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的环境,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
雪狼此刻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
整个世界就像被一顶巨大的铁锅给扣住了,看不到一丝光亮,上下左右前后,全是大片大片的浓黑,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到一种可怕的程度。
雪狼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长时间……不,或许不能叫做“走”,而应该叫做“飘”。
她不知道自己飘了多长时间,因为她完全看不到自己的脚站在什么地方。
脚下也是一片漆黑,就像深夜里的悬崖一般,她就如同走在半空里,一步步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但是她却一直没有疲惫的感觉。
思维还算清楚,身体也没有异样的感觉,除了眼前这些诡异的世界外,没有半点异常。
但是,这样的平静,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雪狼记得,她应该已经死了,那穿心而过的箭,没有给她半点活命的空间。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她在哪?地狱吗?
雪狼左顾四盼,除了继续往前走,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吗。
不敢停下来思考,也而不敢去该想的事情,她整个人就像处在一个临界点上,稍微一思索,她怕自己会崩溃。
“笨女人……”空气里突然传来熟络的声音,雪狼的脚步一顿,惊喜的扭过头去。
黑!
极致的黑。
完全没有任何东西存在,别说是生命体,哪怕是尘土都没有。
错觉?她忍不住怀疑。
“笨女人!”声音继续传来,虚无缥缈一般的感觉,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快过来……笨女人……”
这是……
雪狼下意识的捂住口鼻,小白狼的声音?
糟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想起小白狼,那个家伙和她有血契的联系,如果她死了,那小白狼岂不是也……
那她现在听到它的声音,岂不是……
雪狼脸色微变,想也不想的往前跑去,大声道:“你在哪?小白?”
“笨女人……”声音继续传来,仿佛就在眼前,又仿佛充满了整个世界,几乎带着点蛊惑的感觉,鬼魅一般幽幽道:“快来……快来啊……”
“你在哪?”雪狼顾不上思索这是怎么回事,反正事情已经变得很诡异的,就算眼前突然再冒出个半透明的幽灵,她也不见得会惊讶到哪里去。
说起来,小白狼也够可怜了,好死不死的穿越,又好死不死的遇到她,还莫名其妙的签订了那种血契,现在她一死,它也要跟着陪葬了……
“快来快来……笨女人你快点……”
声音渐渐有了点活力,还是小白狼平日里那种吊儿郎当的傲气口吻,催促着雪狼快走,但是又不回答她的话,雪狼憋着一口气,除了往前跑,她根本不知道还能怎么做。
跑啊跑啊,她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这具身体也完全没有疲惫的感觉,眼前还是一片浓黑,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原地踏步了。
要跑去哪里?她在哪里?这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有没有死?
雪狼完全不知道。
现实的世界中,夏国东宫里一片繁忙,人员来往交织,匆匆行走的侍女端着一盆盆的热水,往房间里走一圈,清水便换成了血水。
内室中,一大堆御医正围在床边,有老有少,人人表情紧张,额头大汗淋漓,手上各自忙碌着,两眼死死的盯着床上那双目紧闭、脸色煞白的女子。
御医群后,容成钰、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全部到齐,站在后面一言不发,房间内的气氛紧绷的就像充气过头的气球,稍微一点波动便要引爆了一般。
雪狼安静的躺在船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宽松的里衣,脸色惨白的程度简直让人触目惊心,她的衣襟被拨开了大片,雪白的肌肤曝露在空气里,那丰满的**线条隐约可见,饱满的沟壑春光万千,但是此刻,却没有人多看一眼。
左边胸口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叫人看的心惊胆战,皮肉完全绽开,白色的肌肤、嫩红的新肉、鲜艳的血迹,混合着隐隐的黑色,惨不忍睹的伤口让人看得满头冷汗,哪还有心思去偷窥她胸前的美景。
长箭已经被拔了出来,血流却没能完全止住,丝丝缕缕的下滑,她身上的白衣和身下的被褥都被染出了血红的花,空气里漂浮着浓郁到极限的血腥味。
箭头上带着毒素顺着血脉冲进体内,肌肤在苍白下泛出隐隐的黑色,如此剧毒没有人能在这般短暂的时间内研制出解药,只能以银针封锁穴位,暂时控制毒性。
但伤口毕竟是在心脏上,这样的手法基本没什么作用,这种毒素是以血脉蔓延的,所以它不会攻击人的大脑,反而会直接攻向近在咫尺的心脏,一旦毒素攻心,大罗神仙也难救。
屋内气氛之紧张,众御医精神压力之大,可见一斑。
但没有人敢提出放弃,自家太子那森然的表情和几近恐怖的眼神,就像一把大刀直接架在众人的脖颈上,虽然没什么威吓性的言语,但是众人却毫不怀疑,若床上这陌生女子断气,他们的命估计也走到了尽头。
是的,这女子还没断气。
虽然气息极度紊乱,虽然心跳弱不可闻,虽然有过好几次气息全无的危险,但是她的生命力之顽强世所罕见,如此严重的伤势、还沾染直接攻击心脏的毒素,她却依然没有死。
但是,现在还活着,不代表下一秒她就不会死去。
如此严重的情况,所有人几乎都不抱希望了,表皮的治疗根本没用,短时间内又无法找到解药,众人齐齐认为,她是不可能活下来了。
能支撑到现在,虽然可称为奇迹,但其中最大的功劳却是楚衍塞进她的口里的药。
若非那一粒药丸千钧一发的护住了她的心脉,她早已经命丧黄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