。」
季子禾觉得有些无力,他同情那些被买卖为奴者,然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别说是他了,哪怕是皇帝也做不到。没人愿意打破这种制度,不光是世家大族反对,甚至连那些底层的百姓也不会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