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宝林自知人微言轻,皆不敢开口解释。
张婕妤勾唇,抬首,眸光间风情万种看向庆安帝,“不知陛下来此可是赏荷?嫔妾才来,不知可有幸与陛下同赏?”
荷香满园,微风轻拂,此等良辰美景,美人相邀,自是万般情趣在其中。
可庆安帝看都没看她,只说了一句:“朕无空暇,你邀旁人同赏罢。”抬脚便走了。
张婕妤还福着身子,面上的笑意就僵住了。
只见前头御用船桨靠岸,庆安帝亲自登上船,挑拣着采了好几朵鲜嫩的荷花,这才返回,而后又在长长的仪仗拥簇下离去。
“听说陛下是专门给宸贵妃娘娘采的荷花呢。”
“是呢,贵妃娘娘喜欢荷花,陛下也喜欢荷花,这才叫心有灵犀呢。”
耳边传来两位路过侍女的声音,张婕妤更是面色幽深。
贵妃,贵妃,又是贵妃!
若是没有宸贵妃,陛下的宠爱又怎会一分一毫都分不到她身上?
……
晟王大婚近在眼前,顾皙颜才从六尚司回来,便见庆安帝站在内殿门口等她。
二人一同入了内室。
“陛下特意去渠湖了?”顾皙颜看着桌案上盈盈玉立散发幽香的芙蕖,笑弯了眉眼。
庆安帝撩袍坐下,“路过那里,瞧见荷花开得好,便给你采几株来。给你解解闷儿。”
方安连忙搭腔,脸上堆着笑,“这荷花啊,还是陛下亲自乘船采的呢。可知陛下对娘娘的心意。”
“多谢陛下。”她伸手摸着花叶,露出笑容,“臣妾很喜欢。”
他便扬了唇角,“你喜欢就好。”
“可惜再过些时日,荷花便开过了,到时渠湖没有满湖芙蕖,倒是冷清一些。”她不禁感慨道。
“你若喜欢赏花儿,秋冬却也还有别的花儿可赏,到时叫花卉局养了,日日给你宫里送来。”他豪气道。
顾皙颜笑了笑,示意连翘将荷花插瓶,回头与他道:“旁的花总不是荷花了。不过好在等到明年夏日,又可以瞧见菡萏满渠湖。”
说到明年的事情,她突然又想到庆安帝说要去行宫避暑的事情。
“听说,兴成宫四面环水,又处处栽植凉荫?”她颇有些好奇道:“如此说来,岂不是处处都是莲荷?”
见她难得兴致好,满脸兴味的模样,他也来了精神,细细与她说来,“兴成宫建在灵均湖边上,活水流经,四通八达。经过前几朝的扩建,如今宫殿繁多,花红柳绿……”
庆安帝说话娓娓道来,声音和缓,顾皙颜不由也开始期盼起来。
“这样好的地方,真想早日去瞧瞧。”
他便莞尔,“行宫规矩少些自在些,兴成宫脚下,建有百官行所,到时你父兄可伴驾前往,你与顾家人也能多见见了。”
两人正说着话,便有内侍来道喜,“陛下,娘娘,吏部郎中顾大人于今日午时,喜得嫡长子。”
细细算算,长嫂周氏也就是这两日临盆了。
顾皙颜大喜,忙差人去请常姑来,“我早已备了贺礼还有各样滋补之品,请姑姑替我走一趟。”
顾文承的嫡长子,便是她的嫡亲侄儿。
这样的喜事,顾皙颜很是高兴。
庆安帝也没落下自己的赏,“方安,你将库房里那套寿山玉文房四宝送去顾府,以贺添丁之喜。”
三日后,顾府低调举办嫡长孙的洗三之礼。
虽并未广传,但来宾亦是络绎不绝。
常姑留在顾府,亲自观看了顾文承嫡子的洗三礼,这才返回宫中复命。
“老大人给取了名,唤做‘乐康’。洗三礼上,小公子更是抓到了老大人准备的玉笔。”
“想来他会和父亲和兄长一样,成为儒士呢。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顾皙颜沉吟,笑道:“真是极好的名儿。”
“可不是,老大人很是喜欢小公子,这些天一有空闲就抱一会子,很是爱不释手呢。”常姑笑着给她讲这些天在顾府瞧见的趣事,“难得小公子也是个聪颖的,知晓抱他的人是祖父,在老大人怀里不吵也不闹呢。”
顾皙颜想着老父亲抱着侄儿温声哄着的模样,笑意逐渐蔓延。
“对了,长嫂身子可好些了吗?”妇人产子千难万险,周氏临盆那日也并非一直安泰,听来回禀的人说,周氏身子受了些损伤。
“那日您一听说此事,就叫纪医师去瞧了,纪医师医术高明,少夫人无恙。等将养几日便能大好。”
顾皙颜叹息,“苦了长嫂了。待会子将库房里的雪参、鹿茸给长嫂再送些去,一定要保证长嫂身子安好才是。”
常姑知晓她忧心,便宽慰她,“大公子很是体贴周到,又有夫人在,少夫人是安安康康的。娘娘莫忧。”
随着顾府传出喜讯,晟王府也张灯结彩起来。
晟王府建成亦有好几年了,这些年来,各个院落都住满了人,可正院却一直不曾开过。
如今为着迎接晟王正妃卫相君,晟王府头一次装扮得如此奢华吉庆,规模是昔日纳侧妃的十倍不止。
出入皆是礼部吏史、内宫女官,足可见宫中对晟王纳正妃的重视。
九月十五,正婚这一日,庆安帝和顾皙颜一同出宫前往晟王府观礼。
等回宫时,已然是月上柳梢头。
两人一同坐在车轿里头,庆安帝很是感慨,“昔日晟王还是我身边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如今已然娶妻生子,当真是光阴易逝啊。”
他握着她的手,遥想昔日,“我还记得,那年你初入王府,亦是这样的景象。那时我就想,我日后的王妃会是个怎样的人?”他说着说着,便笑得有些痴了。
顾皙颜笑问,“陛下没见我之前,以为我是何样的?”
他眉眼弯着,“都说王家之女端庄知礼,规矩大得很。我想着,我素来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这王家姑娘若是进了我的门,岂不是要处处看不惯了?也不知那样端庄清冷的人生气起来,是怎样的。”
顾皙颜便笑,“陛下那时是亲王,做王妃的,哪里会和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