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名年轻警官喊完之后,局里几乎所有警官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陆续起身认真地看向他,随后极其有秩序和规律地开始跑步,直奔喊话的年轻警官而去。等年轻警官讲述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在场的警察脸上表情都严肃了许多。因为对于森林警察而言,最严重的事情莫过于闹狼子,也就是有狡猾的盗猎者出现!
“报备一下,我们出发!”其中一位看起来跟王守林差不多年龄的警官,轻咳一声说道。
众警听罢他的命令之后,一时间也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前去进行报备,并领取出警装备。
而与此同时远在几千米之外,王守林正在森林内浴血奋战,他已经成功咬住了初禹阳。
“狗鼻子,你个没种的老怂货,光就知道玩偷袭游击战啊!”被追击的初禹阳彻底发毛了,此刻他正躲在一棵大树的后头,给自己的猎枪填补子弹,嘴上同样没闲着,继续破口大骂,“你五年前咋不硬气点呢?现在才来针对小爷我!”
初禹阳已经愤怒到了一定程度,而蔺永清也在王守林的追击下,而被迫躲到一块巨石后。
“舌头,你还有子弹?”蔺永清望向初禹阳那边,怕被王守林听到,特意压低声音问道。
“野驴,你个王八犊子,老子现在不想搭理你,你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初禹阳明显还没从刚刚被蔺永清欺骗的阴影中走出来,显然对这件事相当介怀,而且已经有点不信任蔺永清了。
“舌头,你他娘就是个猪队友!”蔺永清破口大骂,侧头望向王守林的方向不停观察。
王守林这一路的追击过程之中,状态其实也不太好,虽然是一路都有进行射击,但每一颗子弹都被另外二人巧妙避开,同时二人的反击也会击中碎屑,从某种程度上也让他受了点皮外伤。
王守林对比当年已经不年轻了,特别是这五年老被噩梦缠身,让他现在感觉特别疲惫。
“你们俩快快束手就擒吧,我能保你们性命无忧!别继续做无谓挣扎了,分局的援兵马上就到!”王守林喊话时还擦了擦发红的额头,那里有一处伤疤,正在缓缓淌血,不过按照趋势,再过半小时差不多就止血了。
“让我自动投降不可能,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一起!”初禹阳瞬间暴怒,狠狠反骂了一句。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蔺永清同样厉声吼了一句,显然他也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王守林见劝降没啥用,就不继续浪费口水了,向前一个箭步冲向藏在巨树后的初禹阳。
蔺永清发现王守林向前冲锋,眼前一亮从巨石后探出身来,用枪瞄准王守林就要射击。
可接下来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虽然王守林是冲向初禹阳躲藏的巨树,但他瞄准的位置却一直都是蔺永清藏身的巨石。当一颗子弹从蔺永清头部上方十厘米处炸开,滚烫的子弹碎片和石子直接扎到了蔺永清的皮肤里。让蔺永清因此痛苦咆哮起来,体内的鲜血就如喷泉那般,疯狂从伤口出喷涌而出,亦是在这一刻,蔺永清丧失了所有斗志。
与此同时,初禹阳也不太好受,他听着脚步声自然清楚王守林是向着自己的方向狂奔而来,因此一直在等蔺永清展开反击,可没想到等来了蔺永清痛彻心扉的惨叫。
“狗鼻子,你丫可真彪啊!”初禹阳咬牙切齿骂了一句,起身猛地向右一跳瞄准射击。
初禹阳射击结束之后,他完全都不看结果,直接转头就跑。而蔺永清也是如此,在看到初禹阳跳出射击吸引王守林之后,他奔跑的速度比初禹阳还要快上一些。因为蔺永清出于本能的求生欲望,让他爆发出潜藏于体内极强的逃跑潜能。
王守林在初禹阳跳出射击后,便已经提前右侧身躲避,成功躲过了对方的这一次突击。
王守林的年龄比二人要大,因此躲避后调整状态进行追击的速度,实在比不上这俩家伙。
王守林跟二人又差了好大一段距离,嘴上则很气愤地说道:“逃跑的本事倒是挺厉害!”
王守林说着吐出一口浓痰并捂住肺部,有些不甘心地看向蔺永清和初禹阳逃跑的方向。
在不久之前,王守林为了你能追上二人,便已经耗尽了体力。如果想强行继续追击,他清楚自己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但思索片刻,王守林还是决定放手一搏,咬咬牙继续向前追击而去,可速度却肉眼可见变慢了许多。
不知追击了多长时间,就在王守林有些心灰意冷之际,一处呼唤从他身后淡淡传来。
“王队,俺们来找你了!”这道声音的主人就是秦卫山,言语里还充满着喜悦之情。
王守林双目顿时一亮,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片刻后他回应道:“快过来,我在这儿!”
秦卫山和林念立刻跑到王守林面前,当林念看到满身是伤的王守林后,热泪充满了眼眶。
在这一刻,林念非常肯定王守林已经拼尽全力,履行着不久前对自己许下的那个承诺。
而秦卫山没林念这么大的情感表露,他谨慎观察四周后,望向王守林道:“另外俩人呢?”
“全都跑了,我刚刚没能留住他俩。”王守林吐出一大口浊气,话一出口就陷入了沉默。
随后,王守林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来,很疑惑地问道:“卫山,你和小念怎么找到我的?”
王守林能够轻而易举追踪到逃亡的初禹阳跟蔺永清,是因为他有着很独特的步法追踪能力,可秦卫山和林念这两个新警不同,这二人重新碰头之后,按照常理来讲,跟王守林相距至少三千米,这样的距离在森林之中十分遥远,没有独特的追踪能力很难准确找到自己的方向。
“王队,昨天跟你一起追击之后,我就一直暗中观察着您用步法追踪,我这次也学着您的模样,用鼻子闻空气之中另类的气味,通过脚印大小痕迹试图判断身高体重之类,虽然俺不咋会,但昨天咱们一路追踪奔逃,不少脚印都清晰可见,空气中也有一股子硝烟味,最后我和林念在几百米处观察到了战场作战留下的痕迹,于是我判断您就在这附近,才会出言呼唤您。”秦卫山抬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谦虚地笑了笑解释道。
王守林听罢顿时就正视起面前的这位年轻警官了,其实在一开始与对方相处,王守林就已经发现了秦卫山异于常人之处,特别是对方的观察能力很强,学习能力也很异于常人,就像一块能够疯狂吸水的海绵那样。王守林第一次觉着秦卫山是个好苗子,其实特别适合继承自己的步法追踪绝技。王守林深深叹了一口气,并没在这时浪费多余的时间,而是开始思考起下一步怎么办。
现在,王守林已经没有力气继续追击蔺永清和初禹阳,继续追下去的话,也不一定能追上,二人说不定早就已经跑了。但除此之外,王守林又不放心让秦卫山和林念冒险去展开追击。毕竟这一路折腾下来,二人的体力消耗非常大,子弹估计也不够,并不适合打持久追击战。
秦卫山见王守林进入到了思考状态,顿时将想要说的那些话,全都一股脑儿憋了回去。
林念也是一脸心疼之色看向王守林,在她心中在乎的人不多,除了已经去世多年的父亲外,还有自己的母亲,以及几个从小玩到大,但现在已经好几年没联系的朋友,除这三者之外,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人也有王守林。
虽然她已经五年没见过王守林,可当初父亲还在世时,她也知道王守林对自己很喜爱。
大约过了三十秒,王守林重重叹了一口气,望向秦卫山和林念道:“我们一起下山吧。”
秦卫山听罢眼睛瞪成老大,虽然他确实很想休息一下,但亦不想放过抓捕蔺永清和初禹阳的机会,他赶紧开口劝说道:“王队,这要是把舌头野驴子给放跑了,我们想再抓他俩可就难了啊!”
“那你自己去抓他俩如何?我已经没力气和子弹了。”王守林侧着脸看向秦卫山质问道。
“我也快没子弹了。”秦卫山有些尴尬摸摸后脑勺,他忘记了子弹数量这一要命环节。
“我们现在已经没有追击的必要了,我知道你们都想抓到盗猎者,可我现在先打一个假设,如果舌头和野驴没有跑远,而是在不远处想埋伏我们,卫山你自己说吧,我们就算及时发现了,有没有可能会受伤?”
“完全有可能,如果对方铁了心打伏击,必定又是一场恶战。”秦卫山立刻点头回复道。
“假设就算真没有埋伏吧,我们三个人一路追击,有多大可能追上二人呢?有时候人不要强逞能要学会量力而行,我知道你俩的体力也已经消耗到了极限,现在贸贸然去追还有可能会变成对方的猎物。”王守林接着话茬又补充道。
“还真不确定能不能追上,如果真从猎人变成猎物,那就完蛋了。”秦卫山有些后怕道。
“唉,我知道机不可失,就算追上也不一定能撑到支援来呀。”王守林又叹了一口气道。
“没事,还会有机会,他们又不是金盆洗手了!”林念见秦卫山有些泄气,赶紧打气道。
此刻,天边的烈阳已经高挂到了空中,耀眼的阳光透过丛林,照耀到了王守林三人身上。
偶尔一处角落,布满着水珠,阳光洒落出现的丁达尔效应极其美丽。一些小动物也完成了午夜的休息,开始发出了属于各自的独特声音,一时间整个森林格外热闹,相当的治愈人心。
王守林三人想简单休息进食一下,发现所带的压缩饼干全由林念给了张兴铭,这下就有些尴尬了。但三人还是找了一处巨石处,各自小憩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晚上太过劳累跟精神高度紧张,猛然一下子进入到放松状态后,秦卫山和林念二人是刚坐下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而王守林则没有休息,他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张老合影照片,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笑。
那张合影上是身着警装的王守林和林森,二人当时十分年轻,笑容很腼腆,警衔也不高。
王守林将照片缓缓翻到了背后,那里有林森写的一句话,祝我王哥20岁生日快乐。
王守林原本很开心地笑着,可眼角就不自觉滑下了泪水,这泪水在他的脸庞上滑动,遇到鲜血便融合到一起。直到最后从他的下巴处滴下,涌入了一处地面上。而那个地面上,有着一朵已经发芽的小花,或许在明年王守林等人再次来到此处时,这一朵发芽的小花已经完全生长,绽放出新生之花来。
“老林,我终于有机会为你报仇了。”王守林一边笑着,一边抬手抹泪,自言自语道。
整整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当烈阳已经彻底高挂天空之后,远处才传来了人的呼唤声。
“王队,您在哪儿?”微弱的呼唤让疲惫到意识近乎涣散的王守林顿时就变精神了起来。
王守林听出来了,这是他们警局一位年轻警官的声音,便大声回复道:“我们在这儿!”
没过片刻,一群身着防弹衣的警察就已经来到了王守林身旁,而且每一个人看着都精神百倍,双手都握着一把枪,当看到王守林并没有危险后,才又大大出了一口气。
“王队,您这边目前什么情况?我听牧民来报是遇上盗猎者了?”年轻警官将手枪慢慢塞入腰包,有些紧张地发问道。
“对,我遇上了五年前的狍盗猎队!”王守林言简意赅回了一句,双手不自觉握成拳状。
“什么?”年轻警官被王守林这话吓坏了,如果是普通的盗猎队,那还可能没那么重视。
当然,此处的重视只是相对花狍盗猎队而言,因为森林分局跟花狍盗猎队可谓仇深似海。
但如果对方正是花狍盗猎队的话,事情的整体严重性可就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如果说森林分局从成立到现在,多年来唯一一处污点,那绝对就是该死的花狍盗猎队!
这个花狍盗猎队不仅跟分局警员玩猫捉老鼠,还每一次都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脱,并且无数次展开疯狂挑衅,违法乱纪的事多到数不胜数,甚至在盗猎者的眼中,人命都不如皮子值钱。
“王队,您一共遭遇了几个花狍盗猎队成员?”
“一共又三个。”王守林开口答复道。
“另外两个呢?”
“往那个方向跑了!”王守林立刻用手指初禹阳跟蔺永清逃离的方向。
“好,那王队您先好好休息,一会儿会有另外一个小队来接应您,我们先去那边仔细搜索一下!”年轻警官很认真地开口答复道,显然是想去找找另外两位盗猎者有没留下什么痕迹。
王守林轻轻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开口说话,只是抬手重重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反正一切尽在不言中了。随后,年轻警官也微微一笑,将右手给动了动,跟他所处一个小队的成员,立刻向着王守林所指的方向追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