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说呢，荧已经不知道这是她下来之后的第几次无语了。看到这扇门打开的方式，她明白了自己等人方才为何会认为它「打不开」了。


    这门对他们而言，是向里开的……所以一直在尝试推门的他们，要是打得开才有鬼了。


    阿贝汐倒是神色正常。犯上一些回过头去看显得特别低级的错误，这在研究的过程中是很常见的事。


    就连左汐也免不了遇到这种情况，所以她也是早已习以为常。


    首先透过门缝的，是光。是宛如初升的太阳一般耀眼但柔和的光。这光闪耀了他们的眼睛，让其已经习惯于黑暗的双眼不免下意识的避开。


    等众人习惯了那光线之后，这并未彻底封闭的大门也终于完全洞开，将门后的景色毫无保留的呈现给了这群「外来者」。


    那是一片大到难以想象的此刻正身处海底之下的空间。比起横向的广阔，更加令人窒息的是它在纵向上的「深度」——往下看去，纵使是以荧的眼力也完全没有看到底的一丝可能。


    “这，这……”


    这副与预想中完全不同的场景震撼了所有人，就连一向话多的派蒙也被惊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这……确实是预料之外的展开。看来这渊下宫的失落国度，确实非常有研究的意义。


    也难怪他会这么重视这里……”


    海渊之下，深不见底的地方，居然有着如同地面一般的光亮。


    阿贝汐看向光源处。那是一座巨大的尖塔，塔顶，散发着照亮一切的光。


    很显然，这是一处人工造物。


    在不知多久之前的遥远年代，有人建造了这么一座尖塔。然后，地底的国度便有了光。


    ……


    “所以，这不是你们第一次探索渊下宫？


    真意外啊，我以为你们会把这下面给当成「禁忌」或者「圣土」呢。”


    无论是「禁忌」还是「圣土」，都不是可以随意供人探索的地方。这也是之前左汐一致认为渊下宫不曾开启的原因。


    如今看来，他们好像我没太把渊下宫当一回事嘛？亏这小鱼儿之前还那么宝贝的样子……倒是也不像装的啊。


    左汐对自己看人的本事还是有些自信的，之前心海对渊下宫的态度确实不似装的。可根据对方的说法，渊下宫在他们珊瑚宫看来也不是那么宝贝的东西嘛。


    就连冒险家协会都能下去探索，凭什么不给我们愚人众下去玩玩？


    这是歧视！是赤裸裸的歧视！愚人众也是有人权的！


    自娱自乐的环节就到这里为止了，实际的原因左汐多少有些猜测。


    说是开放「渊下宫」，可外人又怎么知道哪里才算是真正的「渊下宫」呢？


    果然，心海接下来的话就佐证了他的猜测。


    “不是这样的……对外而言，「渊下宫」就代表通过「海祈之眼」抵达的海祈岛下方的所有区域。


    就这方面的含义而言，我们之前确实与不少人达成合作，参与「渊下宫」的开采。”


    心海略微有些着急，自从心态发生变化以后，她的思维模式也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改变。


    若是换作以前，她或许会就这个话题与对方口头交锋。


    但就现下的情况而言，让这个执行官误会她在耍什么小心思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既然已经决定抱大腿抱到底，那这种有可能出现误会的事还是趁早解释清楚为好。


    “心海。”


    左汐突兀的打断了她的解释，这不免令心海心里咯噔一跳。


    “你不用担心，我会做好我该做的事……按照你的说法，我依旧是海祈岛的「领袖」。”


    她尽可能的平复自己的心情。聪明如她，仅是从左汐的一个打断之中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让她难免的起了些小情绪……即便败给他了，即便已经决定抱大腿。但自己也不该被这么小瞧吧……在他心里，自己就这么不堪吗？


    她读到的意思很简单，左汐打断她，无非就是因为之前的某句话所表现出的某样东西让他觉得有必要提点一下。


    方才自己的那些表现，如果说有什么与之前不同的地方的话，那就只有太过「顺从」这一点了。


    结合之前对方的要求，自己还要承担明面上「领袖」呢职责。而「顺从」，显然不是「领袖」该具有的品质。


    哼！顺从还不高兴了……怎么还有这种人啊！


    而且，而且自己也并非真的那么顺从……至少，至少刚才那只是因为怕对方误会失去「价值」……！


    坏了，这么想下去好像确实太顺从了一点！


    心海啊心海，你怎么如此堕落！


    但，心海很快就发现，自己似乎又猜错了。


    “放轻松，心海。你没有必要过得那么累，从小要成为一个众人眼中合格的「领袖」，这件事有多么无理我很清楚。”


    看着眼前有些坐立难安，似乎下一秒就要使出「水溅跃」的小鱼儿。左汐忽然之间就想起了自己刚成为执行官的那段日子。


    鬼知道那段时间他是怎么过下来的？天知道那段时间是怎么造就现在这样一个愚人众眼中近乎「无所不能」的左汐的？


    具体细节他已经回忆不起来了，但当时的心情他还记忆犹新。


    忐忑、惶恐、自己逼着自己不停的向前……当然还带着一点雄心壮志。


    总之，若非是桑多涅和心爱的机械，若非女皇大人时不时的鼓励，若非是那些自己带给别人的「拯救」支撑着自己……只怕某个日子，至冬的冻土之下就要多出一具棺椁了。


    所以，尽管小鱼儿已经错过了那段日子，自己一个人坚强的成长了起来。但左汐认为，偶尔放松放松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所以，心海。不需要太过拘谨，我的目的已经基本达成。你和海祈岛都安全了。


    接下来的日子，海祈岛会越来越好。适时的去享受那些你曾经错过的东西吧。”


    错过的东西再也无法挽回，左汐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补偿」却永远也不会晚。


    他并没有这种幸运，所以将光泽照耀在他人身上，自己或许也能感到些许福泽吧。


    心海看着眼前的人影，对方今夕的表象与她对他之前所有的印象都截然不同。


    听着那从未有人说过的话语，心海感觉心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传说中，人鱼的眼泪会结成珍珠。


    果然是假的啊……左汐会心一笑，如是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