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已经察觉到了巴黎公社已经开始冷落第一国际成员了,这是个很不好的消息,他暗地里找了加里波第,问他是通过什么办法进到巴黎来的,并将巴黎公社的情况告诉了他。
加里波第起初是不怎么相信的,但老实说他也看那帮天天大谈社会的委员很不爽,还是干实事的第一国际比较有说法,他也基本不怎么听公社的指挥。
毕竟如果听了的话,公社可能早就没了,那帮委员也没有命在这里跟自己谈那么多废话了。
加里波第将一条小路告诉了卡尔,从这里可以跑出巴黎,然后去找北边的德军会合,加里波第在德军有些名望,德军应该不会刁难几人,逃跑还是没问题的。
找好后路后,卡尔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他想尽量再争取一下,巴黎公社还是很有希望能成功的,现在它夹在拿破仑三世跟国防政府中间,完全有可能绝处逢生。
这可是大家好不容易才拼下来的革命果实,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葬送掉呢?
但是有道是点背喝凉水都塞牙,吃糖饼烫后脑勺,公社的委员会发现,卡尔说的这八小时工作制好像不太对啊,底下的人都会给一个指标,完不成就不能下班,而且时间卡的还有点紧,虽然说八小时工作制,但是还差点意思。
他们觉得这不太行,你要跟隔壁的德国人比,那怎么能就这么搞,规定八小时后工人必须休息,不准继续工作了,指标什么的,没有人比我更懂巴黎公社的情况。
这帮委员们认为这样就可以一步到位,这个年代可以读点书的那都是家里有点东西的人,所以他们觉得正确的事情局限于他们能够看到的东西。
也就是典型的对底层民众的生活不了解,不懂人民的生产方式,自然制定的政策就会比较鬼畜,基本上三四个政党在哪里捣鼓来捣鼓去的,第一国际刚说了一件事情,没两天改良主义者,雅各宾派又跑过来一通嘴炮。
嘴炮也就算了,你说的有道理大家意见也不会多大,但你讲的事情毫无逻辑啊,公社的委员们想着在巴黎公社实现理想社会,然后开始了一系列理想化的建设。
比如大范围的公有化,把所有房子都收归公有,生产资料全部公开,贷款全部搞成免息的。
这些看上去很美好的想法,实际上却造成了极其严重的社会问题,你好不容易买的房子,莫名其妙就被充公了,你还住不了,得给别人住,你好不容易开了家店,然后充公了,你从老板变成员工了。
贷款又免利息,谁特么还借钱给别人啊,我这钱借给别人就是希望人家能多还点,如果不能升值,那我为什么还要借钱给别人,我又不傻,兜里就那点钱,你这么搞,你让大家怎么开心啊?
公社委员们确实有想给民众谋福利的想法,但是由于太理想化了,不考虑客观现实因素,最终呈现出来的就是,民众因为公有化的事情不再支持公社运动了。
而且最严重的还是武器粮食的生产已经达不到需求的最低指标了,八小时工作制看上去很美好,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巴黎公社手上没有那么多机械,德国的十小时工作制是建立在有足够工业实力的情况下才勉强实现的。
即使是德国也没能彻底解决加班的问题,有些东西他就是必须要达到指标,不是糊弄糊弄就能过去的,加班要给两倍工资,但这只是增加了资本家的成本,如果实在要达成指标,那这些额外的付出也能对得起工人的加班。
但是公社不然,本来八小时工作制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卡尔也知道,但是为了拢得住人心,该怎么干还得怎么干,整个欧洲没有一个国家敢说八小时工作制的,因为生产力达不到那么高的地步,英国也做不到,英国在莉莉安的强制改革后,目前奉行的是十二小时工作制。
还是那个生产力的问题,英国的体量大,如果根据德国的指标弄,整个帝国,差不多四亿人口,估计得饿死一大半,必须要拉长生产的时间不然到时候到处都缺东西,必备的消耗品是拖不得的。
卡尔玩了个文字游戏,就是八小时是必须的上班时间,如果八小时内完成了指标就可以正常下班,完不成就得留下来把剩余的工作完成,这样可以最大可能的保证前线压力不会那么大。
而且卡尔这个已经很良心了,目前来看,最长的也不会超过十小时,工人们也觉得这样挺好的,干得快先下班,没什么不行的,但是公社委员认为这不是很良心,得改,一改就出大问题了,前线补给跟不上,食物和武器都成了大问题。
当卡尔打算找上面的人理论一下的时候,居然还被拦住了,公社委员会的决议不允许第一国际参加。
弗里德里希知道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卡尔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公社委员会的人已经排挤了第一国际的成员,估计是第一国际被嫉妒了。
卡尔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帮公社成员,因为毕竟大家也还没有撕破脸,大家斗争的方法也没有那么暴力,公社委员会和第一国际还有其他社会主义支持者,大家其实目的是一样的,只不过在眼界方面,大家差的很多。
第一国际其实也不是包治百病的,有些问题卡尔也解决不了,比如内部的党派斗争,卡尔不打算将枪口对准自己的革命同志,私刑处决是卡尔不能接受的,虽然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但是因为理念不同就把别人突突掉的行为,你不能说他就是正确的。
虽然把反对者全部消灭掉,把所有人的嘴巴都堵上,不让那些反对派发言,看上去实现权力集中了,但是实际上没有任何用,因为客观的隐患并没有消失,而且你没有什么神通,有些隐患你是看不到的。
此后的一段时间,第一国际基本上被挤出了委员会的政治中心,出风头的机会都被委员会的人拿走了,卡尔尝试着将革命从错误的方向拉回来,但实际上从这一刻开始,巴黎公社就已经不可避免的滑向失败的深渊了。
委员会们也忽略了一件事情,他们可以将第一国际排挤出去,其他的党派也可以将本来占有优势的法国康米党给排挤出去,就像一场吃鸡大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