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是不是有一声尖叫声？！绝对有，这次派蒙肯定没有听错！”


    在倒数到十或者九的时候的样子，派蒙听见正下方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惊叫。


    因为之前左汐要求她注意听却没给她结束信号，导致她下意识就就在专注于倒数之外的杂音。


    所以，在所有人都在越来越激烈的喊着最后十秒的时候，那和倒数同步，本该被掩盖了的声音被派蒙捕捉到了。


    就在下方，那个疑似是某个地下室的位置有一个女孩子在尖叫……会不会，会不会就是那个被选上去的幸运观众出什么意外了！


    “我好像也听到了……左汐，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是琳妮特……或者那个被选上的观众？”


    荧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刚刚的惊叫显然不在表演的预定规划之中。毕竟林尼在表演正式开始之前还特地嘱咐了那位被选中的观众，要求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太慌张。


    虽然其本意应该是防止因为观众的情绪问题而导致演出露馅，但作为观众，被这样特地嘱咐了之后忍耐力应该会比平时要高一点才对。


    且林尼为了不刺激到幸运观众的情绪导致演出事故，他应该不会安排什么惊吓一类的东西在盒子里……所以这声尖叫，一定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才对。


    因为不清楚下面的情况，所以荧和派蒙显得都有些担忧。无论是琳妮特还是那位观众，出了事都不好，她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一旁的那维莱特显然也听见了动静，但并不确定这是否是突发事件。魔术的精髓就在于其不可看透的特性，他考虑的要比荧和派蒙更深一层。


    如果这声尖叫本身也是魔术的一部分，那他贸然阻止对于魔术而言就是一场重大的表演事故。


    “最高审判官大人，您要去查看究竟吗？”


    左汐优雅的翘着腿，单手撑在扶手上支撑着自己的脑袋，斜着眼睛微笑的看向站起身来的那维莱特。


    这个时候左汐用的代称是职位而非名字，既定性了对方行动的性质，同时也是在有意无意的拷问对方。


    这样的事情，真的在最高审判官的职责范围内吗？如果不是，那么驱使你这条龙王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保护枫丹的民众吗？


    “我去询问一下魔术的助理，如果这是意料之外的响动，我会叫停魔术。”


    显然那维莱特他并没有理解到左汐的弦外之音，还以为对方只是在正常的询问。显然，左汐这是对龙弹琴了。


    唉……这条水龙龙，好像真的比外表上看起来要呆很多啊。


    “那维莱特先生，依在下拙见，您大概没这个必要了。”


    左汐耸耸肩，指了指台上的魔术箱。同时他摊开手，示意那维莱特注意他的周围。


    “你看……魔术，已经接近尾声了啊。”


    众人的呐喊已经到了尾声，台上魔术箱里的琳妮特也刚以林尼的样貌出现，上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假象。


    此时此刻，一直静静的看着台上魔术表演的阿蕾奇诺突然皱了皱眉头，视线上移，身体不自觉的往前倾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左汐见状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转过身来对他后座的罗莎琳默默的比了一个口型。


    「注意台上，交给你了」


    罗莎琳读懂了那个口型的含义，眉头微皱不解其意。但她依然毫无保留的相信左汐，按照左汐的意思全神贯注的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舞台上。


    左汐与罗莎琳的小动作也被那维莱特和荧以及派蒙等人察觉到了，几人心中同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灯光和助手引导向观众席上的魔术箱的时候，他们几人的注意力却都在台上努力寻找着可能存在的异常。


    “当当！”


    林尼不出所料的成功完成了魔术表演最后部分结尾的前段，他出现在了观众席上的魔术箱里，接下来只需要那位幸运观众出现在魔术台上的魔术箱，这个魔术就圆满完成了。


    而林尼和后台的灯光师也再度将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了舞台上封闭的魔术箱上，但因为左汐之前的异常举动，荧等人的注意力更加分散在那些没有被光线照到的地方。


    可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因为一无所获，所以包括荧在内的真心实意担心出现意外的人心里都很焦急。


    但罗莎琳心里没这么多杂念，相对而言要平静许多。


    就是这么一点心态上的差异，让她比其他人都更快一步的在意外发生的时候做出了反应。


    “嘣！”


    绳索断裂的细微声音响起，从第一个魔术结束之后就一直吊在顶上的水箱失去了束缚，在重力的作用下飞速向着下方坠落。


    而在它坠落的正下方，正是那个理性存在着那位幸运观众的魔术箱。


    这一秒不到的时间里，除了提前集中了注意力的几人之外，没有任何人察觉这危险的事件。


    是的，除了那几个。


    “奔流飞去！”


    “冰寒风暴。”


    “潮水啊，护佑前方。”


    “焚烧殆尽。”


    刹那间，四种来源不同的力量向着同一个目标飞去。


    两股水元素之力分别奔向了魔术箱和水箱，一个奔着推开，一个奔着保护。


    冰与火的力量则都是向着水箱，一个化为烈焰锋刃将水箱搅碎，一个直接将整个水箱冻结贯穿，停滞在空中。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刹那之间，观众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如下的一幕。


    四分五裂仿佛从内部被炸开了的水箱以凝固的姿态停在了空中，每一个飞溅的水花和水箱的每一个碎片都被冰晶包裹。


    毁灭的一瞬被无情的冻结，在那一方土地，爆裂永远挺久在了那一瞬……乍一看简直是暴力美学下诞生的艺术。


    然而那个魔术箱就没那么幸运了，荧的一发水弹不轻不重的刚好把魔术箱打倒。向着后方滚了一圈，恰好让门的方向背对着观众席。


    全场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了轰鸣般的欢呼声。


    “喔哦哦哦哦哦哦！”


    “太精彩了，居然还有这种台下互动！”


    “连最高审判官大人都参与了，林尼的排场可真大啊！”


    “发生什么事了？不管了，跟着一起欢呼就是了！”


    ……


    此起彼伏的欢呼和喝彩夹杂着杂乱的掌声在歌剧院内回荡，现场居然没有一人意识到这不是什么魔术表演，而是一起彻头彻尾的演出事故。


    “肃静。”


    那维莱特拿出手杖，重重的在地上杵了一下。发出的声音不轻不重，恰好盖过所有人，传递进歌剧院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控场效果立竿见影，原本喧闹的歌剧院一瞬间就只剩下了不明真相的唏嘘和疑惑。


    “怎么会这样……”


    林尼瞳孔颤抖，对眼前的状况感到难以置信。琳妮特在几秒钟之前就在那个箱子里，他不敢想如果她没能及时逃脱、如果落下的水箱没有被制止，那会发生什么事……


    “演出终止！医护人员随我来，警备队保护现场，控制所有参演者，暂时封锁歌剧院的出入口！”


    那维莱特转过身来深深的看了左汐一眼，然后立刻出声控制住了现场，瞬间主导了场面，制止了即将发生的混乱情况。


    听闻此言，守在歌剧院各处，原本是来维护场面秩序和保护会场安全的警卫队员迅速各司其职分工合作，三两下就按那维莱特的吩咐控制住了台上和幕后的工作人员。


    “说、说的没错！如果是事故，就要查出原因。如果不是事故，那、那就逃不过正义之神的审判！”


    芙宁娜慢了半拍的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继续维持着她神明的人设。对于这样的意外事故的上心，她显然抱有某种除了人设之外的动机——责任。


    左汐能感觉到她小小的愤慨与某种承担职责的觉悟，这说明无论是进入了状态还是她本就如此，至少芙宁娜本人确实称得上是「正义」。


    “乌尔肯先生，我想我不得不请你也留在自己的位置上了。虽然十分感谢您避免了一场可能发生的悲剧，但……关于先前的某些事情，我还得向您请教一番。”


    在控制住了现场的状况之后，那维莱特转向左汐，眼神之中充满了质疑和不信任。


    此事绝非巧合，而这位异国的首脑显然提前知晓了什么。


    否则，他不会屡次在表演是引导他们的注意力。也做不到，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下，提前预判并阻止了水箱的坠毁。


    “呵，有好戏看了呢……”


    虽然左汐被人怀疑，但他身旁的桑多涅却依旧好整以暇，甚至开始暗自期待起了接下来的乐子。


    你说担心左汐？


    别开玩笑了，他这胸有成竹的样子像是需要担心的吗？比起担心他，倒不如多担心担心涉事的其他人。


    毕竟按照桑多涅以往的经验，接下来肯定要有人倒霉。而这个倒霉的人，往往不会是他。


    “不不不不……最高审判官大人，枫丹的审判流程应该不是这样的吧？比起这么急着找一个犯人审判定罪，您不应该先勘察一下现场吗？”


    左汐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晃，脸上嘲弄和挑衅的表情让那维莱特更加倾向自己之前的判断——对方一定是知情者。


    “……警备队，随我搜查。”


    再度看了左汐一眼，那维莱特没有予以回应，而是转身离开参与进了调查之中。


    那种挑衅的眼神不仅仅只是对于自身的绝对自信，还包含了对他或者对事情进展的某种不为人知的期待。


    那维莱特隐隐察觉，这件事情到这里还没算结束。


    ……


    “魔术箱里除了一身衣物和面具之外并无其他东西，也确定其内不存在任何活物。推测即便水箱正常掉落，也不会因此而出现牺牲者或是伤者。


    根据魔术团成员的口供，这身服装和面具，皆属于林尼魔术团中的助演之一——考威尔先生。


    舞台上的烟花点燃了水箱上方的绳索，这是水箱坠落的直接原因。”


    一段时间之后，调查有了进展。那维莱特也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公布他们调查的结果。


    “没，没有人？可是那个时候，魔术箱里不是应该有那位被抽中的观众吗？而且，而且为什么考威尔先生的衣服会出现在里面？”


    派蒙对这个结果既庆幸又意外，不明白那个按林尼的说法，最后会出现在台上的那个观众为什么会不在。


    “这便是调查的第二个发现——无论是观众台还是地道，又或者欧庇克莱歌剧院的其他角落，我们都没有发现考威尔先生的踪影……同时，那位七排三号的观众女士，也离奇失踪。”


    欧尼克莱歌剧院的出入口都被严格控制，基本可以排除这两人离开的可能性。这才是最离奇的地方，他们既没有离开，也不在歌剧院内……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经过调查，我判断这种情况并非单纯的舞台意外。虽然这次的失踪者多了一位不符合特征的考威尔先生，但若是撇去性别的差异……这次的事件，兼有许多属于「少女连环失踪案」的案件特征。”


    那维莱特有意无意的看向左汐，此时对方也正在用之前那种得意且挑衅的笑容看着他。


    他先前不祥的预感已然应验，这果然不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舞台事故。一起魔术表演，牵扯出了一桩横跨二十年的案件……这属实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这位乌尔肯先生在这次的事件之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呵呵呵，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哦。拿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谜底来「压轴」，是不是有点太小看我们了？


    这位技艺精湛，无所不能的魔术师林尼先生，不就是「少女连环失踪案」的罪魁祸首吗？”


    枫丹伟大的水神、正义国度的神明、全民仰慕的大明星芙宁娜女士此时此刻果然又跳出来万众瞩目了。


    我的芙啊，可再没有哪个人像你这样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