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就丢……?”宋熹之咀嚼着贺景砚突然的话,感受着男人投掷来的视线,突然多了几分心虚。
她缩了缩脖子,十分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用过就丢是什么意思?我从小节约粮食,珍惜衣物,可不是一个奢靡浪费的人。”
贺景砚随意的坐在床榻上,微微仰头看她,姿势潇洒,幽深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夫人对于粮食和衣物是节约了,可对于其他东西,却很铺张浪费……”
“其他东西?”
宋熹之的思绪突然飘忽,脑子里在瞬间便浮现出了许多不合时宜的画面,脸色在瞬间滚烫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辛夫人从前说过的话,生怕贺景砚从前昏迷时也有意识,若是他对自己上下其手的事情有印象……
那……
宋熹之简直是不敢再细想下去。
她梗住喉咙,硬着头皮问:“我还浪费了什么东西?难道夫君从前见过我吗?”
贺景砚眉骨微抬,他盯了她片刻,看着宋熹之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随即失笑。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摊开放在两人之间:“方才将我的手抓得这么紧,可他们走了,你便无情抽身,这不是用过就丢吗?”
宋熹之听见这话,猛地松了一口气,她有些庆幸的感叹:“原来你说的用过就丢,是说你的手啊……”
贺景砚声音低哑:“难道还有其他的什么?”
他说到一半,微微一顿,随即又是开口:“怎么夫人小脸通红?是想到了旁的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吗?”
宋熹之又是一哽,她隐隐觉得,在两个人短短的相处之中,这个男人总是能不留痕迹的占据上风,反客为主。
而自己总是被他带着跑。
不过当她抬起头,看见的事贺景砚满是纯良的表情,眼神清澈,就像是一位正人君子。
宋熹之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她用冰冷的手捂了捂滚烫的脸颊,随即才摇了摇头:“这才不是什么用过就丢,这是在长辈面前,要表现的好些,免得他们担忧。”
贺景砚微微抬了下巴:“哦,原来你这是有孝心。”
宋熹之点了点头,眼眸真挚:“我也想让老人家开心嘛,至于他们离去后收回手,那便因为我们是初见,所以害怕夫君觉得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
贺景砚听见这话,一个愣神回想起她从前对索取无度的举动,随即又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突然被她气笑了。
他笑得突然,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让宋熹之又是一头雾水。
她眼珠子胡乱的转悠,最后又是锁定在了贺景砚始终悬空在两人之间的手上。
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向来是一呼百应、统帅千军,所以这是因为她方才的举动,所以觉得没面子?
宋熹之思索了片刻,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握住了他的大手。
两人五指紧扣,她清亮的声音便在此刻响起:“寒冬凛冽,这么暖和的手,若是不握住取暖,真真是浪费。”
现在她总猜对这个“浪费”的意思了吧?
贺景砚猝不及防的感受到一只冰冷的小手,藏进了自己的掌心,又是牢牢的把他握住。
他微微一愣,随即胸腔出的心脏,又是砰砰砰的跳动了起来。
贺景砚一抬头,看见的就是宋熹之亮晶晶的眼眸,就像是嵌上了夜间最美的星子。
……
今夜宋熹之入睡的很困难,她浑身躺的笔直笔直,规规矩矩的。
分明她从前躺在贺景砚的身边一沾枕头,就能直接睡着,也从来都没有这样困难的睡着过。
虽然宋熹之嫁进来了那么久,已经习惯身边躺着一个男人,但是她不习惯那个男人变成了一个能动的活人。
男人的呼吸声萦绕在她的耳畔,比以往来的更低更沉,更加紊乱。
她都不知道自己最后到底是怎么睡着的。
等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榻已经空了,宋熹之有些发愣的坐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贺景砚已经醒来的事实。
她不知道贺景砚去哪里了,倒是也没思索太久,便直接起身洗漱,用过早膳后,就给苏明礼写了一封信。
宋熹之在信中让小舅舅在散衙后,来侯府一趟。
最近因为封禅大典的事情,礼部很忙,本以为苏明礼要很晚才能到侯府。
谁知天还未黑,苏明礼便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宋熹之在软榻上坐着,听到下人前来通报的时候,眼眸一亮。
“诶,小舅舅今日怎么来得如此之快?礼部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忙吗?”
她的话音刚落,外头便响起了苏明礼有些清朗的声音:“多亏了你的福,礼部尚书孙大人,对我还算是照顾。”
“他一知晓我要来侯府看望外甥女,便直接让我走了。”
宋熹之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见苏明礼穿着一袭湖蓝色交领袍,大步流星的踏入了院子,到了外堂。
“自从你嫁进来,我还从未来过侯府,看望外甥女婿,今日正好来瞧瞧。”
宋熹之听见这话,倒是神秘的笑了笑:“若小舅舅是为了贺景砚而来,那今日真的不凑巧。”
苏明礼先是一愣,然后看着她喜上眉梢的模样,瞳孔微微一缩:“他醒了?”
宋熹之点了点头,又用手指在嘴边闭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不过这件事情,舅舅您可千万别往外说。”
苏明礼点了点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算起来,贺景砚醒来的事情,还与她娘的事情有点关系,因为宋熹之原本以为夜里的那场刺杀是针对她的。
虽然现在也不知道夜里的那场刺杀,到底是为谁而来。
是她吗?还是贺景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