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越说底气越不足。
那个时候她都不知道有傅瑾言这号人,这十几年来要不是听奶奶说到这件事,她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傅瑾言喜欢钢琴。
八岁时候的喜欢,亲手毁掉了,二十年过去,还会喜欢吗?
“奶奶给我讲了一点,我没有想那么多……这个你要是不喜欢就还给我,别看了……”
苏木想要抢过他手里的八音盒,结果被他抓住了手腕。
“亲手毁掉的东西还有资格喜欢吗?姌姌……我这辈子都没有想过,它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我手里。”
明明是一件小玩具,一个装饰品八音盒,却在他心上狠狠触及。
没有人尊重过他的喜好,没有人把他的喜好放在眼里,没有人问过他对一件事喜不喜欢。
从小就被父母禁锢了思想,他像个没有灵魂的工具。
只有苏木愿意问他的想法,也只有苏木尊重他的喜好。
“所以你还是喜欢的,对吗?”苏木问。
抛开是不是他亲手毁掉的,他始终都在热爱钢琴。
只是不能提及不敢言。
傅瑾言脸上表情很复杂,他说不上来自己是否喜欢钢琴,时间隔的太久远,他都不曾觉得那是真实存在过的。
“我想我没有资格。”
喜欢这个词很纯粹,如今的他不配。
“是因为被迫砸掉钢琴才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傅瑾言,如今的你能够担得起所有,你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苏木尊重他,开导他。
傅瑾言艰难的笑笑,“太久了,记忆没那么深刻,好像也不是非选择不可。”
“你还喜欢不是吗?”
傅瑾言摇摇头,“不喜欢。”
苏木强迫他正视自己的眼睛,“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书房的书架上有关于钢琴的书。”
“忘扔了而已。”
“骗人……”
苏木才不相信他说的话,明明喜欢的。
“要是真不喜欢就还给我,”苏木依旧想抢他手里的八音盒。
挣脱掉男人的掌锢,嘴里骂骂咧咧,“破烂玩意儿,这么贵还不招人喜欢,看来买你回来就是个错误,还不如扔掉算了。”
“人家又不喜欢钢琴,把你送人也不受待见,苦命的嘞!”
苏木故意这么说。
别以为奶奶说的那些她不懂。
“傅瑾言,”苏木凑近他一点。
男人呼吸变得急促,对她突然喊自己名字有点上头。
“说谎可是会变长鼻子的。”
苏木边说边用手形容,看他怕不怕。
“没有说谎,”傅瑾言启齿道:“已经忘了那种感觉,只是活在记忆里,不知道能不能谈的上喜欢。”
得不到的成了执念,时间过去太久,他也记不清。
“那不是你的本意不是吗?为什么要有罪恶感。”
苏木想不通。
在她印象中傅邵征是个极其严厉的父亲,不允许别人犯一丁点错误,小时候傅瑾言因为她受惩罚,都是他干的。
丝毫不在乎惩罚的人是不是他亲儿子。
太狠心……
被这样的父亲从小灌输的思想,该有多扭曲。
他喝醉酒殴打妻儿,不在乎傅瑾言是否喜欢钢琴,用母亲当做威胁,是谁都会妥协。
只是她不敢想那个时候的傅瑾言只有八岁,更不敢想八岁的傅瑾言会因为母亲而亲手毁掉自己喜欢的东西。
怪不得傅瑾言整个人那么闷,工作上游刃有余,冷酷决绝,生活中情绪又能如此稳定,还保持着他本身的优雅与温柔。
“喜欢钢琴,会谈钢琴的男人最帅了,只是好可惜……我还没有见过。”
苏木思绪飘远,眼前浮现出一个正在谈钢琴的傅瑾言,彬彬有礼,一定会是个高贵的钢琴小王子。
要是傅瑾言往钢琴家的方向发展,那他的大名绝对能够响彻到国外。
绝不亚于傅氏集团带来的名声。
苏木才不管他现在怎么想,自顾自说道:“傅瑾言,嘴上说的骗不过自己的心,所以这次你也正常的面对,好不好?就像你说喜欢我一样。”
说出来的那一刻,她不知道他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开口的。
傅瑾言比谁清楚,只要说出来一句喜欢苏木,那么自己的不堪也会跟着被人知道,失去苏木的概率就更大,她害怕他,嫌恶他就更深。
在那样的情况,他还是说了。
所以喜欢有什么丢人的。
苏木顺着他的手,顺走了八音盒。
傅瑾言望着她,半晌,才听到他出声:“那么你呢?”
“什么?”
“骗不过自己的心,那么你呢?真的不再喜欢跳舞吗?”
他多想看到舞台上热情洋溢的苏木,只是因为他就真的不喜欢了吗?
苏木撇开眼,“干嘛转移到我身上。”
不是一直在说他吗?怎么要提起她喜不喜欢跳舞。
“回答我。”
傅瑾言强迫苏木看着他,为什么要转移目光。
苏木语气低沉下来,“不知道。”
“为什么会不知道,我记得结婚前你曾信誓旦旦的说要跳到跳不动的那一刻,如果没有因为祁潇,你是真的不喜欢了,还是说这四年因为我的才放弃跳舞的。”
他真的好怕苏木是因为他放弃跳舞,如果真的是,那他真的毁掉了女孩一生的热爱,就跟父亲一样。
“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没有你我也不能继续跳,没有考上舞蹈学院的那一刻,我失去的不只有信心。”
那时她失望且无力。
还以为自己真的很笨。
后来才知道她的总分超了录取分数线,最后还是失之交臂。
“你放弃跳舞不是因为我……对吗?”
傅瑾言声音在颤抖,他不敢听到他是那个罪魁祸首。
苏木深呼一口气,“结婚后大家都看不起我,所以我就不想继续跳了,跟你没关系。”
本质上傅瑾言是支持她的,她很明白。
只是几年误会,因为跳舞这件事还对他说过很重的话。
“以后呢!还会不会继续跳。”
他们之间没有祁潇,傅瑾言已经觉得是万幸,他误会了苏木。
苏木垂下眼皮,“爸妈不喜欢我跳舞,如今在海城我不会有机会再全心投入在舞蹈中。”