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这是何意啊?」
季子禾却不没有看他,继续道,「后来富商身死,家道中落,无奈之下,大女儿便带着丈夫与儿子一同去了宁安县,想要投奔娘家。再说那杨拓,得了大女儿的卖身钱,就做了生意,挣了不少钱。因为对大女儿的愧疚,所以他对小女儿过于溺爱,以至于养出一个刁蛮无礼的性子,被休回了家。因为旅途劳顿,大女儿刚到宁安县便病倒了,因为她离家之时尚且年幼,一时也说不清家人在何处,只能指使丈夫去找。大女儿的丈夫人生地不熟的,找了许久也未曾找到,倒是让有心之人得知了他的身份,心起了歹念,害了她的性命。」
楚玉华赶忙追问道,「那人是谁?」
「正是她的妹妹,杨莹。」
楚玉华垂下眼眸,「大人的故事说的很好,只是那毕竟只是故事。我舅父如今是杨家婿,怎么会灯下黑,寻了那么久都没有什么结果。」
「你舅父……不,你应该叫他父亲。至于为何寻不到,那只是因为他不愿意寻到,毕竟杀妻,弃子,改姓,易族哪一样可都不是小事。」
「大人说笑了,我舅父待人真诚和善,怎么会是这等大奸大恶之人,还请大人不要污衊他的名声。」楚玉华镇定道。
「是嘛。」季子禾嘴角露出一分嘲讽,「杨进才,你来说。」
被衙役们看守的老人噗通一下朝着楚玉华跪了下去,「少爷,奴对不起你,奴也是没办法才会跟着杨养望一起欺骗您的,都是杨养望那老贼逼我的。是杨养望,是他毒杀了大小姐,他为了杨家的家产……」
「闭嘴!大人,这个刁奴竟敢污衊主人,实属大不敬,还请大人将其交由我舅父处置。」
杨进才没想到楚玉华是这种反应,急忙惶恐道,「小少爷,奴没有骗人。您忘了吗,大小姐死的时候脸色发黑,指甲都是黑的,杨养望那贼人在她药里下了毒,不然一个小小的风寒怎么会要了人的性命。您忘了吗,杨养望他入赘后是怎么对您的吗?二小姐对您非打即骂,让您大冬天给他们用冷水洗衣洗菜,奴记得,小少爷的十根手指头都肿的跟馒头似得,其他人都碍着二小姐和杨养望的命令,不敢跟您说话,只有奴,偷偷拿了药给您,这些您都忘了吗?」
季子禾侧目打量着楚玉华,没想到这位文质彬彬的小公子还有这么惨的时候,真是看不出来。
楚玉华抿了抿唇,「当年母亲逝世时,我年纪尚小,但记得母亲病重时,舅父衣不解带的照顾她。我不知你为何要诋毁舅父,舅父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可能成为你的帮凶。」
杨进才傻了眼,「小少爷,我真的没有骗人,我说的都是真话啊。」
「既然是真话,那为何从前不见你提,反倒是过了那么多年才开口,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奴,奴这些年因为此事寝食难安,心里实在是愧疚的很,一直都想找机会和您说清楚。但迫于杨养望的威胁,奴不敢开口,后来被打发到了老宅看宅子,就难见到您了,更找不到机会说了。如今幸亏遇上了青天大老爷,奴这才有勇气把藏在心里的秘密说出来。」
又被拉出来彩虹屁的季子禾一脸麻木,这种话听着听着就习惯了,不要当真就行。
楚玉华也是个明白人,并没有被他这番说辞打动,「当真?」
杨进才张了张嘴,不知道因何缘故没有再吭声。
季子禾轻咳了一声,二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季子禾幽幽道,「想验证杨进才说的是不是假话,其实很简单。」
「不知大人有何高见?」楚玉华说道。
「他说你娘是中毒而死,只要开棺验尸即可。」
楚玉华皱了皱眉头,「大人有所不知,我娘当年下葬之后,便被土夫子盗了墓,尸骨也丢失了。如今她的坟,只是一个衣冠冢罢了。」
「小少爷,这事不是盗墓贼干的,是杨养望,他害怕有人查出来他下毒之事,便想毁灭证据。一不做二不休,就将大小姐的尸骨从坟里挖了出来,葬在了这座荒山之上。」杨进才忙道。
「我娘葬在此山中?」楚玉华面上露出震惊之色,却又马上收敛了起来,质问道,「你又是如何得知?」
「因为这件事情,是杨养望带着奴一起做的。大小姐就葬在这槐树底下,若是不信,您挖开瞧瞧,我记得她身上还带着您从城隍庙中求的保平安的铜牌呢。」
「这里?」楚玉华抬眼看了一下四周,很容易就看到了那个被割掉野草的土包,心脏仿佛被人揪了一下。
「对,就是这里,挖开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了。」杨进才说道。
季子禾面色沉静,「楚公子,可要挖开?」
楚玉华眼中透露迷茫,张嘴才自觉口中干涩,「我……」
「小少爷,挖开吧,奴敢保证,奴说的都是真话,奴敢与那杨养望当堂对质。」杨进才劝说道。
楚玉华的脸上多了几分挣扎,看向季子禾,咬牙切齿道,「季大人,您带我来此,就是让我来看您撅人坟墓的吗?」
季子禾摇了摇头,「既然这野坟的主人可能是你母亲,那挖不挖选择权就在于你。你若是不同意,本官也不愿意打扰死者安宁。只是,今日此坟若是不撅,那杨养望的杀妻一案,本官就不便再追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