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你并非圣人,怎知圣人并非此意?”
“老贼,好久不打架,你老毛病犯了?
那可以,咱们今天,只有一人能活着离开,敢不敢?”
“不就是言出法随嘛,吹牛逼谁不会,老夫也不是吃素长大的,来就来,怕你啊!”
走廊之上,眺望远方山川的国手李慕白,闻言不由一笑,摇了摇头,“两个臭棋篓子。”
身后两位,其中一位,乃是兵法大家张慎。
另一位,身穿黑袍,长须到胸口的老者。
陈泰,字幼平,云鹿书院四大儒之一。
巨鹿书院四位大儒,各有特色。
李慕白是棋,张慎精通兵法,出任青州布政使的紫阳居士杨恭,擅长治学。
而这位,陈幼平,有治国之才,所着《治国经略》,在大奉官场颇受追捧。
李慕白转身,打断争吵的两人,问道:
“院长呢?”
“长公主来了,院长陪着呢。”
张慎目光盯着棋盘,随口回了一句。
李慕白“哦”了一声,点点头。
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痛心疾首之事,陈泰叹息。
如今,春闱将近,学院的学子们,读书兴致却不高。
夜间的时候,本该挑灯夜读,可书院之中,挑灯苦读者,寥寥无几。
仅有几盏灯火,照的也是棋盘……
叹气间,他伸手在棋盘上一通划拉,打乱棋子,痛心疾首道:
“玩物丧志!”
“无耻老贼!”张慎大怒,输了就是玩物丧志,赢了就耀武扬威,
“汝与李慕白一样,玩不起。”
“与我何干!”李慕白生气了。
说起春闱之事,巨鹿书院之未来,三位大儒都陷入了沉默。
云鹿书院的学子,仕途艰难,即使考中举人、进士,也很难在官场平步青云。
要么,被打发到穷乡僻壤为官。
要么,丢到某个犄角旮沓里发霉。
寒窗苦读,本就是为了治国平天下。
如此结局,极大打击了学院学子们的科举热情。
雅室沉默了片刻,张慎沉声道:“此风不可长,得把学子们科举热情提起来。”
可三人对此,却并无良策。
往年,都是院长出来演讲,劝学。
只是,次数多了,便没了效果。
三人商议间,得另寻他路,想个不一样的法子。
毕竟,只有三个月便是春闱了。
写文章激励人心,行不通。
演讲也不行。
那就只有诗词了。
说到此处,李慕白和张慎对视一眼。
那便宜弟子怎么还没来。
这已经第二日了。
莫非,放鸽子去了?
说好已经心中有诗,只待来巨鹿书院的。
这小年轻,慢吞吞的。
自古以来,诗词动人心,一首好诗,能震耳发聩,惊醒梦中人。
说话间,三人又要吵起来。
这时,张慎的书童低头疾步而入,躬身道:
“先生,外面来了一个人,自称朱重八,说是您学生。”
“快,快,请他进来,这小子,总算是来了。”
待书童离开,张慎看了眼棋盘对面的陈泰,笑呵呵道:
“说起来,老夫近来新收了一个学生,诗才惊世骇俗。”
李慕白当即补充道:“那也是我的学生。”
陈泰看了眼两人,心里一动,道:“两诗一名?”
李慕白和张慎得意的笑了。
“哈哈哈……”
陈泰大笑出声,指头点着两位好友。
“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被名利遮了眼,哦,还有嫉妒。”
陈泰收住笑容,半告戒半嘲讽:“杨子谦之名,必定因为这两首诗,流传后世,确实让人艳羡。
可你们俩就不想想,佳句难得,多少读书人一生,也就寥寥几首好诗,能载入史册的,更是没有。
此人年纪轻轻,能作出两首,已是神来之笔,闻之欣然,还指望再来一首,不,两首,好叫你二人一起名垂千古?
过于在意名利,久而久之,你们心中的的浩然正气,如何存续?”
一顿奚落。
李慕白和张慎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两人心底知晓,陈泰说得有理。
流传千古的佳句,哪是随随便便就能作出的。
指望一个晚辈后生,连出好诗,让他们青史留名,确实有些过于妄想。
“幼平所言极是。”
两人作揖,沉声道:“读书人三不朽,纵使要名垂青史,也该堂堂正正的走大道,而非捷径,是我二人偏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陈泰微微颔首。
片刻后,书童领着朱重八和青鸟而来。
朱重八作揖:“学生见过两位老师。”
李慕白和张慎对视一眼,对朱重八的到来,既意外,又欣喜。
“坐吧!”张慎道。
“九幽,你来学院,是因为有佳句,要给为师鉴赏?”李慕白试探道。
朱重八点点头,道:“既有约,本该前来。
只是,今日除了请两位老师鉴赏诗歌之外,学生还有一事请教。”
“但说无妨。”
朱重八说出自己想要武道与儒道兼修之事,并说出自己的想法。
听他说完,三人都沉默了。
修炼,该从小开始,根基扎实,方能稳固修行。
而且,一道修炼,便难如登天,两道兼修,天下少有。
每一个,皆是天纵奇才。
可三人仔细看了看朱重八,似乎并无天纵之资。
朱重八的意思是,需要借助两位老师的浩然正气一用。
颇有“借道”之意。
此外,朱重八还说了一下,户部周侍郎与许府的恩怨,希望两位老师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出手相帮。
两位大儒对视一眼。
朱重八自信满满,看来,自己两人今日,可得偿所愿了。
如果不是有备而来,相信他也不会提如此过份的要求刘。
借道,若非是自己最为亲近的晚辈,或者关门弟子,一般人哪能有此待遇。
这时,另外一位大儒开口道:
“听说你颇有诗才,不如这样,如果,你能现场作出一首,让我们三人都满意的诗。
老夫也可将浩然之气借你一份,如何?”
朱重八点头道:“多谢先生。青鸟,研墨。”
“学生已然得知,三位前辈都在为春闱之事着急,故而,这第一首,便以此为提。”
朱重八手下疾笔如飞,龙飞凤舞,一气呵成。
“三更灯火五更鸡。”
“正是男儿读书时。”
“黑发不知勤学早。”
“白首方悔读书迟!”
朱重八写完,却没有放下笔。
继续奋笔疾书,又写下其余题材,共计十首诗。
作罢,收笔而立,凝视着宣纸,字迹清俊。
朱重八此时回味,自己方才似乎……似乎进入了一种忘我状态。
待他回过神来,却只见三位大儒,双眼灿灿生辉,脸色略显激动。
屋内短暂寂静。
三位大儒疾步走到岸边,沉默的盯着宣纸。
无声的盯着。
“这十首都是我的,谁跟我抢,老夫跟他拼命。
我也做一回,十诗一名!”
李慕白率先开口道。
陈泰当即开口打断道:“老匹夫,休要独吞,见者有份,为了公平起见,我四首,你们二人各三首,不服来战!”
此话一次,李慕白和张慎顿时联合阵营,不怀好意看向陈泰,异口同声道:
“这是我徒弟,有你什么事儿!”
陈泰“呵”了一声,问道:“徒弟?行过拜师礼了吗?”
说罢,陈泰当即拿出一张戒尺,递与朱重八,道:
“徒儿,这是拜师礼,收下,别拘谨。”
“无耻老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