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之坐在铺着蕾丝边白布的方桌旁,手里没拿着手机,也未拿书,桌上的咖啡已然冰凉。
容静恬的视线一直都聚焦在窗外,连余念之进屋时也没有转身。
见到容静恬的那一剎那,余念之就安定了下来,像是嘈杂的乱码归于宁静,模糊的画面变得清晰,一切都变成了正常。
余念之走到了桌边,在容静恬对面的木椅上坐下,好奇地将目光看向了窗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吸引住了容静恬的注意力。
窗外刚好能看到小花园的景色,包括种有荷花的池塘,池塘中的荷花已经凋败,只有褐黑色的枯枝孤零零地立在池塘中。
余念之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发生了变化,和往日相比容静恬似乎缺少了一丝灵气,不再元气满满。
容静恬沉默地望着窗外,空气里的安静让余念之感到不安,让她试着搭话道:「恬恬在看什么?」
容静恬将投向窗外的视线收回,全神贯注地盯着余念之,不想错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姐姐喜欢我吗?」
余念之伸手,将容静恬的手牵起如发誓般念到:「我最爱的人永远是你。」
多么深情,这般痴情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感动,容静恬的心思却全然不在于此。
她先紧紧握住了余念之的手,确保不会让她轻松逃脱才开口问道:「你喜欢的究竟是哪一个我?是金丝雀般供你赏玩的我吗?小鱼?」
在听到小鱼二字后,余念之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一副痛苦的模样,视线躲闪不敢再直视容静恬的双眼。
「你不要这样叫我……求你……」声音听起来像是哀求。
容静恬将握着的手拉近一些,另一手抬起余念之的下巴不让她目光闪躲。
「为什么不可以?在上一世我总是以小鱼来称呼你的,不是么?」
余念之像无法理解一般,呆呆地望着容静恬,眨了眨眼睛,声音发颤而又不愿相信的询问道:「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了是吗?」
尽管所知甚少,就连重生都是凭藉推断才得出的信息,容静恬依旧淡然答道:「对,我都知道了。」
泪盈满了余念之的双眸,从眼角流出,顺着脸颊而下。
余念之来不及拭泪,嘴里语无伦次的念着:「对不起,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永远都是,可以不可以不要讨厌我?」
余念之的哭腔和红红的眼眶让容静恬心中酸胀不是滋味,想要停下想要立刻去安抚余念之,可她更想要知道真相。
容静恬张了张口将安抚的话语咽下,继续追问「小鱼,告诉我以前的事情,只要你亲口说了,我就不会怪你。」
余念之讨饶地望向容静恬,她的耳边充斥着四方而来的声音,眼前的容静恬也模糊成了一片虚影,她又一次清晰地看见了那尊白色的大理石墓碑。
余念之的眉头越拧越紧,摇了摇头,情绪崩溃地哭道:「对不起,对不起,不要讨厌我,我爱你,我爱你……」
容静恬咬了咬牙,她很清楚若是在这里放弃,可能再难有得到真相的机会了。
加重了一些语气威胁道:「小鱼,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要生气了。」
余念之已经无法听到容静恬的话语,唯一能感受到的是随着容静恬每一次说出「小鱼」二字时,左腰像要烧灼般的疼痛。
「小鱼,你告诉我,我想知道。」
「小鱼……」
余念之的身体一歪,砰的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她粗暴地将衣服一扯,纽扣四溅。
余念之紧紧捂着左腰上那个月亮形的胎记,想要缓解一些痛楚。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容静恬也跪到了地上,无措地看着痛苦的余念之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她看见那个浅玫粉色的月亮胎记此刻已经变得清晰,变成了红色,不由自主地朝着胎记伸出了手。
在触碰到的那一瞬间,眼前一黑,倒在了余念之的旁边。
———
医院的走廊上,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推着一副担架,飞快地跑着。
担架上是一个面色苍白,就连嘴唇都变成灰白色的女生。
医生一面跑着一面说道:「病人是大出血导致的昏迷,快让血站准备血浆。」
昏迷的余念之被推进手术室后不久,容静恬就赶到了医院。
站在急救室外,焦急的望着里面,她很害怕,害怕余念之就这样死掉。
哪怕余念之已经不再喜欢她,可她依旧希望余念之能够快乐,健康的活着。
对容静恬来说喜欢的人还活在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已然算是一种幸福。
漫长的等待,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容静恬拦住了医生询问道:「余念之,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不是很好,肋骨骨折,左肾破裂导致了大出血,我们现在只是勉强将血止住了。您和病人是什么关系,她的亲属在吗?」
「我……」容静恬沉默了一秒,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俩人间的关系,她不是余念之的亲人,不是恋人,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她被余念之厌恶着,余念之说过再也不想看见她。
容静恬有些自私地想,如果知道余念之会遭遇不测,即便被余念之讨厌,她也会凑到余念之的面前试图和她再多说一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