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尼，你的意思是说……考威尔先生之前可能藏在了夹层里？”


    荧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了林尼一眼。对方刚才的话显然带有明确的引导性和指向性，他既然表明夹层之中可以藏人，就说明他一定怀疑有人藏了进去。


    不然他大可只说有夹层，没必要特意强调可以藏一个人……更何况，林尼还强调了得是经过训练的人才行。


    而失踪的考威尔先生作为魔术团的一员，恰好就接受过相关的训练。且因为体型相比正常成年人要稍微偏瘦一些的缘故，藏在夹层之中也比其他人更加有优势一点。


    “我确实有这种猜测，因为琳妮特和我就是用的这种手法来误导观众，让大家以为我直到最后一秒之前都还在箱子里……考威尔先生的衣物出现的过于离奇，所以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林尼解释着自己会这么去猜测的原因，琳妮特也在林尼说完之后对他们的手法做了补充。


    “哥哥在最开始进入魔术箱的时候就已经通过密道离开了，之后你们听到的互动都是我用录音配合助手的……顺带一提，最后出现的那个「林尼」，其实也是我穿上哥哥的衣服假扮的。”


    琳妮特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是冷酷猫猫脸，但其他人的反应就没这么淡定了。


    “欸！那个林尼居然是琳妮特吗？只是换了一身衣服就认不出来了……这就是双胞胎的妙用吗！荧，你和你哥哥也是这个样子的吗？你们两个互相换衣服穿，会不会也认不出来？”


    说起双胞胎，荧和空也是一对双胞胎。所以派蒙就不自觉的联想到了如果换成是他们两个，这个魔术会不会被人当场识破。


    “应该是看得出来的吧……我和哥哥，除了发色之外，不一样的地方还挺多的呢……先别说这个了，我们快去下面看看吧。”


    ……


    “这里就是订书机的内部么……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啊。”


    荧他们参与调查的时候，左汐也没真的闲着。虽然他的身体还在上面坐着，但意识已经和下方密道里他临时构建出来机械体完成了同步。


    现在他就在借用这个机械体的身体，对订书机下方进行探索。


    在穿过通风口，七拐八拐之后，左汐终于来到了核心所在的房间……真亏林尼他们能在建设地下密道的时候还开凿出这么一个通风口啊。


    更让左汐费解的是，枫丹官方居然允许林尼对欧庇克莱歌剧院这种重要的设施改建……该说是心大还是干脆就缺心眼呢，总之这种事情在他看来简直匪夷所思。


    “那么，林尼说的声音会是谁呢……哈哈哈，开玩笑的。虽然是不请自来，但怎么说也算是客人吧……枫丹的神明，莫非没越过待客之道吗？”


    林尼完成调查之后，在完全被监控之前就已经找机会把得到的情报交给了阿蕾奇诺。


    阿蕾奇诺又转达给了左汐，在他看过情报之后，当即决定亲自来这个可疑的房间看一看。


    在抵达这里之前，左汐或许还会猜测林尼听到的那个声音属于谁。


    可到了这里之后，在确切的感受到那股存在感不强且隐藏在歌剧院所散发的律偿混能之中的神力之时，左汐就彻底确定林尼说的那个空无一人的房间中传出的声音属于谁了。


    枫丹真正的神明——正义之神芙卡洛斯，终于是被他找到了。


    “装死也没用，你的隐藏在我看来到处都是漏洞。如果打算一直这样藏下去也请自便……如果不介意我给你的订书机觉醒一下新的自我意识的话。”


    尽管现在好像在装死，但是气息不可能瞒得过左汐。对方要是再不表示表示，左汐可就得做些不太符合客人身份的事情了。


    “唉……你这个话说的，哪里有什么客人的样子嘛。不过真的很抱歉啊，出于某些原因，我没办法出来见你。


    位客人，不如你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做吧。如果是想觉醒喻示裁定枢机的自我意识的话，没有那么简单哦……因为人家的意识已经寄宿在上面了嘛。”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相当无奈的叹息，可幕后之人已然没有现身的打算。


    不过见不见的到面也无所谓了，因为从声音来判断，左汐大概知道对方是谁了。


    “芙宁娜？没想你真的是神……一体双魂，还是你创造了另一个「自己」？原来订书机本身就是神明意识的载体，难怪没那么容易入侵核心的部分。”


    左汐有一点小小的被惊讶到了，难怪他之前尝试理解订书机的核心构造的时候遭到了抵抗。原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订书机本身就可以算是神的一部分。


    怪不得一直没有人怀疑……毕竟世人皆以为喻示裁定枢机是水神的神迹，所以它会散发出水神的权能和气息也是很正常的吧。


    所谓灯下黑就是这个意思，就连左汐一开始都被骗过去了。


    “喔噢！猜的很不错嘛，你应该没有什么证据和线索才对，居然一下子就能猜到这个份上，这还真是……让人有点难办啊。”


    看得出来这个「芙宁娜」对有人能猜到她的作为有些兴奋，但冷静下来之后，更多的则是为难和担忧。


    “这里不是什么讲话的地方……如果信得过我的话，再尝试将精神入侵喻示裁定枢机的核心部分吧。看你这么好奇真相，不让你弄明白，你恐怕不会走的吧？”


    「芙宁娜」说的相当无奈，语气中甚至还带有一点点委屈。但左汐一听就知道这是乐子人的声音，就算不是主动乐子人，最起码也是个相当喜欢看乐子的。


    不过左汐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果说对方在这订书机里待了五百年，那变的喜欢凑热闹就在正常不过了。


    但一想到外面的芙宁娜，左汐又不禁开始考虑死对方是不是本就有隐藏的凑热闹基因……不管了，难得有人这么识时务，不去白不去。


    ……谁让他也喜欢凑热闹呢。


    闭上双眼，那具机械体随即化为蓝色的光点消散。左汐集中精力再度尝试与订书机的核心部分建立联系，果然这次没再感觉到那种阻力。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他又回到了歌剧院的内厅。只不过这个内厅与左汐见到的那个不太一样，不仅飘着泡泡，还被一个相当大的水幕所笼罩着。


    经常出入纳西妲的梦境以及哥伦比娅的精神世界的左汐很快就意识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来到了这个芙宁娜的精神空间。


    原来整个订书机的核心部分，就是由她的精神世界组成的吗？难怪足足五百年都能不断的运转，还能有神力驱动……这和神明本人出手根本没什么区别嘛。


    “怎么样，这个地方还不错吧？毕竟，这里我可是待了五百年呢。”


    左汐转身便看见了玉……裸足长裙的芙宁娜。头发末端在发光……嗯，是神明没错了。


    想到这里，左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头发好像不会发光。坏了，不会被剔除神籍吧？


    不行，改天得去做个挑染……就灰白配色吧。


    “外面那个芙宁娜也是你推出去当水神的吧？不太聪明的样子呢。”


    这个芙宁娜看起来就要有神性的多，外面那个芙宁娜不具备的一些本该属于神明的气质，在她身上都能找得到。


    这才对味儿嘛。


    “喂喂喂，外面那个才是我理想中最完美的「我自己」。你这么说，让我相当受挫啊。”


    对于左汐的直言不讳，芙宁娜也没忍着。外面那个她是她向往中的她，是理想中的她。


    理想中的自己被人说成是不太聪明，这换谁来了都不会高兴的吧。


    “你受不受挫跟我没关系，所以你把我邀请进来是想说什么？如果你要说的真相只是刚刚那些废话的话……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满足于此吧？”


    左汐进来是来听秘密的，不是来听另一个宅神发牢骚的。说起来，神这个群体之中的阿宅占比还真不少啊。


    影、纳西妲、芙卡洛斯……好像女皇大人也挺久没出门了。


    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迫的，总之细算下来居然有一半的神都是宅女……莫非宅才是这个世间的真理吗？


    果然，果然他的道路是一条通往真理的路，不被理解也是正常的！就是说嘛，家里有什么不好的，非要去外面干嘛？


    “知道啦知道了……你想从什么地方开始听？在这片精神空间里，我什么都可以说哦。毕竟自己的精神世界，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偷听到嘛。”


    似乎是不满足于左汐的心急，芙宁娜无奈的摆了摆手。不过好不容易来了个人可以和她聊天，她倒是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


    神明精神的强韧程度比普通生物高出相当多，五百年来孤身一人，她现在还能有说有笑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精神强韧也是会无聊的啊，本来她也不是那种温文尔雅的安静性格，有个人来聊天她可高兴坏了。


    只可惜，等来的不是她要等的那个人。这说明时机还未成熟，她还要接着等。


    “偷听……你在防「天理」？那家伙都半死不活的了，你防祂？”


    能让尘世七执政都这么防范着的，要么就是深渊，要么就是天理。结合枫丹的预言，左汐认为对方防着天理的可能性更大。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前不久他才因为天理被干死了一次。那种规则一样的力量，位格不够的话根本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这么说听起来可能有些夸张，但即便是尘世七执政这个级别，其位格依然不够。


    亲身面对过的左汐非常有发言权。


    “你这个人胆子相当大嘛……不过我也看不透你，或许你真的有什么过人的本领吧。”


    芙宁娜，或者说芙卡洛斯耸了耸肩。对于左汐这种不拿天理放在心上的语气，她一半是羡慕一半是不屑。


    “不过我可没什么特殊的能力，身为魔神的我，实际上也不过是厄歌莉娅的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纯水精灵嘛。


    所以，面对天理和那个预言，我当然只能躲起来才能不被上面察觉我的小动作咯。”


    不管是外面那个芙宁娜还是里面这个芙卡洛斯，两人都很喜欢歌剧。芙卡洛斯在说话的时候也会忍不住轻轻跃起，然后在落地的时候自然的衔接一个转身旋转。


    整个人就像一只依云轻泳的天鹅，轻柔而又梦幻。


    左汐并没有打扰她，也没有插嘴。现在的芙卡洛斯，是一个故事的讲述者。而他则是听故事的人。


    听故事的人的最高礼节便是安静的聆听，只在需要的时候轻轻鼓掌。


    “预言，一定会发生。而「天理」……身为尘世七执政的她也明白，「天理」不可与之抗衡。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拯救枫丹，还把造人的原罪和摆脱预言的使命全部丢给了我……真是和任性妄为的神啊。”


    芙卡洛斯又叹了一口气，自从左汐见到她之后，她已经叹气很多回了。这是个悲观的神，却也顶着不安和悲观坚持了五百年。


    所以即便是左汐，这个时候也愿意给予对方一分尊重。


    “我一个人潜入海底安静的思考了很久，直到身边嗯蚌壳都开始冒泡泡了，才想出那个唯一的答案。


    唯有骗过「天理」，才能在发生预言的同时……拯救大家。”


    芙卡洛斯停下了舞步，转头看向背身于她的左汐。眼神之中满是歉意和愧疚，但很快又被责任给压了下去。


    “所以你能明白吗，当这个「计划」被公之于众，「计划」本身就不成立了。陌生的朋友，我仍不知道你是哪国的神明。


    但是，我不能让这里的秘密有被传出去的风险……外面的我现在一定也还在坚持吧，所以我不能辜负她，不能辜负厄歌莉娅，更不能辜负枫丹的人民。


    ……非常抱歉，我欺骗了你。在你进来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失去了离开的机会了。请……陪我等一等吧，那一天到来之后，你将重获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