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两个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于玖玖看向顾深。


    她一直觉得他是冷清幽淡的，像遥不可及的月光，仿若冬日傲寒的初晨水雾。


    只要他想，万物复苏，光芒万丈他都可以掌控。


    而她只喜欢画画和跳舞，天赋不高，总是半途而废，除了性格缺陷，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药物治疗带给她的不是美好归来的结局，她患得患失，也担心可有可无。


    于崇礼与温媛已经不在了，她身边只剩爷爷，难得有一个人越过艰难凌冽的水帘踏入她内心，划过黑暗带来光明的同时，她害怕他发现自己内心所处的是望不见底的黑色。


    就像那时抑郁症康复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一样，厌恶之际把她推向万众瞩目之下，让她目睹所有的不堪与卑劣。


    现在她的病好像很难好了，她不想被别人认为是个祸害或者怪物。


    问完话后周遭是长久的沉默，于玖玖抿唇，收在身后的手隐隐发抖。


    良久，她听到顾深平淡如常的声调，“我妈说你把茜茜送回来了，嗯？”


    他没有回应那个话题，于玖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不知所措，她觉得顾深应该发现了什么，可是他的表现却和平常一样，这又不符合记忆里的反应，所以她迟迟不敢开口询问。


    她试过将该不该坦诚的疑惑抛给宋医生，宋医生回答的结果是让她自己考虑。


    “如果他喜欢你，山可移海可平，他不喜欢你，你连在他面前呼吸都是不适的，他只想让你滚。”


    宋医生是这么回答的。


    有时候她觉得谈恋爱好累啊，那永远没有拿玻璃碎片往手腕上抹一下那么简单。


    顾深低头看过来时，于玖玖眼神闪了闪，脑海里掠过茜茜温软的皮毛和那夜的惊吓，摇摇头软声回答，“这两天爷爷身体不太好，茜茜太闹腾了，先送回去一段日子才好。”


    顾深看她的眼睛黑而清明，于玖玖抿唇，指尖按在掌心，开始躲避他的眼神。


    良久，面前的男生似乎轻轻叹息一声，缓缓把她抱在怀里。


    于玖玖身体一僵，耳边裹挟着风的温柔，又好似他说话的气息，“九九，无论你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言，我都乐意听。”


    “只要你说，我就信。”


    于玖玖的眼眶忽的就红了。


    她忽然好想告诉他所有关于她的一切，包括善与美恶与坏，包括她一直藏在黑暗里默默舔呧的伤口。


    可是她害怕，害怕周而复始，他的在劫难逃不是她。


    偏偏他温柔到极致，在否定前永远给她肯定。


    哪怕对她凶残冷漠也好，这样她无法抗拒。


    不断颤抖的身体背后被轻轻拍了拍，于玖玖窝在他怀里，感受他毫无保留的温暖与清冽气息，脑袋一时发热。


    她推开他，余光扫到那对恩爱走向这边来的情侣，捏紧掌心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顾深，其实我……”


    “你不要走！”情侣中的那道刺耳的女声忽然打破了周遭的安静与于玖玖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