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钰走到房门前,刚想伸手敲门,却突然想起雪狼之前说她睡的很早,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了门。
房间里点着暖暖的烛光,容成钰简单的一扫,并没有人在。
果然是睡了吗?他特意早早的用了膳,就是为了能在她入睡前过来一趟,没想到还是晚了。
早听说女人怀孕会很嗜睡,果然没错……
容成钰一边想着,一边跨步走进屋内,回身关好了房门,他走到衣架前,熟门熟路解开身上的大氅挂在衣架上,突然感觉一线冷风吹来,害的他微微打了个寒战。
眉头蹙了蹙,他扭过头,果不其然的看见侧对他的一个窗口没有关严,下方处还漏了一条缝隙。
眉心拧的更紧了些,他漫步走过来,仿佛随意一边将窗户推开了些,探头往外一看。
这个窗口正对着后方的一个小花园,因为鲜有人迹到访,而雪狼似乎又很喜欢雪景,所以他特意没有吩咐人清扫,此刻一眼看过去,只见花园一片雪白,窗口下的白雪厚厚,除了有被风吹出的皱褶外,并没有人的脚印。
容成钰阖了阖眼眸,将窗口轻轻关严,上闩。
是他的神经太紧绷了,这窗口大概是哪个侍女的疏忽才没有关好,或者又是那丫头嫌屋里太闷而故意推开的……
真是不懂爱惜自己……
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转过身朝内室走去。
而容成钰并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屋外窗口上方的房檐上悄无声息的垂挂下一个人,秦烨的眼眸森然,阴测测的盯了一会窗口后,身姿轻盈的上翻,麻利的跃上了屋顶,少顷之间,便消失了夜空中。
主宫的内室中,垂挂着很多浅青色的帷幕,是在雪狼住进来之后才挂上去的,一层覆盖着一层,虽然薄如蝉翼,却胜在数量众多,将内室里的一切遮盖的严严实实。
容成钰将动作放轻到了极致,生怕弄出一丁半点的声音,打扰了内室中人的睡眠,掀开一层层的轻纱,他无声无息的靠近了雪狼的床铺。
那张巨大的牙床上,一身白色**的女子双目闭合,呼吸浅浅,早已经睡熟了。
乌黑的长发披落下来,流水一般倾泻在月牙色的被褥上,形如墨莲一般,映衬着女子素白的面容,昏暗的灯光中恍若昙花初绽。
光线昏沉,被层层的沙曼阻拦,能传入内室中的已经淡不足道,反倒是放在床畔边的火盆红光幽幽,不时发出噼啪的细微爆炸声。
容成钰将呼吸的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寂静中几乎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他小心翼翼的在床边坐下来,一动不动的看着熟睡中的女子,空气里散步着宁神香温和的香味,雪狼细细的呼吸声听上去几乎有种让人心情平和的魔力。
容成钰素来暗藏尖锐的眼眸无意识的柔和下来,看着少女素白如莲花一般的面容,唇角便不由自主的抿了个弧度。
明知道是自私,可是他总忍不住想——
若是她就这么一直睡下去,未免就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她在睡着的时候,不会想着如何逃离他。
而他只要够本事,就能将她沉睡的样子一直留在身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容成钰无声无息的叹了一声,眼眸里倏然浮出落寞的自嘲。
果然……他是个很自私的人。
他站起来,走到雪狼的面颊旁,微微俯下身子,似是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低下了头,吻在她光洁的眉心处,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最后一次,如果我输了……我就放你自由。”他的声音里带了几近无奈的宠溺,慢慢将身子直了起来,眼眸狭了狭,眼神忽而幽暗起来。“但若是我赢了,就算秦烨大举来犯,我也绝不会再放开你。”
“最后的一场博弈,我把你、把我一生的全堵上去,芙儿,我会竭尽我的全力。”
低喃的声音,丝毫没有铿锵的语调在其中,容成钰不知是在对熟睡中的雪狼说,还是在对他自己说。
只是在说完之后,他便不再停留,转身走出了内室。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后,房门开启又闭合,牙床上仿佛熟睡已久的雪狼却无声无息的睁开了眼睛,瞳孔清冽,全无半分睡意。
她静静的看着还在微微晃动的层层纱幔,手从被窝里探出来,轻轻按在自己的眉心、容成钰浅吻过的地方。
随后,轻轻的叹息声在内室内响起,形如难以琢磨的风,无迹可寻。
翌日午时,雪狼刚刚用完午膳,正拿起一本书准备看一会,然后去睡午觉,便有侍女来报,说是东方琉璃来了。
雪狼愣了一下,很快便想起了这么一个人。
所谓东方琉璃,是东方家族的二小姐,也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同父同母的亲姐姐,据传言说是个个性独立、不同于一般大家闺秀的女子。
但是比较有趣的是,雪狼还“很不凑巧”的在一些爱嚼舌根的侍女口中得知,她这位亲“姐姐”对容成钰那是钟情已久,甚至公开在公众场合宣布非他不嫁。
本来若是雪狼没有回来,这东方琉璃和容成钰的婚事也将近了,但是她这一回来,就将这些好事都搅黄了,所以东方琉璃会来找她,本身就在雪狼的预料之则,只是她没想到这东方琉璃的耐心这么好,足足拖了四天才露面。
她来找雪狼的目的,雪狼只要不是傻子就多少能猜到,虽然不怎么想见到东方家的人,但是抢了别人的老公,总不好意思闭门不见,弄得反而有些做贼心虚了。
所以,在听到侍女的通报后,雪狼干脆将书本合了起来,道:“请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