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冯俊已忘记了呼吸,他瞪大眼睛在一个个下落的器具中寻找着…找到了,就是它,它开始下落了,这一刻时间仿佛凝滞住了,下落、下落,冯俊的眼睛追随着b14翻滚着下落的轨迹…
触地!b14的小瓶在冯俊的眼中轰然四碎开来,几乎就在同时,他把脸深深地埋在碧姬脸上的湿巾上,与此同时,他看到了鲁卓成的微笑……
泰伦奴也看到了鲁卓成的微笑,在那一刻,他想搞明白鲁卓成在笑什么,但鲁卓成的影子突然模糊了,他想抬手擦擦眼睛,但手却不听使唤,眼前景物越来越模糊,他努力坚持着,他感到眼前一个又一个影子倒下去,在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倏忽间一片空白……
7 密竭根号(上)
密竭根号
威廉斯沉重地坐进控制台前的指挥椅里,这个时候他才发觉,他的手心里已积满了汗水。他的身边,一具具尸体横陈,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此便永远消逝了,他们曾经朝夕与共,他们的音容笑貌如今都凝固进了恐惧、痛苦、扭曲之中,他开始惊诧于刚才自己的镇定,他看了看手中的枪,枪口还冒着击发后残余的烟雾。
“原谅我!‘密竭根号’!”此前他曾经十分紧张,甚至被愧疚所笼罩,但是当这一切最终发生了后,他感觉到的是轻松,一种被压抑了六年后真正的轻松。这六年对于他是什么样的六年啊!他日日夜夜都沉浸在梦魇中,日日夜夜都被悲愤所煎熬。真的有地狱吗?六年来,他一直在问这个问题,他希望能有地狱,让所有恶贯满盈的人都逃脱不了正义的惩罚,当然,他毫不怀疑自己也将下地狱,但他愿意,他心甘情愿与邪恶同归于尽。
“原谅我吧!黛丝!”他在心里轻轻地呼唤着。那一天,当他在“忘乡”旅馆里打开黛丝寄给他的数据资料时,他目瞪口呆。那竟是黛丝的一封将近一万字的遗书,在她死前的两个月,她就为自己写好了遗书!
黛丝对自己的死似乎早有预感,她在信中写道,她的和平主义受到了来自右翼势力的阻挠,他们通过各种途径,传递着对她的种种威胁。对此,起初她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在她的从政生涯中,对这样的事情,她已经习惯了,不过让她担心一切威胁将变成现实的是,当她的竞选形势一片大好,有望赢得竞选的时候,一切却开始发生变化,先是民主党的内部召开了一个秘密紧急会议,会议要求她重新定位她的施政纲要,她当然没有屈服,接着一系列的事情便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她的竞选智囊团团长霍夫曼心肌梗塞突然死亡,而据黛丝所知,霍夫曼从来没有得过心脏病,接着她的新闻发言人出车祸而死,不久,她的私人秘书跳楼自杀…这一起起意外发生的莫名其妙,而最终给她的说法都模拟两可。
从这个时候起,她感觉到了真正的威胁,她孤军奋战,她的身边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在民主党上层的建议下,她组成了新的竞选班子,但她心里清楚,这些人只不过是为了加强对她的控制和监视,而另一方面,民主党加里福尼亚洲州长肯特却异常活跃起来。
但她还是坚持着,民众对她的信任是她信心的来源,有一天,她收到了一封邮件,里面放着一粒子弹和一张纸条:“退出吧!”而一个秘密朋友鑑定后告诉她,这粒子弹竟是中央情报局的专用子弹。“放弃吗?不!”她的性格决定了她不会半途而废,不会向各种压力屈服,信中她说:“我决定更高地昂起自己的头,让自己的演说更加洪量!”
信的结尾写着:
“我真的觉得威胁在一步步逼近,也许明天死亡就要来临,我害怕,但我不屈服,我不会违背我的信仰。
亲爱的,作为妻子这些年我欠你很多,原谅我!永远爱你!
自己要小心,不要相信他们说的!”
当程序显示完最后一行字后,一个窗口弹出来,“磁碟格式化…”,很快,一切都消失了。
晚上,威廉斯失眠了,他点燃了一支烟,细细品味着黛丝的这封遗书,从她的字里行间,他能感觉到黛丝当时处境的艰难,但是那时她竟然丝毫没有向他透露,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在黛丝在去世前的半年多时间里,威廉斯几乎没有再收到黛丝的一封信或电子邮件,甚至黛丝的电话也很少了,即使有,也是闪烁其词,几句平淡的话便结束了,这是她要强的性格决定的,也许她更不想因为她而连累心爱的人,以至于她在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时,她会以这种方式来向她作告别。威廉斯狠狠捶着自己的脑袋,当时他能感觉到她好像在隐瞒什么,但他不敢肯定那到底是什么,他苦恼着,他甚至怀疑是他们的感情出现了裂痕,怀疑黛丝不再爱他了。不、不是这样!现在他终于释然了,黛丝依然爱着自己,他委屈了黛丝,但是他却真正永远失去了她。
8 密竭根号(下)
“黛丝不是死于车祸!”一个巨大的惊嘆号出现在威廉斯脑中,这里面有阴谋。威廉斯找来了黛丝发生车祸时相关的新闻报导,其中一个小报上有一则短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那篇报导说在黛丝发生车祸时,附近的树林里有人曾经隐约看到有一辆黑色轿车驶过,并听到了两声枪响,而车祸发生后,原本应该第二天就发布的对黛丝的医疗救治报告和尸检报告在车祸一周后才发布,而黛丝的尸体却在第二天就火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