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却摇了摇头,道:
“五少爷的确在李夫子的饭菜里下了巴豆,不过,若是没有那个人的刻意提醒,也许李夫子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更不会将五少爷告到大安府、被老爷鞭打、被大安的府尹给抓起来了。”
“什么?!”
程氏瞪大眼睛,完全将自己儿子给夫子下巴豆的事情给忽略了过去,怒不可遏的追问道:
“是谁?是谁告的密?!”
那丫头微微一笑,嘴巴微张,缓缓的吐出了三个字来:
“裴枭然。”
程氏还算有点脑子,没有急着去找裴枭然的麻烦,而是松开她,面『露』狐疑,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丫头信誓旦旦的道:
“都是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我虽然住在三少爷的院子里,但哥哥很受三小姐的赏识,因此,三小姐每日都带着哥哥一起去大营里训练,我也跟着哥哥一起去了,这件事,有很多人都知道,不信您可以派人去问,很多人都可以为我作证的,而就是在从大营回府的路上,六小姐偶遇到李夫子,才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程氏眯了眯眼,继续问道:
“那裴枭然又是怎么知道李夫子的饭菜里被人下了巴豆这件事呢?”
那丫头毫不犹豫道:
“这也是我们在回府的路上遇见的,那位李夫子前些日子曾不小心撞到了我们的马车,当时他捂着肚子,很像是吃坏了东西在拉肚子,因此六小姐便留了个心眼儿,在再次见到李夫子的时候,提醒他可能是饭菜里有问题。”
顿了顿,那丫头又道:
“我听说五少爷和六小姐有些过节,我想,如果不是因为那李夫子是五少爷的夫子的话,六小姐也不会这么留意他吧?”
最后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瞬间让程氏整个人都通透了起来。
对啊!如果不是裴枭然想要对她儿子不利,会在乎一个老头儿拉不拉肚子、又是因为什么而拉肚子的吗?
裴枭然会那么‘好心’的提醒李夫子可能是饭菜有问题,完全就是为了害她的宝贝儿子吧!
要是李夫子的饭菜里没问题还好说,要是万一真有什么问题,那不就可以让她的宝贝儿子倒霉了吗?
那裴枭然肯定巴不得她的宝贝儿子出事儿呢!
真真是个心思歹毒的小畜生!
程氏眸光狠厉,恨不得立刻就将那个小畜生给活生生的剥皮抽筋。
呵,她就说嘛,那裴枭然哪里会有那么好心,明明发现了他们想要用鱼汤陷害她毒害老太太,却完全不怪他们。
却原来,在这儿等着他们呢!
程氏心中转过千百种将那个小畜生虐的生不如死的酷刑,随即抬头看向面前的丫头,硬生生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来,道:
“你做的很好,不过,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莫非,你也跟裴枭然有仇?”
那丫头当即用力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起了某些很不愉快的记忆,眼中恨意大涨,从牙缝中一个一个的挤字道:
“因为,她想和我抢哥哥。”
“抢哥哥?”
程氏心念一动,暗忖,裴枭然该不会是看上了一个低|贱的下人了吧?
这丫头看穿着打扮就是个下人,那她的哥哥肯定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呵,这下可有趣了。
程氏抬手,屈尊降贵的为那丫头轻轻理了理衣领,语气很是同仇敌忾的道:
“裴枭然心思恶毒,又嚣张跋扈惯了,见到什么好东西都想抢,这不奇怪,也足以看出你哥哥是有多么的优秀,所以,你可千万不能让他被裴枭然给抢走了。”
那丫头咬牙道:
“当然!哥哥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他抢走!”
程氏满意的点点头,安抚似的道: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小畜生的。”
她朝一旁的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会意,立刻转身去拿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过来。
程氏将荷包在那丫头的手里一塞,笑着道:
“好孩子,多亏了你的消息,我才知道究竟是谁害了我儿,这是一点谢礼。还有啊,以后再有什么消息,只要你肯告诉我,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你的。”
那丫头也没客气,直接将荷包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道:
“我知道了,多谢姨太太。”
程氏点点头,极为体贴的道:
“时辰也不早了,快回去吧,小心点,别被人发现。”
待那丫头走后,程氏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沉声对旁边的丫头吩咐道:
“明日去三少爷的院子里查查有没有这个丫头,再打听打听她那个哥哥的消息,还有他们是不是真的每日跟着裴枭然一起去大营里习武。”
丫头连忙点头应下。
第二日。
裴枭然照常带着寒蝉、张泽清和小柔早早的乘马车前往大营。
路上说起裴文长的事,小柔忽然有些担忧的问道:
“听说五少爷被老爷抽打的不轻,小姐说昨晚带着寒蝉姐姐已经去大牢看过了,不知五少爷的伤势到底重不重呢?”
寒蝉冷冷的瞥了小柔一眼,哼笑一声,反问道:
“小柔啊,你好像关心错了对象吧?李夫子因为饭菜里被五少爷下『药』,可是经常肚子疼拉肚子呢,而且还有一次『药』量过大,导致李夫子险些丢了『性』命,你怎么不关心李夫子,反而关心害了李夫子的五少爷呢?”
“我……”
小柔咬了咬下唇,一脸委屈的道:
“李夫子只是个外人,而五少爷却是小姐的哥哥,和小姐是一家人,难道不应该关心他吗?”
寒蝉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出声来,道:
“小姐可是帮理不帮亲的,五少爷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就算是一家人,也不能好坏不分、只是一味的纵容忍让吧?有些人啊,可是不能纵容忍让的,否则他们就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到最后酿成大祸,小姐岂不是反而成了罪人?”
小柔抿了抿唇,不再说话,但那脸上的表情,明显满是不以为然。
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人就是不识好歹、是非不分,寒蝉也懒得再说些什么。
裴枭然正捧着一本兵书,借着马车内的烛火,低头认真的看着,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小柔与寒蝉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