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路遇怪人
此间事罢,李雨宁正马不停蹄的返回住所,一袭夜衣自月下快速穿梭,但觉双耳风声咧咧,周遭景物不住飞掣。
他心中暗道:“今日与那李青山对决,全凭贪天神功奇效,说到底,自己除了一些粗浅的外门拳脚功夫外,不会任何上等武学。不过我瞧那撼山掌法甚是玄妙,若是能够学上一学,便可填补了自己武艺上的空缺…”
不过这撼山掌哪似这般容易得到的,即便得到了,若是私学只怕也要落下个偷师学艺的名号,毕竟这等核心武学是不外传的,便连那王远等外门弟子也仅是习得半部撼山掌法。
然而就在李雨宁思绪纷飞行方至半路之际,却忽然感到心底躁动不安。
末了一股寒意刹那间便笼上心头。这种寒意不似那般晚间歇凉,而是直入灵魂让人不住心悸的阴寒!一如苍鹰锁定了猎物般,让人不寒而栗。
李雨宁微微皱眉,脚步未停,打定精神不住的左右观瞧防止异变,谁知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竟愈演愈烈,于是急忙催动内力加快了脚步,又行至盏茶的功夫,那种感觉也不曾消褪!
李雨宁感觉暗处始终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不由心道:“我怕是被人盯上了!”
见之无法逃脱,李雨宁干脆驻足而立,不再做那般无用之功了,冷“哼”一声,喝道:“出来吧!鬼鬼祟祟的跟了我一路了,意欲何为!”
“哈哈哈,好耳力!”
这时,一道蕴含岁月沧桑之感的声音突兀的自李雨宁的左侧响起。
李雨宁转过身去,看向自己左手处的林中,只见一道人影自漆黑之中缓缓走出。透过昏暗的月光,弥蒙间只看清来人约莫是一位白须白发一袭长褂的老者,只因其躲在树阴之下,月亮又不甚皎洁无法透过密林,难以看清其面貌长相。
“前辈是何人?找我所谓何事。”李雨宁疑惑道。
那人发出一阵冷笑:“你这小娃娃,一袭夜衣,在我门内扰我弟子,反倒问我所谓何事!”
李雨宁也看不清那人言语之外的神色,不过听其话语心中猜测道:“听其话语,似是本派之人,看这白须白发莫不过是某堂的长老一辈的人罢…”
李雨宁心念至此,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皮子一阵抖动,不住的苦笑心道:“额,这老者不会是那厚土堂的长老吧!方才与那厚土堂的内门高手李青山交了手,眼下又来了个堂口长老,看来自己对厚土堂的所作所为,当真是激起了众怒和怨恨啊!”
于是急忙恭敬的拱手称道:“前辈,晚辈绝无恶意,身着夜衣也只是掩人耳目,免些麻烦,并未作出什么出格之事。”
那白须白发老者随口答道:“这我自然省的,否则也不会任由你这般放肆了。”
“听这话的意思是早就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了?”李雨宁心中揣测,于是再次拱手,“说来惭愧,晚辈走投无路,且又身处杂役无以谋生,只能通过比试赚取些小物件了。”
那人闻言稍作沉默不语,片刻后,开口说道:“你叫李晴李雨宁是吧!”
李雨宁顿时如遭雷击,身子不禁一颤。
果然!
旋即他眉目深锁,谨慎的看着林中那道身影,也不正面回答,反而试探道:“额,前辈是…”
“我是谁,你无需多问,也无需紧张,只消回答我的问题便是!”
不紧张?怎么可能,堂堂一任长老亲自前来兴师问罪,又摸清了自己的底细,叫我如何能不紧张!
“前辈是来问罪晚辈冒犯厚土堂之事的吧!小子确是李雨宁,但是却无绝无冒犯之意,一切实乃巧合,还望前辈海涵!”
那老者听此言语,竟然也是始料未及的稍作一愣,旋即哈哈一笑,连连摆手否认,不过这一笑声,回荡于此空旷之处,扰得林中鸟兽皆四散而去。
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如此便好!
李雨宁悬于心中的大石终是尘埃落定,身子顿时一轻,自在了不少。随之那老者哈哈一笑过后,原本自己那心悸的感觉也忽而消散。于是抱拳问道:“那前辈找我是有何事?”
“你觉的方才那李青山如何?”老者不予回答却是反问。
李青山!难道他看了我们的比试?这人怎么处处透着诡秘的味道,其真实意图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
于是李雨宁微微摇头,不解道:“晚辈不明前辈所指…”
“呵呵,难道你只甘心成为杂役不成?”那老者换了个说法问道。
“自然不是,成为贵派杂役,也只是权宜之计,还请恕雨宁冒犯,前辈深意,晚辈也不敢妄自揣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雨宁就此别过,告辞!”说罢,李雨宁一拱手后便转身去了。
那老者俨然一愣,自己抛出橄榄枝已是不言自明,这小子却这般无视的回绝了?
不禁哈哈一笑,眼中欣喜之色也随之浮现,直道:“这小子有点意思!”
望着李雨宁离去的身影,他身形一闪,眨眼之际便已然消失不见。
“这人谁啊,居身于阴影之中实难看清其相貌只道是白须白发,不过此人应无什么恶意才是,如若不然也不会纵使自己离去了。”
…
又过几日,李雨宁按耐住心思,没有去后山练功也没有参加黑石擂台了,唯恐遇到真正厚土堂的人来找自己的麻烦。
不过要说李雨宁也终究不是一个安分守己、耐得住寂寞的人,虽整日醉心于练功,但重复于此也甚感无趣。
这日晚间,他又想去黑石擂台走上一走与人切磋一番,再看看擂台上有没有什么新的玩意出现。
人就是这样,一旦吃到了名声或利好的甜头,便很难克制自己,尤其是求胜心极强之人。
这一晚,李雨宁复出,连战两场皆是大胜而归,自然也有所斩获。依照目前李雨宁的实力,普通外门之人皆无对手,主要还是贪天神功太过玄妙,往往对敌只消两式即可,先用拘字诀将之束缚,再用一式震字诀将其掀落台下,便可以碾压之态轻松获胜。
不过当他再次踏上那条折返的必经之路时,又遇到那个白须白发的老者!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站在阴影之内,好似刻意遮掩他的样貌一般。
“不错,今日打得甚妙,比上次对敌李青山轻松不少!想来外门之中无人能与你比肩!不过你现今最大的弊端便在于拳脚招式太过普通,对付外门弟子尚还不错,但是若遇到修为高者却是收效甚微、捉襟见肘!”
李雨宁闻言心道:“这老者却是慧眼如炬,一下便看透了自己的弊端。”
“你若有兴趣且看看此物罢!”说罢,那老者突然朝李雨宁掷出一本书籍,然后身影一闪,卷起一阵衣风,却如凭空消失一般不见了!
李雨宁接过书籍,正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不知其是何用意。
待得低头一看,手中持着的却是抚垣派的无上武功“撼山掌”!
李雨宁心里砰砰直跳,急忙环顾四周,但那老者早已了无踪迹,便激动的将之翻开。
哪知入眼观瞧之后,却是懵头转向,接连快速的翻过数页,皆无一个大字!不由苦笑自己白白欢喜一场!
“给我本无字天书,玩我是吧!我便心道,怎就如此好心送我秘籍,历来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既非本门弟子,如何能持有这套精妙武功!原是为了戏耍于我!”
李雨宁悻悻的翻到最后一页,却是终见几行苍劲的小字,上面写道:“演武堂三楼有此功法全套秘籍,可有兴趣前来一观?”然后在文字末尾,竟用毛笔勾勒出一个长须老者捧腹大笑的图案!
哼,戏耍我!讽刺我!嘲笑我!为老不尊,这不废话吗,三楼有这秘籍我自是知…等一下,这老头什么意思?
李雨宁愕然复看那一行小字后,心道:“三楼唯有内门弟子才能上去,难不成是想收我为内门弟子?”
“喂,前辈!有话好说!”
“前辈!此事尚可详谈!”
李雨宁雀跃的接连大声叫喊了两道,只觉山道空旷,余音回荡山间响彻良久,却无一人应答。
“这前辈倒也潇洒,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也罢,虽说人不能不识抬举,但是也不能太过迁就顺从!不过,这江湖一等门派内门弟子的身份,还真是诱人啊!”
李雨宁返回住所,要说这一夜,他是功也没练好,觉也没睡好,脑中尽是今日发生之事。
好不容易熬到了次日晚上,李雨宁兴致勃勃的提前守在遇到老者的地方,但是令其不解的是接连等了三天,莫说那前辈了,便是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什么状况!
自己接连扑空,虽说一头雾水,但也只能黯然而回。
…
而这几日又轮到杂役轮换,不过前段时间李雨宁力敌三位弟子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杂役圈子乃至整个门派,那管事师兄也不再刁难李雨宁,二人见面甚是客气,更是在本月未给他安排什么杂役之事了,还单独安排了一处独立的住所,那骤变的态度,让他好不适应。
而李雨宁自是乐得清闲,更好的沉心于修行之中,其实他之前已经有了离去之意。但是这段时间出了个那奇怪老者之事,将之计划打乱了。
此后的第五天,李雨宁晚上又去了黑石擂台敲了铜钟,这次,上来了一位同样是一袭黑衣之人。
李雨宁见之也是甚感有趣,他比试多场,从未遇到过像自己一样一袭夜衣之人。毕竟这擂台比试也是耀武扬威的不二之选,自己如此这般实乃迫不得已,而这人同样遮遮掩掩却不知有何目的。
二人互相施礼后,李雨宁先发制人,如同以往,依旧是拘字诀当先,辅以震字诀将其送出擂台以此轻松取胜。
怎料,这次却有些大为不同!
便在李雨宁缠上那黑衣人的手臂之时,拘字诀已然施展开来,这一招对付外门无往不利,从未失手,即便是内门的李青山也有所影响。
哪知拘字诀一经施展后,那黑衣人仅仅是轻“咦”了一声,然后便一掌拍了过来!这动作顺畅,显然是丝毫未受影响!
李雨宁大惊失色,这拘字诀自己所运用是相当娴熟,怎有突然失效的道理,虽不明所以,但也顾不上多想,一拳与来掌相抵。
二者一触,李雨宁便冷不禁的发出“啊”的一声惊呼,只觉这一掌势大力沉,自己竟然万不能敌。
这回有趣了,所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这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面对这出人意料的一掌,李雨宁只心道了句:“不是吧!”便被那一掌裹挟着莫大的气劲掀飞而去!这方才交手一回合便要落败,不禁让人大为震惊,奈何李雨宁身在半空无处借力,止不住跌落之势,终是无计可施。
便在这时李雨宁只觉自己衣襟一紧。那人居然还能赶在自己即将摔落之时,拽住了自己!
李雨宁匪夷所思的看着他,只见那人嘿嘿一笑,便将李雨宁拉回了擂台,然后后退了两步,摆了摆手,示意再来过!
李雨宁心道不妙,此人远在自己之上!于是沉声问道:“你来此何意!”
李雨宁话刚出口便有些后悔,叹道:自己怕是被打傻了吧,这人不正是自己选择的对手嘛。还来此何意!难不成是来玩的吗!
而那人也不说话,依旧冲着自己摆了摆手。
李雨宁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冷眼观瞧,心中已如滚滚大江波涛汹涌,难以平定:“这人方才一掌威势极大,看似轻描淡写翩翩而至,却如泰山压顶力拔千钧!这是如何做到的!怕是连那李青山都无法企及这个中玄妙!不过最令人费解的是,此人居然没有伤我的意思,虽然这手腕略感不适,但自己内外皆是毫发无损。”
李雨宁不住打量着眼前之人,这人也不架招,就是这般泰然自若、悠然自得的站在自己面前,不断摆手,示意攻向他。
好!
李雨宁眼神一凝,豁出去了!
他往日间的轻松获胜,以及面对李青山也能多少讨些便宜,自然是渐渐的心高气傲了些。对自己的落败极难接受,于是心下一横,决定使出浑身解数。
只见李雨宁合全身功力,催动贪天神功的震字诀,凝聚一拳,但见白色真气笼罩拳锋,置身黑暗之中,犹如皓月一般耀眼,随着他一声“冷”喝,便挥打了过去。
对面那黑衣人见之,神色不变,面对李雨宁的全力一击,单单是举起了右手——的食指与中指!甚是精准的点在李雨宁的拳锋之上。
轰然之间,气浪炸响尘土飞扬。台下众人纷纷遮掩口鼻,一旁的篝火左右摇曳,惹得众人足下的影子恍若妖魔一般不断扭动,虽几经挣扎也终究熄灭。
李雨宁奋尽全力,憋得面目通红,但只觉自己的所有气力尽皆一如泥牛入海般,惊不起一丝波浪!
自己便好似朝那汪洋大海扔了一块石子般渺小。渐渐的气力已衰,那人的两根手指稍作用力的一顶,李雨宁只感到一股磅礴的气力自那二指之上席卷而来,而自己恍若一叶扁舟正漂泊在破涛汹涌大江之上,任凭摆布。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李雨宁已摔落台下,闹了个狗啃屎!旋即李雨宁一骨碌急忙爬了起来,连声“呸”道,吐掉口中的沙石,面色通红的一举拳:“在下技不如人,告辞!”然后便逃走了。
台下顿时发出一阵哄笑,不过也有人仍是一脸懵懂,大眼瞪小眼的不明所以:这门内怎就突然冒出这么多爱穿黑衣的高手来了?难不成这一袭夜衣是江湖之上的最新兴起的潮流所致?
随着李雨宁落败离去,那物品自然是尽皆被那黑衣人收了去。
至此,夜间再无人挑战,众人便也就散了。
这时离那黑石擂台不远处的茅房,有一个外门弟子,被人点了穴道且身上缠绕了数道绳索,好不容易等到穴道自行解开,才得以挣脱而出,挟着满腔怒火和一身臭气,来到黑石擂台,但此处早已人去台空,唯有自己的铜钟之下,摆放着方才的“胜利品”!至此,他连袭击自己的人影都没有看到!
李雨宁返回途中,却是再次遇到了自己久候不见的那个老者,只听其言道:“怎么垂头丧气的,想必是输了罢!”
李雨宁愤愤不平的心道:哼,也不知哪个天杀的内门高手跑来这黑石擂台捣乱,要不然我岂能输!
然而嘴上却说:“胜负无常,需知一山还有一山高。”
那老者闻言,挑了挑眉,欣然道:“嗯,这番心性端的是不错!”
不错个屁,岂有此理!
李雨宁这次输的实在是有辱颜面,对手那番作态,显然是戏耍自己,不免心中不快。因此无心再提及其他之事了,摆了摆手便跑了回去…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接连不断犹如梦魇般的遭遇,让李雨宁欲哭无泪,连连哀叹:邪了门了!
无论李雨宁敲哪个铜钟,都是那个黑衣人前来应战,当然那结果自是不言而喻。
李雨宁愤然怒吼:“已经输了六次了!再输下去,怕是连裤衩子都要典当了!”
其实倒不是李雨宁心疼这些身外之物,只是咽不下被人捉弄的一口气。
而这几日,门内还传出其他风声,似是有个奇怪的人总是将外门弟子绑架。再替此人上擂台!却将所赢悉数交还,真是匪夷所思。
这事,未过多久便传入正在吃饭的李雨宁的耳中,他情绪激动的将手中的碗筷一摔,不由骂道:“玩我是吧!行,给我等着!”
那番气急败坏的神情,搞得众人皆是不明所以的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