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静恬在困惑和不解中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余念之已经去上班了。


    人已经清醒，容静恬却一点也不想动弹。


    她已经明白，自己被余念之困在了家中，昨晚余念之的态度就像是一种警告。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无法停止为余念之辩解，她依旧记得被人下药后，余念之有多着急，有多关心她，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闭眼前见到的是余念之，再睁眼时见到的依旧是余念之。


    她的内心无法停止地在为余念之开脱，或许是因为太危险了，在没有找到下药之人前余念之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才尽量不让她出门，让人跟着她。


    等到下药的人被抓到后，一切就会像从前那样了。


    可要什么时候才能抓到那人呢？若是一直无法抓到，现状就要一直维持下去吗？


    就快要开学了……


    即便抓到了下药的人，一切就真的能够恢复了吗？不会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下药的人吗？


    容静恬越想越烦，猛地揭开被子，赤脚踏到了地板上，走到衣柜前，挑选起今天的衣服。


    她需要找一点事情来做，避免胡思乱想。


    走到冰箱前，容静恬没有着急将冰箱门打开，而是着贴在冰箱上的粉色便签，上面写有余念之的清秀字迹——家里的暖气和空调都开得很足，记得多喝一些水，不喜欢喝水的话可以让王姨给你泡柠檬水，新买的柠檬放在冰箱里了。


    容静恬又读了一遍，能从这段话中读出余念之对她的关心。


    才刚刚压制住的思绪又纷乱起来，她不禁想余念之究竟是怎么去看待她的。


    她对余念之又意味着什么？是她娇养在掌中的金丝雀？是一个可爱精緻的玩偶，只需要维持这副精緻空虚的皮囊，以便随时等待她的赏玩？


    她想要知道余念之的真实想法，没有直接去问余念之，而是试着去做任务。


    系统虽然总是含糊其辞，却没有哪一次真的骗过她。


    容静恬没有在明面上去喊余念之为小鱼，而是在余念之不注意的时候，极小声的念叨。


    容静恬不清楚这样能不能起到作用，如果没有作用的话，她也会更激进地当着余念之的面喊她小鱼。


    ———


    余念之鼻尖一热，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殷红的血就滴了下来。


    余念之连忙拿了纸，暂时止住血，快步走到了洗手池前。


    血没有半点被止住的势头，染红了一个又一个洁白的纸团，白色的陶瓷上那一俩点的血迹显得格外显眼。


    不知道是因为流血太多还是其他原因，余念之感觉脑袋很痛，太阳穴像被人用力摁着，痛到像要爆炸。


    她又一次听见了那飘远空灵得像不存在的声音了。


    仿佛又回到了她失魂落魄的那一天，再度经历了那一日的所有。


    ……


    …


    一切有情，生必有死，其所历者，死之境界也，其已脱离汝之所生之世界。


    回应飘渺声音的是余念之的哀求「我不信，一切都一定还有机会可以挽回的是不是？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此非其一人如此，同此之世界，各各有情，皆当如此，汝又何必痴恋迷惘，怯懦贪图一时红尘再现。


    便是汝有千般不舍，已不可能。纵能得之，亦不过再度堕入苦海轮回，茫茫生死蹉磨，头出头没，有何乐益耶？


    「苦也好，乐也罢，只当是我一点执念，若神当真有灵，何不成全于我？」


    一时执念，只会堕入饿鬼，地狱道，入之其中，诸苦无量，穷劫累积，求出无期，循环往复，再无解脱。


    余念之闻言，终于笑了起来，一直皱着眉头也舒展开。


    跪于地面向着虚幻中的神明道：「往生轮回，生死反覆，只此一人，魂销不悔。只要能让容静恬再世为人，无论哪一种代价我都甘愿接受。


    即便死后受地狱业火灼烧，永堕修罗，恶鬼之道。」


    余念之在说着对自己最为恶毒的诅咒，咬牙切齿，却又满心欢喜。


    第76章


    余念之心神不宁,从车上下来后就小跑着跑向屋内。


    自从那日流鼻血后，她越来越频繁的想起过去的事情，准确来说不是想起,而是被强迫着再次回忆。


    在她吃饭时，写企划时,那一幕幕过往再次出现在眼前，声音涌入鼓膜，她像被人强制摁在了电影院中，观看了一场又一场的vr影片。


    回忆里的她又一次将容静恬推开，推向黄泉之路。


    空旷的客厅里未能发现容静恬的身影，环顾一楼,连奶盖也见不到。


    余念之不由得高声呼唤「恬恬，恬恬。」


    一路小跑回来的余念之气息不稳,胸口上下起伏着。


    没有得到回应，余念之一面上楼的同时一面提高音量「容静恬，容静恬……」


    每一声不被回应的呼唤，都让余念之心中的焦虑递增，她的冷静早在很久之前就消失不见，恐慌在心中滋长。


    她极度害怕再一次失去容静恬，俩人的重逢会化作梦幻泡影。


    在第五声呼唤里，余念之得到了回应。


    余念之吐出一口气，快步向声音传出的地方走去，这是一间位于三楼的小房间,悬挑出去一部分,半圆形的落地窗围出一个小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