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襄平已经面临兵临城下的局面。
公孙渊惆怅不已,只见东南两面分别是高句丽的东川王,以及鲜卑人首领莫护跋。
此二人集结了三万大军,号称“十万联军”,受司马懿的暗中挑拨,决心对昔日的辽东霸主出手。
公孙渊愁容满面,若是换做先前,东川王跟莫护跋那点儿人马,根本不足与他叫板。
可现在燕军主力部队都在辽隧忙着包围司马懿,襄平守军仅得五千人,敌我双方的兵力比相差六倍。
“趁火打劫,当真是可恶。”
公孙渊心中震怒,瞧着城下的东川王,不禁怒道:“老东西,怎得今日突然就成了曹魏的走狗?”
东川王也不生气,傲然道:“废话少说。公孙渊你图谋不轨,妄图自立,不识天数,魏国国主英明神武,命人让本王与魏军联手,铲除你这个异类。”
公孙渊心想我若是死了,辽东的异类不过变成了你而已。自古以来辽东及东北部地区大多是未开化的蛮夷之地,完全是穷山恶水、山川沼泽之地。
不仅生存条件恶劣,资源也是有限,周边的势力和部族、小国之间时常发生冲突。
他冷笑一声,说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你应该会明白的,今日曹魏能联合高句丽、莫护跋灭了本王,明日就能联合你们其中一国一族给灭了,然后逐一收拾。”
东川王策马上前,摇了摇头:“话虽如此,也该明白为识时务者。公孙渊你若早知此理,又怎会有今日之困?阁下言而无信,话出既悔,向来是反复无常,你让本王如何信得过你呢?”
公孙渊心中苦笑,暗想:“本王耗见风使舵了半辈子,到头来竟输在一个‘信’字。”
魏国铁了心要攻灭辽东,不惜联合高句丽跟鲜卑人组成联军进犯,儿子好容易说服东吴出兵助燕,眼看着司马懿死期将近,没想到自己的死期更近,更加的凶险。
公孙渊道:“依你说来,你是执意要当魏国的走狗了么?”
东川王没有任何的愧疚和害臊:“识明主而终,此乃天意,合乎天理,这是你们汉人的文化。你公孙渊作为汉人,却不识此理。”
公孙渊长叹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东川王冷笑一声,命令高句丽的五部混编成的两万大军进攻,五部分别是涓奴部、绝奴部、顺奴部、灌奴部、桂娄部,是高句丽民族的五大主体民族。
双方的交锋爆发了空前的规模。
公孙渊没想到辽东之战居然升级到了这一地步,身旁的议臣贾范苦笑道:“燕王,目前该如何处置?”
公孙渊皱眉道:“全军抵抗,固守城池,同时也让斥候八百里加急,报给世子、杨祚、卑衍三人,快速回师救襄平,不然有城破之险。”
贾范长叹一声:“以我军中的兵力,不知能否抗得住多久。”
他也是愁眉不展,暗想:“就这点兵,能抗得住几日也算是本王命大了。”
围攻辽隧的第四日,公孙修推算城中粮食尚有几日之用,心中愈喜。
“司马懿啊司马懿,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公孙修望着即将破开的南墙,心中冷笑不已。
他已收到消息,魏国已集结五万大军,由毋丘俭、司马师率军前来解困,这让他更加发了疯似的猛攻辽隧。
远水不解近渴,辽口的魏军也被东吴给拦住过不来,自己全身心投入把司马懿灭掉,即便五万魏军抵达辽东,也已经晚了。
燕军主力部队的核心正商讨下一步的进攻策略时,快步奔入军营的斥候来报,喘着粗气道:“报!世子殿下,魏军联合了高句丽和鲜卑人,正在进攻襄平——”
话还未说完,又有一名从襄平赶来的斥候奔入,颤声道:“报,世子殿下,东川王跟莫护跋汇合十万大军,进攻襄平——”
公孙修听说有十万大军,脸颊不住的抽搐,紧接着第三个斥候跟着进来,大声道:“报,世子殿下,东川王、莫比跋攻襄平,号称十万大军,实则三万人马。襄平有危,烦请回师解围。”
三位斥候先后抵达辽隧,前后相隔不到半个时辰,显然是襄平的战况紧急,公孙渊接连下达了三个命令。
在场的人闻言无不心惊,这个节骨眼上,正是围死司马懿的节点,偏偏燕王公孙渊被围,也同样危在旦夕。
公孙修皱眉道:“杨将军,东川王、莫比跋是何许人也?怎得从未听过?”
杨祚苦笑道:“世子有所不知,东川王是高句丽的国王,莫比跋是鲜卑人的首领,这两股势力一直徘徊在辽东之东,比我燕国稍弱,故而龟缩示好,不敢逾越。现在我燕国受魏国征伐,东川王、莫比跋是想趁机捞些好处。”
他顿时头痛不已,一个司马懿就足以让辽东乱成一锅粥,现在的辽东可谓是遍地战火。
辽隧这边是二万五千人围司马懿的孤军,辽口诸葛瑾率三万大军决北进兵道,王昶大军一时不得跨过辽水。若按计划行进,公孙修本意是围到司马懿粮尽城破后,开拔至辽口助诸葛瑾破王昶,彻底灭了辽东的魏军。
可现在高句丽出动三万大军助魏围了襄平,形势又变。
卑衍低声道:“高句丽、鲜卑出动三万人包围襄平,就凭燕王身边的五千士卒,若不驰援,恐怕……”
公孙修暗想:“不驰援的话,司马懿在辽隧就活活被我围死了,便宜老爹也跟着死了,没有燕王,我顺理成章的承继燕王的宝座——这他妈的,算不算双喜临门呢?”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直说出来,一是大逆不道,二则公孙渊毕竟是燕王,军中有六七成的士卒都是向着他的。
自己若不出兵营救,恐怕当场都要兵变,那时就更加危险。这可真不怪公孙修心狠手辣,他跟公孙渊并无父子情,说白了穿越者附身在了宿主身上。
当然,公孙渊也是狠心的主儿,历史上他被司马懿包围在襄平快被灭掉时,也是乞怜魏军求饶,试图把亲儿子送到魏国做人质以示忠诚。
只是司马懿不听他的鬼话,愣是把辽东姓公孙的都屠了个干净。
他试探性地说,“杨将军,你说,此事——会不会是魏军的障眼法?企图诱使我军撤出辽隧,好教司马懿有路可逃?”
杨祚心知肚明,心中暗自赞叹:“世子殿下果然心狠手辣,即便亲父子也舍得下手。当此境地,撤兵救襄平也未必能救得燕王回来,可是司马懿再围半个月可就真的必死无疑了。当此功败垂成之际,可不能因为发兵救燕王而放走司马懿。”
当即干咳一声,附和道:“定然是了,魏军向来善于欺诈,怎可能有三万高句丽、鲜卑军围襄平呢?末将猜想定是骗局,不可不察。”
斥候不明所以,诧异道:“可是,这——”
卑衍接过了话头,忙道:“确实,以燕王的雄才大略,又有襄平可守,支撑一两个月没有问题的,咱们等围擒司马懿后,再回师襄平救燕王……”
此言一出,其余的中下层将军均是不服,都嚷了起来,参军伦直作为公孙渊的近臣,更是怒道:“胡说八道,襄平就只有五千人马守城,怎能抵挡六倍的贼军?如无驰援,只怕撑不过半月。”
不带沉重笨拙的大型器械,就以轻骑回师襄平,也大约需要五日路程。若是再迟两日不进军,恐怕真到了襄平,也只能瞧见一座被屠戮的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