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手办这部分，蔡蔡都不操心，更不会在意戏服的去向了。她是演员，她只是演了一个角色，版权也只是为了维护自身和公司以及相关项目的利益，真要说的话，蔡蔡还真不在意。她和角色分得很开。


    不少人都很惊讶于蔡蔡这么的干脆，因为一般演员都会很在意自己的知名角色。


    “我如果给你设计的很好看，你会想收藏吗？”冷碧云冒了一句。


    额，蔡蔡很想说个客道话，但她犹豫的时候，就被看出来，是不想了。


    冷碧云就又问，“我能知道你不想收藏你角色戏服的原因吗？”


    蔡蔡再次犹豫，怎么说呢，“我就没想过要收藏戏服.......”


    “.......”完全想不到的一个答案了。


    一般来说，演员，特别是女演员，都会收藏自己的戏服。男演员也不是不会收藏，但相对来说，女演员们的戏服普遍都比男演员的要精致好看，重点是，女演员身穿戏服的高光表演时刻比较多，也更好看。再有就是女性对于自身服装的私密心理，这种心情，男性几乎体会不到。


    而戏服的收藏，还有个因素，就是荣誉。比如因为演了某个角色得奖了，那这件戏服就有另类光彩了，属于战袍级别了。再有就是观众喜欢的情节，穿着这件戏服结婚啊，穿着这件戏服被杀啊，穿着这件戏服杀人啊，总之就是剧情赋予了戏服一种生命似的意义。这对演员来说，都是挺重要的，都是必须要收藏戏服的原因。


    再有个现实原因，就是钱。当一件戏服，有了荣誉家加持是战袍了，还有观众念念不忘的生命力，那这件戏服最直观的价值，就是钱，值钱。收藏了，以后拿出来拍卖，就是一笔收入，甚至演员本人去世了，也能给戏服增值。不少巨星的后代们，都是依靠拍卖巨星生前的戏服获利的。


    一件戏服，有精神价值还有物质价值，顺便还能有话题，哪个演员会傻乎乎的拒绝呢。


    结果，这里就有一个，蔡蔡，还是从来都没想过要收藏戏服的一个。


    贾维斯忍不住，又问为什么。


    蔡蔡这时候意识到大家对于她是不收藏戏服的震惊和不理解，她也不太理解他们，为什么要收藏呢？“戏服，就是工作时候穿的衣服吧？那就是工装吧？收藏工装，干嘛？怀念工作嘛？为什么要怀念工作.......”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打工人会珍藏工装吧？又不是军服那种制服，有什么可珍藏的？


    “........”无法反驳，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是真拿演员当工作职业啊.......”贾维斯感慨了一句。


    “.......”啊，对，你居然真的把演戏当一份工作......


    冷碧云还是执着于想让蔡蔡喜欢自己制作的戏服，“我会做的很好看的，我一定争取当你很喜欢，那到时候，你会收藏吗？”


    蔡蔡还是不想要，但直说的话，感觉是在欺负冷碧云，想了想，“你可以自己收藏啊，你做的我肯定会喜欢的，肯定很美，我会买下来送给你.......”说完感觉不太对劲，自己不想要却给别人，还是人介做的，“怎么说呢，我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想法，我也不理解收藏戏服这种行为，所以我是不会做的。让它们去别的地方，去别人的手里，发挥它们可以发挥的价值，就行了.......”


    萨拉担心蔡蔡得罪了冷碧云，虽然看起来冷碧云很喜欢蔡蔡，但因爱生恨什么的，也很常见。


    示意蔡蔡别着急，先去看戏服，萨拉就接过话头，“蔡蔡是个很纯真的人，她对身外之物都没有很强烈的执着，她有她的想法和价值观。很多人觉得她是生活富足，衣食无忧，所以才这样，但我感觉，不是的，或许和她的家庭成长有关，她没有被教育过要去争夺去占有去衡量，但蔡蔡这么聪明，不可能只听从教育的内容，她肯定知道也明白很多东西，却依旧选择坚持她自己的想法，也不会轻易就改变.......”


    所以并不是你做的戏服不够美，也不是蔡蔡不喜欢，她只是就不会去收藏戏服罢了。这是她不想做的事，那她就不会做，不会因为戏服有很多价值，就去收藏，也不会因为你的意愿，就体谅你的心情去收藏。


    “蔡蔡的体贴，从来都不会勉强自己。”或者说，很多事都还不足以让她勉强自己。


    莉莉也开口，“有时候我们觉得是侮辱的事，蔡蔡半点没感觉。我们觉得她在勉强甚至为难委屈自己的时候，她依旧毫无感觉。蔡蔡自有她自己的为人处事标准，和我们都不一样的......”所以说，就算你是冷碧云，也大可不必因为蔡蔡拒绝收藏你做的戏服，就觉得难过生气什么的。


    冷碧云再一次对蔡蔡有了很大的新的了解，他很激动，对戏服什么的，到没什么想法了。是他在强人所难嘛，干嘛要倚老卖老的勉强蔡蔡呢，蔡蔡不明白他的价值计算不说，还让蔡蔡的朋友担心他恼羞成怒.......


    “是我太想当然了......”也有些太自以为是了，冷碧云觉得自己也是有些飘了，自己的每件作品都是收藏级别的，这就造成他的目中无人了。就算他是因为喜欢蔡蔡，想让蔡蔡也收藏他的衣服，那这种喜欢，也太低劣卑鄙了.......


    冷碧云好多年没有这么反省过自己了，贾维斯默默拍拍他，被人吹捧久了，确实会这样的。蔡蔡被夸，也会很高兴，但是她却不会被吹起来......自从认识蔡蔡之后，贾维斯就冷静多了。造神者什么的，都是虚名，他不是靠着虚名活着的。况且，相比于造神，他更想成神.......


    戏服确实很不一样，有些看着就能看出不一样，有些要上手摸过才知道这是不一样的。


    男演员穿好之后，做了好几个大动作，有的戏服直接撕开炸开了，有的裹在身上。就算拍摄时候会用风扇或者扯线，但裹在身上的戏服，总是不太行的。这就淘汰了好几身。


    莉莉的试穿，除了做大动作之外，更注意胸口和下半身。


    “这种绑带的真的不太行。休息时间短，女性用卫生间的时候又更久一些，这难道都用来解裤子了？”莉莉不太明白，女演员的戏服如果没有特殊拍摄需要的话，裙子里面都是开裆裤的样式，方便穿脱和上厕所。冷碧云做戏服前，应该调查过的吧，不可能是故意弄成这样的吧？


    再有胸口这里，莉莉拍了拍，“这种勾边会割肉皮.......”


    所以传说中，设计师们的女装不是给女性设计的，之外，也从来不在乎穿着体验，也就是说，不是给人穿的，这难道是真的？


    哈哈哈哈，莉莉当笑话讲，设计师们肯定没有这么极端，但设计服装一开始也只能考虑好看，考虑落实自己的设计想法，之后的事，就真的是之后的事了。模特吐槽的那些衣服，大部分也不是量产的，而高定的话，很多时候也不会百分百还原模特款的。


    蔡蔡上手摸了摸，确实扎手，这种绝对会割肉皮的。她就是摸了下，手指头就有点磨红了。


    冷碧云有点傻眼，担心的瞅了瞅蔡蔡的手指，就亲自上手摸了下，没感觉。


    有人明白，“这些衣服还没人试穿过，所以具体的穿着体验，你也不知道。而且，你手指上都是茧子，你摸着就没感觉。”可蔡蔡的手，嫩的指尖都发红透粉，自然会磨着了。


    蔡蔡看了下冷碧云的手，确实，几乎所有的手指上都有厚厚的一层茧子，手背上也有压痕，指节处的压痕更重，已经和折痕重叠在了一起。


    这是一双美丽的裁缝手。


    一时蔡蔡和冷碧云都没说话，莉莉就也伸手，“蔡蔡的人种就是嫩肉皮，我皮糙肉厚，磨着也没感觉。但穿在身上就不一样了。你看着再给改改......”


    贾维斯也说，“今天研讨会的目的，就是全面的解决服装上的所有问题。大家都上手摸摸，有需要改的地方，没关系，随便开口。”


    冷碧云也意识到，自己之前忽略了，“这个领口这里，我正反都处理过，是不会扎的。但我没考虑到，女性这边，是立体的......”这个算是很不应该犯的错误了，冷碧云真的很懊恼。


    “很正常的。”贾维斯安慰道，“你之前没做过戏服，说白了，这些戏服就是演员的日常服装，是要每天长时间穿着拍戏的。和走台那种只穿几分钟的服装完全不一样。你做的好多衣服都是只展览的，都不上身，这完全就是隔行隔山了.......”


    冷碧云最出色的是设计理念和精工刺绣，做衣服早就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了。他都是对着人台，没考虑到真正的人和肉皮感触，太正常了。


    这么说是真的不夸张的，因为冷碧云只要在人台上做好了样板，自有其他人完成后面的工作。主要是，冷碧云也不怎么做衣服的。


    他这次做戏服会自己上手，应该也是想亲力亲为，只是，到底术业有专攻了啊......


    有人是和贾维斯差不多的想法，毕竟造汽车的未必就是开车，但有的人已经心里还是犯嘀咕了，开局就有点不顺，戏服要是换新失败了，先不说帝国之后怎么拍，就说这次换服化道的投入，该怎么补窟窿啊......


    蔡蔡是什么想法都没有的，戏服都很好看，有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


    确实，相比于前三季服装，这新戏服的设计，都能看出细节上对角色的呼应。


    眼前这些戏服，蔡蔡都可以对上它们的角色。莉莉穿的，就是她的戏服。之前的戏服也有角色呼应，但多数是在颜色和质地上，而新戏服，除了颜色质地，还有各种刺绣细节。


    莉莉的角色海伦到第四季，会订婚，从少女到淑女，她的服装颜色会变得更艳丽一些，然后冷碧云根据海伦的性格，在戏服上绣了很多玫瑰缠枝的图案，带着刺的那种，领口袖口都有小珠子，裙边也有，走路做动作的时候，会响，这和海伦表面张扬的性格很符合。但其他女性戏服的裙子普遍是前后开片的，海伦的裙子是四开片的，这就很方便海伦做叛逆的事。


    而裙子上的玫瑰缠枝，是很东方的审美，却又带着一种西方的野性，玫瑰的枝丫铺满裙子，没有断开。野蛮生长，却又对称和谐，没有根系没有缺口断枝，真的很好看，设计的很棒。其他饰品中，最醒眼的就是海伦所在王族的族徽，看起来是金属的，但上手很轻，应该是某种不锈钢涂色，上面是各色玻璃切割，伪装的钻石，很好看。


    “这些玻璃石头是我自己捡的，收了好多年，终于用到了。也是我自己切割出来的......”冷碧云看蔡蔡很喜欢，就小声解释。


    蔡蔡笑出来，创作者真的都很爱囤积东西啊，就跟她会囤各种音乐视频素材一样，“这个切割工艺很好啊.....”


    冷碧云跟着傻笑，“这里没有奥菲拉的戏服，我还在做......我打算让助理们来完成，我做的不好......奥菲拉的绣纹，我用的是各种星星的图案，饰品的主材料，我选了白水晶和珍珠......也有部分茶色水晶和黄水晶......”


    蔡蔡表示很期待。确实很期待。她伸手摸了下另一件戏服上的绣纹，这个重叠在一起的菱格纹，是蔡家的传统绣纹之一。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家族也在参与这部作品了。


    “你喜欢这个绣纹？这是我最喜欢的图案。是我师父最先教给我的.......空间重叠，时间流逝，我在用针线记录世界......”冷碧云是真的很喜欢，这句都是用普通话说的。


    蔡蔡趁机打听，“您师傅叫什么名字？”


    “蔡环，九连环那个环。我师门都从母姓，都姓蔡，我师祖叫蔡令，是位美丽又才华横溢的女士。她和你是同胞......”


    蔡蔡哦了声，继续问，“您师父的孩子，还姓蔡吗？”


    冷碧云愣了下，不明白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也如实说了，“有部分还姓蔡，有的就不姓了......”


    贾维斯一直听着，就问蔡蔡，“我记得你们国家，也有那种，妻子很有权势，丈夫会随妻子姓，然后孩子也都随妻子的姓......”帝国里就有这类剧情。现实里的话，外国这边也不少，比如女王们的孩子都随女王的姓，女性家族强大，孩子也会随母姓，要是父族也强大的话，多数会一半一半。当然，私生子除外。


    蔡蔡点点头，“不过我们那里有的丈夫是不用改姓的。更何况现在我们那里，普通家庭随母姓的也不少.......”这点来说，比国外这边，情况好多了，起码没这么多信仰问题。


    贾维斯表示确实，他去过华夏很多地方，深有体会。华夏的自由，在某些时候，特别出人意料，对了，“你想认识冷的师父吗？”他见过，可以和冷碧云一起做中间人，介绍一下。因为看得出来，蔡蔡是真的喜欢这些绣纹。


    蔡蔡赶紧说不用，就是随口一问。心里却在想，蔡家其实并不是随母姓，而是女性传家，有点母系氏族的意思，和唐家结合之后，就是长女长子姓蔡，长女传家，完全不是入赘。外人可能理解为入赘，但知道蔡家事情的人，绝对不会这么想的。


    这位蔡令之前是蔡家的绣娘，跟随夫家来到海外，她的后代为什么会姓蔡，不太清楚，但子孙有的不姓了，这就有点入赘后三代还宗的意思了。完全就是弄错了蔡家传承的意思.......蔡令的孙子还姓蔡，孙子的孩子不全姓，估计就是和外族，也就是洋人结婚了......然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就直接弄成了入赘还宗似的样子.......


    这原本也没什么，那位绣娘都不在了，但这个绣娘的后代掌握了蔡家的一点刺绣手艺还用了蔡家的绣纹图案，将来要是冠名易主，把这些属于蔡家的东西变成别人的......这事就有点需要注意了......


    蔡蔡又指指菱格纹，“您师门的这个绣纹，有传承嘛？”


    听蔡蔡说话的人，都看出来，她很在意这个绣纹，而且，明显话里有话。蔡蔡能被读脸啊，虽然在她情绪收住的时候，读不出她的心情，但却也能读出她言语间的复杂和在意。


    冷碧云严肃起来，“有的，我师门传承华夏锦绣蔡园的蔡氏，我师祖蔡令还是蔡氏的子孙后代呢......”很自豪了。


    “.......”蔡蔡被这句弄得沉默了。


    贾维斯听得不太明白，但他知道蔡蔡的身世，也听得懂锦绣蔡园，就下意识的以为冷碧云和蔡蔡颇有渊源。但注意到蔡蔡的无语，他就赶紧闭嘴，没敢说什么。


    算了。蔡蔡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了.......人介的事，没出什么问题，就这么着吧.......老家那边不也是一堆毫无血缘关系的蔡氏后代.......


    蔡蔡转而专心看戏服，并和冷碧云讨论了一下戏服上的绣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