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硫石是一种矿物质毒,很多人家闹耗子喜欢用它。中此毒者,三天内肯定会暴毙,而且死后骨头指甲什么都都会变成黑色。
当然,很多毒都会令死者骨头发黑。至于为何仵作会断言是火硫石……毕竟人家是专业的,反正季子禾是不懂。
季子禾摆了摆手,「知道了,等回去记得写份详细的资料给本官。」
「是。」
楚玉华徒手从烂棺材里那堆不知是什么组成的黑色物质里拾捡骨头,神情凝重,动作庄严,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对先人尸骨的敬重。
虽然他动作有点慢,但季子禾也没催他,更没有让旁人去帮他拾骨。一行人只是站在坑外,无声的等候着。
待到日上三竿,楚玉华才将所有的尸骨拾捡完毕,用衣服包裹着,被衙役拉了上来。
上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母亲的尸骨,跪在季子禾面前,恳求他严惩杀母凶手,为母报仇。
季子禾看着如同抽去了精气神一般的楚玉华,沉默的俯身将他扶了起来,压下了心中的猜疑。
无论如何,他此时的悲痛是真的就足够了。
回到县衙,季子禾就立刻派人去将相关人员请到县衙,开堂审理阿福一案。
看着跪在堂上的杨养望与冯云鳞二人,季子禾单手拿起惊堂木,拍向了桌案。
「升堂!」
「威——武——」
季子禾冷着脸高坐堂上,「杨养望,你告冯云麟杀死你家婢女阿福,除了之前的供词,可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不知为何,杨养望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可一想到自己之前的打算,就安下了心来。
「回大人,小人所知已经全部交代了,并无需要补充的地方。还请大人快些治此贼的罪,还阿福一个公道。」
季子禾点了点头,又看向堂上另一个人,「冯云鳞,阿福可是你杀害的?你可有什么想要辨白之处?」
冯云鳞面色平静的跪在地上,「大人,草民那日醉了酒,实在不知酒后是否有过失之处,还请大人明查。若草民真的做过什么,还请……还请大人依律处置,草民绝无异议。」
季子禾同样点了点头,突然面色一边,一拍惊堂木,冲着杨养望斥责道,「大胆刁民,竟敢栽赃陷害,欺瞒父母官,你眼中可还有王法?」
杨养望被季子禾这一嗓子吓懵了,回过神来,忙道,「大人,小人冤枉啊。大人英明神武,小人怎敢欺瞒,还请大人明查!」
「还敢嘴硬,带人证上来。」
「是。」
衙役将张管家带上堂来,杨养望颇为意外的看着他,实在是想不出他与此案有什么关系。
张管家自到堂上,一直低着脑袋,连一眼都不敢往杨养望那边看。
「张管家,将你知道的说出来。」
「是,大人。那天夜里,老爷让小人去表少爷书房取本帐册,正好看见表少爷的两位婢女抬着阿福进了冯公子的房间……」
「刁奴,我平日待你不薄,你怎敢如此污衊。」杨养望高声道。他确实是不知张管家到底知道多少,所以才先发制人,以免他真的说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张管家怂成一团,不敢说话。
季子禾挑了挑眉毛,「杨掌柜,张管家的供词可一句未曾提到你,你为何如此慌张,可是想起有什么要补充的?」
杨养望惊觉自己的失态,忙道,「小人,小人只是怕这刁奴胡言乱语,小人……」
「不必说了,是不是胡言,本官自有决断。」
「是。」杨养望双手虚握,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心早已湿润。
虽说知道就算真的被查出来,自己也不一定会出事。可是面对这个年轻的县太爷的时候,他却是没来由的觉得棘手,就好像是面对商会里那些老东西一样。
季子禾看着他心中冷哼一声,「来人,将楚玉华的婢女带上来。」
「是。」
两个婢女被带上公堂时,神情惶恐不安,不过等看到杨养望时,就多了几分镇定。
「拜见大人。」二女紧张的朝着季子禾行大礼。
「你二人就是楚玉华的婢女?」
「是,奴婢阿芙。」
「奴婢阿蓉。」
「张管家说,案发当晚,他曾看见你们抬着阿福进了冯云鳞的房间,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二女偷偷看了眼杨养望,正好对上他的眼神,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朝着季子禾道,「大人,奴婢们冤枉啊,当晚奴婢们未曾去过冯公子的房间。」
「那你们是说,张管家冤枉你们?」
阿芙朝着季子禾叩拜道,「大人明鑑,我二人与阿福平日关系很好,这是府里的丫鬟僕人们都知道的事情,我们怎么会去害她性命。至于张管家为何这样说,我二人实在不知。」
「是嘛。我记得你们说过,是你二人最先发现阿福的死的,是吗?」
「是的,大人。那日我二人去伺候冯公子洗漱,结果一开门便看到阿福……」阿芙说着说着,与阿蓉一同哭了起来。
两个貌美的弱女子哭泣,实在是惹人怜爱,只可惜堂上坐的那个傢伙跟个瞎子一样,一点都不懂得欣赏。
冷漠无情的季大人开始拆台了,「这就奇怪了,你们竟然一开门就能看到内室的床榻,怎么我站门口却看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