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说:"徒儿们太不懂事,惹下乱子,实在抱歉得很。"他答应派人去上海看
看,如果是他的徒弟们干的,一定叫他们原物送还,否则也愿帮同想想办法找一找
线索。
离开王家,我问陪我去的那个督察,知道杭州还没有出过这样的案子。原来安
居在西湖边的豪门权贵的财物,是靠这个老头子在暗中保护的。我回上海的第四天,
龙华寺失去的东西已在夜间堆放在方丈室的门口,一样都没有缺少。半年后,我再
去杭州又见到王,他只说那件事是他的三个徒弟干的,别的情况他一直没有说出。
抗战期间,我在重庆稽查处当副处长时,稽查处抓到一个偷窃美国大使馆时失
风的惯盗。他承认是王鬍子的徒弟,我便找他谈了几次,知道王所教出的徒弟,都
有一套"翻墙越屋"的本领。外间传说这些人能够"飞檐走壁",我出于好奇心,
叫他表演给我看看,结果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他们翻墙越屋主要是依靠一些工具。
他们经常使用的一种工具叫"软竿子",是用头发或丝线编成比筷子粗点的长绳,
一头有金属制成的钩子,抛在墙头上勾住了便可攀缘而上。这种"软竿子"平日可
以缠在腰间,不露痕迹。另一种工具叫做"硬竿子",外形像手杖,内部结构有如
照相机的三角架,可以拉长一丈多,一头钩在窗檐边便可顺着爬上去。
他们有一种打碎玻璃推开门窗的办法,即先用划玻璃的金刚钻在玻璃上划出可
容手伸进的线框,再用涂好生胶的手帕沾在上面,稍于,轻轻一推,裂开的碎玻璃
都沾牢在手帕上,不会落在地上发出声音,这样便可从洞眼里伸手进去把窗上的闩
子拉开登堂人室了。
他们偷窃十几层高大洋楼住户的东西,总是白天先混人大楼内找地方躲起来,
夜晚从顶楼垂绳而下,去到他们看中的住户行窃。所以越高的楼房总是最上几层容
易被盗,因为这种地方不宜由下向上爬,只能从上而下,东西盗走后可从原路回去,
亦可从房里开门逃走。许多不了解这种情况的人,往往以讹传讹,认为盗贼能从楼
下飞跃到高层楼房上去,把他们说得有了不起的本领。
一些走江湖闯码头的盗贼,虽然不落帮,但还是有线索可寻,因为很少能够单
干而不需要伙伴的。像这些有本领的飞贼,当他们进行偷盗时,往往有一两人给他
们"把风"。如果这时正遇到巡逻的警察等经过时,把风的人则用事先约定的方法
通风报信,一方面引起做案盗贼的警惕,另一方面则分散警察的注意力。
"远贼必有近巢"。不管从什么地方来的盗贼,总得找地方住宿。他们偷到了
东西,也得找出路而不是留下自己使用。过去许多大城市都有一种黑市,大都是在
天不亮时点灯做交易。许多盗贼偷来的物品就在这些地方脱手,侦缉人员便是从这
些地方去找线索。许多窝藏盗贼的窝主,他们既代售赃物,同时又是侦缉人员的耳
目,因为他们平日需要得到侦缉人员的包庇才能从事这门行当。遇到非破不可的案
件,他们也得帮助找线索,所以能在相互利用下存在下去。
我过去亲自承办过许多案件,当时都是以所谓破案神速,而被人称为"名探"。
实际上说穿不值一笑,很多是由于巧合或偶然的机会碰上的。这里我只举两三件简
略谈谈。
抗战前,国民党的一个师长梁华盛,有次到南京开会后一个人熘到上海去玩。
他在火车上认识一个衣着华贵的美艷少妇,举止阔绰,带有女僕两名和许多行李。
到站时,又有新型汽车来迎接这名妇女,梁华盛以为她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家属。当
她邀樑上汽车答应先送他回家去的时候,梁说自己还没有决定住什么旅馆,她便请
梁到她家去,把梁安置在客房内。第二天,梁醒来发觉随身携带的皮包不见了,这
个屋子里的主人和僕人都不在,才知上了圈套。梁急忙找当时京沪杭铁路局警察署
长吴乃宪。吴曾担任过军统上海区长,和梁是黄埔一期同学。吴找我帮忙,说梁的
皮包内除有七千多元现款外,还有许多重要文件,非替他找回不可。我和梁一同去
他住过一夜的地方查看,得知这是一所白俄开的公寓,原来租房的女客只付过一个
月的租金,已快满期,所有家具都是租用的,留下的几只箱子都装了破烂,没有一
点值钱的东西。梁焦急万分,再三请我帮忙,我口头虽答应下来,却毫无把握。
我先找了几个专在京沪铁路上"跑轮子"的窃盗盘问。他们听我说了这个女人
的面貌特徵和当天情况后,都说不认识。我又找了那个地段的"地头蛇"查询,他
们也不了解。最后我只有用"守株待兔"的办法。
原来上海老北门一条小弄堂里有一座财神庙,这个"财神"是专门为所有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