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去两位婕妤那儿走走?”
庆安帝正屏退了侍女们,自个儿逗小唐泽玩。
闻言,抬首,很是不解,“朕为何要去?”
顾皙颜沉默了一会子,斟酌词句道:“今天算是她们成为后妃的头一日。”
好歹一个是公主,一个功臣之女,他今晚撇下她们真的好吗?
“颜儿希望朕去?”他埋头,不知在想什么。
这话倒是叫顾皙颜愣了一下。
她希望他去吗?
要换做以前,她必然是希望的。
一个皇后,必定要平衡后宫,怎么能叫陛下忽视了新晋嫔妃呢?
可现在她又不是皇后了,还要顾及那二人的想法吗?
完全没必要。
“那陛下还是不要去了。”
庆安帝顿时抬眉,眼眸里是显而易见的高兴。
从前元后就百般推他去旁人宫里,无非是因为政治考量。
可如今的他已没人能够威胁,很不必在意那些东西。
“那朕便不去。”
又连着两日,庆安帝待在泽兰宫哪儿都不去。
前朝谏官们都看不下去了。
洋洋洒洒写了许多篇幅上奏。
说他不该为了一个顾修仪就不顾后宫其他嫔妃。
说来说去,除了之前修建一捻芳露的事,无非还是拿着那两个婕妤入宫没有得到“应有”的宠爱来说事。
消息传进后宫来,好些嫔妃幸灾乐祸。
心道:陛下最是贤明了,谏官们上奏的话庆安帝向来重视,顾修仪这下子是要受些冷落了。
“哼,瞧她那狐媚样,八成是用了禁药才叫陛下这样迷恋。”作为新晋嫔妃,接连几日都没有受到召幸,张婕妤可是心怀怨愤许久了。
“婕妤或许不知,之前陛下大兴土木修建一捻芳露就是为着给顾修仪办生辰礼,陛下素来圣明烛照,怎会做出这样劳民伤财的事情?”秋美人本是自个儿住在挽英宫,如今张婕妤进来,她便退居后殿,对张婕妤又极尽讨好,两人相处便很是融洽。
“必定是顾修仪撺掇的。”张婕妤肯定道。
要不是顾皙颜,她早就得了陛下的宠爱了,又怎会到了如今还无宠无爱?
众嫔妃翘首以盼,巴望着谏官们造势造得更大些,一举将顾皙颜弄下去才好。
谏官们吵得最烈的就是端午这几日了。
顾皙颜却半分不受影响。
拿着修改后的端午大典筹备的册子到了慈安宫。
“事情都预备得差不多了,太后看看可还有不妥的地方?”
其实这单子太后也是知晓的,不过顾皙颜肯来告知她又是一回事。
太后原本还担忧顾皙颜自己闷声捏着事情做,会出差错。如今接过那单子一瞧,觉得自己多虑的同时又惊喜得紧。
单看这端午大典宾客的坐席,没下苦功夫就是要出错的。
之前贤妃掌事的时候,也是办过宴席的,不过太后将故意将宾客单子做些错漏出来给她看,她却只看得出一两处。
比起顾皙颜来,差得太远了。
顾皙颜甚至在一些太后没注意到的地方都做了改进。
“你年纪这样小,却能想得这样通透,难怪陛下指定要你掌管后宫的事情。”
顾皙颜浅笑,“这些都是太后您一早筹备好的,哪是嫔妾的功劳。”
见她不自傲,太后更满意了几分。
还未说几句话,贤妃就赶到了。
顾皙颜嘴角一扬。
“哟,顾修仪也在呢。”贤妃装作不知晓顾皙颜在慈安宫的模样,给靳太后请安后,似有所指说道:“之前我让你有何事不懂就来问我,你不肯来,如今临了叫太后娘娘出面,只怕有所不妥。”
贤妃一早听闻顾皙颜来了慈安宫,心里就得意起来了。
料定顾皙颜是筹备不下去端午宴会,要来求援的。
此等乐事,她怎能不来看一看?
“哦,倒是我忘了,”贤妃好整以暇瞧着顾皙颜,“这些日子顾妹妹一直留着陛下在泽兰宫,别是因此一时忘了端午大典的事罢?”
贤妃说话这样险恶,无非想在太后面前上眼药,一则说她没有理宫之才,二则狐媚诱惑君上连宫务也不管。
若顾皙颜当真如她所说,今日只怕就要被太后迁怒。
“端午大典兹事体大,嫔妾怎敢忘却。”顾皙颜面色温和得紧,笑道:“正好贤妃娘娘也在,也瞧瞧那单子罢。端午大典要六尚二十四司一齐出力才办得好呢。”
贤妃见她这样和颜悦色,很是意外。
她没听懂自己话中的意思吗?
顾修仪倒也罢了,可太后居然也没半分要责怪顾修仪的意思。
她傻眼了。
太后看着眼前的嫡亲侄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掌宫能力不如别人倒也罢了,告状倒快。
她气得把单子丢她怀里,“你看看吧,到时候别叫其他三局的人误了端午大典。”
她现在是不担心顾皙颜了,却忧心自己侄女。
贤妃这样不堪重用,她那偌大的宫殿是怎么管教起来的?
贤妃看了单子过后,明显也看出了些别样的东西来。
“这是……”别是姑母暗中帮着顾皙颜吧?
太后击碎她的幻想,“这是顾修仪自个儿筹备的,你也跟着学一些。”
这话可是叫贤妃心梗了。
她一个贤妃,还需要向一个修仪学习如何掌宫?!
顾修仪不过是一时凑巧罢了,算不得什么真本事。
“顾妹妹这些日子辛苦了。”她不再看那单子,皮笑肉不笑了一句。
“嫔妾哪算得上辛苦,不过是捡了太后娘娘的功劳罢了,嫔妾实在心愧。”反正她现在目的达到了。
在太后面前将单子给贤妃看了,贤妃就不能装作不知晓叫其他三局的人给她使绊子,到时候端午大典反而还得帮着她来。
若是端午大典出事了,她这个办宴席的人要被责,贤妃必定也要跟着。
嗯,真是不错。
等顾皙颜告辞走了,太后冷冷看向贤妃。
“姑母怎么这样看着我?”贤妃心里咯噔一下。
太后常年处在深宫,见惯了手段技俩,对贤妃的意图也很是明白,但她此时更觉要紧的是另外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