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斗胆,陛下单独召臣来,必定不会想听虚无缥缈之言。”
庆安帝笑了,“你很聪明。”
顾文承心中一紧,下一刻便听他道:“到底是淑妃的兄长。”
如此更好,若是顾家愚笨不堪,他即便提拔起来,也保不住她。
庆安帝将那密折也给了他瞧,“三日后,你便与御史台还有大理寺的人一同下扬州去。与晟王明暗联合,务必揪出扬州的毒瘤。”
顾文承看到那密折先是瞳孔一缩,惊讶于扬州刺史胆大妄为之时,也讶异于帝王的信任。
不过几瞬,他便镇定下来,“臣,定不辱使命!”
扬州之行很是困难,不过,亦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若是完成了,便足够叫他有能力保住在宫中的妹妹。
无论如何,他都要去。
安排好了所有事宜,庆安帝才松了一口气。
“陛下昨日没休息好,不如休息一会子罢?”方安低声劝着。
此时已然是午时,泽兰宫那边顾皙颜估摸着也该睡午觉了。
“后宫,可有什么事情吗?”他转头问他,像是想问出什么东西来似的。
方安自然晓得他想知道的是淑妃的消息。
他想了想,道:“五皇子近日来在学字呢,陛下可要去瞅瞅?”
庆安帝这才起身,“那朕便去后宫走一走罢。”
方安顿时一喜,连忙叫孙敬去备轿。
于是浩浩荡荡的御驾仪仗到了泽兰宫。
结果……
“淑妃娘娘与李昭仪钱嫔二位嫔主去渠湖赏景了。”留在宫中的连翘眼皮子跳了跳。
她才补完觉回来当差,居然又碰上了陛下来泽兰宫。
可是……自家主子又不在。
三人前脚才走,庆安帝后脚就来了。
庆安帝脸色黑了黑,兴致勃勃的来结果扑了一场空,他心情实在不怎么顺畅,“五皇子呢?”
“这……”连翘苦哈哈道:“三位娘娘将五皇子大公主荣寿公主一齐带着去游湖了……”
方安小心翼翼瞧了眼自家陛下的脸色,果然已经黑沉如铁了。
“啊哈,这天气好了,渠湖风景也正好,听说渠湖边的春樱和海棠开得正盛,陛下可要去瞧一瞧?”
有方安给台阶下,庆安帝这才脸色阴转晴起来,重新上来轿撵,“那朕便去看看。”
方安这才又松了口气。
“起轿渠湖!”
另一边顾皙颜三人也正好到了渠湖边上。
“绿柳如烟,紫樱如华盖,如此精致,也唯有渠湖才有了。”钱嫔笑意吟吟。
她们站的地方是渠湖的一处入口,视野最是开阔。放眼望去,青柳郁郁葱葱,映得湖水也泛着春意,岸上几步之隔处,春樱片片,花朵儿已然竞相盛放,许多灵巧的鸟儿在树梢枝翘边来回欢跳,时不时从花朵丛中露出一星半点黄色的身影,弄得樱花瓣儿从花枝脱落,随着从湖面上吹来的混着春日暖意的微风,翩跹而下,身姿聘婷。
“母妃母妃,我们过去看樱花罢。”唐泽和大公主一左一右牵着小公主的手,三个孩子巴巴地看着顾皙颜。
“好好好。”顾皙颜和李昭仪钱嫔相视一笑,便缓着步子往那边走。
仪仗队和肩撵远远跟在后头,锦书和落葵则跟在顾皙颜身边,一个给顾皙颜扇扇子,一个就近距离跟着三个孩子。
那三个虽然年纪小,却跑得极快,好在有泽兰宫首领内侍卫况领着好几个人跟着,一旁又有苏姑姑,是以三人很是安全。
顾皙颜与李昭仪钱嫔只需慢悠悠说着话边走边赏景色就是了。
这便是皇家人的好处了,便是生了孩子下来,也有成群的人服侍着。便连孩子的吃食也有专门的乳娘。
不必像寻常人家的妇人一般,累死累活生了孩子下来,自己要含辛茹苦抚养孩子,因着怀孕让身子变形,还要招致夫君的不满。
在宫里头,或许得不到太多宠爱,可只要有孩子,那就是一生衣食无忧,成群的人伺候。若是富裕一些或是得宠一些,还可以叫尚药局配置上好膏药,保证肌肤状态,以维持美貌。
是以每三年的选秀,无数女子削尖了脑袋想要往宫里挤,也是很有缘由的。
“今年的晚樱开得很是不错,瞧着就喜人。”几乎没有哪个人会不喜欢这样宜人的精致。
“晚樱不好养活,前些年栽种的晚樱因着时节死了好些,听说花卉局废了好大劲,又种上一些补齐。才有如今这样的胜景。”钱嫔一边瞧着远处小公主的动态,一边笑道。
“福建那边的风水和京中总是有些不同,花卉局也是有能人。”李昭仪说完又笑了,“说来也是,若是没点本事,又如何能入花卉局当差。”
花卉局可是肥差。
虽然不比六尚二十四司,却也是个极其重要的局司了。逢年过节,无论什么宴会,总是有花卉局的身影。
三人正说话呢,就见远处三个孩子已经到了一棵大些的晚樱树下,那边卫况指挥着一个人端来凳子。
李昭仪狐疑,“卫况在做什么呢?”
顾皙颜定睛一瞧,见三个小孩子围着卫况呢,眼皮子跳了跳,“剪花枝?”
果然,下一刻便见着大公主身边的一个内侍拿着花枝剪上去了。
好在卫况下手还是极有分寸的,都是在不显眼的地方剪了一两枝,不至于都剪同一个地方,给剪秃了。
他轻巧地从凳子上跳下来,将手中的花枝分成三束递给三人,三人看着手中的花枝顿时眉开眼笑起来,他便也松了口气,笑起来。
落葵和锦书在一边忍不住憋笑。
可怜的卫况,泽兰宫的首领内侍,平时走出门去,谁人瞧着不尊称一句“卫大中官”,便是方安对他也很是不错。
这样的红人儿,如今为着三位小主子剪花枝,弄得头上也掉了好几片花瓣,与他稳重的形象很是不符。
两人都没打算提醒他,还是小公主抬头瞧见了,惊奇地指着他的脑袋。
“花花,你头上还有花花。”
卫况一脸困惑地举手挠了挠,然后从头发里薅出几片花瓣儿来,然后他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