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说不敢不敢，我才是久仰您大名。察觉到冷碧云不认识自己，蔡蔡就也当是初次见面了。到不是故意装不认识，而是人介确实不认识自己，要是非要说出来以前见过的事，徒增对方尴尬。


    冷碧云笑出来，“你说普通话口音好重啊......”哈哈哈哈。


    “.......”蔡蔡真的很不想被一个外国人说自己普通话口音重。


    “我是你的影迷，你所有采访我都看过了，你真的很了不起啊，不演戏的时候说那种语言你都有口音，但是只要一说台词，你口音就不见了。你真的下了很大功夫在台词上啊，超级了不起。之前有黑子说你是配音，我上去就骂，真是不长耳朵！！”


    “.......”蔡蔡被夸的有点脸红，连说哪里哪里。其实心里爽得不得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蔡蔡很高兴了。


    贾维斯护着自家孩子，“行行行，大家都是很专业很了不起的，来来来，坐下说坐下说。”他也在说普通话。但比冷碧云就差远了。他自己说完都觉得别扭，就又换回英语，“人也都到齐了，咱们开会吧。”


    蔡蔡进来一看，主要演员来了好几个，莉莉和萨拉亚伦都在，也有好几个没在。这就表示，第四季之后，他们很可能就下线了。然后是编剧摄像等主要幕后人员，还有选角导演等，以及巨象的相关人员。大家零散着坐着，因为房间大，四周还有屏风，一眼看去人不多，但其实有四十多位。都是帝国这个项目的主创，也就是说，无意外的话，都是要一起走到最后一季或者最后一集的人。


    为了保密设了屏风，屏风外面还做了一圈安保人员，房间外面还有。


    蔡蔡一走进来，好些人还都不约而同的站起来了。这让蔡蔡下意识的脚步顿了顿，然后才笑着打招呼问好。


    额，总觉得自己成了什么很有地位的人.......这种感觉，在她是蔡贵年的时候，到很常见，但在她是蔡蔡的时候，还挺少见的。之前也不是没有，但从来没有这次这么整齐，还这么多人.......


    梅章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心中大喊一声，注视着蔡蔡坐下，才关上了门。


    贾维斯给蔡蔡拉的椅子，等她坐好，才转身坐下。


    西方这边的座位，很多时候是居中的最好，贾维斯和蔡蔡现在坐的位置，就是最中间的位置。


    “........”蔡蔡要是不知道自己的戏份，都会以为自己是帝国的全季大女主呢.......


    这个座位肯定是提前安排好的，现在站起来换位置，打的不止是贾维斯的脸，还有她自己的脸。所以蔡蔡只能腆着脸，安静的坐下。


    但坐在蔡蔡后面的莉莉他们，还是都看出来蔡蔡的麻爪，一点点嫉妒散去，只剩下看热闹的好笑。


    说是研讨会就真的是研讨会，和蔡蔡想的那种类似t台展示设计图服装或者讲述设计灵感什么的研讨会，完全不一样。


    先是巨象那边的人和帝国项目的财务人员，公开第四季的服化道预算金额，并且进一步详细的分成了服装，视频，布景，武器等，这里面还包括后期cg的预算费用。占大头的就是服装和后期，几乎平分了一半的预算。


    “没办法缩减一下嘛？工时延长一些，人工减一下.....”有人提出异议，觉得人工太贵了。


    每人手里都有一份研讨会的会议内容文件，写了大概的人工费，服化道这部分的人工费是最贵的，是整个项目的重点输出。其中人工费确实是重中之重，都是按照项目之前的实际花费，计算出来的。


    “这是最低了，实际花费可能还会更多。人工费缩减的话，工时就会增加，技术工种没办法用新手的......”用老手自然就贵了，“服装也是压缩到了最低，可因为有大量手工缝制的工作，实际上也只会更多......佩饰这部分，到是能缩减一下，都用树脂，一体打印，成本会减下来一些......”


    “这不行。金属的动态和树脂的动态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视觉效果不好，就只能在后期重做，这就会又把工作量压到后期。”


    “这不就是顺手的事嘛？反正都是要做后期的。”反正就是认定了人力不值钱，最应该压缩这部分的成本。


    接着就吵起来了。


    蔡蔡默默围观了一把资本和打工人之间的战斗，然后默默给打工人战队点蜡。因为肯定会是资本战队获胜的。


    省钱就等于赚钱，资本都是这么个逻辑。


    最后确实资本小小获胜，压缩了人力成本，但打工战队也接受了，还争取到了一定的完税补偿。勉强算是皆大欢喜吧。


    贾维斯也没参与，只是提了几个关于服饰和武器的要求，就进行下一个议题。


    第二个议题也是蔡蔡完全不想到的。如果第一个关于预算的议题她能想到，但第二个，是真的想不到。


    “这里一共用了三十多种布料，这是它们在不同光线下，以及不同镜头下，呈现出来的质感。还有它们的重量，以及制作成本。”这次是冷碧云开口，“这是我自己初步选出来的，服装都制作好了......”招手让人把十五套服装拿了上来，其中有几个是同款，“演员们可以上手摸摸或者试穿一下，感受一下它们的质感和分量，注意一下做动作时候的感觉，给我一个反馈.....”


    “.......”蔡蔡上学的时候都没这么细致的。


    贾维斯起身，带着蔡蔡过去看衣服，“服装的成本不太好压缩，不然想要达到需要的效果，就会依赖后期......”就好像屏幕里，很多裙子或者披风，还有旗帜这些东西，想要有飘逸轻盈的视觉效果，都会依赖后期。也有只靠实物本身做效果的，那这个成本就很高很高了。


    蔡蔡家里就是做纺织的，她就算不插手家族里的产业，但耳濡目染的，也知道一些。


    莉莉他们不懂，就问了几句。


    蔡蔡解释，“最简单的，很多视频里的披风裙摆都很宽大，但实际上布料的宽幅，基本都是固定的，因为织布机器的宽幅是固定的，你想要更宽，就需要足够宽的机器，而制造机器的成本，牵扯到很多项专利，原料，技术，还有生产车间等等，这个成本是难以估算的......任何一部影视剧的项目，都不会审批这种花费的。顶多就是用个古董这种程度的费用.......”


    生产制造业的花用，是影视项目最不愿意涉及的成本费用。搞基建造一座摄影城，甚至专门修一条路，这都是可以批下的，唯独无底洞似的生产制造类花费，资本脑子进水都是不会做的。


    “那，那些很宽的，也不是缝起来的裙子，无缝啊，是怎么做出来的呢？”萨拉问。


    “人工，手织。”蔡蔡回答。多简单啊。所以说，人力值钱却又廉价呢，“社会上并不需要宽幅的布料，现在纺织技术很成熟，机器如何设计如何制造，才能创造最大的利润，已经很明白了，可改进的地方很少很少。除非科技进一步突破，否则现在的机器在用维持十年的运作，不是问题。再说，很多时候，利润和改进，并没有正比关系。每个生产方都有自己的经利润法则，这也是保持社会和谐的重要因素之一。”


    蔡蔡说起生意经，也是能说上一些的，“因为如果大家都同手同脚的做改进，首先出现的，就会是垄断现象。你们这边的经济就容易陷入垄断怪圈，很多时候就是走了极端。”说回眼前，扯起裙子，“相比于制造出成本高经济价值低的机器，培养一位手艺人的费用，就低的多得多了。因为人是活的，可以学，可以传授，可以改进，还可以垄断。科技是做不到绝对垄断的，但人力却可以。”


    虽然蔡蔡嗓音温和，语调轻柔，言辞仔细，但在场的大部分都是混娱乐圈的，对于蔡蔡说的这些，陌生，但也因为蔡蔡说的细致，也听明白了。可就是因为听明白了，才莫名的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莉莉下意识的咽了下，“你，有点可怕.......”果然还是商业帝国家族的出身，轻飘飘几句话，就道尽了黑暗.......


    萨拉拍拍蔡蔡，“你要是不做演员，做任何事，都会很成功的.......”真的是很了不起。


    贾维斯哈哈笑，欣慰又自豪的看着蔡蔡，“好孩子，真是善良。”会看到人工的辛苦，却又没有愤世嫉俗的冲动和偏见。


    蔡蔡躲开亚伦的手，你就别拍我了，你刚才一直在挠头发，“我要是不做演员，就什么都不做了......”这是实话。


    冷碧云十分惊讶于蔡蔡会知道这些事，他到底是被蔡蔡的很多采访和其他人的形容以及传言影响了。在他的心中，蔡蔡是个聪明，勇敢，单纯，不谙世事的善良孩子。现在他知道，尽管他想的完全没错，蔡蔡就是这样的，但也是片面的。太片面了。


    是啊，一个从里到外，水晶似的人，自然是千好万好的，没有半点不好.......


    冷碧云就忽然觉得有点遗憾，要是让自己年轻时候遇到她就好了，他一定争取做她的服装师，给她做出世上最美丽的服装。但，转念又一想，年轻时候的他敏感孤僻又固执，绝对不敢靠近蔡蔡的......还是现在的他，最合适.......只是，依旧是不敢啊.......


    在他所在的设计圈子里，很多大师级的人物，都在想着能和蔡蔡合作。其中有几分是真正只想给蔡蔡设计服装，真不好说。但毫无疑问的，蔡蔡是他们的争夺目标。冷碧云争不过那些人，更不想蔡蔡因为答应了某个设计师而被其他人说三道四。设计圈子的名利争夺，更刀光剑影，而且很多时候，都是骂战，贬低别人的审美什么的。


    一旦蔡蔡真的和某个设计师合作了，那么绝对会有好多苍蝇似的设计师围上来，连蔡蔡一起贬低。这样一来，他们的声望就会增加了，因为他们能贬低蔡蔡和蔡蔡的审美.......


    所以，蔡蔡坚决不和任何一个设计师合作，不被沾上，才是最好的。连他都不行。


    “......问你呢？”有人拍了下冷碧云，打断他的沉思。


    原来是需要演员试穿，但总要问过冷碧云。


    冷碧云直接指了一件，“可以做任何动作，损坏也没关系。我对拍摄的事了解不多，就尽可能的把片场里一切可能出现的意外，关于服装的，还有其他需要和细节，都考虑到。不用顾及衣服。”


    在这里试穿，只能是男演员了。但莉莉也提出要试穿，“女性演员因为生理和卫生需要，对戏服的要求要更多一些，我里面穿着紧身衣，我可以试穿。”


    冷碧云飞快的看了眼蔡蔡，对自己的疏忽很懊悔，赶紧答应，“是我没考虑到，对不起......”


    贾维斯看出他是怕被蔡蔡埋怨，且不说蔡蔡根本就不会在意这种事，但他这种小心翼翼，也是挺有意思的，“不用道歉啊，你没做过戏服，很正常。再说了，时尚界的设计，不是从来就没考虑过女性嘛，哈哈哈哈.......”


    “.......”冷碧云更懊悔了。


    “.......”你可真是太会安慰人了。


    别人都看白痴似的看着贾维斯，你不会说话就先别说了。有人上来打断，聊起了戏服的事，说给冷碧云听。


    项目对于戏服的要求，就是耐造好清洁。除非是那种有钱还要靠戏服赚回钱的项目，其他项目的戏服，基本都是共享的。共享的结果，就是戏服不能洗，起码不能大洗。衣服都是洗坏的，全世界都有这个共识。再一个不能洗的原因，是为了维持戏服的版型和颜色。甚至有的戏服还是道具老师现场喷漆改色的，还有临时用纸粘上的。


    “有的项目会把戏服卖给专门做戏服生意的公司，这种公司专门出租或者售卖戏服给剧组。那些收视好或者演员红的剧组，会做个展览拍卖戏服......”这人说着就问蔡蔡，“这次帝国换了服装，之前的服装会做个展出做拍卖，你要是想把你的戏服买回去，可以提前打招呼，成本价给你。”这是很照顾蔡蔡了。


    蔡蔡直接摆手拒绝，“随便处理，那是奥菲拉的衣服，不是我的。”戏服的拍卖收入，如果签了合同的话，演员是可以得到部分分红的。一般都会有分红，毕竟用了演员的影像做宣传。但如果全部的角色版权都卖出去了，就另当别论了。


    现在影视剧的合同分的很细，演员对角色的版权，相当于歌手对自创歌曲的版权。这就杜绝了一些恶剪和从角色延伸到演员本身的恶劣现象，但相对于的，演员自身的行为道德，也会受到角色约束，如果在合同期间，做了影响角色的事，演员也是要加倍赔钱的。本质上来说，也是对演员的职业要求。但这也会变成经纪公司和剧组这边，控制演员侵占演员财产的手段。


    有的公司用演员的角色版权，卖游戏卖周边卖绘本，甚至还卖物料。当然，直接用不给钱的也很多，这就是不追究就没事，一追究就赔钱了。


    不过角色版权一般都是超英这种角色，或者说帝国这种长剧集的知名角色。其他一般角色，极少细化到角色版权，除了漫画动画那类真人化的角色，剩下的就是专门为演员量身设计的角色，这些都是直接就有角色版权的。


    只能说法律法规越完善，合同越复杂，代表着进步，也代表着前人踩过的坑越来越多.......


    帝国的所有主演都有角色版权，因为原本就是根据演员情况量身设计的，还是知名角色，没有版权才怪了。现在已经在进行手办这方面的项目了，应该是会打造出剧中的经典场景，连同角色手办，一起上线售卖。因为之后要是换了造型，前三季的造型就会成了第一代，还是绝版，这些都是营销的好手段。


    可想会有多丰厚的收入。


    蔡蔡已经谈好了角色手办这方面的合同，包括黑线，迷雾和昆仑。原本她家里是十分不同意以她的形象出手办的，蔡蔡也没反抗，但谈合同的时候，没有一家答应。废话，怎么能不出手办！！你不想赚钱，项目想赚钱啊！！最后只能唐家律师团出马，出了一份合同，又谈了好久，才都谈好。可以出手办，但要做面部调整，像角色不能像本人，然后就是造型和手办外观的细节要求，反正就是不能有任何低俗的可能。


    比如裙子必须是实心的，不能换头不能换装。不过技术达人那么多，给手办换头换装这种事，不说轻而易举，但也差不多，这就只能后续涉及到私人盈利这部分的赔偿了。就是说，你可以换头换装，然后自己留着，要是转卖倒卖的话，就要追责了。


    这个要求其实很多明星艺人都有提过，蔡蔡这边只是更细化一些，合同的话，黑线的难度最大，其他几个项目都还挺顺利的。但黑线有着丰富的出手办经验，所以最后也是顺利谈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